星期四来临的时候,他竟然发现自己的设想不是那么不靠谱,这确实非同寻常。这并非凯特有意识努力的结果,不过,过了一刻钟之后,她确实做到了许多。一开始,她为自己在星期二居然似乎给他留下了那么多需要琢磨的东西而感到惊讶。此时,他可以看见,在她手下,各个零散的部分差不多拼凑到了一起,而且,在这段分开的时间里,她似乎并没有不停地摆弄或者安装。她既聪明又漂亮,没有一点疲倦和憔悴,各方面都很清楚;因为他很明显地发现,如果说两位美国女士不能指望,这当然是荒谬的想法,那么,她们就得考虑再次在莫德姨妈的身上打主意。虽然她一直对他们很好,但也不能这样跟她们说:“我们就在你们家里约会吧,不管让我们什么时候来,但我们希望你们帮助保守秘密。”她们必然会换个说法向莫德姨妈告密,让她们不告密是很别扭的事情,因此,凯特必须自己首先说。对于丹什而言,凯特今天说得很棒,虽然他也许感觉自己是一点点地从她嘴里抠出来的,而不像是在迎接一股稳定的水流。而且,他总是感觉他向她要得越多,她就会给得越多。在离开她之前,他不止一次跟她说:“你管着橱柜的钥匙,我可以预见,我们结婚之后,你会一块一块地把糖拿出来给我。”她回答说,她非常高兴他居然喜欢吃糖,同时,这样的家庭关系,很可能已经成为主流了。说句实话,毫无疑问,她藏在橱柜里的糖并不是那么甜;不过,在一定意义上说,那也满足了他的即时要求。如果说她的解释引发了一些问题,那么,这些问题并没有耗掉他们的精力,只是耗掉了她的耐心。在一系列问题之中,这些自然是比较简单的。比如说,他从她口中得知,蒂尔小姐不可能帮他们什么忙。他非常坦率地说,他斗胆认为这是可能的事情。“如果我们不能在这里约会,而且已经厌烦了在敞开空间或者人群中约会的所谓魅力,那么,我这两天来一直觉得,沉船后漂浮起来的小艇,或者像星期二那样的机会,至少比什么都没有更强。但是,如果我们的朋友对这里有这么强的责任感,那当然就不用再说什么。谢谢上帝,那就算是在我们的棺材上又钉下的一枚钉子,我们的延迟就会变成绝望。”他非常高兴自己不用多费口舌来确定其中的寓意。“现在,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是无能为力的。”
如果说她听完这些话后笑了(她情绪似乎真的很高涨),那是因为在那个旅馆里他显得非常喜欢那个机会。“你这样说很难得,我记得你只跟米莉说话。”不过,她的脾气还是很好、很平和。“当然,你可能会习惯她的,你肯定会。你说得很对,只要她们与我们住在一起,或者说这么近。”她又十分明白地说,那两个可爱的人儿作为他们的好朋友,必定乐于让他们搭便车。“她们就会跟莫德姨妈说,但她们不会把我们拒之门外,那是另一回事。朋友总会帮忙的,她就是一个朋友。”这样说,她就是把斯特林厄姆太太排除在外了,她对问题做了简化,只保留了米莉。“而且,她特别喜欢我们。她特别喜欢你。我说,好家伙,你就好好利用吧。”他感觉她在竭力回避他刚才十分刺眼地摆在她面前的最后通牒,他语气坚定地提醒她说,他们无论如何是无能为力的;不过,他说的一些话,特别是那些特别尖刻的话,她是注意到的,虽然不很正式,也没有充满敬意。她用不是很平淡的方式表明她对这些话的反应。实际上,他认为她不是真的不在乎。不过,她挑了一个较次要的问题做了回答。“你说我们不能在这里约会,但你看我们不正在这里约会吗?这是不是很可爱?”
这并非为了折磨他,虽然他还是不相信这种事情;但是,他来到这里是有些不舒服的,因此,听见她称在这里约会很可爱,他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这里面不是有点当奴隶的味道吗?当然,所谓当奴隶,那是蒙着纱布或者涂着漆的,但是他从骨子里知道,在兰开斯特大门,不管拥有多高的特权,都不能表明他们拥有自由。此时,他们就在楼上的闺房里。那是一间很小但挺豪华的房间,摆设得跟小姐的闺房一样,不过显然没有人住过,因为房间的主色调是蓝色的,很丑,让人望而却步。他看了一眼那扇关闭着的门,貌似很关切,而对于他的关切,凯特的反应就是安慰他说不会有任何问题,就此次而言,莫德姨妈是很给他们面子的,他们应该不会受任何人的打扰,不必有任何担心。但是,从她的这些安慰中,他发现了其中新的含义,让他感觉靠那个问题更近了。确实没有人会打扰他们,也确实没有问题,但是,他又看了一眼那扇关闭着的门,品味一下人家赋予他们的隐私,以及这座豪宅的寂静。他们当场都看到了她超强的意志力对他的作用。总而言之,就是说他不可能让她躲着他们,绝对不能。他不能,他也不愿,不愿给她带来任何不方便。他不希望她比他自己更加深沉,虽然就智慧以及性格而言,深沉并非坏事;他希望他们的信息沟通轻松、坦率,他们的情感交流不受外界干扰。于是,过了一会儿,他说:“你能不能只关注我目前的现实?”
这个要求的诚恳语气,让她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这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她的意志力,让他感到挺高兴;即使过了一会儿她说了一通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让他心烦意乱的话,他的喜悦却并没有丝毫减少。“好吧,我试试吧!我向你保证,我已经找到了出路,所以,请你不要破坏了它。请你等等我,给我时间。亲爱的,”凯特说,“只要你信任我,一切会变得很美好。”
她说让他信任她,似乎他从来都不信任她;不过,对这句话,他好像没有听到,他好像走神了,而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就爆发了一阵强烈的热情,说她向他恳求的模样让他难以抗拒。然后,他好像是生气了,将手重重地压在她身上说:“你爱我吗?爱我吗?爱我吗?”她闭上眼睛,似乎感觉他可能会打她,不过,她感觉她会很乐意挨他的打。投降就是她的回答,她的回答就是投降;他虽然几乎没有听见她说了些什么,但是,他感受到了足够的温暖,所以他欣喜不已地觉得:她是属于他的。接着,他们长时间地拥抱在一起,这表明逃避已经终结,他因此产生一种相当确切的感觉,她对他的感情是真实的。那比任何口头的海誓山盟都更有力,后来回忆的时候,他感觉她是极其诚恳的。那就是他所需要的,诚恳是其余一切的基础,于是,这就解决了许多问题,而且解决得非常彻底,也就没有任何必要让她发誓了。因为无需发誓,他们便可以自如交谈。到了此时,他们的问题似乎才摆到了桌面上。五分钟之后,他接受了她对自己计划的辩护,同样明显的是,这段时间的作用也在于他支持她选择的应对方式。突然间,应对方式已经变成了细节问题,落到了她的职责范围内,成了她的责任;同时也清晰表明了,她的智慧是充满激情的智慧。“我当然不希望,”他带着充满智慧的微笑说,“一直让你感觉我不信任你。”
“我也希望你不要!那么,你认为我想干什么?”
至此,他倒真的需要稍微梳理一下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首先很清晰地浮现出来的,当然就是他觉得那个游戏很怪异。“我们用这样特别的方式拖延,会让大多数人认为我们是傻瓜。”但是,随着时间渐渐流逝,他并没有再次提出“只关注我目前的现实”的要求。他现在的状况并不比原来有钱,也没有理想中的那么有钱,而与前几个月相比,她可以放弃的东西却有了显著的增加。他很快就发现,在兰开斯特大门约会的时候,凯特比在车站和公园约会的时候显得富有得多,然而,他又不能多追问什么。如果劳德夫人真的无动于衷的话,要求凯特面对他目前的现实,相当于要求她做出牺牲。简言之,这就是她与他相处的艺术,对于他们继续等待这个问题,她的描述方式与这个闺房的氛围不同,这间闺房的主色调是丑陋的蓝色,包括华丽的塞夫勒高级瓷器和结构复杂的管乐器,也都是这个色调。他再次问了关于莫德姨妈的事情,然后,她就说如果他见了她,这是很快就会发生的事情,他就会明白。“你的意思是说,”他接着问,“你看到什么确凿迹象表明她变了?我不是说,”他解释说,“她原来就是既伪善又表里如一。我们都知道,我们再聪明,我们俩合起来力量很大,但我还得承认,我们还得记住,无论我们怎么耍她,她也可以怎么耍我们。”
“她不想耍我,亲爱的,”凯特明确地回答,“如果不必要,她不希望我多受一点点苦。她非常关心我,她所做的一切,以及所没有做的一切,都是有价值的。今天这样也是有价值的,其实她今天一直看着我们。我相信她一直在她的房间里,你与我待在一起的时候,她绝对不会出来。那并不算是在耍我们,绝对不是。”
“那算什么呢?”年轻人反问一句,“这不是她的祝福,也不是支票。”
接着,凯特完整表达了她的意思。“她不拘小节。她不会在乎这种琐事。总而言之,她是信任我们的;她不想把我们逼到角落里去;如果我们大胆向她索要什么,”凯特说,“她至多会耸耸肩,但她不会放在心里。她只有一个缺点:她对小事情无所谓,就像对我们的这个样子。不过,”女孩接着情绪高昂地说,“我们也不会因为小事情跟她争。”
“我觉得,”丹什想了想然后说,“我们有很多小事瞒着她。”这句话一说出口,他们俩都想到了他们刚才的拥抱。
然而,他很欣喜地看到,对于凯特而言,这次冒险根本不值得感到内疚。“我不是说我们还可以这样做。我是说,”她解释说,“在这里约会。”
丹什在想他们以后可以到哪里约会。如果兰开斯特大门有这个限制,问题就出现了。“我不能再来了?”
“当然可以来,你可以来看她。事实上,”他的同伴微笑着说,“真正爱上你的人是她。”
不过,这句话让他更严肃地看了她一阵子。“别再跟我说每一个人都爱上我吧。”
她顿了一下。“我没有说每一个人都爱上你。”
“你刚才说蒂尔小姐。”
“是的,我刚才说过她喜欢你。”
“那不一样吗?”不过,他紧接着说,“当然,我应该当面感谢劳德夫人。我是说这次,我得感谢她。”
“是的,不过,你不要跟她说太多!”提醒他小心是必要的,不过,说到“这次”,她露出了有些暧昧的笑容。“她会怀疑你到底要感谢她什么!”
丹什认真考虑了凯特的建议。“是的,我不可能把所有事情都告诉她。”
也许是因为他说这句话时语气太过严肃,所以,凯特又觉得有些好笑。不过,她说得非常轻描淡写:“你不可能将所有事情都告诉她,不过,这个也没有关系。你只要对她好,让她高兴,让她看见你有多么聪明,不过,不要让她看见你是装出来的。如果你能让她发现你的魅力,你就可以省下很多事了。”
不过,她这样说过于简单化了。“据我看来,我只有让她觉得我已经放弃了你,才可以让她发现我的魅力,这样的事情我死也不会做。”他很动情地说,“这是骗人的。”
“当然是骗人的。但是,如果你老是跟她说你多享受我们见面的乐趣,她就永远不会认为你放弃了我,或者我放弃了你。”
“那么,如果她非要觉得我们顽固不化,”丹什问,“那又有什么好处呢?”
凯特好像被将了一军。“你说什么有什么好处?”
“就是我对她好,让她高兴。就是我们所做的一切。”他好像失去了耐心。“我不会去讨好她。”
凯特又狠狠盯着他,对他缺少耐性感到相当失望,不过,她心里似乎已经有比纯粹抱怨更好的想法。“好吧,我会。交给我吧。”然后,在不久之前将他们紧紧黏合在一起的那股力量的驱动下,她又抱住了他,似乎迫切地要实现同一个温柔的目的。这可能是她表达恳求的方式,而他觉得,他们之间的伟大事实因此变得非常清楚,他们因此拥有了对方。于是,在这种情景之种,他只能再次表现他的慷慨大度。因此,他当场就把一切都交给了她,然后再过了一小会儿,她又回到她刚才说的一个最宝贵的看法。“你刚才怪我胡说米莉爱上了你。如果你真的这么想,那就算我说过了。这样你满意了吗?这就是她对我们的用处。这样,她就有理由跟你见面,因此,她就有理由帮助我们这样继续下去。”
丹什瞪大了眼睛。她确实了不起。“那么,我有什么理由去和她见面呢?”
“无所谓!”凯特微笑着说。
“你不在乎我引诱她?”
她把这句话倒了过来。“我不在乎她引诱你。”
“呃,她不会的,所以没什么好不在乎的。不过,”他紧接着问,“她知道那么多,她怎么肯帮忙呢?”
“她知道什么?那不一定是障碍。”
他满头雾水。“妨碍她爱我们?”
“妨碍她帮助你。她就是这样的人。”凯特·克罗依解释说。
这确实有些难以理解。“明明知道我爱着另一个人,她也毫不在乎吗?”
“她当然在乎,”凯特说,“她会劝你。”
“不过,劝我干什么呢?”
“劝你放弃另一个。”
他还是瞪着眼睛。“但她怎么知道……?”
“知道你不会要她?她不知道;但从另一方面讲,她也不知道你想要她。她也了解你的困惑,因为她了解莫德姨妈的立场。”凯特说得非常明白。“那就给了她对你好的机会。”
“可是,那会给我什么机会呢?”那位年轻人继续追问,“给我残忍地欺骗她的机会吗?”
凯特似乎成竹在胸,所以,对于他猛烈的追问,她只是付诸一笑。“你会非常喜欢她的。她很漂亮。有许多原因,我是说别的原因。”
“别的什么原因?”
“哦,我以后会告诉你的。我给你说的这些,”女孩补充说,“已经足够了。”
“足够干什么?”
“去看她。你要尽快去看她;不管怎么说,这于你而言都是理所应当的。”
他当然领会她指什么。此时,他脑子里闪过了他们在纽约时的情景。这样的情景并不很多,但在当时显然给他带来了快乐;因此,用这个名义提请求,肯定会产生积极的响应。“哦,很自然,我肯定要再去拜访她。”丹什说,“说她爱上我肯定是无稽之谈,但我不能理会这样的言论,对所得到的一切恩惠,我都表示感激之情。”
这似乎就是凯特所希望的。“到时你就会明白。我也会去。”
“我不大明白,”他马上反问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是她跟我两人的事,也是她个人的事。她一直很惦记我,我本应早点把这件事告诉你!”
然而,他还是不能理解。“那么,我承认,她让我望尘莫及。”
对此,凯特懒得理会。“这几星期以来,她已经把我当成她最亲密的朋友。这与其他事情毫不相干。我们,她和我,都陷得非常深。”为了证明她说的是实话,也因为看到他好像坠入了云里雾中,她最终把底线交代给了他。“她当然不知道我喜欢你。她认为我根本不喜欢你,我看不上你。”这几句话更让他一头雾水,于是,凯特用很惊讶的语气说,“难道你认为她真的知道……?”
“知道我们的关系?既然你们的友谊那么密切,难道你没有在她面前透露过?”对此,她发出一声不耐烦的声音,这让他更加茫然。“难道你故意否认?”
她挥了挥她的双手,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弱智。“否认?亲爱的,我们从来都没有提起过你。”
“从来没有提起过我?从来没有?”
“虽然你可能觉得很奇怪,但确实从来没有提起过。”
他还是想不通。“可是,劳德夫人不会跟她提起吗?”
“非常可能。但是,要是有,也只可能说起你,不会提到我。”
他依然觉得不明白。“她不知道我在你心里的分量吗?”
“怎么不知道?”她反问,“她就是不想打草惊蛇,想摆脱干扰,从而贯彻她的策略。莫德姨妈的策略就是无视我们的关系,装聋作哑,想通过这样让你不对我构成危险。她相信通过故意忽视,她就可以消除隐患,就像把葫芦压到水下面去,它就不会浮起来,只要她使出十分的力气。因此,可以说是她否认的,如果你喜欢的话。也就是说,她不理睬你在我心里面有多少分量。她绝对不会向斯特林厄姆太太或者米莉透露说我对你情有独钟。”
“那么,你是不是觉得,”丹什说,“她们自己看不懂?”
“不会,亲爱的,我想不会。”凯特断然说,“即使米莉星期二碰巧撞上了我们。”
“她看不出来……?”
“你爱着我吗?是的,毫无疑问,她看得出来,你看我的眼神那么充满幸福,我觉得你总是不加掩饰。不过也就这样。我没有表现得太明显,我根本没有表现出来,在别人的眼里,我并没有在迎合你。”
“你的表现能随心所欲,对吧?”丹什责问道。
她顿了一下,不过,她接着还是回答得冠冕堂皇。“在你面前,我可能做不到。可是,米莉除了看见你像疯了一样之外,”她接着说,“她觉得我是对你以礼相待。”
“她肯定认为你对我已经算是非常好了!”
“那就非常好吧。她知道,”凯特微笑着,“我是个非常好的人。”
那位年轻人陷入了沉思。“但她还是需要一些解释。”
“那我就解释。”她确实是好人;反正,她自己的行动要自由,而他要信任她。“我是说,”她补充说,“我以后会解释。”
“我做什么呢?”
“你就看看她果真如此认为的话会产生什么效果。”但是,凯特马上犹豫了一下。此时,他似乎用沉默表明他领会了她很明显的意图;而在他再次发言之前,她又提起了刚才对他的提醒,表示他要小心谨慎。他们现在不能忘记,莫德姨妈算是给了他们很大的面子,他们不能滥用她给的面子,自己把好事搞坏。他必须在适当的时候离开;他们肯定会发现这样对他们大有好处。接着,她想起了米莉。“你想去看她吗?”
丹什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问:“那么,我可以再回来吗?”
“如果是回来找莫德姨妈的话,就随你的便。但我们不能再跟她玩这个游戏。”凯特说,“我不能在这里单独与你见面。”
“那么在哪里可以呢?”
“去看看米莉吧!”她重复刚才说的话。
“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去看看就会明白。”
“你是说你也会想办法去?”丹什问,“即使你去了,我们又怎么能单独在一起呢?”
“你去看看就会明白。”女孩给了他同样的回答,“我们要尽力而为。”
“我也是这么想。我觉得我们可以做得更好。”说到这里,他又稍稍犹豫了一下;不过,他随后就表达了自己坚定的信念,“你为什么不去我那里呢?”
这个问题让她有些为难,她那双充满忧虑的眼睛似乎在责怪他,他太小心眼了,他怎么能指望她做出那么明确的答复呢?而她的一小阵子沉默,让他意识到他自己错失了什么东西。他可能要失去目前两个人的温情;当他问自己的灵与肉它们会怎么和解的时候,她再次强压着他的头审视她刚才提出的化解两人困境的唯一良药。如果她有让他感觉到她的脑中有一块愚蠢的角落的话,这样的事情会让人觉得很无聊。“你会看到,”她说,“有什么不一样。”
那么,既然她不愚蠢,她就是聪明的;愚蠢的人是他,因为他乐于做任何她要他做的事情。不过,他还是做了最后的努力去了解她说的“不一样”是什么意思。事实上,他开口说话的时候,他同时产生了某种很细微又很强烈的感觉。“你是不是说,你会让她相信你恨我?”
然而,对于这个粗暴的问题,凯特只是表现得更加不耐烦,她突然结束了他们的讨论。他看到了她的手势,就把门打开,她则陪着他走到楼梯头,她的表情似乎表明,她已经把他们的可能性都摆在了他的面前,因此,再提任何问题都是多余的,再有什么疑惑都是反常的。“如果你破坏了我设想的美好前景,我真的相信我会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