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酒饮之,李协于其时收拾散落之精神擧目视之果是酒店所见靑袍少年。始觉见绐低头不敢一言答对之,所赐酒未得辞尽醉饮之。阶下伏三人视之则渠所率来军卒也。心内叹伏服其神奇矣。又赐酒连饮数十杯,不胜醉气凭于大厅栏干矣。醉已醒饥渴甚矣欲起坐则四肢无摇动之道,暗为收拾精神审视则纳于革袋里悬于林木之上矣。艰出革袋外见之则又有三革袋一字悬之。次第解而视之则初发行时率来下人也。相见谓曰,“此梦耶,当时耶?何来此处也?”
审视之此卽北汉山城也。四人相对莫测其虚荒矣。李协曰:“我靑袍少年计如此如此见欺,汝矣等何以被捉而来耶?”
三人曰:“小人等宿于酒店矣,一声雷霆裹于风云之中不知从何而来也。”
李协曰:“此事最为虚妄慎勿漏泄也。而吉童之才鬼亦莫测岂以人力捕捉哉。我等徒然而往则必有罪责矣数月后入朝。”云。
此时,国家行关于八路捕吉童然没无计策矣。变化无穷长安大道上乘超(轺)轩任意往来而无能捕者,路文于各邑乘双轿而行作乱无数而亦无捕捉者。吉童横行各邑有不治者则斩之启曰:“某邑倅某也凭公营私浚民膏泽,故假御使洪吉童先斩后启也。”
云,作弊无穷矣。
其年八月,国家下送按察御使黜陟县官,各道各邑遑遑不知其真假,法令不足立人心骚动矣。一日,八道状启内:“吉童没数盗仓谷去。”
云,考其年月日时则同月同日同时也。上长叹曰:“朝鲜无捕此汉者岂不寒心哉。”
侍中一位大臣奏曰:“臣闻之吉童则卽前右议政洪某之庶子,刑曹参议仁显之庶弟也云。今厥父严囚于禁府而厥兄除授岭伯使之捕捉则吉童虽无状应看父兄之颜面似自被捉矣。”
上曰:“其言有理。”
卽日洪承相严囚禁府而牌招仁显。
此时,洪承相以吉童为心病而老病且剧委身牀褥,仁显辞职侍汤十分焦燥矣。忽然门外禁府罗卒突入以御命蒙头大监如入禁府,而宣传官持牌文招仁显榻下伏地。上震怒曰,“怪贼洪吉童卽卿之庶弟云,卿以领伯急马下去促(捉)上吉童也。”
仁显叩头奏曰:“臣之庶弟吉童不义无状,尝杀人逃亡后死生不知者几四年矣。臣之老父因此添病命在朝夕,而此不肖汉作弊如此于臣父子心欲死无地。然于子无不义父母于弟无不义兄,古者大舜万古大圣也而有不肖子商均,柳下惠大贤也而厥弟有盗跖。臣之父年满八十贱生子吉童非不敎训也,而渠为不测故父病非朝夕,则伏乞圣圣上下念特放老父还家调病,则臣当尽心竭力捉之吉童以除殿下之忧。”
奇特其孝心,洪承相特为放释而右议政复职,仁显给一年之由令捕吉童。仁显谢恩肃拜卽日发行到任于岭营,各处街头揭榜其文曰:“于人五伦为重不孝不忠则访兄自来被捉也。大览(监)由汝白首之年无止泪之日,食不甘寝不安病患危重。圣上震奴(怒)严囚大监,而除授我庆尙监司使我捉上,余若未捕汝则吾父子将未免诛戮之祸矣。吾家累代淸德由汝暴亡矣,岂不寒心哉。顾家世念父母则被捉。”
如是揭榜后,心事散乱寝食不安废公事矣。意外三门外喧哗而下人白曰,“有何少年行次骑驴率下人数十名来门通。”
云,监使(司)怪之开东夹门入来云。厥少年不下马到厅下下马升厅拜谒。监使(司)疑近邑守令子弟也答礼毕后审视之,此卽寤寐不忘吉童也。大惊大喜僻左右呜咽流而握吉童之手:“汝一出门未知死生消息,爷爷囚(因)汝添病万分危重,汝何堕世上盗贼之行首乎。以聪明之才蒙被累名同气之情岂不寒心哉。方今圣上震奴(怒)若未捕汝吾父子未免极律云。汝急思之上京师顺受天命俾免家中之大祸也。”
泪如雨下。吉童俛首答曰:“贱弟至此欲救父兄也勿过忧也。当初特以贱弟许之以呼父呼兄岂到此境哉。既往言之则无用,明日结缚贱弟一边状闻而上送京师。”
言罢问语亦不答矣。翌日状启而吉童蒙着铁网载之槛车。选择有勇力校卒领率之,昼夜驱驰上去京城。连路各邑人民等得闻吉童之新出鬼没矣,闻此捕去之说前路左右肩皆磨矣现视之。
此时,八道监司皆捉上吉童吉童八个身也。朝廷官员及城内耳目皆莫知何者真吉童也。一并囚之禁府奏达于禁厥。翌日上殿坐于承政院满朝百官侍卫之亲鞠问之。禁府罗卒结缚八吉童一时跪坐于阶下,八吉童相争曰:“谁是吉童汝则非吉童也。”
或曰:“我是吉童也。”
应声然则:“我亦吉童也。”
如是争鬪矣。毕竟八吉童并于一处转于此转于彼而如出一口。殿下推掬矣无可奈何,但现视而已莫知其真伪。上招洪承相曰:“知子莫如父,八吉童之中卿之子索出也。”
洪相伏地奏曰:“臣之八字无状以不肖贱生家国不平欲死无地,而吉童左股有红点矣八个汉中有红点者索取焉。”
洪相向八汉责之曰:“汝虽无状汉上则至尊,次则八汝速出立以免不忠不孝也。”
言讫洪相吐血气絶。上惊之命侍臣救疗无生道矣。八吉童皆流泪出何丸药于囊中急磨之垂于口。半晌后洪相且人事起坐。八吉童泣奏殿下曰:“臣父蒙国恩亨(享)富贵于子息之心岂图不义乎?臣以前生罪借婢之腹出于世上。父也而不得呼父,兄也而不得呼兄,是为平生结恨字(者)。谢人事身处山林欲与草木偕老矣。天恶之堕于陋巷为盗贼党流矣,而百姓之财无所夺取,但各邑守令侵于百姓浚民膏泽之财虏畧夺取。且君父一体也,身为国民食国之物与子食父之物一例也故或侵犯仓谷。伏乞圣上勿忧之捕吉童关掇(撤)之。”
言毕,八吉童一时倒地而死,视其物则皆草偶人也。真吉童则乘白鹤使靑衣童子吹玉笛一靑袍少年乘云去矣。满朝百官叹其神奇,上亦曰:“惜哉异哉,如有捕者高官大爵除授。”
为敎而无敢生意者。
其日午时,帖榜于四大门曰:“小人吉童平生之恨无可释路,伏乞圣上勿以为卑贱除授兵判喩旨一下则臣当离所矣。”
上与朝臣等议论。诸臣皆曰:“吉童有大功于国兵判犹不可,况不忠不孝汉岂除此爵懈弛国法也。”
此后,吉童于长安大道上或乘翼鸟或乘双轿,缓缓往来作乱无数矣无识见而捕捉者也。上又降严旨于岭伯曰:“假吉童勿捉之真吉童捉上来免汝灭门之祸也。”
监使(司)不胜悚惧将微服而行觅捉之矣。其夜三更自宣化堂梁上一少年降坐于书按之头曰:“兄长识贱弟否?”
监司大惊疑鬼神以详视之则吉童也。乃责曰:“此不肖无状吉童,上欺君次不受父兄之命,父子兄弟欲则为仇讐也耶。因汝一国之骚动家内悚?汝何不顾老父情境(景)耶。”
吉童笑曰:“兄长少勿疑虑捕弟上送,择将卒中无父母妻子者押领结缚团团为之上送则弟有可为之道理矣。”
监司益疑之。
明日纳铁丝吉童之四肢紧紧束之,考左股红点载槛车虽飞鸟使不得漏罔,昼夜上送不过三四日得达于长安。吉童少不变色但饮酒卧于槛车,道路视之者不知其数。南大门入去,左右都监炮手等装药于铳围之匝匝,吉童若摇动则放炮计矣。抵于钟楼吉童招将卒谓之曰:“我既无事到此处圣上应知彼捉而来矣。汝矣等虽死勿怨我。”
言讫一摇动铁丝絶如朽索榄(槛)车一时雹散,而吉童飞身凭云缓缓扬去。左右炮手等未及游手但仰天而已。领来将卒无可为之道奏达此事缘由,上大怒远窜校卒。会百官相议捕吉童之策百官奏曰:“渠所愿者兵判也。今无可为之道特以权道除授兵判似好矣。”
上允许许,而降兵判喩旨卦于四大门,兵遭(曹)下人四散指挥矣。忽自东大门颜如玉风如仙一少年,靑袍黑带坐轺轩圆如也肃拜次入来。仪样,丹山猛虎见食生怒如也,碧海神龙乘云登空如也。豁达气气像壮默威严生色于世界上惊人之耳目矣。满朝诸臣及长安百姓孰不称赞其才器与风采也。吉童?下肃拜于兵曺(曹)下人一时护卫,长安大道上宛然而行谢恩于榻前。百官会议数百名炮手埋伏于阙门外矣,吉童肃拜出来之际众炮齐发而杀之为约矣。吉童肃拜于玉阶下奏达于殿下曰:“不忠吉童贻患于国家,被天恩今日释平生之恨归去夕死无限(恨)矣。今日拜辞天颜离朝鲜而去,伏乞圣上万岁安康。”
言讫扬身裹于云飘然飞去。上嗟叹曰:“此汉神奇之才千古莫能及岂以人力捕捉乎。渠离朝鲜更无作乱云,万一尽忠辅国可谓栋梁辅弼之臣也。”
还为嗟叹不已降赦八路,而收捕吉童关子满朝悦服矣。吉童拜辞于榻前后八道更无作乱之说矣。
三年之后秋九月望间。金风萧瑟木叶尽脱,月色皎皎鸿雁南飞唤友银河西倾矣。上爱月色率数三宦者徘徊后园矣。忽一阵霜风起而自空中淸雅玉笛声入闻矣。上大惊大喜审视之一少年来前伏地。上问曰:“仙官也非人间之人耶?欲问何语而来耶?”
少年更伏地奏曰:“小臣前任兵曺(曹)判书洪吉童也。”
殿下欣然曰:“汝往在何处而何事而来耶?”
吉童奏曰:“臣当修才而四书三经及六韬三略尽为通达,而壮元及第幸而得中矣万无吏曺(曹)通情之路,故弃掷世上以四海八方为家,而无依鳏夫聚集为盗贼以作弊故以臣名及闻于殿下矣。天佑之敢承天颜岂无尽忠辅(辅国)之心,而本贼之故今夜下直于殿下离朝鲜向天涯。伏乞殿下借白米一千石而输及于西江则数千人命以殿下恩德救活保命矣。”
上允许曰:“白米千石当何以输去乎?”
吉童对曰:“此则臣之手段也。”
“曾无详见汝面故擧颜也。”
吉童擧颜而不开目。上曰:“汝何不开目?”
吉童曰:“开目则恐殿下惊也。”
上不强劝之。吉童祝手国恩而更奏曰:“伏乞圣上万世无强(疆)焉。”
言罢,扬身而乘一阵淸风吹玉笛向云间,上无数叹息。而明日大同米千石输之西江积于江边矣。自忽(忽自)水上五六船只如矢而来,尽载之从风而去不知其所向矣。吉童分付党流曰:“此白米积置于库中待我归也,我日后归去矣。”
诸人应诺而向鞮岛也。
吉童送诸人而向深山,游览景物而渐渐行至乐天县玩其物色矣。此县有一富者姓名曰白能,家势饶富平生无冀利之物但以无子恸之矣。晩生一女子容貌秀丽百态俱备兼有才局,通达诗画具有妇德。父母爱重之求贤婿欲观凤凰之双游矣。年至十五忽然风雨大作震动天地不辨东西矣,白能之女因无去处矣。白能散千金遍索之不知踪迹矣,失性发狂矣行路街矣。吉童闻此言心中恻然而无可为之道矣。因上雁荡山采药渐到幽僻处,日落咸地(池)宿鸟投林间,月上东岭山路熹微不知所之彷徨矣。忽遥望一处则火光照辉人声亦出。吉童斟酌有人家寻往见之则数百徒众具酒肉设大宴于山上。暗窥视之则此虽人形乃兽徒也。是乙为名之汉。吉童内念曰:“吾观半世上而天下曾未见如此之兽今日初见之。”
乃藏身于山林之中弯弓射首坐者中之,其兽大出声率其徒走去。吉童欲逐捕之夜已深矣去处茫然矣。凭树经夜曙而见之则有厥兽流血之迹。吉童寻其处入数里有大石室而最为宏阔矣。到厥室叩门一兽出曰,“君何事访之?”
吉童视之则乃昨夜所见之兽也。答之曰:“我是朝鲜国人也以医术为业,采药矣因到此处。”
兽大喜曰:“君行医云伤处亦可疗否?”
吉童曰:“华佗靑囊之设在吾腹中,岂有伤处不识之理哉?”
厥兽曰:“此天为吾大王送君也。”
回入矣,已而出邀吉童入正殿。宫阙灿烂而五色榻上太乙卧而呻吟。且有石室暗觇之则一美人系颈欲死,其傍两女子流涕而执之使不得死。吉童心内疑讶而就乙卧处视伤处绐之曰:“于我有一个仙药君食之非但伤处之快差因为迎年益寿矣。”
乙大喜曰:“吾未谨身当此患先生试之以好药。”
吉童自囊中出毒药一封和水而饮之。食顷后乙叱其腹大声曰:“吾与汝无为仇讐矣何事以死药啗余耶?”
谓其弟曰:“不意凶汉杀我汝等勿拾(舍)此汉而复报我讐。”
言讫而死。群乙等握劒而出责吉童曰:“杀吾兄者受吾劒。”
驰入吉童之前。吉童冷笑曰:“吾岂杀尔兄哉渠命已尽之所致也。”
乙等不胜忿气一时驰入。吉童手无所把岂为敌彼乎。势甚危急扬身登空而去。乙等本是数千年得道之妖物也,能使风云乘风逐来。吉童无可为之道乃急唤六丁六甲,忽自空中无数神将结缚乙等跪于地下。吉童夺乙等之劒尽斩乙等后,直入石室欲斩其女子,三女子泣乞曰:“妾等非乙也是人间之人也。不幸为妖物所掠为来也。”
吉童问其姓,一则乐天县白能之女,两女子亦近邑人之女也。于是率三女子到乐天县访白能道其事,白能索其女不胜喜乐之心。会鄕党亲戚设大宴误(娱)乐后择日以吉童为婿郞,如鸳鸯之流(游)绿水也欢声满家矣。两女子家亦请洪生以别室给之。吉童年三十余不知琴瑟之乐,一朝得三佳人关关之情如胶柒矣。白能极爱之收拾家产而卷归于鞮岛。诸党流出江边问安远路行次,为还洞中大宴排排设而大乐之。岁月如流已三年矣。一日,吉童爱月白风淸徘徊于阶下,忽然仰察天机放声大哭。妻妾等惊问曰:“公于前日一不见悲慽矣,今夜何事悲恸为哉?”
吉童曰:“我天地间不孝子。我本朝鲜国洪承相贱妾子,未得呼父呼兄而家内贱待之故不禁丈夫之郁怀来在此处矣。今日观天机则父亲非久弃世焉。吾身远在未及得达父子更未相逢面岂不哀恸哉。”
白氏闻之亦悲感再三慰之。
明日,吉童率役军往四十里许定山地。自其日始役而左右石物齐且与国陵同。诸军处分付曰:“某日大船一只待侯(候)于朝鲜国汉阳西江也,陪吾父而来矣。”
乃剃头为僧样乘江湖一飞船向朝鲜。
次说。洪承相宿患沉重百药无效。一日,承相谓夫人长子曰:“吾年八十死有何恨,吾生前不复见吉童而死岂不为遗限(恨)哉。我死后吉童母使之安过一生焉。吉童若入来慎勿分嫡(嫡庶)之别爱重之勿负父命也。”
且呼吉童母握手流涕曰:“吾所不忘汝子者未见吉童故也。吉童非碌碌丈夫也,生存则必不弃汝矣。吾不复见渠面面而归地下岂可瞑目乎。”
言终而九月望日别世。初终成服后长子居庐矣。
一时,侍童告曰:“门外一僧请为吊问于大监灵位前。”
卽时许入。厥僧直入几筵之前哀恸矣,屡次气絶丧主救疗之。家众疑讶曰,“大监本无亲僧何僧也而如彼哀恸也?”
半晌后止哭而又扶丧人痛哭曰:“兄长不知少弟乎?”
其际拭泪更视之此卽吉童也。扶而更哭:“此情汉汝焉往在乎?大监以汝之故临终时不得暝目岂不罔极乎。”
携手入内堂。夫人惊曰:“汝率何许僧入内也耶?”
主丧告曰:“此吉童也。”
夫人握吉童之手恸哭曰:“此无状汉往在何处耶?”
吉童哭曰:“不肖子无世间之心削发于山中而学地术,大监万年幽宅之地已为定点矣。”
夫人母子听此言大悦,而招吉童母。吉童母闻之而顚之倒之至于正堂,扶吉童失声恸哭因为气絶,上下救济之半晌后才省人事矣。吉童告夫人及丧人曰,“小僧勿曰吉童而曰地术僧也。吉童来云则恐有害也。”
丧人点头矣。吉童又告曰:“小弟尝点明堂三处也兄长信听言焉?”
主丧曰:“其样吾往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