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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巴很厉害,她,”贺斯金回来时说,“对她丈夫唠叨还有欺压她的老爸爸,也许她对那女孩凶过一两次,现在感到良心不安,并不是那些女孩在意她们的母亲对她们说什么,左耳听进去右耳就出来了,像鸭子把背上的水珠甩掉一样容易。”

布朗德督察判断这些泛泛之词,叫贺斯金去找奥立佛太太来。

督察见到奥立佛太太的样子,微感吃惊,他美料到会是那么紫红,情绪那么烦乱的一个胖女人。

“我感到糟透了,”奥立佛太太说着坐进他前面的一张椅子里,像一团和着牛奶和洋胶的紫红色面团一般。“糟——透——了,”她又加重语气说了一声。

督察作了几声含糊的声响,奥立佛太太快速的接下去。

“因为,你知道,这是我的谋杀案,我干的好事。”

在一阵吃惊中,布朗德督察以为奥立佛太太是在控诉自己的罪行。

“为什么我要那原子科学家的南斯拉夫籍太太做被害人,我实在无法想象,”奥利弗太太说,看来有点喝醉了似的用双手狂乱的猛抓着精心设计的发型。“我是十足的蠢驴,让跟表面上看起来不一样的那个第二园丁做被害人一样可以——而那会比较没关系多了。因为,毕竟,男人大多能照顾他们自己。如果他们不能像他们应该能照顾自己那样去照顾他们自己,那么我也不会这么在意。男人被杀了没有人在意——我的意思是,除了他们的妻子,爱人和子女等等之外。”

这时督察心想对奥利弗太太的怀疑是没有价值的,阵阵飘向他的淡淡的白兰地香气加强了这个想法,在他们一回到屋子里来的时候,波洛便坚决开给他朋友这剂治疗受惊的极有效药方。“我没有疯,而且没有醉,”奥利弗太太直觉地猜中他的想法说,“虽然有个人认为我酒喝的很凶而且说每个人都这样说,或许你也这样以为。”

“什么人?”督察问道,他的心思由出乎意料出场的第二园丁转到了进一步引出来的一个非特定的男人。

“脸长雀斑,带着约克郡口音,”奥利弗太太说,“不过如我所说的,我没有疯,而且没有醉,我只是心情烦乱。十足的烦……乱。”她再次重复强调说。

“我相信,太太,这一定非常令人烦恼。”督察说。

“可怕的是,”奥利弗太太说,“她想要做色情狂的受害人,而现在我想她大概……”

“没有色情狂的问题。”督察说。

“没有吗?”奥利弗太太说,“这要感谢上帝。或是,至少,我不知道。或许她宁可要那样子,可是如果不是色情狂,为什么有任何人要谋杀她呢,督察?”

“我正希望,”督察说,“你能帮我想出为什么来。”

他想,奥利弗太太无疑触及了重点所在,为什么有任何人要谋杀玛莲呢?

“我帮不上你,”奥利弗太太说,“我想象不出是谁干的。至少,当然,我可以想象——我可以想象出任何事情来!这正是我的麻烦之处,我现在就可以想象——立刻,我甚至可以让我想象出来的显的合理,可是当然没有一样是真有其事的。我的意思是说,她可能是被某个喜欢谋杀女孩的人杀掉的,可是这太简单了——而且,反正某个想要谋杀女孩的人正好在这游园会上也太过于巧合了。而且他怎么会知道玛莲在船库里?或是她可能知道某人外遇的秘密,或是她可能看见某人在夜晚偷埋尸体,或是她可能认出某个隐藏身份的人——或是她可能知道战时埋藏的某项宝藏的秘密。或是汽艇上的男人可能把某人丢进河里而她从船库的窗口看见了——或是她甚至有可能保有某种用密码写成的非常重要的情报而自己并不知道那是什么。”

“拜托,”督察抬起手,他的头团团转。

奥利弗太太顺从地停下来,显然她可以继续再想象下去,虽然在督察看来,她已经把每一种可能性都想象出来了。在这么丰富的资料当中,他抓住了一个句子。

“奥利弗太太,你说的‘汽艇上的男人’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纯粹只是你想象出来的?”

“有人告诉我说他坐小汽艇过来,”奥利弗太太说。“我不记得是谁,我是指,我们在早餐桌上谈到的那个人。”她又接着说。

“拜托。”督察的语气现在是真正的恳求,他以前不知道侦探小说家是什么样子的。他知道奥利弗太太写过四十多本书,此时在他看来,她没写出一百四十本书来倒是令人感到惊奇,他突然厉声发出一个强制性的问题。“这早餐时候什么一个人坐小汽艇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他并不是在早餐时候坐小汽艇过来,”奥利弗太太说,“是游艇,至少,我确切不能够不是那个意思,是一封信。”

“呃,到底是什么?”布朗德问道,“是游艇或是信?”

“是一封信,”奥利弗太太说,“写给史达斯夫人的,游艇上的一位堂兄写的,而她害怕。”她结束话语。

“害怕,害怕什么?”

“怕他,我想大概是吧,”奥利弗太太说,“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她怕他,他她不想要他来,我想这就是她现在躲起来的原因。”

“躲起来?”督察说。

“呃,她不见人影,”奥利弗太太说,“每个人都在找她,而我想她是躲起来因为她怕他不想见到他。”

“这个人是谁?”督察问道。

“你还是问波洛先生的好,”奥利弗太太说,“因为他跟他讲过话而我没有。他的名字是伊斯特邦——不,不是,这是我的情节中的人名。狄索沙,这才是他的名字,伊亭尼-狄索沙。”

然而另外一个人名引起了督察的注意。

“你说谁?”他问道。“波洛先生?”

“是的。赫丘里-波洛,我们发现尸体时他跟我在一起。”

“赫丘里-波洛……这可奇怪。可能是同一个人吗?一个比利时人,矮矮的,留着一大把胡子的?”

“一大把胡子,”奥利弗太太同意说,“是的,你认识他?”

“上次我见到他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当时我还是个年轻的巡佐。”

“你是在办谋杀案时见到他的?”

“是的,他来这里干什么?”

“他来颁奖。”奥利弗太太说。

她在作此回答之前犹豫了一下,然而督察并没有发现。

“而他跟你一起发现尸体的,”布朗德说,“嗯,我想跟他谈谈。”

“要不要我去找他来?”奥利弗团团满怀希望地提起她的一身紫红色布幔。

“你没有什么能增加的吗,太太?没有任何你认为可能在任何方面帮得上我们的?”

“我想是没有,”奥利弗太太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如同我所说的,我可以想象出一些原因——”

督察打断她的话,他不想再听奥利弗太太想象出来的解答,它们太过于令人困惑了。

“非常谢谢你,太太,”他敏捷地说,“如果你要波洛先生来这里跟我说话我会很感激你。”

奥利弗太太离开房间。贺斯金警官感兴趣地问说:

“这位波洛先生是什么人物,长官?”

“你或许会把他描述成一个极为可笑的人,”布朗德督察说。“象是剧院里模仿法国人的诙谐角色,不过实际上他是比利时人。可是不管他的荒谬,他有的是脑筋,他现在一定年纪一大把了。”

“这位狄索沙呢?”警官问道,“你认为其中有什么吧,长官?”

布朗德没听进这句问话,他警觉到一个虽然他听人说过了数次,现在才开始留意到的事实。

先是乔治爵士,烦躁而警觉地说:“我太太好像失踪了,我想不出她到那里去了。”然后是布鲁伊丝小姐,轻蔑地说:“找不到史达斯夫人,她对节目感到厌烦了。”而现在又是奥利弗太太的假定说史达斯夫人躲起来了。

“啊?什么?”他心不在焉地说。

贺斯金警官清清喉咙。

“我在问你,长官,你是否认为狄索沙——不管他是什么人物——这件事之中有什么?”

贺斯金显然为了有一个特定的外国人而不是泛泛的大量外国人介入这个案子而感到高兴,然而布朗德督察的心思不同。

“我要见史达斯夫人,”他简略地说,“去找她来,如果她不在附近,就去找。”

贺斯金警官显得有点困惑,不过他顺从地离去。他在门口停了一下,微微退回让赫丘里-波洛进门。他在随手关上门之前,带着几分兴趣回头观看。

“我想,”布朗德起身,伸出手,“你大概不记得我了,波洛先生。”

“的确,”波洛说。“你是——给我一分钟,只要一分钟,是年轻的巡佐——对了,布朗德巡佐,我十四年——不,十五年前见过的。”

“不错,多么惊人的记忆力!”

“哪里,既然你记得我,为什么我不该记得你?”

布朗德心想,要忘记赫丘里-波洛并不简单,而且这并非完全是恭维。

“原来你在这里,波洛先生,”他说,“再度协助办理谋杀案。”

“你说的没错,”波洛说,“我是被召来这里协助。”

“召来协助?”布朗德显得困惑,波洛快速的说:“我是说,我被请来这里为‘寻凶’比赛颁奖。”

“奥利弗太太是这样告诉我的。”

“她没告诉你其他的?”波洛显然漫不经心地说,他急着想知道奥利弗太太究竟是否给了督察使得她坚持要波洛来德文郡的真正动机任何暗示。

“没告诉我其他的。她一直都在不停告诉我,每一个可能或不可能的女孩被谋杀的动机,她把我的脑袋搞得团团转。咻!多么惊人的想象力!”

“她是靠她的想象力吃饭的,朋友。”波洛冷淡地说。

“她提到一个叫狄索沙的男人——是她想象出来的吗?”

“不,那是事实。”

“还有什么早餐时候的一封信和游艇以及坐小汽艇沿河过来的,我搞不懂是怎么一回事。”波洛开口说明,他说到早餐桌上的情形、那封信,和史达斯夫人的头疼。

“奥利弗太太说史达斯夫人吓着了,你也认为她吓着了吗?”

“她是给我害怕的印象没错。”

“怕她的这位堂兄?为什么?”

波洛耸耸肩。

“我不知道,她只告诉过我说他坏——一个坏人。你知道,她有点单纯,低能。”

“是的,好像这附近的人对这一点都相当清楚,她没说为什么她怕这位狄索沙?”

“没有。”

“但是你认为她是真的害怕?”

“如果不是,那么她便是各位非常聪明的演员。”波洛冷淡地说。

“我对这个案子开始有了一些古怪的想法,”布朗德说,他站起来,不安地来回走动,“是那该杀的女人的错,我相信。”

“奥利弗太太的错?”

“是的,她把很多戏剧化的想法灌输进我脑袋里。”

“而你认为那些想法可能是真的?”

“并非全部——自然——不过有一两个可能不像听起来那样离谱,这全要看情形而定……”他在门被打开,贺斯金警官又进来是中断下来。

“好像找不到夫人,长官,”他说。“房间任何地方都见不到她的人影。”

“这我已经知道,”布朗德烦躁地说,“我叫你去找她。”

“寇瑞儿巡佐和罗瑞莫警官正在四处搜查,长官,”贺斯金说,“她不再屋子里。”他加上一句。

“去问问那个在大门口收门票的人看看她有没有离开这个地方,不管是徒步或是坐车子。”

“是的,长官。”

贺斯金离去。

“还有查查看她最后一次被人看见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方。”布朗德在他身后大吼。

“原来你的心思是放在这方面。”波洛说。

“还没在任何一方面开始,”布朗德说,“不过我刚刚才醒悟到应该在这家园里的夫人不再这家园里的事实!我想知道是为什么,多告诉我一些你所了解的这位叫什么狄索沙的好吗?”

波洛描述他跟从码头上来的年轻人相逢的情形。

“他或许孩子游园会场里,”他说,“去无跟乔治爵士说你想见他好吗?”

“暂时先不要,”布朗德说,“我想先多知道一些。你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史达斯夫人是在什么时候?”

波洛回想,他发现难以记得准确,他回想到隐隐约约瞥见她穿着樱草色衣服的高高身影,戴着那低垂的黑帽子,到处闲逛,偶尔他听见她那奇怪的笑声,在其他各种混淆的声响中突显出来。

“我想,”他怀疑地说,“一定是四点之前不久。”

“那么当时她在什么地方,跟谁在一起?”

“她是在屋子附近一群人当中。”

“狄索沙来到时她是不是在那里?”

“我不记得了,我想是不在,至少我并没有看见她,乔治爵士告诉狄索沙说他太太在附近什么地方。我记得,他好象对她没去为儿童服装表演评分感到惊讶,她应该去才对。”

“狄索沙抵达时是什么时间?”

“一定是大约四点半左右,我想,我并没有看表,所以我无法告诉你确定的时间。”

“那么史达斯夫人在他抵达之前就不见了?”

“好像是这样。”

“她可能跑开了好不要见到他。”督察猜测说。

“可能。”波洛同意说。

“呃,她不可能走远,”布朗德说,”我们应该能相当容易就找到她,而当我们找到时……“他中断下来。

“假如你们找不到呢?”波洛语气有点奇特地问道。

“那没道理,”督察强而有力的说,“为什么,你认为她怎么啦?”

波洛耸耸肩。

“问得好,不知道。只知道她……不见了!”

“去你的,波洛先生,你说得令人听起来相当邪门。”

“或许就是邪门。”

“我们在调查的可是玛莲-塔克被谋杀的案子。”督察激烈地说。

“的确是,那么——为什么对狄索沙感兴趣?你认为是他杀了玛莲-塔克?”

布朗德督察不相干地回答:“都是那个女人!”

波洛微微一笑。

“你是指,奥利弗太太?”

“是的,你知道们,波洛先生,玛莲-塔克被谋杀没有道理,根本没有道理,一个没有什么特征,有点低能的小女孩被人发现被勒死,而一点可能的动机线索都没有。”

“而奥利弗太太给了你动机?”

“至少有一打!其中她假设玛莲可能知道某人的秘密外遇事件,或是玛莲可能目睹某人被谋杀,或是她知道宝藏埋藏的地方,或是她可能从船库的窗口看见狄索沙坐小汽艇沿河过来时的某项行动。”

“啊,那么这些假设中你看上了那一个,朋友?”

“我不知道,不管我禁不住一直在想着它们,听我说,波洛先生,仔细回想一下,根据你的印象,你认为史达斯夫人今天早上对你说她怕她堂兄要来,是因为他可能知道她什么她不想让她丈夫知道的事,或是你认为那是直接对那个男人本身的害怕?”

波洛回答得毫不犹豫。

“我认为是直接对那个男人本身的害怕。”

“嗯,”布朗德督察说,“我还是跟这位年轻人谈一下的好,如果他人还在这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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