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泾野子内篇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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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林书屋语

郑子訚问礼庶子为所生母练冠麻衣縓缘为父后者无服父死始为其母缌今亦斩衰何先生曰由父视之有妻妾也由子视之知其母不敢知其妾也生身之恩莫大焉而不三年非所以存其子也故孟子曰虽加一日愈于己且继母慈母养母皆三年生母而不三年何居父命他妾养己者比于父之他妾生己者不既轻矣乎生母无服虽圣人之制亦可改也继母者何曰子夏曰其配父与因母同孝子不敢殊也慈母者何曰子夏曰贵父之命也贵父之命即同母不亦重乎且孔子又何以非鲁昭公之练冠也曰孔子又不云乎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夫慈母固有三年之怀矣不然不生不然不长不然不知有父也养母者何曰吾母不以其子为子也吾斯出养母不以其子为子也吾斯入吾母既不三年养母又不三年天下岂有无母之子哉先生谓祖学曰君子之事君也格其心不耀其宠时其谏弗谋其身请闻焉曰昔者蘧伯玉谓顔阖曰形莫若就心莫若和就不欲入和不欲出形就而入为颠为灭为崩为蹶心和而出为声为名为妖为孽其知此夫鸾问乾元者始而亨者也以下者何先生曰言四德一理也是故或别而言之以尽其用或合而言之以着其体是故乾元始亨言亨即元也其利贞即乾元之性情也故干始即能以美利利天下则亨利贞者非乾元之外又有物也故刚健中正纯粹精之七言以赞此也六爻以明此也故圣人乗六龙以御天通其变使民不倦云之比亶其然乎

先生谓周官曰先君子临丧必能图其终临祭必能格其神临讼必能辩其疑临谮必能知其故临患必能图其安予当事不能酬必责予曰汝所读书奚在邪故马谿田谓先君子不言而躬行

珫问文先生曰治左氏周官问文曰治尚书原勲问文曰治孟子权用曰何谓也曰珫俚而不则官易而不典勲博而不畅

子訚问父卒嫡孙为祖父母祖卒为曾髙祖父母斩衰者何先生曰父祖子孙一体也祖丧其子则孙丧其父也故祖卒曾祖曾孙犹父子也曾祖卒髙祖孙犹父子也

伊问秦鞅何以开阡陌也先生曰垦弃地以尽地利听买卖以尽人力定永业以絶归授耳曰可乎曰废先王之法恶乎可也然则始皇又何以令黔首自实田也曰井田既废民多兼并故舍田税人地数未盈其税又备曰可乎曰是逐民也或耕豪民之田见税十五者何输田主也曰可乎曰里有公侯之贵此之谓也

霄问仲止之冠也渭阳公不为主以应賔而子代之者何先生曰吾父告诸庙使某习礼于君子敢不执其劳古者筮日于庙所卦者执卦以示主人今以大统厯选日何曰制也帷房设洗陈服皆如礼矣乃不用爵弁服皮弁而儒弁襴衫丝弁皂衫者何曰亦由夫制也古可因者则从古古可革者则从今古冠者见于母母拜之今四拜于母母坐受者何曰子虽黄耉台背不可无亲也母而拜子古之不可从者也

达问勾践之事吴也用大夫种之谋以己女女吴王大夫女女吴大夫士女女吴士复纳美女于太宰嚭抚越十四年而遂灭吴董子所谓先诈力而后仁义者也孟子比诸太王不亦过乎先生曰勾践固非太王之俦矣然其愤檇李之败而栖会稽也葬死问伤养生吊忧送徃迎来去恶补不足免者医病者救怨旷者有罚国人三请战而后兴师可谓知辱自愤近于智矣当是时也有如此君者乎故秦穆公五霸之亚也孔子以其悔过可以入圣也录其书以终尧舜越勾践诸侯之末也孟子以其知耻足以入智也取其志以并汤文圣贤乐善弃过之心如此夫

刘子曰晚宋羣臣遇难皆避去太后下诏切责至以无顔见先帝于地下为言及论守节而独称李复侍郎一人然则宋人材何以寡乎先生曰死难之士安石辈皆逐之于前矣避难之士皆至矣又何以责其不死乎故张敬夫曰仗节死义之士当于直言敢谏中求之官问婚有六礼今用纳币请期亲迎者何先生曰纳吉纳征纳采实未尝亡也但行之茍简耳问纳币曰昔文中子谓婚娶论财之非道今天下皆论财欲兴桃天肃雝之化不亦难乎无惑乎治日之少也

先生谓九川子曰汝帖不若绛帖之尔眞也夫书入木石即失厥初得三遗七取形去神者皆汝帖也夫书存意尚可考迹在世亦可辩故三代之书圣世之书也其文典两汉之书治世之书也其文朴秦始渝古变国之书也其文竒魏始通元茍国之书也其文浅晋宋齐梁陈隋乱国之书也其文冶而捷后魏北齐后周诸代盗国之书也其文粗而厉唐衰矣其文淫于晋宋虚矣其文芜于元九川子曰果哉唐虽篆亦俗汉虽亦古世变趋下如此夫

官问程子曰露者星月之气所为故夜隂则无露先生曰不然亦地气耳夫当春夏之时地气之升也重则为云为不重则不为云而为露当秋冬之时地气之升也重则为云为雪不重则不为云雪而为霜其究则亦天之气感之耳如以为星月之气而为露也冬夜岂无星月乎奚不露夫天之露霜犹人之语黙也子亦求之己而己矣

官问孔子奚不论日月雹先生曰昔在子路问事神夫子且不对曰未能事人夫圣人论人如此其亟也人犹舍而求之渺茫如圣人而论日月雹也后之流弊不可胜言矣然其言人即言天也言天即言人也故春秋纪日蚀雹水旱霜雪皆为言乎人

洙问外想难絶先生曰心无主则客邪交侮矣又曰以其可想换其不可想何以有主也曰礼义浸灌耳比其乆也心与理一虽有客邪不能入矣今有言读书非力行者以予言之背过四书六经真力行之士也盖非心好义理则六经四书不能入胸中矣洙无独谈而不苦学

官问扬子云曰通天地人之理谓之学先生曰子云焉知学何谓也曰苍苍者岂天理茫茫者岂地理哉恶乎学曰通人则通天地

有督粮防政法严而令刻过泾野草堂先生谓之曰昔者粮额之初定也西安南有沣涝□潏北有郑白二渠其地称陆海焉故其额甚重也今官设而职废渠存而水涸然而有司者犹以额征焉如之何民不逃且盗也于是有何副使道亨者闻而奏于朝以修丰润王御史诸渠比水行而远近强弱之用又弗平先生曰果哉兴利不如用人勲问王仲淹谓杜如晦若逢明王于万民其犹天乎则何如先生曰如晦且不能正太宗之闺门况其他乎父子君臣各止其所岂小之乎哉仲淹亦过誉矣

官问君子不教子周公则挞伯禽孔子则训伯鱼周公孔子非欤先生曰此孟子因责善之事而说之激也古之圣人自胎姙及食食能言已教之矣子之不教是愈疎不慈也故教则可责善则不可责善非教欤曰教有养之之道责善有服之之道若周公之挞伯禽则为成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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