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脱饮鸩酒身亡,徐达痛哭失声,忽被脱脱手下的众将团团围住。他们口口声 声要杀徐达,为太师报仇。这时就听哗啦一声,跟随徐达来的吴祯、江忠等人一齐 亮出了兵刃。徐方蹲在屋梁上高声喝道:“谁先动手,我这枣核镖就打谁的脑瓜儿!” 白云托和蛮子海牙一看事情不妙,急忙对众人说:“诸位休要莽撞,太师临终时曾 有遗嘱,他说从此两军罢战,不可再动干戈。请大家不要再与西吴为敌了。”众人 这才散去。徐达问道:“钦差何在?”大家找了半天,钦差迹影全无,不知什么时 候溜走了。
三日后白云托与蛮子海牙扶灵北归,徐达带领大队人马护送,灵车出了木门岭 的山口,师兄弟五人相互告别,白云托和蛮子海牙护灵北渡黄河,回了大都,不再 细表。且说徐达同张天佐、项文忠二位师弟带领人马回到滁州,朱元璋闻报,命副 帅张玉出城迎接。徐达兄弟三人,来至王府,见到朱元璋行了君臣之礼。徐达把吊 孝之事细细讲了一遍,朱元璋听到脱脱太师饮鸩酒身亡,也不免感叹一番。徐达询 问了他们走后滁州的情况,朱元璋说:“元帅你回来得正好,那陈友谅在乱石山摆 下兴隆会,八月十五日八国反王皆到百梁楼赴会,也邀本王前去,正等你回来商量 此行。”元帅闻听,吃惊不小,急忙问道:“主公已经答应去赴会吗?”朱元璋说: “若是不去,岂不被天下人耻笑。”徐达说:“陈友谅明摆兴隆会,暗藏杀机。眼 下离会期不足半月,我们得立即准备,以防不测。”说罢与众人商议对策。
不提徐达如何准备,且说陈友谅为什么要设摆这次兴隆会?原来陈友谅从武科 场逃出京城,回到江州,继续招兵买马,攻城夺县,成为南方各反王中疆土最广、 兵力最强、野心也最大的头子,他准备从江州顺流而下直取金陵,与元朝南北对峙, 称霸于天下。这里他最不放心的是朱元璋,他曾看到朱元璋在武科场组织突围的军 事才干,又深知徐达、刘伯温都是运筹帷幄的人物,就像常遇春那样武艺高强的战 将,朱元璋手下就不知有多少。如何除掉朱元璋?陈友谅想出了一个主意,就是摆 一次“鸿门宴”。可是到哪儿找一个适中的地方呢?凑巧,在滁州被朱元璋部下赶 走的李德才,落脚在乱石山上。这座山十分险峻,只有一条通路,那真是一夫挡关, 万夫难敌。陈友谅差人给李德才送了一封书信,信中说他想借乱石山开一次群雄会, 事后重金相酬。李德才正愁没有靠山,自己势单力薄,不定哪一天被人家吃掉。忽 然陈友谅差人找上门来,他暗暗高兴,欣然答应,立即回了一信,提出愿意把自己 山上的几千人马并入南汉王军中,表示他自己“愿在陈千岁驾下效劳”。陈友谅觉 得李德才这个人对自己有用,就收下了这条走狗,还给他个谋士的衔头,成为陈友 谅的心腹。陈友谅让李德才监工用了几十天的工夫,在乱石山上修盖了一座百梁楼, 里面布好了埋伏,这才派人到各反王处下书。陈友谅在乱石山修百梁楼的时候,刘 伯温得到消息,他立即来找朱元璋,说:“闻听陈友谅借乱石山盖一座百梁楼,要 邀请各路反正聚会。陈友谅为人奸诈陰险,诡计多端,又野心勃勃,早有独霸中原 之意,此次他来到乱石山,必有缘故。为摸清他的底细,贫道有意出去查访,同时 也去找找常遇春。陈友谅是常遇春手下的败将,要制服陈友谅,必须常遇春才行。” 朱元璋说:“能够找到六弟,那可再好不过了。只是元帅不在军中,你一走,万一 有事,如何是好?”刘伯温说:“主公放心,元帅很快就会回来。军中之事可请副 帅张玉代劳。”次日刘伯温离开了滁州。
这一日,兵卒来报:“南汉王陈友谅派谋士李德才前来下书。”西吴王闻听一 愣,说道:“陈友谅怎么派了这样一个人前来下书?”便回身问张玉:“张元帅, 我们见不见这个李德才呢?”张玉说:“他替陈友谅来下书,还是要见的。不过, 陈友谅野心勃勃,李德才诡计多端,这二人狼狈为奸定无好事,而今元帅又不在城 中,主公您要多加谨慎。”朱元璋说:“副帅放心。来呀,有请李谋士。”工夫不 大,李德才来到王府,参拜西吴王。朱元璋叫人给他搭过座位,问道:“李先生此 来,不知有何见教?”李德才双手呈上南汉王陈友谅的书信说:“我家千岁在乱石 山建了一座百梁楼,邀请各路反王于八月十五日前去赴宴,名曰兴隆会。陈千岁久 慕贤王德高望重,差小人前来下书,邀你赴会,共商反元大事。陈千岁还说,如有 不去赴会者,说明反元无诚意,就要率领众家反王共伐之。”朱元璋一听,心说这 是连请带要挟,我要不去,例显得我反元心不诚,被天下人耻笑。这兴隆会就是龙 潭虎穴,我也要去。想罢说道:“请回禀陈千岁,到时我一定率领众将前去赴会。” 李德才说:“陈千岁吩咐,这次赴会者,只许带随从二人上山。”张玉闻听,急得 连连摇头,意思是千万不能去,有道是酒无好酒,宴无好宴,这兴隆会只怕是个杀 人场!朱元璋冲张玉一点头。朱元璋心想我也知道这兴隆会并无好宴,去了就是一 场鏖战,可是,我若不去,说不定他们还许以拒绝联合反元为借口,联络各路反王 来攻打滁州,到那时我们腹背受敌,滁州百姓又要受兵刃之苦了,所以说还是去的 好。朱元璋没听张玉的劝告,跟李德才说:“李先生,请你回去转告你家千岁,就 说我朱元璋是日必到。”说着他提笔就在书信的背面签上名,又交给了李德才。李 德才接书在手,暗暗高兴,说:“贤王,八月十五我们君臣可就在山下恭候了。” 朱元璋说:“一言为定。”李德才辞别朱元璋,回乱石山复命不提。
到了第四天,徐元帅传令,擂鼓聚将,咚咚咚鼓声一响,众将官顶盔贯甲来到 帅堂。徐达将主公赴兴隆会一事对众将说明,然后派将:“吴祯听令!”吴祯抢步 上前:“末将在!”徐达说:“老将军,此番主公去乱石山赴兴隆会,本帅要你隐 蔽真相,改扮家人保驾前往,你要记住,取胜事小,保驾事大,你能保住主公的安 全就是头功。”吴祯点头:“元帅请放宽心,末将记下了。只要有我吴祯三寸气在, 定保主公安然无恙。”元帅又叫:“伏虎大将江忠听令!”“末将在。”“本帅命 你改扮马童,随主公去赴兴隆会,到了乱石山,一不许饮酒,二不许贪眠,三匹战 马由你一人负责,千万记住人不许离马,马不许离人。一旦有变,你二人要拚着性 命保着主公冲出山口,我将在山外接应。”江忠说:“元帅,您就放心吧。”吴祯、 江忠去作准备。徐达又让徐方上前,如此这般交待了一番,然后对众将说:“乱石 山地形险要,陈友谅人多势大,主公此番前去,又只能带去两人,为了应变,本帅 要带领人马在山外安营,倘若有变,倾西吴之兵攻山破敌,入山救驾。”徐达又把 滁州的军队,全部交给了副帅张玉和滁州王郭光卿,徐达说:“主公及诸将离开滁 州,陈友谅不会不知,要防他乘滁州空虚,前来攻城,也要防其他反王乘机暗袭。 滁州是西吴根基之地,千万不可大意。滁州的安危,系在二公身上。”“张玉与郭 光卿齐声说道:“蒙大帅相托,怎敢不尽心竭力。”徐达安排完毕,点了十万人马, 带领胡大海、丁德兴、华云龙、华云虎等数十员战将,保护着朱元璋,遘奔乱石山 而来。
八月十五这天,朱元璋君臣来到乱石山前,众人抬头往山上观看,只见山头上 旌旗蔽日,号带飘扬,山脚下高搭彩楼,五光十色。旁边席棚里坐着陈友谅和几国 反王,正在等候迎接朱元璋。陈友谅今天特别得意,他头戴荷叶紫金盔,身穿荷叶 紫金连环甲,外罩一件大红座蟒甩出了左臂,肩头上亮出甲叶上的踢庭兽。头上一 双雉鸡尾,胸前一对狐裘搭甩。那几位反王俱都是金盔金甲、银盔银甲、青钢盔青 铜甲、胖的、瘦的、高的、矮的、黑的、白的,等等不一。陈友谅正在做着美梦, 他想今天若能成功,就可顺江而下,直取金陵,到那时,大半个国土就是他的了。 然后挥师北上,直捣大都,他就是堂堂正正的中国皇帝了。为此,他才煞费苦心, 在乱石山百梁楼摆下兴隆会,宴上是毒酒,楼下有伏兵,山上数百石磙子,咽喉要 道设埋伏,绷腿绳、绊马索、梅花坑、翻板陷坑,坑里有弩弓药箭、立刀、窝刀、 转环刀。只要朱元璋一进乱石山,就是助生双翅,也难以飞出。陈友谅越想越高兴, 正在此时,忽报:“西吴王朱元璋驾到!”陈友谅赶忙率领众反王出来迎接。只见 朱元璋头戴紫金盔,身穿紫金甲,外罩大红袍,肋下挎剑。胯下一匹玉面紫骅骝。 身后一名家人,看年纪六旬开外,瘦小枯干,满脸皱纹,瘪太陽穴,两腮无肉,眼 皮耷拉着,连耳垂都干了,胡子都擀成了毡。头上戴着个甩头疙瘩青皂帽,身上穿 青袍,腰系一条黄丝绦,脚上穿一双青布鞋子,人不怎么样,骑着一匹宝马,叫赛 鹿铁豹骅;旁边还有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长得虎背熊腰,浓眉阔目。头上青色绢 帕裹头,迎门斜打麻花扣,左鬓边戴一朵青绒球,上边洒满了金星,上身穿青缎子 紧身瘦袖小靠袄,纳肩纳肘纳领纳袖,纳的是万字不到头,青绒压边,周身四十八 对寸白钮扣,腰煞一巴掌宽的牛皮大带,铜钩铜扣铜气眼;下身穿青缎子兜裆滚裤, 打着裹腿,紧紧绷绷,脚下一双青绒面薄底窄(革幼)燕云快靴,胯下一匹癞麒麟, 马鞍上挂着一对链子锤。这是吴祯和江忠。
陈友谅假意带笑,双手抱拳:“西吴王一向可好,小王陈友谅迎接来迟,望贤 王海涵。”朱元璋赶紧下马还礼:“哎呀陈玉兄,想我朱元璋有何德能,敢劳大驾 迎接,真是不敢当呀,不敢当!”两个客套了一番,陈友谅又给引见了芦州王左君 弼、江西王赵福胜、台明王方国珍、临江三周伯颜、徐县王芝麻李、大梁王毛贵等。 互相间又是一阵寒暄。然后陈友谅好象表示对西吴王亲近的意思,上前一拉手,嘴 里说道:“贤王,请!随我到百梁楼上,共商天下大事。”说罢,众人各提丝缰, 上了坐骑,催开马匹,遘奔南山口而去。
朱元璋及众家反王,跟随陈友谅往山上走,进了南山口一瞧,有一条石子砌的 山路直通山上,这条路有三里多长。朱元璋在马上留神观看,就见山上有不少牛皮 蒙的帐篷,暗暗打了个冷战,心说这山上必有埋伏,还是元帅说得对,只怕是进山 容易出山难哪。陈友谅带领众人继续往里走,过了一片开阔地,前边就是百梁楼了。 这座楼,坐北朝南,完全是木制雕刻,工艺精细,油漆彩画,华丽无比,楼顶上挑 着五彩旗幡,周围栏杆上刻的是百鸟朝凤。门前悬挂金字横匾,上写三个大字:百 梁楼。匾下挂着一对大红宫灯,两侧楼梯油漆得光华夺目。楼的东西两侧各有一个 临时搭成的大席棚。东边是各国反王临时休息的地方,装璜讲究,棚前高扎彩绸, 棚内摆着紫檀木桌椅,大红缎的绣花桌围椅披,十分醒目。西边的席棚是给各国反 王的随从人员预备的,内有普通的桌椅。因为时辰未到,陈友谅陪同众反王在席棚 内喝茶休息。这时吴祯便混在摆席的家人中上了百梁楼。吴祯进了楼门,趁人不注 意,抖身纵上了大梁,他四下张望,发现楼梯是活的,楼窗是活的,而且楼底板也 有毛病,周围的一溜都是活的,里边一定藏着人。这一套机关装置,瞒不过吴祯的 双眼。他瞧了瞧陈友谅的家人们都下去了,便轻轻地跳了下来,敲了敲楼底板,就 听见底下有个人说话:一谁?有事吗?”吴祯说:“我奉大王之命,来查看准备得 怎么样啦,动手的信号,你们还记得吗?”楼底下的人说:“记得,摔杯为号。” 吴祯说:“原来定的摔杯为号不算了,因为朱元璋有个喝酒摔杯的毛病,倘若你们 出来早了,不就坏事了吗?所以大王就把暗号改了,叫我告诉你们摔杯不要动,非 等着搁桌子,你们听到哗啦一声桌子翻了,才许可你们出来哪,听见没有?”里边 说:“听见了。”吴祯又转了个圈,瞧了瞧楼外的地势才下了楼。
这时,陈友谅正带着众反王准备上楼,他对大家拱手说道:“来来来,朱贤王、 诸位三兄御弟,请!”朱元璋说:“大王请。”大家来到楼上落座,正当中的这张 桌子,坐的是西吴王朱元璋和南汉王陈友谅,桌子后边有四扇屏风。左边的两张桌 子坐的是左君弼、周伯颜、方国珍、赵福胜;右边两张桌子坐的是大梁王毛贵、徐 县王芝麻李,以及李德才和陈友谅手下的几员大将。工夫不大,管乐齐鸣,酒宴开 始。陈友谅吩咐一声:“给各位王兄御弟满酒!”李德才亲自把盏,端起酒壶先给 朱元璋满了一杯,然后又给各国的反王满上了酒。陈友谅满面带笑地说:“诸位王 兄御弟,而今元朝残暴,民不聊生,我等俱怀救国之志,怎奈众家反王,各占一方, 兵力分散,不易取胜。我想,我们各家将兵马合在一起,由最强之国担任首领,挥 师北上直取大都,推翻元朝,平分疆土。不知众位王兄御弟意下如何?”朱元璋一 听,明白了陈友谅的用意,没有吭声。其他反王惧怕陈友谅,有的随声附和,有的 逢迎拍马。陈友谅哈哈大笑:“天下大事慢慢商量,你我兄弟先饮酒。”说罢捧起 酒杯一饮而尽。朱元璋眼盯着陈友谅的酒杯,心里说,反正一个壶里倒出的酒,你 敢喝我就敢喝。他瞧着陈友谅把酒喝了,这才放心,伸手去拿自己的酒杯,却发现 自己的酒杯是空的,他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吴祯,心里明白了。陈友谅一瞧别 人都把酒杯举起来了,唯独朱元璋没有举杯,再一看原来他那酒杯是空的。陈友谅 可生气了,狠狠瞪了李德才一眼,那意思是:你怎么这么马虎,为什么不给倒酒哇? 今天的酒就是给他朱元璋预备的,难道你忘了吗?李德才也纳闷儿,我第一个就是 给朱元璋斟的酒哇,怎么会是空酒杯呢?他又赶紧拿过来酒壶,又给朱元璋斟上了 一杯,忙说:“朱贤王,方才可能是我一时疏忽,没有给您倒酒,望您原谅,这回 您就喝吧。”朱元璋笑着说:“没什么。”这次陈友谅亲眼看见李德才把酒斟进杯 里,他拿起自己的酒杯,对朱元璋说:“请。”就这一刹那,再看朱元璋面前的酒 杯,还是空的。
这是怎么回事呢?书中暗表:李德才拿着那把八宝转心壶一斟酒,吴祯心里就 明白了,心里话,陈友谅你瞒别人行,你想瞒过我老吴祯的眼睛可不大容易,老实 说,这种壶我见多了,这里边盛着两样酒,一边盛好酒,一边盛鸩酒,先给要暗害 的人斟上一杯鸩酒,然后把转心一转,再斟出来就是好酒,今天你在我面前玩这一 套,我让你计划落空。第一杯酒,他偷偷倒了。第二杯酒,就在陈友谅对朱元璋说 “请”这个字时,他又把酒倒在了屏风后边。两杯酒不饮自干,在座众反王目瞪口 呆,以为神在保护朱元璋,暗暗埋怨陈友谅不该使这害人之计;特别是李德才,他 确信这是神在暗中保护朱元璋,吓得脸色煞白,坐在桌旁瞪着眼、张着嘴、伸头脖 子看着陈友谅,如同木雕泥塑一般。陈友谅一看李德才这副怪样,气得不得了,心 中暗暗骂道:当初你说了那么多大话,你说敢上山捉猛虎,下海撕龙鳞,收拾朱元 璋决不含糊,现在看起来,敢情你是个大草包呀,早知这样,我才不用你哩。他转 脸看了看朱元璋,只见朱元璋泰然自若,身旁的那个老家人,双目微合,好象要睡 着一般。陈友谅心中一动:我就不信真有神鬼,保不住是他身旁的那个老家伙捣得 鬼,我不妨再试一次,这一次呀,我也不必装客气了,我要看着你喝下去。他瞪了 一眼李德才:“来呀!”给各位王爷满酒!”你再看李德才,那乐可大了,他站起 身来,双手托酒壶,眼发花,心发慌,要迈步,腿里像灌了铅一样抬不起来。陈友 谅这气儿大了,恨不得过去一剑把他捅死,他恶狠狠喊了一声:“满酒!”就在此 时,就听李德才嗷一声怪叫,手中的酒壶当啷落地,李德才扑通一声倒地。这一下 百梁楼可热闹了,李德才趴在地下嗷嗷乱叫,众反王惊恐失色,陈友谅这时也懵了, 他手扶桌案,探着头,看着李德才。正在这时,就听百梁楼的房梁上传来嘿嘿嘿几 声尖笑,一个物件飘然而下,众人不约而同地噢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