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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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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接下去那年,汤姆的嗓子有了显著的变化。也差不多同时,他开始对女孩子有了兴趣。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好像又变大了不少,也变得更美好、更复杂,比以前更为有趣。他下意识觉得自己需要一些东西,也遗失了一些东西。他已经把他的鱼眼、蚂蚁窝丢到一边去了,他变得忧郁敏感,他好像第一次放眼观望这个世界,觉得世界上充满了神秘与无法形容的美。他也知道了在美国人的心目中,神就是这个宇宙的神秘与力量的来源。

佛罗拉在这个家庭中,就好像神是真正存在的一样。在英语会话中,即使是与信仰无关的事情,他们也会说:“看在上帝的面上。”(这经常是看在任何人的面子上,而不是上帝的面子)佛罗拉每个星期天都要到唐人街的意大利教堂,有的时候大哥会陪她一起去。当她有特别仪式,需要领圣餐时,她都一个人去。冯家人都知道美国人是基督徒,而基督徒都是信仰上帝的。这没有什么值得争论的,如果说美国人不信仰上帝,那才奇怪呢!佛罗拉并没有说服他们要他们相信神是存在的,她向神祈祷,她的卧房中有张圣母的画像,这些都不会令他们觉得奇怪。他们让她保有她的信仰。在中国女人相信菩萨的比男人多。男人通常都比较不受宗教的影响,女人就不一样了,在美国这点和中国也很相像。

当特殊的宗教日子来临时,对佛罗拉而言是一件很大的事情,她会更勤于祷告,上教堂的次数也比往常多。在复活节的前一个星期,她每天都要到教堂去,在圣母面前点燃白色的蜡烛。佛罗拉在这个星期中,彷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出门的时候都带着一顶装饰着粉红色花朵的新帽子。学校放假了,汤姆和伊娃没事就整天观察着佛罗拉的异常举动。她比平常更好,更容易原谅别人,对别人也更亲切些。复活节那天,佛罗拉清晨五点钟就起床了,戴上了她的新帽子,去参加晨祷。大哥和汤姆、伊娃跟她一起走到第五大道。伊娃穿着妈妈替她做的中式红袄,她仍然还很瘦,但是她的身体已经逐渐发育了。伊娃和汤姆跟着佛罗拉走在前面,而洛伊则和双亲并排走在后面。

“你必须信神。”佛罗拉说,“你不相信神的存在吗?”

“我当然相信。”

佛罗拉无法再更进一步了。这一家人接受神的存在这个看法,就像他们接受父母、第三大道艾尔铁道的存在一样。

“如果你变成基督徒,你就不会欺骗、赌博、喝酒。”

“所有的好人都不欺骗、不赌博、不喝酒。”

“如果你是天主教徒的话,你就会相信婚姻是神圣的。新教徒他们赞成离婚,天主教不赞成。”

这是汤姆第一次了解天主教和新教之间的不同处。

“你知道吗?有个信仰总是好的。”

佛罗拉戴着那顶新帽子,显得很快乐,也很漂亮。

“大嫂,你是一个好女人。”汤姆过了一会儿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佛罗拉微笑着说:“是吗?”

“你不像美国女人,你是个好嫂嫂,而且你爱你丈夫。”

“你怎么会以为美国女人不爱她们的丈夫?”

“难道不是吗?电影上常常可以看到。我上星期看的电影,就有一个女人用东西击她的丈夫,他们大声地吵着。然后他走出去,把门一摔就去找另外一个女人。有很多夫妻像那个样子吗?”

“大概是吧!”佛罗拉迟疑地回答。

“美国人会不会打他们的妻子?”

佛罗拉吓了一跳。“不,绅士们是不打妻子的。法律也不允许这样,美国女人也不会容忍这种事情。中国人打妻子吗?”

“当然不会。中国人只是骂一骂就算了。你跟大哥在一起很快乐,是吗?”

“是的!”佛罗拉回答。

“你也是一个好媳妇!妈妈在上船的时候,还很担心她有个美国媳妇呢!”

佛罗拉很感动。她想到了很多事情,她只有尽力地使自己保持平静。因此她没有说一句话。

“大嫂,你很像中国妇女。”

“哦!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整天都辛苦地工作,而且不会和公婆、丈夫吵架。”

“那是因为我是意大利人。我们在意大利时,我父亲跟我说,孩子应该服从父母。”

“你会说意大利话吗?”

“一点点。我的爸爸和妈妈在家里都用意大利话交谈,可是也掺杂了英文。”

“意大利一定是个美丽的国家。我曾经看过有关罗马、佛罗伦萨和威尼斯的书。”

“我爸爸常常说,意大利是个美丽的国家,在那里生活是很快乐的。他是从米兰来的,他和妈妈只要喝点酒,就会不停地谈意大利的事情。在意大利到处都是橄榄树、美好的食物和歌声,还有教堂、修道院,所有的人都信神,生活在那里真是愉快极了,我真想哪一天回意大利去看看。”

“你从来没看过自己的国家?”

“没有。我出生在这里,我是美国人,我也觉得我像美国人。可是爸爸说的一些事情,也使我觉得我是个意大利人,这两种感觉常常混在一起。”

“你父亲在这里快乐吗?”

“他还好,”佛罗拉说,“他有妈妈陪着就满足了。”

这年中秋节的夜晚,是一个特别值得纪念的日子。成舅舅送了他们一盒月饼,冯老二也特别邀请他来家里过节。舅舅在唐人街的商店中,看到有螃蟹出售,也顺便买了几只带过来。螃蟹虽然不大,但是肉很甜美,使过节的气氛增加了不少。月饼是舅舅特别订制的,他们准备拿来当做他们玩骰子游戏的奖品。

妈妈做了一桌子好菜,除了螃蟹外还有用鸡汤煮的鱼,还有用砂锅煮的鳖肉和鸭掌(虽然二哥说没有营养,可是他吃得比谁都痛快)等。大家都沉浸在欢愉的气氛中。

舅舅很少来他们家。冯老二把店门关了,楼上的烫衣板、洗衣篮都拿开了。他们就在这里吃晚饭,他们一面吃饭,一面从厨房的窗户望出去,看着高挂在树顶上的那轮明月。

“妹妹,你养了一窝好小鸡!”成舅舅说。

“汤姆和伊娃讲的英文和美国小孩一样好。”妈妈骄傲地说。

“你什么时候当grandma(祖母)啊?”他故意在广东话中夹了“grandma”这个英文字,佛罗拉一下就羞红了脸。

“我不知道。”妈妈冷淡地回答。

“加油呀!洛伊。”舅舅说,“你也差不多该有个儿子了。”

“我们还负担不起!”大哥说。妈妈在旁边看着他。

“你们都错了。你们都有了美国人的观念。你应该生个儿子做父亲了,你以为生命是干什么的?是为了传宗接代的。”

舅舅站起来夹了另一双鳖掌,然后又坐了下来。他那个橡皮似的脖子,又一伸一缩的,看起来很滑稽。

晚餐后他们玩骰子,第一个奖品是放在饼盒中间的,直径在八寸左右的大月饼。其它还有中型、小型的月饼,全部都以它们所包的材料来命名。放在下层的是数量很多的小月饼。他们轮流掷六颗骰子,只要其中有一个骰子是红色四点朝上,他们就可以得到奖品,至于得到什么,就看六个骰子的点数而定。但是一等奖只有一个,谁也不敢说自己会得到。他们就来了最后一圈,决定六颗骰子中,掷出四个点数相同的人中彩。这些小月饼大部分都是甜豆沙的,而最大的那个月饼是包莲蓉的,外形美丽而且比其它的月饼厚,就像一面小鼓一样。大家都想得到一等奖,整个气氛都很高昂。伊娃中彩了,大家都欢呼着,最大的月饼归伊娃所有。

大家吃着月饼时,舅舅坐了下来跟父母亲谈生意。“关于开餐馆的事情,你们谈得怎么样?”舅舅问,“如果你们也搬到唐人街来的话,我们就可以常常在一起了。”

“这不是简单的事情啊!”父亲说。

“可是你们的生意不是很好吗!”

“是不错。”妈妈信心十足地说,“我们的新顾客一直在增加。可是要开餐馆恐怕还要等几年。”

爸爸的眼中充满惊奇的神色,他惊奇于妈妈肯定的腔调。“你说话的样子好像很有把握?”

“为什么不?”妈妈说,“我一直都在等待着。”

“我们有这么一大家子,想开家餐馆实在不简单。伊娃和汤姆又正在发育时期。我们只能存下一小笔钱,我们的路还很长呢!幸亏没有人生病,只有伊娃要拔颗牙齿,大概要花掉我们五元左右。她一直想去校正牙齿,我告诉她我们付不起这笔钱。”

“我也想到了。”妈妈说,“成,我有一颗牙齿已经摇动了很久,你帮我把它拔掉好吗?”

成舅舅很高兴有这个难得的机会,可以替别人拔牙齿,他站起身,走过来说:“我看看。”他用手指头摇摇那颗牙齿说:“它摇得厉害。”他说:“这并不困难。”

他在妈妈面前弯下腰来,说:“把眼睛闭上!”他把手指头伸进妈妈嘴里。妈妈呻吟了一下,舅舅不管她继续地弄着。妈妈又呻吟了,舅舅更坚决地拔着,终于在妈妈第三次呻吟时,舅舅把手指拿出来了。

“拔出来了。”

他把放酱油的小碟子拿到妈妈嘴巴前,另一只手在妈妈肩膀用力一推,说:“用力咳一声。”她咳了一下,一颗牙齿就掉在小碟子上了。

“他们简直就是勒索嘛!”舅舅骄傲地说,“美国医生拔一颗牙齿要收五块钱,跟勒索有什么不同?”

舅舅一摇一摆地走回他的座位边,一屁股摔回他的椅子中。

妈妈用手抚着脸颊,呆坐在那里,大概那阵痛楚还没消失。

“我说,那真是勒索。你去漱漱口,几分钟后什么都好了。”

“你实在不用捶我捶得这么重。”妈妈站了起来,进入她的房间去了。

“如果你觉得肩膀痛,就不会觉得牙齿痛了;如果觉得牙齿痛,就不会觉得肩膀痛了。”

等妈妈从房间内出来,二哥说:“你应该装颗假牙,填补那个空位。否则连上臼齿都失去了效用。”

“别使我笑了!”舅舅说:“如果你失掉了一颗臼齿,就是失掉一颗臼齿了。又有什么影响呢?”

“我不需要一颗假牙。”妈妈声明。

“如果你又掉了其它臼齿呢?”二哥说。

“我不需要任何的假牙。你们不要管我的牙齿。我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再咬上个二十年。”

“你妈妈是对的。你没看过牙医吗?他们一看你的牙齿,就起码帮你拔掉六颗,你就得乖乖地付那么多钱。如果你的牙齿上有个小洞,他们第一件事就是帮你把那个洞挖大一点。然后他们就替你弄个假牙架子,那个架子紧紧地扣住好的牙齿,直到把好的牙齿也压出毛病来,让牙医把它们拔掉。你不要管你的牙齿,妹妹。”

“我真替你觉得不好意思,舅舅!”二哥说,“你已经在这个国家待了那么久了,你还这么说。美国是很科学的,牙医们都是科学家。”

“科学家!”舅舅一连呸了好几声。

“他们是科学家。”二哥坚持地说。舅舅呸得更大声了。“就连保险业,”二哥继续说,“也是一门科学。爸爸,如果你想存钱开餐馆的话,你可以弄一份基金保险单,让它生利息,而不应该把钱藏在抽屉里面。”

“你是想对你的父亲推销保险吗?”

“是的,可是你从来就不肯听我说。”

“你想跟我推销保险,你就不是我的儿子。”

“可是这是为你好,也是为我们全家好。”

“儿子想承包父亲的生活了!这变成什么世界了?”

“不是我承包,而是康尼纽斯保险公司,纽约市最大最好的公司。”

“如果你还尊敬、还顺从你爸爸的话,你不要管我的生活好吗?如果我死……”

舅舅、妈妈和大哥连忙“嘘……”了几声,不让父亲继续说下去,因为这是不吉利的话。二哥一副狼狈的样子。

“我的意思是,一份基金保险可以把钱储蓄起来,我并不是……”他不知道怎么说下去,这个话题就被扔到一边去了。

汤姆和伊娃本来想到阳台上去的,但是看到爸爸生气了,汤姆就叫伊娃去问爸爸。因为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孩,爸爸又一向比较疼她。

伊娃走过去跟妈妈低声商量,她是不是可以去问爸爸。妈妈叫她直接跟爸爸说。

“爸爸!今天是中秋节,我们去阳台上赏月不是很好吗?”

“我们应该感谢今天我们全家能聚在一起。我们也应该享受一下。”妈妈支持伊娃的建议。

爸爸没有说不好。两个孩子一下兴奋起来,七手八脚地把毯子、枕头和月饼带到阳台上,一家人也跟着上去了。由于他们房子的两边都是较高的建筑物,所以阳台的两边都被围墙堵住了。邻居家的树枝伸展到阳台上来,映着月光,活像一团白色的大伞盖。明亮而冷冽的月光正好从邻家的屋角照过来,照亮了他们大半个阳台。这真是一个凉爽、平宁而美丽的夜。

除了妈妈以外,每个人都舒服地躺在毯子上,他们谈着家乡的事情和留在家乡的亲戚朋友。

汤姆几乎忘了置身何处,他一再告诉自己他和家人一起在纽约,他也进入了美国学校就读,但是他还是老觉得自己回到了家乡,回到了兴会村的农庄中。乡村中的羊肠小道,屋后的荔枝园,家乡的玩伴和他们所玩的游戏,还有学校教室中的窗户、钟塔中的钟……这一切都如此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他到美国后常常回忆着这些细节,事实上,当他在海上航行之时,他已经不由自主地写下了这些怀念,这几乎是和生死一样重大的事情。如果他的父亲说移民局的办公室有十个窗子,他会立刻校正说有十二个;如果父亲说村子里的大街是南北向,他会反驳说那是东西向的;或是任何其它细节被弄错了,他就会想到坐船横渡太平洋回到他的家乡去。

现在,他看到了通往屋后五棵荔枝树的小径和树上的鸟巢。他告诉躺在他旁边的佛罗拉:

“大嫂,我们在家乡有一幢大房子,那时候父亲寄钱给我们,荔枝园附近有个养鸭子的池塘,每天晚上妈妈都要到池塘边把鸭子赶起来,然后我们一起把鸭子赶回家去。伊娃,你还记得我们家有几扇窗子吗?”

“十扇。”伊娃回答。

“村子里的大街是什么方向?”

“大街是东西向的,街的西端就是学校,学校的校舍一共有十五扇窗子,中间有一座钟。操场就在校舍后面。”伊娃一口气地把它说完。

“你漏掉了一件。”

“我知道。村子里还有一座教堂,教堂并没有钟塔,只是用墙把钟围起来而已。”

“通过了。”

佛罗拉没听懂他们说些什么。“你们在做什么?玩游戏吗?”

伊娃为她解释。

“我们家里有几扇窗子?”汤姆问佛罗拉。

“我怎么知道,让我想想看。”

他们开始算,但是他们一直在争执着天窗是否也要算在内。

“你如果要到中国去的话,你最好先弄清楚,要不然我们不让你上岸。”

“我如果要去的话,跟大哥一起我就不害怕了。”

汤姆笑了。“不是的,我只是跟你开玩笑罢了。”

汤姆和伊娃想听故事。以前他们在中国的时候,妈妈常在夏天的晚上,讲故事给他们听。

“妈妈!告诉我们嫦娥奔月的故事。”

“你们已经听过这个故事了。”

“再说一遍嘛!妈妈。”

妈妈就再把后羿与嫦娥的故事再说了一遍:后羿爱上了嫦娥,开始追她。而嫦娥却因害怕而逃走,后羿在后面紧追不舍。后来嫦娥逃到月亮上,在一株桂树下坐了下来。嫦娥飞到那里去以后,就回不来了,她只能坐在桂树下思念她的情人,这也就是月亮为什么常在少男少女身上,施展爱的魔力的原因了。

汤姆躺在那里,看着无垠无涯的天空,明亮的繁星以及月亮静悄悄地移动着,心里不禁产生一种崇敬之意。

“汤姆你在想些什么?”

“想天空!”他用手向上指。“不是很棒吗?”

“你知道吗?真有一位神存在呢!”佛罗拉说。她平静地也很自然地,说出这么一个简单的句子。

“你相信吗?”她问汤姆。

“我相信。”汤姆迟疑地说。

“你相信吗?”她转向伊娃。

“我相信。”

“你们在谈些什么?”妈妈问。

“大嫂问我们信不信神。”

“不要傻了。当然有神,如果你是好人的话,死后就会升上西天,如果你做坏事,死后就要下地狱。”

“如果我们向神祷告的话,他就会照顾我们。”

“当然,如果他不保佑我们的话,他怎么算是神?”妈妈说。

佛罗拉不说话了。

“佛罗拉,我喜欢你的宗教信仰。”妈妈说,“它使你变成一个好女人。”

佛罗拉无法用广东话说出她心里想说的话。“告诉妈妈,”她对她丈夫说,“天主教是真的宗教。”

“任何宗教只要能使人变好,就是真的宗教。”妈妈回答说,“如果天主堂能使你变好,它就是好的宗教。”

汤姆并没有想有关人的好与坏的问题,他所想的是人的生命,世界之大使他在其中显得渺小、微不足道,以及这个浩瀚宇宙的美、力量和神秘。

他的家乡和许多乡村一样,都排斥基督教的信仰。这其中大多是社会的因素,而不是宗教的因素。美国传教士与他的妻子,到他们的村子中,并不比任何具有自己信仰的中国人好,也不比他们坏。他们的生活与中国人隔绝,他们所接触的也只有他们的中国助理。传道士的妻子是一个和善的女人,她在学校里弹风琴教小孩子唱歌。传教士则穿着短裤,戴着盔型的帽子,在村子里大步而快速地走着,拼命地想拯救这些异教徒,尽管他穿着短裤急冲冲地走着,看起来还是颇有威严。如果他愿意的话,他可以用广东话传道,可是他经常只主持仪式,然后就让中国传教士来布道。他的工作是支配资金的运用,他经常像个生意人那样争论着当地老师薪资的问题,还不时掺杂着几句咒骂的句子。根据他家的仆人说,他在家里还曾经暴怒地向妻子大声吼叫。非基督徒的人们讨厌基督教徒,因为这教徒把他们自己从社会上与别人隔离了。他们不参加村里的礼拜,自成一个紧闭的社团,他们还觉得自己依赖着外国的保护。基督教在广东虽有一百年的历史,但是,还是一直保持这种情形没有任何改善。

但是当佛罗拉指着天空,轻柔地说:“你知道,那里真有一位神。”听起来就不同了,汤姆有些迷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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