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书楼
会员中心 我的书架

卷十四

(快捷键←)[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快捷键→)

<经部,书类,陈氏尚书详解

钦定四库全书

尚书详觧卷十四

宋 陈经 撰

太甲上【商书】

读此篇之书伊尹何其不幸哉当其处有莘之野乐尧舜之道天下之责不在伊尹及其幡然而改以天下自任则其责在伊尹矣一出而相汤以放桀其次则放太甲贤者之为人臣也固当如是乎吾闻之曰圣达节次守节下失节伊尹之事盖达节者之所为然天下不以为非后世不以为疑其始终之心载之于书与夫子之序事迹甚明序书以为不明而放诸桐三年而复归作书者以为嗣王不恵于阿衡伊尹作书曰王惟庸罔念闻伊尹乃言曰王未克变伊尹曰兹乃不义王徂桐宫克终允德伊尹以冕服奉嗣王归于亳以不明而放之既悔而复之伊尹何容心哉盖伊尹为成汤腹心之臣受托孤之任义不与众臣同其放太甲也以成汤之命而放之其复太甲也亦以成汤之心而复之天下后世尚何非且疑哉故曰有伊尹之志则可

太甲既立不明伊尹放之于桐三年复归于亳思庸伊尹作太甲三篇

孔子序此书以为既立不明则知未立之前未至于不明也凡中材庸主不见可欲易以寡过故太甲之未立也未见所可欲也及其既立则位之隆尊贵之极岂不足以动其纵欲之心哉故太甲之所以不明者为其既立故也伊尹知其不明之故在于既立纵欲之原常生于快意肆志之境故放之于桐置之

于幽深僻逺之地起其悲忧惨戚之心而不见其所谓快意肆志之境则太甲于此时善端复萌恶念已消故三年丧毕复归于亳思前日之庸愚而痛自惩艾深自改过复为贤君矣然则伊尹能必太甲之悔过乎曰太甲之必能悔过伊尹盖预知之矣使伊尹不能必知太甲之悔过则其初必不立之既立而放之放之而其终不改则伊尹之罪不可逃矣彼霍光之所以不得为伊尹者为其不知昌邑之不能改也既立以为君而又废之则霍光不得无惭矣虽然伊尹之于太甲书之所载特曰营于桐宫宻迩先王其训而已特曰王徂桐宫居忧而已使太甲于桐宫而居丧若未甚害也而书之所载又无放字夫子何以书放诸桐呜呼此有以见圣人之公心终不敢为伊尹囬防宁直书之使伊尹以过闻于天下之人而无饰非之心则乱臣贼子庶乎其不敢借伊尹以文奸也

惟嗣王不惠于阿衡伊尹作书曰先王顾諟天之明命以承上下神只社稷宗庙罔不只肃天监厥德用集大命抚绥万方惟尹躬克左右厥辟宅师肆嗣王丕承基绪惟尹躬先见于西邑夏自周有终相亦惟终其后嗣王罔克有终相亦罔终嗣王戒哉只尔厥辟辟不辟忝厥祖

阿倚也衡平也官名也汤之所倚以平天下者在乎伊尹故立此官以处之嗣王太甲也不恵于阿衡则伊尹所言太甲不顺之而违之者多矣此皆其不明之故也伊尹于是作书以戒之举先王之事以为训曰先王成汤顾諟天之明命天之明命即天理也在天则谓之明命在天下则谓之理在身则谓之心顾者有内省之意諟者有取正之意惟其顾諟天命而不敢违故敬心常存推之以承上天神下地只者此心也社稷宗庙罔不祗敬而严肃亦此心也汤之心有以合天故天心有以命汤天监观其德用以集大命于成汤之身俾之绥万方为民之主其本皆在于顾諟之心而已惟尹躬亲又能左右辅助其君以安天下之众盖尹与汤同体一心故嗣王今日大承其基业者皆汤与伊尹勤劳之所致也嗣王岂可不知所自来哉既举先王之君臣又举前代有夏之君臣惟尹躬先见于西邑夏夏都在亳西有夏之君能以周而有终周者谓能畏惧于心凡治身治国无一不备苟有一毫之缺则不可谓之周惟其周备如此故能保其终为之相者以其君能如此则已与君同其终其后嗣王指桀也罔克有终则其亏缺而不周备多矣故不能有终既不终其所以为君人臣虽欲竭心力以终之其可得乎其本原处皆在乎君伊尹以此言责望太甲亦重矣嗣王戒哉当致其戒而无忽祗敬尔所以为君之道君而不能尽其为君道则不惟辱其身且将辱其祖伊尹举此二端以告之其意亦甚切矣

王惟庸罔念闻伊尹乃言曰先王昧爽丕显坐以待旦旁求俊彦启迪后人无越厥命以自覆慎乃俭德惟怀永图若虞机张往省括于度则释钦厥止率乃祖攸行惟朕以怿万世有辞

太甲之不明至此极矣其始立也伊训之书肆命之书徂后之书所以告之详矣犹且不恵于阿衡及伊尹作书厯举汤之敬心与有夏之君臣亦甚切矣犹且罔念闻惟其庸愚之故是以聴伊尹之言如无所念闻然伊尹于是面命而言之曰先王昧爽丕显坐以待旦昧爽者天欲明而未明之时汤于此时丕显其心无一毫人欲之累坐以待旦其勤如此犹以为未足也旁招俊彦之人求之非一方也以启迪我后之人古之君臣所以遗其子孙者莫大于得人汤以伊尹遗太甲周武王以周召遗成王武帝以霍光遗昭宣皆此也尔太甲当念先王所以望后人之意而不可陨坠其命以自覆亡也命者即天理也慎乃俭德惟懐永图此又指太甲之病从而箴救之太甲之所以欲败度纵败礼者以其不自俭也俭者非止节用之谓心有所节而不敢为者皆俭也惟俭则可以为永乆之谋如虞人之张机必省察其矢括之合于度则释言事当审诸己而不可轻为也欲知其所以审诸己而不可轻为其要则在于敬其止以取法于先王敬其所止则心纯一而不杂率乃祖之所行则动合旧章而无过若太甲能敬其心取法先王而事无所轻举岂有不合于伊尹之心此朕之所以怿也不惟怿在伊尹虽太甲亦有美名于万世矣

王未克变伊尹曰兹乃不义习与性成予弗狎于弗顺营于桐宫宻迩先王其训无俾世迷王徂桐宫居忧克终允德

其始也不恵于阿衡其次也庸罔念闻则视伊尹之言如以水投石也至此王未克变则伊尹之言浸淫于太甲之耳欲变而未能也葢其善根将而习恶尤胜伊尹于此时知其不可以口舌争也于是谋之于羣臣之中求所以转移太甲之心以谓兹乃不义之事其习与性成矣太甲之性本来无此特为习所胜则性亦与习成予不可使狎近于不顺之人于是营桐宫桐宫乃成汤所葬之地使之宻迩先王其训起其哀思之念而屏逺其可欲之事困心衡虑而后有得无俾一世之人迷惑也然则太甲之不明何与

庶人葢君仁莫不仁君茍迷惑则一世之人皆迷矣王徂桐宫居忧果能修其诚信之德允德者以其诚心之发见也伊尹之放太甲也岂得已而为之哉其不恵于阿衡也作书以告之其罔念闻也则以言而警之其未克变也而后俾之往桐宫作书者述此三节而伊尹之事判然无疑于天下后世呜呼大臣格君心之非者当如是哉

太甲中

惟三祀十有二月朔伊尹以冕服奉嗣王归于亳作书曰民非后罔克胥匡以生后非民罔以辟四方皇天眷佑有商俾嗣王克终厥德实万世无疆之休

此章深见伊尹欣幸不已之意始者其君不明而放之君臣之际防于不克终矣至此其君克终允德而复之君臣相与之情得以如初伊尹之忠节至此而益明其欣幸之意当何如耶三祀十有二月朔即三年之正月初一日也丧服亦阕矣伊尹以冕服奉嗣王以归亳遂作书以告太甲所以叙其情曰民非后罔克胥匡以生谓太甲在桐宫时民旷年无君常如不能相正以有生则民不可以无君也如此后非民罔以辟四方亦谓太甲在桐宫时不得其民而有之无以为四方之君君之不可以无民如此今也太甲复归于亳则太甲有其民而民亦有其君矣此非天佑商家何以能使嗣王能终厥德乎万世无疆之休将于此乎在使太甲终于不明而伊尹终于放君则其何以垂休后代耶太甲之明也实伊尹启迪之力何以归之天耶葢天下之理可必者在我而不可必者在天伊尹能尽其所以为臣之道而不能必太甲之悔过则太甲之所以悔过者归之天可也设若人事之不尽而一切委之于天伊训肆命徂后之书不作桐宫之放尹无所寘力而谓太甲不明天实为之殆非圣贤所谓以义合命者也

王拜手稽首曰予小子不明于德自底不欲败度纵败礼以速戾于厥躬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逭既往背师保之训弗克于厥初尚赖匡救之德图惟厥终伊训肆命徂后之书作矣而太甲不明嗣王戒哉之训陈矣而罔念用面命之言复陈矣而未克变及桐宫之既放亳之既归则王于此始有拜手稽首始有不明于德之责既有以自作孽不可逭而任诸己复以尚赖正救而责诸臣雍雍然有唐虞揖逊气象则知太甲固不可以言语口舌间所能正救而伊尹亦不以言语口舌之间而为之正救也然则何为不知太甲之不明而必立之及其既不明则放诸桐以宻迩先王其训伊尹必为是费力欤曰伊尹受汤之托以立太甲则太甲之不明伊尹虽知之亦不敢忘君命也尹知太甲之不明亦知太甲之能悔过故以成汤之命而立太甲无害也向使太甲终于不明则尹之心其始必不立也君而稽首于其臣可乎曰伊尹乃受遗托孤之大臣礼貌之所必加而不可拘于君臣之常礼也予小子不明于德自底不不不善也所以致于不善者徒以不明之故所以欲败度纵败礼以自取其戾天作孽犹可违谓灾之自天者可以已而禳之若成王悟而天反风宋景公出仁人之言而荧惑退舍是也灾之自已作则已受之尚何逃耶如秦隋之奢侈天下终为汉唐所有虽人力有不能振救也既往背师保之训弗能于其初悔之不可追矣尚赖正救以图其终则太甲之心惟恐伊尹之言不得以继闻也其迁善之喜为何如耶虽然伊尹亦尝明言烈祖之成德以训于王矣亦尝引先王制官之説以告于王矣书之作亦未尝不在于先王顾諟天之明命矣言之陈亦未尝不在于先王昧爽丕显矣凡所以为太甲告歴歴于兹殆未始弃成汤也桐宫之放亦不过宻迩先王其训而已奈何成汤之训伊尹援引以为之告则终不能变太甲不明之累放之桐宫使之宻迩先王乃可以使太甲终允德何耶夫古者朝廷容面折廷诤之臣以补人主之阙话言以告之而正所以诱掖之也不言何以训诲欤曰此正伊尹造化太甲也训导之弗知教诲之弗率是其心之奢侈外物得以役之于伊尹之言无所受纳营于桐宫则口传不若意忆外物无以役其心声色无以役其耳目自然善心油然而长谓之克终允德固宜然成王有过周公挞伯禽太甲有过伊尹放之于桐无非所以造化之也太甲之克终允德也闻伊尹民非后罔克胥匡以生后非民罔以辟四方之数言而太甲遂为之稽首知其不明不败度败礼如此其晓然见一己之过何耶葢向也在不明之中则方且以不为是以败度败礼者为当然则伊尹之言如未闻也至此则良善之心油然而生始悟向者之非庶防来者之可图宜其厯数已过如是其晓然也孟子曰人恒过然后能改又曰生于忧患而死于逸乐葢上智之资者则不待有所激而自然为善茍非上智则启发之机必有待于愤悱者矣太甲之悔过也岂非桐宫之放有以动心忍性而然欤秦穆公无殽之败则必无秦誓之作汉武帝无巫蛊之祸则必无轮台之诏大抵欲观人之良心发者必自其悔过者观之

伊尹拜手稽首曰修厥身允德恊于下惟明后先王子恵困穷民服厥命罔有不悦并其有厥邻乃曰徯我后后来无罚王懋乃德视乃烈祖无时豫怠奉先思孝接下思恭视逺惟明聴德惟聪朕承王之休无斁此伊尹就太甲良心既发处又从而推广之也孟子曰若火之始然泉之始达茍能充之则足以保四海太甲之心正火之始然泉之始达矣故伊尹所以推广之之意则曰脩厥身谓天下国家之本皆在于身允德者即诚实之德也人欲不留无一毫之伪即允德也太甲能悔过即知允德矣然允德之在身者未足为允德之至必使恊于下而后可以为明君协于下者爱人而人亲之治人而人治之礼人而人答之此协于下也若爱人不亲治人不治礼人不答其可谓之允德乎于是又即成汤之德所以恊于下者为证先王子恵困穷困穷之民若不必恤也而汤子爱之加恵之即允德之推也未防而民服厥命则罔有不悦未防而有厥邻之人皆徯我君之来有以恤我而无罚何以使人至于是哉允德之恊于下也观此当知伊尹于戒王之际未始一日忘于成汤也太甲即位之初不明之时伊尹固尝援引先王以为训矣太甲悔过之后若不必复泥于先王可也而且不忘焉盖以大臣之告君不患君之不从而患其言之无所据夫人之情莫不信于有所据而疑于泛然之辞也伊尹欲其君行己之言则不得不有以信其心欲信其心则不得无所据是以即成汤而为之据使太甲心朗目耀晓然于面前无惑疑不决之患则始终之词不得以异其説以至太甲下篇咸有一德之篇开口措辞之际莫非成汤之事迹则伊尹其善于告君欤既以成汤而陈之于前次以太甲而例之于后意者盖欲使太甲法成汤以为之据也王懋乃德乃德非自外来也即中心之允德也视乃烈祖成汤当以先王为凖的无时豫怠则勉之又勉有一时而豫怠则不足以为允德矣即此德则奉先而思孝以事亲即此德而接下则思恭以待其臣即此德以视逺则惟明而不为浅近之见即此德以聴德则惟聪而不为侧言之信其用不同而其为允德则一也太甲而能至于此则伊尹承王之休美无所厌斁矣人臣之乐岂在于爵位之崇一己之奉为妻子计为持禄保位计哉君心既格则人臣之乐无以加此矣曰朕云者天子自称曰朕伊尹自称以为朕盖古者朕之字即训我非有君臣之别自后世始分朕为天子之称禹曰朕德罔克皋陶曰朕言恵周公曰朕复子明辟皆可证也

太甲下

伊尹申告于王曰呜呼惟天无亲克敬惟亲民罔常懐懐于有仁神无常享享于克诚天位艰哉

申告者有重复不已之意太甲三篇之书当作三节看上篇乃其过未改之时其君方在纵欲之中故伊尹所以攻之者尤峻中篇则方改过伊尹有忻怿之情故其辞寛缓和柔下篇则已改过之后矣人莫难于过之已改而过之未改者为易盖过之未改其过显然人所同见故迷之极者必返而纵欲之极者必知变茍能返而变则良心顿回矣及过已改之后常兢兢业业战惧是念惟恐有过之在身则庶乎知免矣若自谓其过之已改泰然无事则必有进鋭退速之患此伊尹之所虑也故下篇之书尤严所以隄防之于其终而指示之以践履笃实之地呜呼惟天无亲克敬惟亲民罔常懐懐于有仁神无常享享于克诚人君之有天下上当有以得天下当有以得民幽当有以得鬼神天之无亲民之无常懐鬼神之无常享则人君者其何所恃哉此盖于至难者警之也虽然至难之中有至易者存天人之心与鬼神之心吾不求之于彼而求之于我惟敬则为天所亲敬者天之理也惟仁则为民所懐仁者人之心也惟诚则为鬼神所享诚者鬼神之德也天位艰哉自其无亲无常懐无常享观之岂非至难人君不可以位为逸乐之具也

德惟治否德乱与治同道罔不兴与乱同事罔不亡终始慎厥与惟明明后先王惟时懋敬厥德克配上帝今王嗣有令绪尚监兹哉

德者即上文敬与仁与诚之德也合之则为一用之以事天则为敬以爱民则为仁以事鬼神则为诚有德则其心常存事事无所失故治无德则心出其位事事不止其所故乱与治世而同其道则无有不兴与乱世而同其事则无有不亡事与道所以异者必治世不同其道而后可事有变而道无变如三圣相授所守者一道若以事论则夏商之官非唐虞之官夏商之刑已非唐虞之刑故不必同其事也若乱世则其道有不足言但有一二事之同则足以亡国如厉王之弭谤秦王之禁偶语之是也终始慎厥与者终始常一心谨其所以与治同道而无与乱同事可也安危存亡之机常在于决择之初谨其所与则知所趋向取舍矣自非明明之君安能决择如是之审哉先王惟时懋敬厥德此言当与先王同其道也先王所以能配合上帝与天同其大者惟在于懋敬其德敬即天德也能勉敬其德不欺不愧无作无辍岂非天乎今王监先王之善业当以此为监则与治同道者得矣伊尹此言盖欲太甲亦以懋敬为心纯一不已方可以继先王不可谓过已改而无所事也

若升髙必自下若陟遐必自迩无轻民事惟难无安厥位惟危慎终于始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有言逊于汝志必求诸非道呜呼弗虑胡获弗为胡成一人元良万以贞

记曰君子之道譬如行逺必自迩譬如登髙必自卑易曰知崇礼卑葢为学之道当有次序徐行后长即尧舜人伦也故皆天理若夫语髙遗卑言体不及用自谓穷神知化而不足以开物成务自谓得性命之渊源而简薄于日用常行之间皆升髙而不自下陟遐而不自迩者也太申之未改过未知德者也伊尹故无用此言及已改过已知德矣太甲之心安知不以德为止于是乎以德为止于是则日用行常之际细微之事未必不忽畧此伊尹所以有自下自迩之言欲其务实也民事不可轻当以为难而后可太甲若自谓吾过已改吾德已知于民事如此足矣岂非轻乎位不可安当以为危而后可太甲若自谓吾过已改吾德已知于位如此亦无害矣岂非安乎稍有一毫自矜自恃之心便谓之轻谓之安慎终如始太甲此心兢业战惧之于终亦当如其始未改过之时自怨自艾处仁迁善如此则可若言逆汝心而遂拒之言逊汝志而遂受之岂慎终如始之道哉人之情安于顺已而恶其拂已者必是以已为是此有我之心未忘也今焉屏去好恶逆顺之私情而惟以理为主则言之逆汝心者必求其言之所以合于道不然彼何为而逆我哉言之逊汝志者必求之非道不然彼何为而逊我哉虽然逆己之言亦有时而不合于道者逊已之言亦有时合于道者然逆已之言合道为多逊已之言不合道者为多亦在夫求之者而已矣呜呼弗虑胡获弗为胡成此二句尤为切天下之理必有思也而后有所得必有行也而后有所成伊尹所以告太甲之言不为不谆谆矣若太甲自不能思思而不能行又奚益虑之者所以知乎此而为之者所以行乎此也若一人至于元良而大善则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万以贞宁不信然

君罔以辩言乱旧政臣罔以宠利居成功其永孚于休

此伊尹不惟警太甲又以自警也不惟以自警亦所以示万世君臣之法一人元良万以贞矣人君之心可以已乎曰未也若斯须不谨辩言一入则先王之政将纷更变乱治俄而乱安俄而危矣辩言者人君之所易喜也诱其君以富强而动其君于功利则鲜有不聴者此帝舜命禹于允执厥中之后必曰无稽之言勿聴夫子告顔子以四代礼乐之后必曰逺佞人也人臣之有功孰非当为之事若贪其宠利则以成功自居成功而不退必有后患伊尹至此有告归之意矣圣贤之处斯果何容心哉当其以天下自任也一出而相汤伐桀再出而放太甲今太甲已克终允德功成当退所过者化岂复有所贪哉周勃霍光不知此意所以不免有廷尉之系赤族之诛人之不可以不学也如此君不以辩言乱旧政而全其所以为君之道臣不以宠利居成功而全人臣之节之休美也信乎其永也

尚书详解卷十四

先看到这(加入书签) | 推荐本书 | 打开书架 | 返回首页 | 返回书页 | 错误报告 | 返回顶部
热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