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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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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尚书详解卷四十

宋 陈经 撰

周官【周书】

周官之书乃立政之效也二篇大率相为表里傅说之告高宗曰知之非艰行之惟艰周公作立政以戒成王成王不但知之而已又且推而见于躬行茍成王不能躬行周公之训则言为徒言知为徒知而已考此篇之书如抚万邦巡侯甸四征弗庭即立政诘尔戎兵方行天下之意也如立太师太傅太保而下即常伯常任凖人之意也如戒百官君子其尔典常作之师即其惟克用常人之意也尊其所闻则高明矣行其所知则光大矣成王所以能进于高明光大之地者其惟能尊周公而行其所言者欤不然自非践履之深者必不能为此书也

成王既黜殷命灭淮夷还归在丰作周官

据大诰之书微子之命之书知黜商在周公东征之时据成王立政之序与多方之叙知灭淮夷在即政之后其事非同时以其相因故连言之还归在丰谓既灭淮夷之后归于宗周之都天下无事始作周官夫黜商灭淮夷而继以还归在丰作周官何也天下既定然后可以修太平之盛典当其外侮未除外患未去君臣之间不得一日宁天下犹有梗吾治者成王虽欲训迪厥官其可得哉于此又有以见先后缓急各有其序而商之命不可以不黜淮夷之不可以不灭也

惟周王抚万邦巡侯甸四征弗庭绥厥兆民六服羣辟罔不承德归于宗周董正治官

此史官叙述其所以作周官之由惟成王即位之初鎭抚万邦时巡侯甸之服侯甸近王畿者也四征弗庭四方征讨其诸侯之不服者以绥定其兆民此皆成王所以振励奋以耸动天下使诸侯不敢懐欺以玩其上亦所以示其礼乐征伐自天子出者也六服羣辟罔不承德禹时有五服成周则有六服通王畿而为一服与侯甸男邦采衞而言之也圣人既有以威天下而后有以懐天下惟其四征弗庭绥厥兆民故六服诸侯因圣人之威自然有以懐其德莫不精白一心以奉承其上归于宗周董正治官天下之诸侯既皆承德则四方无虞矣当国家闲暇必于是时明其政刑迨天之未隂雨必绸缪其牖户此归于宗周之日所以董督而正其治谓之百官不敢后也读此一章有以知人主守成之道在易之泰上下交其志同之时也九三以阳刚之才圣人于此爻明治泰之道曰包荒用凭河不遐遗朋亡得上于中行治安之世人情溺于久安安于守常怠于因循惮于改作又况人情于此易于玩法易于废弛蠧自此而生非有刚断之才凭河之勇则不足以治泰天下既平无事可虑则必不能为深思久逺之计故事之隠微者人材之在下僚者未必加之意非有不遐遗之智则亦不能以治泰观周王巡侯甸以征弗庭归于宗周董正治官其得泰卦用凭河不遐遗之意乎

王曰若昔大猷制治于未乱保邦于未危曰唐虞稽古建官惟百内有百揆四岳外有州牧侯伯庶政惟和万国咸宁夏商官倍亦克用乂明王立政不惟其官惟其人

若顺也大猷大道也顺古之大道而行之自制治于未乱保邦于未危而下皆古之大道也当未乱未危之时常致其所以为乱为危之虑故制其治而使政教之无缺保其邦而使上下之无虞此成王深见治道有无穷之忧不以目前茍安而自治也古今之变不齐治不长治者皆自人主怠忽之心生以治视治而不以乱视治以安视安而不以危视安也曰唐虞稽古建官惟百皆古人所以制治保邦之具也唐虞考古以建官其数止干百盖其民淳事简故也在内则有百揆宰相之任四岳以分掌诸侯在外则有十二州之牧与乎诸侯之长皆方伯连帅之职也既曰建官惟百矣而在内则特举百揆四岳在外则特举州牧侯伯何也唐虞之世执要以御详故上下相维内外相制莫不有法此亦王省惟嵗之意也内举百揆四岳之大臣而朝廷百僚之政无不举矣外举州牧侯伯而邦国都鄙之政无不举矣为治之纲领莫有过于此者所以庶政得其和而政教礼刑无不理万国得其宁而逺近内外无不安此唐虞建官其治效所以若此也至于夏商与唐虞时异事异矣故廷官之数则倍于唐虞唐虞官百夏商二百圣人观时之会通以行典礼以唐虞之官而治夏商则废事以夏商之官而治唐虞则空官时之不得不然也故亦克用乂也要之圣人建官虽多寡各因时而不同然其致治之意则一而已虽然记礼者之言与书不合何也礼曰唐虞之官五十夏氏官百商二百周三百盖礼记出于汉儒所记当以周官为正也明王立政不惟其官惟其人立政之要不在于官之多惟在于得其人盖为人择官者惟取其具官而已为官择人者必欲其得人焉茍不得其人徒取其具官谓之旷官可也自非王者有明德足以灼知治乱安危之本与乎邪正贤否之辨安能如此故曰明王立政

今予小子只勤于德夙夜不逮仰惟前代时若训迪厥官立太师太傅太保兹惟三公论道经邦燮理隂阳官不必备惟其人少师少傅少保曰三孤贰公化寅亮天地弼予一人

今我小子深见治道无穷故只敬而勤勉于为德夙夜之间常如有所不及然此三句乃训迪厥官之本也惟其人主不自以为能故不自用而用人所以立三公三孤六卿无不得其人也茍人主自以为能是自用而不用人也三公三孤六卿岂知所以择人哉仰惟前代唐虞夏商所以迪官之意而顺训之若亦顺也迪蹈也即前人所以建官之法顺训而迪蹈之然则唐虞官百夏商二百周三百六十安在其能训迪厥官哉盖惟识时变者斯足以行古人之法不识时变惟区区陈迹之泥守虽则法古适所以为变古则知成王所谓前代时若训迪厥官者得其意而不泥其迹也立太师太傅太保谓之三公先儒释之曰师天子所师法傅傅相天子保保安天子文王世子曰师也者教诸以事而谕之德保也者谨其身而辅翼之使归诸道三公之官其职果安在乎曰论道经邦燮理隂阳者三公之职也坐而论道谓之三公为国者以道为经而以政事纬之是三公之官与天子论道上以格其君之心初不断狱聴讼簿书期会之末也人主之心既正则百姓安于下而人得其和则天地之和应之所以燮理之责者在此而已岂复如后世灾异之说与纵闭之术用求之于渺茫不可测之间而后谓之燮理乎三公之职如此其大故官不必备惟其得人有人则居其位无人则阙之不可以非其人而居此位也古人所以重其官如此重其官所以重其责也必能论道经邦必能燮理隂阳者然后可以处此若夫自以为能论道经邦能燮理隂阳至于人主之心不格百姓不得其和日月薄蚀五星失次水旱相仍妖孽并作此岂可诬也哉成王于此篇举三公之职至于周礼则有六卿而无三公何也曰此古人之深意也三公万化之本原故无定员不可以职事言三公而有职事则事一有司而已古人之意不立员者所以见有司之职皆由三公而出而三公非有司之职也论道经邦燮理隂阳特其大者而言之耳至若太保率东方诸侯毕公率西方诸侯自陜以东周公主之自陜以西召公主之是三公亦统诸侯也至若乡老二卿则公一人郑康成谓三公内与王论道中防六官之事外与六乡之教是三公以教乎民也以其无所不统而不可以一职拘之故周礼不立三公之职虽然周之六卿乃三公兼之也顾命之书曰乃同召太保奭芮伯彤伯毕公衞侯毛公是召公领冢宰毕公领司马毛公领司空矣惟周公位冢宰正百官是以公兼卿也春秋有宰周公是以卿而兼公也自是而后不知古人建官之深意汉以太尉为三公太尉武官也何以得与三公又其后以司徒司马司空为三公司徒司马司空古之卿也何以为三公之官名既不正故三公皆存其名而其实不举矣虽汉人窃其燮理隂阳之意而以灾异策免三公似矣殊不知三公而遇灾异自知其失职而去可也人主以灾异而策勉之不惟人主无畏天之诚反移过臣下而所以待大臣之礼意亦已薄矣少师少傅少保曰三孤孤特也言卑于公尊于卿也特置此三者所以赞贰三公而大三公之化也何以知之文王世子曰太傅审父子君臣之道以示之少傅奉世子以观太傅之德行而审谕之可见三孤赞贰三公而大其化也寅敬也亮明也敬明其天地之道以辅一人使人主知所以畏天也公孤之位不同故其人才亦亚于公者也三公则燮理隂阳是隂阳之权皆在三公也孤则特敬明天地是以一人而奉天之意也三公不言弼一人三孤言弼一人是三公者人主之师不敢以弼一人待之也此公孤之所以异也

冢宰掌邦治统百官均四海司空掌邦教敷五典扰兆民宗伯掌邦礼治神人和上下司马掌邦政统六师平邦国司寇掌邦禁诘奸慝刑暴乱司空掌邦土居四民时地利六卿分职各率其属以倡九牧阜成兆民此章其详见于周礼其目则总于周官冢宰即周礼太宰之职也掌建邦之六典是治教礼政刑事皆兼领之天官之职与他官不同他官掌一官之事天官掌六官之事此宰相之职也故曰掌邦治谓之治则合礼教刑政言之也统百官据天官其属六十安有百官以其兼掌六典故总谓之百官均四海均平也使四海各得其平贤者居上不肖者居下则贤不肖得其平贵不陵贱贱不犯贵则贵贱得其平推此以往无适不平古之宰相如谓之阿衡谓之平章皆取均平之义也司徒地官之卿也掌邦教以教民自尧舜以来有之使契为司徒教以人伦是也敷五典即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五者常行之道敷布其条教以教之扰驯也教之以渐而待之以雍容不迫匪亟匪缓之谓也宗伯春官之卿也掌邦之礼宗庙祭祀之事天地神只人鬼也谓之治神人者使神人之祀皆得其理而不乱也和上下者宗伯所掌不特祭祀之事如吉凶军宾嘉之礼亦掌之而和其上下使尊卑有别先后有等举皆和而无乖争也圣人之治既有教以教之礼以和之其有不顺礼教者于是大则有兵小则有刑司马掌兵戎之事也故谓之政政者正天下之不正也故统六师以平邦国凡四方诸侯有负固不服有内外乱鸟兽行者皆司马讨伐之司冦掌刑禁之事也故曰掌邦禁诘穷治之也奸邪慝恶隠而难见则穷治之暴乱恶之已著者则刑之司空冬官掌邦土所以继之司冦之后者既有教与礼以导之又有兵与刑以禁之则民始得以安其居故司空掌邦土度地以居民使士农工商各不相杂顺天时以分地利授之以土也六卿分职凡此六卿各分其职谓掌礼者不防之以刑掌教者不防之以事各率其属谓六官各有属六十六卿为之长以率之使为九牧之倡同于大成其民而已内外之官虽其职有不同而成民之意则一此又有以见古人之治上下相维内外相制丝牵绳聮未始间断举郡国之事总之州牧侯伯之事统之六卿举六卿之事总之天子犹身之使臂臂之使指也犹心之于五脏五脏之于四肢百体也

六年五服一朝又六年王乃时巡考制度于四岳诸侯各朝于方岳大明黜陟

上文言六卿之率属在内之官也自六年五服一朝而下在外之官也六年之中五服各一朝至六年而始遍周礼行人之职侯服歳一见甸服二歳一见男服三嵗一见采服四嵗一见衞服五嵗一见要服六嵗一见周官上文六服羣辟罔不承德而六年一朝则曰五服何也盖要近于蛮夷之地不必其来之意也礼法之所治者有详略而德化之所施者无逺近要服之难制已久先王特为制朝贡之礼而不必其来故武成序诸侯之助祭洛诰称诸侯之和会康诰陈诸侯之聴从皆止言侯甸男采衞之君而要服不与焉此详内略外之意也又六年王乃时巡又六年则十二年之间五服诸侯经二次来朝矣故天子出而巡狩以省方观民时巡者如舜典春东夏南秋西冬北也考制度于四岳天子巡狩至于方岳之下者考其制度恐国有异政家有殊俗侯邦之正朔侯邦之礼乐与王政之正朔礼乐同乎异乎舜典所谓协时月正日同律度量衡之意同也诸侯来朝于方岳之下大明黜陟之法有功者加地进爵无功者贬地黜爵也十二年之中人情久而易玩玩则变法易令由此而起故古者天子巡狩皆所以检察之然而唐虞之制五载一巡狩羣后四朝而成王则六年五服一朝十二年而一巡狩唐虞之制九载朝绩而成王则三嵗计羣吏之治此皆圣人识时知变时有古今事有繁简则其法亦不得而同也

王曰呜呼凡我有官君子钦乃攸司愼乃出令令出惟行弗惟反以公灭私民其允懐

自大明黜陟而上皆法制也自凡我有官君子而下皆戒勅之辞也先王之待官吏本末无不详尽使吾専以法制待之而官吏有出于法制之外则如之何先王于法制之外又有谆谆告教使诚浃洽于士大夫之心然后法不为徒设矣凡我有官君子大夫以上也钦乃攸司各谨汝之所司使为冢宰而不能统百官均四海则冢宰失其职司使为司徒而不能敷五典扰兆民则司徒失其职司以至于宗伯也司冦也外而诸侯也莫不皆然谨乃出令当其令未出之前致其审可也及其令之既出则有行而无反矣令如反汗则民疑而不信矣然则令之出而利于民则不反可也令出而不便于民岂可不反乎曰愼乃出令于令未出之时致其谨则审其利害必其利民而无害者也凡人之情不知谨于未令之时徒知反于既出之后则何以示信天下乎以公灭私民其允懐民心既知有至公之理所谓公则恱是也公则一私则万殊惟其公则己之心自有以合民之心岂有不一惟其私则所见各不同岂有不万殊以公灭私则所谓钦攸司慎出令者无往而非公矣

学古入官议事以制政乃不迷其尔典常作之师无以利口乱厥官蓄疑败谋怠忽荒政不学墙面莅事惟烦成王知有官君子其本原处皆在于学古然后可以入官谓其能多识前言往行能致知穷理则见事自明所以能议事以制所以能典常作之师昔子产铸刑书叔向非之曰昔者先王议事以制不为刑辟则议事以制者谓其不拘于法因时之宜商议其可否而制之也能达乎时之宜则处事无不当其有迷惑乎典常者载之于典册可以共守者也以典常为师法是循乎古也既达乎今之宜又循乎古之法自非学古者其能如是哉成王既示之以学古之为得则又戒之以不学之为失凡以利口而乱厥官也蓄疑败谋也怠忽荒政也皆其不学墙面之故也利口者辩佞之人作聪明以乱旧章者凡人知典常之可法则其人必厚重必寛大不知典常之可法出新意以变法乱政者必利口故曰无以利口乱厥官也蓄疑者必败谋盖人心务要公正明白若夫懐疑猜于中则其心必昏闇以之谋事必不善故曰败谋舜之所以百志惟熈者以其疑谋勿成也唐德宗之所以用邪而不用君子者以其多疑故也怠忽荒政民生在勤勤则在敬茍萌一毫怠忽之心则今日废一事明日废一事事之不举者多矣岂非荒政乎凡此数者利口蓄疑怠忽皆根于不学学则有所见必不利口不蓄疑不怠忽人而至于不学则如面墙然无所见也无所见则安得不利口蓄疑怠忽哉以不学之人而临事则胸中胶胶扰扰事之千变万赜纷乱于吾心此其所以烦也以明理之人处事投之纷扰而不乱处之以至难而不惧盖其理素定于胷中也然则学其可已乎成王之所得者自其学有缉熈于光明敬止故如此

戒尔卿士功崇惟志业广惟勤惟克果断乃罔后艰位不期骄禄不期侈恭俭惟德无载尔伪作德心逸日休作伪心劳日拙居宠思危罔不惟畏弗畏入畏

前言凡尔有官君子则并卿大夫而告之此言戒尔卿士则又専指六卿而告之六卿其职为尊其所掌为甚重者也功之崇也惟在于立志业之广也惟在于勤劳盖尔卿士所当为者上而尊主下而庇民孰非功业乎自其已成者言之谓之功自其始修者言之谓之业志者其所向在此也所期者大则功必大如伊尹居莘之野欲尧舜其君民之志也勤者勉力而修之无有作辍也所勤者不怠则其业必广如周公仰而思之夜以继日此勤也勤所以成此志非勤之外别有功也然而志也勤也其要则在于果断盖蓄疑所以败谋而犹豫者不足以成事志非果断则不立勤非果断则易倦断在必为而不见其有艰难辛苦之后患则功业无有不崇而广也乃罔后艰者不见其为难也虽然知有志有勤者果断矣然而处富贵之地苟非独立有见者鲜有不移于骄侈盖人只有一心不如此则如彼于此有所重必于彼有所轻故又戒之以骄侈位不期于骄而骄自生禄不期于侈而侈自至此世俗之常情也不为骄侈之所移者君子之特立也欲其不骄则莫如恭欲其不侈则莫如俭然恭俭岂可以声音笑貌为哉恭俭而以声音笑貌为则作意于为善以取名而非由内心以生也德者得于已也恭俭得于已则是善出于所性岂容有所行伪者哉德之与伪虽恭俭则同而所以恭俭则异卿士当致其辨善根于性之自然而非可作意以为之也恭俭出于德者则其心绰然有裕心广体胖心逸日休如此其广大也恭俭而出于伪者则其心焦然而不宁戚然而不安心劳日拙如此其褊隘也夫人始者作伪以为善本以取名邀誉也而不知有心劳日拙者存焉其不用意于为善而善根所性本无求于心逸日休而自有心逸日休之理君子于此当有所决择矣居思危谓德胜于禄虽高而不危虽满而不溢禄胜于德则必有危之理当居之时常思其所以危则战兢自持而无不畏矣惟知畏者而终可以无所畏不知畏则祸患将不旋踵而至岂非入畏哉成王之戒卿士也开其向善之端复有以断其为不善之路当时之闻其训者知所以洗心涤虑矣

推贤让能庶官乃和不和政厖举能其官惟尔之能称匪其人惟尔不任

此又戒之以相逊凡人所能逊者以其有乐善之心人之所以不能逊者以其有忌贤嫉能之心人而有忌嫉之心则人亦将忌我而嫉我矣彼此相忌相嫉安有和乎人而有推贤让能之心则人亦将逊我矣如禹稷臯陶更相汲引不为比周如晋范宣子让其下皆让安有不和乎至于不和则在官无善政而政多杂矣天下之事善恶无不在已使卿士所举之人而能其官则尔卿士亦有能焉所举之非其人是尔之不任其责也善不善所举也在人而举之者在我是亦已之善不善也为卿士者岂可不谨于举人乎

王曰呜呼三事暨大夫敬尔有官乱尔有政以佑乃辟永康兆民万邦惟无斁

周官之篇成王戒有官君子戒卿士者其辞不一而其本末无不详具矣至此又总而告之曰呜呼三事即乃事乃凖乃牧暨大夫次于卿者敬尔所居之官治尔所掌之政佑助乎尔之君以安兆民使万邦无厌斁于我周家成王之意谓上文所以告汝者其大要则在此而已为君者以安民为要为臣者以佑君安民为要使天下之民无一夫不被其泽则尔有官君子卿士为称职

成王既伐东夷肃愼来贺俾荣伯作贿肃愼之命东夷即淮夷也伐东夷何与于肃愼而肃愼之来贺盖畏威而懐德也使成王之伐东夷也逞心于兵戎之间以邀功为心则肃愼氏岂肯懐之哉至于此又有以见诘尔戎兵以陟禹之迹方行天下至于海表罔有不服其效如此王俾荣伯作肃愼之命荣伯畿内诸侯入为王卿士周之同姓也成王贿之以币帛所以嘉其逺来之意而慰抚其慕义之诚故有肃愼之命而荣伯实作书此书已亡矣肃愼氏即东之夷也

周公在丰将殁欲葬成周公薨成王葬于毕告周公作亳姑

周公既退老不归于鲁而在丰者周公虽退而其心犹在周使成王于政事之间有所谋度咨问焉非谓既退老遂忘成王也将殁欲葬成周成周即顽民所迁之地洛邑也商民服周公之化已久师保万民民懐其德故于垂殁之际欲葬成周者所以系商民之心也大臣于进退死生之际如此其不茍也于既退之日而不忘其君于将死之后而不忘乎民是周公之心始终乎周家也公薨成王葬于毕毕者文武墓之所在也成王不敢臣周公故葬之于文武之墓其亦有以见成王尊德乐道之意矣既葬之后致告周公以葬毕之事与乎迁奄之事而作亳姑之篇亳姑即蒲姑也周公前此欲迁奄君于蒲姑至此告其已迁矣夫子序书数言之间而周公进退死生之义得其正成王尊德乐道之意为有加可谓辞约而理尽矣亳姑之书亦已亡

尚书详解卷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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