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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经楼集卷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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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着类】

澄邑唐伯元仁卿甫着

湖广辛卯科程策

杂说五条

家训四条

大学中庸四解

为令四说

爱贤堂书贤不肖等

格物修身讲草

立后说

生母服说

灏溪先生墓志铭

赠安人李氏墓铭

合奠顾安人

祭王藩甫文

祭邓编修文

祭李铜陵

题养蒙诗后

读炎徼纪闻

题薛文清杪易学启蒙卷

○湖广辛卯科程策 【 二首】

问六经语孟论道者莫详于易中庸二书而诸说同异为甚岂道体难言欤姑举一二易有太极语自浑成也或曰无极又曰无形或曰道又曰心何耶一阴一阳之谓道意本完足也或谓推其所以或以理气分何耶于乎不显不显惟德一文王也或曰显或曰不显有二耶不覩不闻人所不见同此独也或指人或指己有别耶夫道有本体学有工夫圣人但言工夫不贵本体故性与天道不可得闻然则易中庸非欤无声无臭不见不闻非本体欤儒者之说有道体有性体有仁体有心体或以求放心为求心或以立大为立心要之本体之意不知圣人果好以本体示人耶抑别有解也其悉以对学以明道也而非以道明道也以道明道而道愈不可明其必有寄道者乎天地万物寄道之物也人生天地间为万物中之一物寄道之人也有是人则天地万物在我天地万物在我而道将焉之乎是故近言之而远也约言之而广也杂言之而一也即默无一语而其意自传也何也道固如是也不然而索之过立愈玄则愈晦拆之过精愈精则愈粗将以明道而道愈难言矣故曰人能明道非道明人此明道之辨也六经语孟言道之详者莫如易与中庸姑就明问所及而言其一二易有太极赞易也易者变也太极者至善之名中之谓也易有太极变而中也变则无 而中不可变周子曰无极而太极是也而或以无极为无形或以道为太极又以心为太极夫太极即道也谓心即道可也太极之无形固也以无形赞太极可也葢不知大传之语自浑成也一阴一阳之谓道言道也独阴不生独阳不成在地为刚柔在人为仁义故一阴一阳而道立焉程子曰中之理至矣是也即太极也或谓道非阴阳而所以阴阳者为道或谓阴阳亦气而其理为道将理气为二乎为一乎孰先乎孰后乎葢不知大传之意自完足也不显惟德诗人颂德也与不显之德之纯一也观史称西伯阴行善夫子赞文王至德而其义可征矣或以不显为显者不知天载即文王也非诗中之本旨也不覩不闻中庸言独也与人之所不见一也观君子不愧屋漏小人为不善于闲居而独处可想矣或以不见属已者是求工夫于渺茫也非体道之实功也合而观之太极也道也似言本体也不显也谨独也似言合本体者也然道以阴阳言阴阳气也非本体也太极以易言易亦阴阳也非本体也道与太极尚无本体之可言况不显谨独而可以言本体乎易也阴阳也寄道之物也不显也谨独也寄道之人也皆不可以本体言也然则无声无臭不见不闻非本体欤子曰无声无臭天也不见不闻鬼神也天与鬼神形而下者也道形而上者也言天以无声无臭可也道之无声臭也岂待言哉天者道之官而天不足以尽道故无声无臭非本体也言鬼神以不见不闻可也道之不见闻也又岂待言哉鬼神者道之用而鬼神不足以尽道故不见不闻非本体也非本体而以为本体圣人不道也六经微言莫过乎易然必即天地鬼神人事象数卜筮反复以推明之而要归于不言而信存乎德行圣人固未尝以本体示人也故曰性与天道不可得闻何圣人言之之难而后人言之之易也毋亦说者之未深者也是故逝者如斯夫不舍尽夜则以为道体矣然孟子不云乎有本者如是是之取耳是本解也言学贵有本也有本故不息而道可几也鸢飞戾天鱼跃于渊则以为性体矣然程子不云乎与必有事焉而勿正心之意同是本解也言学贵有事也有事故勿忘而道不离也立人达人言仁体矣然则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将无同乎程子所谓言仁之方而非便以为仁是已仁人心也言心体矣然则以仁存心非仁无为何顿异乎李延平谓孟子不是以心名仁是已求已放心似求心而放之义当明也知受无礼义之谓失其本心则知由乎正路之为求其放心矣立大似立心而大之义当识也知仁义忠信之为天爵则知饱乎仁义之为立大矣凡此皆自解也而非别有解之谓也皆以经解经也而非以我解经之谓也然则圣人果言本体乎不言本体乎圣人非不欲言本体也本体不可言虽圣人而不能言也大匠能与人规矩而不能与人巧良医能授人方书而不能授人神六经之设教也学者之规矩而圣人之方书也自巧也何必规矩自神也何必方书自上远者何必下学喜谈本体者意葢如是默则圣真神解一切皆空文字六经尽为疣赘矣又何必索之过玄而拆之至精也噫亦惑甚矣是故不患道不明而患道无寄不患无寄道之物而患无寄道之人仁义之人寄道之人也推所欲为仁由正路为义勿放焉为心既饱焉为大出而为源泉混混动而为鱼跃鸢飞合德而为阴阳为太极其近如地其远如天其约在一身其广在六合其变化万有而不离乎中与世为蓍龟为山斗可宪而不可乞言可乞言而不可尽必如是而后道明然要之谨独至矣所谓独不显是也人所不见是也不求人知独求天知独行视影独枕视衾独往视鬼神独居视师保昼验妻子夜验梦寐如是而已非必求之无何有之乡而以为本体者也本体之说葢自有说而非吾儒之说也援而入之翼而高之其流必至于去四大逃伦类裂冠裳尽毁中国之教而后已韩子曰举夷狄之法而加之先生之教之上几何其不胥而为夷也此执事未发之意而愚生之所不敢道者也

问周子中兴吾道而楚之乡大贤也每教二程必令寻孔颜乐处所乐何事则寻乐当为学者第一义矣顾当时程子既引而不发解者犹谓当自慱约竭才来然后庶几得之则乐何时可寻耶周子葢尝自解矣曰见其大则心泰夫大可见则乐亦可寻然则所谓大者何物耶又其语学圣之要曰无欲不知无欲亦见大寻乐之意即近代儒者动称曾点谓其乐已见大然则点之大且乐亦颜子耶夫士而居长戚戚者固卑卑无足道彼漆园之逍遥竹林之旷荡亦可谓大与乐否果必于大与乐则孟子所谓君子有终身之忧又何其相戾也诸士固生长是乡而愿学孔颜者其寻乐已久幸着于篇乐不可强而生也亦不可急而求也圣人之言学也不曰乐而曰无怨不曰无怨而曰反已夫及反已者道之源而乐之所由生也能反已而后能推已能推已而后能诚诚无事矣乐在其中矣夫乐何易言必也无怨乎无怨何易言必也反已乎子曰上不怨天下不尤人曰在邦无怨在家无怨则乐之谓也曰正已而不求于人则无怨曰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则远怨则其所以乐之谓也无怨非乐而无怨近乎乐也不反已求而求乐是乐其所乐而非圣人之乐也知此则孔颜之乐周程之寻乐有可得而言者矣尝闻之孔铸颜也言则不违语则不惰居陋巷而簟瓢自如当绝粮而弦歌不辍非孔乐颜也而颜亦乐孔非孔颜相乐也而孔颜亦自乐其乐此何以哉以为乐贫耶则圣贤非不近人情者彼其浮云富贵以不义也如其义则奚必贫以为高以为乐道耶则发愤悱忘寝食至晚岁而犹三绝韦编亦步亦趋苦其绝尘而恨其卓尔也又何有道之可乐然则必见大而后乐乎曰天下惟道为大大不贵见也望道未见所以为文王见之为仁为知故君子之道鲜凡有见者非已有也非己有者不能乐也圣人不言而周子有为言之也然则必无欲而后乐乎曰惟天生民有欲欲不必无也在我有当欲可审而安在人有同欲可公而其共夫所谓至人无欲者中之谓也中者中节也无欲而乐不加有欲而乐不损圣人不言而周子有为言之也圣人不言防贤智之奇而慎也周子之言引中人之进而高也贤者常高而圣人常慎此立言所以不同而圣贤之分也其意一也虽然乐非为贫也而安贫者近之知命则乐天矣乐非为道也而忧道者近之忧道不忧贫矣乐不贵见大也而立大者近之饱乎仁义则不愿膏梁文绣矣乐不必无欲也而欲仁者近之欲仁而得仁又何怨矣程子曰仁者在己何忧之有凡不在己而逐外皆忧也若颜子不忧而独乐者仁也夫知颜子之乐以仁则仁固难言也乐固难言也知仁者在己则知反己反己则无怨而乐常存焉执事谓程子引而不发愚谓善发颜子之蕴者程子也执事谓必慱约竭才之后而乐可寻倘所谓为仁由己非欤亦愚所未解也且夫乐与忧相反也则有以忧为乐者惧禽兽草木同归朽也义与利贞胜也则有以义为利者知良贵天爵吾性命也人与己相形也则有以人为己者知天地万物莫非己也知忧之乐知义之利则知人之己矣知人之己则于乐也几矣虽然有人有已有人己有已已知人易知已难知人之已易知已之已难彼得利则跃跃以喜失利则戚戚若不可生者乐在外者也非已也入闻吾道而悦出见纷华而悦者乐在内外之间者也非已也此以人对已而言也夫人而易辨也知在已也而不能责已是谓弃已弃已非已也知责己也而不能推己是谓尽己尽己非己也此以己对己而言也夫人而难知也是故吾之所谓乐者己之谓也吾之所谓己者反与推之谓也推扩得去天地变化草木蕃推扩不去不足以事父母保妻子如之何易言乐也何敢以不推也我施受爱敬而不答必其爱敬未至也我怀忠信而见疑必其忠信有歉也如之何易言推也何敢以不反也是故推要矣反先 惟能反故能推推不己故反亦不己反之不为不忍而推之所为所忍反之不食嘑蹴而推之无礼万锺反之怵愓恻隐而推之火燃泉达反之庸言庸行而推之博高厚明反之暗室屋漏而推之中和位育谓君子乐乎则有终身之忧谓君子不乐乎则无一朝之患呜呼焉知忧之非乐而乐之不在忧中也善乎孟子之言曰反身而诚乐莫大焉强恕而行求仁莫近焉反者反己也强者推己也诚者实有诺诸己也仁亦诚也乐者足乎已而无待于外也反则可贤推则可大诚则可圣乐则可天诚矣仁矣何如其乐反之强之何如其忧夫其忧也乃其所以乐也儒者不察但知乐之乐而不知忧之乐遂谓春风沂水见孔颜之大得孔颜之乐而夫子与之使夫子果以大且乐与点毋乃愈益其狂而非欲裁而中行之意乎自是一变而为漆园之逍遥再变而为竹林之旷荡高明之士或有慕焉孔颜之乐遂不可复寻而为千古不传之秘则岂非徒见乐其所乐之易而不知吾圣贤之所以乐之难哉是故学莫贵乎无怨道莫大于反己一反己而乐可寻矣子曰射有似乎君子失诸正鹄反求诸其身孟子曰仁者如射发而不中不怨胜己者反求诸己而己又曰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程子曰在止于至善反己守约是也皆凡寻乐之旨而儒者不察也嗟夫此乃韩子所谓孔子传之孟轲而伊川所谓孟子之后一人者也

○杂说五条

惟贤者能爱人能恶人能贵人能贱人是故有右之尊有父之亲望之山斗畏之神明其道在故其权亦在也苟非其人虽以王公大人之位爱人而未必亲也恶人而祗自绝也贵人而或逃之也贱人而反成其贵也

惟不求人知也而后人知之惟不求人信也而后人信之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望重朝绅不若信于寒微之友生徒满天下不若使闺门之内与我同心

以古礼待时人失己以俗礼待君子失人以不古不俗之间待人失道

善养名者不谐俗善养福者不近利善养德者不贬礼推此义也可与造物者游

○家训四条

道理所贵者贤圣可学而能也世俗所贵者科名可动而取也上无志贤圣下无志科名徒聘心目之娱以危父母曾守钱虏之不如

衣帛食肉以优老也锦衣肉食以旌贵也若分为子弟自当布衣蔬食即生长富贵之家其御有时其施有礼不为惟明志亦以惜福

吾之身至贵也以供物之至贱吾之生有涯也以从物之无涯小欲而大惑已有能求吾所大欲者浑万物为一体超万物而长存此之谓大智

凡事先求已过圣功也不求已过而求人过大恶也日月薄蚀何损太虚可畏者恶耳凡过无心而恶有心人鬼之分上帝临汝

○大学中庸四解

大学中庸皆子思作也世人未信石本特为言卿书之以足贾逵经纬之义

惟天为大惟学则天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大学也惟中故大惟庸故大易曰龙德而正中者也庸言之信庸行之谨中庸也夫大学中庸易教也

惟天之命于穆不已上天之载无声无臭不显也不显者独也十目所视十手所指潜虽伏矣亦孔之昭独也独者不显也夫大学中庸诗教也

小人间居为不善见君子而后厌然则何益矣闲居独也君子之不可及者其惟人之所不见乎人所不见独也故独非无何有之乡大学中庸原无二独

物有本末知所先后是谓物格知至齐明盛服非礼不动所以修身好学力行知耻则知所以修身是谓明善诚身故修身要且难大学中庸原无二本

○为令四说

信当路易信同官难信巨室易信小民难民乎民乎果能视如伤保如子然而巨室不慕者未之有也是谓信友获上之道

任宦者当以权要为氷山以士民为泰山然不可媚下不可亢上各有以处之君子正已以先人亲贤而容众行有不得惟在反己

自上官而乡贵而过客而细民一一责望于我岂能使之无怨我无怨焉可也我洁己爱人尽分而已矣其实分未易尽

钱粮词讼最是难清火耗罚赎最是易染难清者勿厌细心自就条理易染者必令分明人人共见

○爱贤堂书贤不肖等

贤之等忠诚好善第一廉以惠第二能而守法第三守法得官廉惠得己好善得天不肖之等阴险第一欺诈第二苞苴第三苞苴害身欺诈害政阴险害国

○格物修身讲草

物有本末身其本也家国天下皆末也未有本乱而末治者格物者知修身为本而已非修身为本是谓知本是谓知本是谓知止是谓知所先后是谓格物格知至故务其本则意诚不然皆伪也守其本则心正不然悉邪也意诚心正即可以语修身乎未也心虽己正而身未易修故无私而不当理者有之克已而不复礼者有之知及仁守庄以莅而动不以礼者有之定静且安不虑则不得者有之故格物者近道而已即虑且得犹难至善故曰好学力行知耻则知所以修身又曰齐明盛服非礼不动所以修身葢至于礼然后修身之能事毕矣虽然齐家治国平天下岂都无事莫知其子之恶是纵子莫知其苗之硕是贪财未有贪财纵子而能齐家者未有以暴帅人而兴仁让于国者未有嫉彦圣举不肖蓄聚敛好恶拂人性而能平天下者故节节有次第节节有工夫然皆必自修身始欲修其身必自格物始物格而身不修者有矣未有不格物而能修身者也格物者知本也修身者立本也知本智也立本仁也仁智勇者勇也此格物与修身始终之条理也然则格物如何在家而家在国而国在天下而天下无巨细无精粗将有行将有为凡有行凡有为或为而不得或行而不通一一反已省已责已舍已不敢一毫求人责人不敢一毫求人责人然后可以求人责人孟子曰万物皆备于我矣又曰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已又曰仁者如射反求诸已而已矣是谓格物能知此义然后宇宙在手万化生身

○立后说

友人萧曰阶有弟妇以守节终而议后者不果为着此说礼为人后者为所后父斩衰三年传曰何以三年也受重者必以尊服服之何如而可以为人后同宗支子可也又曰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服期传曰何以期也不贰斩也为人后者孰后后大宗也大宗者尊之统也收族者也不可以绝故族人以支子后大宗也适子不得后大宗夫惟大宗乃后惟支子乃后大宗古礼之不轻后者如此何后代言后者之纷纷也得无与古礼悖与夫子与门人习射令司马出为人后者得无曰悖礼之夫不可与观德与葢必有说矣按记礼者曰大夫之庶子为大夫则为其父母服大夫服其位与未为大夫者齿士之子为大夫则其父母弗能主也使其子主之无子则为之置后解曰父贵可以及子故大夫之子得用大夫之礼子贵不可以及父其父士则不得主也信斯言也则置后者以尊父也然非大夫则不必后又以尊君也在君而君在父而父其义一也一置后而忠孝兼焉者也记礼者又曰丈夫冠而不为殇妇人笄而不为殇为殇后者以其服服之解曰不言男子女子而曰丈夫妇人则以冠而宜有丈夫之道笄而有妇德故也自童汪踦观之苟无其道与德虽殇可也信斯言也其人诚贤虽殇勿殇仲尼之所与也妇人许嫁方笄诚坚妇守贤者之尤难也生为女妇身系纲常何啻执干戈以卫社稷之为烈勿殇可也殇而犹可以勿殇其不殇者又可知也是故非大宗不后礼也贵而后贤而后义也礼以义起者也自周公仲尼以来未之有改也非后代之谓也然则凡贵与贤皆必后与曰贵有大小而贵贵者差贤有大小而贤贤者等礼所生也贤而无关于世教虽贤抑未也而况乎不贤也贵而不足以重轻虽大犹小也而况乎不贵也不贵而贵之者犹之乎不贵贵不贤而贤之者犹之乎不贤贤于义何居则利而已矣利则争争则乱乱则夷狄禽兽而已矣是尚可与观德乎执斯罪礼是尚可与议礼乎有能知夫子命司马之意又能知夫子进童汪踦之意然后通于立后之说然后知礼之不可一日不明于世也

○生母服说

生王制礼首重大纲妇人从夫夫死从子女子之嫁也父命之无违夫子从手饮义也丈夫之冠也见于母母拜之从子之义也从夫者贵不敢以敌夫从子者贱不得以施子故礼父在为母期父没然后斋衰亖年凡言母者嫡母生母也继母如母尊父之匹也慈母如母贵父之命也曰继母则嫡母已不待言曰慈母则生母又不待言也然则孟子谓王子母丧其傅为之请数月何也诸侯礼也而王在也请者请于王也礼曰公子为其母练冠麻衣縓缘既葬除之诸侯在则礼然也又曰大夫之庶子为母大功大夫在则礼然也公子除乎既葬大夫庶子大功贵贱之等也然则诸侯大夫不在皆得三年欤吾未之闻也礼有余尊所压之文为诸侯也诸侯君也尊也大夫之庶子不言得拟于士也若公子与庶子皆继世而为诸侯大夫则礼所谓父母之丧无贵贱一也何者礼有压父无压母律之以从子之义虽嫡母不得以其尊临诸侯大夫也然则曰礼礼曰庶子为父后者为其母缌何也诸侯礼也何以知其诸侯也有死于宫中者则为之三月不举察祭故服缌是以知其诸侯也不为后则公子而已犹不得缌也诸侯在以为后而缌则诸侯不在不止于缌又可知也然而诸侯之礼先王不议葢慎之也然非所以论于大夫士也大夫以上渐贵贵则尊尊大夫以下渐贱贱则亲亲贵贵亲亲其义一也然则祔可乎吾闻之矣士大夫不得祔于诸侯祔于诸祖父之为士大夫者其妻祔于诸祖姑妾祔于诸祖姑亡则中一以上而祔祔必以其昭穆又曰妾无妾祖姑者易牲而祔于女君可也祔则仁至易牲则义尽仁人孝子之至情也言士与大夫礼可通也然则今世士大夫礼宜如何曰今之上卿视古诸侯其次视大夫然非世爵也即簪缨累代不失为士庶人之家约畧而用士礼可也然则适子在宜如何礼士为庶母缌为有子之妾缌大夫为贵臣贵妾缌在夫且然而况于子适子有服何疑于祭夫礼古今共之者也今之祭也以别室如何曰似也父在可也上卿可也不然非易牲之意而僭拟国君且使子为母压也压则无父僭则无君无父无君不敢以训

○灏溪先生墓志铭

国朝迨宣德间制科始重吾乡先进王公彰以东广解元登进士第是岁两广惟公一人王氏之闻于岭南自公始未几公之子若孙曰隆曰冕者与诸子姓联名桂籍又若干人而隆以孝友著称载郡邑人物志嘉靖辛卯郡中乡举二十三人成进士者九人而林公大钦以弱冠及第为名状元潮之人文于是为盛维时灏溪先生在二十三人中犹少状元一岁而学行老成卓然为同辈所推人之期先生也远而先生不知也再屈于春官即谒选授浙之建德令令事瘁又值倭警当道倚辨急甚先生以古道持之不得请于上官得改杭州教授杭州为浙首郡先生造士礼士必出古人士子得先生大喜声名藉甚建德时而建德去思之碑适至杭人士又大喜谓先生古道既效矣会有津要子弟者以故尝先生不应其人怒坐迁教授周府先生咲曰吾道如是而分如是而愿不如是乎即日东归归不数岁其子文明又荐于乡及见其官至潞南州太守太守以终养归未抵舍而先生之讣闻矣葢万历丙子二月也距其生六十有五王氏自解元公父子祖孙以来世崇礼让敦修陋朴里有三代为官不识穿衣吃饭之谣族蕃且秀不闻向人出一语自矜门第郡中巨姓称长厚无踰王氏者至先生愈自贬抑里居萧然如寒生与村夫语如不能出人有欺之虽胷中了了受之怡然客至举觞倾倒都若不省其家有无者太守年未强仕即命之仕太守为政方有声即促之归太守俱奉命惟谨太守归自潞南家落殆尽而太守当之若固然者意其于消息盈虚之理耳熟在庭训不令闻诸世人耳先生有弟格早世子惟太守一人孙逄其庠生一人葢零丁者凡四世而令孙曾则已四人矣天其大王氏乎何其勤施而啬飨也先生警敏殊绝读书一目数行下为文章雅隽不类经生语忆元儿时诸父辈从先生游归语其师多异其人比长以女?回属得侍先生而于太守尤友密乃叹所闻特先生之细耳其大者不易知先生亦不欲人知也先生讳树字端立学者称灏溪先生祖鉴庠生父汝玉俱有隐德母卢氏配杜氏继陈氏又继郑氏三配随先生合葬在管垄之西山有女一适余生槐与太守俱陈出先生处世无不逊以厚其于孝婉尤笃铭曰

举世竞荣不量我生举世有智不虞神忌我何求人敢不敬人我未知天敢不畏天呜呼先生得我固然其中有物象帝之光

○赠安人李氏墓铭

徐安人李氏者赠主事客部公燧之妻而余友今祠部员外郎即登君之母也幼稍读书能通孝经大义即归客部公会大母李褊心好督过人而客部父又刚急不可近时谓两难安人一以和柔承之未尝敢有纤毫怨詈见于颜说相客部公左右大母劳楚备至?之竟得其欢心每进大母甘旨必预遣诸儿令安飨稍不乐即长跪请罪以为常大母病值客部公谒选出安人视汤药掖起卧除脓秽一一身为之不以令侍婢大母忘其子之不在侧也大母且殁祝曰吾无以报若愿耒世为若妇安人恐惧谢不敢客部公好儒术志在教子顾十九在外安人则自督课之数数为祠部诵身体发肤立身行道之句祠部既壮从李中丞先生游为格物修身之学安人喜安人雅不喜佛惟乐施与而于奉先隆重岁时供庙祭具必整必洁肃诸子姓无敢不虔平居遇族戚妯娌下至婢仆皆有恩惠安人卒无不哀且念者嗟夫方姑之严安人且惧不成为妇也方夫之刚安人且惧不成为妻也卒之为孝妇为顺妻成教于家以显徐氏人皆诵安人德而安人不敢知也难其天性之美而夔夔小心如一日有自耒矣易曰无收遂在中馈贞吉安人以之家人嗃嗃悔厉吉大母客部公以之安人子四长为祠部由癸未进士累今官次即用仕为石城县典史次即元次即享早殇女一适邑人万綘孙凡四男三女安人卒年五十九以祠部贵赠安人葬在角里之南铭曰

惟姑严惟妇孝惟夫刚惟妻良惟孝惟良惟教则然惟夫子光惟安人贤安人之贤岂一朝夕我仪图之负罪引慝能知此者是谓物格温温安人惟学之则

○合奠顾安人

维万历十八年岁次庚寅冬十二月己巳朔越十有七日乙酉廵抚湖广赞理军务右佥都御使李祯礼部仪制清吏司主事唐伯元谨以清酌庶馐之奠致祭于 诰封太安人顾母 氏之灵曰呜呼皇风既远醇气日漓豪杰之士生于其间即当代不能数人千里难遇同声况于一门之内乎有文章足以惊世有节概足以振俗亦足贤矣况于卓然以绝学自命者乎自吾友顾氏叔季者崛起东吴人知顾氏有二难而不知凡为其昆仲者皆犹二顾也人见其文章节义之高则以为二顾贤而二顾之贤不在兹也闻昔赠公之存也虽业儒而薄富贵虽课子而陋功名得隐者高蹈而世未有能知之者赠公既殁而安人之督成其子不敢有加焉故其朝蓬荜而夕庙廊也安人不色喜朝拜官而夕抗疏也安人不色愠或赴谪从君或坚卧依毋趣舍不同也而安人各遂其志当新学之盛行澹然无所顾慕而悠然寻邹鲁伊洛之渊源也而安人能成其高则二顾之贤葢有所自而安人之后赠公而殁也独发其潜德之光其功在顾氏亦伟矣天其有意于顾氏也乎安人其有关于斯世也乎寥寥千载吾道如丝寄奠陈词可胜感慨尚飨

○祭王藩甫文

维万历十九年岁次辛卯春二月戊辰朔越有二十日丁亥友人范涞唐伯元孟化鲤等谨以清酌庶馐之奠致祭于 故中顺大夫大名府知府藩甫王先生之灵曰呜呼人生有尽吾道无穷无穷者不待生而存与天地相终始有尽者必随物而化虽贤圣不能留故颜子短而何憾彭日?冉寿而同归知死生为昼夜者可以语道矣吾友藩甫貌肃而气和质直而行方望之知其学道人也起家司理晋拜曹郎出守畿辅之间真定大名二雄郡所至廉声振而惠泽流赫奕汪深显有儒者之效殁之日大名人士如哀考妣藩甫为不死而吾党为有光矣独怪庞如藩甫仁如蒲甫近岁又学养生如藩甫而寿仅五十则数不可诘而理有难推者岂养生之说悞之也大名人传言方士无状杀我仁侯是耶非耶夫养生固亦有道而非吾所谓道也吾道非不养生而非彼所谓养也即藩甫所为不死已足当乎吾道杂养生而以为道又何益于藩甫涞等或生而同里或举而同年或学而同师或官而同舍不可谓不知藩甫藩甫平生于得失穷通之际一切不动念矣何独斯之未能信乎藉不能养生而反致伤生乎或者传之之言过也或者思藩甫而不得见悲愤而为之辞也就藩甫自名世者可以为吾党之劝就或人悲藩甫者可以为吾党之师呜呼藩甫其能听斯言乎尚飨

○祭邓编修文

天地之气始于西北而盛于东南惟兹岭海应当其会葢运有必至而理有固然古今记载不可诬者惟太史家雷阳称世德在嘉靖末太史之父若诸父号双凤者蜚声五岭之间未获大显于世而太史崛起人皆曰大邓氏者必太史也而岂知太史之年止是也吾乡迩耒甲第稀少衣冠零落惟是翰苑未称乏人隆万之际有刘检翰苑庶吉者皆以清才负时望如太史而皆不寿比太史出人又皆曰二君不能当当之者必太史也而岂知太史之寿亦仅仅如二君也太史生而容貌魁梧应为大器生而宇度谦和应享遐龄生而英隽警敏应早闻道人方望之以当吾乡气运而天限之年是不足为太史惜而实足为吾乡惜然太史有二子可望成立矣有诸父兄弟能读书世其家声矣吾乡气运方至而太史家多厚积而未尽发不在太史安知不在其后之人乎太史之寿未及颜子太史之遇过于颜子然则太史未为可惜而吾之所以惜太史者亦不系乎年也嗟夫科名贵显贤不在斯穷达殀寿又何足论吾不暇为太史惜而恐后之荀太史者不知太史之所以可惜则虽寿如彭日?冉亦何能有加史而况太史之不如也尚飨

○祭李铜陵

呜呼自科举兴而贤科重而甲科尤重其在吾党近而望于岭表远而望于中原出其途者亦多如北文庄梁文康霍文敏翁襄敏庞中丞诸君子皆树勋王家声称华夏与前代张文献崔清献二公者并映青史则诚哉其重矣乃有陈征君海忠介者举世震而仰之以为天人尤称殊绝而不必尽出于科甲科何哉由斯而推布衣果能自贵岂必青云王公而靡特操同归草木此道之常无足为怪今岁吾潮忽亡其二人焉其一怀集崇君其一铜陵李君怀集贤科铜陵甲科皆初仕令尹而年方壮也皆能使吾潮学士大夫咨嗟洟涕老者如失其子弟朋友如失其羽翼少者如失其依归嗟夫怀集为清评所畏似不假于甲科若铜陵者众方因世之所重重之望之以前辈诸君子休光罔极而均之不得竟其至也嗟夫志愿未了能不伤悲白云悠悠绿水凄凄万古如斯宁有尽期飘飘长往罗浮武夷怀集属纩之言几于道矣铜陵之意倘亦如斯乎尚飨

○题养蒙诗后

善教者渐人而不知不善者强人以速化夫渐而不化者有矣未有不渐而化者虽天地圣人不能违也可以化不化可以速不速吾必以天地圣人为不仁诗歌先王教人而渐之之术也古法不传而近代之声时得其遗意是亦可以兴乎呜呼诗难言其旨远也惟旨远故讽咏而动深长之思讽咏而动深长之思故能渐恶其远也而暴之彼其意在化不知于以渐人何如耳余友新安范原易氏辑儒先诗五七律绝共一卷题曰养蒙凡在编皆教也其间至与未至则愿观者以此求之乃为题于末简

○读炎徼纪闻

今读炎徼纪闻而叹田副宪史才即司马子长不足多也田为王新建里人叙田州事失策曲护新建而归悞于桂学士已甚所不能讳者但曰岑猛实伏诛而疏言病死苏受大憝漏网而盛称其功此不可解二语而已而世之谀新建者尚以田为臆诋恨不火其书吁亦过矣田州自新建后兵戈枕藉者十余年夷人归咎官家至翁襄敏以蓝军讨安南之故乃次第削平诸夷而两广始靖田与监军同年同官同事记载详核一一如画今按其事新建有大失三而纵嬖幸纳贿不与焉一曰负友西广自韩襄毅公后土官岑猛雄梗一方都御使史潘蕃陈金共养其骄盛应期陶谐争啖其赀独姚镆抗疏征猛枭首军门即欲乘破竹之势郡县田州何其壮也乃御使史谢汝仪石金拾小憾阴坏其事而监司严弦张邦信辈曲阿御使史遂以守仁代镆为守仁者藉灭其功而可甚其罪乎今疏岑猛病死而猛之土目卢苏王受挟其子邦相反反贷而官之将为猛报复乎为谢石严张报复乎何以见镆于九原之下也二曰酿乱苏受拥兵降不欲受杖兵哗守仁几于不免赖方伯林富下庭慰止苏受乃带甲受杖杖者又田州人也夷人骇莫测意指己又盛称其功卢苏遂号布伯弒其主邦相而潘旦蔡经相继督府大率效尤守仁反诬邦相当杀于西江土官咸抚膺叹曰杀人不抵弒主无刑吾辈手足肾肠皆悬仆妾矣断藤峡之役卢苏命在翁监军目中而径逸之倘非断藤之为烈于烁仁夫剪削祸本不知西广至今作何状也三曰欺君镆友可负而君不可负苏受杖可假而功不可假张桂二学士可欺而 肃皇帝英明不可欺守仁平生大率类此当守仁之垂没也语翁曰田州事非我本心后世谁谅我者即守仁已自度其不容于清议而田之记与其徒尚责张桂何其悞也乃疵守仁者輙以幸客王佐岑伯高索贿一节疑守仁抑又过矣谓守仁之智失之幸客可也谓守仁掩耳于幸客则守仁何至于是惟伯高征苏受万全丐命苏受力不暇给仓卒间几致大变有十四岁侍儿者夜告守仁守仁大惊达旦不寐为守仁者即斩伯高以殉众岂不琅琅不然逐之已晚顾未几而土目赵楷谋弒主如苏受然者伯高又纳楷贿从谀守仁竟遂其弒复官楷一方大乱州人恚恨曰祸我家者天官也凡弒主者皆得官凡与官者皆索贿此则尤不可解岂夷人耳目尽可涂乎会安南莫登庸篡主自立朝议征之登庸咲曰中国土官比比弒逆数十年无能正法者而独虑及吾何哉则守仁经畧田州之明效也守仁畏苏受如虎嬖伯高如儿不武莫甚奈何盛谈武事由兹而观宸濠之功或谓赏当亚于伍文定信矣余考翁监军定安南事时仇咸宁鸾麾下王洪王??颖文通三人者索登庸贿翁发其奸竟不得逞咸宁以故衔翁翁晋本兵几为咸宁所中赖 肃皇帝之明得免嗟夫一监军而能发主帅之奸为督府而隐忍以悦嬖幸孰刚孰怯孰忠孰回必有能辨之者

○题薛文清杪易学启蒙卷

易学启蒙与太极图解皆数万言乃朱夫子平生极力之书其尊信周邵已甚然易与太极至周邵之说一变学者因训诂详用工深入焉而不可返亦不无时有得失焉顾以启蒙视图解则图解可省而启蒙不可缺何也理不可详愈详则愈晦衍数而存之其可也文清公之抄录玉车君之珍重其意皆在斯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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