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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集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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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容春堂别集卷五     明 邵宝 撰序【十三首】

送储考功赴南京序

士之有大抱负者而其功业或不能大成非其人之不能自用则用之者之过耳善自用者守正而不知其他故恒难於用之善用人者或常或变要使人之安於所用二者盖相成焉而每不相值是故士有非常之抱负而不能成赫赫之功业者衆矣进士储君静夫以明经发解会试俱第一而廷试亦在上第与唱名其科名甚高然其年方二十有八甚少才高而学富作为文辞清达典雅其声华又甚盛夫人不愕然自惊则夸然自满静夫不然其得之若固有而居之若无其拟於古人者方欿然其不足而处乎今之进退得失者又裕然其有余君子以是知静夫有大抱负而善於自用可以卜其功业之大成也然吾观静夫介介有守且多疾病不任劳使以常处静夫任之以列侍从司风纪则静夫必有以自见者或不得其职去或力不胜任不能事事去则静夫虽有大抱负不过立一节成一名焉耳夫一节一名岂不美哉抱负之大者固不愿其功业之小成也今年六月静夫选於天官得南京吏部考功主事夫南京国家根本之地去天子在所远出入朝省之劳凡减於京师什伍而考功职在执笔以察羣有司贤贤而否否拔异而别同在他人或难之在静夫则易称耳夫事不劳则静夫可任职易称则静夫可食是不以常处静夫而以变处静夫可谓善用静夫矣静夫岂固难於用哉是故养静夫之抱负而需其功业之大成者其在斯举也夫夫大成静夫於静夫无所加小成静夫於静夫无所损然能用之而不害其自用之难弃其小而成其大此君子之所愿於静夫者而亦静夫之意也宝辱与静夫同年而知且厚於其行也故序其所以自用与其所以用之者他日将观其成焉

送江西按察使陆公序

正德丁卯春正月浙江按察副使吴郡陆公全卿擢江西按察使江西於天下为大藩某前以按察副使奉勅督学其地尝登南曷滕王阁读韩昌黎所为记爱其中称御史中丞太原王公有所谓八州之人前所不便及所愿欲而不得者公至之日皆罢行之大者驿闻小者立变春生秋杀阳开隂闭令修於庭户数日之间而人自得於湖山千里之外之语盖王公时观察江南西道於境内无所不当问罢其所当罢行其所当行者存乎其职而驿闻立变皆于至之日者则存乎其力与才至於生杀开闭数日而令修人得纵横引抑从容豫暇若无事然非经纶素具知是非而不恤成败知得失而不顾利钝者不能与於此王公之设施吾不得而知然由昌黎所称则其规模可谓伟矣今江西所属郡视王公时为广数年以来文繁於上法玩於中吏慢民偷於下租逋讼滞盗蔓奸滋千蟊百蠧或盘结而难纡或汚秽而难濯或变幻而难测或崛强而难服在在而是不可缕数唐之观察今之按察也夫安得如斯人者为吾目前之一快也哉继而移官浙江得与吾陆公为寮友从政之余接其论议而观其所为窃谓公盖其人有以纾吾昔之所叹至是公有兹命公其往矣昌黎公文故在公试读之是数语者将不有若为公而设者乎夫医者之用药温凉寒热因病而投期於効焉而已苟讲之未明候之未审备之未预一旦从事鲜有不谬者矣君子之政所谓生杀开闭者何以异是天下皆然独江西也哉公更以是思之公吴郡望族起家进士由御史再迁至今官博雅清修文学法比克知体要而加之以深思济之以远度一时名公卿皆以公辅相望其为御史出按于闽闽人颂之于汴汴人颂之入典中台章奏天下称允浙江之政盖有余力焉吾知其优为於江西也公行寮友洪公克毅辈皆有赠言之意某不佞遂僭以是书之

松石诗序

松石诗者吾表舅太原守东洛张先生为邹翁永章寿也翁名柷字永章别号松石今年寿八十乡之诸缙绅以翁长者为之庆焉东洛与翁最戚於是乎诗今世之言寿者於物必曰松曰石而翁以自托於名字之外其心必谓浮靡之不如贞朴脆薄之不如坚重也故有取焉若昔人韦弦之佩者则其平生所为殆类於是岁寒之期将不在是乎孔子曰仁者乐山松与石者山之所有也得山之气以生故其德也於山是同翁好仁者乐山以及松石歌松石之诗则翁乐之凡寿翁者宜先於是又曰仁者静寿翁者欲称其德舍是又何以哉予知翁久故东洛以序属然不能谀也聊是以复复为之歌曰挺兮如松偃兮如石若人年兮千复百石有膏兮松有液人采服兮眼双碧登秀岩兮倚乔柯把瑶觞兮发长歌彼仙人兮如我何

送郡博王先生赴湖学序

王先生洛人也以进士乙科来教江之南由江隂遭艰再起至吾锡居若干年擢掌湖州府教论者谓先生在锡得寛柔以教之道夫地有南北而风气随之士生其间俗以习成往往喜同恶异故南士吏于北则强其俗以南北士吏于南则强其俗以北甚至易巾?变声称改体数极其力而未己不知君子之为政固不在是而况教乎教之道莫大於彞伦纲常莫先於诗书训典先生於是二者尊之崇之罔敢怠遑且济之以华博成之以忠朴是以言而听之行而效之不劳夏楚翕然无後者若夫小节细故则惟俗是因不强焉故凡在庠序者咸庆得贤师而邑之大夫士又以得贤友庆亦固其宜哉今年夏先生将报最天官适被兹命大夫士若某官某公者须赠言於子夫湖之学宋安定胡先生尝是莅矣其法始于一方终于天下至于今犹称之不衰是诚所谓中正之教固无南北之偏也先生行其将以锡之教教湖士邪抑将起而寻安定之遗规邪诸公必有以告先生者诸公曰是在先生请书以赠之

辟纑课读诗序

妇人之於家道大矣岂特主中馈范内壼先业之隆替後嗣之贤否将有赖焉故妇道犹臣道也臣之事君平时则以坤厚之德代终王事不幸而邦家多难则以永贞之德仗大节明大义操大机屹然如山确然如金断然如蓍龟卒收靖夷之功夫是之谓贤臣惟妇人亦然主中馈范内壼其常也承有家衰运抚幼孤而教之使先业絶而复延子孙有成式其变也处变而不失其常此家之贤妇夫之贤妻子之贤母不亦可以树风声可以助政道哉吾邑有医士曰潘尚古氏声名方殷而早世遗孤继芳甫十岁厥母范硕人寔药庄先生五世孙也??相依而家又甚贫尚古之嗣岌岌乎殆哉硕人抚之稍长即令攻医以继其世又读书学文以从儒者之列昼夜课之不遗余力服食屡乏纺绩以供於是继芳克有成功乡之士咸曰尚古有子矣又曰不有贤母不至此於是乎作辟纑课读之诗继芳执诗感泣又遍求诸缙绅咸作之而属序於宝曰否则作者之志不传宝尝论硕人之贤不惟其处常之难而惟其处变之难所以处变者不难於养子而难於教子教焉而至於辟纑课读尤教之善者也则其绍先世之绪启後人之贤功有在矣诗以辟纑起美哉乎作者之志何患乎不传虽然传者诗也所以传者人也人重则诗重人轻则诗轻侃为贤相而陶母截发之贤着修为大儒而欧阳太夫人画荻之贤闻继芳能贤虽不诗也犹可以传而况诸作之洋洋乎宝亦幼孤思荅慈教而未能感继芳之志故相勉以此非敢僭言於君子之右也

潘尚古追挽诗序

挽之有诗绋歌之遗也而兼述其人之德以寓悼惜怀思之志有诔之道焉有吊之情焉今之为挽者大率以是然或即远之余墓草不知其几宿矣而君子之挽也犹继有作此其人必有大可悼惜大可怀思者而岂偶然以致之哉吾邑有潘君尚古者用儒饰医而加之愿朴乡人爱之重之年仅四十六遂以病卒爱重而能言者挽之挽之不及又从而追之盖自始殁迄今凡若干年诗之积者凡若干首所谓诔且吊者咸具然以其不皆出於一时故其子继芳甫裒为巨册题曰八哀余意盖所以志挽之变也而尚古君之德于是为益彰矣予尝读杜子美八哀诗而考其所谓八人者则王公以下皆有勋伐昭於海内而郑司户亦获与焉古之论人者固惟其人不问其位之崇卑也今尚古虽无司户之位而司户之所为在君或有不屑者使子美可起能不为之增欷也哉夫绋不可以复执而挽犹可以再歌以今之词存古之意合诔与吊而一出之当之者有光作之者无愧裒之者克孝是皆可叙而传也矧宝与继芳甫定交最久且深於其母范氏贞节之诗旣为序之至是书来属序斯册岂得而辞邪若尚古之行杂陈诸作间一览之可以悉也故今特举其略云

送吴荆州序

今年夏户部郎中吴君汝和擢守荆州同僚大夫士谋所以赠君者而属笔於宝宝窃闻之荆天下之要冲也自为郡以来称贤守者凡若干人矣而南轩先生则有儒者之政焉当是时旣修其治又尚论古人而慨然有感於曲江公故作楼题扁若恨不能与之同世读晦翁之所记者犹可想见其高山景行之余也君兹行也吾不遑问其他其莅政之暇亦将兴南轩之思乎思乎其人则凡其言动嗜好莫不想像而求之况其所向慕者哉吾不知君之汲汲於南轩者亦犹南轩之汲汲於曲江否也君素负才气有应世之略而饰以文学其在户部历三阶凡八年任难事当剧司动无弗称盖灼见夫今之事而有意於古人者闻二公之风而覩其遐蹟欲勿奋然也难矣故吾於君之行而亟问焉抑独惜夫曲江之在天宝去相而假守於此卒不得以有为南轩虽再起为守尝有为矣而淳熙之际亦不能尽其所藴故君子之志於天下者至于今犹不满焉今之时岂其时哉其难易顺逆必有能辨之者吾固将以是贺君之行也虽然时不同而政同政不同而心同故在乱则思所以弭之在治则思所以保之此古今贤者之所事事也君乌得无意哉吾尝观曲江之在荆平居暇日登临赋咏盖皆翛然有出尘之想至其伤时感事寤叹隐忧未尝一日不在於朝廷而惟恐其道之终不行也其为心如此若南轩一日去贪吏十四人首劾舍贼之党礼遇诸将勉以忠义随事谕民具为条教暇日延见诸生尤惓惓於讲学乃其政之大者君诚有意於二公之为守且能念夫时之有幸不幸也则凡可以弭乱保治者不能不为而为之不得不力昔人所谓雄据上流表里襄汉者若增重焉而承流宣化之责真可与辅相者并岂特称贤於一荆州哉宝偶有感於斯故因诸公之命敢尽言之先是君以宝尝为许有所询焉某皆不敢以告是区区者非大计所在不足以当天下之要冲也

袭芳续录序

静修邹处士之卒也乡人哀之缙绅先生有述作焉其子拙隐君与其弟利卿集而为书曰袭芳录旣传於人矣越若干年拙隐卒乡人哀之如哀静修也缙绅先生又有述作焉视静修不加少其子益谋于其诸父利卿亦为书以传曰袭芳续录予尝读袭芳录得静修之为人今观续录何拙隐之肖静修至是哉世称富家者往往以利贾怨出入閧讼之塲强侠弱謟介于权贵求免戮祸无少暇逸静修独以惠自将乡人怀焉推为巨人长者故彼方奔走道路而静修则幅巾野服逍遥林泉修孝义之节敦诗礼之文若与俗不相涉者厥亦异哉邹为宋道乡忠公裔孙其在吾锡居龙泾而以行义称者曰桂堂翁伯惟曰元堂翁洪昭曰柏轩翁以善至静修而盛奕世相承皆忠厚恭俭以行其惠凡蠲租己责振穷恤匮修废举滞有德于乡人甚深且久人之慕邹氏若孺子之於保母也静修之子仅得庸衆人犹将敬而爱之况贤如吾拙隐者乎拙隐年未及耆其忠厚恭俭以行其惠者盖无忝於世德而本之以孝义益之以诗礼论德者谓有静修之风今则己矣缙绅先生所以道乡人之哀者顾能减於静修也哉录之续录之其为书异其所以为书同迹是而观益为孝子利卿为弟弟而拙隐之德於是为益光矣诗录诸风史传独行是录也君子抑不能无取焉益吾舅氏梧冈过公之甥也顷利卿以益请序遂书归之拙隐讳愚字智卿尝以义受官阶承事郎其行之详具在录中

送叶潮州序

司徒副郎叶君廷玺旣擢潮州之一月诸尝同官者燕以饯之君起而须言衆遂相顾以余君同署也谓余宜为予惟君昔以名进士出宰高安御吏养人夙有声称及召为司徒之属两迁厥阶稽閲籍载监督储运不弛不察用归于理若君之才而仅以之守郡盖所谓爱莫助之者况潮远在南海万里之外其风俗人情予虽观于图志而未能悉也即欲赠君其何词之有独念夫古今吏於潮者唐称韩公宋称陈公二公之政它不悉举其於鳄也一则祭而逐之一则捕而戮之岂故若是异哉盖韩之鳄出於冥顽不可弗谕谕之伺其化者仁以行义也陈之鳄类於怙终不可不惩惩之絶其恶者义以行仁也仁义之用同物异施施之庶政率由是道虽天下可也独潮乎哉君行矣今之潮犹古之潮也有鳄如恶溪之冥顽则以韩之祭祭焉有鳄如万江之怙终则以陈之戮戮焉若其无也蓄韩之词歛陈之锋以相安於平康之域抑亦未害其为善学古人也以是推之吾民仁以涵之义以制之静以待之时以措之书称三德正直刚柔此天下之政也虽然地有近远时有顺逆事半功倍往往以之若二公者皆以事出且自北而南间关岭海食饮居起所不宜者多矣此固所谓远且逆者而其所成乃章章如是君所居与潮比境而是行实出推擢以地不若二公之远以时不若二公之逆今之潮何患不如古之潮哉叶君曰斯言也可以我赠矣於是乎书

芹轩诗序

弘治癸丑春宝自许入觐京师得会吾同乡缙绅诸公自吾师蒿庵俞先生下凡若干人皆相率为芹轩诗曰此吾乡友顾君之所居也赋之将以为赠宝窃问其所以名之意则又皆曰采芹之说见於诗言其诚也献芹之事传诸史言其忠也诚与忠合斯可以为人矣某於斯取之吾党於斯赋之宝闻而惑焉夫芹也者物之至薄者也昔人之所以荐於鬼神羞於王公者盖不知其为薄也不惟不知其为薄也且以为美焉是故采之是故献之如此谓之诚如此谓之忠千载相传以为美谈盛事至于今不衰使其设心以为物虽薄也吾姑取之以荐以羞则将流於不诚不忠之归君子奚取哉某之於芹其诸异乎古之芹矣虽然郭之巾谢之扇慕之效之抑不可谓不知所重者也以吾之不可学柳下惠之可古之善学者盖如此然则某亦求其诚与忠而已孰为厚焉孰为薄焉苟诚与忠皆古人之芹也诸公诗旣成什顾无序之者闻宝言乃命书之以为某告

重刋邹忠公文集序

吾锡有邹忠公之裔孙曰翎字时用者以公文集旧板刓弊将重刻焉而属宝为序宝锡产也於公为後学盖仰止者久矣顾旧集之序李忠定公实为之则何有於宝之言哉然尝论人臣有言责者以言为忠言而关於天下之纲常知忤而弗恤知患而弗辟尤忠之大者也若公在宋论立后事盖得於是矣当是时章蔡两奸前後嗣相公再被窜谪甫归而遽病以卒未能尽其所欲为者君子於是乎惜焉当公之赴新州也阳翟田昼迎诸途有士所当为未止此之言盖所以望於公者甚重且远卒之直节正气久益坚定至於垂絶之际一见龟山犹以国事为问使天假之年则其所为当不止是矣盖闻公尝受学程门得中庸慎独之要故所立如此然则节惠以忠盖举公之大者言之而岂足以尽公也哉古人论尚友之道必诵诗读书而论乎其世若斯集者皆公平生之言诗可诵书可读而世亦因以可见论者谓公謇而乐达而经辩而默其言之成文者当亦似之虽然公之文莫大於立后一疏则己毁矣其在当时旣以起谗致祸而今所传真伪异同谁与辩者君子能无感於斯乎时用素敦礼义而斯举尤知所重故并及之

寿丁母序

正德丁卯秋九月吾门人丁延年仁夫旣毕京闱试归而谒予於杭吾知仁夫学经甚习而为文辩博宜取高第久矣迩乃连进连屈识者为之不平兹其来也吾意其将泄其怨尤鸣其抑郁於予而仁夫自起居外曾无一语及塲屋事旣而以其母孺人明年寿七十将率其弟舜年武年等称觞致祝请予为之辞其言曰吾母端重有则自入吾门逮事吾祖父母称冢妇者若干年其孝慈之行孚于上下教吾兄松年业进士未成而延年与武年继为庠生延年等夙夜黾勉图获禄养以承母志而未能焉今母七十矣顾何以藉手为寿哉予闻而作曰仁夫斯言也足以寿母矣夫亲以子显子之显亲以文以行文行具矣则自外至者其得与否盖不足深论子独不见夫农乎农有美田而勤稼穑一不得年人曰已乎曰未也姑待之再不得年人曰已乎曰未也姑待之三不得年人曰已乎又曰未也姑待之旣而有年大有年连收三岁之利穰穰盈室祭祀宾客有余用焉於是向之劝己者顾以为颂天下之事其久屈而伸固亦若是也哉仁夫与其弟某夫譬之於农所谓美田而勤稼穑者有年大有年之庆将不远矣古之人有窦俨仪有宋郊祁者皆兄弟也今也安知不在丁氏母知德者也诵予言其志能无悦乎藉手为寿莫大於是请为仁夫书之

容春堂别集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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