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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1卷 卷二十一 華陽學案(全氏補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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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陽學案 全祖望補本

華陽學案表

范祖禹  (子)沖

(蜀公從孫涑水門人)  范仲黼(別見《二江諸儒學案》)

(范氏續傳) (從子)子長

(從子)子該(并見《二江諸儒學案》。)

司馬康(別見《涑水學案》。)

黃庭堅(別見《范呂諸儒學案》。)

呂希哲(別為《滎陽學案》。)

劉恕(別見《涑水學案》。)

(并華陽講友。)

華陽學案序錄

祖望謹案:范正獻公之師涑水,其本集可據也。其師程氏,則出自鮮于綽之■,《伊洛淵源錄》既疑之,而又仍之,誤矣。陳默堂答范益謙曰:「向所聞于龜山,乃知先給事之學與洛學同。」則其非弟子明矣。述《華陽學案》。(梓材案:是卷亦謝山特立為《學案》。又案《澗泉日記》云:「淳夫乃呂晦叔,從溫公遊,又師二程。」其說與鮮于氏同。)

◆涑水門人

正獻范華陽先生祖禹

范祖禹,字淳夫,一字夢得,華陽人,忠文公之姪之子也。其生也,母夢異人入寢室曰:「漢將軍鄧禹。」因名焉。登進士甲科,從溫公編修《資治通鑑》,在洛十五年,不事進取。書成,溫公薦為祕書省正字。時王刑公當國,尤愛重之,先生竟不往謁。哲宗立,累遷著作郎兼侍講。先生言:「陛下今日之學與不學,係他日治亂。如好學,則天下君子欣慕,願立于朝,以直道事陛下而致太平。不學,則小人皆動其心,務為邪諂,以竊富貴。且凡人之進學,莫不于少時。今聖質日長,數年之後,恐不得如今日之專,竊為陛下惜也。」拜右諫議大夫,首上疏論正心修身之要。迨紹述之論興,有相章惇意,先生力言其不可用。言者攻之,連貶徙賓、化。卒,年五十八。蘇子瞻稱為講官第一。嘗進《唐鑑》十二卷,《帝學》八卷,《仁宗政典》八卷。(雲濠案:《四庫書目》稱先生遺文《太史集》五十五卷。)建災二年,追復龍圖閣學士。先生燕居,正色危坐,未嘗不冠。出入步履,皆有常處。几案無長物,墨硯刀筆終歲不易。平生所觀書,如手未觸。衣稍華者不服。十餘年不易衣,亦無垢汙。履雖穿如新。皆出于自然,未嘗有意。寡言語,不問即步言。元祐末,洛、蜀黨人互相攻詆,先生師溫公,獨不立黨,并遊洛、蜀之間,皆敬之。東坡唐突伊川,至先生則肅然。每與他人諧謔,屬曰:「勿使范十三知也!」尤服先生之文,曰:「公皆不刊之作,軾不過涉獵為文耳!」山谷在史院,日聽先生講《左傅》,受其學。先生嘗令撰呂申公遺表、司馬康謝恩表,文成,或不用,或改竄余數字,山谷毫無忤色。論者以為先生能馴坡、谷二人,尤同時所難。從遊溫公十五年,溫公家事無大小,令先生商之,雖公子康不敢專也。令康從先生學。蜀公之被召也,亦以書問之,先生則對以當辭。蜀公是之,謂人曰:「吾幾欲造朝,而三郎勸我,遂不行。」然先生為文,深不欲人知,諫草多自焚去弗存,并欲毀京師所刊《唐鑑》,子沖固請得免。宣仁太后知之最深。先生久在經筵,十上章引疾,得請,以待制知梓州矣。翌日,宰相奏事簾前,太后諭曰:「范侍講求去甚力,故勉徇其請。昨日孩兒再三留他。相公可傳老身意,且為孩兒留,前降指麾莫行。」于是先生不敢復請。太后崩,先生益數上疏論時事,言尤激切,無所顧避,感太后之知也。張文潛、秦少游稍勸先生,以為宜少巽詞,子沖亦乘間言之,先生曰:「吾出劍門,一范秀才耳!今復為布衣,有何不可!」其後遠謫,亦由此。其造邇英也,過押班御藥閣子,都知以下列行致恭即退,不假以辭色。御藥陳衍之園與先生鄰,至不敢高聲,謂同列曰:「范諫議一言到上前,吾輩不知死所矣!」顧子敦嘗與都知梁惟簡一言,先生大以為非體。其後孝宗嘗曰:「讀《資治通鑑》,知司馬太師自是宰相手段。讀唐鑑,知范內翰自是臺諫手段。」世以為知言。其薦士也,多至并位,然人無知之者。至有請屬,則必拒之。知咸平縣游冠卿之滿任也,請于先生,欲乞一言,以是時先生叔百祿方在中書也。先生曰:「足下審當為監司,朝廷必須除授。家叔從居政府,某未嘗與人乞差遣。」冠卿慚阻而退。子沖進曰:「不為之地可也,何必面斥之﹖」先生曰:「凡此是欺之也。吾以誠告之。」嘗舉蜀公之言曰:「仁宦不可廣求人知。受恩多,則難立朝。」其移賀州,謫詞云:「朕于庶言無不嘉納,至于以訐為直,則在所不赦。」先生曰:「吾論事多矣,皆可以為罪,不知所坐也。」後乃知坐言乳媼事。惇、卞以為上疏宣仁,所以離間哲宗也,然不知先生上哲宗,後上宣仁,勸上以愛身、宣仁以保護上躬而已。又是時雇乳母實為劉氏,故劉后亦恨之,而先生與劉忠定公皆不免。其自賓移化也,朝旨嚴峻,有司不敢相聞。先生出城,父老居民皆出送,持金帛來獻,先生謝遺之,一無所受,皆感泣而去。化州城外寺一夕見大星隕,中夜聞傳呼開門,是夕先生卒。三日殯于寺中,次年許歸葬。化人祀之北山。(雲濠案:謝山《學案劄記》有云:「范淳夫諡正獻,見《讀書附志》。」)

中庸論

聖人之道,必始于小而後至于大,必始于微而後至于顯。其始也入乎毫末而不足以為小,其至也塞乎天地而不足以為大,此道之所以難言也。《中庸》者,聖人言性之書也,出于孔子而傳于子思。其為言也精微,其為道也閎深,嘗試言之。《記》曰:「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君子之道盡于此而已乎﹖是不然。君子于其不睹不聞之間,出處語默,無愧乎吾心,然後于其可睹可聞之間,動靜周旋,無愧乎天下。故君子之道,必始于慎其獨也。人之不睹也,如其欲睹之也,人之不聞也,如其欲聞之也,此非有所難,雖匹夫匹婦而可知也。始于修身而終于治人,至于治天下國家,可以育萬物而配天地,則雖聖人有所不知也。故曰:「君子之道,費而隱。夫婦之愚,可以與知焉。及其至也,雖聖人有所不知焉。夫婦之不肖,可以能行焉。及其至也,雖聖人有所不能焉。」又曰:「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婦。及其至也,察乎天地。」此所謂始于小而後至于大,始于微而後至于顯也。天下之所甚易,莫若眾人之所能者也。其所甚難,莫若聖人之所不能者也。以眾人之所能而教人,是使易之而可勉也。以聖人之所不能而教人,是使難之而不為也。聖人既曰難行之,又曰易行之,既曰易知之,又曰難知之,易者所以喻于人,難者所以喻于己。蓋誘于人者不可以不易,責于己者不可以不難也。始于易,終于難,而不可以過乎中,是故謂之中庸。開之以易,使天下可得而入也。嚴之以難,使天下不得而輕也。制之以中,使天下不得而過也。夫中庸有眾人之所易行者焉,有聖人之所難行者焉,有聖人與眾人之所同行者焉。子曰:「人皆曰予知,驅而納諸擭陷阱之中,而莫之知辟也。人皆曰予知,擇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也。」言中庸之易而人不守也。「天下國家可均也,爵祿可辭也,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言中庸之難而人鮮能也。「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過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賢者過之,不肖者不及也。」言中庸之不可過中也。口之于味也,酸鹹甘苦,有偏好其一者,是不知味之人焉。唯其五味均齊而得其節,然後適于口而和于心。君子之于道也亦然,不可以過,亦不可以不及。故曰:「人莫不飲食也,鮮能知味。」此《中庸》之大略也。

《中庸》者,言性之書也。既舉其略矣,而未及乎性也。夫誠者,聖人之性也;誠之者,賢人之性也。聖人,生而知之者,故其性自內而出。自內而出者,得之天而不恃乎人。賢人,學而知之者也,故其性自外而入。自外而入者,得之人而後至于天。故曰:「誠者天之道,誠之者人之道也。」又曰:「自誠明謂之性,自明誠謂之教。」誠者所以成性也,明者所以求誠也。誠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從容中道者,聖人之性也。誠之者擇善而固執之者,賢人之明也。目之視乎色,耳之聽乎聲,鼻之別乎臭,口之識乎味,此四者有諸內而無待于外,聖人之性猶此也。譽之則勸,非之則沮,順之則喜,逆之則怒,此四者動乎外而應之于內,賢人之性猶此也,聖人先得于誠而後有明者也,賢人先得于明而後至誠者也。夫《中庸》,所以使賢者學為聖人也。故欲誠者莫若明,欲明者莫若知。夫所謂知者何也﹖致其知也。故曰「致知在格物」,又曰「物格知至」,物至而後有知也。知然後好惡形焉,有知而後有好惡也。君子則好善而惡惡,小人則好惡而惡善,此君子小人之所以分也。夫明者,有善未嘗不知焉,有不善未嘗不知焉,擇其善者而執之,其不善者而拂之,昭昭乎知所以為善,所以為不善,此所謂明也,此所謂致知也,是知之至也。知至而后意誠,意誠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齊,家齊而后國治,國治而后天下平,此《大學》之道,賢人所以學而成聖者也。子曰:「回之為人也,擇乎中庸,得一善則拳拳服膺。」又曰:「有不善未嘗不知,知之未嘗復行。」夫顏子豈無不善哉,惟能知而不行也。故曰:欲誠者莫若明,用明者莫若知。致知者,是所以學為聖人之端也。

聖人之治天下,未嘗不以誠也。誠者存乎其心,不可得而見之,故其說曰:「惟天下之至誠,為能盡其性。能盡其性,則能盡人之性。能盡人之性,則能盡物之性。能盡物之性,則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則可以與天地參矣!」夫性者何也!﹖仁義是也。聖人以為仁義者生于吾之性,而不生于外,是故用之以誠,仁焉而必出于誠,義焉而必出于誠。不誠于仁,則人不親;不誠于義,則事不成。誠仁者,不施而親;誠義者,不為而成。誠在內者形于外,是所以貴誠也。是故不賞而人勸,不怒而人威,不動而人化,不言而人喻,此所謂盡其性也。是故為人子者誠于孝,為人臣者誠于忠,為人弟者誠于恭,舉天下之性,莫不誠于為善,此所謂盡人之性也。是故天地為之誠化,日月為之誠明,四時為之誠行,風雨為之誠節,草木為之茂,鳥獸為之蕃,凡在天地之間者莫不安其性命,此所謂與天地參也。聖人有其德,有其時,有其位,而行其道,堯、舜、禹、湯、文、武、周公是也。有其德,無其時,無其位,而言其道,孔子是也。是故欲觀賢人之道,聖人是也。欲觀聖人之道,天地是也。天不言而四時行焉,地不動而萬物生焉。天地所以不言而人喻,不動而物成者,何也﹖誠之至也。聖人所以無為而天下治,亦誠之至也。故天者,高之積也;地者,厚之積也;聖人者,誠之積也。天積于高,及其遠,則人不能知也。地積于厚,及其廣,則人不能窮也。聖人積于誠,及其神,則人不能測也。高不積,不足以為天;厚不積,不足以為地;誠不積,不足以為聖人。聖人者,明并乎日月,德配乎天地,惟積于誠也。

聖人之德既與天地參,然而孜孜焉常有不已之心。《記》曰「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從容中道」,此聖人之性也。其行之也,蓋未嘗不勉不思,而終身以為不足。夫聖人之所不可及者,其在此乎!昔者堯、舜之為君,思天下有一夫不獲其所,則其心恥之;有一物不得其養,則其心憂之。夫恥之憂之者,何也﹖恐其德之有所不至也。聖人之德,固無所不至矣,然而常以不至為心,故仁矣而曰未足以為仁,義矣而曰未足以為義。是以有一物不被其澤者,聖人之恥也。其責己也如此,其待人也則不然。夫人或生而知之,或學而知之,或困而知之,此三者之異,眾人之所知也,聖人必曰「及其知之一也」。或安而行之,或利而行之,或勉強而行之,此三者之異,亦眾人之所知也,聖人必曰「及其成功一也」。此所以引天下不肖者而為賢也。生而知者,不可以人人而求也,有學而能知者焉,有困而能知者焉,則與夫不學者異矣。是故進而一之于聖,使天下皆由困而知者亦可以為聖,而聖亦與我同類,如此則孰不欲知聖人之道﹖此所以為教也。安而行者,亦不可以人人而求也,有利而能行者焉,有勉強而能行者焉,則與夫不能勉強者有間矣。是故進而一之于聖,使天下皆由勉強而行者亦可以為聖,而聖亦與我同類,如此則孰不欲行聖人之道﹖此所以為教也。聖人所以待人者如此,而其責己者未嘗不重也。子曰:「何事于仁,必也聖乎!堯、舜其猶病諸。」又曰:「舜好問而好察邇言,隱惡而楊善,執其兩端,用其中于民。」夫其仁足以博施濟眾,而猶以為病,此其所以責己也。好問而好察邇言,隱惡而楊善,此其所以待人也。夫其責己也則為善而不足,其待人也則恐其不得為君子,二者皆出于其性,推之以治天下。聖人之道,未嘗有過于此者也。夫子亦何為哉!知所以責己,知所以待人,則雖欲為堯、舜而無難也。

聖人不以己能而責天下之人,故擇其近于中庸者而行之,曰忠恕。忠恕者,。所以為中庸也。何謂忠﹖曰:推己之心之謂忠。何謂恕﹖曰:如己之心之謂恕。夫聖人者,天下一人而已矣,眾人之所不能為也。以聖人之所能而責眾人,是率天下而為一人之行也。《記》曰:「聖人之制行也不以己,使民有所勸勉愧恥以行其言。」故不為人之所不能,不行人之所不及,動則思天下之可法,言則思天下之可道,要以使人皆可以為善,此所謂忠也。「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人常欲為君子而不欲為小人,此天下之情也。以己欲為君子之心而使人皆得為君子,以己不欲為小人之心而使人皆不為小人,此所謂恕也。仁義禮智四端之用,未有不由于忠恕之道而可行也。仁者過乎仁,聖人不以為能也。義者過乎義,聖人不以為行也。禮者過乎禮,聖人不以為教也。智者過乎智,聖人不以為法也。仁義禮智非獨以善一人也,必使天下皆可以行之。不惟使天下皆可以行之,又將使後之人皆可以繼之;如是而後可以為中庸之道。此所以貴乎忠恕也。故曰:「忠恕違道不遠。」而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蓋堯、舜、三代之治天下,與夫孔子、六經之道,莫不由于忠恕也。若夫以己能而責天下之人,此老、莊所以肆其放蕩虛空之論而不能自反也。聖人者,為天下而言者也,故己可用而人亦可行。老、莊者,為一人而言者也,故己獨可言而人不可用,是欲以一人之私論而率天下以行之也。其意曰:「治身者曷不為我之等貴賤,齊先死﹖治天下者曷不為太古之為無為,事無事﹖」是以言之而不可行也。聖人之言,其自為也過少而為人也過多,老、莊之言,其自為也過多而為人也過少,此其所以異也。老、莊之說如此,而好之者或以為治性之書,是不然。夫治性者莫如《中庸》,而亂性者莫如老、莊。故學《中庸》以治其性,則性可得而見也;學老、莊以亂其性,則性不可得而反也。惟不惑乎老、莊之言,則可與由中庸以入于堯、舜之道也。

(梓材謹案:《中庸論》五篇,謝山《學案》底本自為一帙,而未有所屬。查朱氏《經義考》,先生有《中庸論》五篇,篇數適合,入之。)

華陽文集

古之士,與君言言使臣,與人臣言言事君,與幼者言言孝悌,與居官者言言忠信。自童子以至于成人,自洒掃應對以入于道德,學不陵節,教不躐等。有非其所問而問者,鄉先生君子不以告也。譬如拱把之桐梓,長之養之,至于成材,無不適于用。如其未至而曰至,未能而曰能,則是賊夫人之子,非先王長育之意也。蓋孔子之教曰:「文行忠信。」「興于《詩》,立于禮,成于樂。」孟子曰:「謹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義。」其所教者皆以明人倫也。以孔子之聖,四十而始不惑,五十而知天命,雖曰知之,猶罕言之,性與天道,自子貢不得而聞,況其下者乎!近世學士大夫,自信至篤,自處甚高,未從師友而言天人之際,未多識前言往行而窮性命之理,其弊浮而無實,鍥薄而不敦。雖然,「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天下之大,豈無豪傑不待文王而興者﹖然聖人之教,必為中人設也。比年以來,朝廷患之,詔禁申、韓、莊、列之學,流風寖息,而猶未絕。夫申、韓本于老,而李斯出于荀卿,學者失其淵源,極其末流,將無所不至。故秦之治,文具而無惻隱之實;晉之俗,浮華而無禮法之防。天下靡然,卒之大亂。此學者之罪,不可以不戒也。(《省試策問》。)

昔隋氏窮兵暴斂,害虐生民,其民不忍,共起而亡之。唐高祖以一旅之眾取關中,不半歲而有天下,其成功如此之速者,因隋大壞故也。以治易亂,以寬易暴,天下之人歸往而安息之。方其君明臣忠,外包四荒,下遂萬物,此其所由興也。及其子孫,忘前人之勤勞,天厭于上,人離于下,宇內圮裂,尺地不保,此其所由廢也。其治未嘗不由君子,其亂未嘗不由小人,皆布在方策,顯不可揜。然則今所宜監,莫近于唐。《書》曰:「我不可不監于有夏,亦不可不監於有商。」(《唐鑑序》。)

(雲濠謹案:謝山《通鑑分修諸子攷》云:「貢父所修一百八十四卷,淳夫所修八十一卷,道原所修二十七卷。」又云:「至于三子所修,愚最以《唐鑑》為。後人以伊川許之,遂有《范唐鑑》之目,而以其書孤行,其實裁量未為簡淨也。」)

附錄

淳夫每誦董子之言「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曰:「君子行己立朝,正事如此。若夫成功,則天也。」(補。)

朱子《伊洛淵源錄》曰:淳夫家傳《遺事》載其言行之懿甚詳,然不云其嘗受學于二先生之門也。獨鮮于綽《傳信錄》記伊川事而以門人稱之,又其所著《論語說》、《唐鑑》,議論亦多資于程氏。

葉水心《習學記言》曰:范祖禹《布衾銘記》:「其清如水,而澄之不已。其直如矢,而端之不止。故其居處必有法,其動作必有禮。」此言有益于學者。

◆華陽講友

侍講呂原明先生希哲(別為《滎陽學案》。)

祕書劉道原先生恕(別見《涑水學案》。)

◆華陽家學(涑水再傳。)

龍圖范元長先生沖

范沖,字元長,正獻長子也。登紹聖進士第。高宗即位,以虞部員外郎出為兩淮轉運副使。紹興中,隆祐皇后誕日,上置酒宮中,從容語及前朝事,后曰:「吾老矣,有所懷,為官家言之。吾逮事宣仁聖烈皇后,聰明母儀,古今未見其比。而史錄未經刪定,無以傳信後世。」上悚然,亟詔重修神、哲兩朝實錄,召先生為宗正少卿兼直史館。元祐中,正獻嘗修《神宗實錄》,盡書王安石之過,以明神宗之聖。其後安石蔡卞惡之,正獻坐謫死嶺表。至是,復以命先生,上謂之曰:「兩朝大典,皆為姦臣所壞,故以屬卿。」先生因論熙寧創置,元祐復古,紹聖以降,弛張不一,本末先後,各有所因。又極言王安石變法度之非,蔡京誤國之罪。上嘉納之,遷起居郎。俄開講筵,升兼侍讀。上雅好《左氏春秋》,先生與朱漢上震專講。先生敷衍經旨,因以規諷,上未嘗不稱善。會皇子建國公瑗出就傅,首命先生以徽猷閣待制提舉建隆觀,為資善堂翊善,而漢上兼贊讀。時張浚在長沙,亦薦先生與漢上可備訓導,謂沖、震皆一時名德老成,極天下之選。上命建國公見翊善、贊讀皆納拜。俄遷翰林學士兼侍讀,先生力辭,改翰林侍讀學士,用正獻故事也。尋以龍圖閣直學士奉祠。卒,年七十五。先生之修《神宗實錄》也,為《考異》一書,明示去取,舊文以墨書,刪去者以黃書,新修者以朱書,世號「朱墨史」。及修《哲宗實錄》,別為一書名《辨誣錄》。先生性好義樂善,司馬溫公家屬皆依先生撫育之。為溫公編類《記聞》十卷奏御,請以溫公族曾孫倧召主溫公祀,又嘗薦尹和靖以自代。(參史傳。)

(梓材謹案:《兩浙名賢錄》:「趙丞相鼎,聞喜人。高宗即位,除權戶部員外郎,遂卜居衢州。范元長沖建炎四年守衢,因請祠,與趙丞相同居。」)

◆華陽門人

諫議司馬先生康(別見《涑水學案》。)

文節黃涪翁先生庭堅(別見《范呂諸儒學案》。)

◆范氏續傳

知州范月舟先生仲黼

知州范雙流先生子長

范先生子該(并見《二江諸儒學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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