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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代名贤确论卷七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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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宗废立皇后【石守道 孙之翰】

追尊上祖并高祖太宗文穆文徳二后帝自称天皇后自称天后【孙之翰】

追谥太子为皇帝【范祖禹】

改元显庆【孙之翰】

封禅改元干封【孙之翰】

于志宁请衡山公主俟三年丧成婚【范祖禹】

责五品以上言事【范祖禹】

斥许敬宗对彗星为高丽灭之兆【范祖禹】

来公敏谏止幸凉州【范祖禹】

刘仁轨请李敬立镇洮河以陷之【孙之翰】

李绩【范祖禹 孙之翰】

长孙无忌【范祖禹 孙之翰】

上官仪郝处俊【孙之翰】

刘仁轨【张唐英】

总论高宗【范祖禹 子由】

废立皇后

石守道曰吁虐哉高宗也隋氏酷民涂炭太宗援之以仁义跻之于富寿民方出死地而登乐土高宗溺于一妇人轻以天下授之民复涂炭者二十年信矣高宗之虐也初太宗不豫执高宗手顾谓褚遂良长孙无忌曰我好儿我好新妇今付卿暨王皇后废立则天后唐室几为丘墟李氏子孙继踵杀戮皆高宗之虐毒及于祖先流于后世也噫皇后者宗庙之本也天下之母也天子理阳道后理阴徳君治外事后听内政君之与后犹日之与月也阴之与阳也立之必以存天下之大公系宗庙之大本为社稷之大计合于天地人心而后可以得立也废之必以存天下之大公系宗庙之大本为社稷之大计合于天地人心而后可以得废也高宗专一人之欲徇一人之爱不顾天下大公宗庙大本社稷大计而以一时之私情自废立卒贻武氏之祸几乎覆宗絶祀为虐不亦甚乎

孙之翰曰高宗即位数年奉先帝成法以临天下颇得守文之体一日昏惑自恣不奉天戒虽前代荒乱之主少过之者天子之贵嫔御之众何至私先帝才人使逞险谲之计诬陷中宫为国大丑且晋邸升为皇储即位之年地震久而不止是天意以阴盛为戒也太宗临终顾无忌遂良称好儿好妇是以家国之事付托于大臣也武氏诡计初行方议废立遂良以死争之是不负先帝之付托也呜呼先帝付托于临终天地示戒于连年大臣力争于所议稍近中常之主当知事理甚明不可不念况高宗少为圣父教训正人辅导岂全不辨事理乎但内惑嬖者之计外纳奸人之言上不奉天戒次不遵父命下不顾忠议徇一时之欲以至于此心知皇后无辜而悯之反为嬖者戕残都不敢问此又孱懦之态甚矣使文武之臣蕃夷之长共朝嬖者此又乱礼之甚前代未之有卒使嬖者擅人主之权害宗室杀大臣几移宗社实高宗之过也然高宗之过虽奸党所赞亦由李绩微言于志宁顾望致之尔李绩荷先帝付托志宁任宰弼之重若稍助遂良无忌韩瑗来济之言奸党岂能动乎是极谏高宗之过者遂良也成就高宗之过者李绩志宁也故书曰右仆射河南郡公褚遂良谏废立皇后降漳州都督书其官爵明称大臣之任也谏废立明废者不当废立者不当立也因谏而明无罪也遣绩志宁立皇后不书其官但名之者明绩志宁无大臣之节所以贱之也书临轩立皇后而不曰帝见高宗无人君之体矣

追尊上祖并高祖太宗文穆文徳二后帝自称天皇后自称天后

孙之翰曰谥所以尊名也古之天子诸侯卿大夫善名虽多惟取一大善为称不使名浮于善也历代帝王谥号或实或虚不能尽如古制然必以祔庙之始一二字为定高祖起义兵虽出太宗之谋然亲平大乱成就王业谥武宜矣太宗本以武功定天下即位之后行王道致太平推诚人心几致刑措纪纲号令与治古同谥文宜矣今高宗加谥高祖曰神尧不惟越礼适所以辱之也高祖于尧之道安可拟况称曰神尧人必谓不称其名既知不称得非辱之也二后加号神圣尤乖其实孟子曰大而化之之谓圣圣而不可知之谓神岂中宫之位可当其号乎此葢武后自欲尊大妄称天后高宗遂称天皇高宗与后既欲称号不常遂追尊祖宗二后用掩其迹呜呼为天子徇后之欲僭大其称渎祖宗乱典礼使后嗣观之益尚崇饰此高宗之过也高宗之过亦由大臣有司不守经义逢君之恶所致尔

追谥太子为皇帝

范祖禹曰皇帝者有天下之号茍无其位非所以为赠谥也父没而后子立今父在而追尊其子岂礼也哉李泌以为武后欲谋篡位酖太子洪葢高宗不之知而后复加之尊名以掩其迹是时政出于后高宗尸位而已其后明皇追谥宁王宪代宗追谥建宁王倓以此为故事皆不正之礼不可为后世法也

改元显庆

孙之翰曰人君即位之年谓之元年者元始也人君布政自兹而始首月谓之正月取其正始之义也厥后以数继之终于一世焉此前古圣人不易之法也至汉文帝惑方士之言改后元年始乱古制孝武因事别立年名历代帝王皆遵尚之唐武徳贞观虽为年号各终一世不复改元此于古制不失高宗守成何为不奉祖宗之法且在位七年矣而谓之元年于理安乎若以立太子之始得以改元不知天下事统于天子乎统于太子乎事不师古而至于此由大臣昧于经义而然也

封禅改元干封

孙之翰曰太宗以大功大徳平治天下其朝廷之事则贤才在位法度施设其生民之乐则刑罚几措岁时屡穰其四夷之服则大者来臣小者安帖前古圣王之治何以加焉尚谓封禅盛徳之事虑已所为未当天心终不行其礼高宗在位十余年虽赖先帝遗徳生民安业四夷不动奈朝廷之事奸人乱政忠贤窜戮太子废杀临朝听断则中宫埀帘于后得以预闻威福之施不専于已此大乱已见有何功徳可以告成葢徇后之欲举稀阔仪物夸耀天下尔登封之后岁饥民困日食彗见连年不已岂非功徳之薄妄告于天又千乘万骑之行劳费民力干动和气所致也奸人预虑天时不顺先引汉干封故事建为年号若以岁旱为干封则民之饥困灾变频仍是果天佑哉为天下者切戒于此勿轻议盛徳之事

于志宁请衡山公主三年丧毕成婚

范祖禹曰书曰三载四海遏密八音君丧三年自古以来未之有改也汉文率情变礼薄于丧纪始令吏民三日羣臣三十六日而释服虽欲自损以便人而不知使人入于夷狄也自是以后民不知戴君之义而嗣君遂亦不为三年之服唐之人主鲜能谨于礼者故有公除而议昏亮阴而举乐内无父子外无君臣而欲教化行礼俗成难矣夫君者父道也臣者子道也无君是无父也况人君而可以无父乎若君服于内臣除于外是有父子无君臣也为国家者必务革汉文之薄制遵三代之隆礼教天下以方丧三年则众着于君臣之义矣

责五品以上言事

范祖禹曰太宗嘉纳直言导羣臣以谏争是以论阙失者日相继也后嗣承其余烈以高宗之闇而求言于臣下如此由其祖宗为之法也诗曰贻厥孙谋以燕翼子太宗之谓矣

斥许敬宗对彗星为高丽灭之兆

范祖禹曰天垂象圣人则之三辰之眚天所以警戒人君也昔齐景公欲禳彗星晏子曰彗所以除秽也君无秽徳又何禳焉若徳之秽禳之何损而许敬宗謟谀人主归咎高丽岂不矫诬上天乎高宗庸昏而犹能出人君之言其至诚足以动天矣然则自古失道之君未必其身亲为不善也奸佞之臣纳之于恶者葢多矣亦可以为戒哉

来公敏谏止幸凉州

范祖禹曰自褚遂良韩瑗来济之逐长孙无忌之死天下以言为讳久矣而高宗责羣臣之不言若贤主之所为何哉葢亲见太宗孜孜求谏听受直言于心不忘而欲慕其名是以时亦为之及其溺于所爱不顾礼义则虽以元舅之亲顾命之臣以先帝遗言争之确乎其不可入也凉州之不行得非武后之意乎何其从其细虽曰能听谏而谨其细行亦不免陷于大恶也

刘仁轨请李敬玄镇洮河以陷之

孙之翰论李敬玄统兵曰王者能知人能驾驭臣下不欺矣将相不忌贤不私怒国事尽济矣敬玄不练边事与仁轨立异此于庙堂之上耻所不能忌其贤而违其议也仁轨知敬玄非将帅才决请镇守使之败辱此恃其功名欺君以逞私怒也高宗不察敬玄不能统兵但徇仁轨意遣之寻致兵师败衂自损国威此昧知人之明失驭臣之术也是举也君臣之间俱不免过然仁轨之过大矣

李绩

范祖禹论帝欲求谏绩对以陛下所为尽善羣臣无得而谏曰甚矣李绩之佞也陷君于过又謟以悦之君有求谏之心而人臣无纳忠之志其罪大矣绩本羣盗不学无识可为将而不可为相以辅少主居伊周之地非其任矣 又论绩将死以房杜为戒曰易曰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君子如欲泽及其子孙世守其门户则莫若积善以遗之而已矣房杜事君以忠其子孙不肖覆宗絶祀出于不幸非其积不善也李绩一言而废母后立孽女杀忠臣罪不容诛得死牖下幸矣至于子孙率羣不逞以起兵以兴复为辞而希觊非望之福戮及父祖剖棺曓尸岂非余殃哉而绩之将死乃以房杜为戒可谓不能省已者矣古者父子之间不责善骨肉之亲无絶也而有志气不伦交游非类者遽使杀之残忍无亲何异于夷貊乎非所以为训也

孙之翰论命绩为仆射曰唐采魏晋而下历代任宰辅之制以仆射侍中中书令为正宰相故仆射二品侍中中书门下三品本由李绩自尚书授詹事詹事卑于尚书藉其辅翊太子而授之同中书门下三品者得预闻国政比侍中中书令之任也今绩授开府仪同三司又改仆射开府从一品仆射从二品今同三品者岂不与立号意乖乎又杜佑通典曰同中书门下三品当以阶卑官高今所给禄秩同品尔按此似非位署后同三品者止记初命率不以为位号也

长孙无忌

范祖禹论高宗欲立武后先官无忌妾子曰高宗欲废后而立妾故官无忌妾子又重赂以悦之诱之以利非徳赏也而无忌受其官与赐岂未之思乎大臣欲以义正君而先役于利则不足以为重矣无忌茍辞其官反其赐而不受使其君知大臣之不可诱以利亦足以格其非心而益见惮矣无忌不知出此卒使武后怨其受赐而不助已奸臣得以入谋高宗无足讥焉惜乎无忌之不学也

孙之翰论帝以许敬宗告无忌反遂逐无忌曰人主之惑谗言由不知其人为弊尔高宗于许敬宗非不知其人也且如敬宗修太宗实録移威鳯赋事高宗明知不足传信修史尚高下其笔事不可信鞫狱之际事外言所嫉之人大罪岂得信乎况无忌亲则元舅位则三公忠亮之诚许国甚大一奸人谗之不自临问遂窜遐裔此非不知敬宗之诬陷无忌之非辜正欲快嬖者之意使元舅以勲徳重望寃死遐裔不惟昏惑之甚实不仁不孝之过也

范祖禹论帝责李义琰令舅氏迁墓曰高宗责义琰为宰相而陵其母家不可率天下斯言当矣然已以谗杀元舅而不自知其恶何以责臣下之薄于母党乎由此观之自古人主能知其过者鲜矣

上官仪郝处俊

孙之翰论帝杀上官仪曰易有君不密失臣之戒春秋有君漏言之讥圣人垂法使人君与臣下谋议不可轻露致罹其患故申于易着于春秋丁宁如是也况君乘怒自谋使臣预议一日推过于臣杀之此岂人君之道高宗立武后过恶甚矣后延人行厌胜法废之固宜方与上官仪定议后遽伸诉兹已不密之致若便行废黜后何所为反惧后怨言仪教我此乃妇人童子之态尔遂使奸人承后之意诬皇子大臣杀之士大夫无罪被逐者甚众后威权日盛养成篡夺之势皆由高宗之不君矣又论郝处俊不令后摄政曰处俊谏高宗不令武后摄政可谓社稷之臣也自上官仪被杀高宗为后所制夺其威权内外畏之无敢忤其意者高宗数因疾欲令摄政亦势逼而然也处俊不顾祸患恳谏其事至引魏令不许皇后临朝为证是时也处俊之心止知有社稷计不知有身计也言既激切复经义明白又得义琰为助虽昏主悍后义不能违矣夫人臣之事君也见大过而不敢言临大事而不敢当者正欲保位而避祸也处俊当武后擅权上下危逼之际忠言确论力救其事义琰协心助为之言二公竟保大位不罹其祸如于志宁辈预废立皇后之议顾望不言乃保位避祸之意也然竟不免谴黜止一刺史而殁但得畏懦不忠之名为世所罪又岂能保位避祸乎则人臣事君不可自计利害也夫邪正在于所守祸福系于所值守者已也不可不固值者时也此不可必惟不失忠义大节则穷通死生贤矣

刘仁轨

张唐英曰咸亨中戴至徳与仁轨为左右仆射每有申诉寃枉仁轨辄美言许之时号解事仆射至徳即据理诘难未尝与夺有理者密为申奏时号不解事仆射噫二子优劣可见之矣夫臣子之道勤劳所以立功忠恕所以立名退让所以全美朴厚所以任事若至徳之心近此四者矣仁轨则不然掠公家之美以为公务容悦之容以求名启奔竸之涂以为美煽浇薄之风以为任乃干没邀利之徒非谋猷称后之臣而世之庸庸者不责其实不原其心探其言乐其多可从而倡和以为贤者而至徳名反在其下昔王莽好谄谀悦人以收天下之心卒移汉祚虽仁轨非有此心然恐后世好名邀美之士饰正于外藏诈于内迹而行之则贤不肖混殽而奸邪之渐浸润矣故论之以为后世容悦之戒

总论高宗之政

范祖禹论永徽有贞观风曰高宗即位之初日引刺史问民疾苦尊礼辅相恭已以听故永徽之政有贞观之风察道裕希旨而自责行已之不足取信观胡人进戏而知所好之不可不慎率是道也岂不足为贤君哉不数年而悖缪昏惑忠臣不可谏骨肉不相保虽享国日久卒成武氏之篡何哉初亲贤后用佞也书曰孺子其朋孺子其朋其往周公所以戒成王也况高宗乎

子由论高宗知足以保身曰高宗之淫昏孱暗又内为悍妻操制其柄外聚羣不逞于朝而祸不及其身者有以也非幸也其智葢有足以自卫者彗见东方言者谓高丽将亡之祥上曰高丽小夷且亦吾民也夫是言能出诸口则亦有不可欺者以废子贤故怒其人常与贤交通令其父训之其父即手杀之上闻而不善也更贬其父夫刑政能如是则希其意者必相戒而天下闻之犹有父子之义焉夫能酌理而不可尽欺参以义而谄有所不受其应物之际不失十五此足以保其身矣

历代名贤确论卷七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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