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忧惧,纷争从此开始。
紧张,忧惧,纷争从此开始。
紧张,忧惧,纷争从此开始。
紧张,忧惧,纷争从此开始。
“住嘴!”赖克喊。
八,先生;
七,先生;
六,先生;五,先生;“看在上帝份上!住嘴!”
四,先生;三,先生;二,先生;一!
“你必须想想。你为什么不想想呢?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想想呢?”
紧张,忧惧……
“他在说谎。你知道他在说谎。你一开始就是对的。一个大陷阱。wwhg。拒绝。拒绝。但是他为什么要撒谎?能给他什么好处?”
——纷争从此开始。
“没有面孔的男人。布瑞因可能告诉过他。古斯·泰德可能告诉过他。想想!”
紧张……
“不存在什么没有面孔的男人。那只是个梦。一个噩梦!”
忧惧——“但是那些陷阱呢?那些陷阱是怎么回事?在他家里时我被他抓得死死的,他为什么不扣扳机?还告诉我我自由了。他有什么目的?想想!”
纷争……
一只手碰到他的肩膀。
“赖克先生?”
“什么?”
“赖克先生!”
“什么?是谁?”
赖克散乱的目光渐渐对准焦距,他这才意识到正下着大雨。他侧躺着,膝盖折起,双臂折叠,面颊埋在烂泥里。他湿透了,因为寒冷而发抖。他在炸弹湾广场。在他四周是簌簌作响、湿淋淋的树木。一个身影正向他弯着腰。
“你是淮?”
“盖伦·切威尔,赖克先生。”
“什么?”
“盖伦·切威尔先生。玛丽亚·博蒙特派对上的那个。我能给你帮什么忙吗,赖克先生?”
“别透思我!”赖克嚷。
“我没有,赖克先生。我们并不总是……”年轻的切威尔控制住自己,“我不晓得你早就知道我是透思士。你最好起来,先生。”
他抓住赖克的手臂拉他。赖克呻吟着,挣开双臂。年轻的切威尔双臂穿过赖克腋下抱住他,然后将他提了起来,望着赖克吓人的模样。
“你遭抢劫了吗,赖克先生?”
“什么?不。不……”
“是意外,先生?”
“不。不,我……哦,看在上帝的份上,”赖克发作了,“从我身边滚开吧!”
“当然可以,先生。我以为你需要帮助而我欠你一份情,可是……”
“等等,”赖克打断他的话,“回来。”他抓住一棵树,倾身靠在树干上,嘶哑地喘息着。终于,他挺直身体,用充血的眼睛盯着切威尔。
“你说欠我的情?”
“当然,赖克先生。”
“不问问题,不传出去?”
“当然不,赖克先生。”
“我的麻烦是,有人想谋杀我,切威尔。我想知道谁想杀我。
你能帮我这个忙吗?你能为我透思某个人吗?”
“我想警察可以……”
“警察?”赖克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肋骨折断处一阵剧痛,他痛苦地捂住肋下。
“我想要你为我去透思一个条子。切威尔。一个大条子。警察局长。你明白吗?”他松开那棵树,踉跄着走向切威尔,“我想拜访我的朋友警察局长,问他几个问题。我希望你也能去,告诉我真相。你能去克拉比的办公室为我透思他吗?你能做完以后就完全忘掉吗?你能吗?”
“是的,赖克先生……我会的。”
“什么?一个诚实的透思士!这可真稀罕。来吧,我们快走吧。”
赖克以可怕的步态跌跌绊绊走出广场。切威尔跟随其后。眼前这个人有伤,发烧,极度痛苦,但内心的狂怒却驱使着他克服这一切,坚持赶去警察局。这种狂怒征服了切威尔,像暴风一样裹挟着他。在警察局,赖克连吼带骂,冲过职员和警卫,浑身污泥、满身血污冲进警察局长克拉比精心营造、装饰着黑檀木与银饰的办公室。
“我的上帝啊,赖克!”克拉比骇呆了,“是你吗?本·赖克,是吗?”
“坐下,切威尔。”赖克说,他转向克拉比,“是我。你好好看看吧。我一只脚已经进了棺材,克拉比。这红颜色的东西是血,剩下的是烂泥。我这一天真是好极了……精彩的一天……我到这里来是想知道见鬼的警察到哪里去了?你那他妈的全能的上帝鲍威尔警长呢?在哪里——”
“一只脚进了棺材?你在说什么呀,本?”
“我在对你说我今天几乎已经被谋杀了三次了。这个小伙子……”赖克指向切威尔,“这个小伙子在炸弹湾广场发现我躺在地下,像个死人。看着我,天杀的,看着我!”
“谋杀!”克拉比猛地一捶桌子,“当然了。那个蠢材鲍威尔。
我不应该听他的话。那个杀了德考特尼的人现在想杀你。”
趁他不注意时,赖克对切威尔作了个凶狠的手势。
“我告诉鲍威尔你是无辜的。他就是不听。”克拉比说,“连地区检察官办公室那台可恶的加法器都告诉他你是无辜的,可他还是不听。”
“机器说我是无辜的?”
“当然它是那么说的。不存在针对你的指控。从来没有针对你的指控。而且根据神圣的权利法案,你和任何一个守法市民一样应该得到保护。我会立刻布置下去。”克拉比大踏步走向门口,“我觉得,我正需要这种事,好好教训一下鲁莽的鲍威尔先生!别走,本。我想和你谈谈你赞助太阳系元老院议院选举的事……”
门打开,又重重关上了。赖克转身踉跄着回到外面。他眼前似乎有三个切威尔。他望着切威尔。“如何?”他喃喃道,“如何?”
“他说的是实话,赖克先生。”
“关于我的还是关于鲍威尔的?”
“这个……”切威尔明智而审慎地暂停了一下,掂量着事实的分量。
“快点,混蛋。”赖克喝道,“你以为我还能坚持多久就会绷断弦。”
“关于你的部分他说的都是实话,”切威尔飞快地说,“起诉电脑得出结论,拒绝就德考特尼一案对你采取任何行动。鲍威尔被迫放弃这个案子,而且……他的职业生涯也有很大危险。”
“是真的?”赖克跌跌撞撞地冲向那小伙子,揪住他的肩膀,“真的,切威尔?我已经清白了?可以做我的生意了?没有人会来找我的麻烦了?”
“他们不再盯着你了,赖克先生。你可以做你的生意,没有人会来打扰你。”
赖克爆发出一阵胜利的狂笑。放声大笑的时候,伤筋断骨的身体让他呻吟起来,热泪刺痛了他的双眼。他硬生生撑住,同切威尔擦身而过,离开警察局。他笑着、呻吟着,身上泥血斑斑,一瘸一拐却又傲慢地走过警察局的走廊,模样活像个穴居野人,如果肩头再打上一头死鹿,或是在身后沉重地拖着一只熊,这个形象就更完满了。
“我会用鲍威尔的脑袋让这幅画面完满无缺。”他对自己说,“制成标本,挂在我的墙壁上。再把德考特尼联合企业塞进我的口袋,这下就圆满了。上帝啊,只要有我时间,我会把整个银河镶进画框里挂在我墙上,这才圆满。”
他穿过总部的钢门,在台阶上站了一会儿,凝视着被雨水冲洗过的街道……广场对面的娱乐中心,透明的穹顶下一个又一个闪亮的街区……上行的人行道两边排满的开门营业的店铺……这个城市夜晚喧嚣而灿烂的夜市开始了……背景是高耸的办公楼群,两百层的巨型立方体……将它们联结在一起的蕾丝似的空中航路……上蹿下跳的跳跃器闪烁的车灯,像肆虐田畴的红眼睛蝗虫……
“我会拥有你们全部!”他大喊,举起双臂将整个宇宙圈入自己怀里,“我会拥有你们全部!全部身体、热情和灵魂!”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遇上了那个高大、阴森、熟悉的身影,它正穿过广场,隐秘地注视着他。一个黑色阴影,浴着钻石般的雨点……森然逼近,沉默无语,虎视眈眈,可怕呀……没有面孔的男人。
一声窒息的喊叫。弦绷断了。赖克像一棵枯萎的树,倒在地上。
九点差一分,超感行会十五名委员中的十人在宋才主席的办公室里集合。有紧急情况需要他们讨论。九点零一分,情况处理完毕,休会。在这一百二十超感秒内,发生了以下事情:
槌子一声敲击
一张钟面
时钟指着九点
分针指着59分
秒针指着60秒
紧急会议
审核林肯·鲍威尔的动议:以鲍威尔为渠道,实施“密集式精神力量集中投放”。
(惊骇)
宋才:你是在开玩笑,鲍威尔。你怎么能提出这种要求?有什么事情需要采取这种非同寻常、极度危险的措施?鲍威尔:德考特尼一案出现了惊人的进展,请大家都看一看。
(检查)
鲍威尔:你们都知道赖克是我们最危险的敌人。他支持着反超感运动,对我们大肆诽谤。除非这个运动被制止,否则我们超感师将遭受历史上受歧视的少数派的共同命运。
@金斯:完全正确。
鲍威尔:他还支持着超感义士团。除非这个团体被封杀,我们也可能被卷入一场内战,最后陷入永久性的内部混乱。
弗兰辛:是这样。
鲍威尔:但是除此之外,你们都检查到了另外一个进展。赖克即将成为一个星系的焦点……已经发生的过去和可能的未来之间最关键的联结点。此刻他正处于强势调整的边缘。时间是关键。
如果赖克在我们有所作为之前调整成功,重新定位自己,我们的现实将不可能对他造成任何伤害,我们的攻击无法对他造成伤害,他将成为整个星系中理性与现实的致命敌人。
(警报)
@金斯:你肯定是夸大其辞吧,鲍威尔。
鲍威尔:是吗?检查我头脑里的图景吧。看看赖克在时间与空间中的位置。他的信念将变成这个世界的信念,他的现实将成为这个世界的现实,难道不是这样吗?以他无比的权力、精力和智慧,发展下去会如何?这绝对是一条通向彻底毁灭的道路。
(信服)
宋才:是这样。尽管如此,我还是不愿意批准实施“密集式精神力量集中投放”。你应该记得,在以往的尝试中,集中投放摧毁了渠道,无一例外。你太有价值了,不应该毁灭,鲍威尔。
鲍威尔:请务必允许我冒这个险。赖克是一个罕见的宇宙的破坏者……现在还是孩子,但就要成熟了。而现实中的一切……超感师、普通人、地球、太阳系、宇宙自身……一切都岌岌可危,命系于他。绝不能允许他在错误的现实中觉醒。我在此提出请求。
弗兰辛:你在让我们为你的死亡投票。
鲍威尔:或是我死,或是我们熟知的一切事物死亡。我提出请求。
@金斯:赖克想怎么觉醒就怎么觉醒,随他去吧。既然我们已经警觉了,就有时间在下一个十字路口攻击他。
鲍威尔:请求!我提出请求!
(同意请求)
休会
一张钟面
时钟指着九点
分针指着01
秒针指着“毁灭”
一小时以后鲍威尔回到家中。他写下了自己的遗书,付清了账单,签署了文件,安排好了一切。行会里一片沮丧的情绪。当他回到家时,这里也是如此。玛丽·诺亚斯在他进门的刹那间就读出了他做了什么。
“林克——”
“别说了。一定要那样做。”
“但是——”
“我还是有一线生机的,不是必死无疑。哦……提醒你一声,实验室在我死后立刻进行大脑解剖……如果我死的话。我签了所有的文件,但假使有麻烦,我希望你帮忙。他们希望在我僵硬之前得到尸体。如果得不到整具尸身,单有头也行。你来处理,行吗?”
“林克!”
“抱歉。现在你最好收拾一下,把宝宝带到金斯敦医院去。她在这里不安全。”
她已经不再是宝宝了。她——”
玛丽转身跑上楼,留下一道熟悉的感官印象:雪/薄荷/郁金香/塔夫绸……现在却夹杂着恐惧和眼泪。鲍威尔叹了口气,接着,一个仪态万方的少女出现在楼梯顶端,无忧无虑走下楼来。鲍威尔微笑了。她穿着一件连衣裙,带着预先演练过的惊奇表情。她在半途停了下来,让他好好欣赏裙子和自己的风姿。
“唷!是鲍威尔先生吗?”
“是的。早上好。芭芭拉。”
“今早是什么风把您吹到我们的小地方来了?”她走下剩余的梯级,手指尖从扶栏上轻拂而过,在最下一级绊了一下,“哦,比普!”她的抱怨冲口而出。
鲍威尔扶住她。“波普。”他说。
“比姆。”
“巴姆。”
她仰望着他,“你就站在这里。我要重新下一次楼,而且我敢打赌,这次我一定能做得尽善尽美。”
“我打赌你不能。”
她转过身,小跑着上楼,又在最上一级楼梯摆出姿势。“亲爱的鲍威尔先生,你一定认为我心不在焉……”她又开始款款下楼,“你必须对我重新估价。我不再是昨天那样的小孩子了。我比那个小孩大了很多很多。从现在起,你必须像对成年人那样待我。”她越过最后一级台阶,急切地注视着他,“重新评判评判?做得如何?”
“有时候重新估价倒也不错,亲爱的。”
“我觉得这话还有别的意思。”突然问,她放声大笑,将他推进椅子里,扑通一声扑倒在他的膝盖上。鲍威尔发出一声呻吟。
“轻点,芭芭拉。你不仅年纪大了很多,分量也重多了。”
“听着,”她说,“我怎么会——以前会——认为你是我的父亲?为什么?”
“我是父亲又如何?”
“咱们坦白一点。真正的坦白。”
“当然。”
“想想你自己的感受,你觉得自己像我的父亲吗?我觉得我对你的感受不像女儿对父亲那种。”
“哦?你有什么感受?”
“我先问,所以你先回答。”
“我是这么想的,我就像个孝顺儿子。”
“不。别开玩笑。”
“我下定决心,要像一个值得信赖的儿子一样对待所有女人,直到火神1在行星中获得它应得的地位。”
1也叫火神星、祝融星,十九世纪为解释水星轨道摄动所提出的水星内行星,但后来相对论解释了水星轨道摄动问题,也即猜测中的火神星并不存在,所以这是一句开玩笑的糊涂话
她气愤地红了脸,从他膝盖上跳起来,“我要你认真点,因为我需要建议。但是如果你……”
“对不起,芭芭拉。怎么了?”
她在他身边跪下来,牵起他的手,“我对你的多种感觉混淆在一起了。”
她用年轻人特有的惊人的率直望着他的眼睛,“你知道的。”
他停顿了一下,点点头。“是的。我知道。”
“你对我的感觉同样全都混淆了。我知道。”
“是的,芭芭拉。是真的,我确实如此。”
“这是错误的吗?”
鲍威尔从椅子上撑起身,闷闷不乐地踱步。“不,芭芭拉,这不是错误。这只是……时机不对。”
“跟我说说这些事,好吗?”
“跟你说?是的,我想我最好说说。我……我打算这么解释,芭芭拉,我们两个人其实是四个人。你有两个人格,我也有两个。”
“为什么?”
“你一直在生病,亲爱的。所以我们不得不把你变回婴儿,让你重新成长。所以你才成了两个人。里面是成年的芭芭托,外面是婴儿。”
“那你呢?”
“我是两个成年人。一个是我……鲍威尔……另一个是超感行会管理委员会的成员。”
“那是什么?”
“没有解释的必要。那是我的一部分,把我搅昏了……天知道,也许搅昏我的是婴儿的部分。我不知道。”
她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慢吞吞地问:“当我觉得自己对你的感觉不像你的女儿时……是哪一个我这样感觉的呢?”
“我不知道,芭芭拉。”
“你知道的。你为什么不说?”她走向他,双臂搂住他的脖子……一个举止如孩童的成年女人,“如果这不是错误的,为什么你不说?如果我爱你……”
“谁说过什么爱不爱!”
“我们不正在说吗?不是吗?我爱你而且你也爱我。不是吗?”
“这下可好,”鲍威尔绝望地想,“终于来了。你要怎么做?承认事实?”
“对!”玛丽手中拿着旅行箱走下楼梯,“承认事实。”
“她不是透思士。”
“忘记那条规定吧,她是个女人而且她爱你。你也爱她。求你了。林克,给自己一个机会。”
“一个什么机会?我活着走出赖克的烂摊子之后可以继续发展的爱情?就是这么回事。你知道行会是不会允许我们和一般人结婚的。”
“她自己会想办法的。让她想办法,她就会很感激。问我。我知道。”
“如果我不能活着回来?她就什么都没有了……除了关于一半爱情的一半记忆。”
“不,芭芭拉,”他说,“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是这么回事,”她坚持道,“是的!”
“不。这是你的婴儿那一部分在说话。那婴儿认为她爱上了我,而那个女人没有。”
“她会长大,会变成那个女人的。”
“到那时她就会忘记有关我的一切。”
“你会让她记得。”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芭芭拉?”
“因为你对我就是那种感觉。我知道。”
鲍威尔大笑道:“孩子!孩子!孩子!是什么让你觉得我那样爱着你?我没有。我从来没有。”
“你有的。”
“睁开你的眼睛,芭芭拉。看着我。看着玛丽。她比你年纪大多了不是吗?你还不明白吗?这么明白的事还需要我跟你解释吗?”
“看在上帝份上,林克!”
“抱歉,玛丽。只能利用你。”
“我已经准备好说再见了……也许是永别……难道我到这时还要忍受这一套?现在这样对于我不是已经够糟了吗?”
“嘘——轻点,亲爱的……”
芭芭拉瞪着玛丽,然后看看鲍威尔。她慢慢摇摇头,“你在撒谎。”
“我有吗?看着我。”他将双手放在她的肩上,望着她的脸。“不诚实的亚伯”又回到了他身上。他的表情和蔼,带着宽容,仿佛被逗乐了,一副长辈模样,“看着我,芭芭拉。”
“不!”她喊,“你的脸在撒谎。可……可恨!我……”她痛哭起来,哽咽着说,“哦,走开。快走开。”
“走的是我们,芭芭拉。”玛丽说。她走上前去,抓住姑娘的胳膊,带着她走向门口。
“外头有部跳跃器等着,玛丽。”
“我等着你,林克。永远。还有切威尔&@金斯&乔丹&&&&&&&——”
“我知道。我知道。我爱你们大家。吻。xxxxxx。祝福……”
一株四叶苜蓿,兔子脚爪,马蹄铁的图案1……
1西俗中的吉祥物
鲍威尔回了个开玩笑的图像。
轻笑。
告别。
他站在门口,荒腔走板地吹着一曲忧伤的小调,看着跳跃器向北消失在通向金斯敦医院的钢蓝色天空。他筋疲力尽。对自己做出的牺牲有一点小小的自豪,又为这自豪的心理感到深深的羞愧。显然是忧郁症。他是否应该服一粒兴奋剂,让自己的情绪爬上兴奋的顶点?有什么鬼用?看看这个巨大的肮脏城市,一千五百五十万人,却没有一个人属于他。看看……
第一束脉冲来临了。隐隐约约,一道细小的溪流。他清晰地感觉到了,瞥一眼手表,十点二十。这么早?这么快?好,他最好赶紧准备。
他转向屋子,箭步冲上楼梯进入更衣室。能量冲击流开始“啪嗒啪嗒”响起来……就像暴风雨来临前夕最初的雨滴。当他的大脑打开,吸收这些细小的能量细流,思维开始膨胀、震动。他换了衣服,各种气候都适用,然后……
然后如何?“啪嗒啪嗒”声变成了一道道水流,从他身上淋漓而下,让他的意识里充满了寒战……充满了让人难以忍受的情感火花……充满……对了,浓维营养胶囊。别忘了,脑子盯死这个。营养。营养。营养!他跌跌撞撞走下楼梯,进入厨房,找到那个塑料包,啪地捏碎,然后吞下一打胶囊。
能量现在已如急流般涌来。城里每一个超感师的每一股潜能汇集成为溪流,大河,一个指向鲍威尔、调整到他的频段的密集投放的汹涌海洋。他打开所有的屏障,将它们全部吸收。他的神经系统和这个海洋混存一起,尖啸着,大脑仿佛急转的涡轮,响声越来越大,难以忍受。
他已到了屋外,存街道上漫无目的乱转一气,眼不能见,耳不能听,毫无知觉,沉浸在沸腾的潜伏力量的巨大集合中……犹如一艘遭遇台风的航船,奋战着要把飓风涡流的能量化为将自己引向安全的力量……鲍威尔奋战着,要吸收那可怕的急流,要控制那潜能,集中它,引导它,指向赖克的毁灭,趁一切还不算太迟、太迟、太迟、太迟、太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