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唐书》卷六七《李靖传》(参《新唐书》卷二一五上《突厥传》、《贞观政要》卷二《任贤》篇、《大唐新语》卷七《容恕》篇)云:
太宗初闻靖破颉利,大悦,谓侍臣曰:“朕闻‘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往者国家草创,太上皇(高祖)以百姓之故,称臣于突厥,朕未尝不痛心疾首,志灭匈奴,坐不安席,食不甘味。今者暂动偏师,无往不捷,单于款塞,耻其雪乎。”
《通典》卷一九七《边防典》“突厥”条上(参《新唐书》卷二一五上《突厥传》、《唐会要》卷九四“北突厥”条)略云:
有一儿,年且十岁,以其小不忍杀之,乃刖足断臂,弃于大泽中。有牝狼每衔肉至于儿处。其后遂与狼交,狼有孕焉……后狼生十男……其后各为一姓,阿史那即其一也……又云,先出于索国,在匈奴之北……其一曰伊质泥帅都,狼所生也。
旗纛之上,施舍狼头,侍卫之士,谓之附离,夏言狼也。盖本狼生,志不忘旧(参《隋书》卷八四《突厥传》、《北史》卷九九《突厥传》等)。
及隋末乱离,中国人归之者甚众,又更强盛,势陵中夏,迎萧皇后,置于定襄,薛举、窦建德、王世充、刘武周、梁师都、李轨、高开道之徒,虽僭尊号俱北面称臣。东自契丹,西尽吐谷浑、高昌诸国皆臣之,控弦百万,戎狄之盛,近代未之有也。大唐起义太原,刘文静聘其国,引以为援。
《大唐创业起居注·上》云:
裴寂等乃因太子秦王等入启,请依伊尹放太甲、霍光废昌邑故事,废皇帝而立代王,兴义兵以檄郡县,改旗帜以示突厥,师出有名,以辑夷夏。于是遣使以众议驰报突厥,始毕依旨,即遣其柱国康鞘利、级失热寒特勤达官等送马千匹,来太原交市,仍许遣兵送帝往西京,多少惟命。康鞘利将至,军司以兵起甲子之日,又符谶尚白,请建武王所执白旗以示突厥。帝曰,诛纣之旗牧野临时所仗,未入西郊,无容预执,宜兼以绛杂半续之。诸军槊幡皆仿此,营壁城垒幡旗四合,赤白相映若花园。开皇初太原童谣云:法律存,道德在,白旗天子出东海。常亦云白衣天子,故隋主恒服白衣,每向江都,拟于东海。又有桃李子歌曰:桃李子,莫浪语,黄鹄绕山飞,宛转花园里。按李为国姓,桃当作陶。若言陶唐也,配李而言,故云桃花园,宛转属旌幡。汾晋老幼讴歌在耳,忽睹灵验,不胜欢跃。
同书下略云:
裴寂等乃奏:神人太原慧化尼、蜀郡卫元嵩等歌语诗谶曰:西北天火照龙山,童子赤光连北斗。童子木上悬白幡,胡兵纷纷满前后。
《隋书》卷一《高祖纪》云:
八月癸未,诏以初受天命,赤雀降祥,五德相生,赤为火色。其郊及社庙,依服冕之仪,而朝会之服,旗帜牺牲,尽令尚赤。
《资治通鉴》卷一八四《隋纪》“义宁元年六月杂用绛白以示突厥”句下胡注云:
隋色尚赤,今用绛而杂之以白,示若不纯于隋。
同书卷一八五《唐纪》“高祖武德元年”条略云:
五月甲子,唐王即位于太极殿,推五运为土德,色尚黄。
《隋书》卷五一《长孙晟传》云:
因遣太仆元晖出伊吾道,使诣玷厥,赐以狼头纛。
《旧唐书》卷五五《刘武周传》(参《新唐书》卷八六《刘武周传》)略云:
突厥立武周为定杨可汗,遗以狼头纛。因僭称皇帝,建元为天兴。
《资治通鉴》卷一八三《隋纪》卷七略云:
恭帝义宁元年(即炀帝大业十三年),突厥立武周为定杨可汗,遗以狼头纛。武周即皇帝位,改元天兴。
《通鉴考异》云:
新旧唐书武周皆无国号,惟创业起居注云,国号定杨。
《通鉴》此条胡注云:
言将使之定杨州也。
《大唐创业起居注·上》云:
二月己丑,马邑军人刘武周杀太守王仁恭,据其郡而自称天子,国号定杨。武周窃知炀帝于楼烦筑宫厌当时之意,故称天子,规而应之。
《新唐书》卷八七《梁师都传》(参《旧唐书》卷五六《梁师都传》)略云:
自为梁国,僭皇帝位,建元永隆。始毕可汗遗以狼头纛,号大度毗伽可汗、解事天子。
同书卷九二《李子和传》云:
北事突厥,纳弟为质,始毕可汗册子和为平杨天子,不敢当,乃更署为屋利设。
《资治通鉴》卷一八三《隋纪》卷七略云:
始毕以刘武周为定杨天子,梁师都为解事天子,子和为平杨天子。子和固辞不敢当,乃更以为屋利设。
胡注云:
平杨,犹定杨也。
《大唐创业起居注·上》云:
帝引康鞘利等礼见于晋阳宫东门之侧舍,受始毕所送书信,帝伪貌恭,厚加飨贿。鞘利等大悦,退相谓曰,唐公见我蕃人,尚能屈意,见诸华夏,情何可论,敬人者人皆敬爱,天下敬爱,必为人主,我等见之人,不觉自敬。
同书上略云:
始毕得书大喜,其部达官等曰:“天将以太原与唐公,必当平定天下,不如从之以求宝物,但唐公欲迎隋主,共我和好,此语不好,我不能从。唐公自作天子,我则从行,觅大勋赏,不避时热。”当日即以此意作书报帝。帝开书叹息,久之曰:“孤为人臣须尽节,本虑兵行以后,突厥南侵,屈节连和,以安居者,不谓今日所报,更相要逼,乍可绝好藩夷,无有从其所劝。”突厥之报帝书也,谓使人曰:“唐公若从我语,即宜急报我,遣大达官往取进止。”官僚等以帝辞色懔然,莫敢咨谏。兴国寺兵知帝未从突厥所请,往往偶语曰:“公若更不从突厥,我亦不能从公。”裴寂刘文静等知此议,以状启闻。
同书上云:
帝遣长孙顺德、赵文恪等率兴国寺所集兵五百人总取秦王部分。
《册府元龟》卷七《帝王》部“创业”门云:
高祖乃命太宗与晋阳令刘文静及门下客长孙顺德刘弘基等各募兵,旬日之间,众且一万,文静顿于兴国寺,顺德顿于阿育王寺。
《旧唐书》卷五七《刘文静传》略云:
隋末为晋阳令,炀帝令系于郡狱,太宗以文静可与谋议,入禁所视之。高祖开大将军府,以文静为军司马,文静劝改旗帜以彰义举,又请连突厥以益兵威,高祖并从之,因遣文静使于始毕可汗,始毕曰:“唐公起事,今欲何为?”文静曰:“愿与可汗兵马同入京师,人众土地入唐公,财帛金宝入突厥。”始毕大喜,即遣将康鞘利领骑二千随文静而至。裴寂又言曰:“当今天下未定,外有强敌,今若赦之,必贻后患。”高祖竟听其言,遂杀文静。
《大唐创业起居注·上》略云:
乃命司马刘文静报使,并取其兵,静辞,帝私诫曰,胡兵相送,天所遣来,数百之外,无所用之,所防之者,恐武周引为边患,取其声势,以怀远人,公宜体之,不须多也。
《新唐书》卷八六《李轨传》略云:
薛举乱金城,轨与同郡安修仁等共举兵。修仁夜率诸胡入内苑城,建旗大呼,轨集众应之,执虎贲郎将谢统师、郡丞韦士政,遂自称河西大凉王。初,突厥曷娑那可汗弟达度阙设内属,保会宁川,至是称可汗,降于轨。未几,悉有河西。武德元年,高祖方事薛举,遣使凉州,玺书慰结。轨喜,乃遣弟懋入朝。梁硕为谋主,尝见故西域胡种族盛,劝轨备之,因与安修仁交怨。谢统师等每引结群胡排其用事臣,因是欲离沮其众。修仁兄兴贵本在长安,自表诣凉州招轨。帝曰:“轨据河西,连吐谷浑、突厥,今兴兵讨击尚为难,单使弄颊可下邪?”兴贵曰:“臣世凉州豪望,多识其士民,而修仁为轨信任,典事枢者数十人,若候隙图之,无不济。”帝许之。兴贵至凉州,轨授以左右卫大将军。兴贵乃与修仁等潜引诸胡兵围其城。修仁执送之,斩于长安。
同书卷一《高祖本纪》云:
五月庚辰,凉州将安修仁执李轨以降。
《旧唐书》卷一《高祖本纪》云:
西突厥叶护可汗及高昌并遣使朝贡。
《资治通鉴》卷一八七(参《新唐书》卷二一五下)“武德二年九月”条云:
西突厥曷娑那可汗与北突厥有怨,曷娑那在长安,北突厥遣使请杀之,上不许。群臣皆曰:“保一人而失一国,后必为患。”秦王世民曰:“人穷来归,我杀之不义。”上迟回久之,不得已,丙戌,引曷娑那于内殿宴饮,既而送中书省,纵北突厥使者使杀之。
《旧唐书》卷一九四下《西突厥传》略云:
武德三年,遣使贡条支巨卵。时北突厥作患,高祖厚加抚结,与之并力以图北蕃。统叶护寻遣使来请婚,高祖谓侍臣曰:“西突厥去我悬远,今请婚,其计安在?”封德彝对曰:“当今之务,莫若远交而近攻,正可权许其婚,以威北狄。”
《资治通鉴》卷一八八《唐纪》卷四略云:
骠骑大将军可朱浑定远告“并州总管李仲文与突厥通谋,欲俟洛阳兵交,引胡骑直入长安”。甲戌,命皇太子镇蒲反以备之。并州安抚使唐俭密奏:“真乡公李仲文与妖僧志觉有谋反语,又娶陶氏之女以应桃李之谣。谄事可汗,甚得其意,可汗许立为南面可汗,及在并州,赃贿狼藉。”上命裴寂、陈叔达、萧瑀杂鞫之,乙巳,仲文伏诛。
《旧唐书》卷一九四上《突厥传·上》(参《册府元龟》卷九八一《外臣部·盟誓)略云:
七年八月,颉利、突利二可汗举国入寇,太宗乃亲率百骑驰诣虏阵,告之曰:“国家与可汗誓不相负,何为背约深入吾地?我秦王也,故来一决。可汗若自来,我当与可汗两人独战,若欲兵马总来,我唯百骑相御耳。”颉利弗之测,笑而不对。太宗又前,令骑告突利曰:“尔往与我盟,急难相救,尔今将兵来,何无香火之情也?亦宜早出,一决胜负。”突利亦不对。太宗前,将渡沟水,颉利见太宗轻出,又闻香火之言,乃阴猜突利,因遣使曰:“王不须渡,我无恶意,更欲共王自断当耳。”于是稍引却,各敛军而退。太宗因纵反间于突利,突利悦而归心焉,遂不欲战。其叔侄内离,颉利欲战不可,因遣突利及夹毕特勒(勤)阿史那思摩奉见请和,许之。突利因自托于太宗,愿结为兄弟。
同书同卷同传略云:
九年七月,颉利自率十万余骑进寇武功,颉利遣其腹心执失思力入朝为觇,自张形势云:“二可汗总兵百万,今已至矣。”太宗谓之曰:“我与突厥面自和亲,汝则背之,我实无愧。又义军入京之初,尔父子(指颉利、突利言,如昔人称汉疏广受父子之例,盖颉利、突利为叔父及从子也)并亲从我。”
《教坊记》(据《说郛》本)“坊中诸女”条云:
坊中诸女以气类相似,约为香火兄弟,每多至十四五人,少不下八九辈。有儿郎娉之者,辄被以妇人称呼,即所娉者兄见呼为新妇,弟见呼为嫂也。儿郎有任官僚者,宫忝与内人对同日,垂到内门,车马相逢,或搴车帘呼阿嫂若新妇者,同党未达,殊为怪异,问被呼者,笑而不答。儿郎既娉一女,其香火兄弟多相奔,云学突厥法。又云,我兄弟相怜爱,欲得尝其妇也。主者知亦不妒,他香火即不通。
《旧唐书》卷五七《刘文静传附张长逊传》略云:
累至五原郡通守,及天下乱,遂附于突厥,号长逊为割利特勒(勤)。言事者以长逊久居丰州,与突厥连结;长逊惧,请入朝。
同书卷一九四上《突厥传·上》略云:
授马邑贼帅刘武周兵五百余骑,遣入句注,又追兵大集,欲侵太原。是月,始毕卒,立其弟俟利弗设,是为处罗可汗。
同书同卷同传云:
太宗在藩,受诏讨刘武周,师次太原,处罗遣其弟步利设率二千骑与官军会。六月,处罗至并州,总管李仲文出迎劳之。留三日,城中美妇人多为所掠,仲文不能制,俄而处罗卒。
同书卷二《太宗纪·上》略云:
七年秋,突厥颉利、突利二可汗自原州入寇,侵扰关中。有说高祖云:“只为府藏子女在京师,故突厥来,若烧却长安而不都,则胡寇自止。”高祖乃遣中书侍郎宇文士及行山南可居之地,即欲移都。萧瑀等皆以为非,然终不敢犯颜正谏。太宗独曰:“幸乞听臣一申微效,取彼颉利。若一两年间不系其颈,徐建迁都之策,臣当不敢复言。”高祖怒,仍遣太宗将三十余骑行刬。还日,固奏必不可移都,高祖遂止。
《新唐书》卷七九《隐太子传》云:
突厥入寇,帝议迁都,秦王苦谏止。建成见帝曰:“秦王欲外御寇,沮迁都议,以久其兵,而谋篡夺。”帝浸不悦。
《册府元龟》卷九八一《外臣部·盟誓》云:
又云突利武德初深自结托,太宗亦以恩抚之,结为兄弟,与盟而去。
《旧唐书》卷六二《郑善果传附元传》略云:
元又谓颉利曰:“大唐初有天下,即与可汗结为兄弟。”
同书卷五五《刘武周传》(参《新唐书》卷八六《刘武周传》)略云:
刘武周,河间景城人。父匡,徙家马邑。
武周率五百骑弃并州,亡奔突厥。
武周又欲谋归马邑,事泄,为突厥所杀。
武周既死,突厥又以君璋为大行台,统其余众,仍令郁射设督兵助镇。高祖遣谕之,君璋部将高满政谓君璋曰:“不如尽杀突厥以归唐朝。”君璋不从,满政因人心夜逼君璋,君璋亡奔突厥,满政遂以城来降。
《资治通鉴》卷一九三《唐纪》“贞观三年十一月”条、“贞观四年三月”条略云:
庚申,以行并州都督李世勣为通汉道行军总管(旧书《李勣传》作“通漠道”,当从之),兵部尚书李靖为定襄道行军总管,华州刺史柴绍为金河道行军总管,灵州大都督薛万彻为畅武道行军总管,众合十余万,皆受李勣节度(两唐书皆作受李靖节度),分道出击突厥。
庚辰,行军副总管张宝相,俘颉利送京师,苏尼失举众来降,漠南之地遂空。
《旧唐书》卷三《太宗纪·下》云:
夏四月丁酉,御顺天门,军吏执颉利以献捷。自是西北诸蕃咸请上尊号为天可汗,于是降玺书册命其君长,则兼称之。
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卷五云:
诸众欢喜,为法师竞立美名,大乘众号曰“摩诃耶那提婆”,此云“大乘天”。小乘众号曰“木叉提婆”,此云“解脱天”。
同书卷七略云:
夏五月乙卯,中印度国摩诃菩提寺大德智光、慧天等致书于法师,其书曰:微妙吉祥世尊金刚座所摩诃菩提寺诸多闻众所共围绕上座慧天,致书摩诃支那国于无量经律论妙尽精微木叉阿遮利耶。
《大唐西域求法高僧传》卷上略云:
道希法师者,齐州历城人也,梵名室利提婆(唐云吉祥天)。
玄太法师者,新罗人也,梵名萨婆慎若提婆(唐云一切智天)。
道生法师者,并州人也,梵名旃达罗提婆(唐云月天)。
明远法师者,益州清城人也,梵名振多提婆(唐云思天)。
木叉提婆者,交州人也(唐云解脱天)。
有一故寺,但有砖基,厥号支那寺,古老相传云是昔室利笈多大王为支那国僧所造(支那即广州也。莫诃支那即京师也,亦云提婆佛呾罗,唐云天子也)。
同书卷下略云:
灵运师者,襄阳人也,梵名般若提婆。
无行禅师者,荆州江陵人也,梵名般若提婆(唐云慧天)。
兹刍法朗者,梵名达摩提婆(唐云法天),襄州襄阳人也。
《旧唐书》卷六七《李靖传》略云:
其舅韩擒虎,号为名将,每与论兵,未尝不称善,抚之曰:“可与论孙吴之术者,惟斯人矣。”大业末,累除马邑郡丞。会高祖击突厥于塞外,靖察高祖,知有四方之志,因自锁上变,将诣江都,至长安,道塞不通而止。
《资治通鉴》卷一八四“隋恭帝义宁元年十一月马邑郡丞三原李靖素与渊有隙”条考异曰:
柳芳唐历及唐书靖传云:“高祖击突厥于塞外。靖察高祖知有四方之志,因自锁上变,将诣江都,至长安,道塞不通而止。”按太宗谋起兵,高祖尚未知,知之犹不从。当击突厥之时,未有异志,靖何从察知。又上变当乘驿取疾,何为自锁也。今依靖行状云:“昔在隋朝,曾经忤旨。及兹城陷,高祖追责旧言。公慷慨直论,特蒙宥释。”但行状题云魏征撰,非也。按征以贞观十七年卒,靖二十三年乃卒,盖后人为之,托征名。又叙靖事极怪诞无取,唯此可为据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