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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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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之煮

唐陆羽《六羡歌》:“不羡黄金罍,不羡白玉杯;不羡朝入省,不羡暮入台;千羡万羡西江水,曾向竟陵城下来。”

唐张又新《水记》:故刑部侍郎刘公讳伯刍,于又新丈人行也。为学精博,有风鉴称。较水之与茶宜者,凡七等:扬子江南零水第一,无锡惠山寺石水第二,苏州虎丘寺石水第三,丹阳县观音寺井水第四,大明寺井水第五,吴淞江水第六,淮水最下第七。

余尝具瓶于舟中,亲挹而比之,诚如其说也。客有熟于两浙者,言搜访未尽,余尝志之。及刺永嘉,过桐庐江,至严濑,溪色至清,水味甚冷,煎以佳茶,不可名其鲜馥也,愈于扬子南零殊远。及至永嘉,取仙岩瀑布用之,亦不下南零,以是知客之说信矣。

陆羽论水,次第凡二十种:庐山康王谷水帘水第一,无锡惠山寺石泉水第二,蕲州兰溪石下水第三,峡州扇子山下虾蟆口水第四,苏州虎丘寺石泉水第五,庐山招贤寺下方桥潭水第六,扬子江南零水第七,洪州西山瀑布泉第八,唐州桐柏县淮水源第九,庐州龙池山岭水第十,丹阳县观音寺水第十一,扬州大明寺水第十二,汉江金州上游中零水第十三,水苦。归州玉虚洞下香溪水第十四,商州武关西洛水第十五,吴淞江水第十六,天台山西南峰千丈瀑布水第十七,柳州圆泉水第十八,桐庐严陵滩水第十九,雪水第二十。用雪不可太冷。

唐顾况《论茶》:煎以文火细烟,煮以小鼎长泉。

苏廙《仙芽传》第九卷载《作汤十六法》谓:汤者,茶之司命。若名茶而滥汤,则与凡味同调矣。煎以老嫩言,凡三品;注以缓急言,凡三品;以器标者,共五品;以薪论者,共五品。一得一汤,二婴汤,三百寿汤,四中汤,五断脉汤,六大壮汤,七富贵汤,八秀碧汤,九压一汤,十缠口汤,十一减价汤,十二法律汤,十三一面汤,十四宵人汤,十五贱汤,十六魔汤。

丁用晦《芝田录》:唐李卫公德裕,喜惠山泉,取以烹茗。自常州到京,置驿骑传送,号曰“水递”。后有僧某曰:“请为相公通水脉。盖京师有一眼井与惠山泉脉相通,汲以烹茗,味殊不异。”公问:“井在何坊曲?”曰:“昊天观常住库后是也。”因取惠山、昊天各一瓶,杂以他水八瓶,令僧辨晰。僧止取二瓶井泉,德裕大加奇叹。

《事文类聚》:赞皇公李德裕居廊庙日,有亲知奉使于京口,公曰:“还日,金山下扬子江南零水与取一壶来。”其人敬诺。及使回举棹日,因醉而忘之,泛舟至石城下方忆,乃汲一瓶于江中,归京献之。公饮后,叹讶非常,曰:“江表水味有异于顷岁矣,此水颇似建业石头城下水也。”其人即谢过,不敢隐。

《河南通志》:卢仝茶泉在济源县。仝有庄,在济源之通济桥二里余,茶泉存焉。其诗曰:“买得一片田,济源花洞前。”自号玉川子,有寺名玉泉。汲此寺之泉煎茶,有《玉川子饮茶歌》,句多奇警。

《黄州志》:陆羽泉在蕲水县凤栖山下,一名兰溪泉,羽品为天下第三泉也。尝汲以烹茗,宋王元之有诗。

无尽法师《天台志》:陆羽品水,以此山瀑布泉为天下第十七水。余尝试饮,比余豳溪、蒙泉殊劣。余疑鸿渐但得至瀑布泉耳。苟遍历天台,当不取金山为第一也。

《海录》:陆羽品水,以雪水第二十,以煎茶滞而太冷也。

陆平泉《茶寮记》:唐秘书省中水最佳,故名秘水。

《檀几丛书》:唐天宝中,稠锡禅师名清晏,卓锡南岳涧上,泉忽迸石窟间,字曰真珠泉。师饮之,清甘可口,曰:“得此瀹吾乡桐庐茶,不亦称乎!”

《大观茶论》:水以轻清甘洁为美,用汤以鱼目、蟹眼连络迸跃为度。

《咸淳临安志》:栖霞洞内有水洞,深不可测,水极甘洌。魏公尝调以瀹茗。又莲花院有三井,露井最良,取以烹茗,清甘寒洌,品为小林第一。

《王氏谈录》:公言茶品高而年多者,必稍陈。遇有茶处,春初取新芽轻炙,杂而烹之,气味自复在。襄阳试作,甚佳,尝语君谟,亦以为然。

欧阳修《浮槎水记》:浮槎与龙池山皆在庐州界中,较其味不及浮槎远甚。而又新所记,以龙池为第十,浮槎之水弃而不录,以此知又新所失多矣。陆羽则不然,其论曰:“山水上,江次之,井为下,山水、乳泉、石池漫流者上。”其言虽简,而于论水尽矣。

蔡襄《茶录》:茶或经年,则香色味皆陈。煮时先于净器中以沸汤渍之,刮去膏油,去声。一两重即止。乃以钤钳之,用微火炙干,然后碎碾。若当年新茶,则不用此说。

碾时,先以净纸密裹捶碎,然后熟碾。其大要旋碾则色白,如经宿则色昏矣。

碾毕即罗。罗细则茶浮,粗则沫浮。

候汤最难,未熟则沫浮,过熟则茶沉。前世谓之蟹眼者,过熟汤也。沉瓶中煮之不可辨,故曰候汤最难。

茶少汤多则云脚散,汤少茶多则粥面聚。建人谓之云脚、粥面。钞茶一钱匕,先注汤,调令极匀。又添注入,环回击拂。汤上盏,可四分则止,视其面色鲜白,着盏无水痕为绝佳。建安斗试,以水痕先退者为负,耐久者为胜,故校胜负之说,曰相去一水两水。

茶有真香,而入贡者微以龙脑和膏,欲助其香。建安民间试茶,皆不入香,恐夺其真也。若烹点之际,又杂以珍果香草,其夺益甚,正当不用。

陶穀《清异录》:馔茶而幻出物象于汤面者,茶匠通神之艺也。沙门福全生于金乡,长于茶海,能注汤幻茶成一句诗,如并点四瓯,共一首绝句,泛于汤表。小小物类,唾手办尔。檀越日造门,求观汤戏。全自咏诗曰:“生成盏里水丹青,巧画工夫学不成。却笑当时陆鸿渐,煎茶赢得好名声。”

茶至唐而始盛。近世有下汤运匕,别施妙诀,使汤纹水脉成物象者,禽兽、虫鱼、花草之属,纤巧如画,但须臾即就散灭,此茶之变也。时人谓之茶百戏。

又有漏影春法。用缕纸贴盏,糁茶而去纸,伪为花身。别以荔肉为叶,松实、鸭脚之类珍物为蕊,沸汤点搅。

《煮茶泉品》:予少得温氏所著《茶说》,尝识其水泉之目,有二十焉。会西走巴峡,经虾蟆窟;北憩芜城,汲蜀冈井;东游故都,绝扬子江;留丹阳,酌观音泉;过无锡,慧山水。粉枪末旗,苏兰薪桂,且鼎且缶,以饮以歠,莫不瀹气涤虑,蠲病析酲,祛鄙恡之生心,招神明而还观。信乎!物类之得宜,臭味之所感,幽人之佳尚,前贤之精鉴,不可及已。

昔郦元善于《水经》,而未尝知茶;王肃癖于茗饮,而言不及水。表是二美,吾无愧焉。

魏泰《东轩笔录》:鼎州北百里有甘泉寺,在道左,其泉清美,最宜瀹茗。林麓回抱,境亦幽胜。寇莱公谪守雷州,经此酌泉,志壁而去。未几丁晋公窜朱崖,复经此,礼佛留题而行。天圣中,范讽以殿中丞安抚湖外,至此寺睹二相留题,徘徊慨叹,作诗以志其旁曰:“平仲酌泉方顿辔,谓之礼佛继南行。层峦下瞰岚烟路,转使高僧薄宠荣。”

张邦基《墨庄漫录》:元祐六年七夕日,东坡时知扬州,与发运使晁端彦、吴倅晁无咎,大明寺汲塔院西廊井,与下院蜀井二水校其高下,以塔院水为胜。

华亭县有寒穴泉,与无锡惠山泉味相同,并尝之不觉有异,邑人知之者少。王荆公尝有诗云:“神震冽冰霜,高穴雪与平。空山渟千秋,不出呜咽声。山风吹更寒,山月相与清。北客不到此,如何洗烦酲。”

罗大经《鹤林玉露》:余同年友李南金云:《茶经》以鱼目、涌泉、连珠为煮水之节。然近世瀹茶,鲜以鼎,用瓶煮水,难以候视。则当以声辨一沸、二沸、三沸之节。又陆氏之法,以未就茶,故以第二沸为合量而下。未若今以汤就茶瓯瀹之,则当用背二涉三之际为合量也。乃为声辨之诗曰:“砌虫唧唧万蝉催,忽有千车捆载来。听得松风并涧水,急呼缥色绿磁杯。”其论固已精矣。然瀹茶之法,汤欲嫩而不欲老。盖汤嫩则茶味甘,老则过苦矣。若声如松风涧水而遽瀹之,岂不过于老而苦哉。惟移瓶去火,少待其沸止而瀹之,然后汤适中而茶味甘。此南金之所未讲也。因补一诗云:“松风桂雨到来初,急引铜瓶离竹炉。待得声闻俱寂后,一瓯春雪胜醍醐。”

赵彦卫《云麓漫钞》:陆羽别天下水味,各立名品,有石刻行于世。《列子》云孔子“淄渑之合,易牙能辨之”。易牙,齐威公大夫。淄渑二水,易牙知其味,威公不信,数试皆验。陆羽岂得其遗意乎?

《黄山谷集》:泸州大云寺西偏崖石上,有泉滴沥,一州泉味皆不及也。

林逋《烹北苑茶有怀》:“石碾轻飞瑟瑟尘,乳花烹出建溪春。人间绝品应难识,闲对《茶经》忆故人。”

《东坡集》:予顷自汴入淮泛江,溯峡归蜀,饮江淮水盖弥年。既至,觉井水腥涩,百余日然后安之。以此知江水之甘于井也,审矣。今来岭外,自扬子始饮江水,及至南康,江益清驶,水益甘,则又知南江贤于北江也。近度岭入清远峡,水色如碧玉,味益胜。今游罗浮,酌泰禅师锡杖泉,则清远峡水又在其下矣。岭外惟惠州人喜斗茶,此水不虚出也!

惠山寺东为观泉亭,堂曰漪澜,泉在亭中,二井石甃相去咫尺,方圆异形。汲者多由圆井,盖方动圆静,静清而动浊也。流过漪澜,从石龙口中出,下赴大池者,有土气,不可汲。泉流冬夏不涸,张又新品为天下第二泉。

《避暑录话》:裴晋公诗云:“饱食缓行初睡觉,一瓯新茗侍儿煎。脱巾斜倚绳床坐,风送水声来耳边。”公为此诗必自以为得意,然吾山居七年,享此多矣。

冯璧《东坡海南烹茶图》诗:“讲筵分赐密云龙,春梦分明觉亦空。地恶九钻黎火洞,天游两腋玉川风。”

《万花谷》:黄山谷有《井水帖》云:“取井傍十数小石,置瓶中,令水不浊。”故《咏慧山泉》诗云“锡谷寒泉椭音妥。石俱”是也。石圆而长曰椭,所以澄水。

茶家碾茶,须碾着眉上白,乃为佳。曾茶山诗云:“碾处须看眉上白,分时为见眼中青。”

《舆地纪胜》:竹泉,在荆州府松滋县南。宋至和初,苦竹寺僧浚井得笔。后黄庭坚谪黔过之,视笔曰:“此吾虾蟆碚所坠。”因知此泉与之相通。其诗曰:“松滋县西竹林寺,苦竹林中甘井泉。巴人谩说虾蟆碚,试裹春茶来就煎。”

周煇《清波杂志》:余家惠山,泉石皆为几案间物。亲旧东来,数问松竹平安信。且时致陆子泉,茗碗殊不落寞。然顷岁亦可致于汴都,但未免瓶盎气。用细砂淋过,则如新汲时,号拆洗惠山泉。天台竹沥水,彼地人断竹稍屈而取之盈瓮,若杂以他水则亟败。苏才翁与蔡君谟比茶,蔡茶精用惠山泉煮,苏茶劣用竹沥水煎,便能取胜。此说见江邻几所著《嘉祐杂志》。果尔,今喜击拂者,曾无一语及之,何也?双井因山谷乃重,苏魏公尝云:“平生荐举不知几何人,唯孟安序朝奉岁以双井一瓮为饷。”盖公不纳苞苴,顾独受此,其亦珍之耶!

《东京记》:文德殿两掖有东西上门,故杜诗云:“东上阁之东,有井泉绝佳。”

山谷《忆东坡烹茶》诗云:“门井不落第二,竟陵谷帘空误书。”

陈舜俞《庐山记》:康王谷有水帘,飞泉破岩而下者二三十派。其广七十余尺,其高不可计。山谷诗云“谷帘煮甘露”是也。

孙月峰《坡仙食饮录》:唐人煎茶多用姜,故薛能诗云:“盐损添常戒,姜宜著更夸。”据此,则又有用盐者矣。近世有此二物者,辄大笑之。然茶之中等者,用姜煎,信佳,盐则不可。

冯可宾《岕茶笺》:茶虽均出于岕,有如兰花香而味甘,过霉历秋,开坛烹之,其香愈烈,味若新沃。以汤色尚白者,真洞山也。他嶰初时亦香,秋则索然矣。

《群芳谱》:世人情性嗜好各殊,而茶事则十人而九。竹炉火候,茗碗清缘。煮引风之碧云,倾浮花之雪乳。非藉汤勋,何昭茶德?略而言之,其法有五:一曰择水,二曰简器,三曰忌溷,四曰慎煮,五曰辨色。

《吴兴掌故录》:湖州金沙泉,至元中,中书省遣官致祭,一夕水溢,溉田千亩,赐名瑞应泉。

《职方志》:广陵蜀冈上有井,曰蜀井,言水与西蜀相通。茶品天下水有二十种,而蜀冈水为第七。

《遵生八笺》:凡点茶,先须熁盏令热,则茶面聚乳,冷则茶色不浮。熁音胁,火迫也。

陈眉公《太平清话》:余尝酌中泠,劣于惠山,殊不可解。后考之,乃知陆羽原以庐山谷帘泉为第一。《山疏》云:“陆羽《茶经》言,瀑泻湍激者勿食。今此水瀑泻湍激无如矣,乃以为第一,何也?又云液泉在谷帘侧,山多云母,泉其液也,洪纤如指,清冽甘寒,远出谷帘之上,乃不得第一,又何也?”又碧琳池东西两泉,皆极甘香,其味不减惠山,而东泉尤冽。

蔡君谟“汤取嫩而不取老”,盖为团饼茶言耳。今旗芽枪甲,汤不足则茶神不透,茶色不明。故茗战之捷,尤在五沸。

徐渭《煎茶七类》:煮茶非漫浪,要须其人与茶品相得,故其法每传于高流隐逸,有烟霞泉石磊块于胸次间者。

品泉以井水为下。井取汲多者,汲多则水活。

候汤眼鳞鳞起,沫饽鼓泛,投茗器中。初入汤少许,俟汤茗相投即满注,云脚渐开,乳花浮面,则味全。盖古茶用团饼碾屑,味易出。叶茶骤则乏味,过熟则味昏底滞。

张源《茶录》:山顶泉清而轻,山下泉清而重,石中泉清而甘,砂中泉清而冽,土中泉清而厚。流动者良于安静,负阴者胜于向阳。山削者泉寡,山秀者有神。真源无味,真水无香。流于黄石为佳,泻出青石无用。

汤有三大辨:一曰形辨,二曰声辨,三曰捷辨。形为内辨,声为外辨,捷为气辨。如虾眼、蟹眼、鱼目、连珠,皆为萌汤,直至涌沸如腾波鼓浪,水气全消,方是纯熟;如初声、转声、振声、骇声,皆为萌汤,直至无声,方是纯熟;如气浮一缕、二缕、三缕,及缕乱不分,氤氲缭绕,皆为萌汤,直至气直冲贯,方是纯熟。

蔡君谟因古人制茶碾磨作饼,则见沸而茶神便发。此用嫩而不用老也。今时制茶,不假罗碾,全具元体,汤须纯熟,元神始发也。

炉火通红,茶铫始上。扇起要轻疾,待汤有声,稍稍重疾,斯文武火之候也。若过乎文,则水性柔,柔则水为茶降;过于武,则火性烈,烈则茶为水制,皆不足于中和,非茶家之要旨。

投茶有序,无失其宜。先茶后汤,曰下投;汤半下茶,复以汤满,曰中投;先汤后茶,曰上投。夏宜上投,冬宜下投,春秋宜中投。

不宜用恶木、敝器、铜匙、铜铫、木桶、柴薪、烟煤、麸炭、粗童、恶婢、不洁巾帨,及各色果实香药。

谢肇淛《五杂俎》:唐薛能《茶诗》云:“盐损添常戒,姜宜著更夸。”煮茶如是,味安得佳?此或在竟陵翁未品题之先也。至东坡《和寄茶》诗云:“老妻稚子不知爱,一半已入姜盐煎。”则业觉其非矣,而此习犹在也。今江右及楚人,尚有以姜煎茶者,虽云古风,终觉未典。

闽人苦山泉难得,多用雨水,其味甘不及山泉,而清过之。然自淮而北,则雨水苦黑,不堪煮茗矣。惟雪水,冬月藏之,入夏用,乃绝佳。夫雪固雨所凝也,宜雪而不宜雨,何哉?或曰:北方瓦屋不净,多用秽泥涂塞故耳。

古时之茶,曰煮,曰烹,曰煎。须汤如蟹眼,茶味方中。今之茶惟用沸汤投之,稍著火即色黄而味涩,不中饮矣。乃知古今煮法亦自不同也。

苏才翁斗茶用天台竹沥水,乃竹露,非竹沥也。若今医家用火逼竹取沥,断不宜茶矣。

顾元庆《茶谱》:煎茶四要:一择水,二洗茶,三候汤,四择品。点茶三要:一涤器,二熁盏,三择果。

熊明遇《岕山茶记》:烹茶,水之功居大。无山泉则用天水,秋雨为上,梅雨次之。秋雨冽而白,梅雨醇而白。雪水,五谷之精也,色不能白。养水须置石子于瓮,不惟益水,而白石清泉,会心亦不在远。

《雪庵清史》:余性好清苦,独与茶宜。幸近茶乡,恣我饮啜。乃友人不辨三火三沸法,余每过饮,非失过老,则失太嫩,致令甘香之味荡然无存,盖误于李南金之说耳。如罗玉露之论,乃为得火候也。友曰:“吾性惟好读书,玩佳山水,作佛事,或时醉花前,不爱水厄,故不精于火候。昔人有言:释滞消壅,一日之利暂佳,瘠气耗精,终身之害斯大。获益则归功茶力,贻害则不谓茶灾。甘受俗名,缘此之故。”噫!茶冤甚矣。不闻秃翁之言:释滞消壅,清苦之益实多,瘠气耗精,情欲之害最大。获益则不谓茶力,自害则反谓茶殃。且无火候,不独一茶。读书而不得其趣,玩山水而不会其情,学佛而不破其宗,好色而不饮其韵,皆无火候者也。岂余爱茶而故为茶吐气哉?亦欲以此清苦之味,与故人共之耳!

煮茗之法有六要:一曰别,二曰水,三曰火,四曰汤,五曰器,六曰饮。有粗茶,有散茶,有末茶,有饼茶;有研者,有熬者,有炀者,有舂者。余幸得产茶方,又兼得烹茶六要,每遇好朋,便手自煎烹。但愿一瓯常及真,不用撑肠拄腹文字五千卷也。故曰饮之时,义远矣哉。

田艺蘅《煮泉小品》:茶,南方嘉木,日用之不可少者。品固有媺恶,若不得其水,且煮之不得其宜,虽佳弗佳也。但饮泉觉爽,啜茗忘喧,谓非膏粱纨绔可语。爰著《煮泉小品》,与枕石漱流者商焉。

陆羽尝谓:“烹茶于所产处无不佳,盖水土之宜也。”此论诚妙。况旋摘旋瀹,两及其新耶!故《茶谱》亦云:“蒙之中顶茶,若获一两,以本处水煎服,即能祛宿疾。”是也。今武林诸泉,惟龙泓入品,而茶亦惟龙泓山为最。盖兹山深厚高大,佳丽秀越,为两山之主。故其泉清寒甘香,雅宜煮茶。虞伯生诗:“但见瓢中清,翠影落群岫。烹煎黄金芽,不取谷雨后。”姚公绶诗:“品尝顾渚风斯下,零落《茶经》奈尔何!”则风味可知矣,又况为葛仙翁炼丹之所哉。又其上为老龙泓,寒碧倍之,其地产茶为南北两山绝品。鸿渐第钱塘天竺、灵隐者为下品,当未识此耳。而《郡志》亦只称宝云、香林、白云诸茶,皆未若龙泓清馥隽永也。

余尝一一试之,求其茶泉双绝,两浙罕伍云。

山厚者泉厚,山奇者泉奇,山清者泉清,山幽者泉幽,皆佳品也。不厚则薄,不奇则蠢,不清则浊,不幽则喧,必无用矣。

江,公也,众水共入其中也。水共则味杂,故曰“江水次之”。“其水取去人远者”,盖去人远,则湛深,而无荡漾之漓耳。

严陵濑,一名七里滩,盖沙石上曰濑、曰滩也,总谓之浙江,但潮汐不及,而且深澄,故入陆品耳。余尝清秋泊钓台下,取囊中武夷、金华二茶试之,固一水也,武夷则黄而燥冽,金华则碧而清香,乃知择水当择茶也。鸿渐以婺州为次,而清臣以白乳为武夷之右,今优劣顿反矣。意者所谓离其处,水功其半者耶!

去泉再远者,不能日汲。须遣诚实山僮取之,以免石头城下之伪。

苏子瞻爱玉女河水,付僧调水符以取之,亦惜其不得枕流焉耳。故曾茶山《谢送惠山泉》诗有“旧时水递费经营”之句。

汤嫩则茶味不出,过沸则水老而茶乏。惟有花而无衣,乃得点瀹之候耳。

有水有茶,不可以无火。非无火也,失所宜也。

李约云“茶须活火煎”,盖谓炭火之有焰者。东坡诗云“活水仍将活火烹”是也。余则以为山中不常得炭,且死火耳,不若枯松枝为妙。遇寒月,多拾松实房蓄,为煮茶之具,更雅。

人但知汤候,而不知火候。火然则水干,是试火当先于试水也。《吕氏春秋》:伊尹说汤五味,“九沸九变,火为之纪”。

许次纾《茶疏》:甘泉旋汲,用之斯良,丙舍在城,夫岂易得?故宜多汲,贮以大瓮,但忌新器,为其火气未退,易于败水,亦易生虫。久用则善,最嫌他用。水性忌木,松杉为甚。木桶贮水,其害滋甚,挈瓶为佳耳。

沸速,则鲜嫩风逸。沸迟,则老熟昏钝。故水入铫,便须急煮。候有松声,即去盖,以息其老钝。蟹眼之后,水有微涛,是为当时。大涛鼎沸,旋至无声,是为过时。过时老汤,决不堪用。

茶注、茶铫、茶瓯,最宜荡涤。饮事甫毕,余沥残叶,必尽去之。如或少存,夺香败味。每日晨兴,必以沸汤涤过,用极熟麻布向内拭干,以竹编架覆而庋之燥处,烹时取用。

三人以上,止热一炉。如五六人,便当两鼎炉,用一童,汤方调适。若令兼作,恐有参差。

火必以坚木炭为上。然本性未尽,尚有余烟,烟气入汤,汤必无用。故先烧令红,去其烟焰,兼取性力猛炽,水乃易沸。既红之后,方授水器,乃急扇之。愈速愈妙,毋令手停。停过之汤,宁弃而再烹。

茶不宜近阴室、厨房、市喧、小儿啼、野性人、僮奴相哄、酷热斋舍。

罗廪《茶解》:茶色白,味甘鲜,香气扑鼻,乃为精品。茶之精者,淡亦白,浓亦白,初泼白,久贮亦白。味甘色白,其香自溢,三者得则俱得也。近来好事者,或虑其色重,一注之水,投茶数片,味固不足,香亦窅然,终不免水厄之诮。虽然,尤贵择水。香以兰花为上,蚕豆花次之。

煮茗须甘泉,次梅水。梅雨如膏,万物赖以滋养,其味独甘。梅后便不堪饮。大瓮满贮,投伏龙肝一块以澄之,即灶中心干土也,乘热投之。

李南金谓,当背二涉三之际为合量。此真赏鉴家言。而罗鹤林惧汤老,欲于松风涧水后,移瓶去火,少待沸止而瀹之。此语亦未中窾。殊不知汤既老矣,虽去火何救哉?

贮水瓮须置于阴庭,覆以纱帛,使昼挹天光,夜承星露,则英华不散,灵气常存。假令压以木石,封以纸箬,暴于日中,则内闭其气,外耗其精,水神敝矣,水味败矣。

《考槃馀事》:今之茶品与《茶经》迥异,而烹制之法,亦与蔡、陆诸人全不同矣。

始如鱼目微微有声为一沸,缘边涌泉如连珠为二沸,奔涛溅沫为三沸。其法非活火不成。若薪火方交,水釜才炽,急取旋倾,水气未消,谓之嫩。若人过百息,水逾十沸,始取用之,汤已失性,谓之老。老与嫩皆非也。

《夷门广牍》:虎丘石泉,旧居第三,渐品第五。以石泉渟泓,皆雨泽之积,渗窦之潢也。况阖庐墓隧,当时石工多闭死,僧众上栖,不能无秽浊渗入。虽名陆羽泉,非天然水。道家服食,禁尸气也。

《六研斋笔记》:武林西湖水,取贮大缸,澄淀六七日。有风雨则覆,晴则露之,使受日月星之气。用以烹茶,甘淳有味,不逊慧麓。以其溪谷奔注,涵浸凝渟,非复一水,取精多而味自足耳。以是知凡有湖陂大浸处,皆可贮以取澄,绝胜浅流。阴井昏滞腥薄,不堪点试也。

古人好奇,饮中作百花熟水,又作五色饮,及冰蜜、糖药种种各殊。余以为皆不足尚。如值精茗适乏,细劚松枝瀹汤,漱咽而已。

《竹懒茶衡》:处处茶皆有,然胜处未暇悉品。姑据近道日御者:虎丘气芳而味薄,乍入盎,菁英浮动,鼻端拂拂如兰初析,经喉吻亦快然,然必惠麓水,甘醇足佐其寡薄。龙井味极腆厚,色如淡金,气亦沉寂,而咀咽之久,鲜腴潮舌,又必藉虎跑空寒熨齿之泉发之,然后饮者,领隽永之滋,无昏滞之恨耳。

松雨斋《运泉约》:吾辈竹雪神期,松风齿颊,暂随饮啄人间,终拟消摇物外。名山未即,尘海何辞?然而搜奇炼句,液沥易枯;涤滞洗蒙,茗泉不废。月团三百,喜拆鱼缄;槐火一篝,惊翻蟹眼。陆季疵之著述,既奉典刑;张又新之编摩,能无鼓吹。昔卫公宦达中书,颇烦递水;杜老潜居夔峡,险叫湿云。今者,环处惠麓,逾二百里而遥;问渡松陵,不三四日而致。登新捐旧,转手妙若辘轳;取便费廉,用力省于桔槔。凡吾清士,咸赴嘉盟。

运惠水:每坛偿舟力费银三分,水坛坛价及坛盖自备不计。水至,走报各友,令人自抬。每月上旬敛银,中旬运水。月运一次,以致清新。

愿者书号于左,以便登册,并开坛数,如数付银。

某月某日付 松雨斋主人谨订

《岕茶汇钞》:烹时先以上品泉水涤烹器,务鲜务洁。次以热水涤茶叶,水若太滚,恐一涤味损,当以竹箸夹茶于涤器中,反覆洗荡,去尘土、黄叶、老梗既尽,乃以手搦干,置涤器内盖定。少刻开视,色青香冽,急取沸水泼之。夏先贮水入茶,冬先贮茶入水。

茶色贵白,然白亦不难。泉清、瓶洁、叶少、水洗、旋烹旋啜,其色自白,然真味抑郁,徒为目食耳。若取青绿,则天池、松萝及岕之最下者,虽冬月,色亦如苔衣,何足为妙?若余所收真洞山茶,自谷雨后五日者,以汤薄浣,贮壶良久,其色如玉。至冬则嫩绿,味甘色淡,韵清气醇,亦作婴儿肉香。而芝芬浮荡,则虎丘所无也。

《洞山茶系》:岕茶德全,策勋惟归洗控。沸汤泼叶即起,洗鬲敛其出液。候汤可下指,即下洗鬲,排荡沙沫。复起,并指控干,闭之茶藏候投。盖他茶欲按时分投,惟岕既经洗控,神理绵绵,止须上投耳。

《天下名胜志》:宜兴县湖㳇镇,有于潜泉,窦穴阔二尺许,状如井。其源洑流潜通,味颇甘冽,唐修茶贡,此泉亦递进。

洞庭缥缈峰西北,有水月寺,寺东入小青坞,有泉莹澈甘凉,冬夏不涸。宋李弥大名之曰无碍泉。

安吉州碧玉泉为冠,清可鉴发,香可瀹茗。

徐献忠《水品》:泉甘者,试称之必厚重,其所由来者远大使然也。江中南零水,自岷江发源数千里,始澄于两石间,其性亦重厚,故甘也。

处士《茶经》,不但择水,其火用炭或劲薪。其炭曾经燔为腥气所及,及膏木败器,不用之。古人辨劳薪之味,殆有旨也。

山深厚者,雄大者,气盛丽者,必出佳泉。

张大复《梅花笔谈》:茶性必发于水,八分之茶遇十分之水,茶亦十分矣。八分之水试十分之茶,茶只八分耳。

《岩栖幽事》:黄山谷赋:“汹汹乎,如涧松之发清吹;浩浩乎,如春空之行白云。”可谓得煎茶三昧。

《剑扫》:煎茶乃韵事,须人品与茶相得。故其法往往传于高流隐逸,有烟霞泉石磊块胸次者。

《涌幢小品》:天下第四泉,在上饶县北茶山寺。唐陆鸿渐寓其地,即山种茶,酌以烹之,品其等为第四。邑人尚书杨麒读书于此,因取以为号。

余在京三年,取汲德胜门外水烹茶,最佳。

大内御用井,亦西山泉脉所灌,真天汉第一品,陆羽所不及载。

俗语“芒种逢壬便立霉”,霉后积水烹茶,甚香冽,可久藏,一交夏至,便迥别矣。试之良验。

家居苦泉水难得,自以意取寻常水煮滚,入大磁缸,置庭中避日色。俟夜天色皎洁,开缸受露,凡三夕,其清澈底。积垢二三寸,亟取出,以坛盛之,烹茶与惠泉无异。

闻龙《它泉记》:吾乡四陲皆山,泉水在在有之,然皆淡而不甘。独所谓它泉者,其源出自四明,自洞抵埭,不下三数百里。水色蔚蓝,素砂白石,粼粼见底。清寒甘滑,甲于郡中。

《玉堂丛语》:黄谏常作《京师泉品》,郊原玉泉第一,京城文华殿东大庖井第一。后谪广州,评泉以鸡爬井为第一,更名学士泉。

吴拭云:“武夷泉出南山者,皆洁冽味短,北山泉味迥别。盖两山形似而脉不同也。”予携茶具共访得三十九处,其最下者亦无硬冽气质。

王新城《陇蜀馀闻》:百花潭有巨石三,水流其中,汲之煎茶,清冽异于他水。

《居易录》:济源县段少司空园,是玉川子煎茶处。中有二泉,或曰玉泉,去盘谷不十里。门外一水曰漭水,出王屋山。按《通志》,玉泉在泷水上,卢仝煎茶于此,今《水经注》不载。

《分甘馀话》:一水,水名也。郦元《水经注·渭水》:“又东会一水,发源吴山。”《地理志》:“吴山,古汧山也,山下石穴,水溢石空,悬波侧注。”按此即一水之源,在灵应峰下,所谓“西镇灵湫”是也。余丙子祭告西镇,常品茶于此,味与西山玉泉极相似。

《古夫于亭杂录》:唐刘伯刍品水,以中泠为第一,惠山、虎丘次之。陆羽则以康王谷为第一,而次以惠山。古今耳食者,遂以为不易之论。其实二子所见,不过江南数百里内之水,远如峡中虾蟆碚,才一见耳。不知大江以北如吾郡,发地皆泉,其著名者七十有二。以之烹茶,皆不在惠泉之下。宋李文叔格非,郡人也,尝作《济南水记》,与《洛阳名园记》并传。惜《水记》不存,无以正二子之陋耳。谢在杭品平生所见之水,首济南趵突,次以益都孝妇泉、在颜神镇。青州范公泉,而尚未见章丘之百脉泉,右皆吾郡之水,二子何尝多见。予尝题王秋史苹《二十四泉草堂》云:“翻怜陆鸿渐,跬步限江东。”正此意也。

陆次云《湖壖杂记》:龙井泉从龙口中泻出。水在池内,其气恬然。若游人注视久之,忽波澜涌起,如欲雨之状。

张鹏翮《奉使日记》:葱岭乾涧侧有旧二井,从旁掘地七八尺,得水甘冽,可煮茗,字之曰塞外第一泉。

《广舆记》:永平滦州有扶苏泉,甚甘冽。秦太子扶苏尝憩此。

江宁摄山千佛岭下,石壁上刻隶书六字,曰白乳泉试茶亭。

钟山八功德水,一清、二冷、三香、四柔、五甘、六净、七不、八蠲疴。

丹阳玉乳泉,唐刘伯刍论此水为天下第四。

宁州双井在黄山谷所居之南,汲以造茶,绝胜他处。

杭州孤山下有金沙泉,唐白居易尝酌此泉,甘美可爱。视其地沙光灿如金,因名。

安陆府沔阳有陆子泉,一名文学泉。唐陆羽嗜茶,得泉以试,故名。

《增订广舆记》:玉泉山,泉出石罅间,因凿石为螭头,泉从口出,味极甘美。潴为池,广三丈,东跨小石桥,名曰玉泉垂虹。

《武夷山志》:山南虎啸岩语儿泉,浓若停膏,泻杯中鉴毛发,味甘而博,啜之有软顺意。次则天柱三敲泉,而茶园喊泉又可伯仲矣。北山泉味迥别。小桃源一泉,高地尺许,汲不可竭,谓之高泉,纯远而逸,致韵双发,愈啜愈想愈深,不可以味名也。次则接笋之仙掌露,其最下者,亦无硬冽气质。

《中山传信录》:琉球烹茶,以茶末杂细粉少许入碗,沸水半瓯,用小竹帚搅数十次,起沫满瓯面为度,以敬客。且有以大螺壳烹茶者。

《随见录》:安庆府宿松县东门外,孚玉山下福昌寺旁井,曰龙井,水味清甘,瀹茗甚佳,质与溪泉较重。

六之饮

卢仝《茶歌》:“日高丈五睡正浓,军将扣门惊周公。口传谏议送书信,白绢斜封三道印。开缄宛见谏议面,手阅月团三百片。闻道新年入山里,蛰虫惊动春风起。天子未尝阳羡茶,百草不敢先开花。仁风暗结珠蓓蕾,先春抽出黄金芽。摘鲜焙芳旋封裹,至精至好且不奢。至尊之余合王公,何事便到山人家。柴门反关无俗客,纱帽笼头自煎吃。碧云引风吹不断,白花浮光凝碗面。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惟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得也,惟觉两腋习习清风生。”

唐冯贽《记事珠》:建人谓斗茶曰茗战。

《北堂书钞》:杜育《荈赋》云:“茶能调神、和内、解倦、除慵。”

《续博物志》:南人好饮茶,孙皓以茶与韦曜代酒,谢安诣陆纳设茶果而已。北人初不识此,唐开元中,泰山灵岩寺有降魔师,教学禅者以不寐法,令人多作茶饮,因以成俗。

《大观茶论》:点茶不一,以分轻清重浊,相稀稠得中,可欲则止。《桐君录》云:“若有饽,饮之宜人。虽多不为贵也。”

夫茶以味为上,香甘重滑为味之全。惟北苑、壑源之品兼之。卓绝之品,真香灵味,自然不同。

茶有真香,非龙麝可拟。要须蒸及熟而压之,及干而研,研细而造,则和美具足。入盏则馨香四达,秋爽洒然。

点茶之色,以纯白为上真,青白为次,灰白次之,黄白又次之。天时得于上,人力尽于下,茶必纯白。青白者,蒸压微生。灰白者,蒸压过熟。压膏不尽则色青暗。焙火太烈则色昏黑。

《苏文忠集》:予去黄十七年,复与彭城张圣途、丹阳陈辅之同来院。僧梵英葺治堂宇,比旧加严洁,茗饮芳冽。予问:“此新茶耶?”英曰:“茶性新旧交则香味复。”予尝见知琴者言,琴不百年,则桐之生意不尽,缓急清浊常与雨旸寒暑相应。此理与茶相近,故并记之。

王焘集《外台秘要》有《代茶饮子》诗,云格韵高绝,惟山居逸人乃当作之。予尝依法治服,其利膈调中,信如所云。而其气味乃一帖煮散耳,与茶了无干涉。

《月兔茶》诗:“环非环,玦非玦,中有迷离玉兔儿,一似佳人裙上月。月圆还缺缺还圆,此月一缺圆何年。君不见,斗茶公子不忍斗小团,上有双衔绶带双飞鸾。”

坡公尝游杭州诸寺。一日,饮酽茶七碗,戏书云:“示病维摩原不病,在家灵运已忘家。何须魏帝一丸药,且尽卢仝七碗茶。”

《侯鲭录》:东坡论茶。除烦去腻,世固不可一日无茶,然暗中损人不少,故或有忌而不饮者。昔人云,自茗饮盛后,人多患气、患黄,虽损益相半,而消阴助阳,益不偿损也。吾有一法,常自珍之,每食已,辄以浓茶漱口,颊腻既去,而脾胃不知。凡肉之在齿间,得茶漱涤,乃尽消缩,不觉脱去,毋烦挑刺也。而齿性便苦,缘此渐坚密,蠹疾自已矣。然率用中茶,其上者亦不常有。间数日一啜,亦不为害也。此大是有理,而人罕知者,故详述之。

白玉蟾《茶歌》:“味如甘露胜醍醐,服之顿觉沉疴甦。身轻便欲登天衢,不知天上有茶无。”

唐庚《斗茶记》:政和二年三月壬戌,二三君子相与斗茶于寄傲斋。予为取龙塘水烹之,而第其品。吾闻茶不问团,要之贵新;水不问江井,要之贵活。千里致水,伪固不可知,就令识真,已非活水。今我提瓶走龙塘无数千步,此水宜茶,昔人以为不减清远峡。每岁新茶,不过三月至矣。罪戾之余,得与诸公从容谈笑于此,汲泉煮茗,以取一时之适,此非吾君之力欤?

蔡襄《茶录》:茶色贵白,而饼茶多以珍膏油去声。其面,故有青黄紫黑之异。善别茶者,正如相工之视人气色也,隐然察之于内,以肉理润者为上。既已末之,黄白者受水昏重,青白者受水详明,故建安人斗试,以青白胜黄白。

张淏《云谷杂记》:饮茶不知起于何时。欧阳公《集古录·跋》云:“茶之见前史,盖自魏晋以来有之。”予按《晏子春秋》,婴相齐景公时,食脱粟之饭,炙三弋五卵,茗菜而已。

又汉王褒《僮约》有“五阳一作武都。买茶”之语,则魏晋之前已有之矣。但当时虽知饮茶,未若后世之盛也。考郭璞注《尔雅》云:“树似栀子,冬生,叶可煮作羹饮。”然茶至冬味苦,岂可复作羹饮耶?饮之令人少睡,张华得之,以为异闻,遂载之《博物志》。非但饮茶者鲜,识茶者亦鲜。

至唐陆羽著《茶经》三篇,言茶甚备,天下益知饮茶。其后尚茶成风。回纥入朝,始驱马市茶。德宗建中间,赵赞始兴茶税。兴元初虽诏罢,贞元九年,张滂复奏请,岁得缗钱四十万。今乃与盐酒同佐国用,所入不知几倍于唐矣!

《品茶要录》:余尝论茶之精绝者,其白合未开,其细如麦,盖得青阳之轻清者也。又其山多带砂石而号佳品者,皆在山南,盖得朝阳之和者也。余尝事闲,乘晷景之明净,适亭轩之潇洒,一一皆取品试。既而神水生于华池,愈甘而新,其有助乎?

昔陆羽号为知茶,然羽之所知者,皆今之所谓草茶。何哉?如鸿渐所论“蒸笋并叶,畏流其膏”,盖草茶味短而淡,故常恐去其膏。建茶力厚而甘,故惟欲去其膏。又论福、建为“未详”“往往得之,其味极佳”。由是观之,鸿渐其未至建安欤!

谢宗《论茶》:候蟾背之芳香,观虾目之沸涌。故细沤花泛,浮饽云腾,昏俗尘劳,一啜而散。

《黄山谷集》:品茶,一人得神,二人得趣,三人得味,六七人是名施茶。

沈存中《梦溪笔谈》:芽茶古人谓之雀舌、麦颗,言其至嫩也。今茶之美者,其质素良,而所植之土又美,则新芽一发,便长寸余,其细如针。惟芽长为上品,以其质干、土力皆有余故也。如雀舌、麦颗者,极下材耳。乃北人不识,误为品题。予山居有《茶论》,且作《尝茶》诗云:“谁把嫩香名雀舌,定来北客未曾尝。不知灵草天然异,一夜风吹一寸长。”

《遵生八笺》:茶有真香,有佳味,有正色。烹点之际,不宜以珍果香草杂之。夺其香者,松子、柑橙、莲心、木瓜、梅花、茉莉、蔷薇、木樨之类是也。夺其色者,柿饼、胶枣、火桃、杨梅、橘饼之类是也。凡饮佳茶,去果方觉清绝,杂之则味无辨矣。若欲用之,所宜则惟核桃、榛子、瓜仁、杏仁、榄仁、栗子、鸡头、银杏之类,或可用也。

徐渭《煎茶七类》:茶入口,先须灌漱,次复徐啜,俟甘津潮舌,乃得真味。若杂以花果,则香味俱夺矣。

饮茶宜凉台静室,明窗曲几,僧寮道院,松风竹月,晏坐行吟,清谈把卷。

饮茶宜翰卿墨客,缁衣羽士,逸老散人,或轩冕中之超轶世味者。

除烦雪滞,涤酲破睡,谭渴书倦,是时茗碗策勋,不减凌烟。

许次纾《茶疏》:握茶手中,俟汤入壶,随手投茶,定其浮沉,然后泻啜,则乳嫩清滑,而馥郁于鼻端。病可令起,疲可令爽。

一壶之茶,只堪再巡。初巡鲜美,再巡甘醇,三巡则意味尽矣。余尝与客戏论,初巡为婷婷袅袅十三余,再巡为碧玉破瓜年,三巡以来,绿叶成阴矣。所以茶注宜小,小则再巡已终,宁使余芬剩馥尚留叶中,犹堪饭后供啜嗽之用。

人必各手一瓯,毋劳传送。再巡之后,清水涤之。

若巨器屡巡,满中泻饮,待停少温,或求浓苦,何异农匠作劳但资口腹,何论品赏,何知风味乎?

《煮泉小品》:唐人以对花啜茶为杀风景,故王介甫诗云“金谷千花莫漫煎。”其意在花,非在茶也。余意以为金谷花前,信不宜矣。若把一瓯对山花啜之,当更助风景,又何必羔儿酒也。

茶如佳人,此论最妙,但恐不宜山林间耳。昔苏东坡诗云“从来佳茗似佳人”,曾茶山诗云“移人尤物众谈夸”,是也。若欲称之山林,当如毛女、麻姑,自然仙风道骨,不浼烟霞。若夫桃脸柳腰,亟宜屏诸销金帐中,毋令污我泉石。

茶之团者、片者,皆出于碾硙之末,既损真味,复加油垢,即非佳品。总不若今之芽茶也,盖天然者自胜耳。曾茶山《日铸茶》诗云“宝自不乏,山芽安可无”,苏子瞻《壑源试焙新茶》诗云“要知玉雪心肠好,不是膏油首面新”,是也。且末茶瀹之有屑,滞而不爽,知味者当自辨之。

煮茶得宜,而饮非其人,犹汲乳泉以灌蒿莸,罪莫大焉。饮之者一吸而尽,不暇辨味,俗莫甚焉。

人有以梅花、菊花、茉莉花荐茶者,虽风韵可赏,究损茶味。如品佳茶,亦无事此。

今人荐茶,类下茶果,此尤近俗。是纵佳者,能损茶味,亦宜去之。且下果则必用匙,若金银,大非山居之器,而铜又生,皆不可也。若旧称北人和以酥酪,蜀人入以白土,此皆蛮饮,固不足责。

罗廪《茶解》:茶通仙灵,然有妙理。

山堂夜坐,汲泉煮茗,至水火相战,如听松涛,倾泻入杯,云光潋滟。此时幽趣,故难与俗人言矣。

顾元庆《茶谱》:品茶八要:一品,二泉,三烹,四器,五试,六候,七侣,八勋。

张源《茶录》:饮茶以客少为贵,众则喧,喧则雅趣乏矣。独啜曰幽,二客曰胜,三四曰趣,五六曰泛,七八曰施。

酾不宜早,饮不宜迟。酾早则茶神未发,饮迟则妙馥先消。

《云林遗事》:倪元镇素好饮茶,在惠山中,用核桃、松子肉和真粉成小块如石状,置于茶中饮之,名曰清泉白石茶。

闻龙《茶笺》:东坡云:“蔡君谟嗜茶,老病不能饮,日烹而玩之。可发来者之一笑也。”孰知千载之下有同病焉!余尝有诗云:“年老耽弥甚,脾寒量不胜。”去烹而玩之者几希矣。

因忆老友周文甫,自少至老,茗碗薰炉,无时暂废。饮茶日有定期:旦明、晏食、禺中、晡时、下舂、黄昏,凡六举,而客至烹点不与焉。寿八十五,无疾而卒。非宿植清福,乌能毕世安享?视好而不能饮者,所得不既多乎。尝蓄一龚春壶,摩挲宝爱,不啻掌珠。用之既久,外类紫玉,内如碧云,真奇物也。后以殉葬。

《快雪堂漫录》:昨同徐茂吴至老龙井买茶,山民十数家,各出茶。茂吴以次点试,皆以为赝。曰:“真者甘香而不冽,稍冽便为诸山赝品。”得一二两以为真物,试之,果甘香若兰。而山民及寺僧反以茂吴为非,吾亦不能置辨。伪物乱真如此。

茂吴品茶,以虎丘为第一,常用银一两余购其斤许。寺僧以茂吴精鉴,不敢相欺。他人所得,虽厚价亦赝物也。子晋云:“本山茶叶微带黑,不甚青翠。点之色白如玉,而作寒豆香,宋人呼为白云茶。稍绿便为天池物。天池茶中杂数茎虎丘,则香味迥别。虎丘其茶中王种耶?岕茶精者,庶几妃后,天池、龙井便为臣种,其余则民种矣。”

熊明遇《岕山茶记》:茶之色重、味重、香重者,俱非上品。松萝香重;六安味苦,而香与松萝同;天池亦有草莱气,龙井如之;至云雾则色重而味浓矣。尝啜虎丘茶,色白而香似婴儿肉,真称精绝。

邢士襄《茶说》:夫茶中着料,碗中着果,譬如玉貌加脂,蛾眉染黛,翻累本色矣。

冯可宾《岕茶笺》:茶宜无事、佳客、幽坐、吟咏、挥翰、倘佯、睡起、宿酲、清供、精舍、会心、赏鉴、文僮。茶忌不如法、恶具、主客不韵、冠裳苛礼、荤肴杂陈、忙冗、壁间案头多恶趣。

谢在杭《五杂俎》:昔人谓:“扬子江心水,蒙山顶上茶。”蒙山在蜀雅州,其中峰顶尤极险秽,虎狼蛇虺所居,采得其茶,可蠲百疾。今山东人以蒙阴山下石衣为茶当之,非矣。然蒙阴茶性亦冷,可治胃热之病。

凡花之奇香者,皆可点汤。《遵生八笺》云“芙蓉可为汤”,然今牡丹、蔷薇、玫瑰、桂、菊之属,采以为汤,亦觉清远不俗,但不若茗之易致耳。

北方柳芽初茁者,采之入汤,云其味胜茶。曲阜孔林楷木,其芽可以烹饮。闽中佛手柑、橄榄为汤,饮之清香,色味亦旗枪之亚也。又或以绿豆微炒,投沸汤中,倾之,其色正绿,香味亦不减新茗。偶宿荒村中觅茗不得者,可以此代也。

《谷山笔麈》:六朝时,北人犹不饮茶,至以酪与之较,惟江南人食之甘。至唐始兴茶税。宋元以来,茶目遂多,然皆蒸干为末,如今香饼之制,乃以入贡,非如今之食茶,止采而烹之也。西北饮茶不知起于何时。本朝以茶易马,西北以茶为药,疗百病皆瘥,此亦前代所未有也。

《金陵琐事》:思屯乾道人见万镃手软膝酸,云:“系五藏皆火,不必服药,惟武夷茶能解之。”茶以东南枝者佳,采得烹以涧泉,则茶竖立,若以井水即横。

《六研斋笔记》:茶以芳冽洗神,非读书谈道,不宜亵用。然非真正契道之士,茶之韵味,亦未易评量。尝笑时流持论,贵嘶声之曲,无色之茶。嘶近于哑,古之绕梁遏云,竟成钝置。茶若无色,芳冽必减,且芳与鼻触,冽以舌受,色之有无,目之所审。根境不相摄,而取衷于彼,何其悖耶!何其谬耶!

虎丘以有芳无色,擅茗事之品。顾其馥郁不胜兰芷,止与新剥豆花同调,鼻之消受,亦无几何。至于入口,淡于勺水。清冷之渊,何地不有,乃烦有司章程,作僧流棰楚哉!

《紫桃轩杂缀》:天目清而不醨,苦而不螫,正堪与缁流漱涤。笋蕨、石濑则太寒俭,野人之饮耳。松萝极精者方堪入供,亦浓辣有余,甘芳不足,恰如多财贾人,纵复蕴藉,不免作蒜酪气。分水贡芽,出本不多。大叶老根,泼之不动,入水煎成,番有奇味。荐此茗时,如得千年松柏根作石鼎薰燎,乃足称其老气。

“鸡苏佛”“橄榄仙”,宋人咏茶语也。鸡苏即薄荷,上口芳辣。橄榄久咀回甘。合此二者,庶得茶蕴。曰仙、曰佛,当于空玄虚寂中,嘿嘿证入。不具是舌根者,终难与说也。

赏名花不宜更度曲,烹精茗不必更焚香,恐耳目口鼻互牵,不得全领其妙也。

精茶不宜泼饭,更不宜沃醉。以醉则燥渴,将灭裂吾上味耳。精茶岂止当为俗客吝?倘是日汩汩尘务,无好意绪,即烹就,宁俟冷以灌兰,断不令俗肠污吾茗君也。

罗山庙后岕精者,亦芬芳回甘。但嫌稍浓,乏云露清空之韵。以兄虎丘则有余,以父龙井则不足。

天地通俗之才,无远韵,亦不致呕哕寒月。诸茶晦黯无色,而彼独翠绿媚人,可念也。

屠赤水云:“茶于谷雨候晴明日采制者,能治痰嗽、疗百疾。”

《类林新咏》:顾彦先曰:“有味如臛,饮而不醉;无味如茶,饮而醒焉。”醉人何用也。

《徐文长秘集·致品》:茶宜精舍,宜云林,宜磁瓶,宜竹灶,宜幽人雅士,宜衲子仙朋,宜永昼清谈,宜寒宵兀坐,宜松月下,宜花鸟间,宜清流白石,宜绿藓苍苔,宜素手汲泉,宜红妆扫雪,宜船头吹火,宜竹里飘烟。

《芸窗清玩》:茅一相云:“余性不能饮酒,而独耽味于茗。清泉白石可以濯五脏之污,可以澄心气之哲。服之不已,觉两腋习习,清风自生。吾读《醉乡记》,未尝不神游焉。而间与陆鸿渐、蔡君谟上下其议,则又爽然自释矣。”

《三才藻异》:雷鸣茶产蒙山中顶,雷发收之,服三两换骨,四两为地仙。

《闻雁斋笔记》:赵长白自言:“吾生平无他幸,但不曾饮井水耳。”此老于茶,可谓能尽其性者。今亦老矣,甚穷,大都不能如曩时,犹摩挲万卷中作《茶史》,故是天壤间多情人也。

袁宏道《瓶花史》:赏花,茗赏者上也,谭赏者次也,酒赏者下也。

《茶谱》:《博物志》云:“饮真茶,令人少眠。”此是实事,但茶佳乃效,且须末茶饮之。如叶烹者,不效也。

《太平清话》:琉球国亦晓烹茶。设古鼎于几上,水将沸时投茶末一匙,以汤沃之。少顷奉饮,味甚清香。

《藜床沈馀》:长安妇女有好事者,曾侯家睹彩笺曰:“一轮初满,万户皆清。若乃狎处衾帏,不惟辜负蟾光,窃恐嫦娥生妒。涓于十五、十六二宵,联女伴同志者,一茗一炉,相从卜夜,名曰伴嫦娥。凡有冰心,伫垂玉允。朱门龙氏拜启。”陆濬原

沈周《跋茶录》:樵海先生真隐君子也。平日不知朱门为何物,日偃仰于青山白云堆中,以一瓢消磨半生。盖实得品茶三昧,可以羽翼桑苎翁之所不及,即谓先生为茶中董狐可也。

王晫《快说续记》:春日看花,郊行一二里许,足力小疲,口亦少渴。忽逢解事僧邀至精舍,未通姓名,便进佳茗,踞竹床连啜数瓯,然后言别,不亦快哉?

卫泳《枕中秘》:读罢吟余,竹外茶烟轻扬;花深酒后,铛中声响初浮。个中风味谁知,卢居士可与言者;心下快活自省,黄宜州岂欺我哉?

江之兰《文房约》:诗书涵圣脉,草木栖神明。一草一木,当其含香吐艳,倚槛临窗,真足赏心悦目,助我幽思。亟宜烹蒙顶石花,悠然啜饮。

扶舆沆瀣,往来于奇峰怪石间,结成佳茗。故幽人逸士,纱帽笼头,自煎自吃。车声羊肠,无非火候,苟饮不尽,且漱弃之,是又呼陆羽为茶博士之流也。

高士奇《天禄识馀》:饮茶或云始于梁天监中,见《洛阳伽蓝记》,非也。按《吴志·韦曜传》:孙皓每宴飨,无不竟日,曜不能饮,密赐茶荈以当酒。如此言,则三国时已知饮茶矣。逮唐中世,榷茶遂与煮海相抗,迄今国计赖之。

《中山传信录》:琉球茶瓯颇大,斟茶止二三分,用果一小块贮匙内,此学中国献茶法也。

王复礼《茶说》:花晨月夕,贤主嘉宾,纵谈古今,品茶次第,天壤间更有何乐。奚俟脍鲤炰羔,金罍玉液,痛饮狂呼,始为得意也?范文正公云:“露芽错落一番荣,缀玉含珠散嘉树。斗茶味兮轻醍醐,斗茶香兮薄兰芷。”沈心斋云:“香含玉女峰头露,润带珠帘洞口云。”可称岩茗知己。

陈鉴《虎丘茶经注补》:鉴亲采数嫩叶,与茶侣汤愚公小焙烹之,真作豆花香。昔之鬻虎丘茶者,尽天池也。

陈鼎《滇黔纪游》:贵州罗汉洞,深十余里,中有泉一泓,其色如黝,甘香清冽。煮茗则色如渥丹,饮之唇齿皆赤,七日乃复。

《瑞草论》云:茶之为用味寒,若热渴、凝闷胸、目涩、四肢烦、百节不舒,聊四五啜,与醍醐、甘露抗衡也。

《本草拾遗》:茗味苦,微寒,无毒,治五脏邪气,益意思,令人少卧,能轻身、明目、去痰、消渴、利水道。

蜀雅州名山茶有露芽、篯芽,皆云火前者,言采造于禁火之前也。火后者次之。又有枳壳芽、枸杞芽、枇杷芽,皆治风疾。又有皂荚芽、槐芽、柳芽,乃上春摘其芽,和茶作之。故今南人输官茶,往往杂以众叶,惟茅芦、竹箬之类,不可以入茶。自余山中草木、芽叶,皆可和合,而椿、柿叶尤奇。真茶性极冷,惟雅州蒙顶出者,温而主疗疾。

李时珍《本草》:服葳灵仙、土茯苓者,忌饮茶。

《群芳谱》:疗治方:气虚、头痛,用上春茶末,调成膏,置瓦盏内覆转,以巴豆四十粒,作一次烧,烟熏之,晒干乳细,每服一匙。别入好茶末,食后煎服立效。又赤白痢下,以好茶一斤炙捣为末,浓煎一二盏,服久痢亦宜。又二便不通,好茶、生芝麻各一撮,细嚼,滚水冲下,即通。屡试立效。如嚼不及,擂烂滚水送下。

《随见录》:《苏文忠集》载,宪宗赐马总治泄痢、腹痛方:以生姜和皮切碎如粟米,用一大钱并草茶相等煎服。元祐二年,文潞公得此疾,百药不效,服此方而愈。

七之事

《晋书》:温峤表遣取供御之调,条列真上茶千片,茗三百大薄。

《洛阳伽蓝记》:王肃初入魏,不食羊肉及酪浆等物,常饭鲫鱼羹,渴饮茗汁。京师士子道肃一饮一斗,号为漏卮。

后数年,高祖见其食羊肉酪粥甚多,谓肃曰:“羊肉何如鱼羹?茗饮何如酪浆?”肃对曰:“羊者是陆产之最,鱼者乃水族之长,所好不同,并各称珍,以味言之,甚是优劣。羊比齐鲁大邦,鱼比邾莒小国,唯茗不中,与酪作奴。”高祖大笑。

彭城王勰谓肃曰:“卿不重齐鲁大邦,而爱邾莒小国,何也?”肃对曰:“乡曲所美,不得不好。”彭城王复谓曰:“卿明日顾我,为卿设邾莒之食,亦有酪奴。”因此呼茗饮为酪奴。

时给事中刘缟,慕肃之风,专习茗饮。彭城王谓缟曰:“卿不慕王侯八珍,而好苍头水厄。海上有逐臭之夫,里内有学颦之妇,以卿言之,即是也。”盖彭城王家有吴奴,故以此言戏之。

后梁武帝子西丰侯萧正德归降时,元乂欲为设茗,先问:“卿于水厄多少?”正德不晓乂意,答曰:“下官生于水乡,而立身以来,未遭阳侯之难。”元乂与举坐之客皆笑焉。

《海录碎事》:晋司徒长史王濛,字仲祖,好饮茶,客至辄饮之。士大夫甚以为苦,每欲候濛必云:“今日有水厄。”

《续搜神记》:桓宣武有一督将,因时行病后虚热,更能饮复茗一斛二斗乃饱,才减升合,便以为不足,非复一日,家贫。后有客造之,正遇其饮复茗,亦先闻世有此病,仍令更进五升,乃大吐,有一物出如升大,有口,形质缩皱,状似牛肚。客乃令置之于盆中,以一斛二斗复浇之,此物噏之都尽,而止觉小胀。又增五升,便悉混然从口中涌出。既吐此物,其病遂瘥。或问之:“此何病?”客答云:“此病名斛二瘕。”

《潜确类书》:进士权纾文云:“隋文帝微时,梦神人易其脑骨,自尔脑痛不止。后遇一僧曰:‘山中有茗草,煮而饮之当愈。’帝服之有效,由是人竟采啜。因为之赞,其略曰:‘穷《春秋》,演河图,不如载茗一车。’”

《唐书》:太和七年,罢吴、蜀冬贡茶。太和九年,王涯献茶,以涯为榷茶使,茶之有税自涯始。十二月,诸道盐铁转运榷茶使令狐楚奏:“榷茶不便于民。”从之。

陆龟蒙嗜茶,置园顾渚山下,岁取租茶,自判品第。张又新为《水说》七种,其二惠山泉、三虎丘井、六淞江水。人助其好者,虽百里为致之。日登舟设篷席,赍束书、茶灶、笔床、钓具往来。江湖间俗人造门,罕觏其面。时谓江湖散人,或号天随子、甫里先生,自比涪翁、渔父、江上丈人。后以高士征,不至。

《国史补》:故老云,五十年前多患热黄,坊曲有专以烙黄为业者。灞、浐诸水中,常有昼坐至暮者,谓之浸黄。近代悉无,而病腰脚者多,乃饮茶所致也。

韩晋公滉闻奉天之难,以夹练囊盛茶末,遣健步以进。

党鲁使西番,烹茶帐中,番使问:“何为者?”鲁曰:“涤烦消渴,所谓茶也。”番使曰:“我亦有之。”命取出以示,曰:“此寿州者,此顾渚者,此蕲门者。”

唐赵璘《因话录》:陆羽有文学,多奇思,无一物不尽其妙,茶术最著。始造煎茶法,至今鬻茶之家,陶其像,置炀突间,祀为茶神,云宜茶足利。巩县为瓷偶人,号陆鸿渐,买十茶器得一鸿渐。市人沽茗不利,辄灌注之。复州一老僧是陆僧弟子,常诵其《六羡歌》,且有《追感陆僧》诗。

唐何晦《摭言》:郑光业策试,夜有同人突入,吴语曰:“必先,必先,可相容否?”光业为辍半铺之地。其人曰:“仗取一勺水,更托煎一碗茶。”光业欣然为取水、煎茶。居二日,光业状元及第,其人启谢曰:“既烦取水,更便煎茶。当时不识贵人,凡夫肉眼,今日俄为后进,穷相骨头。”

唐李义山《杂纂》:富贵相:捣药碾茶声。

唐冯贽《烟花记》:建阳进茶油花子饼,大小形制各别,极可爱。宫嫔缕金于面,皆以淡妆,以此花饼施于鬓上,时号北苑妆。

唐《玉泉子》:崔蠡知制诰丁太夫人忧,居东都里第时,尚苦节啬,四方寄遗茶药而已,不纳金帛,不异寒素。

《颜鲁公帖》:廿九日南寺通师设茶会,咸来静坐,离诸烦恼,亦非无益。足下此意,语虞十一,不可自外耳。颜真卿顿首顿首。

《开元遗事》:逸人王休居太白山下,日与僧道异人往还。每至冬时,取溪冰敲其晶莹者煮建茗,共宾客饮之。

《李邺侯家传》:皇孙奉节王好诗,初煎茶加酥椒之类,遗泌求诗,泌戏赋云:“旋沫翻成碧玉池,添酥散出琉璃眼。”奉节王即德宗也。

《中朝故事》:有人授舒州牧,赞皇公德裕谓之曰:“到彼郡日,天柱峰茶可惠数角。”其人献数十斤,李不受。明年罢郡,用意精求,获数角投之。李阅而受之曰:“此茶可以消酒食毒。”乃命烹一觥,沃于肉食内,以银合闭之。诘旦视其肉,已化为水矣。众服其广识。

段公路《北户录》:前朝短书杂说,呼茗为薄,为夹。又《梁科律》有薄茗、千夹云云。

唐苏鹗《杜阳杂编》:唐德宗每赐同昌公主馔,其茶有绿华、紫英之号。

《凤翔退耕传》:元和时,馆阁汤饮待学士者,煎麒麟草。

温庭筠《采茶录》:李约字存博,汧公子也。一生不近粉黛,雅度简远,有山林之致。性嗜茶,能自煎,尝谓人曰:“当使汤无妄沸,庶可养茶。始则鱼目散布,微微有声;中则四际泉涌,累累若贯珠;终则腾波鼓浪,水气全消。此谓老汤三沸之法,非活火不能成也。”客至不限瓯数,竟日爇火,执持茶器弗倦。曾奉使行至陕州硖石县东,爱其渠水清流,旬日忘发。

《南部新书》:杜豳公悰,位极人臣,富贵无比。尝与同列言平生不称意有三:其一为澧州刺史,其二贬司农卿,其三自西川移镇广陵,舟次瞿塘,为骇浪所惊,左右呼唤不至,渴甚,自泼汤茶吃也。

大中三年,东都进一僧,年一百二十岁。宣皇问服何药而致此?僧对曰:“臣少也贱,不知药。性本好茶,至处惟茶是求。或出日过百余碗,如常日亦不下四五十碗。”因赐茶五十斤,令居保寿寺,名饮茶所曰茶寮。

有胡生者,失其名,以钉铰为业,居霅溪而近白洲。去厥居十余步有古坟,胡生每瀹茗必奠酹之。尝梦一人谓之曰:“吾姓柳,平生善为诗而嗜茗。及死,葬室在子今居之侧,常衔子之惠,无以为报,欲教子为诗。”胡生辞以不能,柳强之曰:“但率子言之,当有致矣。”既寤,试构思,果若有冥助者,厥后遂工焉,时人谓之“胡钉铰诗”。柳当是柳恽也。又一说。

列子终于郑,今墓在郊薮,谓贤者之迹,而或禁其樵牧焉。里有胡生者,性落魄。家贫,少为洗镜、锼钉之业。遇有甘果、名茶、美酝,辄祭于列御寇之祠垄,以求聪慧而思学道。历稔忽梦一人,取刀划其腹,以一卷书置于心腑。及觉,而吟咏之意,皆工美之词,所得不由于师友也。既成卷轴,尚不弃于猥贱之业,真隐者之风。远近号为“胡钉铰”云。

张又新《煎茶水记》:代宗朝,李季卿刺湖州,至维扬逢陆处士鸿渐。李素熟陆名,有倾盖之欢,因之赴郡,泊扬子驿。将食,李曰:“陆君善于茶,盖天下闻名矣,况扬子南零水又殊绝。今者二妙,千载一遇,何旷之乎?”命军士谨信者操舟挈瓶,深诣南零。陆利器以俟之。

俄水至,陆以勺扬其水曰:“江则江矣,非南零者,似临岸之水。”使曰:“某操舟深入,见者累百,敢虚绐乎?”陆不言,既而倾诸盆,至半,陆遽止之,又以勺扬之曰:“自此南零者矣。”使蹶然大骇,伏罪曰:“某自南零赍至岸,舟荡覆半,至,惧其鲜,挹岸水增之。处士之鉴,神鉴也,其敢隐乎!”李与宾从数十人皆大骇愕。

《茶经·本传》:羽嗜茶,著《经》三篇。时鬻茶者,至陶羽形,置炀突间,祀为茶神。有常伯熊者,因羽论,复广著茶之功。御史大夫李季卿宣慰江南,次临淮,知伯熊善煮茗,召之。伯熊执器前,季卿为再举杯。其后尚茶成风。

《金銮密记》:金銮故例,翰林当直学士,春晚人困,则日赐成象殿茶果。

《梅妃传》:唐明皇与梅妃斗茶,顾诸王戏曰:“此梅精也,吹白玉笛,作惊鸿舞,一座光辉,斗茶今又胜吾矣。”妃应声曰:“草木之戏,误胜陛下。设使调和四海,烹饪鼎鼐,万乘自有宪法,贱妾何能较胜负也?”上大悦。

杜鸿渐《送茶与杨祭酒书》:顾渚山中紫笋茶两片,一片上太夫人,一片充昆弟同歠,此物但恨帝未得尝,实所叹息。

《白孔六帖》:寿州刺史张镒,以饷钱百万遗陆宣公贽。公不受,止受茶一串,曰:“敢不承公之赐?”

《海录碎事》:邓利云:“陆羽,茶既为癖,酒亦称狂。”

《侯鲭录》:唐右补阙綦毋焸,音英。博学有著述才,性不饮茶,尝著《伐茶饮序》,其略曰:“释滞消壅,一日之利暂佳;瘠气耗精,终身之累斯大。获益则归功茶力,贻患则不咎茶灾。岂非为福近易知,为祸远难见欤?”焸在集贤,无何以热疾暴终。

《苕溪渔隐丛话》:义兴贡茶非旧也。李栖筠典是邦,僧有献佳茗,陆羽以为冠于他境,可荐于上。栖筠从之,始进万两。

《合璧事类》:唐肃宗赐张志和奴婢各一人,志和配为夫妇,号渔童、樵青。渔童捧钓收纶,芦中鼓枻;樵青苏兰薪桂,竹里煎茶。

《万花谷》:《顾渚山茶记》云:“山有鸟如鸲鹆而小,苍黄色,每至正二月作声云‘春起也’,至三四月作声云‘春去也’。采茶人呼为报春鸟。”

董逌《陆羽点茶图跋》:竟陵大师积公嗜茶久,非渐儿煎奉不向口。羽出游江湖四五载,师绝于茶味。代宗召师入内供奉,命宫人善茶者烹以饷,师一啜而罢。帝疑其诈,令人私访,得羽召入。翌日,赐师斋,密令羽煎茗遗之,师捧瓯喜动颜色,且赏且啜,一举而尽。上使问之,师曰:“此茶有似渐儿所为者。”帝由是叹师知茶,出羽见之。

《蛮瓯志》:白乐天方斋,刘禹锡正病酒,乃以菊苗齑、芦菔鲊馈乐天,换取六斑茶以醒酒。

《诗话》:皮光业,字文通,最耽茗饮。中表请尝新柑,筵具甚丰,簪绂丛集。才至,未顾尊罍,而呼茶甚急,径进一巨觥,题诗曰:“未见甘心氏,先迎苦口师。”众噱,云:“此师固清高,难以疗饥也。”

《太平清话》:卢仝自号癖王,陆龟蒙自号怪魁。

《潜确类书》:唐钱起,字仲文,与赵莒为茶宴,又尝过长孙宅,与朗上人作茶会,俱有诗纪事。

《湘烟录》:闵康侯曰:“羽著《茶经》,为李季卿所慢,更著《毁茶论》。其名疾,字季疵者,言为季所疵也。事详传中。”

《吴兴掌故录》:长兴啄木岭,唐时吴兴、毗陵二太守造茶修贡,会宴于此。上有境会亭,故白居易有《夜闻贾常州崔湖州茶山境会欢宴》诗。

包衡《清赏录》:唐文宗谓左右曰:“若不甲夜视事,乙夜观书,何以为君?”尝召学士于内庭,论讲经史,较量文章,宫人以下侍茶汤饮馔。

《名胜志》:唐陆羽宅在上饶县东五里。羽本竟陵人,初隐吴兴苕溪,自号桑苎翁,后寓新城时,又号东冈子。刺史姚骥尝诣其宅,凿沼为溟渤之状,积石为嵩华之形。后隐士沈洪乔葺而居之。

《饶州志》:陆羽茶灶在余干县冠山右峰。羽尝品越溪水为天下第二,故思居禅寺,凿石为灶,汲泉煮茶,曰丹炉,晋张氲作。元大德时总管常福生,从方士搜炉下,得药二粒,盛以金盒,及归开视,失之。

《续博物志》:物有异体而相制者,翡翠屑金,人气粉犀,北人以针敲冰,南人以线解茶。

《太平山川记》:茶叶寮,五代时于履居之。

《类林》:五代时,鲁公和凝,字成绩,在朝率同列,递日以茶相饮,味劣者有罚,号为汤社。

《浪楼杂记》:天成四年,度支奏:朝臣乞假省觐者,欲量赐茶药。文班自左右常侍至侍郎,宜各赐蜀茶三斤,蜡面茶二斤,武班官各有差。

马令《南唐书》:丰城毛炳好学,家贫不能自给,入庐山与诸生留讲,获镪即市酒尽醉。时彭会好茶,而炳好酒,时人为之语曰:“彭生作赋茶三片,毛氏传诗酒半升。”

《十国春秋·楚王马殷世家》:开平二年六月,判官高郁请听民售茶北客,收其征以赡军,从之。秋七月,王奏运茶河之南北,以易缯纩、战马,仍岁贡茶二十五万斤,诏可。由是属内民得自摘山造茶而收其算,岁入万计。高另置邸阁居茗,号曰“八床主人”。

《荆南列传》:文了,吴僧也,雅善烹茗,擅绝一时。武信王时来游荆南,延住紫云禅院,日试其艺,王大加欣赏,呼为汤神,奏授华亭水大师。人皆目为乳妖。

《谈苑》:茶之精者,北苑名白乳、头金,江左有蜡面。李氏别命取其乳作片,或号曰“京挺”“的乳”,二十余品。又有研膏茶,即龙品也。

释文莹《玉壶清话》:黄夷简雅有诗名,在钱忠懿王俶幕中,陪樽俎二十年。开宝初,太祖赐俶“开吴镇越崇文耀武功臣制诰”。俶遣夷简入谢于朝,归而称疾,于安溪别业保身潜遁。著《山居》诗,有“宿雨一番蔬甲嫩,春山几焙茗旗香”之句,雅喜治宅。咸平中,归朝为光禄寺少卿,后以寿终焉。

《五杂俎》:建人喜斗茶,故称茗战。钱氏子弟取霅上瓜,各言其中子之的数,剖之以观胜负,谓之瓜战。然茗犹堪战,瓜则俗矣。

《潜确类书》:伪闽甘露堂前,有茶树两株,郁茂婆娑,宫人呼为清人树。每春初,嫔嫱戏于其下,采摘新芽,于堂中设倾筐会。

《宋史》:绍兴四年初,命四川宣抚司支茶博马。

旧赐大臣茶有龙凤饰,明德太后曰:“此岂人臣可得?”命有司别制入香京挺以赐之。

《宋史·职官志》:茶库掌茶,江、浙、荆湖、建、剑茶茗,以给翰林诸司赏赉出鬻。

《宋史·钱俶传》:太平兴国三年,宴俶长春殿,令刘、李煜预坐。俶贡茶十万斤,建茶万斤,及银绢等物。

《甲申杂记》:仁宗朝,春试进士集英殿,后妃御太清楼观之。慈圣光献出饼角以赐进士,出七宝茶以赐考官。

《玉海》:宋仁宗天圣三年,幸南御庄观刈麦,遂幸玉津园,燕群臣,闻民舍机杼,赐织妇茶彩。

陶穀《清异录》:有得建州茶膏,取作耐重儿八枚,胶以金缕,献于闽王曦,遇通文之祸,为内侍所盗,转遗贵人。

苻昭远不喜茶,尝为同列御史会茶,叹曰:“此物面目严冷,了无和美之态,可谓冷面草也。”

孙樵《送茶与焦刑部书》云:“晚甘侯十五人遣侍斋阁。此徒皆乘雷而摘,拜水而和,盖建阳丹山碧水之乡,月涧云龛之品,慎勿贱用之。”

汤悦有《森伯颂》,盖名茶也。方饮而森然严乎齿牙,既久,而四肢森然,二义一名,非熟乎汤瓯境界者谁能目之?

吴僧梵川,誓愿燃顶供养双林傅大士,自往蒙顶山结庵种茶,凡三年,味方全美。得绝佳者曰“圣杨花”“吉祥蕊”,共不逾五斤,持归供献。

宣城何子华邀客于剖金堂,酒半,出嘉阳严峻所画陆羽像悬之,子华因言:“前代惑骏逸者为马癖,泥贯索者为钱癖,爱子者有誉儿癖,耽书者有《左传》癖,若此叟溺于茗事,何以名其癖?”杨粹仲曰:“茶虽珍,未离草也,宜追目陆氏为甘草癖。”一座称佳。

《类苑》:学士陶穀得党太尉家姬,取雪水烹团茶以饮,谓姬曰:“党家应不识此?”姬曰:“彼粗人,安得有此!但能于销金帐中浅斟低唱,饮羊膏儿酒耳。”陶深愧其言。

胡峤《飞龙涧饮茶》诗云:“沾牙旧姓余甘氏,破睡当封不夜侯。”陶穀爱其新奇,令犹子彝和之。彝应声云:“生凉好唤鸡苏佛,回味宜称橄榄仙。”彝时年十二,亦文词之有基址者也。

《延福宫曲宴记》:宣和二年十二月癸巳,召宰执、亲王、学士曲宴于延福宫,命近侍取茶具,亲手注汤击拂。少顷,白乳浮盏面,如疏星淡月,顾诸臣曰:“此自烹茶。”饮毕,皆顿首谢。

《宋朝纪事》:洪迈选成《唐诗万首绝句》,表进,寿皇宣谕:“阁学选择甚精,备见博洽,赐茶一百,清馥香一十贴,薰香二十贴,金器一百两。”

《乾淳岁时记》:仲春上旬,福建漕司进第一纲茶,名北苑试新,方寸小,进御止百,护以黄罗软盝,藉以青箬,裹以黄罗,夹复臣封朱印,外用朱漆小匣镀金锁,又以细竹丝织笈贮之,凡数重。此乃雀舌水芽,所造一之值四十万,仅可供数瓯之啜尔。或以一二赐外邸,则以生线分解转遗,好事以为奇玩。

《南渡典仪》:车驾幸学,讲书官讲讫,御药传旨宣坐赐茶。凡驾出,仪卫有茶酒班殿侍两行,各三十一人。

《司马光日记》:初除学士待诏李尧卿宣召称:“有敕。”口宣毕,再拜,升阶,与待诏坐,啜茶。盖中朝旧典也。

欧阳修《龙茶录后序》:皇祐中,修起居注,奏事仁宗皇帝,屡承天问,以建安贡茶并所以试茶之状谕臣,论茶之舛谬。臣追念先帝顾遇之恩,览本流涕,辄加正定,书之于石,以永其传。

《随手杂录》:子瞻在杭时,一日中使至,密谓子瞻曰:“某出京师辞官家。官家曰:‘辞了娘娘来。’某辞太后殿,复到官家处,引某至一柜子旁,出此一角密语曰:‘赐与苏轼,不得令人知。’遂出所赐,乃茶一斤,封题皆御笔。”子瞻具札,附进称谢。

潘中散适为处州守,一日作醮,其茶百二十盏皆乳花,内一盏如墨,诘之,则酌酒人误酌茶中。潘焚香再拜谢过,即成乳花,僚吏皆惊叹。

《石林燕语》:故事,建州岁贡大龙凤团茶各二斤,以八饼为斤。仁宗时,蔡君谟知建州,始别择茶之精者为小龙团,十斤以献,斤为十饼。仁宗以非故事,命劾之,大臣为请,因留而免劾,然自是遂为岁额。

熙宁中,贾清为福建运使,又取小团之精者为密云龙,以二十饼为斤,而双袋谓之双角团茶。大小团袋皆用绯,通以为赐也。密云龙独用黄,盖专以奉玉食。其后又有瑞云翔龙者。宣和后,团茶不复贵,皆以为赐,亦不复如向日之精。后取其精者为茶,岁赐者不同,不可胜纪矣。

《春渚纪闻》:东坡先生一日与鲁直、文潜诸人会,饭既,食骨儿血羹。客有须薄茶者,因就取所碾龙团遍啜坐客。或曰:“使龙茶能言,当须称屈。”

魏了翁《先茶记》:眉山李君铿,为临邛茶官,吏以故事,三日谒先茶。君诘其故,则曰:“是韩氏而王号,相传为然,实未尝请命于朝也。”君曰:“饮食皆有先,而况茶之为利,不惟民生食用之所资,亦马政、边防之攸赖。是之弗图,非忘本乎!”于是撤旧祠而增广焉,且请于郡上神之功状于朝,宣赐荣号,以侈神赐。而驰书于靖,命记成役。

《拊掌录》:宋自崇宁后复榷茶,法制日严。私贩者固已抵罪,而商贾官券清纳有限,道路有程。纤悉不如令,则被击断,或没货出告。昏愚者往往不免。其侪乃目茶笼为草大虫,言伤人如虎也。

《苕溪渔隐丛话》:欧公《和刘原父扬州时会堂绝句》云:“积雪犹封蒙顶树,惊雷未发建溪春。中州地暖萌芽早,入贡宜先百物新。”注:时会堂,造贡茶所也。余以陆羽《茶经》考之,不言扬州出茶,惟毛文锡《茶谱》云:“扬州禅智寺,隋之故宫,寺傍蜀冈,其茶甘香,味如蒙顶焉。”第不知入贡之因起何时也。

《卢溪诗话》:双井老人以青沙蜡纸裹细茶寄人,不过二两。

《青琐诗话》:大丞相李公昉尝言,唐时目外镇为粗官,有学士贻外镇茶,有诗谢云:“粗官乞与真虚掷,赖有诗情合得尝。”外镇即薛能也。

《玉堂杂记》:淳熙丁酉十一月壬寅,必大轮当内直,上曰:“卿想不甚饮,比赐宴时,见卿面赤。赐小春茶二十,叶世英墨五团,以代赐酒。”

陈师道《后山丛谈》:张忠定公令崇阳,民以茶为业。公曰:“茶利厚,官将取之,不若早自异也。”命拔茶而植桑,民以为苦。其后榷茶,他县皆失业,而崇阳之桑皆已成,其为绢而北者,岁百万匹矣。又见《名臣言行录》。

文正李公既薨,夫人诞日,宋宣献公时为侍从。公与其僚二十余人诣第上寿,拜于帘下,宣献前曰:“太夫人不饮,以茶为寿。”探怀出之,注汤以献,复拜而去。

张芸叟《画墁录》:有唐茶品,以阳羡为上供,建溪北苑未著也。贞元中,常衮为建州刺史,始蒸焙而研之,谓研膏茶。其后稍为饼样,而穴其中,故谓之一串。陆羽所烹,惟是草茗尔。迨本朝建溪独盛,采焙制作,前世所未有也,士大夫珍尚鉴别,亦过古先。

丁晋公为福建转运使,始制为凤团,后为龙团,贡不过四十饼,专拟上供,即近臣之家,徒闻之而未尝见也。天圣中,又为小团,其品迥嘉于大团。赐两府,然止于一斤,唯上大斋宿,两府八人共赐小团一饼,缕之以金。八人析归,以侈非常之赐,亲知瞻玩,赓唱以诗,故欧阳永叔有《龙茶小录》。

或以大团赐者,辄刲方寸,以供佛、供仙、奉家庙,已而奉亲并待客享子弟之用。

熙宁末,神宗有旨,建州制密云龙,其品又加于小团。自密云龙出,则二团少粗,以不能两好也。予元祐中,详定殿试,是年分为制举考第官,各蒙赐三饼,然亲知诛责,殆将不胜。

熙宁中,苏子容使虏,姚麟为副,曰:“盍载些小团茶乎?”子容曰:“此乃供上之物,畴敢与虏人。”未几有贵公子使虏,广贮团茶以往,自尔虏人非团茶不纳也,非小团不贵也。彼以二团易蕃罗一匹,此以一罗酬四团,少不满意,即形言语。近有贵貂守边,以大团为常供,密云龙为好茶云。

《鹤林玉露》:岭南人以槟榔代茶。

彭乘《墨客挥犀》:蔡君谟,议茶者莫敢对公发言,建茶所以名重天下,由公也。后公制小团,其品尤精于大团。一日,福唐蔡叶丞秘教召公啜小团,坐久,复有一客至,公啜而味之曰:“此非独小团,必有大团杂之。”丞惊,呼童诘之,对曰:“本碾造二人茶,继有一客至,造不及,即以大团兼之。”丞神服公之明审。

王荆公为小学士时,尝访君谟。君谟闻公至,喜甚,自取绝品茶,亲涤器,烹点以待公,冀公称赏。公于夹袋中取消风散一撮,投茶瓯中,并食之。君谟失色,公徐曰:“大好茶味。”君谟大笑,且叹公之真率也。

鲁应龙《闲窗括异志》:当湖德藏寺有水陆斋坛,往岁富民沈忠建。每设斋,施主虔诚,则茶现瑞花,故花俨然可睹,亦一异也。

周煇《清波杂志》:先人尝从张晋彦觅茶,张答以二小诗云:“内家新赐密云龙,只到调元六七公。赖有山家供小草,犹堪诗老荐春风。”“仇池诗里识焦坑,风味官焙可抗衡。钻余权幸亦及我,十辈遣前公试烹。”诗总得偶病,此诗俾其子代书,后误刊《于湖集》中。

焦坑产庾岭下,味苦硬,久方回甘。如“浮石已干霜后水,焦坑新试雨前茶”,东坡《南还回至章贡显圣寺》诗也。后屡得之,初非精品,特彼人自以为重,包裹钻权幸,亦岂能望建溪之胜?

《东京梦华录》:旧曹门街北山子茶坊内,有仙洞、仙桥,士女往往夜游,吃茶于彼。

《五色线》:骑火茶,不在火前,不在火后故也。清明改火,故曰骑火茶。

《梦溪笔谈》:王东城素所厚惟杨大年。公有一茶囊,唯大年至,则取茶囊具茶,他客莫与也。

《华夷花木考》:宋二帝北狩,到一寺中,有二石金刚并拱手而立。神像高大,首触桁栋,别无供器,止有石盂、香炉而已。有一胡僧出入其中,僧揖坐问:“何来?”帝以南来对。僧呼童子点茶以进,茶味甚香美。再欲索饮,胡僧与童子趋堂后而去。移时不出,入内求之,寂然空舍。惟竹林间有一小室,中有石刻胡僧像,并二童子侍立,视之俨然如献茶者。

马永卿《懒真子录》:王元道尝言:陕西子仙姑,传云得道术,能不食。年约三十许,不知其实年也。陕西提刑阳翟李熙民逸老,正直刚毅人也。闻人所传甚异,乃往青平军自验之。既见道貌高古,不觉心服。因曰:“欲献茶一杯可乎?”姑曰:“不食茶久矣,今勉强一啜。”既食,少顷垂两手出,玉雪如也。须臾,所食之茶从十指甲出,凝于地,色犹不变。逸老令就地刮取,且使尝之,香味如故,因大奇之。

《朱子文集·与志南上人书》:偶得安乐茶,分上廿瓶。

《陆放翁集·同何元立蔡肩吾至丁东院汲泉煮茶》诗云:“云芽近自峨眉得,不减红囊顾渚春。旋置风炉清樾下,他年奇事属三人。”

《周必大集·送陆务观赴七闽提举常平茶事》诗云:“暮年桑苎毁《茶经》,应为征行不到闽。今有云孙持使节,好因贡焙祀茶人。”

《梅尧臣集》:《晏成续太祝遗双井茶五品,茶具四枚,近诗六十篇,因赋诗为谢》。

《黄山谷集》有《博士王扬休碾密云龙,同事十三人饮之戏作》。

《晁补之集·和答曾敬之秘书见招能赋堂烹茶》诗:“一碗分来百越春,玉溪小暑却宜人。红尘他日同回首,能赋堂中偶坐身。”

《苏东坡集·送周朝议守汉川》诗云:“茶为西南病,甿俗记二李。何人折其锋,矫矫六君子。”注:二李,杞与稷也。六君子谓师道与侄正儒、张永徽、吴醇翁、吕元钧、宋文辅也。盖是时蜀茶病民,二李乃始敝之人,而六君子能持正论者也。

仆在黄州,参寥自吴中来访,馆之东坡。一日,梦见参寥所作诗,觉而记其两句云:“寒食清明都过了,石泉槐火一时新。”后七年,仆出守钱塘,而参寥始卜居西湖智果寺院,院有泉出石缝间,甘冷宜茶。寒食之明日,仆与客泛湖自孤山来谒参寥,汲泉钻火烹黄蘖茶。忽悟所梦诗,兆于七年之前。众客皆惊叹。知传记所载,非虚语也。

东坡《物类相感志》:芽茶得盐,不苦而甜。又云:吃茶多腹胀,以醋解之。又云:陈茶烧烟,蝇速去。

《杨诚斋集·谢傅尚书送茶》:远饷新茗,当自携大瓢,走汲溪泉,束涧底之散薪,然折脚之石鼎,烹玉尘,啜香乳,以享天上故人之惠。愧无胸中之书传,但一味搅破菜园耳。

郑景龙《续宋百家诗》:本朝孙志举,有《访王主簿同泛菊茶》诗。

吕元中《丰乐泉记》:欧阳公既得酿泉,一日会客,有以新茶献者。公敕汲泉瀹之。汲者道仆覆水,伪汲他泉代。公知其非酿泉,诘之,乃得是泉于幽谷山下,因名丰乐泉。

《侯鲭录》:黄鲁直云:“烂蒸同州羊,沃以杏酪,食之以匕,不以箸。抹南京面作槐叶冷淘,糁以襄邑熟猪肉,炊共城香稻,用吴人鲙松江之鲈。既饱,以康王谷帘泉烹曾坑斗品。少焉,卧北窗下,使人诵东坡《赤壁》前后赋,亦足少快。”又见《苏长公外纪》。

《苏舜钦传》:有兴则泛小舟出盘、阊二门,吟啸览古,渚茶野酿,足以消忧。

《过庭录》:刘贡父知长安,妓有茶娇者,以色慧称。贡父惑之,事传一时。贡父被召至阙,欧阳永叔去城四十五里迓之,贡父以酒病未起。永叔戏之曰:“非独酒能病人,茶亦能病人多矣。”

《合璧事类》:觉林寺僧志崇制茶有三等:待客以惊雷荚,自奉以萱草带,供佛以紫茸香。凡赴茶者,辄以油囊盛余沥。

江南有驿官,以干事自任。白太守曰:“驿中已理,请一阅之。”刺史乃往,初至一室为酒库,诸醖皆熟,其外悬一画神,问:“何也?”曰:“杜康。”刺史曰:“公有余也。”又至一室为茶库,诸茗毕备,复悬画神,问:“何也?”曰:“陆鸿渐。”刺史益喜。又至一室为菹库,诸俎咸具,亦有画神,问:“何也?”曰:“蔡伯喈。”刺史大笑,曰:“不必置此。”

江浙间养蚕,皆以盐藏其茧而缫丝,恐蚕蛾之生也。每缫毕,即煎茶叶为汁,捣米粉搜之。筛于茶汁中煮为粥,谓之洗缸粥。聚族以啜之,谓益明年之蚕。

《经堂杂志》:松声、涧声、山禽声、夜虫声、鹤声、琴声、棋落子声、雨滴阶声、雪洒窗声、煎茶声,皆声之至清者。

《松漠纪闻》:燕京茶肆设双陆局,如南人茶肆中置棋具也。

《梦粱录》:茶肆列花架,安顿奇松、异桧等物于其上,装饰店面,敲打响盏。又冬月添卖七宝擂茶、馓子、葱茶。茶肆楼上专安着妓女,名曰花茶坊。

《南宋市肆记》:平康歌馆,凡初登门,有提瓶献茗者。虽杯茶,亦犒数千,谓之点花茶。

诸处茶肆,有清乐茶坊、八仙茶坊、珠子茶坊、潘家茶坊、连三茶坊、连二茶坊等名。

谢府有酒,名胜茶。

宋《都城纪胜》:大茶坊,皆挂名人书画。人情茶坊,本以茶汤为正。水茶坊,乃娼家聊设果凳,以茶为由,后生辈甘于费钱,谓之干茶钱。又有提茶瓶及龊茶名色。

《臆乘》:杨衒之作《洛阳伽蓝记》,曰“食有酪奴”,盖指茶为酪粥之奴也。

《瑯嬛记》:昔有客遇茅君,时当大暑,茅君于手巾内解茶叶,人与一叶,客食之,五内清凉。茅君曰:“此蓬莱穆陀树叶,众仙食之以当饮。”又有宝文之蕊,食之不饥。故谢幼贞诗云:“摘宝文之初蕊,拾穆陀之坠叶。”

杨南峰《手镜》载:宋时姑苏女子沈清友,有《续鲍令晖香茗赋》。

孙月峰《坡仙食饮录》:密云龙茶极为甘馨。宋廖正一,字明略,晚登苏门,子瞻大奇之。时黄、秦、晁、张号苏门四学士,子瞻待之厚,每至必令侍妾朝云取密云龙烹以饮之。一日,又命取密云龙,家人谓是四学士,窥之乃明略也。山谷诗有“矞聿云龙”,亦茶名。

《嘉禾志》:煮茶亭,在秀水县西南湖中,景德寺之东禅堂。宋学士苏轼与文长老尝三过湖上,汲水煮茶,后人因建亭以识其胜。今遗址尚存。

《名胜志》:茶仙亭在滁州琅琊山,宋时寺僧为刺史曾肇建,盖取杜牧《池州茶山病不饮酒》诗“谁知病太守,犹得作茶仙”之句。子开诗云:“山僧独好事,为我结茆茨。茶仙榜草圣,颇宗樊川诗。”盖绍圣二年肇知是州也。

陈眉公《珍珠船》:蔡君谟谓范文正曰:“公《采茶歌》云:‘黄金碾畔绿尘飞,碧玉瓯中翠涛起。’今茶绝品,其色甚白,翠绿乃下者耳,欲改为‘玉尘飞’‘素涛起’,如何?”希文曰:“善。”

又,蔡君谟嗜茶,老病不能饮,但把玩而已。

《潜确类书》:宋绍兴中,少卿曹戬避地南昌丰城县,其母喜茗饮。山初无井,戬乃斋戒祝天,即院堂后斫地才尺,而清泉溢涌,后人名为孝感泉。

大理徐恪,建人也,见贻乡信铤子茶,茶面印文曰玉蝉膏,一种曰清风使。

蔡君谟善别茶,建安能仁院有茶生石缝间,盖精品也。寺僧采造得八饼,号石岩白。以四饼遗君谟,以四饼密遣人走京师遗王内翰禹玉。岁余,君谟被召还阙,过访禹玉,禹玉命子弟于茶筒中选精品碾以待蔡。蔡捧瓯未尝,辄曰:“此极似能仁寺石岩白,公何以得之?”禹玉未信,索帖验之,乃服。

《月令广义》:蜀之雅州名山县蒙山有五峰,峰顶有茶园,中顶最高处曰上清峰,产甘露茶。

昔有僧病冷且久,尝遇老父询其病,僧具告之。父曰:“何不饮茶?”僧曰:“本以茶冷,岂能止乎?”父曰:“是非常茶,仙家有所谓雷鸣者,而亦闻乎?”僧曰:“未也。”父曰:“蒙之中顶有茶,当以春分前后多构人力,俟雷之发声,并手采摘,以多为贵,至三日乃止。若获一两,以本处水煎服,能祛宿疾。服二两,终身无病。服三两,可以换骨。服四两,即为地仙。但精洁治之,无不效者。”

僧因之中顶筑室,以俟及期,获一两余,服未竟而病瘥。惜不能久住博求。而精健至八十余,气力不衰。时到城市,观其貌若年三十余者,眉发绀绿。后入青城山,不知所终。

今四顶茶园不废,惟中顶草木繁茂,重云积雾,蔽亏日月,鸷兽时出,人迹罕到矣。

《太平清话》:张文规以吴兴白苎、白洲、明月峡中茶为三绝。文规好学,有文藻。苏子由、孔武仲、何正臣诸公,皆与之游。

夏茂卿《茶董》:刘晔,尝与刘筠饮茶,问左右:“汤滚也未?”众曰:“已滚。”筠云:“佥曰鲧哉。”晔应声曰:“吾与点也。”

黄鲁直以小龙团半铤,题诗赠晁无咎,有云:“曲几蒲团听煮汤,煎成车声绕羊肠。鸡苏胡麻留渴羌,不应乱我官焙香。”东坡见之曰:“黄九恁地怎得不穷。”

陈诗教《灌园史》:杭妓周韶有诗名,好蓄奇茗,尝与蔡君谟斗胜,题品风味,君谟屈焉。

江参,字贯道,江南人。形貌清癯,嗜香茶以为生。

《博学汇书》:司马温公与子瞻论茶墨云:“茶与墨二者正相反,茶欲白,墨欲黑;茶欲重,墨欲轻;茶欲新,墨欲陈。”苏曰:“上茶妙墨俱香,是其德同也;皆坚,是其操同也。”公叹以为然。

元耶律楚材诗《在西域作茶会值雪》,有“高人惠我岭南茶,烂赏飞花雪没车”之句。

《云林遗事》:光福徐达左,构养贤楼于邓尉山中,一时名士多集于此。元镇为尤数焉,尝使童子入山担七宝泉,以前桶煎茶,以后桶濯足。人不解其意,或问之,曰:“前者无触,故用煎茶,后者或为泄气所秽,故以为濯足之用。”其洁癖如此。

陈继儒《妮古录》:至正辛丑九月三日,与陈徵君同宿愚庵师房,焚香煮茗,图《石梁秋瀑》,翛然有出尘之趣。黄鹤山人王蒙题画。

周叙《游嵩山记》:见会善寺中有元雪庵头陀《茶榜》石刻,字径三寸许,遒伟可观。

锺嗣成《录鬼簿》:王实甫有《苏小郎月夜贩茶船》传奇。

《吴兴掌故录》:明太祖喜顾渚茶,定制岁贡止三十二斤,于清明前二日,县官亲诣采茶,进南京奉先殿焚香而已,未尝别有上供。

《七修类稿》:明洪武二十四年,诏天下产茶之地,岁有定额,以建宁为上,听茶户采进,勿预有司。茶名有四:探春、先春、次春、紫笋,不得碾揉为大小龙团。

杨维桢《煮茶梦记》:铁崖道人卧石床,移二更,月微明,及纸帐梅影,亦及半窗,鹤孤立不鸣。命小芸童,汲白莲泉,燃槁湘竹,授以凌霄芽为饮供。乃游心太虚,恍兮入梦。

陆树声《茶寮记》:园居敞小寮于啸轩埤垣之西,中设茶灶,凡瓢汲、罂注、濯、拂之具咸庀。择一人稍通茗事者主之,一人佐炊汲。客至,则茶烟隐隐起竹外。其禅客过从予者,与余相对结跏趺坐,啜茗汁,举无生话。时杪秋既望,适园无诤居士,与五台僧演镇、终南僧明亮,同试天池茶于茶寮中,漫记。

《墨娥小录》:千里茶,细茶一两五钱,孩儿茶一两,柿霜一两,粉草末六钱,薄荷叶三钱。右为细末调匀,炼蜜丸如白豆大,可以代茶,便于行远。

汤临川《题饮茶录》:陶学士谓“汤者,茶之司命”,此言最得三昧。冯祭酒精于茶政,手自料涤,然后饮客。客有笑者,余戏解之云:“此正如美人,又如古法书名画,度可着俗汉手否!”

陆《病逸漫记》:东宫出讲,必使左右迎请讲官。讲毕,则语东宫官云:“先生吃茶。”

《玉堂丛语》:愧斋陈公,性宽坦,在翰林时,夫人尝试之。会客至,公呼:“茶!”夫人曰:“未煮。”公曰:“也罢。”又呼曰:“干茶!”夫人曰:“未买。”公曰:“也罢。”客为捧腹,时号陈也罢。

沈周《客座新闻》:吴僧大机所居古屋三四间,洁净不容唾。善瀹茗,有古井清冽为称。客至,出一瓯为供饮之,有涤肠湔胃之爽。先公与交甚久,亦嗜茶,每入城必至其所。

沈周《书岕茶别论后》:自古名山,留以待羁人迁客,而茶以资高士,盖造物有深意。而周庆叔者为《岕茶别论》,以行之天下。度铜山金穴中无此福,又恐仰屠门而大嚼者未必领此味。庆叔隐居长兴,所至载茶具,邀余素瓯黄叶间,共相欣赏。恨鸿渐、君谟不见庆叔耳,为之覆茶三叹。

冯梦祯《快雪堂漫录》:李于鳞为吾浙按察副使,徐子与以岕茶之最精饷之。比看子与于昭庆寺问及,则已赏皂役矣。盖岕茶叶大梗多,于鳞北士,不遇宜也。纪之以发一笑。

闵元衢《玉壶冰》:良宵燕坐,篝灯煮茗,万籁俱寂,疏钟时闻,当此情景,对简编而忘疲,彻衾枕而不御,一乐也。

《瓯江逸志》:永嘉岁进茶芽十斤,乐清茶芽五斤,瑞安、平阳岁进亦如之。

雁山五珍:龙湫茶、观音竹、金星草、山乐官、香鱼也。茶即明茶,紫色而香者,名玄茶,其味皆似天池而稍薄。

王世懋《二酉委谭》:余性不耐冠带,暑月尤甚,豫章天气蚤热,而今岁尤甚。春三月十七日,觞客于滕王阁,日出如火,流汗接踵,头涔涔几不知所措。

归而烦闷,妇为具汤沐,便科头裸身赴之。时西山云雾新茗初至,张右伯适以见遗,茶色白,大作豆子香,几与虎丘埒。余时浴出,露坐明月下,亟命侍儿汲新水烹尝之。觉沆瀣入咽,两腋风生。念此境味,都非宦路所有。

琳泉蔡先生老而嗜茶,尤甚于余。时已就寝,不可邀之共啜。晨起复烹遗之,然已作第二义矣。追忆夜来风味,书一通以赠先生。

《涌幢小品》:王琎,昌邑人。洪武初,为宁波知府。有给事来谒,具茶。给事为客居间,公大呼:“撤去!”给事惭而退,因号撤茶太守。

《临安志》:栖霞洞内有水洞,深不可测,水极甘冽,魏公尝调以瀹茗。

《西湖志馀》:杭州先年有酒馆而无茶坊,然富家燕会,犹有专供茶事之人,谓之茶博士。

《潘子真诗话》:叶涛诗极不工而喜赋咏,尝有《试茶》诗云:“碾成天上龙兼凤,煮出人间蟹与虾。”好事者戏云:“此非试茶,乃碾玉匠人尝南食也。”

董其昌《容台集》:蔡忠惠公进小团茶,至为苏文忠公所讥,谓与钱思公进姚黄花同失士气。然宋时君臣之际,情意蔼然,犹见于此。且君谟未尝以贡茶干宠,第点缀太平世界一段清事而已。

东坡书欧阳公滁州二记。知其不肯书《茶录》,余以苏法书之,为公忏悔。否则“蛰龙”诗句,几临“汤火”,有何罪过?凡持论不大远人情可也。

金陵春卿署中,时有以松萝茗相贻者,平平耳。归来山馆得啜尤物,询知为闵汶水所蓄。汶水家在金陵,与余相及。海上之鸥,舞而不下,盖知希为贵,鲜游大人者。昔陆羽以精茗事,为贵人所侮,作《毁茶论》。如汶水者,知其终不作此论矣。

李日华《六研斋笔记》:摄山栖霞寺有茶坪,茶生榛莽中,非经人剪植者。唐陆羽入山采之,皇甫冉作诗送之。

《紫桃轩杂缀》:泰山无茶茗,山中人摘青桐芽点饮,号女儿茶。又有松苔,极饶奇韵。

《锺伯敬集》:《茶讯》诗云:“犹得年年一度行,嗣音幸借采茶名。”伯敬与徐波元叹交厚,吴楚风烟相隔数千里,以买茶为名,一年通一讯,遂成佳话,谓之茶讯。

钱谦益《茶供说》:娄江逸人朱汝圭,精于茶事,将以茶隐,欲求为之记,愿岁岁采渚山青芽,为余作供。

余观楞严坛中设供,取白牛乳、砂糖、纯蜜之类;西方沙门、婆罗门,以葡萄、甘蔗浆为上供,未有以茶供者。鸿渐长于苾者也,杼山禅伯也,而鸿渐《茶经》、杼山《茶歌》俱不云供佛。西土以贯花燃香供佛,不以茶供,斯亦供养之缺典也。

汝圭益精心治办茶事,金芽素瓷,清净供佛,他生受报,往生香国。以诸妙香而作佛事,岂但如丹丘羽人饮茶,生羽翼而已哉!余不敢当汝圭之茶供,请以茶供佛。后之精于茶道者,以采茶供佛为佛事,则自余之谂汝圭始,爰作《茶供说》以赠。

《五灯会元》:摩突罗国有一青林,枝叶茂盛,地名曰优留茶。

僧问如宝禅师曰:“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饭后三碗茶。”僧问谷泉禅师曰:“未审客来,如何祗待?”师曰:“云门胡饼,赵州茶。”

《渊鉴类函》:郑愚《茶诗》:“嫩芽香且灵,吾谓草中英。夜臼和烟捣,寒炉对雪烹。”因谓茶曰草中英。

素馨花曰裨茗,陈白沙《素馨记》以其能少裨于茗耳。一名那悉茗花。

《佩文韵府》:元好问诗注:“唐人以茶为小女美称。”

《黔南行记》:陆羽《茶经》纪黄牛峡茶可饮,因令舟人求之。有媪卖新茶一笼,与草叶无异,山中无好事者故耳。

初余在峡州问士大夫黄陵茶,皆云粗涩不可饮。试问小吏,云:“唯僧茶味善。”令求之,得十饼,价甚平也。携至黄牛峡,置风炉清樾间,身自候汤,手㧫得味。既以享黄牛神,且酌元明、尧夫,云:“不减江南茶味也。”乃知夷陵士大夫以貌取之耳。

《九华山录》:至化城寺,谒金地藏塔,僧祖瑛献土产茶,味可敌北苑。

冯时可《茶录》:松郡佘山亦有茶,与天池无异,顾采造不如。近有比丘来,以虎丘法制之,味与松萝等。老衲亟逐之,曰:“毋为此山开膻径而置火坑。”

冒巢民《岕茶汇钞》:忆四十七年前,有吴人柯姓者,熟于阳羡茶山,每桐初露白之际,为余入岕,箬笼携来十余种。其最精妙者,不过斤许数两耳。味老香深,具芝兰、金石之性。十五年以为恒。

后宛姬从吴门归余,则岕片必需半塘顾子兼,黄熟香必金平叔,茶香双妙,更入精微。然顾、金茶香之供,每岁必先虞山柳夫人、吾邑陇西之蒨姬与余共宛姬,而后他及。

金沙于象明携岕茶来,绝妙。金沙之于精鉴赏,甲于江南,而岕山之棋盘顶,久归于家,每岁其尊人必躬往采制。

今夏携来庙后、棋顶、涨沙、本山诸种,各有差等,然道地之极真极妙,二十年所无。又辨水候火,与手自洗,烹之细洁,使茶之色香性情,从文人之奇嗜异好,一一淋漓而出。诚如丹丘羽人所谓饮茶生羽翼者,真衰年称心乐事也。

吴门七十四老人朱汝圭,携茶过访。与象明颇同,多花香一种。汝圭之嗜茶,自幼如世人之结斋于胎年,十四入岕,迄今春夏不渝者百二十番,夺食色以好之。有子孙为名诸生,老不受其养。谓不嗜茶,为不似阿翁。每竦骨入山,卧游虎虺,负笼入肆,啸傲瓯香。晨夕涤瓷洗叶,啜弄无休,指爪齿颊与语言激扬赞颂之津津,恒有喜神妙气与茶相长养,真奇癖也。

《岭南杂记》:潮州灯节,饰姣童为采茶女,每队十二人或八人,手挈花篮,迭进而歌,俯仰抑扬,备极妖妍。又以少长者二人为队首,擎彩灯,缀以扶桑、茉莉诸花。采女进退作止,皆视队首。至各衙门或巨室唱歌,赉以银钱、酒果。自十三夕起,至十八夕而止。余录其歌数首,颇有《前溪》《子夜》之遗。

周亮工《闽小记》:歙人闵汶水,居桃叶渡上,予往品茶其家,见其水火皆自任,以小酒盏酌客,颇极烹饮态,正如德山担《青龙钞》,高自矜许而已,不足异也。

秣陵好事者,尝诮闽无茶,谓闽客得闵茶,咸制为罗囊,佩而嗅之以代旃檀。实则闽不重汶水也。闽客游秣陵者,宋比玉、洪仲章辈,类依附吴儿强作解事,贱家鸡而贵野鹜,宜为其所诮欤!

三山薛老亦秦淮汶水也。薛尝言汶水假他味作兰香,究使茶之真味尽失。汶水而在,闻此亦当色沮。薛尝住屴,自为剪焙,遂欲驾汶水上。余谓茶难以香名,况以兰定茶,乃咫尺见也,颇以薛老论为善。

延邵人呼制茶人为碧竖。富沙陷后,碧竖尽在绿林中矣。

蔡忠惠《茶录》石刻在瓯宁邑庠壁间。予五年前拓数纸寄所知,今漫漶不如前矣。

闽酒数郡如一,茶亦类是。今年予得茶甚夥,学坡公义酒事,尽合为一,然与未合无异也。

李仙根《安南杂记》:交趾称其贵人曰翁茶。翁茶者,大官也。

《虎丘茶经补注》:徐天全自金齿谪回,每春末夏初,入虎丘开茶社。

罗光玺作《虎丘茶记》,嘲山僧有替身茶。

吴匏庵与沈石田游虎丘,采茶手煎对啜,自言有茶癖。

《渔洋诗话》:林确斋者,亡其名,江右人。居冠石,率子孙种茶,躬亲畚锸负担,夜则课读《毛诗》《离骚》。过冠石者,见三四少年,头着一幅布,赤脚挥锄,琅然歌出金石,窃叹以为古图画中人。

《尤西堂集》有《戏册茶为不夜侯制》。

朱彝尊《日下旧闻》:上巳后三日,新茶从马上至,至之日宫价五十金,外价二三十金。不一二日,即二三金矣。见《北京岁华记》。

《曝书亭集》:锡山听松庵僧性海,制竹火炉,王舍人过而爱之,为作山水横幅,并题以诗。岁久炉坏,盛太常因而更制,流传都下,群公多为吟咏。顾梁汾典籍仿其遗式制炉,及来京师,成容若侍卫以旧图赠之。丙寅之秋,梁汾携炉及卷过余海波寺寓,适姜西溟、周青士、孙恺似三子亦至,坐青藤下,烧炉试武夷茶,相与联句成四十韵,用书于册,以示好事之君子。

蔡方炳《增订广舆记》:湖广长沙府攸县,古迹有茶王城,即汉茶陵城也。

葛万里《清异录》:倪元镇饮茶用果按者,名清泉白石。非佳客不供。有客请见,命进此茶。客渴,再及而尽,倪意大悔,放盏入内。

黄周星九烟梦读《采茶赋》,只记一句云:“施凌云以翠步。”

《别号录》:宋曾几吉甫,别号茶山。明许应元子春,别号茗山。

《随见录》:武夷五曲朱文公书院内有茶一株,叶有臭虫气,及焙制出时,香逾他树,名曰臭叶香茶。又有老树数株,云系文公手植,名曰宋树。

补《西湖游览志》:立夏之日,人家各烹新茗,配以诸色细果,馈送亲戚比邻,谓之七家茶。

南屏谦师,妙于茶事,自云得心应手,非可以言传学到者。

刘士亨有《谢璘上人惠桂花茶》诗云:“金粟金芽出焙篝,鹤边小试兔丝瓯。叶含雷信三春雨,花带天香八月秋。味美绝胜阳羡种,神清如在广寒游。玉川句好无才续,我欲逃禅问赵州。”

李世熊《寒支集》:新城之山有异鸟,其音若箫,遂名曰箫曲山。山产佳茗,亦名箫曲茶。因作歌纪事。

《禅玄显教编》:徐道人居庐山天池寺,不食者九年矣。畜一墨羽鹤,尝采山中新茗,令鹤衔松枝烹之。遇道流,辄相与饮几碗。

张鹏翀《抑斋集》有《御赐郑宅茶赋》云:“青云幸接于后尘,白日捧归乎深殿。从容步缓,膏芬齐出螭头;肃穆神凝,乳滴将开蜡面。用以濡毫,可媲文章之草;将之比德,勉为精白之臣。”

八之出

《国史补》:风俗贵茶,其名品益众。剑南有蒙顶石花,或小方、散芽,号为第一。湖州顾渚之紫笋,东川有神泉小团、绿昌明、兽目,峡州有小江园、碧涧寮、明月房、茱萸寮,福州有柏岩、方山露芽,婺州有东白、举岩、碧貌,建安有青凤髓,夔州有香山,江陵有楠木,湖南有衡山,睦州有鸠坑,洪州有西山之白露,寿州有霍山之黄芽,绵州之松岭,雅州之露芽,南康之云居,彭州之仙崖、石花,渠江之薄片,邛州之火井、思安,黔阳之都濡、高株,泸川之纳溪梅岭,义兴之阳羡、春池、阳凤岭,皆品第之最著者也。

《文献通考》:片茶之出于建州者,有龙、凤、石乳、的乳、白乳、头金、蜡面、头骨、次骨、末骨、粗骨、山挺十二等,以充岁贡及邦国之用,洎本路食茶。

余州片茶,有进宝、双胜、宝山、两府,出兴国军;仙芝、嫩蕊、福合、禄合、运合、脂合,出饶、池州;泥片出虔州;绿英、金片出袁州;玉津出临江军;灵川出福州;先春、早春、华英、来泉、胜金出歙州;独行灵草、绿芽片金、金茗出潭州;大拓枕出江陵;大小巴陵、开胜、开棬、小棬、生黄翎毛出岳州;双上绿牙、大小方出岳、辰、澧州;东首、浅山、薄侧出光州。总二十六名。其两浙及宣、江、鼎州止以上中下或第一至第五为号。

其散茶,则有太湖、龙溪、次号、末号出淮南;岳麓、草子、杨树、雨前、雨后出荆湖;清口出归州;茗子出江南。总十一名。

叶梦得《避暑录话》:北苑茶正所产为曾坑,谓之正焙;非曾坑为沙溪,谓之外焙。二地相去不远,而茶种悬绝。沙溪色白过于曾坑,但味短而微涩,识者一啜,如别泾渭也。余始疑地气土宜,不应顿异如此。及来山中,每开辟径路,刳治岩窦,有寻丈之间,土色各殊,肥瘠紧缓燥润,亦从而不同。并植两木于数步之间,封培灌溉略等,而生死丰悴如二物者。然后知事不经见,不可必信也。

草茶极品惟双井、顾渚,亦不过各有数亩。双井在分宁县,其地属黄氏鲁直家也。元祐间,鲁直力推赏于京师,族人交致之,然岁仅得一二斤尔。顾渚在长兴县,所谓吉祥寺也,其半为今刘侍郎希范家所有。两地所产,岁亦止五六斤。近岁寺僧求之者,多不暇精择,不及刘氏远甚。余岁求于刘氏,过半斤则不复佳。

盖茶味虽均,其精者在嫩芽。取其初萌如雀舌者,谓之枪。稍敷而为叶者,谓之旗。旗非所贵。不得已取一枪一旗犹可,过是则老矣。此所以为难得也。

《归田录》:腊茶出于剑、建,草茶盛于两浙。两浙之品,日注为第一。自景祐以后,洪州双井白芽渐盛,近岁制作尤精,囊以红纱,不过一二两,以常茶十数斤养之,用辟暑湿之气。其品远出日注上,遂为草茶第一。

《云麓漫钞》:茶出浙西,湖州为上,江南常州次之。湖州出长兴顾渚山中,常州出义兴君山悬脚岭北岸下等处。

《蔡宽夫诗话》:玉川子《谢孟谏议寄新茶》诗有“手阅月团三百片”及“天子须尝阳羡茶”之句。则孟所寄,乃阳羡茶也。

《杨文公谈苑》:蜡茶出建州,陆羽《茶经》尚未知之,但言福、建等州未详,往往得之,其味极佳。江左近日方有蜡面之号。丁谓《北苑茶录》云:“创造之始,莫有知者。”质之三馆检讨杜镐,亦曰在江左日,始记有研膏茶。欧阳公《归田录》亦云出福建,而不言所起。按唐氏诸家说中,往往有蜡面茶之语,则是自唐有之也。

《事物记原》:江左李氏,别令取茶之乳作片,或号京铤、的乳及骨子等,是则京铤之品,自南唐始也。《苑录》云:“的乳以降,以下品杂炼售之,唯京师去者,至真不杂,意由此得名。”或曰,自开宝来,方有此茶。当时识者云,金陵僭国,唯曰都下,而以朝廷为京师。今忽有此名,其将归京师乎!

罗廪《茶解》:按唐时产茶地,仅仅如季疵所称。而今之虎丘、罗岕、天池、顾渚、松萝、龙井、雁荡、武夷、灵川、大盘、日铸、朱溪诸名茶,无一与焉。乃知灵草在在有之,但培植不嘉,或疏于采制耳。

《潜确类书》:《茶谱》:袁州之界桥,其名甚著,不若湖州之研膏、紫笋,烹之有绿脚垂下。又婺州有举岩茶,片片方细,所出虽少,味极甘芳,煎之如碧玉之乳也。

《农政全书》:玉垒关外宝唐山,有茶树产悬崖,笋长三寸五寸,方有一叶两叶。涪州出三般茶:最上宾化,其次白马,最下涪陵。

《煮泉小品》:茶自浙以北皆较胜。惟闽广以南,不惟水不可轻饮,而茶亦当慎之。昔鸿渐未详岭南诸茶,但云“往往得之,其味极佳”。余见其地多瘴疠之气,染着水草,北人食之,多致成疾,故谓人当慎之也。

《茶谱通考》:岳阳之含膏冷,剑南之绿昌明,蕲门之团黄,蜀川之雀舌,巴东之真香,夷陵之压砖,龙安之骑火。

《江南通志》:苏州府吴县西山产茶,谷雨前采焙。极细者,贩于市,争先腾价,以雨前为贵也。

《吴郡虎丘志》:虎丘茶,僧房皆植,名闻天下。谷雨前摘细芽焙而烹之,其色如月下白,其味如豆花香。近因官司征以馈远,山僧供茶一斤,费用银数钱,是以苦于赍送,树不修葺,甚至刈斫之,因以绝少。

《米襄阳志林》:苏州穹窿山下有海云庵,庵中有二茶树,其二株皆连理,盖二百余年矣。

《姑苏志》:虎丘寺西产茶,朱安雅云:“今二山门西偏,本名茶岭。”

陈眉公《太平清话》:洞庭中西尽处,有仙人茶,乃树上之苔藓也。四皓采以为茶。

《图经续记》:洞庭小青山坞出茶,唐宋入贡。下有水月寺,因名水月茶。

《古今名山记》:支硎山,茶坞多种茶。

《随见录》:洞庭山有茶,微似岕而细,味甚甘香,俗呼为“吓杀人”。产碧螺峰者尤佳,名碧螺春。

《松江府志》:佘山在府城北,旧有佘姓者修道于此,故名。山产茶与笋,并美,有兰花香味。故陈眉公云:“余乡佘山茶与虎丘相伯仲。”

《常州府志》:武进县章山麓有茶巢岭,唐陆龟蒙尝种茶于此。

《天下名胜志》:南岳古名阳羡山,即君山北麓。孙皓既封国后,遂禅此山为岳,故名。唐时产茶充贡,即所云南岳贡茶也。

常州宜兴县东南别有茶山。唐时造茶入贡,又名唐贡山,在县东南三十五里均山乡。

《武进县志》:茶山路,在广化门外十里之内,大墩小墩连绵簇拥,有山之形。唐代湖、常二守会阳羡造茶修贡,由此往返,故名。

《檀几丛书》:茗山,在宜兴县西南五十里永丰乡。皇甫曾有《送羽南山采茶》诗,可见唐时贡茶在茗山矣。

唐李栖筠守常州日,山僧献阳羡茶。陆羽品为芬芳冠世,产可供上方。遂置茶舍于洞灵观,岁造万两入贡。后韦夏卿徙于无锡县罨画溪上,去湖㳇一里所。许有谷诗云“陆羽名荒旧茶舍,却教阳羡置邮忙”是也。

义兴南岳寺,唐天宝中有白蛇衔茶子坠寺前,寺僧种之庵侧,由此滋蔓,茶味倍佳,号曰蛇种。土人重之,每岁争先饷遗。官司需索,修贡不绝。迨今方春采茶,清明日,县令躬享白蛇于卓锡泉亭,隆厥典也。后来檄取,山农苦之,故袁高有“阴岭茶未吐,使者牒已频”之句。郭三益诗:“官符星火催春焙,却使山僧怨白蛇。”卢仝《茶歌》:“安知百万亿苍生,命坠颠崖受辛苦。”可见贡茶之累民,亦自古然矣。

《洞山茶系》:罗岕,去宜兴而南,逾八九十里。浙直分界,只一山冈,冈南即长兴山。两峰相阻,介就夷旷者,人呼为岕云。履其地,始知古人制字有意。今字书“岕”字,但注云“山名”耳。有八十八处,前横大涧,水泉清驶,漱润茶根,泄山土之肥泽,故洞山为诸岕之最。自西氿溯涨渚而入,取道茗岭,甚险恶。县西南八十里。自东氿溯湖㳇而入,取道瀍岭,稍夷,才通车骑。

所出之茶,厥有四品:第一品,老庙后。庙祀山之土神者,瑞草丛郁,殆比茶星肸蠁矣。地不下二三亩,苕溪姚象先与婿分有之。茶皆古本,每年产不过二十斤,色淡黄不绿,叶筋淡白而厚,制成梗绝少。入汤色柔白如玉露,味甘,芳香藏味中,空濛深永,啜之愈出,致在有无之外。

第二品,新庙后、棋盘顶、纱帽顶、手巾条、姚八房及吴江周氏地,产茶亦不能多。香幽色白,味冷隽,与老庙不甚别,啜之差觉其薄耳。此皆洞顶岕也。总之岕品至此,清如孤竹,和如柳下,并入圣矣。今人以色浓香烈为岕茶,真耳食而眯其似也。

第三品,庙后涨沙、大袁头、姚洞、罗洞、王洞、范洞、白石。

第四品,下涨沙、梧桐洞、余洞、石场、丫头岕、留青岕、黄龙、岩灶、龙池,此皆平洞本岕也。外山之长潮、青口、箵庄、顾渚、茅山岕,俱不入品。

《岕茶汇钞》:洞山茶之下者,香清叶嫩,着水香消。棋盘顶、纱帽顶、雄鹅头、茗岭,皆产茶地。诸地有老柯、嫩柯,惟老庙后无二,梗叶丛密,香不外散,称为上品也。

《镇江府志》:润州之茶,傲山为佳。

《寰宇记》:扬州江都县蜀冈有茶园,茶甘旨如蒙顶。蒙顶在蜀,故以名冈。上有时会堂、春贡亭,皆造茶所,今废。见毛文锡《茶谱》。

《宋史·食货志》:散茶出淮南,有龙溪、雨前、雨后之类。

《安庆府志》:六邑俱产茶,以桐之龙山、潜之闵山者为最。莳茶源在潜山县,香茗山在太湖县,大小茗山在望江县。

《随见录》:宿松县产茶,尝之颇有佳种,但制不得法。倘别其地,辨其等,制以能手,品不在六安下。

《徽州志》:茶产于松萝,而松萝茶乃绝少,其名则有胜金、嫩桑、仙芝、来泉、先春、运合、华英之品,其不及号者为片茶八种。近岁茶名,细者有雀舌、莲心、金芽;次者为芽下白、为走林、为罗公;又其次者为开园、为软枝、为大方。制名号多端,皆松萝种也。

吴从先《茗说》:松萝,予土产也。色如梨花,香如豆蕊,饮如嚼雪。种愈佳,则色愈白,即经宿无茶痕,固足美也。秋露白片子,更轻清若空,但香大惹人,难久贮,非富家不能藏耳。真者其妙若此,略混他地一片,色遂作恶,不可观矣。然松萝地如掌,所产几许?而求者四方云至,安得不以他混耶?

《黄山志》:莲花庵旁,就石缝养茶,多轻香冷韵,袭人龂腭。

《昭代丛书》:张潮云:“吾乡天都有抹山茶,茶生石间,非人力所能培植。味淡香清,足称仙品。采之甚难,不可多得。”

《随见录》:松萝茶,近称紫霞山者为佳,又有南源、北源名色。其松萝真品,殊不易得。黄山绝顶有云雾茶,别有风味,超出松萝之外。

《通志》:宁国府属宣、泾、宁、旌、太诸县,各山俱产松萝。

《名胜志》:宁国县鸦山,在文脊山北,产茶充贡。《茶经》云“味与蕲州同”,宋梅询有“茶煮鸦山雪满瓯”之句,今不可复得矣。

《农政全书》:宣城县有丫山,形如小方饼横铺,茗芽产其上。其山东为朝日所烛,号曰阳坡,其茶最胜。太守荐之京洛人士,题曰“丫山阳坡横文茶”,一名“瑞草魁”。

《华夷花木考》:宛陵茗池源茶,根株颇硕,生于阴谷,春夏之交,方发萌芽。茎条虽长,旗枪不展,乍紫乍绿。天圣初,郡守李虚己同太史梅询尝试之,品以为建溪、顾渚不如也。

《随见录》:宣城有绿雪芽,亦松萝一类。又有翠屏等名色。其泾川涂茶,芽细、色白、味香,为上供之物。

《通志》:池州府属青阳、石埭、建德,俱产茶。贵池亦有之,九华山闵公墓茶,四方称之。

《九华山志》:金地茶,西域僧金地藏所植,今传枝梗空筒者是。大抵烟霞云雾之中,气常温润,与地上者不同,味自异也。

《通志》:庐州府属六安、霍山,并产名茶,其最著惟白茅贡尖,即茶芽也。每岁茶出,知州具本恭进。

六安州有小岘山出茶,名小岘春,为六安极品。霍山有梅花片,乃黄梅时摘制,色、香两兼而味稍薄。又有银针、丁香、松萝等名色。

《紫桃轩杂缀》:余生平慕六安茶,适一门生作彼中守,寄书托求数两,竟不可得,殆绝意乎!

《陈眉公笔记》:云桑茶,出琅琊山,茶类桑叶而小,山僧焙而藏之,其味甚清。

广德州建平县雅山出茶,色、香、味俱美。

《浙江通志》:杭州钱塘、富阳及余杭径山多产茶。

《天中记》:杭州宝云山出者,名宝云茶。下天竺香林洞者,名香林茶。上天竺白云峰者,名白云茶。

田子艺云:龙泓今称龙井,因其深也。《郡志》称有龙居之,非也。盖武林之山,皆发源天目,有龙飞凤舞之谶,故西湖之山以龙名者多,非真有龙居之也。有龙,则泉不可食矣。泓上之阁,亟宜去之,浣花诸池,尤所当浚。

《湖壖杂记》:龙井产茶,作豆花香,与香林、宝云、石人坞、垂云亭者绝异。采于谷雨前者尤佳,啜之淡然,似乎无味,饮过后,觉有一种太和之气,弥沦于齿颊之间,此无味之味,乃至味也。为益于人不浅,故能疗疾。其贵如珍,不可多得。

《坡仙食饮录》:宝严院垂云亭亦产茶,僧怡然以垂云茶见饷,坡报以大龙团。

陶穀《清异录》:开宝中,窦仪以新茶饷予,味极美,奁面标云“龙陂山子茶”。龙陂是顾渚山之别境。

《吴兴掌故》:顾渚左右有大小官山,皆为茶园。明月峡在顾渚侧,绝壁削立,大涧中流,乱石飞走,茶生其间,尤为绝品。张文规诗所谓“明月峡中茶始生”,是也。

顾渚山,相传以为吴王夫差于此顾望原隰可为城邑,故名。唐时,其左右大小官山皆为茶园,造茶充供,故其下有贡茶院。

《蔡宽夫诗话》:湖州紫笋茶出顾渚,在常、湖二郡之间,以其萌茁紫而似笋也。每岁入贡,以清明日到,先荐宗庙,后赐近臣。

冯可宾《岕茶笺》:环长兴境,产茶者曰罗嶰、曰白岩、曰乌瞻、曰青东、曰顾渚、曰篠浦,不可指数。独罗嶰最胜。环嶰境十里而遥,为嶰者亦不可指数。嶰而曰岕,两山之介也。罗隐隐此,故名,在小秦王庙后,所以称庙后罗岕也。洞山之岕,南面阳光,朝旭夕辉,云滃雾浡,所以味迥别也。

《名胜志》:茗山在萧山县西三里,以山中出佳茗也。又上虞县后山,茶亦佳。

《方舆胜览》:会稽有日铸岭,岭下有寺,名资寿。其阳坡名油车,朝暮常有日,茶产其地,绝奇。欧阳文忠云:“两浙草茶,日铸第一。”

《紫桃轩杂缀》:普陀老僧贻余小白岩茶一裹,叶有白茸,瀹之无色,徐引,觉凉透心腑。僧云:“本岩岁止五六斤,专供大士,僧得啜者寡矣。”

《普陀山志》:茶以白华岩顶者为佳。

《天台记》:丹丘出大茗,服之生羽翼。

桑庄《茹芝续谱》:天台茶有三品:紫凝、魏岭、小溪是也。今诸处并无出产,而土人所需多来自西坑、东阳、黄坑等处。石桥诸山,近亦种茶,味甚清甘,不让他郡。盖出自名山雾中,宜其多液而全厚也。但山中多寒,萌发较迟,兼之做法不佳,以此不得取胜。又所产不多,仅足供山居而已。

《天台山志》:葛仙翁茶圃在华顶峰上。

《群芳谱》:安吉州茶,亦名紫笋。

《通志》:茶山,在金华府兰溪县。

《广舆记》:鸠坑茶,出严州府淳安县。方山茶,出衢州府龙游县。

劳大與《瓯江逸志》:浙东多茶品,雁荡山称第一。每岁谷雨前三日,采摘茶芽进贡。一枪两旗而白毛者,名曰明茶;谷雨日采者,名雨茶。一种紫茶,其色红紫,其味尤佳,香气尤清,又名玄茶。其味皆似天池而稍薄。难种薄收,土人厌人求索,园圃中少种,间有之,亦为识者取去。

按卢仝《茶经》云:温州无好茶,天台瀑布水、瓯水味薄,唯雁荡山水为佳。此山茶亦为第一,曰去腥腻、除烦恼、却昏散、消积食。但以锡瓶贮者,得清香味,不以锡瓶贮者,其色虽不堪观,而滋味且佳,同阳羡山岕茶无二无别。采摘近夏不宜早,炒做宜熟不宜生,如法可贮二三年。愈佳愈能消宿食醒酒,此为最者。

王草堂《茶说》:温州中墺及漈上茶皆有名,性不寒不热。

屠粹忠《三才藻异》:举岩,婺茶也,片片方细,煎如碧乳。

《江西通志》:茶山,在广信府城北,陆羽尝居此。

洪州西山白露、鹤岭,号绝品,以紫清香城者为最。及双井茶芽,即欧阳公所云“石上生茶如凤爪”者也。又罗汉茶,如豆苗,因灵观尊者自西山持至,故名。

《南昌府志》:新建县鹅冈西有鹤岭,云物鲜美,草木秀润,产名茶异于他山。

《通志》:瑞州府出茶芽,廖暹《十咏》呼为雀舌香焙云。其余临江、南安等府俱出茶,庐山亦产茶。

袁州府界桥出茶,今称仰山、稠平、木平者佳,稠平者尤妙。

赣州府宁都县出林岕,乃一林姓者以长指甲炒之,采制得法,香味独绝,因之得名。

《名胜志》:茶山寺在上饶县城北三里,按图经,即广教寺。中有茶园数亩,陆羽泉一勺。羽性嗜茶,环居皆植之,烹以是泉,后人遂以广教寺为茶山寺云。宋有茶山居士曾吉甫,名几,以兄开忤秦桧,奉祠侨居此寺,凡七年,杜门不问世故。

《丹霞洞天志》:建昌府麻姑山产茶,惟山中之茶为上,家园植者次之。

《饶州府志》:浮梁县阳府山,冬无积雪,凡物早成,而茶尤殊异。金君卿诗云:“闻雷已荐鸡鸣笋,未雨先尝雀舌茶。”以其地暖故也。

《通志》:南康府出匡茶,香味可爱,茶品之最上者。

九江府彭泽县九都山出茶,其味略似六安。

《广舆记》:德化茶出九江府。又崇义县多产茶。

《吉安府志》:龙泉县匡山有苦斋,章溢所居。四面峭壁,其下多白云,上多北风,植物之味皆苦。野蜂巢其间,采花蕊作蜜,味亦苦。其茶苦于常茶。

《群芳谱》:太和山骞林茶,初泡极苦涩,至三四泡,清香特异,人以为茶宝。

《福建通志》:福州、泉州、建宁、延平、兴化、汀州、邵武诸府,俱产茶。

《合璧事类》:建州出大片,方山之芽,如紫笋,片大极硬。须汤浸之,方可碾。治头痛,江东老人多服之。

周栎园《闽小记》:鼓山半岩茶,色香风味当为闽中第一,不让虎丘、龙井也。雨前者每两仅十钱,其价廉甚。一云前朝每岁进贡,至杨文敏当国,始奏罢之。然近来官取,其扰甚于进贡矣。

柏岩,福州茶也。岩即柏梁台。

《兴化府志》:仙游县出郑宅茶,真者无几,大都以赝者杂之,虽香而味薄。

陈懋仁《泉南杂志》:清源山茶,青翠芳馨,超轶天池之上。南安县英山茶,精者可亚虎丘,惜所产不若清源之多也。闽地气暖,桃李冬花,故茶较吴中差早。

《延平府志》:棕毛、茶。出南平县半岩者佳。

《建宁府志》:北苑在郡城东,先是建州贡茶首称北苑龙团,而武夷石乳之名未著。至元时,设场于武夷,遂与北苑并称。今则但知有武夷,不知有北苑矣。吴越间人颇不足闽茶,而甚艳北苑之名,不知北苑实在闽也。

宋无名氏《北苑别录》:建安之东三十里,有山曰凤凰,其下直北苑,旁联诸焙,厥土赤壤,厥茶惟上上。太平兴国中,初为御焙,岁模龙凤,以羞贡篚,盖表珍异。庆历中,漕台益重其事,品数日增,制度日精。厥今茶自北苑上者,独冠天下,非人间所可得也。方其春虫震蛰,群夫雷动,一时之盛,诚为大观。故建人谓至建安而不诣北苑,与不至者同。仆因摄事,遂得研究其始末,姑摭其大概,修为十余类目,曰《北苑别录》云。

御园:

九窠十二陇 麦窠 壤园 龙游窠

小苦竹 苦竹里 鸡薮窠 苦竹

苦竹源 鼯鼠窠 教练陇 凤凰山

大小焊 横坑 猿游陇 张坑

带园 焙东 中历 东际

西际 官平 石碎窠 上下官坑

虎膝窠 楼陇 蕉窠 新园

天楼基 院坑 曾坑 黄际

马安山 林园 和尚园 黄淡窠

吴彦山 罗汉山 水桑窠 铜场

师如园 灵滋 苑马园 高畬

大窠头 小山

右四十六所,广袤三十余里。自官平而上为内园,官坑而下为外园。方春灵芽萌坼,先民焙十余日,如九窠十二陇、龙游窠、小苦竹、张坑、西际,又为禁园之先也。

《东溪试茶录》:旧记建安郡官焙三十有八。

丁氏旧录云:官私之焙千三百三十有六,而独记官焙三十二。

东山之焙十有四:北苑龙焙一,乳橘内焙二,乳橘外焙三,重院四,壑岭五,渭源六,范源七,苏口八,东宫九,石坑十,连溪十一,香口十二,火梨十三,开山十四。

南溪之焙十有二:下瞿一,濛洲东二,汾东三,南溪四,斯源五,小香六,际会七,谢坑八,沙龙九,南乡十,中瞿十一,黄熟十二。

西溪之焙四:慈善西一,慈善东二,慈惠三,船坑四。北山之焙二:慈善东一,丰乐二。

外有曾坑、石坑、壑源、叶源、佛岭、沙溪等处。惟壑源之茶,甘香特胜。

茶之名有七:一曰白茶,民间大重,出于近岁,园焙时有之。地不以山川远近,发不以社之先后。芽叶如纸,民间以为茶瑞,取其第一者为斗茶。

次曰柑叶茶,树高丈余,径头七八寸,叶厚而圆,状如柑橘之叶,其芽发即肥乳,长二寸许,为食茶之上品。

三曰早茶,亦类柑叶,发常先春,民间采制为试焙者。

四曰细叶茶,叶比柑叶细薄,树高者五六尺,芽短而不肥乳,今生沙溪山中,盖土薄而不茂也。

五曰稽茶,叶细而厚密,芽晚而青黄。

六曰晚茶,盖稽茶之类,发比诸茶较晚,生于社后。

七曰丛茶,亦曰丛生茶,高不数尺,一岁之间发者数四,贫民取以为利。

《品茶要录》:壑源、沙溪,其地相背,而中隔一岭,其去无数里之遥,然茶产顿殊。有能出力移栽植之,亦为风土所化。窃尝怪茶之为草,一物耳,其势必犹得地而后异。岂水络地脉偏钟粹于壑源,而御焙占此大冈巍陇,神物伏护,得其余荫耶?何其甘芳精至而美擅天下也。

观夫春雷一鸣,筠笼才起,售者已担簦挈橐于其门,或先期而散留金钱,或茶才入笪而争酬所直。故壑源之茶,常不足客所求。其有桀猾之园民,阴取沙溪茶叶,杂就家棬而制之。人耳其名,睨其规模之相若,不能原其实者,盖有之矣。凡壑源之茶售以十,则沙溪之茶售以五,其直大率仿此。

然沙溪之园民,亦勇于觅利,或杂以松黄,饰其首面。凡肉理怯薄,体轻而色黄者,试时鲜白,不能久泛,香薄而味短者,沙溪之品也。凡肉理实厚,质体坚而色紫,试时泛盏凝久,香滑而味长者,壑源之品也。

《潜确类书》:历代贡茶以建宁为上,有龙团、凤团、石乳、滴乳、绿昌明、头骨、次骨、末骨、鹿骨、山挺等名,而密云龙最高,皆碾屑作饼。至国朝始用芽茶,曰探春、曰先春、曰次春、曰紫笋,而龙凤团皆废矣。

《名胜志》:北苑茶园属瓯宁县。旧《经》云:“伪闽龙启中,里人张晖以所居北苑地宜茶,悉献之官,其名始著。”

《三才藻异》:石岩白,建安能仁寺茶也,生石缝间。

建宁府属浦城县江郎山出茶,即名江郎茶。

《武夷山志》:前朝不贵闽茶,即贡者亦只备宫中涴濯瓯盏之需。贡使类以价,货京师所有者纳之。间有采办,皆剑津廖地产,非武夷也。黄冠每市山下茶,登山贸之,人莫能辨。

茶洞在接笋峰侧,洞门甚隘,内境夷旷,四周皆穹崖壁立。土人种茶,视他处为最盛。

崇安殷令招黄山僧,以松萝法制建茶,真堪并驾,人甚珍之,时有“武夷松萝”之目。

王梓《茶说》:武夷山周回百二十里,皆可种茶。茶性他产多寒,此独性温。其品有二:在山者为岩茶,上品;在地者为洲茶,次之。香清浊不同,且泡时岩茶汤白,洲茶汤红,以此为别。雨前者为头春,稍后为二春,再后为三春。又有秋中采者,为秋露白,最香。须种植、采摘、烘焙得宜,则香味两绝。

然武夷本石山,峰峦载土者寥寥,故所产无几。若洲茶,所在皆是,即邻邑近多栽植,运至山中及星村墟市贾售,皆冒充武夷。更有安溪所产,尤为不堪。或品尝其味,不甚贵重者,皆以假乱真误之也。至于莲子心、白毫皆洲茶,或以木兰花熏成欺人,不及岩茶远矣。

张大复《梅花笔谈》:《经》云:“岭南生福州、建州。”今武夷所产,其味极佳,盖以诸峰拔立,正陆羽所云“茶上者生烂石中”者耶。

《草堂杂录》:武夷山有三味茶,苦酸甜也,别是一种。饮之,味果屡变,相传能解酲消胀。然采制甚少,售者亦稀。

《随见录》:武夷茶,在山上者为岩茶,水边者为洲茶。岩茶为上,洲茶次之。岩茶,北山者为上,南山者次之。南北两山,又以所产之岩名为名,其最佳者,名曰工夫茶。工夫之上,又有小种,则以树名为名。每株不过数两,不可多得。洲茶名色,有莲子心、白毫、紫毫、龙须、凤尾、花香、兰香、清香、奥香、选芽、漳芽等类。

《广舆记》:泰宁茶出邵武府。

福宁州大姥山出茶,名绿雪茶。

《湖广通志》:武昌茶,出通山者上,崇阳、蒲圻者次之。

《广舆记》:崇阳县龙泉山,周二百里。山有洞,好事者持炬而入,行数十步许,坦平如室,可容千百众,石渠流泉清冽,乡人号曰鲁溪。岩产茶,甚甘美。

《天下名胜志》:湖广江夏县洪山,旧名东山。《茶谱》云:“鄂州东山出茶,黑色如韭,食之已头痛。”

《武昌郡志》:茗山在蒲圻县北十五里,产茶。又大冶县亦有茗山。

《荆州土地记》:武陵七县通出茶,最好。

《岳阳风土记》:㴩湖诸山旧出茶,谓之㴩湖茶,李肇所谓“岳州㴩湖之含膏”是也。唐人极重之,见于篇什。今人不甚种植,惟白鹤僧园有千余本。土地颇类北苑,所出茶一岁不过一二十斤,土人谓之白鹤茶,味极甘香,非他处草茶可比。并茶园地色亦相类,但土人不甚植尔。

《通志》:长沙茶陵州,以地居茶山之阴,因名。昔炎帝葬于茶山之野。茶山即云阳山,其陵谷间多生茶茗故也。

长沙府出茶,名安化茶。辰州茶出溆浦。郴州亦出茶。

《类林新咏》:长沙之石楠叶,摘芽为茶,名栾茶,可治头风。湘人以四月四日摘杨桐草,捣其汁拌米而蒸,犹糕糜之类,必啜此茶,乃去风也,尤宜暑月饮之。

《合璧事类》:潭郡之间有渠江,中出茶,而多毒蛇猛兽,乡人每年采撷不过十五六斤,其色如铁,而芳香异常,烹之无脚。

湘潭茶,味略似普洱,土人名曰芙蓉茶。

《茶事拾遗》:潭州有铁色,夷陵有压砖。

《通志》:靖州出茶油。蕲水有茶山,产茶。

《河南通志》:罗山茶,出河南汝宁府信阳州。

《桐柏山志》:瀑布山,一名紫凝山,产大叶茶。

《山东通志》:兖州府费县蒙山石巅,有花如茶,土人取而制之,其味清香迥异他茶,贡茶之异品也。

《舆志》:蒙山,一名东山,上有白云岩产茶,亦称蒙顶。王草堂云:“乃石上之苔为之,非茶类也。”

《广东通志》:广州、韶州、南雄、肇庆各府及罗定州,俱产茶。西樵山在郡城西一百二十里,峰峦七十有二,唐末诗人曹松,移植顾渚茶于此,居人遂以茶为生业。

韶州府曲江县曹溪茶,岁可三四采,其味清甘。

潮州大埔县、肇庆恩平县,俱有茶山。德庆州有茗山,钦州灵山县亦有茶山。

吴陈琰《旷园杂志》:端州白云山出云独奇,山故莳茶在绝壁,岁不过得一石许,价可至百金。

王草堂《杂录》:粤东珠江之南产茶,曰河南茶。潮阳有凤山茶,乐昌有毛茶,长乐有石茗,琼州有灵茶、乌药茶云。

《岭南杂记》:广南出苦橙茶,俗呼为苦丁,非茶也。叶大如掌,一片入壶,其味极苦,少则反有甘味,噙咽利咽喉之症,功并山豆根。

化州有琉璃茶,出琉璃庵。其产不多,香与峒岕相似。僧人奉客,不及一两。

罗浮有茶,产于山顶石上,剥之如蒙山之石茶。其香倍于广岕,不可多得。

《南越志》:龙川县出皋卢,味苦涩,南海谓之过卢。

《陕西通志》:汉中府、兴安州等处产茶,如金州、石泉、汉阴、平利、西乡诸县各有茶园,他郡则无。

《四川通志》:四川产茶州县凡二十九处。成都府之资阳、安县、灌县、石泉、崇庆等;重庆府之南川、黔江、丰都、武隆、彭水等;夔州府之建始、开县等,及保宁府、遵义府、嘉定州、泸州、雅州、乌蒙等处。

东川茶有神泉、兽目,邛州茶曰火井。

《华阳国志》:涪陵无蚕桑,惟出茶、丹漆、蜜蜡。

《华夷花木考》:蒙顶茶,受阳气全,故芳香。唐李德裕入蜀得蒙饼,以沃于汤瓶之上,移时尽化,乃验其真蒙顶。又有五花茶,其片作五出。

毛文锡《茶谱》:蜀州晋原、洞口、横原、珠江、青城,有横芽、雀舌、鸟嘴、麦颗,盖取其嫩芽所造以形似之也。又有片甲、蝉翼之异。片甲者,早春黄芽,其叶相抱如片甲也;蝉翼者,其叶嫩薄如蝉翼也。皆散茶之最上者。

《东斋纪事》:蜀雅州蒙顶产茶,最佳。其生最晚,每至春夏之交始出,常有云雾覆其上,若有神物护持之。

《群芳谱》:峡州茶,有小江园、碧涧寮、明月房、茱萸寮等。

陆平泉《茶寮记事》:蜀雅州蒙顶上有火前茶,最好,谓禁火以前采者。后者谓之火后茶,有露芽、谷芽之名。

《述异记》:巴东有真香茗,其花白色如蔷薇,煎服令人不眠,能诵无忘。

《广舆记》:峨眉山茶,其味初苦而终甘。又泸州茶可疗风疾。又有一种乌茶,出天全六番招讨使司境内。

王新城《陇蜀余闻》:蒙山,在名山县西十五里。有五峰,最高者曰上清峰。其巅一石,大如数间屋,有茶七株生石上,无缝罅,云是甘露大师手植。每茶时叶生,智炬寺僧辄报有司往视,籍记其叶之多少。采制才得数钱许,明时贡京师仅一钱有奇。环石别有数十株,曰陪茶,则供藩府、诸司之用而已。其旁有泉,恒用石覆之,味清妙,在惠泉之上。

《云南记》:名山县出茶,有山曰蒙山,联延数十里,在西南。按《拾遗志》《尚书》所谓“蔡蒙旅平”者,蒙山也。在雅州,凡蜀茶尽出此。

《云南通志》:茶山,在元江府城西北普洱界。太华山,在云南府西,产茶,色味似松萝,名曰太华茶。

普洱茶,出元江府普洱山,性温味香。儿茶,出永昌府,俱作团。又感通茶,出大理府点苍山感通寺。

《续博物志》:威远州,即唐南诏银生府之地。诸山出茶,收采无时,杂椒、姜烹而饮之。

《广舆记》:云南广西府出茶。又湾甸州出茶,其境内孟通山所产,亦类阳羡茶。谷雨前采者香。

曲靖府出茶,子丛生,单叶,子可作油。

许鹤沙《滇行纪程》:滇中阳山茶,绝类松萝。

《天中记》:容州黄家洞出竹茶,其叶如嫩竹,土人采以作饮,甚甘美。广西容县,唐容州。

《贵州通志》:贵阳府产茶,出龙里东苗坡及阳宝山,土人制之无法,味不佳。近亦有采芽以造者,稍可供啜。威宁府茶出平远,产岩间,以法制之,味亦佳。

《地图综要》:贵州新添军民卫产茶,平越军民卫亦出茶。

《研北杂志》:交趾出茶,如绿苔,味辛烈,名曰登。北虏重译,名茶曰钗。

九之略

茶事著述名目

《茶经》三卷 唐太子文学陆羽撰

《茶记》三卷 前人见《国史·经籍志》

《顾渚山记》二卷 前人

《煎茶水记》一卷 江州刺史张又新撰

《采茶录》三卷 温庭筠撰

《补茶事》 太原温从云、武威段之

《茶诀》三卷 释皎然撰

《茶述》 裴汶

《茶谱》一卷 伪蜀毛文锡

《大观茶论》二十篇 宋徽宗撰

《建安茶录》三卷 丁谓撰

《试茶录》二卷 蔡襄撰

《进茶录》一卷 前人

《品茶要录》一卷 建安黄儒撰

《建安茶记》一卷 吕惠卿撰

《北苑拾遗》一卷 刘异撰

《北苑煎茶法》 前人

《东溪试茶录》 宋子安集,一作朱子安

《补茶经》一卷 周绛撰

又一卷 前人

《北苑总录》十二卷 曾伉录

《茶山节对》一卷 摄衢州长史蔡宗颜撰

《茶谱遗事》一卷 前人

《宣和北苑贡茶录》 建阳熊蕃撰

《宋朝茶法》 沈括

《茶论》 前人

《北苑别录》一卷 赵汝砺撰

《北苑别录》 无名氏

《造茶杂录》 张文规

《茶杂文》一卷 集古今诗文及茶者

《壑源茶录》一卷 章炳文

《北苑别录》 熊克

《龙焙美成茶录》 范逵

《茶法易览》十卷 沈立

《建茶论》 罗大经

《煮茶泉品》 叶清臣

《十友谱·茶谱》 失名

《品茶》一篇 陆鲁山

《续茶谱》 桑庄茹芝

《茶录》 张源

《煎茶七类》 徐渭

《茶寮记》 陆树声

《茶谱》 顾元庆

《茶具图》一卷 前人

《茗笈》 屠本畯

《茶录》 冯时可

《岕山茶记》 熊明遇

《茶疏》 许次纾

《八笺·茶谱》 高濂

《煮泉小品》 田艺蘅

《茶笺》 屠隆

《岕茶笺》 冯可宾

《峒山茶系》 周高起伯高

《水品》 徐献忠

《竹懒茶衡》 李日华

《茶解》 罗廪

《松寮茗政》 卜万祺

《茶谱》 钱友兰翁

《茶集》一卷 胡文焕

《茶记》 吕仲吉

《茶笺》 闻龙

《岕茶别论》 周庆叔

《茶董》 夏茂卿

《茶说》 邢士襄

《茶史》 赵长白

《茶说》 吴从先

《武夷茶说》 袁仲儒

《茶谱》 朱硕儒见《黄与坚集》

《岕茶汇钞》 冒襄

《茶考》 徐

《群芳谱·茶谱》 王象晋

《佩文斋广群芳谱·茶谱》

诗文名目

杜毓《荈赋》

顾况《茶赋》

吴淑《茶赋》

李文简《茗赋》

梅尧臣《南有佳茗赋》

黄庭坚《煎茶赋》

程宣子《茶铭》

曹晖《茶铭》

苏廙《仙芽传》

汤悦《森伯传》

苏轼《叶嘉传》

支廷训《汤蕴之传》

徐岩泉《六安州茶居士传》

吕温《三月三日茶宴序》

熊禾《北苑茶焙记》

赵孟熧《武夷山茶场记》

暗都剌《喊山台记》

文德翼《庐山免给茶引记》

茅一相《茶谱序》

清虚子《茶论》

何恭《茶议》

汪可立《茶经后序》

吴旦《茶经跋》

童承叙《论茶经书》

赵观《煮泉小品序》

诗文摘句

《合璧事类·龙溪除起宗制》有云:“必能为我讲摘山之制,得充厩之良。”

胡文恭《行孙谘制》有云:“领算商车,典领茗轴。”

唐武元衡有《谢赐新火及新茶表》。刘禹锡、柳宗元有《代武中丞谢赐新茶表》。

韩翃《为田神玉谢赐茶表》,有“味足蠲邪,助其正直;香堪愈疾,沃以勤劳。吴主礼贤,方闻置茗;晋臣爱客,才有分茶”之句。

《宋史》:李稷重秋叶、黄花之禁。

宋《通商茶法诏》,乃欧阳修笔。《代福建提举茶事谢上表》,乃洪迈笔。

谢宗《谢茶启》:“比丹丘之仙芽,胜乌程之御荈。不止味同露液,白况霜华。岂可为酪苍头,便应代酒从事。”

《茶榜》:“雀舌初调,玉碗分时茶思健;龙团捶碎,金渠碾处睡魔降。”

刘言史《与孟郊洛北野泉上煎茶》,有诗。

僧皎然寻陆羽不遇,有诗。

白居易有《睡后茶兴忆杨同州》诗。

皇甫曾有《送陆羽采茶》诗。

刘禹锡《石园兰若试茶歌》有云:“欲知花乳清冷味,须是眠云跂石人。”

郑谷《峡中尝茶》诗:“入座半瓯轻泛绿,开缄数片浅含黄。”

杜牧《茶山》诗:“山实东南秀,茶称瑞草魁。”

施肩吾诗:“茶为涤烦子,酒为忘忧君。”

秦韬玉有《采茶歌》。

颜真卿有《月夜啜茶联句》诗。

司空图诗:“碾尽明昌几角茶。”

李群玉诗:“客有衡山隐,遗余石廪茶。”

李郢《酬友人春暮寄枳花茶》诗。

蔡襄有《北苑》《茶垄》《采茶》《造茶》《试茶》诗,共五首。

《朱熹集·香茶供养黄柏长老悟公塔》,有诗。

文公《茶坂》诗:“携籝北岭西,采叶供茗饮。一啜夜窗寒,跏趺谢衾枕。”

苏轼有《和钱安道寄惠建茶》诗。

《坡仙食饮录》有《问大冶长老乞桃花茶栽》诗。

《韩驹集·谢人送凤团茶》诗:“白发前朝旧史官,风炉煮茗暮江寒。苍龙不复从天下,拭泪看君小凤团。”

苏辙有《咏茶花诗》二首,有云:“细嚼花须味亦长,新芽一粟叶间藏。”

孔平仲《梦锡惠墨答以蜀茶》,有诗。

岳珂《茶花盛放满山》诗,有“洁躬淡薄隐君子,苦口森严大丈夫”之句。

《赵抃集·次谢许少卿寄卧龙山茶》诗,有“越芽远寄入都时,酬唱争夸互见诗”之句。

文彦博诗:“旧谱最称蒙顶味,露芽云液胜醍醐。”

张文规诗:“明月峡中茶始生。”明月峡与顾渚联属,茶生其间者,尤为绝品。

孙觌有《饮修仁茶》诗。

韦处厚《茶岭》诗:“顾渚吴霜绝,蒙山蜀信稀。千丛因此始,含露紫茸肥。”

《周必大集·胡邦衡生日以诗送北苑八日注二瓶》:“贺客称觞满冠霞,悬知酒渴正思茶。尚书八饼分闽焙,主簿双瓶拣越芽。”又有《次韵王少府送焦坑茶》诗。

陆放翁诗:“寒泉自换菖蒲水,活火闲煎橄榄茶。”又《村舍杂书》:“东山石上茶,鹰爪初脱韝。雪落红丝硙,香动银毫瓯。爽如闻至言,余味终日留。不知叶家白,亦复有此否。”

刘诜诗:“鹦鹉茶香堪供客,荼䕷酒熟足娱亲。”

王禹偁《茶园》诗:“茂育知天意,甄收荷主恩。沃心同直谏,苦口类嘉言。”

《梅尧臣集·宋著作寄凤茶》诗:“团为苍玉璧,隐起双飞凤。独应近臣颁,岂得常寮共。”

又《李求仲寄建溪洪井茶七品》云:“忽有西山使,始遗七品茶。末品无水晕,六品无沉柤。五品散云脚,四品浮粟花。三品若琼乳,二品罕所加。绝品不可议,甘香焉等差。”

又《答宣城梅主簿遗鸦山茶》诗云:“昔观唐人诗,茶咏鸦山嘉。鸦衔茶子生,遂同山名鸦。”

又有《七宝茶》诗云:“七物甘香杂蕊茶,浮花泛绿乱于霞。啜之始觉君恩重,休作寻常一等夸。”

又《吴正仲饷新茶》《沙门颖公遗碧霄峰茗》,俱有吟咏。

戴复古《谢史石窗送酒并茶》诗曰:“遣来二物应时须,客子行厨用有余。午困政需茶料理,春愁全仗酒消除。”

费氏《宫词》:“近被宫中知了事,每来随驾使煎茶。”

杨廷秀有《谢木舍人送讲筵茶》诗。

叶适有《寄谢王文叔送真日铸茶》诗云:“谁知真苦涩,黯淡发奇光。”

杜本《武夷茶》诗:“春从天上来,嘘咈通寰海。纳纳此中藏,万斛珠蓓蕾。”

刘秉忠《尝云芝茶》诗云:“铁色皱皮带老霜,含英咀美入诗肠。”

高启有《月团茶歌》,又有《茶轩》诗。

杨慎有《和章水部沙坪茶歌》,沙坪茶出玉垒关外宝唐山。

董其昌《赠煎茶僧》诗:“怪石与枯槎,相将度岁华。凤团虽贮好,只吃赵州茶。”

娄坚有《花朝醉后为女郎题品泉图》诗。

程嘉燧有《虎丘僧房夏夜试茶歌》。

《南宋杂事诗》云:“六一泉烹双井茶。”

朱隗《虎丘竹枝词》:“官封茶地雨前开,皂隶衙官搅似雷。近日正堂偏体贴,监茶不遣掾曹来。”

绵津山人《漫堂咏物》有《大食索耳茶杯》诗云:“粤香泛永夜,诗思来悠然。”注:武夷有粤香茶。

薛熙《依归集》有《朱新庵今茶谱序》。

十之图

历代图画名目

唐张萱有《烹茶士女图》,见《宣和画谱》。

唐周昉寓意丹青,驰誉当代,宣和御府所藏有《烹茶图》一。

五代陆滉《烹茶图》一,宋中兴馆阁储藏。

宋周文矩有《火龙烹茶图》四,《煎茶图》一。

宋李龙眠有《虎阜采茶图》,见题跋。

宋刘松年绢画《卢仝煮茶图》一卷,有元人跋十余家。范司理龙石藏。

王齐翰有《陆羽煎茶图》,见王世懋《澹园画品》。

董逌《陆羽点茶图》,有跋。

元钱舜举画《陶学士雪夜煮茶图》,在焦山道士郭第处,见詹景凤《东冈玄览》。

史石窗名文卿,有《煮茶图》,袁桷作《〈煮茶图〉诗序》。

冯璧有《东坡海南烹茶图》并诗。

《严氏书画记》有杜柽居《茶经图》。

汪珂玉《珊瑚网》载《卢仝烹茶图》。

明文徵明有《烹茶图》。

沈石田有《醉茗图》,题云:“酒边风月与谁同,阳羡春雷醉耳聋。七碗便堪酬酩酊,任渠高枕梦周公。”

沈石田有《为吴匏庵写虎丘对茶坐雨图》。

《渊鉴斋书画谱》,陆包山治有《烹茶图》。

补元赵松雪有《宫女啜茗图》,见《渔洋诗话·刘孔和诗》。

茶具十二图

韦鸿胪

赞曰:祝融司夏,万物焦烁,火炎昆冈,玉石俱焚,尔无与焉。乃若不使山谷之英堕于涂炭,子与有力矣。上卿之号,颇著微称。

木待制

上应列宿,万民以济。禀性刚直,摧折强梗,使随方逐圆之徒不能保其身。善则善矣,然非佐以法曹,资之枢密,亦莫能成厥功。

金法曹

柔亦不茹,刚亦不吐,圆机运用,一皆有法,使强梗者不得殊轨乱辙,岂不韪与?

石转运

抱坚质,怀直心,哜嚅英华,周行不怠。斡摘山之利,操漕权之重,循环自常,不舍正而适他,虽没齿无怨言。

胡员外

周旋中规而不逾其间,动静有常而性苦其卓,郁结之患,悉能破之。虽中无所有,而外能研究,其精微不足以望圆机之士。

罗枢密

机事不密则害成。今高者抑之,下者扬之。使精粗不致于混淆,人其难诸。奈何矜细行而事喧哗,惜之。

宗从事

孔门高弟,当洒扫应对事之末者,亦所不弃。又况能萃其既散,拾其已遗,运寸毫而使边尘不飞,功亦善哉。

漆雕秘阁

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吾斯之未能信。以其弭执热之患,无坳堂之覆,故宣辅以宝文而亲近君子。

陶宝文

出河滨而无苦窳,经纬之象,刚柔之理,炳其弸中。虚己待物,不饰外貌,休高秘阁,宜无愧焉。

汤提点

养浩然之气,发沸腾之声,以执中之能,辅成汤之德。斟酌宾主间,功迈仲叔圉。然未免外烁之忧,复有内热之患,奈何?

竺副帅

首阳饿夫,毅谏于兵沸之时。方今鼎扬汤,能探其沸者几希。子之清节,独以身试,非临难不顾者畴见尔。

司职方

互乡童子,圣人犹与其进。况端方质素,经纬有理,终身涅而不缁者,此孔子所以与洁也。

竹炉并分封茶具六事

苦节君

铭曰:肖形天地,匪冶匪陶。心存活火,声带湘涛。一滴甘露,涤我诗肠。清风两腋,洞然八荒。锡山盛颙

苦节君行省

茶具六事,分封悉贮于此,侍从苦节君于泉石山斋亭馆间,执事者故以行省名之。陆鸿渐所谓“都篮”者,此其是与。

建城

茶宜密裹,故以箬笼盛之,今称建城。按《茶录》云:“建安民间以茶为尚。”故据地以城封之。

云屯

泉汲于云根,取其洁也。今名云屯,盖云即泉也,贮得其所。虽与列职诸君同事,而独屯于斯,岂不清高绝俗而自贵哉?

乌府

炭之为物,貌玄性刚,遇火则威灵气焰,赫然可畏。苦节君得此,甚利于用也。况其别号乌银,故特表章其所藏之具曰乌府,不亦宜哉?

水曹

茶之真味,蕴诸旗枪之中,必浣之以水而后发也。凡器物用事之余,未免残沥微垢,皆赖水沃盥,因名其器曰“水曹”。

器局

一应茶具,收贮于器局。供役苦节君者,故立名“管之”。

品司

茶欲啜时,入以笋、榄、瓜仁、芹、蒿之属,则清而且佳。因命湘君,设司检束。

罗先登《续文房图赞》

玉川先生

毓秀蒙顶,蜚英玉川,搜搅胸中,书传五千。儒素家风,清淡滋味,君子之交,其淡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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