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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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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部,别集类,清代,午亭文编

钦定四库全书

午亭文编卷二十四

大学士陈廷敬撰

襍着

困学绪言如干则【有叙】

韩退之谓古之学者必有师又曰世无孔子不当在弟子之列自孔子以来世无孔子矣既不当在弟子之列而学者又不可无师则是虽不必孔子焉可也孔子之言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予生也其地则唐虞夏之故都而近圣人之居者也由汉唐及宋明名世代兴贤人君子未易悉数其有能明孔子之道如龙门河汾涑水三数公者尤彰彰显着焉河津薛子起而振理学之传继河汾之业庶几乎可进於孔子者也予童稚之年即知向慕今老矣言行之尤悔丛生动与时违心焉乖忤殆所谓困而不学者与窃不度其愚陋仿中说读书録之义记数则以寄其志之所存非敢以为学也然曰困学绪言者犹将引而伸之以毕其志焉惜乎其老也微尘六合一息千古正谓微尘一息具有元亨利贞之理

率性为道道不可离即此已见性善矣如使性而恶也有善有恶也则亦何为须臾不离此性而恶者及有善而又有所谓恶者哉故观乎此而纷纷之说其为谬妄益信矣

太极图括尽天地人物之理然其所以接圣道之统开理学之传者所贵学者以此理实体於心耳若不实体於心则天地万物亦何与於吾事乎故曰君子修之吉修者修此而已

无极而太极所谓神无方而易无体也无方无体无极也神也易也太极也

无极而太极与性善之旨同功贤哉周子弗可及已克已复礼礼言复本有也礼即性也夫曰礼其善可知乌有所谓恶哉故絶天下之恶而成天下之善者性善两字之功也

性善两字体贴在心上大有功效

善乎二程子之遗书也吾诵之得吾心焉由是以求孔子之道不远矣

富与贵不以其道得之有害于仁所以不处贫与贱不以其道得之无害于仁所以不去处不以其道得之之富贵去不以其道得之之贫贱是去仁也君子去仁何以谓之君子所以然者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何有於富贵贫贱哉故造次必於是颠沛必於是

贪生怖死恒人常情人能尽其道而死者鲜矣故委心任化达人之情尽性至命圣人之学

扬子云谓通天地而不通人曰伎程子曰岂有通天地而不通人如止云通天文地理虽不能之何害为儒然则儒之所贵可知矣岂天文地理之谓哉世之惟务从事於此者谅矣

诚无不动实理如此亦有不然者时之为也故泰之时为君子易为小人难而否之时为小人易为君子难敬则可至於诚诚则无有不敬

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寂感非有二也寂之时无感不足以为天下之大本感之时无寂不足以为天下之达道人心中有一物则滞於物而不能物物知志於道而不能一者有物焉以二之也然真能志於道者尚不知道之为道而又何有於物哉

吾学亦屡变矣其始学诗当其学诗而见天下之学无以加於诗矣其继学文当其学文而见天下之学无以加於文矣其继学道及其学道而见天下之学无以加於道矣

安定不扰求仁之方

薛子读书录言其心之所得以备不思而遗忘非如今之言道者窃道之似以成其说也

信非诚也而惟诚为能信爱非仁也而惟仁为能爱身即诚也诚即身也故曰万物皆备於我矣反身而诚乐莫大焉

至诚而动者其常不动者其变要之不动犹是诚未至也

二礼必求圣人之意

学贵立志孔子十有五而志於学今去孔子志学之年几何年矣能不惕然惧耶

程子曰便儇佼厉之人去道远而吾知其免夫

与其言而不行宁行而不言

为学不得厌动喜静酬酢万变正以验吾功力之浅深程子曰孜孜而为善者当其接物之际也未与物接则敬而已自敬而动所谓善也此内外交养之道也羣居最夺人志学者言貌必恭谨如以谑浪笑傲为能便辟儇巧为才亦甚失其本心矣日入其中几何而不与之俱化哉

朝闻道夕死可矣闻道则可死不闻道直是死不得也故不闻道而生罔之生也不闻道而死桎梏死者也克已复礼闲邪存诚不过得其本心而已

王荆公与明道论新法公子雱囚首跣足擕妇人冠以出箕踞大言枭韩琦富弼之首则新法行矣出邵氏闻见録雱虽愚疑其无此事是以君子恶下流也

王介甫言乾之九三知九五之位可至而至之程子曰使人臣每怀此心大乱之道也安石解经如此悖谬其败人国事宜哉

理气犹形影不相离惟有形而後有影未有有形而无影者也然无形则无影矣

凡事之难当尽其道处之不得有已有已则自私自私则用智愈觉其难矣故凡未尽其道者皆有已者也凡事最忌急迫急迫皆有已之见存也

凡事入手皆须忍耐稍缓则其理自着应之庶几少错矣

易言而受责其为益多矣思而改之可也逆而报之大不可也

小人者贤者恨之圣人怜之是圣与贤之别也

盗胎夺?之说虽不可谓其必无要非吾道之所贵也忘与助长其失则均正所谓中庸不可能也

观天则知人矣观天之理则知人之心矣圣人学天学圣人者学天而已矣

天动也人亦动也天无言人有言言以天而不以人由天之动也

喜怒在事物而不在吾心喜怒其事物者诚也喜怒其心者妄也喜怒其事物者君子喜怒其心者小人古者养老之理有扶有杖有鲠噎之祝盖其诚意周至如此老者安之圣人之志也大夫七十致其事亦是此意

窒慾莫要於思

人心不能无思读义理之书所以善其思而养其心也若陷溺於词章之学其思既乱其心甚危有志於道者可勿戒诸

完养思虑涵泳义理真积力久自然有得发而为言辞自当中理而无鄙倍之虞所谓有德者必有言也若学未至而汲汲於为文正如小儿学语虽道得一两句亦不得通贯暁畅也

心勿忘即必有事勿助长即勿正曰必有事则此段尤重

今且须知必有事是何物事然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有下手用功处是以学问思辨居其四笃行居其一则岂独行之为难哉

此道正如人之於饮食得之则生弗得则死其事最平常其理最切要今人只作一件奇特高远事看了莫肯寻向上去偶见学者从事於此即自耻其不能指目为立异可叹也

凡心之所思四肢百骸之所职视听言动之所以然皆天也非人之所能为也知其为天非人之所能为者则何可不敬以守之爱之护之珍之惜之以无失其正耶明道程子曰视听思虑动作皆天也人但於其中要识得真与妄尔

心之於道犹腹之於饮食饮食之至於腹不假安排布置而自能疏贯流通道之体於心亦岂待造作矫揉而後能神明变化耶

古人读书直是要将圣贤说话实体於身心如尹彦明见伊川後半年方得大学西铭看其郑重如此今童蒙初学读书未有不取大学熟烂诵习者其後果能行得一言一字否父师之所以教子弟之所以习为作文辞取科名之具而已盖以是为固然而莫之能知古人为学之意也书虽读而道益不明不行矣谓之未尝读书可矣

子弟轻俊古人之所忧而今人之所喜可以观世矣毋意必固我天心也圣人之心与天心合一惟孔子絶此四者顔子三月不违余子日月而至学岂易言哉西铭天地之塞吾其体天地之帅吾其性自子思孟子以来无人见及此惟程子云天人本无间断语义约而能尽此皆学者切要入德功夫极其至虽圣人莫能外焉

西铭天地之塞塞字尤难下与孟子塞乎天地之间塞字别孟子言直养之气横渠言天地之气故此塞字尤是奇妙学者明得此一字其於入德之功亦思过半矣鸢飞戾天鱼跃于渊言其上下察也西铭从此义得来横渠谓范巽之曰吾辈不及古人病源何在巽之请问先生曰此非难悟设此语者盖欲学者存意之不忘庶游心浸熟有一日脱然如大寐之得醒耳横渠此语正接引学者苦心且如吾人今日亦各有病源知之亦各明了直是无好方药治疗好方药亦不难得只畏苦口不肯吃却所谓吾末如之何也巳矣者是也

或言道学不可不行而可不讲曰是也然虽讲之庸何伤讲之所以求为君子不为小人也若心慕君子之名而身冒小人之行不媿於己必愧於人愧夫人之以小人目之也既媿小人之名将慕君子之实矣愧於人必愧於已其致一也若都不知愧又何须讲且犹讲之必至於愧媿其不为君子则必不至於为小人矣使天下羣然愧为小人慕为君子此道学之所以行也

气一也而有直养之气有助长之气与天地相似所谓直养也毫髪不与天地相似则助长而已矣故西铭天地之塞吾其体此义最当熟玩

直养便自得助长则索然非徒索然所谓尽心力而为之後必有灾者也

食指动则尝异味吾尝验之矣可见饮啄皆前定况其大者乎盖人之吉凶祸福往往动乎四体虽事物之至微亦莫不有其感召之理是以君子日兢兢於修避之道也

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至矣惟风雷有声然雷在天风行地则是在天者止有雷一物有声而已隂阳抟击其为声也有时而然其余则默然都无声臭之可言矣人能静观此理久而不息便与天地同体

人见天之为静而不见天之为动也日月动者也人知天之为动而不知天之为静也无声无臭静者也一草木之理皆可体会於吾身况天地之大乎人生於天地而不能与天地相似是自絶其所生也

作圣之功莫如睿求睿之道莫如思

程子说经平易尽理而止学者沉潜反复自能义味融洽有悦心之益今人虽鈎深索远牵引附合於圣人之经毫发无补盖程子解经是以心之所得者笔之於书故与圣人之心若合符节今人直是生硬强解先巳失其本心更何能使人读之而自得其心乎

程子解经笔笔有生意且如文章虽非学者切紧事亦有有生意者韩退之之文是也其余作者则不能及矣吾於程子之解经亦不敢不云尔也

向来病痛只是言语不慎以言乎存养难矣可勿戒诸言语当快意时截然而止勇之端也

明道曰圣贤千言万语只是欲人将已放之心约之使反复入身来自能寻向上去下学而上达也此是彻上彻下工夫

伊川曰心要在腔子里又曰人心常要活此即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之义

多言多悔而凶吝随之至於吉一而己往往生於不得己而有言故凡可已而不已皆多言也是以君子常贵简默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与鸢飞戾天鱼跃于渊同是一义学者於慎独求之当自得矣

学者变化气质最难固是要读书养气也须更历事务且如孟子云人之易其言也无责耳矣可见不易其言者须从有责後始知悔改所谓徵於色发於声而後喻也

羣居见人扰扰已心能不动此处正验学力未能至此切须加勉强之功

一日之间於言语应接不失其道而中心浩然有所得者学之验也

舍已从人惟无我者能之有我起於自私伊川曰人有身便有自私之理宜其与道难一

圣人之心本无喜怒也圣人之於事物非无喜怒也可喜可怒在事物故心无喜怒也

伊川曰一月之中十日为举业余日足可为学又曰科举之事不患妨功惟患夺志朱子曰科举亦不害为学但今人把心不定所以为害才以得失为心理会文字意思都别了又曰科举特一事耳自家工夫到後那边自轻由二先生之言观之科举与为学截然二事今人直以科举为学岂不大错

役役於富贵利欲者盖惟此之为乐而不复知有义理之可乐也诚知有义理之可乐而实从事焉则必有朝闻夕死之意有不暇於富贵利欲者矣彼役役於富贵利欲之中而忽焉以死者耻孰甚焉

无声无臭两个无字紧对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五个有字非二无无以为天下之大本非五有无以为天下之达道

心易动者理不明也亦气不足也故穷理至焉养气次焉

天以仁爱为心其生斯人也非故欲其烦苦艰难也盖必有易简可乐之道焉人则不能而自陷於烦苦艰难之域乃厚诬天曰天实为之其亦大悖矣乎

韩非任法其言悖理害道者多矣至有曰严刑重罚者民之所恶也而国之所以治也哀怜百姓轻刑罚者民之所喜而国之所以危也又曰仁义惠爱不足用严刑重罚可以治国尤悖妄之甚

君子之言动以天而不以人小人之言动以人而不以天以天者顺而祥以人者逆而祸顺而祥易简之道也逆而祸险艰之为也弃易简而乐险艰岂人情哉亦弗思之甚而已矣

读书有欲速之心便已生病更读甚书也朱子言看书先须刷洗浄那心有味哉又致其洁清而不轻自用其说可通乎读书之法

焦赣易林言吉凶与圣经絶相悖盖术数之学谬妄乖离之尤可鄙者沙随程氏偶有验乃神奇其书以为与左氏传载凤皇于飞和鸣锵锵汉书所载大横庚庚予为天王之语相类今考其言多俚谚如程氏所称亦未之能及也

明道作县凡坐处皆书视民如伤四字尝曰颢常愧此四字此即万物一体之意学者当常存此心不特居官临民宜然

明道曰凡立言欲涵蓄意思不使知德者厌无德者惑所谓修辞立其诚也

人以料事为明其闇塞可知矣

南丰曾氏思政堂记有曰得於巳故谓之德正巳而治人故谓之政朱子注为政以德正与此合

好辩固不得已然学者须有近理着巳工夫若一向辟缁黄斥异学虽其论议明快俊爽而不问其实践力行自得乎巳者何在则亦徒托之空言而已矣人见其空言也并其说之可信者而亦有疑焉此其於吾道不惟无益而反滋害也

孔子生七十三年耳做得千万年事业

知妨贤病国之罪大则知荐贤为国之功钜矣

气质未变虽说得天花乱坠只是利口是以曾子告孟敬子以动容貌为第一件事

立言以明道而颛务责人终是涵养处少其害於心者已大矣又何能感动得人也

先儒语録如文清读书録之类多是言其心中所得故其自叙云以备不思而遗忘盖其为已之学絶不见责人处也其气象自能动人所以有功於世

当战国时辟杨墨亦不止孟子观孟子言今之与杨墨辩者如追放豚云云则可见矣然而後世独知有孟子者不惟以其辟杨墨以其有所以为孟子者在也其诸与杨墨辩者以其专务辟之而不知所以自治所谓能言而不能行不可以欺天下後世之人者也是亦杨墨之徒而己乌足道哉

传称鲁有父子讼者孔子同狴执之三月不别其父请止孔子赦之季孙不悦曰司寇欺予曩告予曰国家必先以孝今戮一不孝以教民孝不亦可乎而又赦何哉冉有以告孔子喟然叹曰呜呼上失其道而杀其下非礼也夹谷之会齐有司请奏宫中之乐俳优侏儒戏於前孔子趋进历阶而登不进一等曰匹夫而荧惑诸侯者罪当诛请命有司加刑焉於是斩侏儒手足异处齐侯惧有慙色愚谓侏儒虽贱一民物也不教而诛虽不孝者圣人犹且不忍况侏儒有所受之彼无知者何罪焉故斩侏儒之事愚尝疑其无也或曰方是时齐有司请奏四方之乐莱人以兵鼓噪而至将以刼公孔子以公退曰士兵之两公合好而以兵乱之非齐君所以命诸侯也於是齐侯心怍麾而避之齐将刼公斩一侏儒以惧齐而全公奚不可也虽然士兵之正也两君合好而斩其俳优恐不足服齐之心而实以速公之刼圣人不为是险道也杀一不辜得天下且弗为又况险道乎故侏儒之事盖传之者过也圣人仁至义尽其行事之传於万世者务得其实是尤学者之所宜尽心焉尔孟僖子将死语其大夫必属说与何忌於夫子使事之而学礼焉其後孟懿子南宫敬叔师事孔子呜呼僖子之贤视列国君臣远矣考其时鲁昭公七年孔子年十有七岁子虽尝自言我非生知信而好古然而天纵至圣学为人师自少之时巳然不得以年岁限也後之鄙生小儒已学未成遑遑於树立坛坫号召生徒辄以师道自居者亦圣人之罪人矣

大德敦化小德川流予尝以此释一以贯之文清巳有此言

君子以身言小人以舌言故欲知其人观其行而己言未可信也

问周子云见其大则心泰心泰则无不足无不足则富贵贫贱处之一也处之一则能化而齐不知如何能见其大曰且须理会古圣贤言语行事如理会得孔子疏食曲肱乐在其中顔子陋巷箪瓢不改其乐此见得一分则心泰一分见得十分则心泰十分既有所见须守之勿失渐次扩充到纯熟处则化而齐也

狥欲最苦循理最乐舍乐就苦是诚何心

有诸巳而後求诸人无诸己而後非诸人每体认此理立言无和平感人之意即明快俊爽於巳德所损己不少笔之於书亦然

君子以身言所谓闇然而日章也小人以舌言所谓的然而日亡也

惩忿窒慾是大关键

薛敬轩曰顔子终日不违如愚喋喋多言而能存者寡矣曹月川曰顔子之学求至乎圣人之道今人记诵文辞岂可与顔子同日而语二子之言既可信不诬学者宜知所决择矣

顔子曰舜何人也子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孟子曰乃所愿则学孔子也夫子所谓志学亦是如此故学者莫大乎立志

先儒谓孔顔自有其乐不因疏食曲肱箪瓢陋巷而後乐此论最是的当愚以谓大圣贤处富贵贫贱一以视之若常人处富贵而淫处贫贱而忧者固不足道矣然常见膏粱华寝之人所忧有甚於蓬茅藜藿之士是则疏食饮水陋巷箪瓢固亦自有乐在尔

顔子以能问於不能以多问於寡直是大舜好问好察之心

传言身通六艺者七十二人而孔子皆不谓之好学好学独称顔子然则六艺不足以尽学而学自有其重且要者舍其重且要而沾沾焉从事於其末者谓之不学可也

吾夫子见人之一善而忘其百非是天地之量

曾子敝衣耕於野鲁公闻之而致邑焉曾子固辞不受曾子曰吾闻受人施者常畏人与人者常骄人纵君不我骄也吾岂能勿畏乎吾与其富而畏人不若贫而无屈按曾子此言即孔子疏食饮水顔子箪瓢陋巷之意齐欲聘曾子为卿曾子不就曰吾父母老食人之禄则忧人之事吾不忍远亲而为人役凡为人子者不可不思此言

曾子曰狎甚则相简庄甚则不亲是以君子之狎足以交懽其庄足以成礼是与人之法

晏子一狐裘三十年可想其风操

曾子居卫緼袍无裘三日不举火十年不制衣正冠而缨絶捉衿而肘见纳履而踵决曳蹝而歌商颂声满天地若出金石其後齐聘以相楚迎以令尹晋迎以上卿曾子皆辞不就是处贫贱去富贵之法也

曾子易箦只是求心所安

曾子曰吾何求哉吾得正而毙焉斯巳矣可见圣贤生平只是求个正而已矣

啓手啓足之时曾子亦自谓今而後吾知免夫及乎箦之未易则曾子之意犹以为未得乎正也可见圣贤生平自少至老自始至终无时不以寡过为事所谓一息尚存此志不容少懈

易箦一事想见生平全副力量

子思有言不取於人谓之富不辱於人谓之贵今之富贵反是

子思緼袍无里二旬而九食田子方遗之狐白裘子思辞曰汲闻之妄与不若弃物於沟壑汲虽贫不忍以身为沟壑圣贤辞与之义如此

天命谓性上天之载两天字首尾呼应程子所谓中庸首言一理末复合为一理此也

程子言圣贤千言万语只是欲人将已放之心约之使反复入身来自能寻向上去朱子言收敛此心不容一物乃是用功此本体功夫合一之至论

文清谓孟子言知言即孔子所谓知者不惑其言养气即孔子所谓勇者不惧愚谓孟子之不动心即孔子所谓仁者不忧

孔子不尤公伯寮孟子不尤臧仓伊川不尤邢恕其意皆同

周子太极其本主於静而吃紧处全在修吉悖凶君子修之吉小人悖之凶君子而不吉者有矣未有小人而不凶者也

横渠曰物之初生气日至而滋息物之既盈气日反而游散物既盈而游散理之自然无可疑者况敢从而戕伐之乎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是统论此理辨明性道教三个字使天下万世人不为异端所惑以致走差了路头此三句子思一生大本领圣学大源头故首掲以示人自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至君子慎其独也是指点人下手做工夫处既有此段工夫所以养成喜怒哀乐未发之中发而中节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便是天命之谓性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便是率性之谓道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便是修道之谓教首尾相应脉络分明学者默识而从事焉尽性达天之学具於是矣

曹月川曰周子所谓无极而太极者盖谓无形象无声气无方所极谓至极理之别名也太者大无以加之谓天地间凡有形象声气方所者皆不甚大惟理则无形象之可见无声气之可闻无方所之可指而实充塞天地贯彻古今大孰加焉解无极而太极可谓言近指远周子曰圣可学乎曰可曰有要乎曰有请问焉曰一为要一者无欲也无欲则静虚动直静虚则明明则通动直则公公则溥明通公溥其庶矣乎此数言括尽太极图之妙朱子所谓学者能深翫而力行之则有以知无极之真两仪四象本皆不外乎此心者是也

明道先生荐贤数十人而以横渠伊川为首不以父表弟与弟之嫌所谓内举不避亲也

处富贵贫贱则不惮竭心力以趋避之至於死生之际则委之曰有命焉盖不尽其道而死者衆矣岂富贵贫贱独无命而可以人力营之死生则不尽其道而可以委之於命乎故能尽处富贵贫贱之道斯能尽生死之道矣

伊川初以通直郎充崇政殿说书以孔文仲诋毁差管勾西京国子监丁大中公忧服除直秘阁判西京国子监再辞董逸言怨望轻躁改授管勾崇福宫以疾辞哲宗亲政申秘阁西监之命再辞不就绍圣间以党论放归田里寻送涪州编管徽宗即位移峡州以赦复宣德郎任便居住还洛复通直郎权判西京国子监寻追所复官依旧致仕己而言者论其本以奸党论荐得官虽尝明正罪讨而叙复过优今复着书非毁朝政於是追毁出身以来文字其所着书令监司觉察後复宣义郎致仕而终伊川生平出处进退如此彼孔文仲董逸之徒无足论矣而当其时小人道长君子道消宋之为宋竟何如也後世可以鉴矣

伊川云吾四十以前读诵五十以前研究其义六十以後反覆紬绎然後着书着书不得己也今人才学执笔为文便思着述其书之不足信者无论矣果有可信者亦未必其躬行心得发而为言者也天下後世之人不可欺则亦终归於不足信而已矣至於不足信而害吾道也滋甚盖将并其当信者而疑之甚矣多言之害道也

伊川言心即理也晦庵谓与横渠言心统性情此二句颠扑不破愚按伊川横渠皆是指道心而言横渠言天体物而不遗犹仁体事而无不在愚谓此即神无方而易无体也

程子拈出敬之一字示人即中庸戒慎恐惧四字也戒慎乎其所不覩恐惧乎其所不闻此二句括尽古今圣学大源头入德之门体道之极功悉在是矣

敬即戒慎恐惧而戒慎恐惧四字更痛切

戒慎恐惧此孔顔之所以乐也程子谓鸢飞鱼跃是子思吃紧为人处盖有戒慎恐惧工夫故有鸢飞鱼跃境界是戒慎恐惧正子思吃紧下工夫处也千古圣学相传正脉断不外是程子谓静中有物始得盖有物谓敬也敬即戒慎恐惧所谓必有事也戒慎恐惧则自然勿正勿忘勿助若静中无物则是全无事也而正忘助之病不胜其纷纷矣此异学之空虚不可语於吾儒中正之道禅家受病正坐此以之处静且不可况动乎故合动静而交致其功断非戒慎恐惧不可

戒慎恐惧只是率性

戒慎其所不覩恐惧其所不闻即非礼勿视听言动也率性有乐天知命意在

戒慎恐惧所以乐天知命也

薛敬轩以复性为宗复性二字亦是统论话头未若子思言率性较真切

敬轩能率性者故修巳教人以复性为说

世多论白沙我大物小物有尽而我无尽至无而动至近而神致虚所以立本谓为禅学夫白沙之禅学初不自讳也其诗曰无奈华胥留不得起凭香几读楞严天涯放逐浑间事消得金刚一卷经盖其不自讳如此初何尝似王阳明支吾闪烁欲盖而弥彰耶然阳明犹知释子之所谓道必不容於吾儒之道故文其说而隂用其实若白沙者则并不知释之不可容於儒故其沾沾自喜者正在此也

无所为而为大人之学也美哉言乎与必有事焉而勿正之意同

伊川涪州之行答门人云族子至愚不足较故人情厚不敢疑常诵斯言省却多少怨尤此所谓无入而不自得也

行莫善於思然戒在三思过莫贵於悔亦何堪数悔故曰再思曰不贰过

隂阳五行非太极无以为化生之本道家之说只是在隂阳五行上用功所以愈劳愈远周子创无极而太极之论直是使人穷隂阳五行之根柢学者诚於此而尽心焉所谓易简而天下之理得也

凡人役志於荣利纷华一旦小失意则戚然如不欲生盖其生平患得患失至此而益不能以自持所谓不仁者不可以处约乐也若夫有道之士不处非义之富贵不去非道之贫贱其自处有素所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也焉往而不浩浩哉

处常人得意时无得意之为故能处英雄失意时无失意之态

富贵贫贱视之如一

读书养气不得分为二事

天积气地积块就其已成者而言也气块既成之後若不积则不能恒久故曰维天之命於穆不己又曰天地之道贞观者也

列子之言有巧而不伤理奇而能正者贤者有取焉其言曰飞卫学射於甘蝇而过其术纪昌者又学射於飞卫飞卫教之不瞬归而偃卧其妻之机下目承牵梃二年虽锥末倒眦而不瞬也飞卫曰未也视小如大视微如着而後可昌悬虱於牖望之旬日之间浸大三年如车轮焉乃射之贯虱之心而悬不絶昌既尽卫之术乃谋杀卫交射中路矢锋相触而坠於地飞卫之矢先穷昌遗一矢既发飞卫以棘刺之端扞之而无差焉紫阳知其寓言也曰用心专一不知有他要当如此所见方精庄子亦云用志不分乃疑於神夫曲伎异端之学其精专有如此者而吾儒之学反文具视之欲其有所至也不亦难乎

黄文献公跋程敬叔进学工程有言易曰君子进德修业欲及时也记诵辞章云乎哉记诵辞章末矣後生小子犹有废而弗事者观公此论则後生小子记诵辞章固亦不可废也今未尝不以德业相勉其进修者果何如耶而所谓记诵辞章又果能用其力否耶夫学以孔子为归孔子之德业穷天地亘古今一人而已而犹曰好古敏求修辞立诚若後生小子借口进修一槩束书不观则是诗书不必删定韦编不必三絶矣盖诗书之删定韦编之三絶正所谓进德修业也後生小子尚勉之哉予老矣何足以知此

午亭文编卷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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