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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们说我必须快点儿结婚,这样我生下的孩子就会比恩卡的孩子大,而且比她的孩子先强壮起来。这事很容易,因为我是这里的头领,由于我的先辈立下的功绩和他们制订的法规,还有我自己拥有的财产,使得我的族人们都很尊敬我。族里任何一个姑娘都愿意嫁给我,可是我发现没有一个姑娘令我满意。老年人和那些姑娘的母亲都告诉我,要快点儿结婚,因为那时候已经有很多猎人争着出很高的聘礼给恩卡的母亲,希望能够和她的女儿结婚。那样,她的孩子一定会比我的孩子先强壮起来,我的孩子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我还是没有发现一个令我满意的姑娘,直到有一天我打鱼回来的那个傍晚。那时候,太阳正落下去,我的眼前是一片西沉的阳光,微风吹拂,几只皮舟飞快地冲过白花花的海浪。突然,恩卡的皮舟在一旁超过了我的皮舟,她看了我一眼,只见她黑黑的头发迎风飘扬,就像夜晚的乌云一样,浪花打湿了她的脸颊。我说过,我的眼前当时一片阳光,我还是一个小伙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时我心里完全领会了她的意思,我知道那是爱慕的表示。

“在她飞快地划着皮舟超过我的时候,在前面不到两桨的距离,她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种看人的眼神,是只有像恩卡这样的女人才会有的眼神——然后,我又一次体会到那是爱慕的表示。在人们的喊叫声里,我们乘风破浪飞快地超过了那些慢悠悠的大皮舟,把它们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可是,她飞快地划着桨,尽管我的心就像是涨满风的船帆,我却没能追上她。那时候,海风越来越大,在海面上掀起一片白茫茫的浪花。我们的皮舟跳跃着,就像是在浪尖上迎风飞奔的海豹,在海浪的怒吼声里,飞驶在阳光在海面上铺出的一条金色小路上。”

纳斯做着蹲伏的动作,半个身体脱离了凳子,做出一种划桨的姿势,似乎重新回到了当时赛舟的那一刻。透过炉火,他又看到了那只在海浪中摇摆的皮舟,还有恩卡迎风飘扬的黑发。他的耳朵里又充满了风声,他的鼻孔里也灌满了带有咸味的清新的海风的气息。

“可是,她靠岸后,飞快地跑上了沙滩,大笑着,跑进了她母亲的房子里。那天晚上,我想出了一个了不起的办法——这不愧是整个阿卡坦人的酋长想出来的好办法。于是,等到月亮升起来的时候,我就走到恩卡的母亲居住的房子前,看着亚士·努士堆放在门前的货物——这些货物是亚士·努士的聘礼。他是一个强壮的猎户,一心想做恩卡的孩子的父亲。

“另外几个年轻人也曾把他们的货物作为聘礼,堆放在恩卡的母亲门前,可是后来他们又把自己的东西都搬走了,而每一个年轻人堆放在那里的聘礼,都比前一个小伙子多一些。

“我对着月亮和星星大笑起来,然后回到我自己储存财产的房子里。我搬运了好几次,直到我堆放的聘礼比亚士·努士的那一堆高出了一只手。我的聘礼有晒干、熏过的鱼;有四十张海豹皮和二十张毛皮,而且每张皮子都扎着口,里面装满了油;还有十张熊皮,那是它们春天出来的时候,我在树林里捕到的。另外,还有玻璃珠子、毯子和红布,它们都是我向居住在东边的人交换来的,而他们又是向居住在更东边的人交换来的。我看着亚士·努士的那一堆聘礼,大笑起来,因为我是阿卡坦的头领,我的财产远远超过所有的年轻族人。我的先辈曾经立下很多功绩,为阿卡坦制订了各种法规,使他们的名字永远流传在族人的口中。

“就这样,当天亮后,我就走上了海滩,从眼角观察着恩卡的母亲的房子。我的聘礼还原封不动堆在那里。女人们都笑着,私下里议论纷纷。我感到很吃惊,因为从来没有人出过这么高的聘礼。那天晚上,我在那堆聘礼上又增添了一些东西,而且还在旁边放了一只从来没有下过海、鞣制得非常好的皮舟。可是,那天聘礼还是堆在那里成了所有人的笑料。恩卡的母亲真是一个狡猾的女人,而我在我的族人面前受到这样的羞辱,使我非常生气。于是,那天晚上我又在聘礼上加了很多东西,直到它们变成很大很大的一堆,而且我还把我的大皮舟也拖了过去,它可以抵得上二十只小皮舟。早晨,那堆东西不见了。

“然后,我开始准备婚礼。为了婚宴上丰盛的食物和待客的谢礼,甚至连那些居住在东边的人也赶来参加我的婚礼。根据我们计算年龄的方法,恩卡比我大四个太阳年。虽然我还只是一个小伙子,但是我是一位酋长,而且还是酋长的儿子,所以一切都很顺利。

“可是,这时海面上露出一艘轮船的船帆,在海风的吹拂下,船帆变得越来越清楚。它的排水管向外排着清水,船上的人们正手忙脚乱地拼命开动抽水机。在船头上,站着一个强壮的男人,他一边观察着海水的深度,一边用打雷一样的声音指挥着人们的行动。他的眼睛是淡蓝色的,和深海的海水一个颜色,他的头好像带有鬃毛的海狮。他的头发是黄色的,就像南方人收割的稻草,或者是水手们编绳子的马尼拉麻线。

“最近几年,我们也看见过一些从远方开来的轮船,可是这是第一艘驶向阿卡坦海滩的轮船。婚宴被搅乱了,那些女人和孩子都逃进了他们的房子里,我们这些男人拉开我们的弓箭、手拿长矛,等着轮船靠岸。可是,当船头靠上沙滩后,那些陌生人并没有在意我们,他们只顾忙着做他们自己的事。潮水退去的时候,他们将那艘双桅纵帆船倾倒过来,修补着船底的一个大窟窿。于是,女人们又跑了回来,婚宴继续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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