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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卷 仕绩 一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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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 州 府 三

明(下)

陆南阳

陆南阳,字伯明,武进人。尝从唐顺之游,一时学者争出其门,因著讲义行世。以贡授湖广善化知县。纤毫无取,赎金悉用积谷,又捐俸以济诸生贫乏者。有不便于民,力争之上官,必得乃已。久之,拂衣归。扁舟东下,过洞庭,飓风大作,舟人皆惧。南阳徐曰:昔吾与神约,必不携善化寸缕还,吾不食吾言,神讵忘之?须臾,风止。

里居甚贫。疾亟,援笔书曰:生于隆庆丁卯,仕於万历壬申。生无愧行,死无愧衾。存吾顺事,没亦吾宁。

子完学,自有传。

(武进阳湖合志)

施梦龙

施梦龙,字伯雨,无锡人。隆庆二年进士。知武定州。兴学劝农,立社仓。入为南京户部员外郎,迁刑部郎中。恤刑畿内,有群饮夜归者四人,共毙一人,而狱辞以一下手重者论抵,梦龙曰:昏夜群斗,何以辨下手轻重?乃坐首衅者。又富民发得木偶,而谓妻以蛊道杀己,讼於官,狱具。梦龙疑其妾也,召讯,果服,遂惩其夫,而以罪妻者罪妾。进江南副使,备兵南饶。归。

(无锡金匮县志)

施 策

施策,字懋扬,无锡人。隆庆五年进士。授礼部主事,改南吏部考功司。会有南、北并计之命,郎中阙,策摄其事,既刻且严。某事至,尚书为请,不能得。终养归,复补礼部。在部九年,厘定册立、藩封诸大典。宗室某,以乞恩寿千金,不纳。迁尚宝卿,再迁太仆卿。归。

(无锡金匮县志)

吴中行

吴中行,字子道,武进人。父性,字定甫,宜兴人,入郡庠,遂迁居焉。嘉靖十四年进士,改官河南南阳府教授,教士有师范。历官尚宝司丞,祀乡贤。长子可行,嘉靖三十二年进士,官检讨。以文学著称,尤工骈骊。才高气雄,视世无当意者,屏迹独居,文章益工。疾且革,谈笑如平时。次即中行,隆庆五年进士。选庶吉士,授编修。

大学士张居正,中行座主也。遭父丧,夺情视事。适慧星见,诏百官修省。中行首上疏曰:居正父子异地分暌,音容不接,十有九年。今长弃数千里外,不使匍匐星奔,凭棺一恸,欲其违心抑情,衔哀茹痛于庙堂之上,而责以于谟远猷,调元熙载,岂情也哉?居正每自言谨守圣贤义理,祖宗法度。宰我短丧,王子请数月丧,圣贤之训何如?在律,虽编氓小吏。匿丧有禁,惟武人得墨衰从事,非所以处辅弼也。即云起复有故事,亦未有一日不出国门,而遽起视事者。祖宗之制何如?事系万古纲常,四方视听,今日销变之道,无逾此者。

疏既上,以副封白居正。明日,赵用贤等疏亦入。居正怒,谋廷杖之。侍讲赵志皋等具疏救,格不入。学士王锡爵等求解于居正,亦弗纳。遂杖中行等四人。直声震天下。中行受杖毕,校尉以布曳出长安门,舁以板扉,即日驱出都城。气息已绝,医投药一匕,乃苏。舆疾南归,到去腐肉,大者盈掌,深至寸,一股遂空。

闻母讣,裹创遄奔。庐墓三年,乡人罕窥其面。居正死,历迁谕德,充经筵日讲官。会御史丁此吕劾奏大僚某不法状,尚书杨巍论斥此吕,言者哄起,巍托疾求去。疏留者众,中行又不胜愤,曰:纲纪紊矣。复上尊主权、明臣义疏。谓:大臣去留,取自上裁,诸臣不宜媚谀养交。且言官未奉明旨,辄自论斥,二百年来所未曾有。由是公卿皆目摄之。

寻乞病免,四疏,得旨,赐白金文绮,乘传归。卜筑湖滨,杜门屏迹。岁大饥,捐赀设糜,饥民多所全活。起侍读学士,掌南京院事,复称病辞。未几,卒。易篑时,正衣冠,呼诸子部署家事,作自挽诗四章而逝。明年,帝念中行讲幄劳,赐谕祭一坛,赠礼部右侍郎,祀乡贤。

秦 耀

秦耀,字道明,无锡人。禾子。隆庆五年进士。选庶吉士,改兵科给事中。母丧,起补刑科,历吏科都给事中。耀会试出张居正之门,居正枋国,颇操切诸官僚,独才耀。耀於时政多所陈奏,居正戒之曰:持论何过峻耶?耀对曰:当言则言尔。

进太常少卿,移光禄,擢佥都御史,巡抚南赣。莅官甫三日,擒岑冈贼李佩,倾其巢。南雄妖僧李圆朗,以白莲符翕众。起山谷间,耀先期殪其魁,而解散其众。进副都御史,巡抚湖广。会大旱疫,道瑾相望,耀设法赈济,活数十万人。寻为怨者所中,坐削籍,士论冤之。

(无锡金匮县志)

范鸣谦

范鸣谦,字贞夫,江阴人。隆庆辛未进士。令龙溪。地边海,黠民多连海舶为不轨,鸣谦得其主名歼之。邑多逋粮,以公费偿之,又以涨田补亏额。擢御史,奉命按真定诸郡,裁抑豪右不少怯。万历间,浙中兵民相继告变,特敕乘传往协守臣,收渠魁修市中,反侧遂安。

孙继皋

孙继皋,字以德,无锡人。万历二年进士第一。除翰林院修撰,迁少詹事,拜礼部右侍郎,改吏部左侍郎。时谴台臣二十三人,继皋奏言:人材难得,言路至重,今一例废黜,尤骇观听。不报。方阁部水火,国本废置,继皋列款疏陈。会孝安皇太后山陵,帝称疾不送,又上疏极谏,谓:陛下即艰于步,犹可扶掖而行。奈何即一时之安,以亏大礼,而蒙天下万世之讥议哉?章上,帝大不怿。会有论者,遂乞骸骨归。卒,赠礼部尚书。

严一鹏

严一鹏,字化卿,无锡人。万历五年进士。由行人擢御史。劾东厂太监张鲸,置之法。又劾湖广税监陈奉,疏入,奉始敛迹。出按山东,上疏请罢矿税。又条列矿监陈增赃私二百余万,帝大怒,增以忧死。又疏劾税监马堂隐匿临清税银,前后共一百三十万,因列其豪僭不法诸事,追所匿以助工役。

一鹏故长者,独於弹击中官,不遗余力。巡方例一年而代,一鹏至三年乃得请归。久之,即家起大理丞,历南光禄卿,迁通政使,进刑部左侍郎。未几,改北,予告归。崇祯十一年,年九十,诏赐存问。又逾年,卒。赠刑部尚书。

(无锡金匮县志)

万象春

万象春,字仁甫,无锡人。万历五年进士。选庶吉士,授工科给事中。皇女生,诏户部、光禄寺各进十万两,象春力谏,不听。屡迁历科都给事中。郑贵妃有盛宠,而帝耽于酒,象春因慈宁宫灾,疏谏,报闻。时宗室繁衍,岁禄不继,象春议变通。会豫抚褚铁亦奏其事,帝即命象春遍诣河南、山西、陕西诸王府计画,上便宜十五事,多著为令。孟秋将享庙,帝斋宿宫中,象春言:当在便殿,不当在内寝。已,因灾异言:外吏贪残,不当遣缇骑逮问;宫禁邃密,不当宿重兵;廷臣建言,贬黜当叙迁;内臣有犯,当付外廷按治。帝报闻。象春在谏垣久,前后七十余疏,多关军国计;请复建文年号,加景帝庙谥,尤为时所称。

出为山东参政,定妖贼郭大通之乱。进山西布政使,拜副都御史,巡抚山东。倭躏朝鲜,滨海郡邑悉戒严,象春拊军民,供馈运,应机立办。中使陈增以矿税至,象春疏论其害。福山知县韦国贤忤增,被侵辱,象春力保持之。增劾国贤沮挠,象春党庇,诏逮国贤,夺象春俸,遂引疾归。起南京工部右侍郎,未上,卒。赠右都御史。

李应祥

李应祥,字善征,无锡人。万历五年进士。知临海县。履亩丈田,搜伏税为则而均之。海仓险远,输者以为苦,应祥力请得改折。又出帑金市马,以纾牧养之困。擢户部主事,历郎中,进湖北佥事,迁陕西参议。调护矿事,为民德。寻调督学,卒于官。

(无锡金匮县志)

侯先春 侯鼎铉

侯先春,字元甫,无锡人。万历八年进士。除太常博士,进吏科给事中。上转漕五策,救荒十策。江南、北饥,议遣官给赈,先春言:遣官徒扰民无益,不若责成抚按以蠲抵赈。如其数便。转兵科,历吏科。奉命阅视辽镇,乘传从数骑驱驰丛箐,咨访利病,条上三十余事,劾罢大帅不职者。补兵科都给事中。

朝鲜倭变,大臣经略弥年,事解,而议者欲留兵以戍,先春疏言:军兴之费不赀,不宜复疲中国以奉异域。辽税监高淮,劾一大帅罢之,先春言:本期镇帅皆廷推,其不职者,抚按交奏,兵部议复,以俟宸断。今一横珰,出中旨罢黜,在廷无得议其可否,如是将权日轻,边事日棘,必至祸国。谪广西按察使知事。后赠太仆少卿。

孙鼎铉,崇祯十年进士。出漳浦黄道周之门。授户部主事。鼎革后,僧服隐居湖滨华藏寺以殁。

(无锡金匮县志)

袁一骥

袁一骥,字德良,江阴人。万历癸未进士。历仪曹。请建储,请日讲,请复建文年号,得旨改正。后闻父病,乞归。起补湖广按察使。会有楚藩之变,与谳事特从宽议。父殁,服除,巡抚福建。

时税珰高宷横恣,一骥先有疏,禁贩罢税,复笞其党。珰衔之。一日,商民以珰取肆物不赀,群起赴诉。珰乘国丧撤卫,拥众入署劫一骥。会官兵环集,珰遁。疏闻五上,得报,责案激变,撤回,闽人欢呼动地。一骥即六疏乞归,得旨褒以抚闽有功,立专祠祀之。

沈应奎 沈鼎铉

沈应奎,字佰和,武进人。万历乙酉举人。少孤力学,矜气节,喜赴人难。偕乡里侠少年游,有绝人力。置铁简自随,意有不平,辄执简起舞,光上下闪,飒拉有声。妻父邰芳,亦以气节自矜,布衣徒步入长安,名倾朝右。谋起新郑高相国拱于田间,江陵相国与高素不相能,衔芳,乃假他事杀之,复欲杀芳两孤。应奎集诸少年缒墙入奋归,得不死。

教谕昆山,迁裕州知州。邑旱,民乏食,啸聚山矿间几十余万。督抚分兵剿之,不克。应奎单骑入其垒,众骇服,曰:征科日迫,忍死须臾,非得已也。应奎曰:能从裕州牧归乎?我当善全尔。众感悟,哭声震林谷,悉纵火烧山解甲去。冢宰孙丕杨过裕,不遣一使迎,亦不遽谒。孙怒,突入应奎署。应奎方焙饼炙韭将食,遂邀孙共食。孙奇之,入朝言应奎廉,擢刑部主事。

甫视事,司农以裕饷缺两年额,夺应奎俸。裕民闻,如数匍匐解京。上异之,御午门召应奎与民见。州民道应奎状,泪交颐。上大悦,赐应奎宴、表里,晋员外郎。

三十八年,上不豫,福王尚未之国,中外汹汹。应奎请首辅叶向高入直,己衷甲从之,誓以死卫太子。帝疾瘳,乃出。后出知汀州府。税监高案播虐,将由汀入粤,应奎大书榜示,直达会城,曰:税监将入海从倭,抵汀境,太守当领吏民击杀之。寀闻风屏气,不敢经汀。寻以继母病,乞归。逾年,起南光禄少卿,以党事削籍。年七十余卒。

孙鼎铉,明亡为僧。著左传集注、楞严阐要等书。

(武进阳湖合志)

顾允成

顾允成,字季时,无锡人。宪成弟。性耿介,自厉名节。万历十一年进士。十四年,赴廷试,对策,即陈内宠将盛,群小将逞。语侵贵妃,乃抑置末第。时御史房寰疏诋右都御史海瑞,允成不胜愤,与同榜进士彭遵古、诸寿贤上疏,劾寰欺罔七罪,坐削籍。

久之,起南康教授,以母病不行。既终丧,补保定。累迁礼部主事。会三王并封,与张纳陛、岳元声合疏谏言:元子封王,祖宗以来,未有此礼,陛下安得创之?吏部尚书孙钱以拾遗事被责,允成谓阁臣张位实为之,上疏论位及锡爵,并侵附执政者。上怒,谪判光州。

归,与兄宪成讲学东林,辨析狂狷中行之说,意以狂狷自处,而疾世之为乡愿而托於中行者。允成居官先后仅六十日。卒,赠尚宝司丞。

(无锡金匮县志)

安希范 安广居

安希范,字小范,无锡人。如山子。万历十四年进士。授行人,南京吏部主事。时王锡爵秉政,多斥异己者,希范上言:近年以来,正直之臣不安於位,敢言之士削迹於朝。如赵南星、孟化鲤、赵用贤天下皆知其贤,乃次第屏黜。孙钱、李世达、李桢虽材器不同,而共目为正人君子,镜、世达先后去国,桢亦累疏乞休。高攀龙一疏,此陛下之忠臣,辅臣之诤友。杨应宿疏辨,实涂面丧心。乃应宿仅薄谪,而攀龙反重斥。夫阁臣之职,辅皇上以进贤退不肖。今贤者以异己黜,不肖者以媚己进。误国不忠,莫大於此。疏入,削籍归。

会东林书院成,希范别构一室,读书讲学其中。所居胶山多清川长薄,又乐吴兴山水,晚而卜居武康。天启初,赠光禄少卿。

子广居,字无旷,高攀龙女婿也。由举人中崇祯十六年会试乙榜。应得县令,自免归。方攀龙赴止水死,家祸且不测,广居力护持之。甲申春,都城陷,恸哭乞死,及秋而卒。

(无锡金匮县志)

王就学

王就学,字所敬,武进人。父死于盗,终身以不得盗为恨,每饮酣,辄涕洟号呼,人咸悲之。万历十四年进士。授户部验粮厅主事。中官需索横甚,解户有掠死不得掣批者。就学称引祖制,章两上,卒得请,著为令。

旋以东事转饷,编采闻见,疏可虑者四,可乘者三。语侵执政,不报。改礼部教习驸马,寻调吏部。

会仁圣太后梓宫将发,故事,皇帝当送之门。先一日,有遣官恭代之命,就学愕然,即夕具疏,其略言:皇上之身,皆太后之身也,凡可报恩者,何得复顾其身。今举期在此一刻,则凭棺哭踊,亦惟此一刻,而独靳攀送,以致圣孝不终。岂独非古礼,圣心何安?神宗憾之,以此得罪削籍归,不半载,卒。

顾龙祯

顾龙祯,字翼卿,无锡人。万历十四年进士。由行人擢御史。尝疏劾权珰,先遣家出都,诀别以行,乃自席藁待罪,然竟得旨黜珰。巡按广东。税监李凤,声势凌轹,龙祯先诫属吏不得长剌庭谒,而自与争税额,半其数。凤无如何,听之。又采珠监李敬,致大珠数颗,龙祯肃然曰:至尊所用,其谁敢私?敬惭而退。谪判曹州,寻改夏县,卒於官。

(无锡金匮县志)

周继昌

周继昌,字文伯,无锡人。万历十七年进士。除工部主事,历礼部郎中,出为湖广佥事。值王师征播,召募赍送,经画得宜。改命督学,再补山西。有雷生者,以宗人株累,幽於晋藩,继昌雪之。王悟,悉释诸系囚。巡按康某,以诖误罪一生,将杀之,继昌复力全之。累迁南光禄少卿,终顺天府丞。

(无锡金匮县志)

叶茂才

叶茂才,字参之,无锡人。万历十七年进士。授刑部主事,改南京工部,榷关芜湖。请以课羡数千金饷边,且言久旱始通,故有羡,请不为例。改南吏部郎中。告归。起历南太仆少卿。御史唐世济疏斥建言诸臣,指为邪议,茂才上疏争之,不报。其党给事中官应震辈连疏攻茂才,再疏折之,竟自引去。是时党人悉踞言路,他曹有言,必合力逐之。茂才既去,人无敢操异议者。天启初,再起太常,不赴。四年,擢南京工部右侍郎,甫三月致仕。

茂才通籍四十年,十九在告。与顾宪成、高攀龙讲学东林,意所不可,不为苟同。攀龙殉难,茂才力免其子于祸。家贫苦节,以布衣蔬食终其身。崇祯初卒,赐祭葬如礼。

(无锡金匮县志)

陈幼学

陈幼学,字志行,无锡人。万历十七年进士。授确山知县。政务惠民,积粟以备荒,给贫民牛五百余头,里妇纺车八百余辆,节公费六百余两,代正赋之无征者。性不通权贵,其亲戚家人犯法,立捕治之。汝宁知府邱度,虑幼学得祸,言于抚按,调繁中牟。县南荒地多茂草,令民投牒者,必入草十斤。未几,草尽,得沃田数百顷,悉以畀民。有大泽积水,占膏腴地二十余里,幼学为疏渠,引入小清河,民获大利。

越五年,迁刑部主事。复以员外郎恤刑畿辅,出矜疑三百余人。进郎中,迁湖州知府。甫至,即捕杀豪恶奴。会有施敏者,士族子;杨升者,人奴也。二人以大猾横郡中,幼学以计执敏,置诸狱。敏赂贵人,私属巡抚,巡抚佯谓诸属吏曰:此恶非陈守不能得,今当提勘与诸君磔之。因日檄取亲鞠。幼学执不予,曰:陈某岂恋一官!胁以利害,即畏人见夺者,立杖杀之。敏狱词连故尚书潘季驯子廷圭。廷圭恶埒于敏。幼学言于御史,疏劾之,并收系廷圭。是时又论杀他奸豪数十辈,独杨升畏祸引匿。方置之,复念已去,升必逞,遂捕致之死,一郡大治。御史征其治行,推官阎世科列上三十六事以闻。诏加按察副使,仍视郡事。

后以副使督九江兵备,归。再起光禄,进太常少卿,卒。

幼学究心理学,晚独好易,著管见,不及成。在东林诸人间,以吏事著。湖人俎豆之,至今不衰。

(无锡金匮县志)

孙同纶

孙同纶,字汝明,靖江人。居南城内,举万历辛卯乡试,中丁未会试乙榜。初任江西德化县令,捐例金,苏驿困,筑封廓。桑、乐二洲石堤百余里,更置石闸,以时蓄泄,至今赖之。迁湖广荆门州牧。豁羡丁,出冤狱,开诚布公,得士民心。

转山东济南府同知,驻广宁,掌马政。诸豪猾赂权要,以赢马获善价,伦乃除其积弊。西夷虎墩兔瞰,诸部扰边,索抚赏甚急。伦乘传往苏、杭,市其缯帛之良,以给西夷,部众皆悦服。

加运同衔,署分巡道者三。会辽、沈失守,诸武臣各奔窜。伦独固守广宁,誓与城存亡,士卒皆奋起弯弓,愿效死赴敌。敌闻之,引去。

当事者嘉乃绩,力疏荐之,命守江西南安府。其地东连岭表,粤夷蠢动,诸如缮城、浚隍、修具、饬备,靡不先事绸缪。屼然屏翰,郡邑俱建生祠,其士大夫各有贤父母、贤公祖之称。升云南屯田水利道。清屯地,严私鬻,开金、银汁二河,资其灌溉,滇民尸祝不忘。又转本省曲靖兵备道、参政,兼摄盐法、钱法、驿传诸道。

庄烈帝即位,入贺,以老疾告归。杜门扫轨,履迹绝于公庭,虽至亲罕睹其面。生平修谨,绳尺自持,不苟言笑。历官二十余年,四拜恩纶。卒,年八十有七,崇祀乡贤。江阴张宫保有誉铭其墓。母张太淑人,以节旌载烈女志。

(靖江县志)

堵维垣

堵维垣,字师甫,无锡人。万历二十年进士。知南平县,再补江山。税珰檄采回青,维垣上议:采青本供烧造,今土青黯淡,无当禁物,转发江西,劳费弥倍,抑勒赔补,民困乃大。况瓷料产无定所,差员发屋掘冢,变出意外,谁任其咎?宜听民自采,折价解官。时又税间架,维垣度不可争,请行有正税以余税抵间架,相当而止,民便之。仕终广东右布政使。

(无锡金匮县志)

顾 言

顾言,字尚实,江阴人。万历壬辰进士。初令慈溪,捐俸迁县治。兴文学,抗节抑矿珰,片言定军变,立征解良法以除民累,开杜、白二湖以兴民利。因强项不阿,仅转南曹。由刑部郎出守南昌。忤时相,左迁汝州。岁大旱,徒步霁祷,谓民命重於官守。不候旨发帑金,全活万计。又复书院,通水利,擒盗魁,治巫媪。既,以户部郎督饷延绥。丁艰。起复,以职方郎为浙江按察使司副使,旋有四川参政之命。卒于金华道中。慈、汝士民,闻而哭于生祠,各请祀之名宦。

孙慎行

孙慎行,字闻斯,武进人。太仆寺卿銮曾孙。幼闻外祖唐顺之论,即嗜学。万历二十三年一甲第三名进士。授编修,累官左庶子。请假里居,键户息交,覃精理学,尤善书。

起为少詹事,擢礼部右侍郎。是时郊庙诸礼,帝二十余年不躬亲,东宫辍讲,皇长孙未就外傅。慎行切谏,疏至七八上。代王废长立爱,慎行屡疏争之,乃获更置。楚宗人击杀巡抚赵可怀,为首六人已论死,禁铟尚多,慎行力白其非,判释之。太子储位虽定,福王尚留京师,庄田四万顷,宵小窥伺,事且不测。慎行疏至十余上,不省,乃合文武诸臣,伏阙力请。上不得已,许福王明年春季之国,群情始安。吏部侍郎缺,拟推慎行,忌者沮之。慎行随四疏乞归,出城候命。

熹宗立,召为礼部尚书。入朝,首论李可灼进红丸,暨李选侍不早移乾清宫,皆辅臣方从哲不能先自匡正,为弑逆显据。诏可灼戍边,从哲置不问。秦藩由旁支进封,贿近幸,封四子郡王。慎行援典故力争,忤旨,引疾去。魏忠贤用事,议修三朝要典,红丸事以慎行为罪魁,戍宁夏。崇祯初,赦免复官,力辞不就。

慎行操行峻洁,为一时缙绅冠。廷推阁臣,咸以慎行对,命下,已得疾。入都,未及陛见,卒。年七十四,谥文介。

郑振先

郑振先,字太初,武进人。万历二十二年进士。官礼部主事。自沈一贯当国,时事日非。朱赓继之,以同乡相比昵。帝命简阁臣,廷推李廷机等,而廷机之用,朱赓主之。振先抗疏劾朱赓十二大罪,其谓朱赓、一贯、廷机为过去、未来、现在三身。帝怒,贬三秩,以言官论救,再贬二秩。

子鄤,字峚阳。少从东林讲学。天启二年进士。改庶吉士,即疏劾魏忠贤。文章尤负大名。后以疑狱磔死,天下冤之。

(宜荆县志)

陈于廷

陈于廷,字孟谔,宜兴人。万历二十三年进士。历知光山、唐山、秀水三县。征授御史,即论救给事中汪若霖,诋大学士朱赓甚力,坐夺俸一年。顷之,劾职方郎中申用懋、赵拱极、黄克谦为宰相私人,不宜处要地。又劾朱赓及王锡爵当斥,谕德顾天埈素干清议,不宜久玷词林。语皆峻切。视鹾河东,劾税使张忠挠盐政。正阳门灾,极陈时政阙失。父丧,服除,起按江西,劾湖口税使潘相罪。

光宗立,擢太常卿。议红丸事,极言崔文升、李可灼当斩。尚书王纪被斥,特疏申救。累进吏部左侍郎。天启四年,尚书赵南星谴罢,大学士魏广微希魏忠贤指,欲用其私人。于廷署事,持不可,荐乔允升、冯从吾、汪应蛟。忠贤大怒,谓所推仍南星遗党,矫旨切责,并杨涟、左光斗,尽斥为民。出国门,赋诗示同寮曰:脂韦世所同,抗直性所独。忠贤遣骑四侦,于廷行李萧然,无所得。

崇祯初,起南京右都御史。差竣,召拜左都御史。以巡方责重,列上纠大吏、荐人才、修荒政、核屯盐、禁耗羡、清狱囚、访奸豪、弭寇盗八事,优诏褒纳。秩满,加太子少保。三疏乞休,不允。

壬申八月,御吏祝徽、毕佐周,以笞武弁失上旨,下都御史议。于廷谓天下将骄卒惰,又摧挫法吏以长其焰,恐成尾大之势,不肯罪御史。凡五宣谕,五不奉诏,竟削籍归。家居二年,卒。福王时,赠少保,谥端毅。著有定轩存稿三卷,疏稿一卷。

(重刊宜兴县旧志)

刘元珍 刘升 刘惠恒

刘元珍,字伯先,无锡人。父升,举人,历任山阳、绩溪校官。高攀龙少从受经,既而同举於乡。攀龙自言少未知学,骤得举,稍自行意,先生呼责之,后始绳检云。

元珍,万历二十三年进士。授南京礼部主事,历兵部郎中。移疾归。

久之,赴郡候补。会大计京朝官,吏部侍郎杨时乔、都御史温纯,尽黜阁臣沈一贯之党、给事中钱梦皋等,一贯密为地,诏留台省被黜者,且不下察疏。元珍上言:沈一贯秉政以来,嫉视善类,比昵匪人。即如考察一事,谅陛下非爱梦皋,非私台省,一贯曲庇私人,内假公以罔上,外挟威以箝下。既借陛下之权,以伸其意;遂窃陛下之恩,以固其交,使二百年钜典,一旦决裂。一贯敢于欺罔,犯清议,而不顾如是,况有为之鹰犬如梦皋者,将何施而不可?疏上,将杖元珍于廷,会雷霆震郊坛灯竿木,乃反杖旨,削籍归。俄而察疏亦下,诸被留者皆自免去。元珍归,与顾宪成、高攀龙讲学东林。

光宗即位,起光禄寺少卿。时辽、沈既没,前赞画主事刘国缙以招抚南四卫官民为名,拥众数万,请发天津登莱船南济。议者欲推为东路巡抚,元珍极言,国缙为人诡秘不可信,议乃寝。未几,卒官。

孙惠恒,顺治四年进士。知闽县归。读书为诗文,皆有家学。

(无锡金匮县志)

顾应旸

顾应旸,字太初,无锡人。万历二十五年举人。由教官累迁思恩知府。思恩故土府改流,辖九司,历骆连、暗山诸箐以达邕管,皆猺窟蟠互。应旸履视形要,治堑垣,凿磴置候,为舆骑通涂。教田者车溉法,而请除其杂色盐牛税。杖杀巨憝之倚峒酋为暴者,蛮俗帖然。以绩最,擢苍梧道。未几,移疾归。

(无锡金匮县志)

何栋如

何栋如,字子极,无锡人。祖汝健,父湛之,从父淳之,皆进士,有官声。

栋如,万历二十六年进士,授襄阳府推官。内珰陈奉开矿枣阳,栋如察为显陵发脉地,绘图以上,事乃寝。珰多恣爪牙掠商民,栋如悉禽治,杖而投之江;又絷二十人,当以大辟。珰流言激上怒,逮栋如。襄阳人赴阙讼冤,不听。后以星变释归。

天启初,起南兵部主事。会辽阳陷,栋如请自效。遂募兵两浙,得壮士七千人。甫至,而广宁又陷,因请出关视形势。进太仆少卿,充军前赞画。以所募兵多逃亡,为言者所劾,复逮诏狱,考掠几绝。久之,戍滁阳。崇祯初,复职。

何士晋

何士晋,字武莪,宜兴人。父其孝,得士晋晚,族子利其赀,结土豪黄姓与之为难,殴之死,赀产尽为掠卖。继母吴氏匿士晋外家。读书稍懈,辄示以父血衣。士晋感励,与人言,未尝有笑容。

万历二十六年举进士。持血衣诉之官,罪人皆抵法。初授宁波推官,莅讲乡约,手演六条,比以律例,傅以报应,使闻者警声。报最,擢工科给事中。遇事敢言,劾左都督王之祯久掌锦衣,为内阁爪牙,中枢心腹。又劾大学士王锡爵逢君贼善,召命宜停;户部尚书赵世卿误国,无大臣体。

四十三年,有张差梃击事,中外咸疑谋出郑国泰,国泰惧,出揭自明。士晋抗疏,即据揭参驳,情词激切。神宗率太子、长孙临御慈宁宫门,召文武百官面谕,有何疑忌等语。未几,出士晋为浙江佥事。

光宗立,擢尚宝司卿,迁太仆卿。天启二年,以右佥都御史巡抚广西。安南入犯,督将吏屡击却之。四年,拜兵部右侍郎,总督两广军务。

五年四月,魏忠贤大炽,争挺击者率获罪,御史田景新希旨,诬叛臣安邦彦贿士晋十万金阻援兵,遂除名,征贿助饷。士晋愤郁而卒。有司征赃急,家人但输数百金,产已罄。会庄烈帝位,获免,复官,赐恤。

著有家礼摘要、厂库须知十二卷,疏稿一卷。

(重刊宜兴县旧志)

李守俊

李守俊,字念劬,宜兴人。万历二十九年进士。任广东高要知县,治最。迁户部主事,差榷九江。未及期,度无亏课,即放关通舶免其税,商人立生祠祀之。天启五年,历迁广西布政。时天下藩司皆为逆珰建生祠,守俊耻之,不赴任。御史田景新劾之,削夺听勘。崇祯改元,补湖广左布政,卒于官。榇归,过浔阳,父老携羊酒泣奠曰:放关一事,目中不复睹矣。

(重刊宜兴县旧志,参陈玉璂府志、节徐志)

吴 襄

吴襄,字服于,武进人。万历癸卯举人。初任南平令,剔奸除弊,胥吏莫不畏法。迁沧州知州。时内监孙茂霖分守津通,抵沧境,府县吏皆郊迎,襄独不谒。茂霖怒。及见,则衣锦绣,益怒。襄不为屈,竞解组归。筑别业青山庄,优游终老。

子见思,著史记论文行世。

(武进阳湖合志)

吴宗达

吴宗达,字上千,武进人。万历三十二年一甲第三名进士。授编修,历官礼部右侍郎。谗者指为东林相诋讦,得旨原宥。时值珰焰,宗达终天启时,遁迹家居,未及祸。

崇祯初,魏忠贤伏法,起吏部右侍郎。廷推阁臣,列名第二,荐孙慎行自代。三年,晋东阁大学士,寻加少傅,进建极殿,疏辞,不允。时惩积玩,政尚严核,宗达剂量于宽严间,多裨益。会有台省得罪,帝怒,命即处决,阁中相顾失色,宗达集同官揭救,得不死。时分遣中官监视边备,宗达草疏争之,留中。次日,召见,言不得已遣用之故。宗达反复执奏,婉而甚力。居政府五年,匡济时艰,鞠躬尽瘁。

七年,晋少师、中极殿,坚辞不拜。是时温体仁柄国,黜逐异己,庙堂无硕画,封疆无守御。

宗达忧劳成疾,八年五月,累疏乞归,卒。予祭葬,谥文端。宗达性耿介慎密,无敢干以私。忠荩拳拳,敷陈匡救,有人所不知者。

季子名思,语在文学。

周炳谟

周炳谟,字仲觐,无锡人。子义子。万历三十二年进士。选庶吉士,授翰林检讨。疏请储学不宜久旷,春讲不宜再稽。进左赞善,上言兵事累数千言。迁谕德。时值三大丧,礼文典册多与参咨。

熹宗即位,累官礼部侍郎。奉命修光宗实录,书成,进服俸。载三案事直笔无所阿,忤魏珰。炳谟典试武闱所取士许显纯者,请介绍于珰,炳谟厉声拒之,即日告归。逆党御史石三畏因劾所纂实录非实,削职,而炳谟已卒。崇祯初,赠礼部尚书,追谥文简。

(无锡金匮县志)

陆卿荣

陆卿荣,字孟欿。武进人。万历三十二年进士。初任浙江严州府推官,岁大潦,民徙山巅,卿荣出谷捐赀,拯民於溺。视篆建德,奸胥侵牟钜万,卿荣正其罪,追还之官。摄府事,以严滩险峻,商民争渡,时致覆溺,设渡船数十。又设义田,以饩渡夫。

擢吏部。同籍有以百金馈者,矍然曰:君不知故人耶?却之。时铨法多弊,卿荣条上十七款,皆报可。猾吏舞文,摘发百余人,无敢以奸尝者。屡疏请起建言久锢诸臣,寻皆辟用。凡典大选,当时称选君第一。迁太常寺少卿,以亲老,乞归,父病已剧。有巡抚浙江之命,父已卒。哀毁成疾,遂不起。谕祭,祀名宦、乡贤。

(武进阳湖县志)

华元禔

华元禔,字尔遐,无锡人。万历三十二年进士。知新郑县,调商丘。以江南法区分其地为一百七十有三,给牛置屯,募荒民,设助垦之法,稽其积散而赏罚之。治最伊洛间。擢御史,以母老,告归。祀新郑、商丘名宦。

(无锡金匮县志)

鲍际明 鲍凤仞

鲍际明,字伯参,无锡人。万历三十二年进士。知海康县。地震城圮,而钦州以变告,际明慰抚部署,民以无恐。调同安,奖植寒士。补上犹,再调宁都。清邮传籍,奸胥有以伪篆注销蚀帑者,治如律。祀四邑名宦。

孙凤仞,乐安知县,亦有声。

(无锡金匮县志)

钱 春

钱春,字若木,武进人。一本子。万历甲辰进士。由知县擢御史,按湖广。劾守备中官,又抗疏论首辅方从哲。出为福建参议,迁光禄卿。偕九卿疏纠魏忠贤,削籍归。后起通政司,累擢户部尚书。督仓储攒运,除漕船压白粮之弊,白粮先漕行,自春始。寻改南户部。以申救黄道周,罢归。

(江南通志)

蒋绐煃

蒋绐煃,字光甫,武进人。万历丙午举人。授如皋学教谕,转国子监助教。时魏珰煽祸,绐煃阖户草疏,辞甚激烈。袖稿呈祭酒蔡毅中曰:国学为师表地,倘不值言匡救,其何以谢天下?毅中曰:然。列名。疏上,留中不发。

旋擢刑曹,出为汉阳守,有古循良风。以劳瘁,疾日甚,遇享文庙,诸子、诸僚佐代视笾俎,绐煌正色曰:予忝受郡,敢以犬马疾冒不恪乎?即肃衣冠行礼。未毕,仆而逝。

(武进阳湖合志)

薛敷政

薛敷政,字以心,武进人。万历丁未进士。授永新知县。砥砺清勤,举廉能第一。考选山东道御史。

天启元年,奉命按蜀,会土司奢崇明反,杀抚臣徐可求等,攻陷夔、庆诸郡。是时兵无统承,全蜀震惊。敷政趋入军门,收抚臣敕印图籍,随题请左布政朱燮元为抚臣,复以便宜调劲兵但义固守成都。昼夜登陴,躬冒矢石,大小百余战,屡挫贼锋。三月余,天穷粮竭,斗粟累金。敷政碎布絮食之,三军感泣效死。乃檄石柱女土司秦良玉,内外夹击,擒斩无算,贼奔溃。旋以大义勉良玉等洒血誓师,恢复诸州郡。全蜀再造,敷政之功居多。

(武进阳湖合志)

华敦复

华敦复,字雍明,无锡人。万历三十五年进士。分巡温、处。性简约,杜绝馈遗,属吏不敢以片楮入门。岁大旱,素衣步祷烈日中,行数十里,几二旬,卒得雨。擢四川布政使。时有议加派蜀粮银六十万者,以去就争之,得寝。祀温、处名宦。

(无锡金匮县志)

陆大受

陆大受,字凝远,武进人。万历三十五年进士。历官户部郎中。请减福王庄田,劾郑国泰骄恣乱法,请卫东宫,疏语剀切。又争挺击,及罢归内市事,陈于首辅方从哲。不听。出知江西抚州府,以清节闻。大受身非言官,遇事敢言。坐祭典罢。后荐起,未用。

董承诏

董承诏,字圣臣,武进人。万历丁未进士。授中书。犒师辽东,还言大难,请预设备,后卒如其言。擢兵部武选司员外,荐用杜松、刘维,疏通选法。凡郡县练兵武职,条改钦依酌量录用。武职有钦依,始此。

时朝议方急兵,言兵者日进。又方道人妄言有翼能飞,科臣请姑试观,承诏廷诤曰:是妖可斩也!坐讦激罢官。已而,妖竟无验,上悟,复起浙江布政使。浙多积逋,承诏会计无遗。比入觐,阳羡相周延儒,以宿憾诬以侵渔,将曲杀之。上顾御屏有神宗亲书承诏姓名,为之动容,得致仕归。卒。

(武进阳湖合志)

吴 旸

吴旸,字丽中,武进人。万历丁未进士。初授大理寺评事,多平反。历迁河南知府。时帝爱子福藩国洛阳,其僮客放纵,吏不敢问。旸持己廉洁,守正不阿,僮客敛辑。

迁广东参政。香山澳者,倭夷贸易处也,屯聚万人,为奸民煽诱,筑城造炮台,有不轨志。巡抚何士晋议弭之,以属呖。旸严缉奸宄,杜绝交通,召其首谕以威德,咸俯首听命。遂堕其城,毁炮台,患遂息。会士晋以珰祸去,绩未上闻。

寻迁江西右布政,转福建左布政,有剿抚海冠功。卒,赠太仆寺卿。

(武进阳湖合志)

许鼎臣

许鼎臣,字尔铉,武进人。万历丁未进士。起家行人司,迁铨曹。时诸务渐弛,鼎臣於宗社安危诸大政,言极剀切,补牍再三,得请乃退。人望日隆,群小切齿,鼎臣坚请归养。

母患背疮,亲为吮血,拭沐傅膏,不委媵婢手。居家十载,起光录丞。会珰用事,鼎臣廷抗之,予闲归里。崇祯初,起本寺少卿。诸珰闻其名,莫敢横索,节省以万计。流贼躏晋窥豫,上以鼎臣知兵,巡抚山西。单车就道,陈便宜六事。首列蠲租以恤穷民,使民不从贼;增饷以募勇敢,使兵不扰民。驻汾州督战,杀甚众。

复有短毛贼攻交城,急,鼎臣救之,贼解围走。劾罪帅尤某以金贿当路,欲饰败以为功,鼎臣独不可。奏略曰:诸将皆可言功,微臣但知有罪。由是憾者益众。疏上请赈不得,请蠲征不得,又请察被兵州县量蠲,又请留赎谷赈饥,皆不报。

未几,有协剿豫寇之命。以和、顺等县处山间,接壤中州,檄兵驻防,而直指竟撤使旋省。珰监遂突以和、顺失事劾鼎臣,罢归。在晋甫十月,先后凡八十余疏。

生平好排解,里中待以婚丧者甚众。又好奖拔后进,汲引单寒,曾无德色。

子之渐,自有传。

(武进阳湖合志)

陆完学

陆完学,字汝城,武进人。万历丁未进士。备兵杭、严。时岁饥,米腾贵,或出示减价,完学独谓杭不产米,听其昂以来米商。既而,米果踵至,民赖以安。晋闽藩。时外吏多建祠以媚魏珰,完学独否。珰党潘石乳捃摭中伤之,有东林健足之语,遭削夺。珰诛,起浙抚。先是,滨海苦飓风,潮从城堞入,漂没无算。完学筑塘以障,潮水为之缩,至今赖之。迁兵部侍郎,寻转本部尚书,修明戎政。七年,卒,赠少保。

(武进阳湖合志)

董应扬

董应扬,字于廷,武进人。万历己酉举人。初任铜陵教谕,历迁兵部员外。时在京文武官,俱有进马之额,应扬贫无余金,解束带镕之,及邸舍,用物尽质以应,都下因有穷员外之谣。授广西布政司参议。会龙英之变,悉心要葺,民夷以宁。擢苍梧参政。移疾归。卒。所著有款关记。

(武进阳湖合志)

庄廷臣

庄廷臣,字龙祥,武进人。万历庚戌进士。令永嘉,有惠政,卓异,天下清廉第一。擢礼部主事。历江西、湖广、浙江、广东四省观察。其分守郧阳时,纷纷议建魏趟生祠,廷臣独争之力,楚人重其节气。升湖广左藩,居二载,耗羡一无所染,归橐萧然,里中称清白吏。

与兄起蒙、起元,著四书诗经导窾,学者至今诵习之。年八十五卒。崇祀永嘉名宦,乾隆十二年礼部题准。

子鼎铉,有孝行。

(武进阳湖合志)

陈睿谟 陈咨稷

陈睿谟,字常采,武进人。万历三十八年进士。授知县,擢御史。巡按四川,时魏忠贤生祠遍天下,巡抚尹同皋以讽睿谟,睿谟正色曰:当留一块干净土还朝廷,祸福吾任之!卒不建。忠贤诛,降敕褒美。

再按畿辅,出为福建粮道,历迁湖广布政使。其备兵禹州时,土寇杨四作乱,睿谟统千户刘邦定讨擒之。于是修建儒学,造颍滨书院,又请蠲河患地一百二十顷,士民颂焉。

崇祯某年,议设偏沅巡抚,诏睿谟往。流寇李刑楚、刘新宇、刘高峰等并起,睿谟授将士方略,屡战皆捷,三寇悉平。既而张献忠逼荆州,湖广巡抚疏请沅抚移镇荆州,护惠藩。睿谟至,方策战守,惠王已微服出邸,强睿谟护之行。至岳州,而荆、襄陷,睿谟以为恨。卒,祀闽、豫、蜀、楚名宦。

子咨稷,崇祯十五年举人。历官刑部郎中,恤刑畿辅,活死囚无数。升云南澜沧兵备佥事,与睿谟同祀乡贤。咨稷子玉瑾,语在文学。

(武进阳湖合志)

范世正

范世正,字献吉,靖江人。由庚戌副榜令罗田。邑介麻、黄间,豪绅大猾持吏短长,又民素刁悍,世正为治严明,一无纵舍,始各敛戢。清汰里役,令行禁止。迁广平府丞。

(江南通志)

龚道洽

龚道洽,字应民,武进人。万历四十年举人。任湖广云梦县。时珰焰方炽,祠宇满天下,楚抚檄守令输赀,道洽不应,曰:云梦贫,不能以沟中之骨,为珰祠添一椽。会珰诛,事得已。邑中大姓,挟声气哃喝里党,道洽案坐不法者,夺所攫田宅、子女还之。

迁山东青州府同知。疾作,将告归,流寇入界,道洽成师而出,贼败退。疾益急,当事许道洽归。章未上,寇又至,道洽复强起登陴固守,围解乃归。

周 鼎

周鼎,字在调,宜兴人。万历四十一年进士。授平阳府推官。历任至总河侍郎,以开洳河功,进工部尚书。

先是,侍郎李化龙大开泇河,避黄河之险,后河决洳淤。崇祯五年,总河朱光祚浚骆马湖避河险,名顺济河。六年,良城至徐塘淤为平陆,漕运愆期,夺光祚官,刘荣嗣继之。八年,骆马湖淤阻,荣嗣开河徐宿,引注黄水,被劾,得重罪。鼎继之,乃专力于洳河。浚麦河支河,筑王母山前后坝,胜阳山东堤,马蹄崖,十字河拦水坝,挑良城闸抵徐塘口六千余丈。九年夏,洳河复通。

又修高家堰,增筑天妃闸,次塞决口三百三十余丈,次筑遥、缕二堤五百余里。又以邳州三面距河,屡被水灾,特请于朝,改河行羊山外,邳城以安。

凡兴四大役,不忙迫,不劳扰,而厥功告成。说者谓,近自潘季驯、杨一魁后,治河未有如鼎者也。

告归后,卒以漕舟阻浅被逮。科臣垒奏其有修洳功,乃免。

戊寅冬,京师告急。鼎奉命移镇临清。观军太监高起潜纵兵淫掠,鼎及其未至,喻以大义,将士皆受约束。又策其必过济宁,飞檄禁谕,两境帖然。以年老罢归,卒,年八十有九。

(重刊宜兴县旧志,节明史河渠志,参徐志)

毛士龙

毛士龙,字伯高,宜兴人。万历四十一年进士。授杭州推官。才称其职,甚有丰采,他郡之讼于两台者,亦求发杭州毛青天。擢刑科给事中。

天启元年正月,疏论三案,力言孙慎行、陆梦龙、何士晋、杨涟等有功社稷,魏浚辈丑正害直,罪当诛。帝是之。

李选侍之移宫也,其内竖刘朝、田诏等五人,以盗赀下刑部狱。尚书黄克缵庇之,数称其冤。帝不从,论死。王安罢,魏进忠用事。朝等进重赂,即传旨贷死。旨下刑科,士龙抄参者三。克缵请付之热审,进忠不从,传旨立释。士龙愤,劾克缵阿旨骫法,且数朝等罪甚悉。进忠衔士龙刺骨。

九月,士龙劾顺天府丞邵辅忠奸贪,辅忠大惧。朝等因诱以超擢,令攻士龙。辅忠遂讦士龙官杭州时,盗库纳妓,进忠从中下其疏,削士龙籍,辅忠落职闲住。进忠后易名忠贤,恨士龙未已。四年,令其私人张讷劾之,再命削籍。明年三月,入之汪文言狱词,谓纳李三才贿三千,谋起南京吏部,下抚按提讯追赃,遣戍平阳卫。已而御史刘徽,复劾士龙纳访犯贿万金,下法司逮治。士龙知忠贤必杀己,夜中逾墙遁。其妾不知,谓有司杀之,披发号泣于道,有司无如之何。

庄烈帝嗣位,忠贤伏诛,朝臣为称冤。帝赦其罪,士龙始诣阙谢恩。帝怜之,命复官致仕。十四年,里人周延儒再相,始起漕储副使,督苏松诸郡粮。仕至左佥都御史,谢病归。国变后,卒。著有毛氏爰书。

(重刊宜兴县旧志,节明史王允成传)

蒋允仪

蒋允仪,字闻韶,宜兴人。万历四十四年进士。授桐乡知县,移嘉兴。

天启二年擢御史。时广宁已失,熊廷弼、王化贞俱论死,而兵部尚书张鹤鸣如故。允仪不平,疏其同罪异罚。因言:近日言官稍进苦口,辄见龃龉。使诸臣不遵明谕,而引裾折槛以甘斥逐,天下事犹可为也;使果遵明谕而箝口结舌,天下事尚忍言哉!帝不用。

会议红丸事,力诋方从哲,请尽夺官阶、禄荫。又疏论四川监司周著、林宰、徐如珂等功,请优叙。而劾总督张我续退缩,请罢斥。俱不从。

逾月,请杜传宣,慎爵赏,免立枷,除苛政。且言:向者丁巳之察,凡抗论国本系籍正人者,莫不巧加罗织。阴邪盛而阳气衰,致有今日之祸。疏入,魏忠贤、刘朝辈皆不悦。将加重谴,以大学士叶向高言,停俸半载。

已,复因灾祲上言:内降当停,内操当罢。陵工束手,非所以展孝思;直臣久废,非所以光圣德。东南杼轴已空,重以屡次之加派;金吾冒滥已极,加以非分之袭封。区区修禳虚文,安能上格苍穹哉?帝不能用。

巡按陕西,条上筹边八事。帝不从其言,卒召张、李贼之祸。五年,还朝,即出为湖广副使。其冬,又使给事中苏兆先劾为门户渠魁,遂削籍。

崇祯元年,以荐起御史。抗言:奸党王绍徽创点将录,献之逆奄,清流遂芟刈无遗。乞加削夺,为倾陷忠良之戒。从之。二年春,管理京察,疏陈计吏八则。得旨:务一一著实举行,仕路一清。寻擢太仆少卿。

四年六月,以右佥都御史抚治郧阳。六年,流寇大至,兵少,不能御,上章乞援,且请罪。中官陈大金与左良玉来援,多携妇女,副使徐景麟疑为贼,炮击之,士马多死。大金怒诉诸朝,命逮景麟并允仪,下狱戍边,而以卢象升代。十五年,御史杨尔铭、给事中倪仁祯相继论荐,未及用而卒。著有抚郧疏草、淡香园文集。

(重刊宜兴县旧志)

邹嘉生

邹嘉生,字元毓,武进人。万历丙辰进士。由户部郎,出守西安府。时白莲教徒四起,嘉生修备简旅,敌不敢犯。有巨珰在陕,捶杀职官,嘉生执送台使者,毙杖下。善治狱,有吏舞法,辄吐状曰:吾溷神易,溷邹公难。举卓异,督学江西。冢宰王绍徽以媚珰,嗾言官漪龁之,罢归。

后绍徽逆案定,白嘉生冤,补台绍副使。台与闽相望,多闽寇,嘉生驾楼船入海,按视形势,伏兵堵截,海氛以息。

历迁怀隆道。时秦、晋多警,嘉生建四议:管制,马政,军需,边储,多成效。迁山西按察使。流寇紫金梁等十道犯晋,会城空虚,集绅寮四面守,西北圮,嘉生独当之。城内画四厢,厢分十社,社有长,政令严密。寇遁去。

嘉生居家,敦孝友,尚节义,江阴李应升被逮,鬻产资之。

(武进阳湖合志)

储显祚

储显祚,字文曙,宜兴人。万历丙辰进士。官户部郎。监内官储,奄聚而哗,挞其首一人。天启初,出理延宁粮储,延镇缺饷万数,显祚便宜调剂,军心以安。迁襄阳知府。有贵戚恣横,悉裁以法,不少贷。值魏忠贤用事,前所挞,其党也,即乞归。后复起,历湖南按察使。

(江南通志)

须用纶

须用纶,字如卿,武进人。万历戊午举人。崇祯甲戌授青州推官。风节凛然,出疑狱大辟十有七人。有大姓辛某利叔产,谋为后,遂逐其妾,并害遗孤,用纶严鞫置之法,其家得全。署府事。解衡王饷,剔除扣克积弊。修葺学校、城池、教场、仓库。时兵饷告急,用纶裁各属杂费,得节羡三千七百余,封贮府库,报上官充饷,不费民间钱,百姓德之。为前守所忌,属当道诬以勒索。子兆英徒步叩阍,得白。

归家杜门读书,足不及公门。易箦日,诸子请所嘱,但云:学吾清,学吾勤。无一言及家事。索笔题诗而逝。

子兆英,自有传。

(武进阳湖合志)

张 玮

张玮,字席之,武进人。少孤贫,为同里薛敷教所知。讲学东林书院,师孙慎行。其学以慎独研几为宗。

举应天乡试第一。万历己未进士。授户部主事,历迁广东提学。粤俗奢丽,象犀珠贝,磊珂璀璨,玮悉屏去弗视也。聚诸生讲学,士风大变。大吏建魏忠贤祠,乞上梁文于玮,玮即日引去。布袍草履,授徒于家。

崇祯初,起玮备兵岭北。身冒矢石,跋履丛篁毒箐间,斩首十余级。又传檄劝谕,贼众乞降。未几,乞休。逾年后,起山东副使。大学士吴宗达谓玮难进而易退,召为尚宝卿。历迁应天府丞。岁大旱,玮以军食可虞,奏请:禁江西、湖广遏籴,而令应天、常、镇、淮、扬五郡折输漕粮银,赴彼易米,则小民免催科之苦,太仓无颗粒之亏。且尽改民解为官价,以救民汤火。从之。

召入,迁左副都御史。时刘宗周、金光辰并总宪纪,时号为三清。玮上风励台班疏曰:惩往正以监来。今极贪则苏松巡抚王志举,极廉则南京试御史成勇。勇与臣曾不相知。臣离南中,民辄扳辕愿借成御史,惠我南人。虽前奉严谴,宜召为诸御史劝。诏下志举法司逮治,成勇叙用,一时称快。

旋引病,未几卒。检视遗囊,萧然无长物。得遗表,墨淋漓未干,曰:中原寇患,宜用文臣,如王守仁、伍文定故事。又必稍宽文法,俾得展布。又遗命以布衾殓,毋受赙,以完吾生平节。上闻恻然,赐谥清惠。

张有誉

张有誉,字谁誉,江阴人。履正子。性至孝。万历己未进士。榜未发,心动,驰归,丁父艰。服阕,廷试,例得部曹,因便养母,求改南,授南户部主事。奉命榷扬关,甫莅任,即开关,以便往来,五尺以下舟免税。时盐政建魏珰生祠,去关近,遣官趋往拜,有誉独不往谒。

擢饶州守。新郡县学宫,重刻居业录,以崇正学。升江西粮道。严禁需索,斥羡米以补覆舟失粮者。升七省粮储道,漕政肃清。

丁内艰,庐墓哀毁。适周延儒再召,遣谕一见即大用,辞不往。服阕,累迁四川按察使、布政使。癸未大计,举天下大廉能五人,有誉居第一。得旨褒旌,擢应天府丞。将行,吏白有存库五万金,不纳。寻擢南京仓场侍郎、户部尚书。

鼎革后,退居田里,衣粗食淡,自号圆觉居士。纂孝经衍义补六卷。寿八十一。

(江阴县志)

周诗雅

周诗雅,字廷吹,武进人。万历己未进士。知广平县,寻调宝坻。初抵县,出滞囚数人,又革马户清占。奸人王福、魏汝平倡自莲教,京辅骚动,诗雅计除之。福、汝平,俱阉党庄客,因中伤诗雅,左迁上林簿。愤时政,著指鹿为马论。科臣吴某采以入告,冀动上心。阉怒,矫诏镌诗雅秩编管。阉效,擢户部员外郎,旋迁湖广参议,分守湖南。土贼八排蛮者,最虓阚,诗雅威怀之,卒就羁鞠。

后移贵州提学。乞归。母丧三年,不入卧内。构一亭,曰退谷,兄弟倡和其中,夜则同卧。数年,没。著书二十余种,藏于家。

弟诗颂,举人。

(武进阳湖合志)

白贻清

白贻清,字希贤,武进人。万历己未进士。令甲为人后者得为本生降服,丙辰计偕,闻本生母讣,逼闱期数日,有劝之入者,贻清曰:科名细事,此心何忍?即奔归。

起家户曹,督饷山海关。人方视为危地,贻清慷慨受事,叱驭而前。及备兵榆林,屡立战功,有水泉、三条沟、张义堡、红沟、青松、南乐、水磨川七捷。

以疾归。寻起少司农,督饷宣大。晋大司农,总督仓场。简任所司,务揽大纲,有古大臣风云。

(武进阳湖合志)

陈振豪

陈振豪,字子出,无锡人。万历四十七年进士。知萧山县,迁刑部主事。以承藩刘铎事忤魏阉,左迁。起户部员外郎,出为南阳知府。宗室器圻疏讦唐王阴事,下巡按御史,檄振豪验实。振豪言事属声影未可信,事得寝。

亡何,王府典杖吕调阳,奸部军妻而杀其夫,振豪持法杖调阳。王以是衔振豪。是时河北贼寇警日至,而南阳兵少,及寇陷修武,又调防河北,所留仅百余人,队不成列,而贼乘河水南渡。振豪时摄南汝道,集所募乡保壮勇乘城障。王方塞城四门,民避寇至,不得入。振豪力请开门,单骑出劳军,辨土著,纳其老弱,而简壮健,编关厢,协守城。贼知有备,突走诸属县。振豪复为声援,于是南阳十三城皆得完。

王积与振豪不协,以有功,转忌之,讦振豪乾没修城工银罪。按治不实,得旨镌级。又奏杖吕调阳事,诏逮系狱。礼部侍郎陈子壮疏救,不报。久之,释归。

(无锡金匮县志)

秦,字器新,无锡人。天启二年进士。知泽州。父丧归。补福州。输赋令民自封,属邑解饷,许竟达藩司。决狱以开喻得情,不以恫喝。入为户部员外郎,管京粮厅。宦官张彝宪以督理户、工二部,至属视诸曹郎。金铉抗疏论劾,冯元飏索马径去,而及何楷,与慷慨讲分庭礼。珰意大忤,亦遂归。晚居东皋以终。

(无锡金匮县志)

吴鸣虞

吴鸣虞,字两阶,宜兴人。天启二年进士。授户部主事,晋郎中。时有托名扫积以邀宠者,鸣虞恐为朝廷敛怨,力除其弊。一时群珰侧目,矫旨削籍。崇祯元年,特擢文选司郎中。综核选法,慎重名器、有镇群嚣,查冒滥诸疏。上嘉之,召对平台。痛陈诸臣轻兵政,争门荫,不能公而忘私,大失朝贵旨。三疏乞体,乃予告归。

(重刊宣兴县旧志)

刘熙祚

刘熙祚,字仲缉,武进人。举夭启四年乡试。崇祯中,为广东兴宁知县。课最,征授御史。十五年,巡按湖南。

李自成入荆、襄,张献忠又破蕲、黄,临江欲渡。熙祚抵岳州,檄诸将分防江浒,檄偏沅、郧阳二抚联络形势。会马世应据沣州,窥常德,土人甘明扬等助之。熙祚驰至常德,击杀明扬,乃还长沙。

及武昌、岳州相继破,急令总兵尹先民、副将何一德,督万人守罗塘河,扼要害。而巡抚王聚奎乃撤守长沙,献忠遂长驱至。聚奎走湘潭,长沙不能守,惠王避地至长沙,与吉王谋出奔,熙祚奉以奔衡州。衡州,桂王封地,聚奎率溃兵至,大焚劫,桂王及惠、吉二王,皆登舟避乱。熙祚单骑驰赴永州,为城守计。未几,聚奎复走祁阳,衡州遂破。永士民闻之,空城逃。

二王至永州,聚奎继至,劫库金去。熙祚乃遣部将护二王走广西,而己返永州拒守。献忠骑追执之。献忠在桂王宫,叱令跪,不屈。群殴之,自殿城曳至端礼门,肤尽裂。使降将尹先民说之,终不变。见杀。事闻,赠太常少卿,谥忠毅,清谥忠烈。弟永祚,殉唐王难,语具后。

(武进阳湖县志)

陆卿正

陆卿正,字廷表,武进人。天启乙丑进士。授真定令。时魏珰势张,建祠遍天下,上官檄日四五至,卿正不为动。迁延数月,珰败乃已。

升礼部员外郎、福建兴泉道。海寇刘香老横甚,前道官康承祖、洪云蒸等往谢道山招抚,俱被执,云蒸骂贼死,承祖等乘间脱归,人咸危之。卿正慨然曰:事不避难,臣职也!兼程谒广督熊文灿,力言主抚之非,条上战守十议。熊然之,用其策,香老焚死。

未几,贼党林三老,又合余众寇福宁,势复炽。朝廷以卿正功晋少参,调福宁。命将设伏,大破之,获巨魁陈兵全、吴无能等,八闽寇氛遂息。

(武进阳湖合志)

周士登

周士登,字伯升,武进人。天启五年进士。历官四川川东道副使。李闯走彝陵,犯夔州,侵夔饷数十万。士登驻节涪陵,相去二千余里,朝议以失陷严诘。百姓闻之,争先乐输,旬日间,充旧额。侍郎倪斯蕙等申救,谓士登之去留,关全蜀之胜败。遂仍令监四省军。追寇历川入楚,所战皆克。累战於土地堙、格查山、麦子山、应宗庵、石门子,大破其军,擒其渠一字王、普天飞等。会丁父忧讣至,即日解官,巴人乞留,不可。归,卒。

任允淳

任允淳,字还生,宜兴人。天启丁卯举人。授望江知县。流寇数十万,力攻者再,誓众死守,危城获全。历迁兵部主事。

(江南通志)

庄应会

庄应会,字春侯,武进人。崇祯元年二甲一名进士。历礼部郎中,福建提学副使。顺治初,以荐举补江西参政。全声桓乱,远近披靡,应会不为动,得间奔大将军谭泰营,具言贼可歼状。事平,以军功迁右布政。十年,入觐,召询利弊。应会即具疏,请汰袁、瑞两府浮粮。大概言:瑞州加粮,起於陈友谅之窃据;袁府加粮,起於欧晋祥之失察。积渐因循,遂至浮粮十万,永贻民害,此新朝所当厘正者也。疏入,奉俞旨,三百年弊政遂革。十二年,移四川左布政,寻晋刑部右侍郎。

应会兄弟五人皆仕,俱字侯,乡里称为五侯家云。子京生、回生、朝生。

(武进阳湖县志)

金 铉

金铉,字伯玉,武进人。崇祯元年进士。不习为吏,改扬州府教授。日进诸生阐讲正学,燕居言动俱有规格。历国子博士、工部主事。时中官张彝宪总理户、工二部,建专署,檄诸曹谒见,礼视堂官。铉耻之,再疏争,不纳,乃约诸僚,私谒者众唾其面。彝宪愠甚。铉当榷税杭州,辞疾请假。彝宪摭火器不中程,劾铉落职。铉杜门谢客,躬爨以养父母。

十七年,起兵部主事。巡视皇城,闻大同失,疏曰:宣、大,京师北门,大同陷则宣府危,宣府危则大事去矣。请急撤回监宣中官杜勋,专任巡抚朱之冯。勋二心偾事,之冯忠恳,可属大事。不报。

未几,勋以宣府降,之冯遇害,烽火逼京师。铉奔告母,哭而去。城破,趋入朝,宫人纷纷出。知帝已崩,解牙牌,拜,授家人,归报母,即投金水河。家人争前挽之,铉怒,口啮其臂得脱,遂跃入水。水浅,浇濡首泥中,乃绝。弟镓殓之,将自经,以救复苏,乃仓皇授井死。后赠铉太仆少卿,谥忠节,清谥忠洁。

(武进阳湖县志)

王章 王之栻

王章,字汉臣,武进人。崇祯元年进士。授浙江诸暨知县。甫半年,以才调鄞县。诸暨民与鄞民争挽章,至相哗。治鄞益有声。

十一年,行取考擢御史。章上疏请罢内操,宽江南逋赋。明年,出按甘肃,持风纪,饬边防。西部寇庄浪,巡抚急征兵。章曰:贫寇索食耳。策马入其帐,众罗拜乞降,乃稍给食。两河旱,章檄城隍神:御史受钱,或戕害人,神殛御史,毋虐民。神血食兹土,不能请上帝苏一方,当奏天子易尔位。檄焚,雨大注。边卒贷武弁金,债以贼首,武弁以冒功,坐是数召边衅。章著令:非大举,毋得以零级冒功。巡抚刘镐贪情,劾去之。母忧归。服阕,还朝,巡视京营,按籍额军十一万有奇。喜曰:兵至十万,犹可为也。及阅视,死亡赢弱殆半,复缺饷。章屡疏请发内帑,不报。

逾月,真定失,京师大震。襄城伯李国桢发营卒五万营城外。章与给事中光时亨守阜城门。城内外堞凡十五万四千有奇,三堞一卒。三月初登陴,阅十日,始一还家栉沐。十九日,城破,死。赠大理寺卿,谥忠烈,清谥节愍。

次子之栻,字瞻卿,县学生。明亡,赴浙,依鄞县钱肃乐。鄞,章旧治。时肃乐与张国维等起兵,奉鲁王,鲁王欲用之栻,以丧服辞。唐王立于福州,将适闽请恤。适鲁王欲奉表入贺,遂衔命至福州。唐王欲用为晋江县,亦以丧服辞。给事中金堡荐之栻才,乃赠章兵部尚书,授之栻御营兵部司务。之栻慷慨自矢,与同志数指斥大僚,大僚积不能平,因请复命鲁王。唐王乃升为兵部主事,兼金衢监军道。达会稽,而钱塘江已不守,避居武康山中。清兵搜得之,逼降,曰:我忠臣王御史子也,焉肯苟免!遂死之。清谥忠节。

(武进阳湖县志)

马世奇

马世奇,字君常,无锡人。希尹子。世奇幼颖异,嗜学,有文名。登崇祯四年进士。选庶吉士,授编修。十一年,帝遣词臣分谕诸藩。世奇使山东、湖广、江西诸王府,所至却馈遗。还,进左谕德。父忧归。

久之,还朝,进左庶子。帝数召廷臣问御寇策。世奇言:闯、献二贼,除献易,除闯难。人心畏献而附闯,非附闯也,苦兵也。今欲收人心,惟饬督抚镇将严束部伍,使兵不虐民,民不苦兵,则乱可弭。帝善其言,为下诏申饬。时寇警日亟,每召对,诸大臣无能画一策。世奇归邸,辄太息泣下,曰:事不可为矣。

十七年三月,城陷。世奇方早食,授筋起,问帝安在,东宫二王安在?或言帝已出城,或言崩,或又言东宫二王被执。世奇曰:吾欲不死,安之!其仆曰:如太夫人何?世奇曰:正恐辱太夫人耳。方阖户,见二妾朱、李盛饰来前。世奇讶曰:若以我死,将辞我去耶?对曰:闻主人尽节,来从死耳。世奇颔之,二妾并经死。世奇端坐,自引帛,力缢,乃死。

世奇修颐广颡,扬眉大耳,砥名行,居馆阁有声,好推奖后进。为人廉,父死,苏州推官倪长圩以赎锾三千助丧。世奇辞曰:苏饥,留此可用赈。座主周延儒再相,世奇同郡远嫌,除服不赴都。及还朝,延儒已赐死,亲昵者率避去,世奇独经纪其丧。其好义如此。赠礼部右侍郎,谥文忠。清顺治十年,改谥文肃。乾隆四十年,又改曰忠肃。

(无锡金匮县志)

刘呈瑞

刘呈瑞,字君开,武进人。崇祯辛未进士。授户部主事,擢御史。按粤,廉正持大体,一疏劾不职者三十六人。时刘香初平,余孽未靖,呈瑞加意绥葺,四境帖然。捐锾数千缗,辟修途自古冈达省会,数百里行旅往来,宵人潜迹。会岁祲,粟价腾涌,发廪赈之,兼命泛舟出籴,全活甚众。再按顺天,弹劾不避权贵,竭忠筹国,前后凡五十余疏。京师闻警,上言:通州为重地,臣不可不出守。至通,亲执刁斗,鼓励士卒,城遂完。犹以所属多溃,被劾罢归。甲申后,坐卧小楼,足不出户。数年,卒。

(武进阳湖合志)

刘绵祚

刘绵祚,字季延,武进人。崇祯辛未进士。授江西永丰知县。丰距赣州百余里,地有九莲山,界连楚、闽、江、广,寇窟其中,流毒无尽。绵祚莅任,即入赣州,谒虔抚躬履规度,请各省会剿。广抚熊文灿命参将张一杰,率兵应之,守备以下委绵祚节制。壬申六月,贼薄城下,绵祚败贼于沙溪,再败之表湖。地为江右全省门户,预伏重兵待之,夹击两昼夜,斩馘无算。仍率守备吴名魁等,直入贼巢,安抚其众,巨寇悉平。广抚熊文灿、江抚解学龙会题议叙,因积劳成疾,请告归,遂卒。

绵祚幼孤,力学,与兄熙祚、永祚,并以气节流芳相淬励,卒皆酬其志云。明史曰:兄弟三人并死王事,纪实也。永丰绅士请祀名宦,又立专祠祀之。

(武进阳湖合志)

章晋锡

章晋锡,字用康,武进人。崇祯庚辰特用,以户部主事出守延平。有王锐头者,能驱草豆作人马,聚万余人,入界为乱,晋锡设方略擒灭之。寻升本省参政,卒。

(江南通志)

刘宪章

刘宪章,字端甫,武进人。崇祯丁丑进士。幼孤,家贫力学,擅文望。授中书科中书,迁御史。巡城行保甲法,国戚奸民,悉屏迹不敢暴横。疏数十上,皆关人才得失,民生利弊。其尤著者,救刘宗周、张玮、金光辰一疏。巡按顺天,奏负征豆料。寇氛炽,协同督、抚昼夜厉兵防御。三关告急,奉旨巡察,未几,三关平。又巡荆、襄一带,晓夜奔驰不言瘁。屡奉恩谕,完节而归。闭门读易,足迹罕越户庭,台使者频欲登荐,以病却之。

(武进阳湖合志)

陆自岩 陆自岳

陆自岩,字鲁瞻,武进人。崇祯丁丑进士。知湖州。岁饥,米一钟值万钱,饥民群众掠食,将为乱,自岩谕散其党,杖杀渠魁。复平籴设粥以济贫民。时兑漕令下,民间乏谷,故例,郡国灾伤,悉诣台使者上之。自岩为转请于朝,势缓无济,即破例自草疏,奏请籴籼应兑,民受其利。丁母丧归。寻卒。

弟自岳,崇祯辛未进士。知归善县,有善政。历官宁波府知府,赈荒弭乱,著有劳绩。崇祀宁波名宦祠。

(武进阳湖合志)

胡时忠

胡时忠,字伯昭,无锡人。崇祯十年进士。原名时亨,耻与光时亨同名,疏改。除南昌府推官,释东乡举人艾南英系,复万载诖误诸生二十三人名,定万年金溪诸邑民变。时会讨土贼李肃十等,时忠承檄监军,既而道官遁,遂摄其事。贼首既诛,时忠拊循余党,收恤子女,赈流冗,瘗枯骨,于是困者悉安,民立祠祀之。寻擢监察御史。

(无锡金匮县志)

王行俭

王行俭,字质行,宜兴人。崇祯十年进士。历官刑部员外郎。庚辰,出知重庆府,廉平有惠政。辛巳,张献忠陷夔州,重庆遂宿重兵,行俭抚驭有方,兵、民咸获安业。直指某,贪、而鸷,爪牙数十人横虐,行俭擒其二置诸狱,司李惧,行俭曰:吾岂累公哉!即日委印去。兵、民大哗。直指惧,使巡守道更相慰籍,然后还。时四川巡抚陈士奇驻兵重庆,遣参将曾英、赵荣贵击贼,皆为献忠所败。

甲申六月十七日,敌抵城下。击以滚炮,敌死无数。二十日夜,黑云四布,敌穴地攻城。城陷,率兵巷战。救援不至,行俭与士奇,及知县王锡俱被执。强行俭跪,不应。以铁针针其头,刲其肉,缕缕至尽,终默若禅定者。士奇与锡骂贼死。巴人立三忠祠祀之。乾隆四十一年,谥忠烈。

(重刊宜兴县旧志)

堵胤锡

堵胤锡,字仲缄,宜兴人。年二十,游无锡,马太史世奇见而奇之,胤锡遂执弟子礼,居门下。是年,即以锡籍补诸生。

时天下将乱,边事充斥。胤锡慷慨思立不世功,乃为书,抵郡太守,自荐边才,欲北诣经略熊廷弼。曰:熊公即知兵,非我佐之,事不济。太守何应瑞目笑之,曰:狂生!然私伟其言。

崇祯癸酉举于乡,丁丑成进士。释褐后,即假归。自以幼丧父母,痛於心,庐墓侧三百日,墓上枯桐复生,有蛛丝结成孝字。黄阁部道周作礼问唁之。

己卯四月,谒选,得南户曹。庚辰二月,榷北新关。时内使崔磷在浙,势甚张,胤锡不少屈。曰:设吾以忤珰失官,不较荣於司榷乎?乃条陈榷关利弊十事,剔厘夙弊殆尽。时值淫雨连旬,米价涌贵,因捐税以招集粮贾。其师马世奇寓书曰:闻米艘尽捐税额,杭城万井人倚更生,真转移造化五色补天手也。部议司关清惠第一,加二秩。

辛巳三月,任满回部。会同邑周相国延儒再召,谒者填门,胤锡独不往。周屡使人要之,既见,无一语。周曰:仲缄亦有所嘱乎?正色曰:某何求?但得一极危险地,可以毕命朝夕者足矣。周嘿然。

寻出知长沙府。方莅任,见时事孔棘,大修武备,察山川形势,作星沙守城议。镇南立新营,并左、右二旧营,日夕训练之。壬午四月,临蓝贼萧相宇、廖二庆纠粤西生猛诸洞靛贼、各镇老马子寇宁乡。闻报,夜集兵,得百五十人,驰救之。同列谓孤军难进,胤锡曰:我速救,贼疑有大兵至,必走,不可失也。贼果错愕宵遁。追及之大虎坪,会武冈黔沅兵亦至,合剿於黄柴,尽殪之。又破醴陵贼,斩其魁草上飞等,遂以知兵名。

吉藩宗支蔓延,多兼并民田,赋烦役重,会王宗与民争田,同知王秉乾听之。王宗不直,王嗾宗使哗,与秉乾为难。民聚众数千於南仓,欲焚藩府。时初昏,胤锡闻变,即驰至南仓,委曲谕之。民素服太守忠义,乃解散。在任期年,榜销十三年积案三千余事,民赖以安。

癸未四月,举廉卓入觐。而张献忠於八月破长沙,上知胤锡有干济才,命复任。间关万里,为兵、盗所阻,屡滨于死,至甲申二月,始抵任。时兵甫退,流离之民,洧遭饥疫。胤锡驰入武昌,迎巡抚何腾蛟驻潭,躬擐甲胄,修筑城垣,招徕众庶。上地方十弊疏,情词悱切。有旨升武汉黄兵备道,而北都之变适至。胤锡恸哭。

六月,奉福王命,提督湖广学政。楚地屡遭兵燹,学校残破,士之来者,设侨学於汉阳。胤锡至,集诸生于明伦堂,训之曰:诸生登此堂,不可不知明伦之义:世治则君明臣良,天下之父子、夫妇、昆弟、朋友并受其福;不幸国破君亡,则父子、夫妇、昆弟仳离,朋友解散。故四伦,必藉君臣一大伦始。合普天率士,谁非臣子?今日明伦之务,莫急於复仇。复仇必须人才,人才发为经济,经济本於学问,学问根於忠孝。尔多士刻刻以忠孝为心,在邦为彦士,出身为良臣。形影念虑,起居动静,皆是复仇之时,皆是复仇之地。所谓人心不死,不待举而操必胜之术也。时虽职学政,而注意人才,旁采谋略,无日不以治兵讲武为急。

乙酉三月,巡试湖南,讲学于武昌学宫。欲感激诸生,相与戮力,谕之曰:我国家三百年尊贤养士,一旦中原沦丧,生民涂炭,一至於此。朝廷负士欤?士负朝廷欤?有肝血者,莫不勃焉愤仇矣!今日与尔多士开宗大旨,要以圣贤为归,以理学为任。当下扼定,百折不磨,乃是戴员履方,担负纲常之男子。至其入门处,正不在多,祗要勘得义利界限分明,生死关头透彻,知明行力,自然智勇深沈。于以入圣跻贤,思过半矣。试以义利言之:义者苦远难至,利者嘉近易从,遽欲撇去千驷万钟,退而薇飧瓢饮,甘苦殊绝,岂能以夸语欺人?子不云乎:富而可求,执鞭亦为;如不可求,从吾所好。利者,我所不必有;义者,我所自有。舍我自有,求诸非分,一朝诡遇,千古贻讥。西山之歌,与牛山之泣,孰得孰失?义利悬殊,正可当下醒悟。更以生死言之:人当鼎镬刀锯,何暇复谈道义?性命可爱,劝人弃掷,此难入之语也。然吾非要人轻性命,正要人爱性命。何者?性者有生而来,命者天衷所降。如忠孝廉节,成仁取义,皆吾性命内固有之物。能爱此者,坚如金石,寿如丘山。生固不朽,死亦不朽。今人所恋恋者,非性命也,血肉耳。肢体躯壳,豢养而成。长者耆耄,短者髫角;吉者冢林,凶者沟壑;稍掩见闻,蚁攒乌啄。此死固朽,生亦朽也。吾与多士不爱己之有,而爱乌蚁之有。清夜自问,有不哑然者乎?吾愿爱性命者爱得了。爱得了,则鼎镬不须慷慨以赴,直可从容而就也。

当是时,诸生闻之,莫不毛骨皆悚,至有泣下者。

课士毕,旋谒督师何腾蛟于长沙。进策曰:不措饷,不能辑兵;不招降,不能张楚。何深然之。

是年六月,南都失守。胤锡闻之,痛哭累日。遂与章旷、杨培东等起义兵,设三科募士。有幼读诗书,长闲韬略,慷慨愿立功名者,为上科,优以不次之礼;年力壮茂,慕义从军者,为次科,给以代耕之禄;落拓倜傥,诖误犯法,希图开赎者,为下科,宽以功折之令。他如奇人侠客,精晓阴阳术数,熟习火器弓马,及技艺医匠,凡有一能足用者,悉收录。立君子营,选才敏精锐者充之。不称兵丁,称君子,以示崇异。共得三千余人,分十营,以为亲兵。每营设都总一员,统三百人;都监二员,分领一百五十人;都哨十员,统三十人;都长三十人,领十人。一营十哨,哨各有专业。最骁劲者为神锋都,习火器者为神火都,习枪者为神枪都,习射者为神臂都。都总以守备出身,都监以把总,都哨以副总,余都以效用把总出身,各给以空头札付,有功递加升赏,大申军法以厉之。

时腾蛟督兵驻武昌,凡机务多就咨访,特奏胤锡摄湖北巡抚事,驻常德。

八月,唐王立,拜右副都御史,实授巡抚。先是,李自成有从子锦,亦眇一目,军中称为小李。自成死,锦等十八部拥众三十万,自川、陕来荆、湘间,屯澧州界上,声言约我军会猎,远近大震。胤锡曰:国家新造,势不能剿,当议抚。事成,宗社之灵;否,即吾致命之日。侦知自成妻高氏,有智略,军事皆取决,而高氏弟一功,骁勇为诸军最。乃移檄何腾蛟,令遣人往谕。而己单骑由武陵过澧水,达草坪,入其营见锦等。开诚慰谕,导以忠李大义。慷慨激切,众皆感泣听命。称诏赐高氏命服,锦、一功蟒玉金银器,三军皆踊跃。即日军中留宴,高氏出拜,谓锦曰:使汝曹赎前罪,洗恶名,皆堵公赐也,汝不可负,于是李锦、高一功、田虎、张能、贺蓝、袁宗第、塔天保、党守素、李来亨、马某三十万众皆就抚,听胤锡节制。别部田见秀、刘汝魁闻之,亦来归。

事闻,唐王大喜,加胤锡兵部右侍郎,兼佥都御史,手书慰劳。授锦御营前部左军,一功右军,并挂龙虎将军印,封列侯。赐锦名赤心,一功名必正,他部赏赉有差。号其营日忠贞营。封高氏贞义夫人,命有司建坊,题曰淑赞中兴。胤锡遂与赤心等深相结倚,楚势大张。而刘体仁诸营先归腾蛟者,亦引与赤心合,众益盛。

胤锡以刍粮难继,令散处江南就食。丙戌二月,率师攻荆州,久不下。推官赵振芳曰:降将新附,军粮不继,恐有贰心。且请援师将至,今惟决水灌城,可以速下。胤锡曰:我何忍民之鱼乎?弗听。

会援兵至,有田侦者漏师溃围,赤心等大败。胤锡惊愤堕马,呕血几死。回常,力疾视师,发张光萃守澧州,杨国栋守回子河,袁宗第守新安,李赤心、高必正守夷陵。

五月,荆师压境,出新安兵击之,大败荆师于草坪。八月,闽变,永明王立,除东阁大学士、兵部尚书,封光化伯。胤锡谓封疆之臣恢剿无成功,岂敢冒恩,固辞封不受。

丁亥三月,长沙破,腾蛟退驻衡州。清兵至牛皮滩,胤锡遣杨国栋、王一宾御之。众寡不敌,师屡却。胤锡亟往溶州,调岳阳伯马进忠兵。进忠未应,清兵突袭常德,守镇周师忠为内应,常遂破。胤锡自溶返,中途得报,乃退驻慈利。国栋、一宾收残兵来归,袁宗第亦移兵至,进忠、光萃俱避永定。七月,胤锡入永定,调茅冈、施溪、容梅各士司力捍御。

八月,清兵破武冈。王将诣柳州,甫出城,刘承胤迎降。车驾幸脱,兵部左侍郎傅作霖死之。

十一月,胤锡冒险趋夷陵,简阅忠贞营兵马。夷陵地界西川,宗室经略朱容藩僭号监国,开行台於白帝城,下州鼎沸。胤锡闻之,恐变起旦夕,亟入川以大义责之。辄毁行台,销元帅印,其党悉解散。戊子二月,还永定。

三月朔,大集诸将誓师,对二祖列宗神御前恸哭,人人感泣。届期行师,祷六纛之神告之曰:某此行利钝未可期,誓当身殉,无还心。皇天鉴之,祖宗临之,惟诸将士共勖之!由是马进忠、张光萃、杨国栋辈皆踊跃奋力。攻常城,三日克之。王进才复桃源,袁宗第复澧州,李赤心、高必正连拔荆门、宜城等州县,军声复振。

五月,长沙镇将徐勇以长沙兵侵常,发进忠兵击败之。逾月,清兵继至,战于麻河。胤锡与进忠议曰:辰州虽据吾上游,其将马蛟麟以孤城,必不敢轻出。吾曾有檄招之,其意尚有待。长沙为湖南诸郡咽喉,今徐勇虽败,实吾肘腋忧。急檄忠贞营并力攻之,则长沙可复。长沙复,则江楚可定也。

议定,即移檄忠贞营。必正先率四百骑赴约。有奸人郑古爱,与胤锡有隙,乃说进忠曰:将军本督师何腾蛟所进者也。今与忠贞营并力攻长沙,事成则胤锡受其功,不成,则移祸于将军,何利焉?进忠惑之,遂暮夜烧城走。赤心继至,见常城燹毁,发愤曰:进忠去,我辈独不能下长沙耶?胤锡乃委监军毛寿登守常,自率忠贞营从宁乡、益阳进兵湘潭。九月,克之。十月,兵抵长沙,城守甚坚,月余不下。

初,腾蛟先抚马进忠、王进才号忠武营,胤锡继抚忠贞营,两营多不协。腾蛟欲乘间分其处,尝致书胤锡曰:吾与敌战严关日月桥,三帅败遁,进围零陵,指日可下,各郡邑尽入掌中。闻忠贞营诸盟驻节中湘,分取衡阳,则功又有所属矣。近王、马诸勋举动乖张,吾已有檄谕之,谅不负予也。至是,腾蛟克衡永,率师次潭。会金声桓等守豫章,清兵围之急,腾蛟乃复檄胤锡,调忠贞营援之。胤锡本谋以全力复长沙,恐兵分势弱,其势难成,持未决。李赤心曰:何督师既以长沙自任,安用我军?且豫章亦不可不救。胤锡遂东行。

十二月,至袁州。己丑正月,清兵知胤锡已东,从湘江北岸,水陆并进,夜袭潭。进忠踉跄走,腾蛟被执,不食死之。胤锡在袁,闻之,痛愤几绝。自是而忠贞营之声援亦孤。越三月,江省亦溃,江督金声桓、王得仁俱战殁,清兵踵至。胤锡退守衡阳。

四月朔,战于草桥,败绩。收溃卒,壁耒阳。初五日,永兴破,族子正明死之。乃自耒阳退入龙虎关,欲集忠贞营兵背城决战。而守关为楚镇曹志建,素忌胤锡,袭杀亲兵五百人。胤锡及子世明十余骑,夜走猛峒何家寨,寻走贺县。招集散亡,从兵稍聚。

当是时,胤锡久临行阵,内外无援,朝路不通,思欲入觐,以观朝政,计图再举。乃遣子世明先赍奏,诣行在。世明暴疾卒于阳山。

六月,抵肇庆,见王行在。时黔帅孙可望据有云南十八府,愿听抚,欲求册封。廷臣畏其威,不敢许,胤锡曰:昔汉高王韩信于齐,固非得已。今及其投诚,降敕封之,使恩出朝廷,乃可得其用。请上铸平辽王印封之,议始决。在朝甫三日,楚、粤警报迭至。胤锡涕泣请出兵,王特赐龙旗十二,征调天下兵马粮饷,加上柱国、太子太傅、文渊阁大学士,吏、兵二部尚书。

七月,师次平梧。征调滇、黔、两广、巴、蜀各勋镇胡一青、赵印选、张先壁、王祥、孙可望、李定国、马进忠、马惟兴,俱发偏师出楚。是时,各路将帅骄惰,士卒罢顿,又多染疫瘴,不应调。胤锡驰入忠贞营,壁分两营,刘世俊、刘国昌各万人从征。八月,平南寇徐彪作乱,讨平之。十月,次浔州。俟诸镇兵集,乃东发。

胤锡历年征战,劳苦忧悴,常常扼腕呕血。比连丧子侄,入朝又值李元胤用事,刘湘客、袁彭年、丁时魁、金堡、蒙正发附之,朝中谓之五虎,每有奏请,辄为掣肘。诸营又多跋扈观望,不肯听命,展布益难,遂发愤成疾。疾且革,强起冠带,望阙拜遗疏。略曰:臣受命以来,罪大孽重,辜负君恩。不复自量,拟再合余烬,少收桑榆。不料调兵则一营不发,若曰有兵则丰其羽翼也;索饷则一毫不与,若曰有饷则资其号召也。致臣如穷山独夫,坐视疆场孔棘,号血拊心,略无展布。昨上西山横邑,感厉大重,一病不起,遂快群腹。臣以万死不死之身,不能毕命疆场,一旦死于枕席,是为恨也。臣死后,伏乞简任老成,用图恢复。若国家大事,惟听李元胤等数人,成败可虞。臣死矣,不胜余憾!拜疏讫,又南向拜父母曰:儿死,不获更还丘垅矣!

及将绝,呼笔题其像曰:有明堵子,生而精敏。遭家不造,诚身事亲。遭时多难,致身事君。四十九年,孤儿逋臣。而今而后,浩然苍曼。遂卒。时十一月二十七日也。三军号恸如丧父母。

王闻之,震悼,辍朝五日。谕祭九坛,赠上柱国、中极殿大学士、太傅,兼太子太师、镇国公,谥文襄。(明史云:浔国公,谥文忠)子正明、世明以从军死,皆予恤。

胤锡自受业马太史后,遂专务圣贤之学,虽马上,未尝暂废。所著有礼经泽书、诗经泽书、春秋治、皇明史纲。诗有耐可吟马革集。乱后,稿多不存。

世明既卒,胤锡遂无子。其门下士茶陵尹惟日令和平,遣人迎其柩,将送归宜。会惟日又卒,柩滞中途,凡三徙其所。其后再从子景源,间关楚、粤,寻访经年,丙午二月,始得其柩于黄梅之骑龙庵,扶归祔葬?山祖垅。

(洪武至天启十四朝事迹、堵文忠公集)

徐调元

徐调元,字尔赞,无锡人。崇祯丁丑进士。授黄冈知县,有拒寇功。调金华。许都乱,捣其巢擒斩之。抚按交荐,有旨召用,时马、阮当国,遁归不仕。

(江南通志)

陈震祥

陈震祥,字体元,武进人。敏中子。崇祯间举贤良方正,知儋州,多惠政。署临高。黎寇围城,震祥出战,手斩数十人,贼遂遁。有海泊因风飘入,弁帅以为贼,欲尽杀,震祥曰:若老幼妇女,必非生长为寇,何忍一网打尽?执所俘讯问,皆良民也,因出印笺分遣,得不死者五六百人。迁贵州安顺府同知。以时艰,不愿仕进,寓居于儋。

顺治己丑,清兵至儋,将屠城,震祥与帅有旧,委曲哀请,城得全,儋民德之。卒于儋之七里村。

(武进阳湖合志)

赵继鼎

赵继鼎,字取新,武进人。崇祯庚辰进士。起家公安令。时郡县多残破,人以为畏途。司铨者索贿,使人谕意,继鼎曰:士君子立身行己,贵乎不苟。赂而官,何以为廉吏?坚拒之。遂授公安。莅任甫二日,有惠藩承奉率众抵驿,取夫百名,马四十匹,扰甚。继鼎遂微服众夫中,先谐承奉报夫数,其一即公安令也。承奉讶之,不敢取夫而去。公安学次江陵,江陵试额百余名,公安不及四十,继鼎力争于学使者,得倍前数。科举额亦如之。迁兵部车驾司主事。因父丧,归,遂隐居授徒里塾。自称江南老教书,以终其身。

子申乔、申季。自有传。

(武进阳湖合志)

路 进

路进,字修期,宜兴人。与父文范,乡、会同登。初守金华,多善政,民立石颂德,名甘棠碑。迁杭嘉湖道,擒太湖巨盗十龙、一只虎等。时流寇方炽,人心惶惧,进置军器,训乡勇,严保甲,练水师,著守湖辑要、治苕八法颁郡县,民心始安。晋督七省漕储,巡视河道,兼山东左布政。明亡,遂隐居不出。

(重刊宜兴县旧志,参莫大勋、路逊修传)

赵德荣

赵德荣,字台候,武进人。崇祯间以明经授仙游令。斗栳寇林隆寺,拥众数百人,往来九座间,为害甚剧。德荣潜策堵御,备器械,四鼓,缒人请兵。邻邑应檄至,授方略击之,贼稍遁。已,复聚至数千。德荣曰:再请益兵,则乡勇不能待。即同守备张某死战,贼乃退。未几,援兵大集,德荣分遣纵击,擒贼魁李玉箴等十一人,余党皆败。德荣虑贼窘,贻毒转酷,非尽歼不可,因更进兵,戮渠魁四十六人。寇平,郡人作颂,刊诸石。

(武进阳湖合志)

刘士焜 刘以雅

刘士馄,字元之,靖江人。梧州同知文栻之子。生而孝友,倜傥多智略,议论风发,须髯若神。博学,工诗文。崇桢时,由选贡授泾县司训,擢知山东蒙阴县事。上官奇其才,调剧邑,得湖广之嘉鱼令,迁长沙府同知,署府篆,所至有成绩。乙酉之岁,群盗满山,士焜方竭力搜捕,李锦复以三十万众逼长沙。士煜知一木难支大厦,北向再拜,遂自刎。时六十有四。妻祁氏,先投缳死;家属四十八口,生还者八人。事载长沙府志。

兄士炎次子以雅,字翼言,工习诗文,尤善颜鲁公事书法,嗣於士焜。闻难,历崎岖,冒锋镝,得嗣父母遗骨而归。杜门教授,以选贡终。乡人称士焜为忠臣,以雅为孝子,盖定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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