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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玄宗四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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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楞伽经》揭四种禅,所谓:“愚夫所用禅”、“观察义禅”、“攀缘真如禅”、“诸如来禅”。列子之师壶子,亦云四种禅,所谓“地文禅”、“天壤禅”、“太冲禅”及“未始出吾宗之禅”是也。

《列子 ·黄帝篇》曰:“有神巫自齐来,处于郑,命曰季咸,知人死生存亡,祸福寿夭,期以岁月旬日如神。郑人见之,皆避而走。列子见之而心醉,而归以告壶丘子,曰:‘始吾以夫子之道为至矣,则又有至焉者也。’壶子曰:‘吾与汝既其文,未既其实,而固得道与?众雌而无雄,而又奚卵焉!而以道与世抗,必信矣夫,故使人得而相汝。尝试与来,以予示之。’明日,列子与之见壶子。出而谓列子曰:‘嘻!子之先生死矣!弗治矣!不可以旬数矣!吾见怪焉,见湿灰焉。’列子入,泣涕沾襟以告壶子。壶子曰:‘向吾示之以地文,罪乎不震不止,是殆见吾杜德机也。尝又与来。’明日,又与之见壶子。出而谓列子曰:‘幸矣!子之先生遇我也,有瘳矣!灰然有生矣!吾见其杜权矣!’列子入,以告壶子。壶子曰:‘向吾示之以天壤,名实不入,而机发于踵,此为杜权。是殆见吾善者几也。尝又与来。’明日,又与之见壶子。出而谓列子曰:‘子之先生不斋,吾无得而相焉。试斋,且复相之。’列子入告壶子。壶子曰:‘向吾示之以太冲莫朕,是殆见吾衡气机也。鲵旋之潘(音盘,洄流也)为渊,止水之潘为渊,流水之潘为渊,滥水之潘为渊,沃水之潘为渊,氿水之潘为渊,雍水之潘为渊,湃水之潘为渊,肥水之潘为渊,是为九渊焉。尝又与来。’明日,又与之见壶子。立未定,自失而走。壶子曰:‘追之!’列子追之而不及。反,以报壶子曰:‘已灭矣,已失矣,吾不及矣。’壶子曰:‘向吾示之以未始出吾宗。吾与之虚而猗移,不知其谁何,因以与茅靡,因以为波流,故逃也。’然后列子自以为未始学而归。三年不出,为其妻爨,食豕如食人,于事无与亲。雕琢复朴,块然独以其形立,纷然而封戎,一以是终。”

按:壶子得自觉圣智,自受用三昧,在玄宗可谓:凤翔云霄,独步千古。经此一番试验,列子方心折而专志于道。

今试释其义曰:壶子初入地文之禅。地,表也。草木丛林,地之文也。日生夜长,恬然安静,不见其动摇,亦静态也。地文之禅者,如大地之寂然不动,地中虽有宝藏,闭而不露也。《度人经》曰:“神风静寂,山海藏云,天无浮翳,四气朗清,一国土地,山川林木,缅本一等,无复高下,”正同此意,藏密不露,无机可见,谓之杜德几,神巫见其尸居而坐忘,气息浑穆,语以为湿灰,断以为将死,是殆窥其迹,而不知其本也。地文之禅,在佛氏谓之“奢摩他”,极寂静之象也。“罪乎不震”之一语,以形容此禅境界最妙。震者,振也,不自动,亦不自止,如山之屹然,寂之至也。

二、壶子入天壤之禅,则较地文稍呈活泼之象矣。刘须斯曰:“天壤即天地之间,比之地文着矣。”玄静曰:天壤者,虚空也。空中不空,有一气流行,为生生之机,万物得之而萌蘖,所谓“善者几”是也。地文之禅,离动离静。今此天壤,虽名实两忘,而机发于踵,神巫认为杜权而有瘳,亦仅识其皮相耳。至人之静也渊默,其动也天行,皆出于无心应用,奚可执其一端而拟议之哉!此“天壤禅”,在佛氏谓之“昆钵舍那”。此云观照,慧也。“奢摩他”者,止也,寂也,定也。

三、壶子示以“太冲莫朕”。云“莫朕”者,冲虚之极,无朕兆可拟也。《庄子》作“太冲莫胜”,系缮写之误。“衡气机”者,似水之平静也。曹山所谓:“混然无内外,和融上下平”是也。向秀曰:“居太冲之极,皓然泊心,玄同万境,莫见其迹,盖虚之至也。”以下历举九渊之差别,而泊然无心、淡然渊默之水性,初无变异,示至人无心而应运,能于差别境中入无差别定。于无差别定中现有差别身,致神巫无得而相,诿为不齐,是其技已穷矣。此太冲莫朕之禅,衡气机之妙,乃心境如如,寂照同时,而寂照双忘之妙境也,在佛氏谓之“优毕叉”,此云“中道妙观”。

四、壶子入未始出吾宗之禅。宗者,心宗也。一一妙用,不离自性,全身出没,变化罔极,而不离当念。此自觉圣智,自觉境界,咳唾掉臂,拈槌竖笏,瞬目扬眉,莫非第一义谛。凡圣罔测,正《楞伽》所谓:“如来禅”也。茅靡,不穷貌;波流,浪逐波随貌。神巫至此,莫知所措。非耳目心意之所及,不觉自失而走矣。颇与唐·慧忠国师勘验“他心通”之大耳三藏,情节相同(禅师第三度问三藏云:“老僧即今在甚么处?”藏罔测,禅师叱曰:“这野狐精,他心通在甚么处?”藏无对。)列子于是归家,忘人我相,下一番磨炼,块然无偶,乃能契证。“一是以终 ”者,得其一,万事毕,圣人抱一,为天下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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