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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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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一百三十四  宋 卫湜 撰

故至诚无息不息则久久则徵徵则悠远悠远则博厚博厚则高明博厚所以载物也高明所以覆物也悠久所以成物也博厚配地高明配天悠久无疆如此者不见而章不动而变无为而成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也其为物不贰则其生物不测天地之道博也厚也高也明也悠也久也今夫天斯昭昭之多及其无穷也日月星辰系焉万物覆焉今夫地一撮土之多及其广厚载华岳而不重振河海而不泄万物载焉今夫山一卷石之多及其广大草木生之禽兽居之宝藏兴焉今夫水一勺之多及其不测鼋鼍蛟龙鱼鼈生焉货财殖焉诗曰维天之命於穆不已盖曰天之所以为天也於乎不显文王之德之纯盖曰文王之所以为文也纯亦不已郑氏曰徵犹效验也此言至诚之道着於四方其高厚日以广大也徵或为彻可一言而尽要在至诚也为物不贰言至诚无贰乃能生万物也昭昭犹耿耿小明也天之高明本生昭昭地之博厚本由撮土山之广大本起卷石水之不测本从一勺皆合少成多积小至大为至诚者亦如此乎振犹收也卷犹区也引诗者言天所以为天文王所以为文皆由行之无已为之不止如天地山川之云也

孔氏曰前欲明积渐先悠久後能博厚高明下言既能博厚高明又须行之长久谓至诚之德也天之与地清浊二气所分非是以小至大今以天地体大假言由小而来以譬至诚非实论也所引诗者周颂维天之命文也盖曰以下是孔子之言

河南程氏曰维天之命於穆不已此是理自相续不已非是人为之如使可为虽有万般安排也须有息时只为无为故不息中庸言不见而章不动而变无为而成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也【伊川】 问义还因事而见否曰非也性中自有或曰无状可见曰说有便是见但人自不见昭昭在天地之中也且如性何须待有物方指为性性自在也贤所言见者事颐所言见者理如曰不见而章是也【伊川】 又曰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自汉以来儒者皆不识此义圣人之心纯亦不已纯亦不已是乃天德也有天德便可语王道其要只在慎独【明道】 又曰天命不已文王纯於天道亦不已纯则无二无杂不已则无闲断先後 又曰诗曰上天之载无声无臭仪刑文王万邦作孚上天又无声臭之可闻只看文王便万邦取信也又曰维天之命於穆不已盖曰天之所以为天也文王之德之纯盖曰文王之所以为文也然则文王之德直是似天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只为常是这个道理此个亦须待他心熟便自然别

蓝田吕氏曰实理不贰则其体无杂其体不杂则其行无闲故至诚无息非使之也机自动耳乃乾坤之所以阖辟万物之所以生育亘万古无穷者也如使之则非实非实则有时而息矣久者日新无敝之谓也徵验也悠远长也天地运行而不息故四时变化而无敝日月相从而不已故晦朔生明而无敝此之谓不息则久四时变化而无敝故有生生之验晦朔生明而无敝故有照临之验此之谓久则徵生生也照临也苟日新而有徵则可以继继其长至於无穷矣此之谓徵则悠远悠远无穷者其积必多博者能积衆狭厚者能积衆薄此之谓悠远则博厚有如是广博则其势不得不高有如是深厚则其精不得不明此之谓博厚则高明博厚则无物不能任也高明则无物不能冒也悠久则无时不能养也所谓配地配天无疆者以形而上者难明故以形而下者明之也配之为义非比类之谓也天道至着常以示人故万象纷错终古不变盖已成而明者也故曰不见而章一阖一辟天机自然无作无息以生万变盖神而化之者也故曰不动而变至诚不息日新无穷万物之成积日之养而已盖为物不贰者也故曰无为而成所以载物覆物成物者其能也所以章所以变所以成者其功也能非力之所任功非用而後有其势自然不得不尔是皆至诚不贰而已此天地之道所以一言而尽也天地所以生物不测者至诚不贰者也天地所以成者积之无疆者也如使天地为物而贰则其行有息其积有限昭昭撮土之微将下同乎衆物又焉有载物覆物成物之功哉虽天之大昭昭之多而已虽地之广撮土之多而已山之一卷水之一勺亦犹是矣其所以高明博厚神明不测者积之之多而已今夫人之有良心也莫非受天地之中是为可欲之善不充之则不能与天地相似而至乎大大而不化则不能不勉不思与天地合德而至於圣然所以至於圣者充其良心德性纯熟而後尔也故曰过此以往未之或知也穷神知化德之盛也如指人之良心而责之与天地合德犹指撮土而求其载华岳振河海之力指一勺而求其生蛟龙殖货财之功是亦不思之甚也天之所以为天不已其命而已圣人之所以为圣不已其德而已其为天人德命则异其所以不已则一故圣人之道可以配天者如此而已

建安游氏曰至诚无息天行健也若文王之德之纯是也未能无息无不息者君子之自强也若顔子三月不违仁是也不息则可久非日月至焉者也故曰不息则久久则根於心而施於四体四体不言而喻故曰久则徵不息而有徵则其行将与天同运其立将与地同处故曰徵则悠远夫如是则下与地同德上与天同道矣故悠久则博厚博厚则高明博厚如地故能任天下之重是所以载物高明如天故能冒天下之道是所以覆物博厚而不久则载物之德堕矣高明而不久则覆物之道阙矣是则悠久者天地所以成终成始也故所以成物诚至於此则非人为所能及也天德而已矣故未施敬於民而民敬之是不待见而章也未施信於民而民信之是不待动而变也夫何为哉恭己正南面而已矣是无为而成也由此观之天覆地载而圣人所以成天地之功者至诚而已故曰天地之道可以一言而尽也其为物不贰则其生物不测者此又申言天地之道可尽於一言也其为物不贰天地之德一也一则不已故覆载万物雕刻衆形而莫知其端也故曰生物不测圣人所以参天地而应无方亦若此而已博厚也高明也悠久也此不贰之实也至於昭昭之无穷则日月星辰系焉撮土之广厚则载华岳而不重振河海而不泄此生物不测之验也非特天地为然如山之广大则宝藏兴焉况载华岳者乎水之不测则货财殖焉况振河海者乎载物者犹然况覆物者乎故天地之所以为天地文王之所以为文王皆原於不已纯者不已之谓也然则一言而尽岂不信乎

延平杨氏曰诚自成非有假於物也而其动以天故无息无息者诚之体也不息所以体诚也日月之运行寒暑之往来无终穷也非久乎四时行焉百物生焉非徵乎徵则悠远言其久而不御也故下云悠久无疆不言悠远者盖推本之也远而不御则其极也博博而无不容故其积也厚厚故高高则物莫能蔽也故明自不息积而至於博厚高明则覆载成物之能事备矣其用则不可得而见也故以配天地无疆言之所以着明之也然天地之道圣人之德其为覆载成物之功则无二致焉故又曰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也所谓一言者诚而已互相明也精一而不贰故能生物不测不诚则无物矣天之无穷昭昭之积也地之广厚撮土之积也山之广大卷石之积也水之不测一勺之积也天地之道博也厚也高也明也悠也久也而诚一言足以尽之不息之积也若夫择善而不能固执之若存若亡而欲与天地合德其可乎故又继之天之所以为天文王之所以为文皆原於不已所以徵前说也

河东侯氏曰自鬼神之为德至时措之宜皆诚也至诚之道也以体言之则一也以用言之则合万殊其事若不同者各有妙用存焉至於言诚则曰无息而已乾之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不息乾之刚健也惟其不息故能时乘六龙以御天御天当天运也故能久久则四时行焉故徵徵则百物生焉徵信也验也既徵则博厚高明悠久可驯致也博厚所以载物坤之德也高明所以覆物乾之道也悠久所以成物乾坤之功也悠久与悠远不同悠久是二事博厚所以配地高明所以配天悠久所以无疆也配合也与孟子配义与道之配同天地隂阳二物也运动天地使之成物而不息者诚也故曰至诚无息如此者不见而章不动而变无为而成天地之道所以一言而尽者诚也为物不贰无为而成不贰专也一也贰则非诚也诚本不可以有无言云无息与不息同也不息则或息矣至诚则未尝息亦未尝不息惟其至诚也然後有不息以下六字不诚安能不息哉无息非为诚言为息字设而所以形容诚也明道先生曰亦无始亦无终亦无因甚有亦无因甚无亦无有处有亦无无处无此言极有理如此则可以言诚矣又曰天地之道博厚高明悠久者诚而已天之昭

昭诚而不息则覆物无穷地之撮土诚而不息则载物广厚山之卷石诚而不息则兴物广大水之一勺诚而不息则生物不测诗曰维天之命於穆不已天命之不已诚也文王之诚纯亦不已也纯则无二无杂故亦无不已不已则无闲断先後此文王之天德也故曰天之所以为天也於乎不显文王之德之纯纯亦不已

新安朱氏曰此第二十六章言天道也至诚无息者既无虚假自无闲断久常於中也徵验於外也悠远博厚高明此皆以其验於外者言之郑氏所谓至诚之德着於四方者是也存诸中者既久则验於外者益悠远而无穷矣悠远故其积也广博而深厚博厚故其发也高大而光明悠久即悠远兼内外而言之也本以悠远致高厚而高厚又悠久也此言圣人与天地同用配地配天言圣人与天地同体见犹示也不见而章以配地而言也不动而变以配天而言也无为而成以无疆而言也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不过曰诚而已不贰所以诚也诚故不息而生物之多有莫知其所以然者此以下复以天地明至诚无息之功用也博也厚也高也明也悠也久也言天地之道诚一不贰故能各极其盛而有下文生物之功天之昭昭此指其一处而言之及其无穷也犹十二章及其至也之意盖举全体而言之振收也卷区也此四条皆以发明由其不贰不息以致盛大而能生物之意然天地山川实非由积累而後大读者不以辞害意可也於乎不显於叹辞穆深远也不显犹言岂不显也纯纯一不杂也引此以明至诚无息之意此章诸家之说最为繁杂如游杨无息不息之辨恐未然若如其言则不息则久以下至何地位然後为无息耶游氏又以得一形容不贰之意亦假借之类也字虽密而意则疏矣吕氏所谓不已其命不已其德意虽无爽而语亦有病盖天道圣人之所以不息皆实理之自然虽欲已之而不可得今曰不已其命不已其德则是有意於不已而非所以明圣人天道之自然矣又以积天之昭昭以至於无穷譬夫人之充其良心以至於与天地合德意则甚善而此章所谓至诚无息以至於博厚高明乃圣人久於其道而天下化成之事其所积而成者乃其气象功效之谓若郑氏所谓至诚之德着於四方者是己非谓在己之德亦待积而後成也故章末引文王之诗以证之夫岂积累渐次之谓哉若如吕氏之说则是因无息然後至於诚由不已然後纯於天道也失其旨矣杨氏动以天故无息之语甚善其曰天地之道圣人之德无二致焉故方论圣人之事而又曰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盖未觉其语之更端耳至谓天之所以为天文王之所以为文皆原於不已则亦犹吕氏之失也大抵圣贤之言内外精粗各有攸当而无非极致近世诸儒乃或不察乎此而於其外者皆欲引而纳之於内於其麤者皆欲推而致之於精若致曲之明动变化此章之博厚高明盖不胜其繁碎穿凿而於其本指失之愈远学者不可不察也 高厚人之形体悠久人之元气本以悠久致高厚而高厚又悠久也 又曰天斯昭昭是指其一处而言及其无穷是举全体而言

嵩山晁氏曰诚明之极配天地而一之也诚斯一也一斯诚也此盖当云徵则博厚博厚则高明高明则悠远考下文而不诬也夫言天地之体则高明博厚而足矣人之体乎天地之高明博厚则必待悠久以为之中也盖非悠久之中则其高明将堕博厚将蹶也博厚高明譬诸形体也悠久譬诸精神也曾子曰君子尊其所闻则高明矣行其所知则广大矣高明广大不在於他在加之意而已矣曾子所谓至者子思所谓悠久是也曰悠远曰悠久其实同也夫不见不动无为者中也既章既变既成则亦中也此不贰之道也【说之】

莆阳林氏曰物者事物之物今人做一件事彻头彻尾若不是诚如何恁地做得此君子所以有贵於诚也如易所谓贞固足以干事同意凡物之章着必显见而後章今则不见而章物之变化必动而後变今则不动而变物之成遂必为而後成今则不为而成故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者惟实理而已天地之为物也正体不变纯一而不杂也太极既判以来至於今日正体未尝变故四时行焉百物生焉生生不穷之实理何尝有闲断耶易曰乾元亨利贞坤元亨利牝马之贞是天地之贞体不变也贞体不变即所谓至诚无息也此其所以不贰也万象森罗皆从一中出若得这一字则天清地宁以至圣人之道可默识而心通矣其生物不测如杨子所谓天俄而可度则其覆物也浅矣地俄而可测则其载物也浅矣惟其不可测度此所以博厚高明悠久也山水谓可积而成天地何假於积哉盖易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自有太极便有两仪四象八卦不是有两仪方有四象四象方有八卦今系易如此【云云】者盖欲发挥古语使其辞畅故也故理义无害今欲说下文圣人非由一朝一夕之积故以天地山水为言是发挥古说者也文王之德之纯至纯亦不已云者以言圣人非由一朝一夕之积其所由来者久矣故亦无穷已也

涑水司马氏曰一言而尽即为物不贰也於穴隙之闲窥天不过昭昭之多以手撮地不过撮土之多初陟山足不过卷石之多观水之原不过一勺之多及穷其高厚究其幽远然後知其远大也犹圣贤尽诚於小善日新不已乃至於圣德也

海陵胡氏曰诚故无休息无休息故能久於其道能久於其道则其德着验则可以施於久远能施久远则德业深固而博厚既博厚则功高明以博厚言之则配地以高明言之则配天以悠久言之则可以传之无穷施之罔极圣人能如此心不欲功之显而自然章着身无所动作而民自然从上无所营为而治道自成皆至诚而然也物谓诚也天地以至诚纯一不贰之德乃能生育万物不可测量举目而视天目之所见不过昭昭之多甚小也及究其无穷日月之所系着万物之所覆焘临照无有遗者诚故也举足而履地足之所着不过一撮土之多及究其广大承载华岳而不重振起河海而不泄万物皆承载而无穷者诚故也於叹嗟之辞

高要谭氏曰人所以与天地并者至诚而已实理在我已极其至则日用之闲动静语默此理常行乎其闲无有闲断是之谓至诚无息言诚之至者自然无息也人欲求诚之至当自不息始既不息矣是以能久而不穷既能久矣是以有徵而可验所谓有徵而可验者如尽己之性尽人之性尽物之性等事皆辉光发见焕然而不可揜也既有徵矣悠远博厚高明有不期然而然者夫何故以其愈至而愈不息故愈博愈厚愈高愈明愈悠愈久而莫知其所终穷也博厚高明者人道成就之全体故能覆载万物而配乎天地悠久者人道无穷之妙用故能曲成万物而进乎无疆盖人道至於高明博厚固无可与伦比者矣而不息之机犹亹亹不已如是又何加焉悠久之中自然显出至神有不可测度者故不见而章不动而变无为而成皆至神所为不可测度之事也自不息积而至此方见至诚无息之与天地并也人之所以克配天地者一本於诚之不息天地之所以高明博厚悠久者亦不出於此道而已故天地之道可以一言尽者其唯不贰乎不贰云者纯始纯一无有间断之谓也唯其如是所以日进而不已昭昭一撮一卷一勺之多始虽甚微久久遂有覆载高深之体无足疑者如是而愈不已则神化不测之妙皆由此出也故能覆能载则天地之体大能悠能久则天地之用神人之道至於博厚配地高明配天是其体之全也此乃大人之事若夫悠久无疆则其用进乎妙矣此乃圣神之事天地与人之道皆自至诚不息中得之无异理也故天之所以为天者以其命之不已如使其或己则所以覆物者有时而穷矣文王之所以为文者以其纯一不已如使其或己则所以配天者亦有时而穷矣

吴兴沈氏曰无息者至诚之本体不息者至诚之妙用不息则有常而不已故不息则久能久则立见参於前在舆则倚於衡故久则徵有徵则弥满六合着见四极故徵则悠远悠远则积而在下者博厚也形而在上者高明也就天地闲所高厚者配之则诚之博厚足以配地诚之高明足以配天天地犹有形也无疆则超天地之外无有畔岸惟悠久配之悠久盖诚之本体也至此则复吾自然之诚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则不见而章不动而变无为而成盖必然之理天地虽大不外乎此前既历言诚之妙用未见夫诚者果何物也又指诚之真体以示人如曰诚之所以能覆物载物变化不穷者以其为物不贰而己天下之理惟不与物耦者然後能生生化化古人谓之凝独者此也诚之为物精纯虚一无作无息无始无终所谓不贰也惟其如是故生己生人生天生地始而终终而始运转周流无有穷已夫是之谓生物不测也前既言博厚高明悠久可以配天地至此又申言诚之所以为博厚高明悠久者自不息之积天地之所以博厚高明悠久者亦不息之积故详言天地闲不息之积以证吾至诚之亦如是也天以不息故其无穷也系日星覆万物地以不息故其广厚也载华岳振河海载万物山自卷石不息故其广大则生草木居禽兽兴宝藏水自一勺不息故其不测也生鱼龙殖货财凡若是者皆积小至高积微至明着不已之效也天地山川之积如此而圣人之不已如是也故援诗以证不已即不息也不息即诚也新定顾氏曰此章子思子之於道极其称赞之辞也夫有是理谓之至诚则至诚云者子思子所以名此道也由是曰无息曰久曰徵曰悠远曰博厚曰高明皆称赞之辞也夫不息则久久则徵徵则悠远悠远则博厚博厚则高明非谓其有次序必若彼而後能若此也盖谓之不息则固久矣久则固徵矣徵则固悠远悠远则固博厚博厚则固高明要之同为赞至诚之辞立文造辞不得不然而岂有次序者哉请尝试论之至诚之道无声无臭无方无体不可得而见也即其发形者而观之天地之覆载日月之运行四时之推移万物之化生机缄之运无须臾停则不息可见亘千古而无终穷则久可见此道显然有心知者皆可识也则所谓徵也极宇内而无不在非有此疆尔界之限即所谓悠远也俯而察之其下非有所穷极则所谓博厚者也仰而观之其上亦非有所穷极则所谓高明者也既曰博厚矣则万物实此道之所载也故曰博厚所以载物也既曰高明矣则万物实此道之所覆也故曰高明所以覆物也夫物之成也非必寸地尺天之所能成亦有待於悠远而後能成非必一时一日之所能成亦有待於久而後能成故曰悠久所以成物也博厚配地云者人知地之为博厚而岂知此道之为博厚也哉故子思言此道之博厚与地相配高明配天云者人知天之为高明而岂知此道之为高明也哉故子思言此道之高明与天相配配地配天云者犹大传所谓与天地准也要之地之博厚天之高明犹未足以喻此道之博厚高明也言其悠久而曰无疆则其无封域无终穷者抑可知矣如此者不见而章不动而变无为而成盖道者自然之理非有意於章而不能以不章非有意於变而不能以不变非有意於成而自尔成显然昭着者章也循环代谢者变也有功可指者成也是则章也变也成也皆此道之妙用自然而然岂若人之求见动有为而致之者哉新定钱氏曰人见其章也而实不见也人见其变态万状也而实不动也人见其无所不成也而实未尝有所为也舜受尧禅庶务衆职从头整顿若不胜其繁矣而曰无为禹乘四载八年於外三过其门而不入若不胜其多事矣而曰行其所无事文王受命伐犬戎伐密须败耆国伐邗伐崇而又作邑迁都若不胜其扰扰矣而曰不识不知呜呼此岂囿形泥象者所可知哉

江陵项氏曰此章言性者之道德无穷下章言教者之事业无穷久以时言悠远以地言博厚以业言高明以德言历时之久及物之远故其业愈广而德愈崇业广德崇则愈能悠久始於悠久终於悠久此所谓至诚无息也无息者理也不息者人也无疆者如天地之无尽处无已时也 又曰不贰者博厚高明悠久也不测者不见而章不动而变无为而成也又曰章者始着於外变者渐入於人成则治道成矣永康陈氏曰至诚无息运动不能自已也其为物不贰则生物不测一故生生则乌可己昭昭无非天撮土无非地卷石无非山一勺无非水一曲无非诚不能积之均弃物也孟子曰日月有明容光必照焉此至诚所以无息子思发明诗人之意谓纯亦不已以明文王即天天与文王只是至诚不已便是无息延平周氏曰言天地而复言山与水者天地之所结者莫大乎山而所融者莫大乎水故复言之以喻其悠久之道也山非无货财以兴宝藏为主水非无宝藏以殖货财为主

钱塘于氏曰四条皆以今夫言之盖指今人见天地山川其所多者若甚微而不知其实甚大於此以表天地之道诚为博厚高明悠久不可以其所见者之多而谓其止於此而已也天斯昭昭小明也若曰见其小明者微也其大者不止是他皆类此

晋陵钱氏曰载物以天下为己任也覆物善恶无不容也成物久於其道而天下化之也悠久则配天之无疆其为物不贰谓诚生物不测谓博厚高明悠久此一节谓诚本成己乃所以成物昭昭之多户牖闲所见也六十四黍为圭四圭为撮撮以指撮取也华中华岳四岳也谓中华之地四岳之山也振犹撼也虽振撼之水亦不泄卷犹块也谓块石卷挛然也宝藏玉石之类勺饮器以挹取也鼋如鼈而大鼍如鱼而有四足蛟如龙而无角此一节以天地山川喻人之一言一行皆诚也所谓至诚惟在不已

临川王氏曰於乎不显文王之德之纯传注以为文王之德非不显也此固不然此言文王之德纯粹不露人不可得而见如诗之遵养时晦易之内文明而外柔顺孟子曰文王视民如伤望道而未之见此皆言文王之守其德而不显也此其所以为文王也纯亦不已者所以通上句言文王之所以为文王以其守之以至诚纯而不穷已亦如天之高明不已也盖周家惟文王受命作周积德无穷故诗曰周家世世修德莫若文王又曰不识不知顺帝之则又曰陟降庭止在帝左右凡诗之美文王皆美其至诚不已也建安真氏曰纯亦不己纯是至诚无一毫人伪之杂也惟其纯诚无杂自然能不已如天之春而夏夏而秋秋而冬昼而夜夜而昼循环运转一息不停以其诚也圣人之自壮而老自始而终无一息之懈亦以其诚也既诚自然能不已

严陵喻氏曰曰昭昭曰撮土曰卷石曰一勺指一端之小者以为言也曰无穷曰广厚曰广大曰不测举全体之大者以为言也始言其小而终极其大姑以明其由不贰以致不测之旨非真谓天地山川必由积累而後盛大也读者毋以辞害意

大哉圣人之道洋洋乎发育万物峻极于天优优大哉礼仪三百威仪三千待其人而後行故曰苟不至德至道不凝焉故君子尊德性而道问学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温故而知新敦厚以崇礼是故居上不骄为下不倍国有道其言足以兴国无道其默足以容诗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其此之谓与

郑氏曰育生也峻高大也凝犹成也德性谓性至诚者道犹由也问学学诚者也广大犹博厚也温读如燖温之温谓故学之熟矣後时习之谓之温其言足以兴谓兴起在位也保安也

孔氏曰自大哉至不凝焉明圣人之道高大苟非至德其道不成洋洋谓道德充满之貌优优充裕之貌周礼有三百六十四官言三百举成数耳仪礼虽十七篇其中事有三千尊德性至崇礼明贤人学而至诚也左传哀公十二年子贡曰盟可寻也亦可寒也注云寻温也又有司彻云乃燅尸俎是燖为温也居上不骄而下明贤人学至诚之道中庸之行若国有道则竭尽知谋其言足以兴成其国若国无道则韬光潜默足以自容其身免於祸害所引诗大雅烝民之篇

河南程氏曰自大哉圣人之道至至道不凝焉皆是一贯 又曰中庸言礼仪三百威仪三千方是说优优大哉又却非如异教之说须得如枯木死灰以为得也 又曰德性者言性之可贵与言性善其实一也 又曰须是合内外之道一天人齐上下下学而上达极高明而道中庸 又曰极高明而道中庸非二事中庸天理也天理固高明不极乎高明不足以道中庸中庸乃高明之极也 又曰理则极高明行之只是中庸也

横渠张氏曰天体物而不遗犹人体事而无不在也礼仪三百威仪三千无一物之非仁也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无一物之不体也 又曰不尊德性则问学从而不道不致广大则精微无所立其诚不极高明则择乎中庸失时措之宜矣又曰尊德性而道问学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皆逐句为一义上言重下语轻尊德性犹据於德德性须尊之道行也问问得者学行得者犹学问也尊德性须是将前言往行所闻所知以参验恐行有错致广大须尽精微不得卤莽极高明须道中庸之道 又曰今且只将尊德性而道问学为心日自求於问学有所背否於德性有所懈否此义亦是博文约礼下学上达以此警策一年安得不长每日须求多少为益知所亡改得多少不善此德性上之益读书求义理编书须理会有所归着勿徒写过又多识前言往行此问学上益也勿使有俄顷闲度似此三年庶几有进 又曰致广大极高明此则尽远大所处则直是精约 又曰温故而知新多识前言往行以蓄德绎旧业而知新益思昔未至而今至之缘旧所见闻而察来皆其义也

蓝田吕氏曰礼仪威仪道也所以行之者德也小德可以任小道至德可以守至道故道不虚行必待人而後行故必有人而行然後可名之道也 又曰道之在我者德性而已不先贵乎此则所谓问学者不免乎口耳为人之事矣道之全体者广大而已不先充乎此则所谓精微者或偏或隘矣道之上达者高明而已不先止乎此则所谓中庸者同污合俗矣温故知新将以进吾知也敦厚崇礼将以实吾行也知崇礼卑至於成性则道义皆从此出矣居上而骄知上而不知下者也为下而倍知下而不知上者也国有道不知言之足兴知藏而不知行者也国无道不知默之足容知行而不知藏者也是皆一偏之行不蹈乎时中惟明哲之人知上知下知行知藏此所以卒保其身者也

建安游氏曰发育万物峻极于天至道之功也礼仪三百威仪三千至道之具也洋洋乎言上际乎天下蟠於地也优优大哉言动容周旋中礼也夫以三百三千之多仪非天下至诚孰能从容而尽中哉故曰待其人而後行盖盛德之至者人也故曰苟不至德至道不凝焉至德非他至诚而已矣 又曰惩忿窒慾闲邪存诚此尊德性也非学以聚之问以辨之则择善不明矣故继之以道问学尊德性而道问学然後能致广大尊其所闻行其所知充其德性之体使无不该徧如卷石之山积之至於广大如一勺之水积之至於不测此致广大也非尽精微则无以极深而研几也故继之以尽精微致广大而尽精微然後能极高明始也未离乎方今则无方矣始也未离乎体今则无体矣离形去知廓然大通此极高明也非道中庸则无践履可据之地不几於荡而无执乎故继之以道中庸高明者中庸之妙理而中庸者高明之实德也其实非两体也尊其德性而道问学人德也致广大而尽精微地德也极高明而道中庸天德也自人之天则上达矣而下学者不可以已也故温故而知新所以博学而详说之也敦厚以崇礼所以守约而处中也约之之道舍礼何以哉以此居上则舜之袗衣鼓琴若固有之故不骄以此为下则孔子之乘田委吏各任其职而已故不倍或出或处或默或语时措之之宜也岂干时犯分以蹈大祸哉延平杨氏曰道之峻极于天道之至也无礼以范围之则荡然无止而天地之化或过矣礼仪三百威仪三千所以体道而范围之也故曰苟不至德至道不凝焉所谓至德者礼其是乎夫礼天所秩也後世或以为忠信之薄或以为伪皆不知天者也故曰待其人而後行盖道非礼不止礼非道不行二者常相资也苟非其人而梏於仪章器数之末则愚不肖之不及也尚何至道之凝哉 又曰尊德性而後能致广大致广大而後能极高明道问学而後能尽精微尽精微而後能择中庸则固为入德之序也 又曰国无道可以卷而怀之然後其默足以容此明哲保身之道非遵养之有素其何能尔不然虽欲卷而怀之其可得乎 又曰道止於中而已矣出乎中则过未至则不及故惟中为至夫中也者道之至微故中又谓之极屋极亦谓之极盖中而高故也极高明而不道中庸则贤知之过也道中庸而不极乎高明则愚不肖之不及也世儒以高明中庸析为二致非知中庸也以谓圣人以高明处己中庸待人则圣人处己常过之待人常不及道终不明不行与不肖者无以异矣

新安朱氏曰此第二十七章言人道也大哉圣人之道包下文两节而言洋洋乎发育万物峻极于天此言道之极於至大而无外也优优充足有余之意礼仪经礼也威仪曲礼也此言道之入於至小而无闲也待其人而後行总结上两节至德谓其人至道指上两节而言也凝聚也成也尊者恭敬奉持之意德性者吾所受於天之正理敦加厚也尊德性所以存心而极乎道体之大也道问学所以致知而尽乎道体之细也二者修德凝道之大端也不以一毫私意自蔽不以一毫私欲自累涵泳乎其所已知敦笃乎其所已能此皆存心之属也析理则不使有毫厘之差处事则不使有过不及之缪理义则日知其所未知节文则日谨其所未谨此皆致知之属也盖非存心无以致知而存心者又不可以不致知故此五句大小相资首尾相应圣贤所示入德之方莫详於此学者宜尽心焉自尊德性至敦厚皆是德性上工夫自道问学至崇礼皆是问学上工夫德性曰尊者把做一件物事崇尚他问学曰道者只是行将去 诸说程张备矣张子所论逐句为义一条甚为切於文义故吕氏因之然须更以游杨二说足之则其义始备尔游氏分别至道至德为得之惟优优大哉之说为未善而以无方无体离形去知为极高明之意又以人德地德天德为德性广大高明之分则其失高远矣杨氏之说亦不可晓盖道者自然之路德者人之所得故礼者道体之节文必其人之有德然後乃能行之也今乃以礼为德而欲以凝夫道则甚误矣而又曰道非礼则荡而无止礼非道则梏於仪章器数之末而有所不行则是所谓道者乃为虚无恍惚元无准则之物所谓德者又不足以凝道而反有所待於道也其诸老氏之言乎误益甚矣温故知新敦厚崇礼诸说但以二句相对明其不可偏废大意固然然细分之则温故然後有以知新而温故又不可不知新敦厚然後有以崇礼而敦厚又不可不崇礼此则诸说之所遗也大抵此五句承章首道体大小而言故一句之内皆具大小二意如德性也广大也高明也故也厚也道之大也问学也精微也中庸也新也礼也道之小也遵之道之致之尽之极之道之温之知之敦之崇之所以修是德而凝是道也以其於道之大小无所不体故居上居下在治在乱无所不宜此又一章之通旨也

涑水司马氏曰君子虽贵尚德性然必由学乃成圣贤德至广大犹不敢忽细事智极高明不为己甚必爲其中庸力学不倦至诚积德而折衷於礼

海陵胡氏曰礼仪礼之大经威仪曲礼也委曲繁细之威仪至德者至诚之德也德性善性也道由也崇尚也为下不倍者不巧言令色倍叛於圣道也有道之世其言足以兴起国家无道之世知几识微全身远害也

嵩山晁氏曰明道先生谓此一以贯之也思尊德性而必道问学问学斯德性也思致广大而必尽精微精微斯广大也思极高明而必道中庸中庸斯高明也思温故而必知新知新斯温故也思敦厚而必崇礼崇礼斯敦厚也德性犹悠久也广大犹博厚也故二程先生及横渠先生说皆同近世瞽学谓既极高明而反道中庸本乎中庸也分而为二事莫知诚之一致也

延平周氏曰至德中庸之人德至道高明之天道由天而为人者必归乎中庸由人而入天者必始乎中庸故曰苟不至德至道不凝焉尊德性然後致广大道问学然後尽精微致广大然後极高尽精微然後极明高明既极矣而天下为难继故俯而道乎中庸温故者月无忘其所能也知新者日知其所亡也温故而知新者学也敦厚者言其美质也崇礼者言其文也敦厚而崇礼者礼也方其为高明之天道则学与礼乃为其成终者也方其为中庸之人道则学与礼乃为其成始者也故其序如此能高明能中庸则其於进退也知有义而於废兴也知有命惟其知有义知有命则进而居上不骄穷而为下不倍国之有道则知故其言足以兴国之无道则愚故其默足以容

新定顾氏曰有道而言君子所易无道而默君子所难故又举诗之言明哲保身以申其旨夫以默容身疑於偷生然爱其死以有待养其身以有为是明哲者之事也

晏氏曰洋洋乎大者圣人之道优优其大者天下之礼非有洋洋乎大之道者不能行优优其大之礼故曰待其人而後行谓礼待圣人而後行尔

高要谭氏曰圣人之道洋洋乎发育万物峻极于天可谓至矣而礼仪三百威仪三千未尝少废也礼仪三百无大不该威仪三千无细不尽皆圣人践履实处非圣人纯一不已则未免有所遗故必待其人然後行者指言惟圣人乃能行之不已也行之不已三百三千无不该尽是谓至德故孟子曰动容周旋中礼者盛德之至也惟至德乃能成其道苟不至德则?育峻极之道安能坚凝乎大哉圣人之道也其践履实处只在礼仪三百威仪三千之闲此文王所以陟降在帝左右者也自尊德性以後皆连续用功终之以崇礼则礼者终身之所践履也动容周旋皆中於礼乃为盛德之至而礼仪三百威仪三千无不该尽此则纯亦不已之事也君子既进乎德盛之至则凡所践履动与理俱出处语默无不适宜故以此处上则合乎天道之下济故不骄以此处下则合乎地道之上承故不倍以此处有道之时则明乎阳长隂消之义故其进也言足以兴以此处无道之世则察乎阳消隂长之几故其退也默足以容一身之闲而天地隂阳之理举无违者以其本之先立故也诗所谓明哲保身岂非以本既先立而後能保其身耶钱塘于氏曰前论圣人之道必归於礼次论君子求圣人之道亦必归於礼君子尊德性有若茫昧者矣未始无道问学之实致广大有若浩渺者矣未始无尽精微之要极高明有若超出於无外者矣未始无道中庸之常以尊德性致广大极高明是上达者之事也君子犹且道问学尽精微道中庸尽心於下学之事犹未已也温故而知新其心愈小不自以为穷神知化敦厚以崇礼其道愈降不自以为超出无形以君子之求道一本於其实而不为崭絶崖异者如此学者其可不三复斯章有以见中庸之道诚非异端之所可共论也此章前後相为表里宜反覆玩味之

东莱吕氏曰大哉圣人之道洋洋乎发育万物峻极于天而继之以礼仪三百威仪三千圣人之道正是如此若无理以行之便是释氏

永康陈氏曰待其人者欲其实得之也苟非实德何以为德之至凝与我为一也 又曰兴如绥之斯来动之斯和容如磨而不磷涅而不缁

晋陵喻氏曰极高明而复道中庸异乎贤者之过乎高而知者之过乎明者矣温故者念终始典於学也知新者厥德修罔觉而日日新者也言足以兴君子之美也默足以容君子之难也然有国有天下者其可使人默而容哉此治乱之分也

莆田郑氏曰性具天德本与天地参惟人不学则自卑自小戕贼梏亡鲜有尽其性者使之以德性为尊则学问不敢有废唯知学问则广大精微高明中庸知新崇礼可以驯致也广大无外性天等无外人蔽於小己之私则广大者狭矣使力学以彻之则吾心与天地同其大道心唯微不探不得其赜竭知烛以照之则可以极深而研几穷神而知化矣知高明之中本有中庸人情事物本有程度尊卑大小本有品节离人而谈天离中庸而谈高明老释之说也慕高明而亡凖的趣虚无而背绳墨喜希奇而废日用流寂灭而事怪诞是故知者过於用知而愚者惯随流俗中庸之德所以鲜能也通古今一理本无新亦无故在人以日闻者为新有新则有故矣习故常之道而我有所见知新者也圣人制礼使人道不偷岂至薄者所能为故曰敦厚以崇礼礼所以裁天下万物之中而古今通用即中庸也学至广大精微而终不离於中庸者合内外贯精粗而不偏者也此所以为孔顔之学

晋陵钱氏曰反复言道之大也圣人古圣人也洋洋如水洋洋显而可见也发育万物高极于天言天地之闲无非此道优优然饶裕亦大矣哉在国曰礼仪亦曰经礼上所行也在人曰威仪亦曰曲礼下所习也左氏春秋曰有威而可畏谓之威有仪而可象谓之仪三百言其多也三千言尤多也道虽大散於礼非人不行故言道者必曰圣人之道君子之道故曰举古语也凝犹聚也周礼云至德以为道本道问学道中庸犹行也由也温习也习古者不知变敦厚者多任情故贵於知新而崇礼足以兴兴人之国也足以容自容其身若箕子为之奴以保其身不轻於死也此一节谓君子以身任道

宣城奚氏曰圣人之道至於洋洋乎发育万物峻极于天可谓大矣然此犹是形而上者未易以言语求也若乃形而下者如礼仪之三百威仪之三千则亦未易行也故必待其人而後行孟子曰动容周旋中礼盛德之至能行是礼则至德在我而至道可凝矣何者本末一理也体用一源也洒埽应对即精义妙道之所寓形而下者即形而上者存焉德之未至而曰有得於道吾恐其无实也故君子之於道尊德性而道问学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温故而知新可谓博约两全知行互进超然有日新之功矣而犹且敦厚以崇礼盖不如是则无以凝至道也夫德性固不可以不尊也非道问学则德性何由而明致广大极高明所以尊德性也於广大之中而尽精微於高明之中而道中庸则问学之功也以吾平日之所问学践履者反覆紬绎之而又知所未知焉则温故而知新矣君子之心犹虑夫睨高而遗下忽小以遗大也既崇礼而且加之以笃厚焉於以见古人务学之实如此欲观吾夫子者观诸乡党一书则其敦厚崇礼之气象可以见其为学矣彼以礼为圣人之为忠信之薄者乌足以语此

霅州倪氏曰前章言自小而大自微而着此则既极其至又加以学大而不遗其细也着而反求其微学无止法也温故知新者博之以文也敦厚崇礼者约之以礼也

礼记集说卷一百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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