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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回 金章伯垂青歌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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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与中流一棹行,偶然相见即心倾。若非宿世留冤孽,未必今朝遇宪旌。

话说春菲虽是青楼中人,却还是黄花女子,这一夜被金不换恣情轻荡,未免大受夷伤,到了次日,竟就生起病来,虽不及李文仙受伤的重,那狼狈情形也仿佛相同。时氏昨日受了金不换二百银子,心中虽然欢喜,及至今日看见女儿情形,不免心疼,背地里就自己埋怨起来。金不换虽是贵家公子,却是胆小怕事的,所以出来游逛,连姓都改了。今听得时氏埋怨,便恐怕起来,撇了范国发、宋钟仁二人,私自雇船回杭州去了。这里春菲被他弄坏了身子,倒病了十余天。一日正在倚船间望,只见一只无锡快船摇桨过船。窗内一人探头出来张望,正是子让。春菲十分欢喜,便高啭莺喉地叫声“哈老爷”。子让听得,抬头看时,见是春菲,忙叫船家拢船过去。

子让走过船来相见,寒暄已毕,将春菲细细看了一眼,诧道:“春菲满面病容,却又带着些春色,却是为何?”说到此处,忽又道:“呀!你是接到你母亲病电回来的呀,想已好了么?”春菲正在满腔委屈,无门可诉的时候,听见子让此问,不觉含着一汪泪珠,逐一地诉说起来。只有说到夜来受苦一节,含羞碍口,说不出来。子让也就会意,便答道:“他既肯打了假电报招你回,是想是个有情的人。”春菲道:“过了一夜之后,便去得无影无踪的,这种人有甚么情呢?正是俗语说的,拔出……”说到此处,不觉涨红两颊,顿口无言。子让将些别话打岔过去,复又告诉他相思之苦。子让此次独自出门,并未带有家人,因此索性将行李搬到春菲船上来,二人日夕亲近。春菲觉得子让是个多情之人,便有委身之意。子让也爱他那一种娇憨态度、聪明质性,有意要讨他,但不知他身价几何。此次到苏,同他盘桓了月余,益发意气相投,便时就探时氏的口气。时氏却也不十分阻挡居奇,只要有一千两银子做养老资就够了。子让不胜欢喜,春菲也是得意,又陪着子让饮了数天,然后叫他到上海去取银子来迎娶。子让先在胥门内租下公馆,遂叫了船只要回上海。春菲也将灯船放到胥门外码头,过船来送行,两下珍重而别。

春菲回转灯船之后,仍在船窗望着子让坐船解缆。忽听得岸上枪炮齐鸣,远远望见官码头上站了两排兵勇,立着许多衣冠之辈。河内一只小快船划到一只官船上呈递手版。这官船尚未泊定,恰好在灯船旁边掠过。春菲倚在船窗看得清楚,只见那官船上去这一位官员,穿着一件枣红色的宁绸剪袖袍,未曾穿得外褂,年纪在四十多岁光景,却留了墨黑的两撇八字胡须。这官员见了春菲也留神来看他,船过了一箭多路还探出头来张望。春菲又觉得好笑,再看子让的坐船早已不见了,随吩咐出塘而去。

看官,你道这官船上坐的官员是那一个呢?原来就是二十年前在山东路上受了小青五百两银子,入京高中状元的金共汮,表字章伯的就是他。今日因为按临苏州府属而来,不期在船上瞥见时春菲,又要生出一段故事。正是:

善恶到头须有报,始知天理有循环。

欲知生出甚么故事,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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