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兴醋海竟成仇,幸有旁人代出头。若使旁人均袖手,舆官命合此时休。
却说盖山东一掌抛跌了小韦陀,回身使一个饿虎擒羊势来扑张桂卿,桂卿闪过,使个狡兔翻身势去还手,两人一来一往的大战起来。要紧完此时心中一定,胆子略壮了些,便问彪章道:“兰芬不知怎样了?”彪章道:“我方才进来到洋房里去,就不见他,想是先去了。”要紧完放心不下,要挤出去寻他。那闲着看的人如堵墙一般,如何挤得出去?那边赵小福看见他走动,又扑过来。张三迎上去挡住交手,斗了几个回合,未分胜负。张三大叫道:“黑眼李四何在?”李四听得叫,挺身上前去帮助。那边小福的伙计生翼虎看得技痒,便跳出来捉住李四,三对儿厮打。
足有一点钟的时候,未见雌雄,四围观看的愈聚愈众。要紧完心焦,正欲叫彪章带来的人一齐上去,忽见一根木棍从人丛里飞出来,到了三对人厮打的地方跌下,吓得六个人一齐吃惊,将身一跃的避过,便齐齐住手。正欲再斗,只见西面人丛里滚出一个黑球,如风车一般,往中间飞来。定睛一看,却是一个人,翻筋斗而出。知是来帮忙的,怎奈他筋斗翻得快,看不出面目,不便去伤他。只见他翻到中间那根木棍旁边,方才立定。那根木棍早拿在手中。细细看他的那木棍,原来是一根枣木门闩。他提着那棍在手颠了一颠笑道:“恰好,恰好。”又对着赵小福道:“在下姓解,没有名字,因我排行第二,人家都叫我解老二。又因我好排难解纷,转代人家讲和,所以又叫我解纷。今日看见你们打架,我早便要来解劝,但认为你们不过三拳两脚的事,打过就走开的,故此我也不便向前。如今看见你们竟然大动干戈起来,我就有点看不过了,特地出头要来解劝解劝。你们听我说的就此走开,如果不听我解劝,你们也不必相打,只来打我这门闩儿。这门闩也不是我随身兵器,方才给看园老头子借来的,待我先试试看。”说毕,举起门闩左五右六地耍了一回,立定了,将门闩在草皮地上一插,足足地插进去有二尺多深。生翼虎、盖山东二人见了,也不觉吓得伸出舌头。这些酒囊饭袋的马夫、流氓更吓得遍身麻木了。
解老二对着赵小福道:“你们北边人动不动要做好汉,何苦为了一个淫妓这等惊天动地起来。须知上海地方不同别处。闹了事,各处都有巡捕,不怕你好手脚同他为难,他只将那身上带的铜叫嘴吹起来,各处巡捕都来了,不怕你飞上天去,那是慢慢吃官司,好汉是这等的么?我看你莫若听我劝了罢。”赵小福尚未开言,盖山东走过来拉着小福道:“既如此,我们听这位解老兄的劝,歇了罢。”小福道:“也罢,也罢,看老哥的面,饶了那小乌龟罢。”解老二听了,一只手拔起门闩,提着走到要紧完跟前道:“是我给你劝和了,不怕你不依我。”要紧完忙道:“依你,依你。”解老二撇了要紧完,自去还门闩去了。一边赵小福自去歇息,一边要紧完来寻着陆兰芬上车回去。正是:
不有解纷人劝息,一场恶战几时休。
不知两下解散之后毕竟如何了解,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