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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二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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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红玉、杨韵兰而后,复有二怪物,则李香、赛金花是。

天下有望之似身世堪怜,而察之实行为可鄙者,如李香是已。香本姓黄氏,松江之乡人;时人有为之传者,又谓为皖人,而居于松江者。盖莫可考矣。传者又谓其父曾官广文云。幼读书,学作小诗。长适刘氏。有所谓潘郎者,与之私焉,香遂属意于潘。商于其母,策划成,禀诸翁姑,诳称侍母进香天竺,暗挈潘去。至杭,市一槥,实以木石瓦砾,寄某寺中。其母驰书告刘氏,谓香暴病死。刘遣人来,迎其榇以归,葬之,加封植焉。香遂与潘订永好,奉其母寓于杭。潘故无赖子,无可觅食,三人遂辗转流寓于苏。青阳地既辟商场,形式略拟上海,而犹以剧场为胜。京伶何家声,时在苏遇之,知其通翰墨,为之揄扬于侪辈,纷纷出素箑索书,而酬以润,略可免饥寒矣。

既而相将至沪,复无所得食,乃隶入幺二妓院,自署名曰李金莲。押客有知其能诗者,遂出以语人,名大噪。不数月,迁长三,易名李香,而潘之追随之如故也。自此凡自以为名士之流,莫不争趋之,大人先生亦每加青眼焉。某封翁,颇眷好之,而封翁之子若孙均与订交,其孙情好尤笃。事为宅眷所闻,招之至公馆,罚令长跪,严加诃斥。香大狼狈。既出,语人曰:“吾,妓者耳,顾我者皆客。彼自陷于聚麀而责我,我岂能于客之来者,均索观三代履历而后延之耶?”一时传为笑柄云。所谓潘郎者,至是久已被文绣,餍膏粱,而曳尾于泥涂中矣。会有客拟纳香,潘闻而大惧,以为此一株摇钱树苟失去,则一生吃著将谁赖?乃购人以暧昧事兴讼,或冒为香父,或冒为香舅,琐碎猥亵,哓哓公堂。官乃判香不得复为娼。香既出,走宁波。年余又返沪,变姓名为谢文漪,而为娼如故也。

君子曰:“有文无行,士且不可,况女子乎?”李香于是乎有定论矣。或曰:“李香自改名谢文漪后,仅以书画自给,士流颇多怜其遇者,至有割爱典前贤墨宝以助其从良之举。”果尔,则香之晚节,当可盖其前愆乎?愿香勉旃!或曰:“上海娼亦多矣,子何独责一李香?”曰:正以其识字故。

赛金花,初名傅玉莲,混迹于苏州灯船中。苏州显者洪某见而悦之,纳为小星,大见宠幸。会洪某被命出洋,携玉莲俱行。玉莲遂得游欧洲,习欧人语。既返国,洪某以病告归,无何,得瘫痪病。玉莲私于仆,视显者卧不能起,益无忌惮。显者忿懑死。说者谓洪某负心之报也。

初,洪某少年登一榜,应春宫试时,道出烟台,恋一妓曰小红。既而资斧乏绝,不能成行,小红鬻簪铒以赠之。洪某感甚,与订白头约,盖时洪尚未婚也。既试胪唱,列状头,乃避道南下。以为吾今已作第一人,纳妓为妻,将不利于人口也。小红闻捷报,即杜门谢客。姊妹行咸来庆贺,称之曰“状元夫人”。小红亦窃自喜幸。乃俟之久,无耗,使人侦之,得负心状。小红大恚,仰药死。此论者所以有负心之报之说也。甚有谓玉莲为小红后身者,此则巫蛊之言,不足道矣。

显者既死,玉莲遂出,至沪上,易名为曹梦兰,悬牌应客。而与伶人孙小三结不解缘,声名殊狼藉。既而更名赛金花,走津门,又至京师。会庚子之变,联军陷北京,金花以通欧语故,大受欧人宠幸,出入以马,见者称为“赛二爷”。辛丑和议定,以招摇故,被坊官递解返苏州。未几复到沪,畜二雏姬,遇之虐。为济良所闻,控于官,审之信,乃递解安徽原籍。于是乃知其为安徽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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