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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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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来上海,如林黛玉、胡翡云、翁梅倩辈,皆由娼入优。不知从前实先有由优入娼者,则马双珠是。双珠,东乡人,居曲江里,以堂子班为业。沈仲复观察分巡上海时,申女伶之禁。其母秀卿乃作拔帜易帜计,使之应客,而艳名噪一时。后适甬上某巨贾云。

堂子班多江西人,居之安李氏,其最著者也。居之安者,本福州路临市之住宅房屋,约在今青莲阁之对门,门楣刻石为文曰“居之安”。初非妓院之市招也,人第见有此三字,相率称之耳。其中姬皆以李为姓,李喜莲、李青莲为最著。就室中搭小戏台,凡宴于其家者,可命之登场演剧。亦出外侑酒。喜莲名尤噪,色艺亦足以副之。值喜莲病,客有吟梅仙史者,为之侍汤药,至三阅月而不倦。是则非独以色艺胜,必其情有足以动人者矣。后居室为主者改筑,李氏遂迁居会芳里。恐问津者之或迷也,仍颜其居曰“居之安”,然而式微矣。

谢湘娥出稍后,居鼎丰里,演《翠屏山》,扮石秀,英气勃勃,能使真刀,一时无两。

至于晚近,则女伶遍海上矣,其有一二有佚事之足传者,为略纪之。

周处唱净,响动梁尘,虽男子不及,而性颇傲睨。会有豪客临剧场,使演《御果园》,曰:“能使袒裼登场,当犒以巨金也。”京剧《御果园》,扮尉迟恭者,每赤身出场,客故云云。周处利其金,竟从之,观者无不眙愕。其实假须长一尺许,披拂胸前,莹腻双峰,被掩无迹;此外虽袒以示人,原无别于男子也。亦狡矣哉!

金月梅唱旦,所演《纺棉花》,尤脍炙人口。其实月梅貌不甚扬,嗜之者,因技及色,遂以为天下之尤物,趋之若鹜焉。东抚某公之公子过沪,大赏识之,嘱勿再登台,将纳为簉室,先使之就傅读书。盖公子有事他往,拟归途始挈之行也。濒行,以嘱之刘通守。月梅读书数月,公子不至,乃复登台。时刘通守盛眷之,甚至典质以为缠头,则月梅之动人可想矣。通守负其友二百金,友固非有羡余者,以为暂时之通融耳,璧返自有时也。乃久之,无偿意,友乃造通守商之。通守极道困苦,相对愁叹,且出一五十金之质券以示,曰:“此适质之以毕债者,到手已尽,奈何?”友不得已,辞去。通守乃怀五十金,入衣肆,购备衣裙,所以赠金月梅也。其倾倒宠眷之不已至乎!通守之眷月梅也至,而月梅之所以报通守者亦至。盖通守每至极窘时,月梅反有以济之也。值岁暮,通守为债家所迫,无以卒岁,复走商于月梅,求假百金,且出其不论双单月选用通判之官照以为质。月梅纳其质,与之金。明春,公子复至沪,娶月梅去,挈之往山东,通守所负月梅者不及偿,而为质之官照,亦随月梅入鲁境矣。故夫知通守此事者,莫不曰刘通守已指省山东矣。

胡翡云,颇负一时艳名,亦由娼而优,走汉口,入湘,屡往来于长江一带。或曰:翡云曾卧病,客有葛伯段者为之侍汤药,衣不解带者匝月。及翡云病愈,葛伯段将借此为进身计,求肌肤亲。而翡云厌其痴肥。葛伯段嬲之不已。翡云不胜其扰,乃走汉口以避之云。翡云至汉口,寓宴宾楼,复大病,几不起。其侍婢竟至向医者叩头求救,其危急可想矣。时眷月梅之刘通守适在汉,颇周旋之,并介绍于其友连樯客人。通守于此辈,可谓有缘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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