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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去罗马的路上 (一五八〇年十月二十八日—十一月二十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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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从那里来到了

特兰托(五里)住宿。城市比阿让略大一点,不怎么好玩,完全没有德国城市的雅致情趣,大多数街道狭窄、曲里拐弯。

约两里路后我们进入了意大利语地区。这座城市讲这两种语言,各占一半。有一个区和一座教堂他们称为是德国人的,一位教士用他们的语言布道。至于新教派,从奥格斯堡起就不被提起了。它坐落在这条阿迪杰河边。我们看到那里的穹顶,这好像是座十分古老的建筑,在那附近有一座方塔,也证明年代久远。我们看见了那个新教堂,圣母教堂,我们的特兰托公会议(1)就是在那里召开的。教堂内有一架管风琴,是私人捐赠的,精美绝伦,托在一个大理石底座上,底座镌刻许多栩栩如生的雕像,主要表现唱经儿童。据教堂自身所记,由红衣主教贝尔纳多斯·克勒西乌斯建于一五二〇年。他是这座城市的主教,也出身于当地。这是一座自由城,在主教的管理控制下。后来,在与威尼斯人的一场战争中,他们无奈向蒂罗尔伯爵求援,作为对此事的回报伯爵对该城的某种行政权力抓住不放。主教与他发生了争执。但是现在当主教的是马德吕西奥红衣主教。

蒙田先生说,他一路上注意到由于某些公民的出生而使城市受惠不浅,如富格尔家族对奥格斯堡,这座城市大部分美丽景物都是由他们而来的,因为他们在所有的通衢大道盖上了他们的府第豪宅,在教堂里增添了许多建筑;还有这位克勒西乌斯,除了这座教堂和几条街道都是他出资修建以外,他还在市府城堡内造了一座非常华丽的建筑。外表不怎么起眼,内部的家具、油画、装饰、居住条件则是他处所少见的。

底层的板壁墙上全是绚丽的油画与格言,浮雕都金光闪闪、精工细雕。某些天花板坚硬和涂抹得像大理石;一部分采用我们的风格,一部分采用德国的风格,带有炉子。其中一个是用红土加工成紫铜色,铸成好几尊人像,四肢部分升火(2);有一堵墙附近有一或两尊雕像,它们把低处庭院水井放过来的水再送回去:这是一项精致的工程。我们还看到天顶画中有一幅是火把照亮恺撒夜间凯旋的画像,蒙田先生非常欣赏。

那里有两三个圆形房间,其中一个有一块铭牌,一五三〇年圣马太节克莱芒七世教皇给查理五世皇帝加冕,克勒西乌斯被匈牙利和波希米亚国王、蒂罗尔伯爵、查理五世皇帝的弟弟斐迪南派遣前去参加此项典礼,他原是特兰托主教,从而晋升为红衣主教;命人在这个房间四周和墙上布置陪伴他这次出使的贵族的族徽和姓名,约五十人,都是主教区的藩臣、伯爵或男爵。其中一个房间还有一扇暗门,他可以不通过房门而由此潜入城内。那里还有两个装潢富丽的壁炉。

他是一位善良的红衣主教。富格尔家族造房子是给自己的后代享用的,而他这人是为了大众;因为他把这座花了十几万埃居添置家具(这些今日依然还在)的城堡留给后来的主教使用。在主教继任者的公账上有十五万塔勒现金,凭此开销不用挪动本金;虽则他们没有把他的圣母教堂建成,他本人的墓葬非常简陋。藏物中还有一些写生画和许多地图。后来的主教在城堡里不使用其他家具,冬夏两季使用的都有,这些都是不能变卖的。

我们现在要使用意大利里计算了,五千意大利里相等于一千德国里;到处一天以二十四小时计,然而不是昼夜对分的(3)。我们住玫瑰旅店,一家好旅店。

星期六午饭后,我们从特兰托出发,在加宽的峡谷内走上一条相似的路,两旁都是无人居住的高山。阿迪杰河在我们右边。我们在路上穿过大公的一座城堡,它横贯在道上,就像我们在其他地方发现许多相似的围墙,把道路都堵住封杀(直到那时我们还不曾尝试过夜晚的清凉,我们对旅程都有固定的安排)。我们很晚才到

罗韦雷托(十五里)。城市属于大公。

在这里我们又见到了我们建筑形式的房屋,感到不足的是房间、家具,以及彩玻璃没有德国人那么干净清洁。还有炉子也是;蒙田先生觉得生炉子要比生壁炉舒适得多。

至于食物,虾是尝不到了。在蒙田先生看来这是个极大的奇迹,就是从勃隆皮埃以来,在该地区走了将近两百里,每顿饭都供应虾。这里,沿着这些山,他们经常吃到的是蜗牛,比法国的蜗牛要肥大得多,味道没那么好。他们这里也吃块菰,剥皮,切成薄片放入油与醋里,味道不错。他们在特兰托给我们吃的已放了有一年。这里也是,迎合蒙田先生口味的则有丰富的橙子、柠檬和橄榄。

床上都用棉布或粗毛呢剪成的帐子,门面宽阔,用针线缝成。蒙田先生也怀念德国那些当盖被的褥子。这些褥子不是我们那种,而是用非常细软的羽绒包在洁白的织物里,在好旅店里都有。床垫即使在德国就不是这样的,用作盖被不可能感到舒服。

我真诚相信,蒙田先生要是只与他自己的随从一起,他宁可从陆路朝着克拉科夫或希腊过去,而不会转身到意大利。他就是喜欢漫游陌生的国家,他觉得这才是甜蜜的乐趣,以致忘了自己年龄与健康上的弱点,他做不到让同行的人感受这种乐趣,他们每个都只想往回走。他经常说,度过不安稳的一夜后,到了早晨想到他又要去参观一座城市和一个新地区,立刻就会满怀希望、心情愉快地起床。我从来没有见他精神这么抖擞,也从不唠叨自己的疾患,不论在路途中或在旅店里,心思都那么专注于他将遇到的东西,寻找各种机会跟外人交谈;我相信这使他分心不思他的病痛。

当有人向他抱怨说,他经常带领大家绕道不同的路径和地区,又几次回到离他出发前很近的地方(他确是这样做,不是听了人家说那里有什么东西值得一看,就是自己根据情况改变主意),他回答说他本人除了现在待的地方以外哪儿都去,他不能错过和绕过他的路线,他的意图无非是到陌生的地方溜达。只要让他不重走老路和两次看到同一地方,他不去改变他的计划。

至于罗马,那是其他人的旅行目的地,什么人都去过,就是一名跟班也能跟他们说说佛罗伦萨和弗拉拉的情况,这反而使他去哪儿也不想去看罗马。他还说自己好像是这么个读书人,只怕没一会儿就把某篇有趣的故事或一部好书读完。同样,他那么喜欢漫游,就是不爱走近他必须停留的地方,如果他单独出行的话,会准备好几个随心所欲的自由游计划。

星期日上午,他希望重睹加尔达湖,这在当地是很出名的,鲜美的肥鱼也都出在那里;他租了三匹马给自己、卡萨利领主和马特科隆领主,每匹二十巴岑;埃斯蒂萨克先生另租了两匹给自己和奥托瓦大人。他们不带任何仆人,那天把自己的马留在(罗韦雷托的)旅店,到

托博拉(八里)去吃中饭。蒂罗尔管辖区的小村。坐落在这条大湖的头上,在这头的另一边,有一座小镇和一座叫里瓦的城堡,他们从湖上去那里,来回各五里,由五名船工约划了三小时左右走完全程。在里瓦城堡没有什么可看的,除了一幢塔楼看起来非常古老,碰巧还遇见了福多那托·马特吕奇奥大人,是当前特兰托主教、红衣主教马特吕奇奥的弟弟。俯视大湖一望无际,因为它的长度有三十五里。他们所能见到的宽度仅仅是五里。湖的头部属于蒂罗尔伯爵,湖的脚部两岸都归威尼斯领主,那里有许多美丽的教堂和美丽的花园,栽满橄榄树、橘树和其他果树。这条湖遇到暴风雨则波涛汹涌。湖四周的山,据大人们说,比我们一路看到的都要荒瘠干燥。从罗韦雷托起,他们越过阿迪杰河,把前往维罗纳的路留在左边,直至一条深谷,见到一座狭长的村子和一座小镇;这是他们走过的最崎岖的道路和最荒野的景色,因为四周都有高山封路。从托博拉起,他们又回到

罗韦雷托(八里)吃晚饭。他们把行李放在筏子上,在德国称为flotte,花一弗罗林借阿迪杰河这条水路运到维罗纳;第二天我负责押运。第一次运送时在船上给我们吃荷包蛋、大量各种肉类的同时还有一支串烧。

第二天星期一上午,他们一大早就动身;走上这条居民还多的山谷,但是土地不肥沃,两旁是高高的童山秃岭。他们到

博格赫多(十五里)吃中饭。还是属于蒂罗尔伯爵领地,这个伯邑很大。关于此事,蒙田先生问人,我们经过的峡谷和眼前呈现的山峰是不是不包括在内,他得到的回答是那里有好多这样的峡谷,又宽阔又肥沃,还有其他美丽的城市,我们看到的就像是一条折叠的长裙,若把它摊开,蒂罗尔就会是一个非常大的国家。那条河一直在我们右边。

早饭后从那里出发,我们(4)走同一条路直抵丘砦,这是威尼斯人赢得的一座碉堡,建在俯视阿迪杰河的一个山坳里,我们沿着山坳走在一条陡峭的石坡上往下去,马匹也走得跌跌跄跄,穿过这座威尼斯国驻扎了二十五名士兵的碉堡;我们在走出博格赫多以后却在威尼斯领土上走了约一两里路。他们走到了

沃拉尼(十二里)住宿。村子小,民房简陋,就像从这里直到维罗纳一路上的房子一样。当地领主不在,从城堡里走出了一位闺阁小姐,她是主人的妹妹,向蒙田先生赠酒。

第二天早晨,他们完全把群山抛在右边,也远离左边绵延的丘陵。他们很长时间走在一块贫瘠的平原上,然后走近那条河流时,土质才较为良好与肥沃,葡萄枝都挂在树上,这是这个国家从罗马时代留传下来的习惯种植法。他们在万圣节做弥撒前抵达

维罗纳(十二里)。城市面积相当于普瓦蒂埃,在阿迪杰河上建有一座大码头,河流穿越城市,上架三座桥。我带了行李前往那里。要不是在特兰托开出了卫生检验证,在罗韦雷托又通过认可,这些行李是进不了城里的,虽然没有什么瘟疫的传闻;这是出于惯例,或者是要在检验证的费用上再捞取一些钱。

我们去参观穹顶大教堂,他(5)那天在大弥撒时觉得有些人的举止很奇怪。他们在教堂唱诗时照常说话,不脱帽,背朝祭坛,只有在举扬圣体时才做得是在做礼拜的样子。望弥撒时有管风琴和小提琴伴奏。我们也参观了其他教堂,那里没有什么突出的东西,更没有女性美的点缀。

他们还参观了圣乔治教堂,那里德国人留下许多遗物证明他们在这里待过,还有不少纹章。此外还有一段铭文,记载有几位德国贵族跟随马克西米连皇帝从威尼斯人手中攻下维罗纳,在一个祭坛上放了一部不知什么著作。他注意到这点,这个领邑不忘保存自己城市失策的证物;它也同样完整保存斯卡里杰的殉难领主颇有气派的墓葬。我们住的那家希瓦莱旅店,是一家很好的旅店,招待我们的菜肴花样迭出,埋单也比在法国贵上四分之一。其中一个墓葬就属于那位主人的家族。

我们也参观了那里的城堡,由城堡的守卫军官全程陪同。领邑在里面保存了六十名士兵;还有,据人家当时亲口对他说,既防外国人也防城里的市民。

我们见到一群修士,他们自称圣哲罗姆的耶稣会修士。他们不是教士,也不做弥撒或布道;大部分人不学无术;自诩有一手高超的酿制橘花汁或类似水的技能。他们到哪儿都穿白衣,戴白色小帽,外罩一件棕黑色袍子;许多英俊的年轻人。他们的教堂整齐清洁,他们的膳堂也是,那里餐桌已经准备好吃晚饭。他们看到那里有几间还是罗马时代的老房子,他们说那里原是一座梯形舞台,再用地下挖掘出来的其他木材拼搭而成的。从那里回来时,我们发现他们已为我们把他们的小室熏了香,让我们进入一个满是小玻璃瓶和陶罐的小间,给我们熏香。

我们在那里看到、他也说是他一生中见过最美的建筑,那是他们称为角斗场的地方。这是一座椭圆形梯形剧场,差不多所有的座位、所有的拱和外围建筑全都一目了然,除了外层结构的极端部分,总之剩下的遗迹足够让人看明白这些建筑昔日的形式与用途。领邑使罪犯以劳役代刑,修复了若干部分;但是离完整恢复原状相差甚远。对于城市是否有力量进行这项修复工程他也深表怀疑。它是椭圆形的。有四十三层台阶,每层高一尺多,最高处一圈约六百步。当地的贵族还在这里比武和进行其他公众娱乐。

我们也见到了犹太人,他去了他们的会堂,跟他们谈到不少有关他们仪式的问题。

那里有几处美丽的广场和整齐的市场。从那座高耸的城堡,我们看见平原上的曼图亚,在我们这条路右面二十里处。他们那里铭文比比皆是;因为不论在城里或大路上修复什么小水沟,总是刻上城市最高行政官和工匠的名字。他们这点跟德国人一样,就是富人和其他人都有标识;在德国,不但是城市,即使大部分乡镇也有自己的纹章。

我们从维罗纳出发,出城时看见神迹圣母堂,以出现许多神奇的事迹而闻名,也因此予以翻修一新,加了一圈非常美丽的圆形外墙。那里的钟楼在许多部位盖了横卧的砖瓦。我们穿越一个生态不同、时而肥沃,时而贫瘠的狭长平原,左边远处是山,右边也有几座。我们一口气赶到

维琴察(三十里)吃晚饭。这是一座大城市,略小于维罗纳,到处是贵族宫殿。

第二天我们看到不少教堂,那时广场上正在办集市,集上许多小店都是用木头临时搭建的。

我们也看到了几位耶稣会修士,他们在那里有一座美丽的修道院;还看到了他们的制水店,向群众公开出售,我们花了一埃居买了两瓶花水;因为他们把它作为包治百病的万灵药推销的。他们的创建人是乌尔班五世教皇时期的圣约翰·哥伦比尼,锡耶纳贵族,他是在一三六七年建立的。目前尼古拉·德·贝尔维奥是他们的保护人。他们只在意大利建修道院,有三十所。他们的住所非常舒适。他们说他们每天鞭打自己。每人在祈祷室自己的位子上都有小铁链,在那里向上帝不出声默祷,到了一定时刻就集中在这里。

那时陈酒已经快要断档,这令我为他的肠绞痛担心,他就是喝这些浊酒才有奇效。德国的酒令人怀念,虽然它们大部分加上香料,正是不同的香味才叫德国人喝了喜欢,即使用鼠尾草也行。他们称之为鼠尾草酒,喝惯了味道也不坏;说到底,酒还是醇厚可口的。

我们星期四午饭后离开那里,走一条非常平坦宽阔的直道,两旁是沟渠。地面稍高,四周都是非常肥沃的土地,像前面那样远处看得见山岭,我们到

帕多瓦(十八里)投宿。这里的旅店在接待方面来说是无法跟德国相比的。不过他们价格要便宜三分之一,跟法国的相近,这也是事实。

城市面积确是很大,以我看来城墙至少有波尔多这么长。街道狭窄难看,居民不多,很少漂亮的房子。它的地理位置非常优异,处于四周开阔的平原上。第二天我们待了一天,去参观剑术学校、跳舞学校、骑术学校,那里有一百多位法国贵族。蒙田先生认为这对我国去那里的年轻人有极大的缺陷,就是这个社会培育他们去适应他们自己国家的风俗与语言,而剥夺他们获得外国知识的途径。

圣安东尼教堂在他看来很美。拱穹不是整体完成,而是由好几块凹面构成一个圆顶。那里有许多罕见的大理石与青铜雕像。他看到班博红衣主教雕像的脸部很有好感,显出他性格慈祥,精神上自有一种我说不出的温和。

那里有一座厅,没有柱子,我以前没见过有这么大的,他们都在这里进行审判;在厅的另一头是瘦瘦的李维头像,显得这是个博学忧郁的人,一件古代杰作,栩栩如生。他的墓碑也在那里;当他们找到他的墓碑时(6),把它竖立在这里也是为他们自己增光,这是很对的。法学家包鲁斯也出现在宫殿的门上。但是他认为这是一件近代的作品。房子在古角斗场的中央,不值得一看,花园也是这样。学员在这里生活有条有理,主人一月七埃居,仆人一月六埃居,膳宿安排很公道。

星期六我们一早就离开,沿着河走在一条非常美丽的堤岸上,两旁是富饶的麦田,井然间隔种在葡萄地里的树木浓荫匝地,路上都是美丽的休闲屋,其中一幢房子是康塔里尼家族的,门前有一块铭牌,说国王从波兰回国途中曾驻跸于此(7)。我们前往

弗西那(二十里),在那里吃中饭。那里只有一家旅店,从旅店上船前往威尼斯。所有的船只都沿着这条河停靠这里,带着机械与滑轮,由两匹马转动,如同推动榨油的磨坊。他们把轮子放到船底下,然后滚上一块木板,推入运河上,这样驶入威尼斯所处的海面。我们在这里吃中饭;乘上一艘贡多拉,我们到

威尼斯(五里)吃晚饭。第二天是星期日,上午,蒙田先生去见国王大使费里埃先生,受到他热烈欢迎,带了他去望弥撒,留下他吃中饭。

(这位老先生,据他自己说,已有七十五岁,身体健康,性格开朗;他的谈吐与举止有一种我说不出的学究气,不太激情与尖刻;谈到我们的事务,他的意见明显倾向加尔文的改革主张。)(8)

星期一,埃斯蒂萨克先生与他还在这里吃中饭。对这位大使的众多评论中,这一条在他看来很奇怪,就是大使跟城里任何人都没有交往,这里的人性情多疑,如果他们哪个贵族跟他谈了两次,他们就觉得贵族这人可疑。还有这件事:威尼斯城给领邑带来一百五十万埃居收益。此外,这座城市独有的景物也为世人所知。他说他看到的跟他原来想象的不一样,没有那么出色。他对这座城市以及它的种种特点都观察得极为细致。政府治理、位置、兵营、马可广场和蜂拥而至的外国游客,在他看来都是了不起的事。

十一月六日(9)星期一吃晚饭时,韦罗尼卡·弗朗哥夫人,威尼斯贵妇,遣人给他送来她写的一部诗文集;他赏了来人两埃居。

星期二午饭后,他腹绞痛持续了两三小时,看他的样子不是最厉害,晚饭前先后排出两粒大结石。

他没有在威尼斯女人身上见到大家竭力推崇的绝世美貌;但是却见识了以美色为职业的最高贵名妓。看到这么一个群体,约有一百五十人左右,购买家具服饰出手如同公主;完全以色相维持这样水平的生活,这在他看来也实在惊讶不已。当地许多贵族在众目睽睽之下包养妓女。

他租一艘贡多拉给自己日夜使用,付两里弗尔,约合十七苏,船夫则不必开销。这里食品跟巴黎一样昂贵;但这是世界之都,生活还是相对便宜,因为这里随从对我们是一点不需要的,每人都是单独出行,衣服的花费也如此,此外根本不用骑马。十一月十二日星期六,我们早晨从那里动身,到了

弗西那(五里),在那里花了两埃居连人带行李一齐登上一艘船。他平时一直怕水;但是相信这是水的流动使胃不舒服的,于是愿意试一试这条平稳缓和的水流是否也会伤胃,尤其船还是用马拉的,他试了试,没感到不舒服。在这条河上必须经过两三道闸门,不时要给旅客开启和关闭。我们从水路到

帕多瓦(二十里)住宿。卡萨利先生在这里离队,留下来当寓公,每月七埃居,膳宿皆很好。他还可以花五埃居雇个跟班,而且这是最高级的公寓,有说话投机的人作伴,主要是米拉克大人,乃萨拉尼亚克领主的儿子。他们平时不用跟班,只是公寓的一名仆人或者几个女佣侍候他们;各人都有自己干净的房间。房间里的炉子和蜡烛都自己解决。旅客接待从我们看到的来说很好;生活开支非常便宜。我认为这是许多外国人,即使不再做学生,还住在里面的原因。这里没有骑马和带了跟班进城的习惯。我在德国注意到每个人即使手艺工人都腰佩长剑;在这块领主的土地上,正巧相反,没有人佩剑。

十一月十三日星期日中饭后,我们出门去参观在我们右边的温泉浴场。他直接前往阿巴诺。这是山脚附近的一个小村庄,上去三四百步有一块多石头的小高地。这块高地很宽阔,从山岩间流出好几条滚烫的温泉。泉眼四周太烫不能洗浴,饮用更不行。温泉流经的边上留下灰色痕迹,就像烧过的尘土。形成许多沉积物,样子像坚硬的海绵。味道有点咸,带硫磺气。整个地带雾气弥漫。因为泉水在平原上到处流转,把热气与气味都传播至远处。

那里有两三间接收病人的简陋小屋,把温泉的水引至屋内就成了浴室。不但有水的地方冒气,就是山体的裂隙与豁口都冒气,使得到处都热气腾腾,以致他们在有的地方打个洞,容一个人能够躺下,借这股热气暖身和出汗。这样做立竿见影。他让这水沉淀散热后含在嘴里,他觉得这水比什么都要咸。

我们再往右边走,发现普拉格里亚修道院,它以美丽、财富与热情接待外来人而闻名遐迩。他没有要求去,声称这整个地区,尤其是威尼斯,他今后有空会再去的(10),也没把这次参观当一回事;然而他那时所以计划这次旅行,本来就是执意要游览这座城市。他说过他若不重睹威尼斯,待在罗马或者意大利其他地方都不会安心。由于这个原因,他改变了自己的路线。他抱着这个希望,在帕多瓦把他在威尼斯购买的红衣主教库萨努斯的作品交给了一位法国教师弗朗索瓦·布尔杰。

我们从阿巴诺到了一块叫圣彼得的低地,群山贴近我们右边。这是一个绿草如茵的牧区,在有些地段同样也是弥漫温泉的蒸气,有的泉发烫,有的泉稍温,也有冷泉。味道比一般的清淡,硫磺气味也较弱,除了微咸以外几乎什么味道也不觉得。

我们找到一些古建筑遗迹。周围有两三间小屋供病人栖身;但是实际上这一切都很荒凉,我决不会把我的朋友送到这里来。他们说这是领邑当局对这事漠不关心,害怕外国领主来到这里。他说,最后这几处浴场使他想起达克斯附近的普莱夏克浴场。这里的水发红,在舌头上留下土渣;他体味不出任何味道,相信这里的水更多铁质。

我们从那里经过一幢非常美丽的房子,属于帕多瓦的一位贵族的。埃斯特红衣主教患痛风住在里面已有两个多月,享受温泉的治疗,更有威尼斯美女作伴。我们到了离那里不远的

巴塔格里亚(八里)住宿。坐落在弗拉辛运河上的山村,河水很浅,有时只有两三尺深,然而运送的船只大得出奇。我们在那里用的是陶土和木头餐具,没有锡制的;其他一切还可以。

星期一上午,我骑了母骡往前赶路。他们沿着运河的堤岸去看在五百步外的浴场。据他后来说,只有一家浴场有十到十二个房间。他们说五月或八月,那里会来许多人,但是大多数住在村里或者埃斯特红衣主教现在住着的庇奥领主城堡里。温泉的水从小山洼往下流,通过渠道进入这家浴场和下面地方;他们不喝这水,喝从圣彼得运来的水。这水从这同一条山洼通过附近好喝的甜水渠道下来的。根据途径的长短,水的温凉也不同。他登上山顶去看这个泉源;他们不让他看,只说水来自地下打发他走。他觉得喝在嘴里味道不浓,像圣彼得的水一样,很淡的硫磺味,很淡的咸味;他想谁喝了,也就像喝圣彼得的水一样疗效。从这些管子里过来的水也是红的。在这家店里有浴池和病人伸出病腿在上面滴水治疗的场所。有人对他说,一般说来,治头痛则滴在额头上。

在温泉水渠流经的一些地方,他们还造了若干小石屋,人关在里面打开渠道的气门,蒸气与热量立刻令人出一身大汗;这是干烤炉,还有几种不同形式。

这里最主要的是泥土浴。房屋下面有个无盖的大浴池,用一个工具把泥土取到附近的房间。房里有一只木桶,把泥土灌进,然后又有许多用于大腿、手臂、臀部和其他部位的木制工具,把有病的肢体放入合上。泥土可以根据需要更换。这泥土像巴博丹的土那么黑,但是没那么多颗粒,更肥,温度适中,几乎没有气味。这些浴场除了离威尼斯很近之外没有多大优势。这里一切都因陋就简,死气沉沉。

他们早饭后离开巴塔格里亚,沿着这条运河走。运河两旁都筑有小路,人称双路运河。过去不久他们就遇到运河上的那座桥;在这地方的堤岸外面建了几条公路,与小路同样高,旅人在公路上来来往往;堤岸内的公路往下直至运河底的水平。在这里有一座石桥,把这两条路连接,运河通过这座桥从一个拱顶流至另一个拱顶。在这条运河上有一座非常高的桥,桥下通过走这条运河的船只,桥上则走要过这条运河的人。在这块平原的深处另有一条大溪,源自群山之间,流经这条运河。为了使水在运河里畅通无阻造了这座石桥,桥的上面走运河的水,桥的下面走溪流的水,运河两旁插上木板断流,以便溪水能够载船。这样在宽度与高度上有足够的空间。然后在运河上有其他船只不停地驶过,在最高那座桥的拱面上有马车奔跑,这里有三条重叠的道路(11)。

从这里起,运河一直在我们右边,我们绕着一座叫蒙斯里斯的小城走;城处在低地,但是其城墙缘山直至山顶,里面有一座古城堡,属于这座城市的古代领主,今已成为废墟。我们把山留在右边,走左边那条道路。这条道路稍高、漂亮、平坦,逢上季节必然形成一片浓荫。在我们两边都是非常肥沃的平原,根据当地的习惯,麦田中有成排的树木,葡萄藤从树上挂下。身躯庞大的灰毛牛在这里已司空见惯,我也就不像看到斐迪南大公的牛那样大惊小怪了。我们相会在一条堤岸上,两旁都是沼泽地,宽度要超过十五里,目光看不到边。从前这里是大河塘,但是领邑存心把河塘抽干以便作为耕地;在某些地段获得成功,但效果甚微。目前只是一块无边的烂泥地,种不了东西,长满芦苇。企图改变土地,却得不偿失。

阿迪杰河在我们右边,我们站在连接两艘小船的木板桥上渡河;两船可以承载十五到二十匹马,攀着一根系在五百多步外、浸在水里的绳系前进;为了不让绳索在空中摇晃,这中间有不少小船,用小叉子撑着这根长绳。我们从那里到

罗维戈(二十五里)住宿。那时还是属于威尼斯领邑的小城。

我们住在城外。他们给我们上盐块,这里的人吃起盐来就像吃糖块一样。这里的食物其实不比法国少,虽然有人历来不是这样说的,他们的烤肉不夹膘照样味道不差。他们的房间没有玻璃和封窗板,不及法国的干净;床更舒适更平整,放上许多床垫,但是床的天盖都只有小的,线脚也不整齐,白床单也是小里小气的。谁单独去住或者一行人没什么排场,连这个也不给。价格跟法国差不多,或许还贵些。

这是杰出的塞里厄斯的诞生地,他自称罗蒂奇努斯。城市秀丽,还有一座十分漂亮的广场,阿迪杰河穿越城中。

十一月十五日星期二上午,我们离开那里,在一条像布卢瓦的堤岸上走了很久,穿过在我们右边遇见的阿迪杰河,然后又走在与前一天相似的桥上穿过我们左边遇见的波城河;只是在这座木桥上盖有一间小屋,过桥人都在这里付过桥费;根据印在上面的告示:他们渡河中途干脆停船算账,付清款项后才停靠岸边;他们在一块低地上岸,觉得这块低地在雨季必然泥泞难行;他们一路不停,在晚间到了

弗拉拉(二十里)。为了护照与健康证书,他们被拦在城门外停留很久,人人都是如此。城市像图尔那么大,坐落在一块平坦的地区;有许多宫殿;大部分街道宽而直;人口不多。

星期三上午,埃斯蒂萨克与蒙田两位先生前去吻公爵的手。有人向公爵汇报他们的意图,他派了自己朝廷里的一位领主接待他们,领他们进入他的小室,他与其他两三人待在那里。我们通过许多关闭的房间,里面有好几位衣着华丽的贵族。有人让我们大家都进去。我们发现他站在一张桌子旁等着他们。当他们进去时他伸手脱帽,蒙田先生向他说话,时间还不短,他一直没戴帽子。他首先问他听不听懂他的语言。听到肯定的回答后,他用非常诚恳的意大利语告诉他们,他是非常笃信基督的国王的侍臣,身受重托,非常乐意见到这个国家的贵族。他们还一起谈了些其他话,然后退了出来,公爵大人始终没有戴上帽子。

我们在一座教堂里看到阿里奥斯托的侧面像,面庞要比他在自己的书中丰满;他逝世于一五三三年六月六日,享年五十九岁(12)。

这里他们把水果放在盘子里。路面都用铺砖。在帕多瓦,柱廊连绵不断,给散步者带来极大的方便,任何时刻不会雨淋日晒,地上不沾泥,在这里则没有这些柱廊。在威尼斯路面铺的是同样材料,有坡度,因而也没有土。

我原先忘了说到威尼斯的一件事,我们离开那天,一路上看到好几艘船船舱里装满了淡水,一船水卖给威尼斯可得到一埃居,大家用于饮用或染衣物。在弗西那我们看到几匹马不停地转动一个轮子,把水从一条小溪车到一条运河,船就在下面接水。

我们整天在弗拉拉,参观了不少美丽的教堂、花园和私宅。在他们给我们介绍的奇事中,有一件是耶稣会修道院中有一棵玫瑰树,一年中每个月都开花;那时正好有一朵开着,他们送给了蒙田先生。我们还看见了公爵下令建造送给他的新夫人的彩船。他的新夫人美丽动人,比他年轻许多;他造船是为了载了她在波河上畅游,与威尼斯的船只争锋(13)。我们也参观了公爵的兵营,那里有一门大炮,炮筒三十五拃长,炮口直径有一尺。

我们喝的新酒是浑的,水也像刚从河里来的那么浑,使他害怕引起腹泻。

旅店的每个房间门上都写着:别忘健康证书。人一到必须把姓名与人数报送至官署,官署批准后旅店才可以留宿,否则就不行。

星期四早晨,我们动身,走上一个平坦、非常肥沃的地区,遇上泥泞天气,走路的人步履艰难,尤其伦巴第土地非常肥沃,道路两旁都有沟,他们没有地方可以躲开泥潭,以致当地许多人穿半尺高的小木跷走路。晚上我们一刻不停地到了

博洛尼亚(三十里)。美丽的大城市,面积与人口都超过弗拉拉许多。

在我们下榻的旅店,年轻的蒙吕克领主已先我们一小时而至,他从法国过来,为了参加武术骑术学校而留在该城。

星期五,我们看见那位威尼斯人的剑术,他自吹发明了几个新招,从无敌手;他的招式确也与普通的不同。他最优秀的学员是一个波尔多青年,名叫比内。

我们在那里看见一座方形古钟楼,结构倾斜,仿佛摇摇欲坠的样子。我们也看见理工学院,用于这类用途的建筑我还没有见过更美的。

星期六午饭后,我们见了几名优伶,这使他很高兴,又不知怎么地感到多年来未有的头痛;同时,他说两腰长久以来习惯的这种痛苦感觉全失,腹内轻轻松松的就像从巴涅尔回来时那样。他的头痛也在夜里消失了。

这个城市到处是气派非凡的柱廊和许多华丽的宫殿。那里的生活犹如帕多瓦那么便宜,或者相差不多。但是城市不太平静,城内大族自古以来心存嫌隙,一族一直得到法国人的支持,另一族背后有当地人数众多的西班牙人撑腰。广场上有一口非常美丽的井。

星期日,蒙田先生原先要走左边那条路,朝伊莫拉、马尔凯区的安科纳、洛雷托,最后到罗马。但是一个德国人告诉他,他在斯波莱托公国遭到强盗抢劫。这样,他决定走右路去佛罗伦萨。我们一下子闯入了多山地区的一条崎岖道路,到

洛亚诺(十六里)住宿。一个生活很不方便的小村庄。村内仅有两家旅店,在意大利的旅店中颇有宰客的名声,在他们住进去以前,花言巧语,什么服务都可以答应;当旅客一旦入彀以后,就不理不睬。这一切已有公论。

我们第二天一早离开,直到傍晚走的那条道路,真可算得是我们踏上旅途以来遇到的第一条坎坷之路,山路崎岖难行也是这次旅行中所不曾遇到的。我们来至

斯卡佩里亚(二十四里)投宿。托斯卡纳地区的小城,出售大量箱盒、剪刀和类似的小商品。

蒙田先生对于旅店主人争相邀请住店感到有趣之至。他们都有这样的习惯,派人到七八里路处去拉外地来客,说服他们选择自己的旅店。经常还看到店主亲自骑了马去,在不同地点好几个衣着讲究的人窥测着你。他一路上就是逗他们,让各人给他提出各种优惠寻开心。他们没有什么不答应的(14)。其中有一人向他提出,他只要去看一看他的房子,就愿意完全免费送他一只兔子。他们拉客抢生意到了城门口戛然而止,不敢再说一句话。他们一般还有这样的做法,给你免费提供一名骑马的向导,给你带路,把你的部分行李送到你下榻的旅店。这是他们的惯例,费用也由他们支付。我不知道这是否由于旅道危险法律规定他们这样做的。

我们从博洛尼亚开始,就为我们在洛亚诺的费用与接待讨价还价。我们受到下榻的旅店和其他地方的揽客所逼,他就派我们中间一人去打听所有旅店、伙食与酒,比较各方面的条件,然后我们再下马,接受最好的那家。但是你再会杀价也逃不过他们的圈套,因为他们会让你没有木柴、蜡烛、纺织用品,或者你忘了指定的饲料。这条路上商旅不绝如缕:因为这是前去罗马常走的大道。

在这里有人提醒我做了一件傻事,竟会忘了去看一看离洛亚诺十里、离大道两里的一座山顶,逢上暴风雨天或者夜里,可以看到山顶蹿出极高的火焰,告知的人还说有时还喷出有图像的小钱币。真该去看看这是怎么一回事(15)。

第二天早晨我们离开斯卡佩里亚,由旅店主人当向导,走上一条美丽的小道,夹在好几座有居民、有耕地的山谷中间。我们向右绕道约二里地去看佛罗伦萨公爵造了有十二年的一座宫殿,他在这里运用他的天然五官功能来美化它。他好像有意选择一块先天不足的荒山野林,甚至找不到泉水的地方,这样可以自豪地从五里地外找来水,又从另外五里地外找来沙子和石灰。这里没有一样东西是平坦的。一眼望去是几座丘陵,在这个地区也是极普通的地貌。宫殿名称叫普拉托里诺。房屋从远处看来毫不起眼,但是近看则美不胜收,虽然及不上我们法国最美丽的建筑。他们说里面有一百二十间带家具的房间;我们参观了十到十二个最美的。家具很美,但是不算富丽堂皇。

那里有一个神奇的山洞;有许多层和许多洞穴,这部分景物超过我们在其他地方所见的。山洞内到处镶嵌和铺砌某种他们说是从某些山上搬运来的材料,用钉子不露痕迹地拼贴一起。水的流动不但会放出音乐与歌声,还会旋转和启动不同层面的许多雕像和门,有些动物会跳下身去吸水和做诸如此类的事。只需机关一拨,整个山洞充满水,所有座位都从座板上向你喷水。你要逃出山洞,往城堡的楼梯上爬,两格一跨往外跑,那他真是在自找乐趣,一千道细水柱浇得你通体湿透,直至你上了房顶上才罢休。

这地方的美妙与丰富无法细述。城堡下面有许多东西,还有一条宽五十尺、长五百步左右的走道,花了巨资把它差不多做平。两旁每隔五步或十步都有非常美丽的条石栏杆;沿着栏杆的墙面都有喷泉管,以致走道除了喷泉管以外没有别的。水池底下是一个美丽的喷泉,通过装在一尊大理石洗衣妇雕像内的一根管子,把水灌入大池。她正在搅一条大理石桌布,水就从这上面的管子流出,下面还有一个桶,这里用以洗衣的是热水。在城堡的大厅里也有一张大理石桌子,周围有六个座位,每个座位前可以用环掀起大理石盖子,盖子下都有一个与桌子相连的槽。每个槽里都放出泉水用于清洗每人的杯子,中央则是一个大槽置放酒瓶。

我们还看到地里有几个大洞,里面全年储存大量冰雪,把它放在一层染料木草上,再盖上麦秆如同小粮仓,高高的像个金字塔。这样的冰库比比皆是。他们还在建造一个巨人身躯雕像,一只眼睛的宽度就达三肘长,其他部分可以按此比例推算,从中涌出的泉水流量丰富。那里有千余口井和河塘。这些都是通过无数地下管道来自两眼井泉。我们在一只极其美丽的大笼子里看到一些小鸟,如金翅鸟,在尾巴上有两根长羽毛,像阉鸡一样。还有一间奇异的蒸汽浴室。我们在那里待了两三小时,然后重新上路,走某些丘陵上的高地到

佛罗伦萨(十七里)。城市比弗拉拉小(16),坐落在一片平原上,四周是耕田良好的小山。阿尔诺河横穿全城,到处有桥梁连接。城墙周围没有壕沟。

他那天排出两块结石和不少尿沙,除了小腹有点疼痛以外也没有其他感觉。

同一天,我们参观了大公爵的马厩,很大,拱顶,没有多少名驹,他那一天也不在那里。我们看到一头样子奇异的绵羊;也看到一头骆驼、几只狮子、狗熊和一头野兽,其体大如巨型猎犬,形状似猫,花纹黑白相间,他们称为老虎。

我们参观圣洛伦佐教堂,那里还悬挂着我们在斯特罗齐元帅率领下在托斯卡纳失去的旗帜(17)。在这家教堂里还有好几幅平面油画和由米开朗基罗创作的非常美丽的雕像杰作。我们参观了非常雄伟的穹顶教堂,钟楼贴面都用黑与白的大理石;这是世界上最美与最华丽的建筑之一。

蒙田先生说直到那时他还没有见到哪个国家像意大利那么缺少美女(18)。那些房屋他觉得要比法国和德国差许多。肉类数量也不怎么丰富,仅及德国一半,做得也马虎。这两个地方上菜都不加油;但是在德国调料更好吃,沙司与汤的花色也多。意大利的居住条件很差;没有客厅,窗子大,开得也大,只有一块木头的大挡板,你要用来挡风挡太阳,也就把光挡住了。他觉得这比德国没有窗帘更不可容忍和不可救药。此外,他们的房间简陋,天盖破旧,每个房间最多一顶,下面带一张破床。谁不喜欢睡硬床,那就感到很不舒服。床单至少同样糟糕。酒一般更差;谁讨厌淡而带甜的味道,在这个季节简直不好忍受。价格确实要便宜一些。有人说佛罗伦萨是意大利最贵的城市。我在主人抵达天使旅店以前跟他们砍价,人与马每天七雷亚尔,仆人四雷亚尔。

同一天,我们参观公爵的宫殿,他喜欢在里面自己动手做,仿制东方宝石,切割水晶:因为他是个迷恋炼金术和器械原理的亲王,尤其是位大建筑师。

第二天,蒙田先生首先登上穹顶最高层,看到一只鎏金铜球,从底部看是个球那么大,人到了里面证明可以容纳四十人(19)。他看到这座教堂墙面镶嵌的大理石,即使是黑的,许多部位在霜冻与日晒之下已经开始褪色与开裂;因为这件作品色彩斑驳,做工复杂,这使他怀疑这不是真正的天然大理石。

他要参观那里斯特罗齐和贡迪家族的房子,还住着他们的一些亲族。我们还访问了公爵的宫殿,里面有他的父亲科齐莫命人画的攻克锡耶纳和我们败阵的壁画。此外,在这座城内许多地方,尤其在这座宫殿的老墙上,百合花还是占最光荣的地位(20)。

埃斯蒂萨克先生和蒙田先生受邀跟大公爵——他们这里是这样称呼他的——共进午餐。他的夫人坐主位;公爵在下;在公爵下面的是公爵妻弟的夫人,再下面是公爵夫人的弟弟、也即是后者的丈夫。这位公爵夫人在意大利人眼里是美女,容貌好看威严,有他们喜欢的那种隆胸大奶子。在他看来她很有能耐把这位亲王迷住,长期以来对她崇拜不已。公爵是位肤色黝黑的胖子,跟我一样高矮(21),四肢粗壮,举止表情非常客气,穿过身着华服的朝臣中央一直脱下帽子。他外表健康,四十岁正当壮年。

在桌子的另一边是红衣主教和一个十八岁青年,他们是公爵的两个弟弟。有人托着盆子给公爵和他的妻子送来饮料,盆里有一只无盖的玻璃杯放满酒,另一只玻璃瓶放满水;他们拿起那杯酒,酌量倒入盆内,然后自己在里倒满水,把杯子再放回到司酒官给他们端着的盆里。他勾兑了好些水;而她几乎没加。德国有使用大得过分的杯子的恶习,这里恰恰相反,杯子都小得出奇。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座城市有特权享有“美丽之城”之称,它美丽,但是并不超越博洛尼亚,稍胜弗拉拉,但跟威尼斯无法相比(22)。从钟楼远望,山岗四周两三里的圆周内,房屋层层叠叠看不到边,城市所处的那块平原纵深长度约为两里,楼宇栉比鳞次,一幢接一幢,这景色确实十分壮观。城内街道都铺石板,既不定形也无规则。午饭后,他们四位大人和一名导游乘上驿车去参观人称“卡斯特洛”的公爵府。府内本身没什么值得一看的,但是有几处不同的园林,筑在一片山坡上,以致每条往前直走的道路都是带坡的,然而缓慢很舒适。横走的道路则是平而直。那里还有许多香味很足的树:如雪松、柏树、橘树、柠檬树、橄榄树组成的绿廊,树枝缠绕交叉,上下密密匝匝,就是阳光最强烈时也可看出照不透;雪松与其他树排得整整齐齐,一棵棵挨得那么近,只容三四个人可以进去。

那里除了其他东西以外还有一个养鱼池,中间有一块仿天然的人工岩石,外表看来像是冰雪,公爵利用这种材料把普拉托里诺岩洞封盖。岩石上是一尊铜制大雕像,一个白发老人,坐在地上,双臂交叉,从胡子、前额、毛发上不停地有水滴得满地都是,这水表示的是汗水与眼泪,泉水除此也没有其他管子。

在别处他们也饶有兴趣地看到我在前面注意到的东西。他们在花园内散步与观赏奇珍异物,园丁有意离开让他们自由行动,他们在某个地方观赏一些大理石雕像,他们脚下与大腿之间有无数小孔喷出细得肉眼难辨的水柱,如同突然遭遇到一场讨厌的毛毛雨,浇得他们一身是水,其实只是园丁在两百步外操纵一个地下装置,可从外面巧妙地把这些水柱随心所欲升高降低,左右旋转。这样的机关在那里有好几处。他们也看到那眼主泉,通过渠道从两尊巨大的青铜雕像中喷出。矮的那尊把另一尊抱在怀里,用尽全力不放松;另一尊处于半昏迷状态,头往后仰,好像要把水努力从口中吐出,力量巨大;雕像本身有二十尺之高,水柱比雕像还要高三十七法寻(23)。

在一棵四季常青的树枝中间,有一间小室比他们以前见过的都要华丽;因为它被那棵树的繁枝茂叶团团裹住,只有把树枝往左右拨开,开出几个口子才能看到里面。中间通过一条不知在哪里的水管,喷出一道水穿过一张大理石小桌的中央进入小室内。这里还有音乐喷泉,但是他们没有听,因为时间已晚,他们还得赶回城去。他们在公爵府的一座门楼上看到公爵的盾形旗徽,用几根隐约可见的细枝条依靠天然的强力把几根树枝精妙地穿在一起。尤其这是花木最不利生长的季节,这在他们看来更加令人惊叹。那里还有一座俏丽的山洞,里面是各种各样仿真动物,有的用嘴巴、用肢翼、用爪子、用耳朵或用鼻孔,喷出这些井里的泉水。

我忘了说在这位亲王宫殿的一个房间里,看到一根柱子上一头四足兽的浅浮雕青铜像,栩栩如生,形状怪异,前身有鳞甲,背脊上有个像角似的肢体。他们说这是在当地山洞里发现的,几年前带到这里时还是活的(24)。我们也参观了王太后诞生的房间(25)。

为了检验这座城市的生活设施,他就像在其他城市做的那样,要看一看租房和居住条件。他觉得一切都不称心;他们告诉他要租房只有到旅店去,他看到的一些租房都不卫生,并比巴黎贵许多,也比威尼斯贵;那些简陋的租屋,供主人住的每月超过十二克朗。而且没有像样的娱乐,也没有武术、骑术或文化活动。

在这个地区锡器很少,食物都盛在彩陶盒内,还不大干净。

十一月二十四日星期四上午,我们从那里动身,看到这地区土地不算肥沃,居民房屋很集中,到处有耕地,道路高低不平多石头;我们一刻不停,走长途很晚到

锡耶纳(三十二里)。走了四个驿站,他们一站八里地,比我们一般的要长。

星期五,蒙田先生仔细观察这座城市,主要它跟我们几场战争有关(26)。这是一座不规则的城市,建立在一座山岗脊背上,最好的街道都分布在这里;它的两边山坡是梯田般的不同街道,有些街道又会再往上走超过原先的高度。它属于意大利美丽的名城,但还不是第一流的,面积也不及佛罗伦萨。城市面貌证实这是一座古城。泉水遍布,大部分家庭都截取水道的水留作自用。他们都有良好与凉爽的地窖。

大教堂一点不逊于佛罗伦萨,里里外外几乎都铺上这样的大理石:正正方方,有的厚一尺,有的不到一尺;这里的建筑一般都是砖头做的,他们就用大理石像护墙板那样贴在砖墙上。

城里最美的建筑是圆形广场,又大又美,圆周的边沿朝着一座宫殿渐次倾斜,宫殿是这座圆形广场的门面之一,弧度比其他的宫稍小。宫殿的正对面,在广场的最高点,是一口非常美丽的大喷泉池,通过好几条渠道把它灌满,人人都可在此取得清水。好几条路通过有台阶的专道汇集到这座广场上。到处都是很古的街道与房屋。最重要的是毕科洛米尼、托洛梅、哥伦比尼,还有塞勒塔尼等人的房子。我们看到已经历三四百年的老屋。城市的城徽悬挂在好几处柱子上,一头母狼在给罗慕洛斯和瑞摩斯喂奶。

佛罗伦萨公爵对待倾向我们的朝臣都彬彬有礼,在他的身边的是西尔维奥·毕科洛米尼,是我们这个时代文才武功最杰出的贵族。他也像有的人主要防范自己的臣民,让他的城市巩固防御工程,自己专注于要塞的驻军与守备,不惜工本,不辞辛劳,而且疑神疑鬼,只允许极少数人可以接近。

女人大多数头上戴帽子。我们还看到在弥撒举扬圣体时还像男人脱帽致敬。我们住在皇冠旅店,颇好,但是还是没有玻璃和窗框。蒙田先生被普洛托里诺宫的门房问到他对这地方风景优美是否惊奇,他说了几句赞词后,强烈批评门窗丑陋不堪,冷杉大桌子既没有模样也无做工,门锁像我们山村里的一样既粗糙又不合用;还有空心瓦的盖法,他说若没有条件用板瓦、铅条或铜片,至少用房屋的外形把这些瓦片掩盖。门房说他会把这话转述给主人的。

公爵还保存了这座城市从前到处鼓吹自由的旧标识与箴言。那些在锡耶纳一役中战死的法国人的坟墓与墓志铭,已在对建筑物和教堂形式进行某种改造时从原地迁至城里的某一地方。

二十六日星期六中饭后,我们对当地继续进行类似的参观,到

布翁孔文托(十二里),托斯卡纳的村寨;他们把面积不大而不足以称为城镇的封闭村庄都这样称呼。

星期日一早,我们离开那里,蒙田先生由于法国人以前与蒙塔尔西诺的关系要去那地方看看(27)。他与埃斯蒂萨克、马特科隆和奥托瓦等先生,转而走右边的道路来到了蒙塔尔西诺。他们说这座城市像圣埃米里翁那么大,建筑简陋,坐落在这地区属于最高的那座山顶上,然而交通还不难到达。他们遇上正在做大弥撒,他们也听了。在另一端有一座城堡,公爵在里面驻扎守军。在蒙田先生看来这一切不是很坚固,因为这地方另一边一百步左右有一座山俯瞰着它。

在公爵的这片土地上,大家对法国人怀着那么大的热情,提到法国人很少不是眼泪汪汪;战争带着某种形式的自由,在他们看来也比在暴政下的和平要温和。当蒙田先生询问他们这里有没有法国人的墓碑,他们说在圣奥古斯丁教堂里有好几块;但是公爵下命令把它们埋在地下了。

这天旅途颠簸不已,路上都是石头。傍晚时我们到了

拉帕格里亚(二十三里)。小村在贫瘠荒芜的几座山山脚下,仅五六户人家。

第二天一早,我们继续赶路,沿着一个多石头的坑洼,全程流着一条激流,我们穿越了不下一百次。我们遇到了由这位格列高利教皇建造的大桥(28),佛罗伦萨公爵的领地到此为止。我们进入了教会的土地。我们遇到了阿瓜彭当特,这是一座小城,我相信它的名字取自与此地相连接的一条激流,它穿越峭壁,汹涌投入平原。我们从那里经过圣洛伦佐,这是一座城堡,又经过博尔塞纳,这也是一座城堡,再绕着那条博尔塞纳湖走;湖长三十里,宽十里,湖中央有两条峭壁,宛若岛屿,他们说峭壁上有两座修道院。我们通过这条崎岖荒漠的道路一刻不停走到了。

蒙特菲亚斯科(二十六里)。小城坐落在本地区高山之一的山头上。城小,显得年代久远。

我们早晨从这里动身,穿过一片美丽肥沃的平原,见到维泰博,城市的一部分坐落在一个山脊上。这是一座漂亮的城镇,面积如桑利斯。我们注意到那里有许多美丽的房屋,工匠满街都是,道路漂亮舒适,在小镇的三部分有三座十分漂亮的喷泉。他原来要观赏当地的美景停下来,但是他的骡子走在前面,已经超出许多。我们在这里开始爬一块高山坡,离山脚稍远处有一个小湖,他们称为维科湖。那里有一条令人赏心悦目的山谷,四周是林木葱郁的丘岗,这在当地是罕见的宝地;我们一早从湖那里前往

龙奇格廖纳(十九里)。属于帕尔马公爵的小城和城堡,同时这些路上有不少房屋和土地属于法纳斯家族(29)。

这条路上有最好的旅店,因为这里是驿车常走的通衢大道。他们花五吉尔租马一天,二吉尔跑一个驿站;若租上两三个驿站和好几天租金不变,马匹的照料则不用你费心。因为一路上旅店主人会负责照顾他们同行的马匹;甚至你租的马不能再跑,他们会跟你商定在路上任何地方另租一匹。我们亲眼看到,在锡耶纳,有一个佛兰德人跟我们结伴而行,但是他是个独来独往的陌生外国人,人家还是让他租了一匹马把他带往罗马,只是走之前先付清租费;但是,除此之外马完全在你的掌握之中,你以后归还到你答应的地方则全凭你的良心了。

蒙田先生很高兴他们午晚两顿用餐较晚的习惯,这符合他的心意:在大人家下午两时吃中饭,九时吃晚饭。因而我们发现那里有些演员,到六点钟才在火把下开始演出,历时两三小时,然后再去吃晚饭。他说这是懒汉的安乐乡,大家可以睡懒觉。

第二天日出前三小时我们就出发了,他是那么急于看到罗马的街道。他觉得寒气不论早晨与晚上对他的胃同样不好,或相差不多;虽然夜色晴朗,他不到白天感觉不会舒服。离开还有十五里,罗马城已经遥遥在望,然后又长时间消失不见。路上有几处村庄和旅店。我们遇到有些地区的道路用大块石头铺垫,颇有古意,更近城市有几间破屋显然非常古老,还有几块石头教皇们令人竖立起来作为对古代的纪念。大多数废墟,以戴克里先的浴室为例,是砖头的,一种像我们一样小而朴素的砖头,不是在法国和其他地方看到的古代遗址那样又大又厚。

从这条路进城看不出罗马的雄伟。在我们左边远处是亚平宁山,这里的景物荒僻萧索,到处是土包与深沟,队形完整的兵阵无法通过。土地裸露。没有树木,大部分寸草不生,四周十多里地差不多都无屏障,房屋也仅寥寥几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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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指十六世纪天主教会为反对宗教改革运动在特兰托召开的会议。

(2) 这句话被许多法语注释者认为有语病。加拉维尼则说这不难懂,指炉子做成人像样子,材料是用烧烤加工成紫铜色的土块做成的。

(3) 当时意大利人一天也以二十四时计算,但是一天的开始在日落,结束在第二天日落。因此一天的黑夜是十小时,白天是十四小时;他们那时所说的中午,其实是下午五时。这个计时法一直使用至十九世纪,令外国人很惊讶。

(4) 从博格赫多到维罗纳这段文字使编者不知如何理顺。既然“秘书”已经押船去维罗纳,这里“我们”应该不包括“秘书”本人。后面有时又用“他们”,仅指蒙田等人。最后决定按照原文实录。混淆之处在于代词“我们”、“他们”、“我”的混用。

(5) 应指蒙田先生。

(6) 据“七星文库”《蒙田全集》,墓碑铭文记述的不是这位历史学家,而是他家一名解放的奴隶。

(7) 1574

(8) 据盖隆的意见,括号内的那段是蒙田笔迹,是他事后添加在边白上的。

(9) 据“七星文库”《蒙田全集》,另一版本为“十一月七日”。

(10) 据唐纳德·弗莱姆的版本注解,以后他没有再去过,据推测他这个计划可能因为他被召回当波尔多市长而没有实现。

(11) 据加拉维尼版本的注释:尽管当年的编辑煞费苦心把这段文章整理校勘,还是没能把这段描写梳理清楚。并说人们可以这样理解,只是说运河上有一座桥走车辆,另有一条水道让水从木渠中流走而已。

唐纳德·弗莱姆的译本注则说:“至少这点是清楚的:有一条山溪通过人造堤岸流经运河,运河在这个地方流过一条栈道。栈道上有一座桥跨过。”

(12) 1533年,恰是蒙田诞生那年,蒙田青年时代非常喜爱诗人阿里奥斯托;但是奇怪的是,蒙田在《随笔集》中提到他在弗拉拉见到了发疯关在医院里的塔索,在旅行日记中却丝毫未见提起。

(13) 当时意大利土地上各公国贵族皆以造华丽的游船炫富。

(14) 原文中有一条意大利语按语,不知系谁所加。按语是:“即使送上少男少女也行”。

(15) 大多数编者认为这段话应该是蒙田添加的按语。

(16) 原注说这个说法显然是不对的。

(17) 指1554年托斯卡纳的马西亚诺一战中,斯特罗齐被托斯卡纳皇帝的大将马里尼昂侯爵击败,损失一百面旗帜。

(18) 然而蒙田在《随笔集》第三卷第五章中却有不同评价:“他们的美女一般比我们多,丑女比我们少;但是说到国色天香,我认为我们不相上下。”

(19) 据“七星文库”《蒙田全集》,或系“四人”的笔误,因为球的直径仅两米四十。

(20) 这两个意大利家族中有几房是法国后裔贵族。

(21) 据原注,这句话应是蒙田所加。

(22) 此话也应是蒙田所写。但是蒙田后来又承认:“佛罗伦萨被称为美丽之城确是有道理的。”

(23) 指特里波罗喷泉,周围有一组阿曼那蒂创作的青铜雕像,在此指赫丘利扼死安泰俄斯的故事。法寻,旧水深单位,1法寻合1.624米。

(24) 指1588年在阿雷佐出土的希腊神话中喷火怪物喀迈拉铜像。此物今藏于考古博物馆。后句显然是作者误听或道听途说而来的。

(25) 1519—1589

(26) 锡耶纳人在1552年反对佛罗伦萨和神圣罗马帝国,把西班牙驻军赶走,投向法国。后来神圣罗马帝国马里尼昂在马西亚诺一战(1554)后,包围锡耶纳,城市被困,城内发生饥荒,被迫投降。参见第84页注1。

(27) 锡耶纳经过八个月的围城,1555年投降,蒙吕克率领残军进入蒙塔尔西诺避难,建立一个小共和国,直至1559年,被法国国王亨利二世放弃。蒙塔尔西诺投向科姆·德·美第奇大公。

(28) 指格列高利八世教皇建造的桑蒂诺桥。

(29) 统治帕尔马公国的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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