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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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爵士。 在我和我国治安官同僚几天前宣布了英王陛下关于圈地问题的委任状并交陪审团负责掌管以后,我由于对人民的激怒和他们的喧闹感到不耐,想悄悄地溜到镇上一位朋友开设的酒馆里去吃一点东西(当时我腹中空空);在去的时候带了一个我很欣赏其正直和明辨是非能力的诚实庄稼人。也许就在我们抵达那里,刚在一间幽静的休息室坐下来时,走进来一位城里的商人、一个仪态轩昂的可敬的人,他要求上述的庄稼人去同他一道进餐;不(我说),我相信他不会离我而去,虽然他同你在一起会吃得更好。

商人。 于是那商人说,我要回家去取一盘留在那儿的野味馅饼,召请我曾约来就餐的一位朋友和邻居。并且我们要斗胆地同所有在这里和你作伴的人寻欢作乐。至于我的客人,你对他也并不陌生;因此我相信,我们有你们陪伴以及你们有他做陪,都会感到比较愉快。

爵士。 他是谁?

商人。 潘多修斯博士。

爵士。 真的吗?我保证会竭诚欢迎。因为我们将从他那里得到可靠的消息和明智的见解;因为他以博学强记和聪颖过人著称。商人立刻去请他,他来到我们这里;与此同时,一个诚实人,也就是那镇上的一个制帽商,有话来同上述的商人洽谈。于是,在我和博士先生彼此寒暄几句(按照你们所熟悉的规矩)并重叙长期以前缔结的友谊以后,我们大家就座。当我们已经吃了一点东西以满足我们的饥肠时,博士对我说。

博士。 我相信,你们常常自找麻烦,并使别人费尽心力,因为你们是每一个地区的治安推事,几乎每星期都接受委任,开庭审讯,而他们却不得不抛开家里的农活,出现在你们的面前。

爵士。 情况确实是这样,但必须对国王尽责,并努力促进公共的幸福。上帝和国王并没有给我们目前这样的贫困生活,因此我们应当在自己的乡邻中间广泛地做许多有益的工作。

博士。 要是你有这样的看法,那就很好了;因为造物主已在你们以及其他所有那些注视着造物主的明亮灵光的人的心中埋下了那种信念;正如博学之士已经铭记在心的那样说道,我们不是单纯倾向于依靠自己,而是至少部分地倾向于利用我们的本乡、我们的父母、我们的亲属,并且还会部分地利用我们的朋友和邻居;因此,一切优良的德性自然而然地植根在我们的心中,其意向在于为别人广施善举,从而在人类身上展示出上帝的善行广泛地布施其他人众,不像任何吝啬鬼,也不像任何妒忌心炽的家伙。其他的人与那神圣的形象毫无相似之处,所以他们不去研究别人的共同优点,而只是揣摩如何保全他们自己,如何扩大他们同类的队伍。因此,如果我们想要使人认为我们与上述那些十分卑鄙的人截然不同,酷似异常杰出的神,那就让我们对别人行善,不要专门企图减轻自身的忧患,因为这种行径与野兽无异,而是要敦品励行,以便使我们同神的形象相似。

庄稼人。 尽管你们和你们的家属费尽一切心机(意思是由于我),我手里也不会有比眼前更坏的命令。所以我们曾经在自己的农业上丧失了比现今更多的工作日。

爵士。 为什么会这样呢?

庄稼人。 啊哟,这些圈地确实把我们大家都毁了,因为它们使我们为自己所占有的土地付出更高的代价,并造成我们由于财力不济无法拥有庄园的土地以从事耕种的局面;所有的土地都被占为牧场,或者用来放牧羊群,或者为杂交改良牛提供牧草。所以我近来已经知道,在我四周不到6英里范围内的10几张犁这几年都闲置在那儿;另一方面,从前60人赖以生活的地方,现在由一个人和他的羊群统统占领了。这种事情并不是引起人们骚动的唯一缘由,因为有了这些圈地,人们确实生活无着,无所事事;所以他们迫于贫困,渴望变革,希冀借此多少得到一点好处;并且很有把握地相信,纵然变革使他们碰到某种不愉快的事情,那也决不会比他们以前的遭遇更加难以忍受。何况各种物价非常昂贵,他们靠自己每天的辛勤劳动是无法生活的。

制帽商。 我对此体会颇深,因为我不得不一反过去的习惯,每天把7便士给我那些爱奥尼亚人 [1] ,然而他们还抱怨他们不能靠此生活。我完全清楚,他们中间最出色的庄稼人在年底也只能稍有积蓄;由于你所说的这种物价上涨,我们这些技工与过去不同,只好留下不多几个学徒,或者一个不留。所以,这座过去是人口众多的富裕城市(你们每一个人对此都有了解)目前由于缺少住户已经一片荒凉,陷于贫困的境地了。

商人。 英格兰的所有城市,除伦敦而外,大部分都是如此;不仅是原来相当不错的城镇在房屋、街道和其他建筑方面已损坏不堪,而且它们乡间的公路和桥梁也多破残倒坍;由于到处萧索贫穷,谁也没有剩下什么财物,可以拿出来修理那些道路、桥梁和其他公共辅助建筑。虽然现今已经办理了许多对旧时代来说也是费用浩大的盛举,如戏剧演出、幕间插曲、五朔节欢庆活动、教区节庆、宴乐畅饮,以及以射猎、摔跤、赛跑和投石或投棒的方式进行的赌博,此外还有赦罪、朝圣、向教会捐献等其他许多事项,然而我看出,我们决不是更富,而是变得更穷了;关于这些,说来话长,不是三言两语所能形容于万一,因为眼下各物普遍昂贵的现象是我以前从未见过的,不仅是国内出产的东西,而且还有我们从海外购买的其他一切商品,如丝绸、酒类、油类、木材、染料、钢铁、蜂腊、亚麻布、粗斜纹布、毛线、床罩、地毯以及各种壁毯和挂毯、各种香料,以及如白色和棕色纸张、喝酒和陈设用的玻璃器皿、窗用玻璃、别针、缝针、小刀、匕首、礼帽、便帽、提花织物、纽扣、花边等杂货;我了解得很清楚,所有这些东西的代价要比七年前高出三分之一以上。其次,各种食物同七年前一样贵,或者还贵一些,而就我所知,物价的飞腾并非来自天灾;因为我以往从未见过比目前更充裕的小麦、牧草和牲畜,并且感谢上帝,这七年来情况一直如此。如果这些圈地是上述物品或其他任何物品腾贵的原因,那么除非把它们废除,否则就令人深感遗憾了。

爵士。 既然像你所说的那样,你有数量充裕的小麦和牲口,那么,这些圈地所造成的物价上涨的现象似乎是不会持久的;因为并非由于小麦荒歉我们才遇到这种物价上涨,因为感谢上苍小麦的价格很低,并且过去七年来情况始终如此。它也不会成为牲口价昂的原因;因为圈地也能养育大部分其他任何种类的家畜;然而我承认,各种各样的物品都价格很高,我自己以及所有像我这样的人确实感到十分悲伤,因为我们没有什么货物可以出售,除我们的土地外没有其他能够使我们赖以谋生的东西。你们三位,我指的是我的邻居庄稼人、你这位商人先生和你这位制帽商先生,以及各种工匠,可以很适当地保全他们自己;既然一切物品的价格比以前上涨很多,你们在再次出售你们的货物和所拥有的物资时就会同样抬高价格;可是,我们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出售,从而也就没有机会抬高价格,以补偿我们必须再度买进的那些东西。

庄稼人。 是的,你们抬高自己土地的价格,你们还把农田和牧场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而农田和牧场经常是像我这样的穷人的命根子,乡绅却理所当然地只靠他们的土地生活。

商人和制帽商。 商人说,我敢发誓,你说的话千真万确,制帽商也说了类似的话,另外还补充说,由于乡绅变成了牧场主,穷苦的手艺人很不高兴;因为他们现今并非每天能给他们的学徒和仆人供应食物和饮料,但是他们在饮食方面的花费比以前几乎增加了1倍;因此,我的许多同行和其他同类的人从前在死的时候都是富翁,能够在死后给妻儿留下很多财产,此外还留下一笔可观的遗赠供兴办某种善举之用,如修桥补路(各处的桥梁和公路都损坏颇多),或者购置一些地产帮助贫穷的新手开始从事手工业行业;而且,他们有时还在这种遗赠之外尽量拨出一部分剩余财物,供应一位僧侣或者为某个教区的教会兴建一座附属小教堂。现在我们不举债就难以维持生活,除了留下一两个学徒而外,根本就雇不起佣人了;因此,属于我们这个行业以及从事服装业或其他行业的爱奥尼亚人正在被迫失业,这些粗鲁的人多数在各处发生骚动,不仅使英王陛下而且使他的人民惴惴不安。你知道,多事之秋没有什么益处。

商人。 你们确实知道,我的同行在这以前也已经在这个城市做了哪些值得注意的事情;你们知道在此城市尽头的那所慈善收养院,它是不久以前由我的一个同行设立的。这个城市旧的税则近来由我的岳父恢复实行,认为当时已经多少有些衰败的城市可以因此得到补救。然而它如今越来越凋零;以后它将变成什么模样,我可无法预测了。

爵士。 先生,我知道你的抱怨确实不是没有道理的。同样确凿无疑的是,我和那些与我身份相类的人,我指所有的乡绅,也颇有理由,甚至比你们任何人有更多的理由发泄牢骚;因为我说过,既然各种物价普遍上涨,你们还可以根据你们的地位比我们生活得更好,因为你们可以并且事实上真正抬高你们商品的价格,正如食品和其他必需品的价格上涨一样。我们可不能这样办;这是因为,到我们手中的土地或者是买进的,或者是经过商定最后订明期限抵押进来的,要不然就是我或我的祖先在过去时代继承下来的其他产业,我从这些土地得到的收益确比以往多一些,或者所得的租金比以前高一些,但除此以外我却不得不为了赡养我的家属而增加开支;据我看来,我那些土地的第三部分在我有生之年肯定不会始终归我支配,我也不可能增加那部分土地的租金;但它将成为凭租约或产权副本在我生前授予一些人的财产,这种状况正在进行,看来在我有生之年的大部分时间还会同样进行下去,并且或许在我儿子的手里也会如此;所以我们不能像你们那样提高一切商品的价格,我想这就是我们那样做的理由。由于我们不能抬高价格,我们中间的许多人就已经在最近离开了乡间(像你们所知道的那样),被迫放弃我们的家庭,在伦敦租一间房子,或者由一个侍从和一个男仆跟随,未经邀请就贸然晋谒朝廷,而从前他却常常在自己的宅邸招待6—7位道德高尚的人士以及20或30个其他宾客,每星期天天如此。我们中间仍然住在乡下的人如今一年花200镑还维持不了那样的宅邸,但在十六年以前我们用 200马克就可以办到了。所以我们不得不减少自己家庭的第三部分产业,或者提高我们的第三部分的收益。由于我们不能用这种办法来处理那些已经落入别人手中的土地,我们中间的许多人便被迫把那由他们占有的部分土地保留下来,或者购买别人的某个农庄,在里面放养羊群或其他种类的牲畜,以弥补他们收入的衰退,并维护旧有的田产。然而这一切毕竟收效不大。

庄稼人。 可不是,那些羊群是这一切祸害的根源,因为它们的增殖超过各种粮食,从而把农业排挤出了农村,如今全是羊啊,羊啊。要是不但有足够的羊,而且有公牛、母牛、猪、小猪、鹅和阉鸡、蛋、黄油和干酪,另外还繁殖足够的小麦和大麦,统统都在同一片土地上培养或栽种,那就好多了。

博士。 这时,始终身子倾向前面,用胳膊肘支撑着下颌的博士正襟危坐,然后说,我根据你们的话看出,我们中间谁都有理由发它一通牢骚。

制帽商。 我敢担保,你们除非担任教会的神职,就无法像他们那样不必为生活奔忙而仍然无匮乏之虞,并且还不必为政府的命令发愁。

博士。 你的话确实不假,我们没有多少事情要抱怨的;然而你知道得很清楚,我们的生活如今不像从前那样充裕了。我们的生活最初陆续降低了十之一二,打了折扣以后还不算拮据,如果我们同时还可以保持心境和良心的宁静的话。虽然我们不像你们所说的那样从事辛苦的体力劳动,然而你们知道,我们是利用脑力从事劳动的,要比同一个人从事任何力所能及的体力劳动时容易变得身弱体虚;你们看面容就可知道,我们的脸色是多么苍白,我的身体是多么羸弱和病态毕露,而这一切都是由于缺乏体力锻炼。

制帽商。 啊哟,如果我是王室的一位法律顾问,我定然要给你提供一种良药,使你不致由于缺乏身体锻炼而疾病缠身。我要让你拉犁推车,因为你的研究工作对你毫无用处,只是促使人们争斗不休而已。一些人存有这种意见,另一些人存有那种意见,一些人主张采用这种方法,一些人主张采用那种方法,而另一些人又主张采用第三种方法,彼此态度倔犟,仿佛认为自己的言论是金科玉律,在争论中稳操胜券。这种争论未尝不是使人民发生这些骚动的原因;还有,一些人拥护一种学问,另一些人拥护另一种学问。我认为,如果根本没有什么学者,那也毫无关系。

爵士。 朋友,但愿不是这样;再说我们怎么会有王室的顾问给我们出主意呢?我们要基督教怎样来教导我们呢?我们除非通过学习和依靠学问,怎么知道其他王国的状况呢?

博士。 不用操那份心,(好人制帽商,)在一段时间内,即使这个世界能够继续存在,也不会有多少学者的。

制帽商。 我有那样的想法,虽然我要有人能写能读,是的,还要学会我们周围各国所用的语言,以便我们用文字向他们表达自己的思想,他们也用文字向我们表达他们的思想,并且希望用我们本国的语言阅读《圣经》;至于你们宣讲的道理,除非你们的意见更趋于一致,我们听不听无关紧要;因为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博士。 这样说你除了语言的知识,以求能写能读而外,就不关心其他任何知识了。由此可以明显地看出,你并非单单一个人抱有那种想法;因为现今人们送他们的儿子上大学时,只让这些学生掌握一点拉丁语,不许他们用较长的时间待在大学里;接着父母把他们带走,安排他们到律师、审计官或涉讼财产管理人那里当文书,或者到某一位绅士那里当秘书,借以谋求生计;这样一来,大学就变得空荡荡的了。我认为,总有那么一天,我们的王国在短时期内将成为见不到聪颖和精明之士的国家,因而陷于粗俗鄙野,最后屈服于我们以前高居其上的其他国家并受其奴役。

爵士。 但愿这样的事情不致发生;我们忝在缙绅之列,一定要运用我们的作战策略,预先做好准备,不使我们落到向其他任何国家忍辱屈膝的地步;英国人的这种勇敢精神将决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纵然我国根本没有博学之士。

博士。 可是,人们能够夺取或控制一个帝国或王国,不是依靠勇气或武力,而是依靠主要从学识中得来的智慧和策略。因为我们看出,在各种统治方式中大部分比较聪明而有学问的人总能控制粗鲁和愚昧之徒;正如每一个家族中最有经验的人一样,每一个城市中最贤明的人以及每一个平民政治国家中学识最为渊博的人通常总被置于治理其他人的地位。是的,在全世界的各国中间,凡是精明和诚恳的人确实能够统治其余,虽然他们的武力也许不如别人。希腊人和罗马人的帝国表明了这一点;在希腊人和罗马人中间,像饱学贤明之士备受尊敬一样,他们的帝国依靠智慧的力量在国外比其他一切国家伸展得更广,持续的时间更长。不知为什么你竟觉得我们如今被人征服比早先别人遭受征服来得奇怪,而这个王国的新来居民却自认为同你们一样的勇敢精悍;那种情况的先例是继撒克逊人而来的诺曼底人,在这以前是由撒克逊人统治布立吞人,而布立吞人首先是受诺曼底人统治的。

爵士。 也许聪明的人很多,虽然他们并不博学多才。我知道有些人很聪明,也颇有策略,但对书本上的学问毫无所知;另一方面,许多饱学之士在采取处世方针的态度上却表现得极其愚蠢。

博士。 这一点我并不否认。我说,如果你所谈到的那种人头脑敏捷而很有学问,他们就更加出人头地了;至于你所说的那些头脑简单的人,如果他们毫无学识,那他们就格外愚蠢了。在战争中所受的锻炼,不会使每一个人不折不扣地成为一员名将,虽然他在军队中的经历并不太长;也并非其他任何人都适宜于军旅生涯的,但熟能生巧,经验可以使他相对地精通作战的本领。除了经验丰富这一点而外,还有什么因素能使老年人通常比年纪轻一些的人来得精明呢?

爵士。 不错,经验对人的智慧很有帮助,这个我承认;但除此以外,学识起什么作用呢?

博士。 如果你承认经验有很大用处,那么,我不知道你是否也同意我的意见,认为学问对于增加才智也有很大助益。如果同意,我们就不妨把它确定为一项可靠的理由,来肯定经验会促进才智,承认它是才智的泉源而记忆是其基础。犹如经验像父亲那样产生才智,记忆也像母亲那样养育才智;如果经验不在记忆中保存下来,它就缺乏效果。再说,如果我能向你表明,学识帮助了经验和记忆,那么,你就一定会同意我的看法,认为学识可以起到促进智能和增加智能的作用;你承认一个老年人使他比年轻人来得聪明,因为他见多识广,非年轻人可比。然而,老年人所看到的只是他自己那个时代的事物;博学之士不仅了解他那时代的经验,而且了解他的许多先辈所积累的经验;是的,自从开天辟地以来就是如此。所以,他拥有的经验绝非任何伟大时代的没有文化的人所能企及。而且,任何人都无法像形诸笔墨那样,牢记他亲眼目睹的整个时代发生的许许多多事件。如果一个没有文化的人一旦忘记了他所看到的东西,他就决不会再次轻易地猛然想起;反之,一个有学识的人却可利用书本来使他回想起他在另一种场合下忘得一干二净的事情。所以,正如他如果活上一百年就定然比他只活五十年具有更多的经验一样,一个看到人世间风云变幻和时运盛衰的人(好比是看到面前画板上一幅用彩色绘成的千年景物图)就一定比他仅活一百年具有更丰富的经验。同样,一个远游许多国家的人就比那些与他年龄相仿但从未离开本国的人具有更多的经验。因此,如果一个人博学多才,通过宇宙志了解各国历史和其他学问,熟悉世界上每个国家真正的风俗习惯,而且可能比另一个同样游历那些国家但只是稍作停留的人懂得更多,那么,他就一定比另一个学识浅陋的旅行者具有更多的经验,从而也就具有更多的才智,而经验和才智在能力和记忆力方面是同等重要的。我现在不得不慎重考虑我们由于学习而付出的不可忽视的代价,那就是,学习怎样给人们提供了有些作家一向抱怨的人类最大的缺陷,即寿命的短暂以及身体的臃肿和笨拙;另一方面,最初有各种走兽,如公鹿和其他许多,最后还有多种鸟类,似乎都胜过人类。固然一个人不可能借助于学习而活到百岁以上或大致那样的岁数,他却依靠书本了解到整个那段漫长的岁月所发生的事件和事变,因而他就能够得到活上一千年甚至一两万年的好处。而且,纵然他在整个那段时间都活了下来,他的收获也不过是对于层出不穷的事物的那种感受罢了,其余的事情只是利用车马或舟楫往来于各地而已;他现在通过文字获得的感受根本不必依靠任何方式的旅行,也不会遭遇到他如果在整个那段时间活着的话可能陷入的种种危险境地。至于另一点,我们不如空中的禽鸟那么敏捷和轻快,可以迅即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但是,我们可以到各地旅行,就像鸟类从一国飞到另一国似的,而且不必那么辛苦,也不致遇到多大危险,所以我们享有通过那样的旅行以获取知识的便利。难道我们不可以利用宇宙志来了解世界上每一个国家的处境、形势和特征吗?此外,那样做不是比我们自己忙忙碌碌地游历那些国家来得安全,而且少花力气吗?由于其他许多人千辛万苦,历尽艰险,获得渊博的知识,我们才能轻松愉快地学习他们留下的著作。难道我们不能依靠天文学,了解到上空行星的轨道、它们的运行状况和面貌,就像我们置身于那些行星中间那样了解得一清二楚吗?我们单凭自己的视觉,决不能够得到这种知识,即使我们像任何鸟类那样敏捷。除了在学识方面比任何人单凭毕生的经验所能学到的东西更为完善而外,还有别的什么事情对世间人生的行为来说是必不可少或得益匪浅的呢?没有,爵士先生,甚至你在战场上的功绩也算不了什么;不,经营管理的能手,不是你的功绩,而是经验和书本知识都在学问的范围内得到正确的教导和阐明,因此,纵然你上述的功绩非常圆满,你也至多只会凭经验了解一些事情,不会学到更多的东西;像你,爵士先生,在维吉底乌斯 [2] 的著作中,以及你,善良的庄稼人,在科卢梅拉 [3] 的著作中所读到的那样。

爵士。 我再说一下,虽然我们没有上过学校,难道我们就不可能拥有那些著作的英译本,把它们统统读一遍吗?

博士。 的确,再好没有;然而,除非你借助于其他知识,你决不会完全懂得它的内容;那就是说,要学好学校安排和叮嘱年轻人学习的算术,还要学习几何学,用来设计工具以夺取城镇和要塞,以及设计畅通无阻的桥梁;在这方面,恺撒由于掌握了有关那些事情的知识而胜过别人,并建立了不可一世的功绩,这些都是任何不学无术的人万万做不到的。你如果在海上作战,要是你不了解根据极地推算出来的纬度以确定你所在的地点,根据星星测定距离的长短,怎么知道海水会把你漂送到哪个海岸?现在我对你来说几句,庄稼人,为了娴熟地掌握农艺知识,你需要懂得天文;例如在那些行星的什么形态下,根据太阳和月亮的什么迹象,你可以确定在什么时候翻地、播种和收获,什么时候种植、嫁接和锯断你的树木、你的木材;另外,要能够判断可能会出现什么样的天气,准备刈割你的庄稼和牧羊并把它们收藏起来,还要把牲口安置在室内;此外,要学一点叫做兽医学的医术,借此了解你那些家畜生了什么病,如何治疗。其次,为了准确地丈量土地,难道你不需要掌握一些有关几何图形的知识,才能成为十全十美的庄稼人吗?再说建筑方面,纵然一个木匠或泥瓦匠非常灵巧或熟练,难道他不是阅读了维特鲁维乌斯 [4] 和其他作者关于建筑学的著作之后才懂得更多的吗?还要涉猎逻辑学和修辞学,通过前者可以了解到辨别真理和谬误的讨论,通过后者可以懂得用什么方式向人民提出建议,例如一项对他们有利的应急办法,而一个精通业务的老练律师也许并不缺乏关于上述两种学科的知识。请告诉我,要是任何一位统治者或顾问都没有读过哲学,特别是教导举止行动的那部分,那么,会有什么样的正确态度,会有什么样的秩序井然的正直国家呢?我现在研读的另一部分哲学是传授有关自然界的知识的,叫做自然科学。道德哲学所忽视的是国家的哪一部分呢?难道它没有首先教导每一个人应当诚实而有利地控制他自己吗?其次,它还教导他应当怎样英明地管理他的家庭;第三,它指明一个城市、王国或其他任何性质的国家无论在承平时期或战时都应井然有序和治理有方。哪样的国家可以不必保有一位精通这种学问的统治者或顾问呢?这涉及到我们现在所讨论的问题;如果执政者咨询和听从许多精通这门科学的人的意见,国家就会有条不紊,很少有人能理直气壮地表示不满。所以那位天才的哲学家柏拉图说,要算国王是一位哲学家或一位哲学家是国王的国度最幸福了。

爵士。 我在那以前曾经说明,除了神学博士、法学博士或医学博士这些人所掌握的知识而外,世界上没有任何其他的学问。其中神学博士善于讲道,法学博士熟悉神圣的法律,医学博士精通医学并为病人挑选药水;啊,你现在告诉我还有每一个国家所必须掌握的其他许多学科,这是我以前从未听到过的;但是这些博士不是很少有几个能够熟练地掌握那几门学科,便是没有怎样透露他们的知识和技能。

博士。 不消说,他们确实没有几个人能够熟练地掌握现今的这些学科;就是有本领,也很少有人由于具有那方面的专业知识而比别人更受尊敬,或被请求提供任何意见。所以,当别人看到这些学科不受重视或被撇在一边时,他们就开始学习自己认为有些价值的其他学科,如学习神学、法学或医学那样,但他们不了解神学、法学或医学,就无法精通其他学科。因此大学规定,人们在攻读神学以前首先必须成为学士和硕士。赖以获得这些学位的学科是七种大学文科,即文法学、逻辑学、修辞学、算术、几何学、音乐和天文学。他们过了关,逐渐致力于神学,然后才通过上述学科得到或换取任何判断力,以辨别我们现在所谈到的各种不同的见解。每一种学科的所有初学者都很性急,对种种事物过分仓促地作出判断(因为每一个人都受经验的影响);之后,当他们已经发表和宣布了他们的判断和见解时,他们就会觉得其他任何人的意见听起来没有什么不同,但他们将按照自己的想象来作出解释,或者认为它并没有什么独到之处。毕达哥拉斯 [5] 命令那些前来听他讲授世俗科学的门徒要沉默五年,指出在整个那段时间他们只应洗耳恭听,不必多加推理;在这教学过程中,凡是在过去半年没有研读权威性著作的学生不仅被准许进行思考和提出问题(因为按规定是可以这样做的),而且可以对他们以前从未听到过的理论作出新奇的解释。在容许如此学习的时候,各种见解会得出什么结果呢?另外,柏拉图禁止任何不懂几何的人到他的学校里来求学。凡是不懂文法,更不懂其他任何学科的人,开头都可被容纳进这所尽善尽美的学校,我认为其目的不在于学习(因为那是可以被允许的),而在于作出判断和评论;于是就发生这样的情况,即同一个柏拉图表明他将成为足以瓦解一个国家的唯一推动力量,如果这种力量有必要加以利用的话;那就是当他们大胆评论种种与他们无关的事情的时候;如年轻人评论属于老年人的事情,儿童评论他们的父亲,仆人评论他们的主人,平民评论他们的地方长官。如果谁都想承担驾驶员的重任,那么,什么样的船能够长期安全航行而不致舟毁人亡呢?如果每个仆人都俨然以主人或师尊自居,什么样的家庭能够治理得非常妥善呢?〔我谈了那么多赞美学习的话,不仅是因为我在这里有我的朋友、即不大赞成学习的制帽商〕而且如今我也了解到关于这方面的许多意见;那种意见就是不在乎其他任何知识,只求他们能写能读,会说会道就行;对于这样一些人,我不妨把他们比作重视树皮而不珍惜树干,爱惜果壳而鄙弃果仁之辈。因此他们似乎要使大地照不到灿烂的阳光,让我们变得愚昧无知似的;地球上万物的生长增殖有赖于太阳,但知识对于增进人们中间的文明、智慧和谋略来说也是必不可少的。正如一个通情达理的人由于富有理性而胜过其他一切生物那样,一个学识渊博的人依靠上述那些学科对理性的磨炼和指引,也比其他任何人优越得多。

爵士。 你刚才对我邻居制帽商说,如果世界继续存在,我们在一段时期以内也不会有很多博学之士。你这番话真意何在,其原因究竟是什么?

博士。 我已经向你指出其中的一个重大原因;那就是我曾向你说明,大多数人抱有这样的见解,认为能读能写就蛮不错了,不必再钻研其他的学识。另一个原因是他们认为没有给学者任命什么显赫的职位,也不像从前那样使学者享受任何荣耀或尊敬,而是适得其反;学识愈多,他们遭受的麻烦、损失和苦恼愈多。

爵士。 怎么会这样呢?但愿这不是事实。

博士。 啊哟,你没有看到有多少博学之士近来在这十二或十六年间已经遭到困厄,而这完全是因为他们对于有争论的问题发表了他们自己的见解吗?你没有看到当一种意见发表时,凡是吐露一些相反言论的人就陷于困境;在那不久之后,当相反意见得到推动和阐释时,难道不是以前踌躇满志的另一方由于发表了反对那种意见的言论而受累匪浅吗?这样,双方都免不了发生麻烦;不管他属于哪一方;他或先或后总会困处一隅;除非他们颇为精明,能够随着人数较多、力量较强的一方改变观点的步调而变更他们自己的主张。遇到这些麻烦的是何等样的人呢?是双方最会持异议的人,因为除了这样一些人以外,没有其他什么人来争论这些问题;他们谋求荣誉和显赫的地位,但以其学识得来的报偿却是耻辱和障碍。一个家长将宁可让他的孩子去攻读那种可以使其获得较好成果的学科,否则什么样的学生明知会落得这种下场还有勇气去潜心攻读呢?学生人数的稀少和大学的孤寂环境的确表明上述的状况比任何人形诸言词的描述要真实得多。

商人。 我看出,谁都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非常伤心,并且就我所知,谁也闹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专门靠土地生活的乡绅不能像以前他父亲那样生活了。技工不能雇用很多徒弟干活,因为各种各样的食物都十分昂贵。庄稼人由于负了债,比以前付出更多的利息。其次还有我们这些商人,要付更高的代价去买进从外国运来的各种商品,甚至所提高的价格足足占原价的三分之一;由于海外的商人不愿像以往那样乐于用他们的货物来换取我们的货币,我们不得不购买英国货以代替舶来品,这又使我们多出三分之一的货款,甚至几乎比以前高出一半;我们现在付8先令买1码布,而在过去十年间我们花4先令8便士就可买到了;当我们以高价买进外国货物时,我们不再像以往那样有很好的销路,因为很多买主已经缺乏购买力了;虽然卖出这样的货物时很难脱手,我们却还不能不考虑原来买进的价格。

博士。 我相信,如果有些人耗尽他们的资财,你们还是可以不受影响的,因为不管市场上可能出现什么样的有利或不利的情况,你们做买卖的可以立即看出苗头;当你们觉察到价格要上涨时,你们就会马上巧作安排,抛出一部分货币;不久以后,你们看出在海外可以有怎样的获利机会,便在本国大部分地区搜罗全部旧币,设法把它运往国外;所以如今这样的旧币在本国已所剩无几了;这一点,据我看来,是现今百物昂贵的一大原因。

爵士。 怎么会出现那样的情况呢?真的,是否可以用任何种类的金属铸成货币,甚至用皮革制成,在我们自己人的中间流通,从一个人的手里转到另一个人的手里呢?

博士。 你知道,人们通常都是这么说的;但实际的情况恰恰相反,我不仅能够用普通的道理加以证明,而且证据和亲身的体验也已表明如此。不过,现在我们不来讨论这些灾难的原因,而是要研讨一下这种物价的昂贵事实上使人们产生什么样的悲伤心情;虽然我发现每一个人对某一件东西价格上涨的情况感到愁眉不展,但我认为,由于他们许多人有货物可以出售,他们确实在提高他们所卖出的各种东西的价格,正如以前他们为了必须购买的物品曾经付出较高的代价一样;作为商人,他如果以高价买进,仍可以高价卖出。所以那些工匠,如制帽商、裁缝、鞋匠和钉马蹄铁的铁匠,在出售他们的货物时都十分注意他们所买进的各种食品的批发价格和零售价格。我曾看见一顶帽子卖14便士,现在我却要花2先令6便士才能买到;关于布匹,你也已经听到其价格的上涨情况。再说1双鞋子的卖主现在要我付12便士,而我以前花6便士买的1双鞋的质量还要好一些。目前我不花10便士或12便士就钉不上1匹马的马蹄铁,而我知道,直到最近,给1匹马钉4块新的马蹄铁,通常只要花6便士。因此,我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些人由于物价的这种普遍上涨而忧心忡忡,虽然我确实知道他们的生活水平和收入并未受到影响。普通工人每天的工资为6便士;各行各业的短工和仆役每年工资为60先令;乡绅或他们的祖先终身或以一定期限出租他们的土地,所以他们即使眼看着自己所买的各种物品都已涨价,想提高他们的地租,也不能这样办。至于我们这一段时间始终没有谈到的国王,虽然他每年确实可以得到大部分的税收,却因物价上涨和货币改变而损失最重。因为像一位家臣那样,他手下有许多仆人,如果他想答应每星期给他们若干便士而不像以前那样只给1个便士,我想他自己多半会蒙受最大的损失。所以我们作为国王陛下的臣民,几乎是为他收税的征收员;我们差不多每个人都过着贫穷的生活;净得的收益大部分归国王陛下。如果国王向我们超额收取我们以这种新币的形式获得的收益,而他以往总是收受另一种具有充分价值的货币,那么我就要向你提出这样的问题,即那种情况与他的必需品和王国的大小相比,是否会同另一种情况起到一样的作用。我认为显然不会;因为虽然国王在他自己的国土内可以拥有种种按照他自己定的价格购进的物品,他事实上不能不遭到他的地方行政官和臣民的极大怨恨;此外,由于国王陛下必须利用除夺取以外的一切手段占有许多必需品,不仅供应王室和作为装饰,而且供他本人和直系亲属之用,例如对于他的许多马匹,国王购买时可能花费不多。可是还要为他的战争购买设备,这是绝对省不了的,例如盔甲,以及各种大炮、铁锚、钢丝绳、沥青、柏油、钢铁、手枪、黑色火药和不胜枚举的其他许多东西,这些东西他必须从海外买来,其价格由外国人规定。我这里略而不谈王族的各项支出的增多,因为那样的费用是英王和所有的贵族都要支付的。所以我说,由于物价的普遍上涨,英王陛下比其他所有的人损失更多;至于我们的王国和国王的臣民,那就不仅会遭受损失,而且还会遇到危险,如果国王为了战争需要金银财宝去购买上述设备或者在必要时去搜罗士卒的话,而这种损失势必超过我们所谈到的其他一切的个人损失。

制帽商。 我们听说英王陛下利用另一方面靠造币厂得到的收益来弥补他这方面所受的损失。如果还有短绌,他就靠臣民给他的补助费和税款来补足缺额,所以,只要他的臣民手里有钱,他就不愁匮乏。

博士。 你那些话讲得很对。只要臣民有钱,国王就会在那个限度内向臣民摊派,但要是他们没有钱,那怎么办呢?当国内的财富罗掘俱穷时,他们就家徒四壁了。至于造币厂,我认为所得到的利益颇有相似之处,仿佛一个人要把他的树木连根拔起,以便一次就获得更多的利益,而此后却会永远丧失从中每年可以得到的好处,或是等于是一下子全部拔掉他的羊身上的绒毛。至于说到给国王的补助金,当臣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割爱时,那种补助金怎么会数额很大呢?然而,那种敛财的方法对王子王孙来说并不是安全可靠的;因为我们知道,他们多次把这种补助金的收益用来抚慰那些部分地根据同一事由而群情激愤地企图实行叛乱的人民大众。

爵士。 博士先生,既然我们有机会遇到一位像你这样的博学之士,我希望我们能够就这个问题彻底讨论一番;至今我们已经探索了物价高涨和人人感到悲哀的现象,因此我们也要查明其中的原因;原因一经查明,补救的办法也许就会立刻显露出来。虽然我们不是能够革除弊端的改革家,但我们有些人也许是当之无愧的,因为我们可以宣扬有关这个问题的另一项主张,并可促进和帮助提供对这些事情的补救方案。

博士。 以上帝的名义,我甘愿花费这一天来满足你的愿望;虽然这种交换意见的方式也许并不带来很多好处,但我相信它不会造成多大的损害,也不会冒犯任何人,因为这是我们中间的交谈,并且彼此心平气和。

爵士。 那是不会的;如果一个人在一所房子里,发现房子的桁条或椽子有某种毛病,并且为了房屋的户主或其中一些住户的安全起见,自动向他们提出房屋的隐患,那么,什么样的人会对他勃然大怒呢?灾难存在于下述问题:我国各物昂贵,但并不匮乏;由于圈地,农村一片荒凉;市镇因缺乏住户和工匠,满目萧条;对宗教问题有意见分歧,把人们吸引到东,吸引到西,使他们争论不休。现在我们不妨移到花园里的葡萄藤底下,那里有绿荫如盖,是个凉爽的休憩之所,我们可以在那里从容地进一步讨论这个问题;我要向这里的主人预订晚餐,以便大家在一起举杯言欢。的确,我是说我们这一伙的每一个人,因为我们在这里坐得那么久,都很倦乏了。那就让我们都到花园里去吧。

* * *

[1] 希腊雅典附近的人。——译者

[2] 维吉底乌斯,在380年前后负有盛名,著有关于军事原理的论文共5卷。——译者

[3] 科卢梅拉,生于西班牙西南部的加的斯海港,在公元一世纪著有关于农业的论文12卷。——译者

[4] 维特鲁维乌斯·波利奥在公元前十年以前写了一部《关于建筑术》的论文,共10卷。——译者

[5] 毕达哥拉斯(约公元前580—前500年),古希腊数学家和哲学家。——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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