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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典卷第一百九十八 邊防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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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狄五

突厥中

突厥中

突厥別部車鼻可汗,亦阿史那之族也,代為小可汗,牙在金山之北。頡利可汗之敗,北荒諸部將推為大可汗,遇薛延陀為可汗,車鼻不能當,遂率所部歸於延陀。為人勇烈,有謀略,頗為眾所附。延陀惡而將誅之,車鼻知其謀,竄歸於舊所。其地去京師萬里,勝兵三萬人,自稱乙注車鼻可汗。西有葛邏祿,北有結骨,皆附隸之。遣其子沙缽羅特勤來朝,請身自入朝。太宗遣使徵之,竟不至,太宗大怒。貞觀二十三年,遣右驍衛郎將高偘潛引回紇、僕骨等兵眾襲擊之。其酋長歌邏祿泥熟闕俟利發及拔塞匐處木昆莫賀咄俟斤等率部落背車鼻,相繼來降。永徽元年,偘軍次阿息山。車鼻聞之,召所部兵,皆不赴,遂攜其妻子從數百騎而遁,其眾盡降。偘率精騎追車鼻,獲之,送於京師,乃獻於社廟,又獻於昭陵。高宗數其罪而赦之,拜左武衛將軍,賜宅於長安,處其餘眾於鬱督軍山,置狼山都督以統之。車鼻長子羯漫陀先統拔悉密部。車鼻未敗前,遣其子菴鑠入朝,太宗嘉之,拜左屯衛將軍,更置新黎州以統其眾。

車鼻既敗之後,突厥盡為封疆之臣,於是分置單于、瀚海二都護府。單于領狼山雲中桑乾三都督、蘇農等十四州,瀚海領金微新黎等七都督、仙崿賀蘭等八州,各以其酋為都督、刺史。高宗東封泰山,狼山都督葛邏祿吐利等首領三十餘人,並從至嶽下,勒名於封禪之碑。自永徽以後二十餘年,北鄙無事。

調露元年,單于管內突厥首領阿史德溫傅、奉職二部落相率反叛,立泥熟匐為可汗,二十四州並叛應之。高宗遣鴻臚卿蕭嗣業、右千牛將軍李景嘉率眾討之,反為溫傅敗,兵士死者萬餘人。又令禮部尚書裴行儉為定襄道行軍大總管,率太僕少卿李思文、營州大都督周道務等統眾三十餘萬,討擊溫傅,大破之,泥熟匐為其下所殺,并擒奉職而還。

永崇元年,突厥又迎頡利從兄之子阿史那伏念於夏州,將渡河立為可汗,諸部落復響應從之。又令裴行儉率師討之。伏念窘急,詣行儉降,遂虜伏念詣京師,斬於東市。

永淳二年,突厥阿史那骨咄祿復反叛。骨咄祿者,頡利之疏屬,其父本是單于右廂雲中都督舍利元英下首領,代襲吐屯啜。伏念既破,骨咄祿鳩集亡散,入總材山,聚為群盜,有眾五千餘人。又抄掠九姓,得羊馬甚多,漸至強盛,乃自立為可汗,以其弟默啜為設,咄悉匐為葉護。其所因溫彥博議處河南諸部落分為六州,後漸滋繁。至阿史德元珍,習中國風俗,知邊塞虛實,在單于檢校降戶部落,嘗坐事為單于長史王本立所拘縶。會骨咄祿入寇,元珍請依舊檢校部落,本立許之,因而便投骨咄祿。骨咄祿得之,甚喜,立為阿波大達干,令專統兵馬事。進寇蔚州,都督崔智辯擊之,反為所殺。文明元年,又寇朔州,殺掠吏人。垂拱二年,骨咄祿又寇朔、代等州,左玉鈐衛中郎將淳于處平為陽曲道總管,與副中郎將蒲英節率兵赴援,行至忻州,與賊戰,大敗,死者五千餘人。三年,骨咄祿又寇昌平,令左鷹揚衛大將軍黑齒常之擊卻之。其年八月,寇朔州,復以常之為燕然道大總管,擊賊於黃花堆,大破之,追奔四十餘里,賊眾遂散走磧北。右監門衛中郎將爨寶璧又率精兵萬三千人出塞窮追,反為骨咄祿所敗,全軍盡沒,寶璧輕騎遁歸。初,寶璧見常之破賊,遽表請窮其餘黨,武太后令常之與寶璧計議,遙為聲援。寶璧貪功先行,又令人出塞二千餘里覘候,見元珍等部落皆不設備,遂率眾掩襲之。既至,又遣人報賊,令得設備出戰,遂為賊所覆,寶璧坐此伏誅。武太后大怒,因改骨咄祿為不卒祿。元珍後率兵討突騎施,臨陣戰死。骨咄祿,天授中卒。

默啜者,骨咄祿之弟也。骨咄祿死時,其子尚幼,默啜遂篡其位,自立為可汗。長壽三年,率眾寇靈州,殺掠吏人。武太后遣白馬寺僧薛懷義為代北道行軍大總管,領十八將軍以討之,既不遇賊,尋班師焉。默啜俄遣使來朝,武太后大悅,冊授左衛大將軍,封歸國公,賜物五千段。明年,復遣使請和,又加授遷善可汗。萬歲通天元年,契丹首領李盡忠、孫萬榮反叛,攻陷營府,默啜遣使上言「請還河西降戶。即率部落兵馬為國討擊契丹」,許之。默啜遂攻討契丹,部眾大潰,盡俘其家口,默啜自此兵眾漸盛。武太后尋遣使冊立默啜為特進、頡跌利施大單于、立功報國可汗。

聖曆元年,默啜表請與武太后為子,并言有女,請和親。初,咸亨中,突厥諸部來降附者,多處之豐、勝、靈、夏、朔、代等六州,謂之降戶。默啜至是,又索此降戶及單于都護府之地,兼請農器、種子。武太后初不許,默啜大怒,言辭甚慢,拘我使人司賓卿田歸道,將害之。時朝廷懼其兵勢,納言姚璹建議請許其和親,遂盡驅六州降戶數千帳,并種子四萬餘石、農器三千事以上與之,默啜浸強由此也。

其年,武太后令魏王武承嗣男淮陽王延秀就納其女為妃,遣右豹韜衛大將軍閻知微攝春官尚書,大齎金帛,送赴虜廷。行至黑沙南庭,默啜謂知微等曰:「我女擬嫁與李家天子兒,你今將武家兒來,我突厥積代以來,降附李家,聞李家天子種未總盡,唯有兩兒在,我今將兵助立。」遂收延秀等,拘之別所,偽號知微為可汗,與之率眾十餘萬,襲我靜難及平狄、清夷等軍,靜難軍使左玉鈐衛將軍慕容玄崱以兵五千人降,俄進寇媯、檀等州。武太后令司農卿武重規為天兵中道大總管,右武威衛將軍沙吒忠義為天兵西道總管,幽州都督張仁亶為天兵東道總管,率兵三十萬擊之;左羽林衛大將軍閻敬容為天兵西道後軍總管,統兵十五萬以為後援。點啜又出恆岳道寇蔚州,陷飛狐縣,俄進攻定州,殺刺史孫彥高,焚燒百姓廬舍,虜掠男女,無少長皆殺之。武太后太怒,又改默啜號為斬啜。尋又圍逼趙州,長史唐波若翻城應之,刺史高叡抗節不從,遂遇害。武太后乃立廬陵王為皇太子,令統河北道行軍大元帥,軍未發,而默啜盡殺所掠趙、定等州男女八九萬人,從五回道而去,所過殘殺,不可勝紀。沙吒忠義及後軍總管李多祚等皆持重兵,不敢戰。河北道元帥納言狄仁傑總兵十萬追之,無所及。

二年,默啜立其弟咄悉匐為左廂察,骨咄祿子默矩為右廂察,各主兵馬二萬餘人。又立其子匐俱為小可汗,位在兩察之上,仍主處木昆等十姓兵馬四萬餘人,又號為拓西可汗。自是連歲寇邊。久視元年,掠隴右諸監馬萬餘匹。

長安三年,默啜遣使莫賀達干請以女妻皇太子之子。武太后令太子男平恩王重俊、義興王重明廷立見之。默啜遣大臣移力貪汗入朝,獻馬千匹及方物以謝許親之意。武太后讌之於宿羽亭,太子、相王及朝集使三品以上並會焉,重賜以遣之。

中宗即位,默啜又寇靈州鳴沙縣,靈武軍大總管沙吒忠義拒戰,敗績,死者六千餘人,賊遂進寇原、會等州,掠隴右群牧馬萬餘匹而去,忠義坐免。中宗令內外各進破突厥之策,右補闕盧俌上疏曰:「遠荒之地,凶悖之俗,難以德綏,可以威制。降自三代,無聞上策。昔方叔帥師,功歌周雅,去病耀武,勳列燕山,則萬里折衝,在乎擇將。春秋謀元帥,取其悅禮樂,敦詩書。晉臣元凱射不穿札,而建平吳之勳,是知中權制謀,不在一夫之勇。其蕃將沙吒忠義等身雖驍悍,志無遠圖,此乃騎將之才,本不可以當大任。且師出以律,將軍死綏,師敗棄軍,古有常典。近者鳴沙之役,主將先逃,輕挫國威,須正邦憲。又其中軍既敗,陣亂矢窮,義勇之士,猶能死戰,功成紀錄,以勸戎行,賞罰既明,將士盡節,此擒敵之術也。臣又聞以蠻夷攻蠻夷,中國之長算,故陳湯統西域而郅支滅,常惠用烏孫而匈奴敗。請購辯勇之士,班、傅之儔,傍結諸蕃,與圖攻取,此又犄角之勢也。臣又聞昔置新秦以實塞下,宜因古法,募人徙邊,選其勝兵,免其行役,次廬伍,明教令,則狃習戎事,究識夷險,其所虜獲,因而賞之。近戰則守家,遠戰則利貨,趨赴鋒鏑,不勞訓誓,朝賦『楊柳』,夕歌杕杜,十年之後,可以久安。」上覽而善之。

默啜於是殺我行人假鴻臚卿臧思言,上以思言對賊不屈節,特贈鴻臚卿,仍命左屯衛大將軍張仁愿充朔方道大總管以禦之。景龍二年三月,張仁愿於河北築三受降城。先是,朔方軍北與突厥以河為界,河北岸有拂雲祠,突厥將入寇,必先詣祠祭酹求福,因牧馬料兵,候冰合渡河。時默啜盡眾西擊娑葛,仁愿乘虛奪取漠南之地,築三城,首尾相應,絕其南寇之路。留年滿兵助成其功。以拂雲祠為中城,與東西相去各四百里,皆據津濟,遙相應接。北拓三百餘里,於牛頭朝那山北置烽候千八百所。自是突厥不得度山放牧,朔方更無寇掠,減鎮兵數萬人。初群議不同,中宗竟從仁愿計。時咸陽兵二百餘人逃歸,仁愿盡擒,斬於城下,軍中股慄盡力,六旬而三城俱就。本不置壅門及曲敵,或問之,仁愿曰:「兵法貴在攻取,不宜退守。寇若至此,即當併力出戰,迴顧望城,猶須斬之,何用守備,生其思歸之心。」其後常元楷為朔方總管,始築壅門。

默啜西擊娑葛,破滅之。契丹及奚自神功之後,常受其徵役。其地東西萬餘里,控弦四十萬,自頡利之後,最為強盛。自恃兵威,虐用其眾。默啜既老,部落漸多逃散。開元二年,遣其子移涅可汗及同俄特勤、妹婿火拔頡利發、石阿失畢率精騎圍逼北庭。右驍衛將軍郭虔瓘嬰城固守,俄而出兵擒同俄特勤於城下,斬之,虜因退縮。火拔懼不敢歸,攜其妻來奔,制授左衛大將軍,封燕北郡王,封其妻為金山公主,賜宅一區,奴婢十人,馬十匹,物千段。明年,十姓部落左廂五咄六啜、右廂五弩失畢五俟斤及子婿高麗莫離支高文簡、〈足夾〉跌都督思太等各率其眾,相繼來降,前後總萬餘帳。令居其河南之舊地。授高文簡左衛員外大將軍,封遼西郡王;〈足夾〉跌思太為特進、右衛員外大將軍,兼〈足夾〉跌都督、樓煩郡公。自餘首領封拜賜物各有差。默啜女婿阿史德胡祿俄又歸朝,授以特進。其秋,默啜與九姓首領阿布思等戰於磧北,九姓大潰,人畜多死,布思率眾來降。

四年,默啜又北討九姓拔曳固,戰於獨樂河,拔曳固大敗。默啜負勝輕歸,而不設備,遇拔曳固迸卒頡質略於柳林中,突出擊默啜,斬之,便與入蕃使郝靈佺傳默啜首至京師。

骨咄祿之子闕特勤鳩合舊部,殺默啜子小可汗及其諸弟并親信略盡,立左賢王默棘連,是為毗伽可汗。毗伽以開元四年即位,本蕃號為小殺。性仁友,自以得國是闕特勤之功,固讓之,闕特勤不受,遂以為左賢王,專掌兵馬。是時,奚、契丹相率款塞,突騎施蘇祿自立為可汗,突厥部落頗多攜貳,乃召默啜時衙官暾欲谷為謀主。初默啜下衙官盡為闕特勤所殺,暾欲谷以女為小殺可敦,遂免死,廢歸部落,及復用,年已七十餘,蕃人甚敬服之。

俄而降戶阿悉爛、〈足夾〉跌思太等復自河曲叛歸。初,降戶南至單于,左衛大將軍單于副都護張知運盡收其器仗,令渡河而南,蕃人怨怒。御史中丞姜晦為巡邊使,蕃人訴無弓矢,不得射獵,晦悉給還之,故有抗敵之具。張知運既不設備,與降戶戰於青剛嶺,大敗,臨陣生擒知運,擬將送與突厥,朔方總管薛訥率兵追討之。賊至大斌縣,又為將軍郭知運所擊,賊眾大潰,散投黑山呼延谷,釋張知運而去。上以張知運喪師,斬之以徇。小殺既得降戶,謀欲南入為寇,暾欲谷曰:「唐主英武,人和年豐,未有閒隙,不可動也。我眾新集,猶尚疲羸,須且息養三數年,始可觀變而舉。」小殺又欲修築城壁,造立寺觀,暾欲谷曰:「不可。突厥人戶寡少,不敵中國百分之一,所以常能抗拒者,正以隨逐水草,居處無常,射獵為業,人皆習武。強則進兵抄掠,弱則竄伏山林,唐兵雖多,無所施用。若築城而居,改變舊俗,一朝失利,必將為唐所併。且寺觀之法,教人仁弱,本非用武爭強之道,不可置也。」小殺等深然其計。

八年冬,御史大夫王晙為朔方大總管,奏請西徵拔悉密,東發奚、契丹兩蕃,期以明年秋初,引朔方兵數道俱入,掩突厥衙帳於稽落河上。小殺聞之,大恐。暾欲谷曰:「拔悉密今在北庭,與兩蕃東西相去極遠,勢必不合。王晙兵馬,計亦無能至此。必若能來,候其臨到,即移衙帳向北三日,唐兵糧盡,自然去矣。且拔悉密輕而好利,聞命必是先來,王晙與張嘉貞不協,奏請有所不愜,必不敢動。若王晙兵馬不來,拔悉密獨至,即擊取之,勢易為也。」拔悉密果臨突厥衙帳,而王晙兵及兩蕃不至,拔悉密懼而引退。突厥欲擊之,暾欲谷曰:「此眾去家千里,必將死戰,未可擊也,不如以兵躡之。」去北庭二百里,暾欲谷分兵閒道先掩北庭,因縱卒擊,拔悉密之眾,盡為突厥所擒,并虜其男女而還。暾欲谷迴兵,因出赤亭以掠涼州羊馬。持楊敬述為涼州都督,遣副將盧公利及判官元澄出兵邀擊之。暾欲谷曰:「敬述若守城自固,即與連和;若出兵相當,即領軍戰。我今乘勝,必有功矣。」敬述下兵至刪丹,遇賊,元澄令兵士揎臂持滿,仍急結其袖,會風雪凍烈,盡墮弓矢,由是官軍大敗,元澄脫身而走。敬述坐削除官爵,白衣檢校涼州事。小殺由是大振,盡有默啜之眾。俄又遣使請和,乞與玄宗為子,許之。仍請尚公主,上但厚賜而遣之。

十三年,上將東巡,中書令張說謀欲加兵以備突厥,兵部郎中裴光庭曰:「封禪告成之事,忽此徵發,豈非名實相乖?」說曰:「突厥比雖請和,獸心難測。且小殺者,仁而愛人,眾為之用;闕特勤驍武善戰,所向無前;暾欲谷深沈有謀,老而益壯,李靖、徐勣之流也。三虜協心,動無遺策,知我舉國東巡,萬一窺邊,何以禦之?」光庭請遣使徵其大臣扈從,即突厥不敢不從,又亦難為舉動。說然其言,乃遣中書直省袁振攝鴻臚卿,往突厥以告其意。小殺與其妻及闕特勤、暾欲谷等環坐帳中設宴,謂振曰:「吐蕃狗種,唐國與之為婚;奚及契丹舊是突厥之奴,亦尚唐家公主。突厥前後請結和親,獨不蒙許,何也?」袁振曰:「可汗既與皇帝為子,父子豈合婚姻?」小殺等曰:「兩蕃亦蒙賜姓,猶得尚公主,但依此例,有何不可?且聞入蕃公主,皆非天子女,今之所求,豈問真假。頻請不得,亦實羞見諸蕃。」振許為奏請,小殺乃遣大臣阿史德頡利發入朝貢獻,因扈從東巡。發都,至嘉會頓,引頡利發及諸蕃酋長入仗,仍與之弓箭。時有兔起於御馬之前,上引弓傍射,獲之。頡利發便下馬捧兔舞蹈,曰:「聖人神武超絕,若天上則不知,人閒無也。」自是常令突厥入仗馳射,起居舍人呂向上疏曰:「臣聞鴟梟不鳴,未為瑞鳥,猛虎雖伏,豈齊仁獸,是由醜性毒行久務常積故也。夫突厥者,正同此類,安忍殘賊,莫顧君親。陛下以武義臨之,文德來之,既慴威靈,又沐聲教,以力以勢,不得不庭,故稽顙稱臣,奔命遣使。陛下乃能收其傾效,雜以從官,赴封禪之禮,參玉帛之會,此德業自盛,固不可名焉。因復許其從遊,召入禁仗,仰英姿之四照,睹神藝之一發,恩義俱極,誠無得踰焉。乃更賜以馳逐,使操弓矢,競飛鏃於前,同獲獸之樂,是屑略太過,未敢取也。雖聖胸豁達,與物無猜,而愚心徘徊,與時加慄。倘此等各懷犬吠,交肆盜憎,荊卿詭動,何羅竊至,暫逼嚴蹕,稍冒清塵,即殪玄方,丘墟幽土,單于為醢,穹廬為洿,何塞過責?特願勿復親近,使知分限,待不失常,歸於得所,此謂迴兩曜之鑒,祛九宇之憂,孰不幸甚!」上納其言,遂令諸蕃先發。東封迴駕,設讌厚賜而遣,竟不許其和親。自後滅絕無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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