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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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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三年清乾隆四十四年

春正月

1月1日

○丙戌朔,御仁政殿,受百官朝賀。

○下勸農綸音于八道、兩都曰:

春者,生物之始;仁者,爲治之本。古昔聖王,每當履元開泰之時,益切仁民愛物之意,甚成節也。惟予寡人,非敢曰憫恤我元元,懷保我元元,克盡憂民之方,而至若時雨、時暘之或愆,冬寒、夏暑之曰咨,耿耿一念,實未嘗暫弛于中。矧玆三陽初回,萬物載新,而嗟我小民,春窮轉甚,活計索然。從而催科竝起,疾苦多端。以言乎田賦,則雖曰惟正之供,益粟之儲,已盡於冬糴;來牟之利,未收於春畝,而徵督未已,箠楚相繼。興言及此,玉食靡甘。凡我長吏,果能體予此心,而軫念之歟?以言乎身布,則雖是夫里之制,大東、小東,杼軸其空,黃口、白骨簽括相續,甚至冬暖而呼寒,手織而無衣。而縣吏催呼,程限莫踰,興言及此,錦衣何安?凡我長吏,亦能體予此心,而顧恤之歟?倉糴,爲民而設,而穀簿虛擁,每致艱食之歎;農作,生穀之原,而耕歛不省,未聞補助之惠。且今諸道告飢,賑事方棘,所以蠲減之散貸之者,予已無少惜焉。凡我長吏,其能體予此心,着意賙救歟?嗚呼!捐瘠之狀、殿屎之苦,不待烏昧之採進,流民之圖上,而如在目中。每思庚癸之呼,自切乙丙之憂。而分予憂、牧予民者,惟長吏也。多般設施,悉心濟活,如富弼之在靑州、范仲淹之在湖上,則非但予寡人,忘宵旰之慮,其在士大夫存心愛物之道,必有所濟矣。噫!苟欲使斯民,得免塡壑之患,期致含哺之樂,則當務之所先者,惟耕、織是已。不奪其時,不擾其民,盡力乎工夫之業。然惟旱澇之不均,霜雹之爲災,此固在寡人對越之誠否,而又如蕫飭之道,勸課之方,亦豈不在於守土、觀風之臣勤怠之如何乎?目今,獻發已過。耕織之事,將自今伊始。尤宜惕念,俾蔀屋,終歲有同春之意。

○先是,正言李殷模,以苞苴烟茶事,疏論右議政鄭弘淳。弘淳對箚自卞。殷模避嫌啓言:「相臣鄭弘淳,輕視臣言,專事掩諱,足爲淸朝之羞。烟茶雖微物,數至二百斤,如此饋遺,前所未聞。及其現捉,囑該堂,脅廛人,掩匿其事,不有國法,惟貨是貴。此猶不足深責。而臣言,雖不足畏,職乃臺閣。彼雖不自重,位是具瞻。固當逬出胥命,引罪首實。而乃反恬不知愧,悍然無動,晩投一箚,諉之不知,其誰欺乎?臣旣見輕,臺風不古,朝綱不尊,請遞職。」批曰:「退待物論。」正言韓晩裕,以言雖過實,意在擧職,請出仕。校理李度默、修撰南鶴聞聯箚言:「旣云過實,反請出仕,臺體苟且。請罷韓晩裕職。」從之。於是,右議政鄭弘淳出城,上連加慰諭,弘淳屢疏祈免。優批不許。殷模又避嫌敎曰:「立殿陛之間,與宰相相可否者,臺臣也。語及乘輿,天子動色,以其言之是也,職之重也。優容臺閣,固爲美事,而如有非情之言、肆憤之說,未嘗以臺閣而不置于辟,此乃明好惡也。大臣,捻百僚、理庶務,等威截然。苟非大過,不敢容易侵斥者,非爲大臣也,所以尊朝廷也。以微事而直請懲貪,從古論大臣者,雖有許多題目,未有若是其澎湃拶逼者。待大臣者,若是輕蔑,則朝廷不尊。此不嚴處,堂陛壞矣。」仍命削殷模職。尋命勉副弘淳相職。

1月3日

○戊子,展謁于宗廟、永寧殿、景慕宮。

1月6日

○辛卯,祈穀于社壇。

○罷江華留守李福源職。以捧結案死囚,白晝自刺也。

○命幼學尹翊東相當職調用。翊東以乙未榜人,混在削科中,且以久於起居注也。

○以具允鈺爲工曹判書,蔡濟恭、李徽之爲知經筵事。

1月7日

○壬辰,朝講。講《論語》,至說而繹句。上曰:「法語、巽語,初不從說,猶非異事。而至於後說而不改繹,則實無用力之道。況從而不改,卽口然而心不然也。宋哲宗,亦非昏辟,而以神宗更張爲戒,不欲做事。苟値漢文、景之時,則不害爲守成之道。而若至法久弊生,不可不革,則變更、遵守,各有其時。當極艱會可變改處,須有人一已百之功,然後方可捄得。」又曰:「匹夫之不可奪志,卽辭爵祿、蹈白刃之謂也。此誠之效也。誠者,卽眞實無妄之謂,天之所以於穆不已者,此也。」

○設人日製于泮宮,生員李福潤居首。敎曰:「福潤是乙未榜中人。而玉石俱焚,今適居首。特赴殿試。」

1月8日

○癸巳,以李鎭衡爲江華府留守。

○削掌令柳雲羽,罷正言尹得孚職。前啓中,尹象厚物故,當停啓。而雲羽循例混啓,旋引避。得孚處置請出仕,校理金憙等箚論。允之。

1月9日

○甲午,晝講。兼行次對。領議政金尙喆啓言:「歲首賓對,兼行講筵,甚盛擧也。向聞儒賢以立志二字,仰陳。古人言,立志欲堅,不欲銳;成功在久,不在速。願留聖念焉。」敎曰:「予在初服,卿以仁明武三字陳勉。今日之奏,相與表裏,當體念也。」尙喆又啓言:「儒臣旣造朝,依先正例,當參廟謨。」仍以宋德相爲備邊司提調。

○校理金憙、修撰南鶴聞啓言:「一朝官,留接泮村,半夜之間,被人戕殺。搜捕今至數朔,而罪人尙未捉得。嚴飭捕廳,期於必捉。」從之。

○停諸道春操。

○夕講。

1月10日

○乙未,親試春到記儒生講,製講居首文光瑞、製居首李魯卷幷直赴殿試。翌日召見魯春敎曰:「爾之對策,文旨詳明。必不昧昧於理氣、性命之說。無以一第自足,益加勉旃。」

○上詣大報壇,展拜奉室,命祭酒宋德相參班。德相請:「致祭宣武祠及南漢顯節祠、江華忠烈祠,胡五峰子孫之流寓關北者,搜訪調用。」從之。

1月11日

○丙申,輪對。

○執義兪彦鏶上疏辭經筵官。優批不許。

1月12日

○丁酉,以徐命膺爲守禦使。

1月13日

○戊戌,行專經文臣殿講。居首韓用龜賜煖帽。

○以洪樂純爲議政府左參贊,李徽之爲弘文館提學。

1月14日

○己亥,配鑄錢作奸監屬朴敏行等。備局堂上洪樂純,以御營鑄錢,自張志恒官鑄太減,畢境乾沒之數,不可不究覈重繩。從之。丙申以前干連,以令前,勿問。

○配全羅前水軍節度使權栻,以散貸休番錢也。

1月15日

○庚子,御春塘臺,行內試射。各司、各營進戊戌會簿。戶曹、糧餉廳、宣惠廳、常賑廳、均役廳、兵曹、訓鍊都監、禁衛營、御營廳、守禦廳、摠戎廳黃金,一百二十兩零,銀四十五萬五千一百兩,錢一百三十九萬七千兩零,綿布四千四百三十同零,苧布七同零,布九百十二同零,米二十二萬三千一百石零,田米一萬六百石零,黃豆四萬四千七百石零,皮雜穀五千二百石零。

○配吳道鈺于楸子島,道鈺,洪鳳漢私人。先是,以完營幕裨,黷貨剝民,嚴刑島配。而留山寺,不赴配,未久蒙宥。至是玉堂筵諭前後罪惡,更命刑配。

1月16日

○辛丑,御仁政門朝參。正言柳孟養啓陳嚴懲討,立聖志、開言路。又啓言:「金方行以李敬彬妹壻,再入鞫庭。向來調用之敎,雖出滌瑕之意,而大祝塡差,便是三司舊踐。其在懲勵之道,不可不論,請差祭銓郞重推。方行則改正三司之望。」批曰:「銓郞,姑先依啓,方行事不允,尋從之。又啓言:」李廷熽建儲之疏,與趙聖復參聽機務疏,同一忠節。而聖復雪冤贈職,廷熽未蒙一視之恩,請加貤贈。其餘辛、壬死事人,未擧恤典者,令該曹博訪隨錄。「又啓言:」灣上義士崔孝一、車元轍、安克諴等,事蹟卓異。其子孫,請給米布。「又啓言:」甘丁至親,應坐有漏網者,査出正法。其時部官及京兆、金吾堂、郞,請竝譴罷。「竝從之。尋敎曰:」責在該部及京兆査實之失,禁府堂、郞,勿捧傳旨。「又啓言:」堂后日記之誤錄、闕錄者,飭令釐正。「又啓言:」各司卯酉仕之晩赴早退者,嚴飭遵舊。「又啓言:」靑城尉沈能建奴,自晝殺人,常時不飭,責有所歸。請削職。「又啓言:」各官、各司下屬,圖免坐更,只令貧戶偏困。請一從次第均定。竝燒其免役圖署。「又啓言:」城門之使禁軍管鑰者,竝擇閑司實職人。「又啓言:」時臺之公服前導,乃古例,而近多便服出入之人,請禁之。「又啓言:」各道薦人,而間有未肅命、旋罷官者。請令勤諭起送,如漢隨計之法。「又啓言:」近來郊坰至近之地,三南、兩西之間,多竊發攘奪之變,請左右捕將重推。捕廳及諸道討捕營,嚴飭譏詗。「竝從之。又啓言:」各道歲饑,而京畿、兩西,謂以稍實,不劃賑資,己乖一視。至於廚傳、遊宴、濫騎、過刑,則無異常時,宜別般申飭。「批曰:」令廟堂,或稟處、或關飭,俾有實效。「又啓言:」臺言寧激無渝。向來,李殷模削職之命,恐非察蕘來諫之意。伊時不能匡救之三司,竝推考,仍收殷模削職之命。「從之。仍命賜孟養鹿皮,以初入臺地,一日陳十七啓也。

○仍任訓鍊大將具善復職。

1月17日

○壬寅,正言柳孟養啓言:「南部都事李得濬,行已鄙悖,全不擧職,請削版。安城郡守李國享,瞞報請災,收錢染指。請拿覈。陽德縣監全性天,衰朽酒荒,居官無狀,請罷職。」竝從之。

1月18日

○癸卯,召對。宋德相進袖箚曰:

臣箚中,略陳懲討,而鄭妻、龜柱,卽亂逆之根柢。伏願亟揮乾斷,夬從臣民之請。

批曰:「豈不諒予意乎?予非不商量而然矣。卿箚爲學爲治之大綱目,靡不悉擧。待畢看,前席賜批。」

1月20日

○乙巳,晝講。兼行次對。上曰:「朝講後行晝講,無前受音更讀之規。而今付自止何也?」侍讀官李泰永曰:「問於館吏,則古規如此云矣。」上曰:「此後,則博考前例也。」仍命泰永推考。

○兵曹判書李徽之,請能麿兒郞廳,依他初仕例,以末副薦差出,限四十五朔遷轉,添入騎士節目。從之。

○守禦使徐命膺上疏曰:

臣所叨之任,卽臣弟命善筵白譴削者之代也。昔宋御史包拯,指斥三司使張方平過失,而代其任。歐陽脩箚論:『蹊田奪牛嫌,不可不顧,拯恃本心不辭,宜遞其官,以養天下名節。今以指斥之不出臣口,有此誤恩,然弟指斥,而兄爲代。與拯事相去何能以寸哉?「

賜批不許。

○弘文館提學李徽之,以曾經文衡,上疏辭。不許。

○以具允鈺爲禮曹判書,黃景源爲藝文館提學,洪樂純、鄭民始爲宣惠廳提調。

○正言安廷鉉上疏曰:

臣嘗奉讀御製策題。則大小累數十條。雲漢昭回擇芻之意,溢於辭旨,臣竊欽歎不已。或見科儒應製之文,則每患致力於條對,而踈略於捄弊。夫發策之意,惟在於經綸上程工,而若或專取其藻華富贍,則此何足仰副俯詢之至意也哉?繼自今申飭主司,策試考券之時,文華或遜,而捄措有識,則擢置上第。修辨雖博,而原弊反略,則黜之低等,草野讜直之言,得以上徹於宸旒之下,以資聖治之萬一,曷不美哉?伏望澄省焉。人主之治,先以斥躁競、懲貪墨爲務,而徒法無益也。夫使人觀感之效,速於置郵而傳命。今欲吏躁競、貪墨,知所自愧,而懲畏,則莫如進恬靜,而奬廉白而已。士之砥礪而自守,淸簡而自好者,若無優異崇奬之道。則聞風者何以激勸,貪饕者何以知恥乎?昔宋仁宗諭近臣曰:『恬退者旋擢,則躁求者自恥。』宰臣文彦博、宋庠等,遂薦韓維,以厚風俗。漢光武卽位之初,先封卓茂,以礪名節。此實人主御世之要道也,伏望另飭廟堂、銓曹,先求廉淸之士,特加簡拔,以爲激礪之方焉。習俗之弊,奢侈爲大。從古人君,非不知禁侈之爲務,而鮮得要道。今欲祛奢靡之習,則必先取儉約之士,以示嘉奬之意,則廣袖之俗,可以丕變,卑服之化,可以日闡。在殿下一轉移之間,伏望留念。生民休戚,專係於方伯、守令。一自擧主之法漸弛,登剡而只循蹊逕,歷試而多不稱職。前後飭敎,非不申嚴,而未見有實效之顯著。罷軟不職之譏、贓汚不法之類,比比有之。此豈不有傷於淸白之治哉?從今更飭選部,申明舊制,被薦而試之。蔑效者,先治誤薦之罪。使選法務歸於難愼公平,則才彦可進,闒茸可黜,豈不休哉?目今三南賑貸之政,聖念惻怛,廷謨連陳。守令之分憂芻牧者,孰敢不仰體朝家軫民之德意?而間或有墨宰染指,而錢穀潤橐。猾吏偸粟,而饘粥和灰。種種奸竇,難保盡杜。所以賙窮而恤饑,反歸無實而傷命。思之及此,寧不痛心?來頭荒政之臧否,自有耳目之難掩。而趁此設施之初,豫加飭勵之道。使列邑得免犯科,飢民得以蒙惠,亦係急先之務,伏望垂察焉。

批曰:「首陳事,當留意。諸條所陳,竝令飭勵,所司期有實效。荒政言弊,尤是目下切近之務。方欲另加申諭。」

1月21日

○丙午,行酌獻禮于景慕宮,誕辰也。

○飭諭設賑諸道,勉誠心濟活。

1月23日

○戊申,晝講。講《論語》。侍讀官南鶴聞曰:「執圭不勝,敬也,而可見臨事而懼;勃如戰色,嚴也,而乃是不可犯之色。聖人之威容,合度於此,可觀。至於享禮,有容色,言其和也。方其聘也,敬固爲主,而及其享也,和乃爲貴,然後兩國情志,得以交孚。帝王之臨筵接下,與此無異。君臣之間,當主嚴敬。而亦必假之顔色,待以優容,然後奏語,能盡其蘊下情,得以上達。此等處,宜加體念。」檢討官沈煥之曰:「衣服者,身之章也。所以正威儀,而表德性也,故聖人必謹於此。冕旒、黼裳,皆有所象,而毋踰常典。推類以往,則宮室、居處、輿馬、器物,苟或失於奢儉之間,則國之治亂、興亡,未嘗不由。伏願深念焉。」特進官金熤曰:「夫子之威儀容色,動必中節,敬而已。過位色勃,升堂不息,敬之於始也;降階色怡,敬之稍變於中也。復位踧踖,可見餘敬猶存,未嘗間斷。今殿下對講官講聖經,則敬必主一無適。而至於罷講還內,能有餘敬不解乎?不然則恐非夫子貫始貫終之敬。伏願,省察而加勉。」上曰:「宗廟、朝廷之上,人皆有肅敬之心。此無他,十目之所瞻,百官之所仰。雖無平日之篤工敬謹之意,不勉而自然。至於燕居幽獨之時,卽是人所不知,而己所獨知之處也,人情易忽,漸至放過。是以戒愼恐懼之工,必在於不睹、不聞之時者,蓋以此也。予於此,反身警省,雖在閒居獨處之時,必自點檢,幸不至箕踞惰慢之甚。而此心每患間斷,實緣居敬之工、愼獨之節,未得其要而然也。卿等所陳,果皆切實。當體念焉。」又曰:「此篇,莫非敬也,無往非敬,動靜適宜,則宜者義也。時中之義,亦在其中矣。執圭縮縮、享禮愉愉,各當其時。此可見敬義夾持之工。」

○賜經筵官宋德相袖箚批曰:「卿所進萬言袖箚,析理著明,提誨深切。盡精微之蘊,闡邃奧之旨。擧此可以措諸治平之功。披讀屢日,益覺激昻于中。予自儲副,每閱卿先祖先正文正公之稿。至奏箚封事,義理明快。議論正大處,三復咨嗟擊節而歎曰:『是賢也,有如此之學,有如此之德,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以是契會昭融,功業卓然。明天理於旣往,立人紀於方來,使匝域衣冠之倫,得免胥溺之歸,伊誰之力也?然予曠世之感,徒寓尙友之義,而恨未能躬睹几几之儀、侃侃之容也。何幸卿以卿祖肖孫,私淑卿家庭之訓,到老窮經,出爲世用,乃克追踵先武。玆豈但予寡人之幸也?予聞孔夫子之言曰:『法語之言,能無從乎?改之爲貴。』從古爲學、爲治之道,從善非難,改過爲難。此固帝王、匹庶之通患也。目今世道、人心,無一可言。況予否德,反身省撿,實多尤悔。則上下共勉之道,惟在於改之一字。而卿箚所云,無非格君心之過差,矯俗習之扤捏,所欲從乎。卿言又無過於改之不吝也。予方將此,推諸事爲之際,行之注措之間,期致章章之效。而若微卿左右承弼,補予未造,則石火電光,恐無益於向上地頭。謹就予省勵之意,復之于卿者,誠以答卿此箚,不欲以他語易之也。」原箚語無可觀。洪國榮請勿頒箚,仍不傳。德相請申飭京外掩骼、勸婚之政,令公卿、三司之臣,各薦人才、孝烈、節義人,令有司之臣,採訪登聞。幷從之。又請飭銓曹,選淸白吏。令禮曹,商確童蒙敎官敎導之方,州牧郡縣,皆置敎授,如國初故事。罷內侍敎官,以追先王嚴內外之家法。巫覡依舊例收身布,命廟堂、銓曹稟處。又請李廷熽施以易名錄後之典。故統制使金禮直,有獨拜西宮之忠。辛、壬五人有建儲之功,請錄用子孫。幷從之。

○致祭于檀君廟、高麗忠臣鄭夢周。

1月24日

○己酉,戶曹參判宋德相上箚曰:

臣於皇壇祀享禮節,竊有區區所懷,敢此條陳,以備聖明之察納焉。一曰正樂章。自古宗廟樂章,有迎神曲、送神曲,而今者皇壇樂章,只有奠幣、初獻、撤籩豆曲,無迎神、送神曲。蓋樂章未備而然也。皇朝九廟春饗樂章中,太祖皇帝廟,迎神、送神曲,尙傳於世者。以九廟迎神、送神曲,補皇壇未備之樂章。則先帝陟降之靈,庶復聞九廟昔日所奏之樂章。而亦《商頌》十二篇,歸祀先王之意,豈不盛哉?「二曰正佾舞。禮曰:『天子八佾,諸侯六佾。』而皇壇用六佾舞,非所以用天子禮樂之義也。或云:『以侯邦,而祭天子,故依祭以士之義,用六佾。』此亦不然。夫葬以大夫,祭以士者,是祖廟循常所行之典禮,則今於天朝屋社之後,以侯邦,而追念德義,特用義起之制,築壇報祀之際,用此祭以士之禮,恐未恰當。不如純用天子制之爲正。況《大明集禮》,親王之國,祭仁祖皇帝,皆用八佾,故佾舞圖,見於《集禮》。旣有皇朝定禮,則今於皇壇用八佾,復何疑乎?亟令有司,加造樂器,增置樂生,以備八佾於皇壇焉。三曰正祭服。皇朝祭服,用靑羅,而本朝祭服,用黑羅,甚可異也。自列聖以來,禮用《大明集禮》,衣服制度,一遵明制,而獨祭服,不用靑羅,非從周之意也。依《大明集禮》,祭服用靑羅,恐爲宜也。臣又有獻焉。樂懸之位,王,宮懸;諸侯,軒懸;大夫,判懸,而今用判懸於天子之祭,亦恐失正。幷賜釐改焉。

批曰:」樂章、佾舞、祭服事及懸架之制,祀享之大欠典。固欲聽施,而其在重其事之道,當廣詢而博訪,方思諮決之道矣。「仍命禮曹,議于大臣、九卿、六曹堂上、三司諸臣及在外儒臣以稟。後數日,敎曰:」皇壇之設,蓋茅屋祭昭王之意。而儀文未備,誠如儒賢所陳。以樂章,則天子用九變之樂,而今用六樂。以佾舞,則天子用八佾之舞,而今用六佾,皆不成義理也。議者,雖歸之樂器之難造,佾舞之難備,而有大不然者。卽今雅樂之器,卽古樂器,則更造無難。樂工,旣百餘人。則足備八佾之數。今人何其不知耶?「領議政金尙喆議曰:」謹稽甲申設壇時諸臣獻議、該曹儀節,則舞用六佾。不但祭以士之義而已,中朝樂器,無以倣效其制度。樂未具天子之樂,則舞不可獨用八佾。只以我朝社稷用樂之節,倣而行之。故迎神、送神樂章之闕而不擧,樂位宮懸之隨而未設,無乃或由於此歟。至於祭服之一從我國規制,亦當時禮官之所稟行,而初未能純用天子禮樂,是必不得已然矣。今儒賢,以尊王之大義,必欲禮無所不備,樂無所不擧,語有考據,意甚盛也。臣於此,豈容他議?若以高皇帝廟迎神、送神曲之遺傳者,定爲樂章,則可以補皇壇未備之禮,而苟或樂詞不無窒礙。則詞臣別撰,亦其一道也。至於用樂之節,加造樂器,如禮始用八佾之舞,則服之靑羅、樂之宮懸,亦當擧而行之,將見皇壇享禮,無所欠闕。至若樂器造成之道、音律諧叶之節,惟在博訪熟講,而處得其當。「左議政徐命善議曰:」初獻、撤籩,旣有樂章,而迎神、送神,獨無樂章,則以九廟春享之樂章,爲皇壇迎、送之樂章,庶幾乎皇靈之於昭降格,而但以樂志所載樂章考之曰,佑啓予子孫,曰太室攸尊,曰淸廟翼翼,曰錫蔭綿綿,皆子孫祀先之語,而非侯邦饗上之辭。且三皇之祭,獨用高皇樂章於迎神、送神,亦不無特祀高皇之嫌。恐不如因皇朝之曲名,而增刪其文詞也。若夫舞用八佾之論,皇壇肇建之歲,已有博詢之擧。而當時諸臣,以樂器制度,旣無以倣效中朝,則舞佾之獨用八數,未免苟且爲言。然以樂器之難復舊制,幷與佾舞,而不得備數,以此較彼,尤爲苟且。寧就我國六佾之制,增其兩佾之數,則猶賢乎六佾之失禮也。至於祭以士之說,自有前言之取以卞惑者。孔穎達曰:『祭統之朱干、玉戚冕,而舞大武,乃天子禮樂。而魯惟文王、周公廟,得用之。用於他廟,則爲僭。由此觀之,魯以諸侯之國,享文祖,則用天子之禮樂。享先公,則用諸侯之禮樂,又明矣。況儒賢所論皇朝侯國之祭仁祖,舞用八佾,尤爲近例之可據乎。至若祭服之當用靑羅,樂架之當用宮懸,一則有皇朝之舊章;一則有禮經之明文。尙此因循,實爲曠典。今若因此備前日之未備,則有補於聖朝修擧之政,亦大矣。領中樞府事李溵、判中樞府事鄭弘淳、吏曹判書鄭尙淳、戶曹判書金華鎭、刑曹判書鄭好仁,皆稱不能臆對。禮曹判書具允鈺、參判沈頣之、參議洪檢等議曰:「謹稽甲申皇壇始設時諸臣獻議,則請用八佾者多。而先正臣權尙夏之議以爲:『不可降從諸侯之禮。』今若追擧未遑之典,樂章、佾舞、祭服、宮懸等儀節,純用中華之盛,則非徒允合於天子享祀之禮,豈不益有光於先朝崇報之義乎?事係祀典,固自不輕。而天子禮樂,尤宜難愼。臣等措說,極知僭猥。伏願聖上,博訪審處。」兵曹判書李徽之議曰:「皇壇所用樂章,旣無迎神、送神曲。而皇朝九廟所用迎神、送神樂章,幸而流傳東國,以此備奏於皇壇祠享,是亦商頌祀先王之意也。皇明九廟所用初獻、亞獻、終獻、撤籩豆等樂章,亦有流傳者,以此竝用於皇壇,恐合享儀。其樂章中雖有永佑子孫之句,以永佑我東方聖子神孫通看,則亦無所礙矣。至於六佾之用,當初設壇時,先正臣權尙夏收議以爲:『享祀皇上,禮重事大。如不用八佾之制,恐不免爲苟簡失禮之歸。』又曰:『擧天子之祀典,決不可降從諸侯之禮。』先正之議旣如此。而朝廷遵先農壇之儀,遂用六佾。國初定先農壇之祭儀也,不用天子禮樂者,臣未知其何故。而抑或諸侯之邦,無天子禮樂,故用諸侯之禮,以倣祭以士之義歟?臣於此,不敢質言,而祭服之用靑色,一從明制,深得從周之義。樂器之判懸,此乃大夫之禮。則用之皇壇,於王於侯,上下無據。正合釐改。」漢城府判尹蔡濟恭議曰:「臣本懜陋,禮樂之問,安敢對揚?皇壇,義起之禮也。肅廟創建。英考增制。于斯時也,若樂、若佾、若懸之當有而無,當增而否者,想必有大臣、禮官,考據旁照,而因以定制者。若使玉署、儀曹之臣,博收公私文字之載錄皇壇始末者,一經乙覽。則似不爲無補於折衷取捨之道矣。」吏曹參判徐浩修、兵曹參判徐有慶、刑曹參判李性源、吏曹參議李義翊、戶曹參議鄭述祚、兵曹參議李謙煥、刑曹參議李在學等,皆稱不敢臆對。校理金憙、李度默、副校理李泰永、南鶴聞、修撰李儒慶、副修撰沈煥之、吳大益等,議曰:「謹按《朱子大全》,有桂林郡虞帝廟迎、送神樂歌。夫以太守,而祀天子,猶備樂歌。則況此皇壇崇報之祀,不備樂章,豈非欠典之大者乎?且太祖皇帝廟迎、送神曲,幸而尙傳于世。則以此用之,備皇壇未備之樂,誠合事宜。又考先正臣權尙夏大報壇樂節獻議,則有曰:『享祀皇上,禮重事大,而不用八佾之制,則恐不免苟艱失禮之歸矣。』又曰:『今擧天子之祀典,決不可降從諸侯之禮。』旣有此先正之定論,則恐不必更容他議,而又以《大明集禮》中舞圖見之,則親王之國,祭仁祖皇帝,皆用八佾。此豈非可據之端耶?至於祭服之當用靑羅,樂懸之不當用判懸,揆以禮意,尤無可疑。群臣之不從上服,似涉如何。而《集禮》中祭服條,皇帝親享太廟袞冕,群臣陪祭,則通服靑羅衣。今於皇壇之祀,一遵皇朝之禮,亦豈非從周之義乎?樂懸旣有宮懸、軒懸、判懸之別,則皇壇之用判懸,未知其何所據,而旣用六佾之舞,則軒懸猶或可設,何可以大夫之樂,用之天子之祀乎?第伏念。典禮釐正,事體至重。惟在聖上熟講審處。」工曹參議金亮行、執義兪彦鏶、掌令金鍾厚竝不獻議。答曰:「禮曹議啓,殊甚踈漏。朝家之典章,不問於禮官,而博訪於何官乎?收議禮堂,竝推考。」

1月25日

○庚戌,命復趙明鼎官爵,尋寢之。初以明鼎,曾爲賓僚,多有訓迪之功,特命復官。政院啓言:「趙明鼎縱其猾甥,結婚雲賊,作爲階梯,締結逆謙,豈可以身故,而遽貸生前之負犯乎?繳還傳敎。」從之。

1月28日

○癸丑,旌孝子中部故資憲鄭震僑、金堤故萬戶李英立、烈女西部故進士金鈺妻李氏、士人李義緝妻具氏、軍威貢生徐英得妻權女閭。

○正言柳孟養啓言:「寧陵令趙靖世,名父悖子,久爲逆孽卯育,輿論駭憤,有倍他人。請刊去仕版。廣興守李灌,出入於文正公李縡之門。及縡文集之出,啓禧托以校正,賺取本草,去其罪渠書牘。故諭善朴聖源,移書推出,以門徒錄名書末。及啓禧恐喝,灌不顧羞恥,割去其名。情狀叵測,請刊去仕版。果川前縣監林濬浩,托以徑遞時,負債災結,幻弄彌縫,至於八十結之多。請依李國亨例,拿問嚴處。」竝從之。

1月29日

○甲寅,上謂承旨曰:「孝廟之宜配享皇壇,義理皎然。雖不敢輕議,而不可不知。祭必有配,故祭于社,配以后稷。祭于天,配以文王,其禮自古然矣。不設壇享則已,旣設而不配孝廟,甚欠典也。」

○次對。領議政金尙喆啓言:「巫女與寺婢大異。其誰惑之習,不可不懲。何可減布給代乎?請依祭酒宋德相所達施行。」上歷詢左相及備堂,從之。尙喆又啓言:「宋德相請公卿、三司各薦人材。竝令原任大臣及備堂、三司長官,依故例薦進爲宜。」從之。先是,尙喆以江陵大關嶺鎭堡設置當否,請遣行護軍李柱國,往審形便。上許之。及復命,召見詢關防創設之便否,倉廒、城垣之措置。柱國盛言可設之狀,且進別單。上命大臣稟處。尙喆請依其言,築城設倉,事竟不行。

○吏曹判書鄭尙淳啓言:「內寺敎官之有名無實,果如儒賢所達。革罷宜也。」上歷詢諸大臣。從之。

○正言柳孟養啓請:「闕內呵導、張傘、跟隨之法,一遵定限,申明舊典,嚴飭百司,論以違制之律。典籍朴師爀,以內侍同氣,出入謙賊之家。請遠地定配。」從之。

○上以《兩賢傳心錄》,出示宋德相。德相曰:「今觀御製。辭嚴義正,可爲萬世法程。」上曰:「此冊,凡四篇,而其中朱文,卽先正所抄也。待其校讎,而正其訛誤。當以一本賜卿矣。」德相曰:「此冊若刊布,則世道之補,誠不少矣。」

○夕講。

1月30日

○乙卯,召見大臣、刑曹三堂,審理京外殺獄。

二月

2月1日

○丙辰朔,上將春謁于健元陵、穆陵、元陵敎曰:「今春展謁,以近陵者,特輕民弊。局內諸陵奉審,又念弊端而停焉。凡係擧行,務從省約。」又命凡係役民,以諸置米會減。

○召見大臣刑曹三堂,審理殺獄。

2月2日

○丁巳,守禦使徐命膺上疏曰:

臣於頃者,以受符入侍也。天語鄭重,諭之以收拾敗局。自顧迂拙,無望承當,而恩命不可孤。退考本廳事例與儲蓄,則內營之所管轄有二。卽戶房所也。管餉所也。然戶房所之四萬五千餘兩,初非稅入,乃是前後守禦使交遞時所別備者。而或因債貸之未捧,或因軍餉廳文書之買賣,盡數消融,只有前前守禦使之所別備一萬兩,亦必消融於數年之內,則是本廳無戶房矣。管餉所之十萬七千餘兩,亦非稅入。乃是戶曹惠廳貸用本廳米,以錢還補者。而自本廳,逐年貿米,以送南漢,俾足元數。或因貿米未收,或因給債未捧,而多遺在民間。目下貿庫,只是三千兩零,則是本廳無管餉矣。蓋,無源之水,蓄積雖富,日久乾涸。乃勢之必至者也。惟屯稅錢四千兩零、米二千一百六十石零、屯雜穀五百九十石,以其每年稅入也,而依舊尙在,僅可粉飾於支費。然標額之多寡,前後逈異。豐歉之歲入,盈縮無常。且有經用外不虞之需,亦必取資於歲入,故凡諸支費,每患引用。若當舊捧已盡,新捧未到之時,不得不稱貸僧錢,爲之彌縫,而及其義僧錢之輸送也,又復東貸西乞。艱辛拮据,譬如貧寠之家,出債償債,不數年而所負伍倍於所償,則是本廳無儲蓄矣。若夫南漢外營,比內營其弊,抑又甚焉。曾在先朝,爲將士支放之不足也,劃給餉穀五千石,糶糴取耗,以補不足。比年以來,因歲歉停捧,所謂五千石,折而又折,今其餘八百石零。於是,私貸山城別庫米,沾漑其耗,得以支放。然別庫米若縮,且將何以爲計乎?又如營庫錢萬餘兩之債貸城內各廳者,固出於優恤將士之美意。然,錢入民手,年久則弊滋。咸興之無依錢、海西之償債庫,其已事可監。而至若保恤庫四千兩之債,留其本錢,取其外殖,以二百兩歲送留營,爲軍校衣資之費。以四百兩歲送城機庫,爲城廨修補之費。然以城中若干民戶,歲收近二萬兩債息,其勢自成强弩之末,未能一一準捧,故城堞之頹圮、公廨之傾側,率以財力之不敷,大不堅緻。今未免爲不完之城。議者或以爲:『罷城機,合留營,可省冗費,庶補修葺。』然此亦不得已之論。而姑擧大綱,亦見其朝夕難支之形,則是,本廳有外營之名,而無外營之實矣。大抵本廳,百有餘年之間,存罷無常。肅宗癸亥,先正臣文正公宋時烈,建白筵席,請罷守禦使,以廣州府尹,陞爲留守。其後庚午年間,權大運、睦來善等,陳達復舊。式至先朝,乍罷旋復。方其自移鎭還鎭之時,權宜立制。苟爲目前之計,凡百經用,未能量出量入,存贏餘備不虞。夫軍營之制,雖爲千百年不拔之計,猶懼其不支數百年。況於目前之計乎?是以,敎十年之後,百弊蝟毛,今至於莫可收拾之境。當此之時,誠宜別揀才智,大加更張,然後方可使旌旗變彩,爲經遠要久之圖,而乃以臣之朽鈍無能者,充位備數。臣誠不知其何說也。臣於國事,旣以赴湯蹈火自期。則苟有可以釐改者,庸敢有一毫規免之意?而受任旬月,蚤夜思度,以臣力量,萬無收拾之望。古論曰:『己雖無能,若讓與有能者而成功,則其功猶己功也。』臣雖無似,亦奉敎於君子矣。且臣自昨秋,忽得右臂不仁之症。三冬鍼灸,尙未見效。以此病狀,尤無從事鞾袴之路。玆敢據實控籲。亟遞臣守禦使之任,回授幹事之人,俾戎政無闕,私分粗安,千萬幸甚。

批曰:「見卿疏辭,本廳事,謂寒心。敗局蘇瘼,政須如卿已鍊之手。卿其勿辭,期思革弊。」

2月4日

○己未,御春塘臺,行內試射。

○命搜訪五部過時未婚者,令惠廳,給需助婚。

2月6日

○辛酉,召見判中樞府事鄭弘淳、京畿觀察使鄭一祥。弘淳以遭罹非常,引咎乞退。上慰諭不許。敎一祥曰:「方今春窮轉甚,麥登尙遠,蔀屋殘民,想不聊生。念之及此,玉食靡甘。設賑諸邑,擧皆着意擧行,不至有名而無實否,頻加申飭,使許多饑民,得免捐瘠流離也。」

○副校理李泰永上疏曰:

金鍾正,卽一宵小之輩,職遍淸要,秩躋崇高,莫非出於晦賊之吹噓。而曾在騎曹,爲結謙賊,靑坡驛田,私自換給。及判金吾,泰淵移配之地,自遠取近,顯有顧惜。今不可以一時停望,贖其負犯。請亟收爵秩,仍命放逐。李基敬,本以微匹,假托經術,以啓禧血黨,爲世指目久矣。及至趾、述伏法,不知縮伏戒懼,募聚學徒,眩惑鄕人。且聞托婚量海,爲便從游,買占田舍,將欲移居於湖中,旋因量賊就辟,雖卽中止。盤據南土,煽亂人心,實有深憂。請施竄配。李惠輔,卽觀源之父,於啓能親査,而死友也。行己鄙悖,爲世棄斥。能賊伏法之後,偃處城闉,略無顧忌,請施屛裔。

批曰:「金鍾正事,過矣。李基敬、李惠輔事,依施。」

2月7日

○壬戌,敎曰:「外邑發軍也,以發兵符及牙標,齎傳監、兵使,合符契標,無疑後就旨,所以重軍制、防奸僞也。七道、兩都皆然,而獨守摠兩營,有密符,而無兵符。故不待符標,只以一張公文徵召,事甚無義。此後以信箭與標信,傳于該帥,準此發兵,著爲式。」

○召見回還謝恩副使尹坊。正使河恩君垙,還至肅川道卒。命存問其夫人,給祿俸三年。

○工曹參議金亮行、執義兪彦鏶上疏辭職,乞收召命。優批不許。

2月8日

○癸亥,以金魯鎭爲司憲府大司憲,洪樂性爲漢城府判尹,李重祐爲判義禁府事。

○次對。敎曰:「昨年諸道年事,雖有淺深之別,而目今春窮轉甚,麥登尙遠。顑頷之狀,如在目中。賙給之政,其宜另加講究,使無告之民,庶不至濱死。諸道賑邑分糶,不必膠守半留之法意。而欲待加分之狀,則時月之遲滯可悶。分付該道道臣,其令量宜加分,少紓燃眉之急。其餘賑邑,不得不加分處,道臣參量狀請。身爲守宰,若不體此意,徒使實惠未究,穀物乾沒,則甚非先時勤諭之意。從當廉察,繩以重律,嚴加申飭。」領議政金尙喆啓言:「黃海監營各庫債,一萬五千兩。道臣,向以營賑、償債兩項穀中,作錢還報爲請。而廟議難於元穀永縮,許以二萬石,逐年取耗,作錢報債。則道臣又以舊債,如不一時準報,未準報前,又將負新債爲言,更請依初狀施行。參以事勢,不可一向靳持,依其請,以五千三百石許施。嚴立科條,俾有實效。」從之。

○正言柳孟養啓言:「再昨年妖巫變出後,京巫之盡逐江外者,寔出禁左道絶亂源之意。而日前,南部捉得大巫,刑曹及京兆吏隷,擁護巫女,威喝部屬云。常時不勑,責在堂上竝請重推。下隷刑配巫女,一一搜出,遠逐鄕外。」批曰:「刑曹、漢城府堂上,越俸一等。當該郞廳,先汰後拿。」又啓言:「故監司黃璿,戊申嶺南之功,赫赫可紀,而中道暴逝,罪人未得。今其妻,年八旬無子孫云。請給食物,以示優禮功臣之意。」從之。

○命漢城府堂上,竝罷職。刑曹堂上,竝削職。御營大將李國賢,拿問奪告身。諸玉堂請對言:「半日所捕巫女,已至十人。法官苟先搜禁,豈至如是?李國賢,身爲將臣,又任譏捕,而渠之陪隷,率畜巫女。尤極駭惋。請刑曹、京兆諸堂以下,一竝拿問。國賢,亦宜嚴勘。」有是命。

○以李敬懋爲御營大將。

2月9日

○甲子,是日,將拜陵,夜大雨。召見京畿觀察使鄭一祥,敎曰:「車仗將啓,大雨通宵。軍兵、百官之沾濕顚仆,勢所必至。此時動駕,大非爲民之意。」仍命陵幸,退定於翌日。

○罷左捕盜大將李邦一。以不能禁巫女也。以李昌運爲左捕盜大將。

2月10日

○乙丑,謁元陵。上具戎服,乘馬至元陵。改具翼善冠、黲袍,奉審陵上丁字閣、碑閣,行酌獻禮,歷拜健元陵,遣承旨,奉審顯陵、徽陵、崇陵、惠陵,改具戎服,還至晝停所。召見京畿觀察使鄭一祥及差使員等,詢民邑之弊,還宮。

2月11日

○丙寅,戶曹參判宋德相上疏曰:

臣於向者,妄論皇壇禮樂。而諸臣收議,或有依違之論,又以藉重之見,隱映模糊,只以不平之意,帶得於言外。臣固付之一哂。而朝廷風習,不能無慨惜。且文廟大享之日,多有欠敬之事。安有士習如此,而國能爲國乎?臣不敢職事自居,而其責,則師儒也。不能矯革之罪,無所逃矣。亟遞臣本、兼諸任。且臣向進袖箚,蓋倣先賢已例,倘有一二事採取,榮幸誠萬萬矣。

批曰:「以予淺薄之誠禮,致卿于朝。世道之責、講學之益,專靠于卿。眞所謂一言契合,庶幾有爲者也。卿之乞解本兼,何其過也?至於朝廷風習、士子道理,是皆予自反歉愧處,卿則何有?向日卿袖箚,機務之暇,不厭看回,無非爲治之大本要務也。予雖寡昧,豈不留意以副卿憂國爲君之誠也?」

○以徐有大爲三道水軍統制使。

2月14日

○己巳,敎曰:「皇壇享祀,見用禮儀樂舞,多有未曉者。而事係莫重典章,有不容輕易議到,姑此泯默矣。幸因儒賢之上箚建白,集議在廷,爰及在野,僉謀詢同,咸曰箚論,是今可擧而行之。自此皇壇祭儀,庶免未備之歎,殊甚幸也。然於釐革之際,必須更加爛商,期底至善。先就收議三條中,一二起疑之端,略布己見,而外此壇儀之可以損益者,亦竝條錄于下,以俟折衷之論。箚中正樂章條,以爲:『皇壇樂章,當用皇朝九廟樂章中,迎、送神曲。』此固甚好,然取考《集禮》及正史所載。樂章有曰,仰俄聖祖。又曰佑予子孫。我朝之祭明天子,用此句語,有未知的當者,如宋之祀湯樂歌,用嗟嗟!烈祖湯孫之將等詞。宋是商之孫子,稱祖稱孫,允合情禮。而我朝則異是。襲用府樂中數句語,揆以禮意,得無不可乎?議者或曰:『就原句中去此我祖及子孫等語,略換數字而用之。』又曰:『刪去全句而用之。』二說之中,將何適從乎?且於玆事,予意別有在焉。皇壇樂章,無論迎、送神及奠、徹、三獻諸曲,竝用皇朝遺音,而不合之句,改而用之爲無妨,此果如何?說者又或以爲:『三皇之祀,不得各用各位之樂歌,或涉徑庭』云。而予則以爲合奏第一位之功德於以下諸位,恐無不可,此亦如何?;正佾舞條以爲:」皇壇佾舞,用皇朝親王國祭仁祖廟之制。』此亦甚好,然以今皇壇樂制,但就佾舞,增六爲八,是舞備,而樂不備也。其視仁廟樂制,互相牴牾。蓋仁廟儀,則無登歌、軒架,而樂舞皆列於庭。皇壇儀,則有登歌、軒架,而一設壇上,一設壇下,以至器皿尺度,亦多不同。琴十、瑟四,而今各爲二。笙八、簫四,而今各爲一。歌工之古多今少,缶鼗之古無今有,諸如此類,難以悉擧。此皆在所釐改之不可已者,何以則可耶?議者以爲:『舞欲備制,則樂亦不可不備禮。而然於皇壇樂舞,盡用仁廟之制,今有財力不贍之慮。』又或以爲:『天子之登,不可降從侯王之禮』云者。先正旣有已定之論,則與其苟用失禮之樂,莫若倚閣之爲寡過也,未知如何?正祭服條以爲:『皇壇祭服,用皇朝登服之色。』此亦甚好。祭服之色,皇朝則用靑羅,本朝則用黑羅。殊非從周之義,速宜釐正者。而議者或以爲:『我國俗,稱深黑色爲鴉靑。凡於用靑色之處,亦多通用。故近日祭服之用黑者,似非靑變爲黑也,遵舊之爲無妨。』此說未知如何?向所謂三條之外,亦有不可不商量者。當初設壇之制,卽我聖祖義起之禮。而可以永有辭於天下萬世也。噫!夷狄亂夏,四海腥羶,中土衣冠之偸,盡入於禽獸之域。惟此東土一隅,崇祀三皇,春秋之大義數十,賴是而不絶如綫。於乎!休哉。大抵,以侯邦而上祀天子,考之往史,雖無仿像者。特以含忍之極,有此家土之禮。是固迫不得已之擧也。然古者皇帝廟,多在郡國。蒼梧有舜廟,會稽有禹廟。旣有其廟,必有其祀。是以,我朝之祀大明天子,禮也,非僭也。且不廟而壇,不特竊取於茅屋祭昭王之義而已。嘗考《儀禮》及《周禮》,天子之朝諸侯也,亦有設壇之制焉。然則皇壇創設之義,亦可謂古也,非今也。此予小子所以重爲之欽仰贊誦者也。然今以成周之壇制、皇朝之祭禮考之,則制度、儀文,繁處太繁,簡處太簡,均之爲敬禮之不足。豈非彼此不及半上落下者歟?言其大者。則有壇之名,而壝墠之制未備,有庖之設,而東西之址易處。又若鼎鑊、爵罍之啓視滌漑,禮有躬臨之文,而今皆攝行。瓚鬯饌熟之祼奠進薦,禮無明見之文,而今反備載。獻禮之一獻、三獻,前後有異。拜禮之再拜、四拜,古今不同。言其小者,則祭酒、斟酒,但載於廟禮。坫三、俎三,只見於壇儀。登鉶之陳殊名。簠簋之列異行。帳防之設,旣失掃地之義。步尋之制,又乖覲宮之規。苟欲正壇儀之舛謬,而盡復乎享仁廟之舊制,則俱是增減之所當先者也。到今,雖不一朝盡改。若其儀節之大違式處,亦或先從一二事,而改之爲宜歟?「仍命德相,逐條辨答。德相不能對。德相啓言:」令玉堂、禮官,博考古制,嚴禁閭閻髢髮之習。倣用中朝花冠之制,以爲祛奢之道。「敎曰:」所奏是矣,而此非遽行者,當與廟堂之臣,更加商量而博考也。「

○戶曹參判宋德相上疏乞省墓。許之。玉堂及館學儒生,上箚疏請留。不許。

2月15日

○庚午,京畿儒生安撥等,上疏請別立箕子廟於文廟之傍,與夫子一體尊祀,移奉崇仁殿所奉眞像一本。不許。

2月16日

○辛未,先是,靑陽金女,以其父以灝,過誤殺人,獄成將死。斫指血書,屢呈于道臣。又擊鼓於輦路,乞貸其命。命該道道臣,更査獄案以聞。至是,洪忠道觀察使,以金女供辭,以灝獄案査實狀聞。特命減死定配。

2月17日

○壬申,以尹東暹爲刑曹判書。

○敎曰:「大報壇享事,朝紙不書者,蓋有以也。見今享禮不遠,該曹似當循例啓稟。此是愼密之道,亦違當初北苑行祀之意。此後勿論親行、攝行,皇壇祭享誓戒、肄儀、望拜禮,皆行於北苑,著爲式。昔在仁祖朝,行望拜禮於北苑,則尤豈非可徵之一端乎?」

○兵曹判書李徽之啓言:「諸臣之出入闕中跟隨,旣有定制。呵導張傘,亦宜有定限。」尋又有柳孟養之啓。命弘文館,博考已例稟處。弘文館啓言:「廣閱前史,終未得明白可據之文。但於《宋史》《禮志》呵引之制,有曰:『諸州刺史、諸衛將軍,在少卿監下。宣慶、四方館使,比少卿,宣政、昭宣。閤門使,比司天監少監,諸衛將軍上。皇城使以下諸司使,比郞中,客省引進。閤門副使,比員外郞,樞密都承旨。在司天少監下,閤門使上。副都承旨,在閤門使下。樞密副承旨、諸房副承旨,在諸司使下。以上竝兩人呵引。』此乃詳定武臣呵引之制者,而其所比方,皆是文官之職,則文官呵引之自有常制,推此可知,而旣不能明考可據之蹟。且以武臣呵引之制言之,亦無闕內外分別之論。臣等蒙昧,無以考出。請轉詢裁處。」敎曰:「呵導之制,創於唐,而備於宋代,各有定制。而其制多明載者。是以我朝亦嘗取倣引用,而尙無一定之制,況比來國綱寢壞,古法全失,肅肅禁闥之內,越法呵引,雜遝喧囂,無異於通衢大街。此非小事,抑足以觀紀綱之一端?觀此考出之文,所引已不襯似,從又以爲武臣呵引之制,而無闕內外分別之論云。惟此考出之條,卽宋四品以下文班遷外,武臣陞職者,及秩高內臣之奉使者,無鹵簿儀衛官闕,外呵從之制也。豈可但謂以武臣之呵引也哉?或於本文第一行,有詳定武臣出節云云之說,故蒙上驟看,有此失對歟?且唐、宋之法,文武群臣,自王公以下,有鹵簿儀衛焉,有呵導贊引焉。所謂鹵簿儀衛者,用之於闕外行道也。唐則,王公淸道六人,文武一品四人,三品以上二人是也。所謂呵導贊引者,用之於闕內行道也。唐之制,多晦雜而難曉。宋之制有曰,闕內、省內某官,雙引前呼,某官一引云者是也。以此推之。三品以上之雖有鹵簿儀衛者,若非應用雙引及一引之職,則於闕內,不得用呵導贊引焉。爾等之誤,以無鹵簿、無贊引之秩高文武奉使內侍等,闕外呵從之制,疑其用於闕內者,亦豈非未能致思之甚者歟?到今予不得不以曾所見於前史者,略言之矣。按宋制,中書門下、御史中丞,竝緋衣雙引,仍傳呼。翰林學士,一吏前導,而惟謝恩日,雙引。又曰:『使相、僕射、兩省五品以上,一吏前引。』又曰:『東宮三少尙書丞郞入朝,以緋衣吏前導,竝呵止。二品以上,用朝堂驅使官。宰相、親王,仍令紫衣二吏引焉。』此皆闕內呵導、贊引之制,而宰相、親王,異於他公卿,故闕內呵贊,仍用於闕外而引馬也。若不入於是者,雖有鹵簿儀衛之高官,亦不得呵贊于闕內焉,亦非難知之事也。今又欲取宋朝官名,而參考我朝官制。則宋曰,中書門下,我朝之政府也;御史中丞,我朝之都憲也;翰林學士,我朝之文任也。使相,卽親王、京尹、樞密使、留守、節度使、兼中書令、兼侍中、兼中書門下平章事也,我朝則親王,如大君、王子也。京尹,如京兆尹也。樞密使,如國初領判中樞之任也。留守,如兩都留守。而但品級之高下,與宋有異也。節度使,如兵、水使,而我朝大臣,無兼管之制。古之守禦上使,或近之。兼中書令、兼侍中、兼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等職,我朝皆無可比者。惟原任大臣,或似之歟。左右僕射,宋亦數改其名,或爲左右丞相,或爲左右丞。比之我朝,則爲丞相時,左右相或如之。爲丞時,左右贊成,或如之。兩省五品以上,卽中書省舍人、起居等職,門下省司諫、正言等職也。比之我朝,則政府舍、檢以上及諫院之職,注書之官或如之。東宮三少,我朝之賓客如之。尙書丞郞,我朝之承旨如之。且二品以上,卽開府儀同三司三師、三少,樞密院知事、同知事、簽書事,參知政事、太尉、上柱國、柱國、六部尙書、左右金吾衛及左右衛上將軍、殿前都指揮使、八州牧、開國郡王公、太學士等職也。比之我朝,則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柱國、開國郡王公,如勳戚之府院君及君也。三師、三少、太尉,熙、豐以前,宋亦虛銜。又在我朝,無如此制。或是帶西樞及敦寧之大臣、府院君似之歟?六部尙書,宋皆大臣兼之。而我朝,則六曹判書似之。左右金吾衛及左右衛上將軍,初以宗室領之,或以武臣爲之,統領環衛之軍,而實無所屬之兵,只有散銜。如我朝之摠管焉。殿前都指揮使,如我朝之軍門大將焉。八州牧,與我朝之八道監司似之,或有古虛今實之殊焉。樞密院知事、同知事、簽書事,與我朝中樞府知事、同知事、僉知事近之。或有職務緊漫之別焉。參知政事,下宰相一等。則我朝貳相,或相似歟?太學士,高學士一階。則我朝大提學或近之歟?然而,宋多大臣兼焉。我朝則大臣之兼大提學者,罕有之。大抵以宋較今,幾皆恰似,別無疑難之端。依是參量,定其合行制度,以爲指一釐正之地。則張傘一款,自當視此差等,更爲齊會,商議以聞。」弘文館又啓言:「臣等伏奉聖敎,始乃怳然開悟。謹就聖敎中條列參定呵引之制,誠不無臆斷妄度,尤不勝慙悚。今宜一遵宋制,大臣及都憲、文衡,竝用雙引。其餘政府東、西壁、六曹長官、判金吾、京兆尹、經筵官、奎章閣諸臣、六承旨、副提學、大司諫,皆許一引。堂下官,則三司翰林、實注書,竝宜有一引。其外諸臣,雖在宰列者,勿許呵引。至於王子、大君,以宋制觀之。其前引之數,比大臣有加,而臣等不敢擅議。其餘宗親、儀賓、敦寧、勳府諸臣之呵引,唯當隨其爵品,有所裁定,而旣無國朝定例,且無前史可準。至於張傘一款,當視呵引之制,有引則有傘,無引則無傘,恐合事宜。」敎曰:「更令禮堂,就議大臣以聞。」領議政金尙喆議曰:「伏讀聖敎,歷擧唐、宋故事。辭敎極其允當。今若依據宋制,以器秩高下,定爲前引之有無,則張傘一款,亦當視此差等。儒臣所達,有引則有傘,無引則無傘云者,蓋承聖敎之言也。臣於此,豈有他見?而但自大官,至堂下,其所以有引有傘,爲其有職名也。雖輔國之品、正卿之秩,若無正職,則其獨無引無傘者,果無掣礙之端否?此不可不成出節目,一經稟裁而處之。」左議政徐命善議曰:「宋朝呵引之制,旣有可據之文。則以我朝職官,參照定式,誠如聖敎,別無疑難之端。但宋朝兩省五品,旣許一吏前引,而聖敎有曰:『政府舍、撿及諫院之職,注書之官或如之。』弘文館之只擧三司翰林,不擧舍、撿,何也?留守、監司、五軍門大將,兩館提學,亦不可不竝論。文衡,則與都憲有異。雖以聖敎中,宋制觀之,御史中丞,特許雙引,而翰林學士,惟許謝恩而雙引。太學士,雖曰高學士一階,旣無文跡之可稽,則獨許雙引,果未知如何也?且伏念,宋之樞密院,以官名則中樞府似之,而以職務則備邊司近之。臣之愚意,卿宰之方帶備局堂上者,皆許一引,恐不害爲倣古宜今之道。至於張傘,伏承視此爲準之聖敎,臣不敢更議。」領中樞事李溵議曰:『以臣懜識,昧於稽古,有何別般意見之可以仰對者乎?惟在聖上裁決而行之。「領敦寧府事鄭弘淳議曰:」伏見瀛館獻議之批,以盛宋之官制,準我朝之職秩錯綜比幷,如指諸掌,無待更考,可按而行。儒臣酌古參今,已陳大略,俱不出於聖敎範圍之中,而若其損益,惟在節目之詳定,臣無容更贅,而至於張傘,則《明史》《輿服志》繖蓋之式,令京城內一品、二品用繖蓋,其餘用雨傘。其下又云雨繖,俱用油紙。成化九年,令兩京官,遇雨,任用油繖,其涼繖不許張於京城。《大明會典》百官朝見出入儀,百官入朝,遇雨雪,許服雨衣,許戴雨帽。成化十年,奏準文武官員入朝,若遇陰雨,大官添一人,小官許帶一人,各執雨具。蓋雨具,指雨衣、雨帽。而雨傘,則不在擧稱中。然則雨傘,許用於京城之內。而闕內,則只服雨衣,只戴雨帽,可推而知也。參以從周之義,闕內張傘,以宜商確釐正。以臣懜陋之見,有不敢質言。惟在博詢而裁處。「云。

○敎曰:「論以君讎、國賊、巫女,旣心寒骨驚處也。其在王法,雖劓殄滅之,無所不可。而苟以王者莅物之義觀之,彼亦民也。當初處分,只使不得接跡於城闉,而亦不得恣意濫祀者,足可爲不與同中國之義也。身爲巫女者,其所以處之如是寬大,則況其支屬、遠族乎?近聞各司搜括太甚。至以不干之類,混歸除汰。此非所以體予意也。凡係巫女子及夫外,幷勿問。巫女身故者,其子與夫,亦勿問。各司或有濫汰者,則幷令仍之,俾無一夫不獲,恩、法兩行。」

2月20日

○乙亥,親押永禧殿香祝。

○以徐有慶爲司憲府大司憲,林鼎遠爲司諫院大司諫,黃景源爲議政府左參贊。

2月21日

○丙子,行酌獻禮于永禧殿。

○持平姜文煥啓言:「穩城府使高信謙,曾在三陟鎭營,吏校用事,多受民賂,不可委以邊門重任。東萊前府使林鼎遠,違越邊禁,大燔屋瓦,厚價放賣於倭人。請拿問嚴處。」竝不允。

○正言柳孟養言:「弘燮之弟,居在近郊,肆行豪强,招邀無賴,乘船浮海,村閭愁苦。請遠地竄配。連山縣監朴宗厚,捧糴俵災,多行不法。請拿問。」從之。

2月22日

○丁丑,召對。講《近思錄》。侍讀官嚴思晩曰:「幾善惡三字中,幾字,指動之微,而吉凶之先見者也。正與《書》所謂,命哲、命吉凶、命歷年之意同。方當一初之政,今日卽殿下之幾也。人心、世道、紀綱、風俗,淬勵整頓,其幾專在今日。此等處,政宜留意。」檢討官沈煥之曰:「誠者,是寂然不動之體。天地所以交感,是誠也。君臣所以交孚,亦誠也。人臣事君,若爲私意所汩,而不能致誠,則小而得失利害動其心;大而死生禍福奪其守。惟君上先立其本,而誠于上,則臣下亦盡其分而誠于下,如是然後治平之功乃可期也。伏願聖上,深念于玆。」參贊官沈念祖曰:「此章所論十月,乃純陰之月,而謂之陽月。則至於純陽之月,亦當謂之陰月。而此則聖人不言者,蓋抑陰扶陽之義也。」上曰:「此章中,何者爲氣質之性,何者爲本然之性歟?」思晩曰:「論純善處,指本然而言也。論善惡處,指氣質而言也。」上曰:「天人之性,卽一理也。在天則爲道,稟人則爲性。人之有生,其性本善,則此文中,謂之理有善惡者何也?」思晩曰:「似以竝論氣質、本然之性而言矣。」煥之曰:「此,似專屬於氣質上而言矣。」念祖曰:「程子所謂惡者,非指純惡,或過或不及處,亦謂之惡故也。」上曰:「此章,旣曰順而循之。又曰循此而修之。蓋順而循之者,以至於聖人安行之域。則又何待修之之工乎?」思晩曰:「雖生知安行,而至於修己工夫,亦不可使間斷矣。」煥之曰:「以聖人、君子,安行力行分看,則似近之矣。」念祖曰:「修字,似無異於修道爲敎之修字矣。」上曰:「然。聖人旣率循天理,與道爲一。則擧此道,而推明於天下萬世者,卽修己敎人之事。然則順而循之者,率性謂道之義也;循而修之者,修道爲敎之義也。」上曰:「此章中,其能革面之義儘好。大抵堯、舜之民,豈皆聖人?桀、紂之民,豈皆小人?惟在在上者導率之如何耳。故雖下愚不移,其畏威寡罪,則與人同。任君師者,苟能蕫之以威,齊之以禮,漫漬薰染,磨以歲月,則雖不能變化氣質,頓能爲善人君子,亦庶幾革面圖新,得以爲平平無過之人,豈非甚幸乎?」念祖曰:「聖敎誠然。」

○召見統制使徐有大,有大陛辭也。

2月23日

○戊寅,以李義弼爲成均館大司成。

2月25日

○庚辰,次對。領議政金尙喆啓言:「儒賢宋德相,頃以禁髢髮之意仰請,而有商量博考之命矣。百爾思之,實無可以代髢者,故不敢指的覆啓。」上曰:「儒賢所達,寔出祛奢崇儉之意。然必得其永久可行之制,然後髢髮可禁。雖以花冠爲言,而如又以珠玉、金貝加飾,則其費反過於髢髮。大抵末世移風,莫非在上者之責。予若躬行儉約,如夏后之菲衣、周文之卑服,使擧世觀感而風動,則奢靡之習,豈至是乎?此予自反處也。予於登極後,先從宮中,痛加禁斷,昔之以髮者,代之以木。此假䯻之制,而宮樣不可用於外間。花冠亦品服也,亦不可幷用於下賤,此固難便矣。」上又曰:「近來奢侈之習,便成痼弊。非特髢髮一事而已,衣服飮食之奢靡、車馬第宅之華麗,漸益侈大,轉相倣效,一人衣錦,則百人隨之;一家崇墉,則百家慕之,浸染成俗,莫可收拾。其間或有食糲衣布、車弊馬羸者,則衆笑而群咻之,反以爲羞恥事。然則,人心之汚下、世道之日卑,安得不至於此乎?上之人,旣不能躬先導率;下之人,又不能陳力矯捄。非但不得導率,而矯捄,又從以推波助瀾,可勝寒心?朝廷搢紳之士,皆能讀書慕古,識解廉恥,而猶不能矯捄變移,況閭巷闉門之內,婦人、女子,其可責之以尙儉祛奢乎?奢風之日靡,侈俗之漸盛,莫非予一人之故。責躬之敎,間發於綸音,而感化無效,徒歸不誠之科,慨然之意,或及於辭敎,而丕變難期,終爲應文之具。每一循省,只覺靦然而已。自今以後,上下共勉,互相告戒,各先自其家始,父勉其子,舅告其婦,以錦玉爲可差,以廉恥爲可貴,日以漬之,歲以磨之,則旣往之弊,漸可以矯,方來之習,將可以化。似此不已,俾有實效。朝廷之上,閭巷之間,儉德是尙,淳風日挽。則此非但卿等之一家化之,予亦於自省之暇,必多有觀感而益勉者,此豈非家國之幸乎?或者曰:『今日矯捄之策,不可徒言而感之。必也重其禁,而嚴其法。犯者不饒,違者必繩,則庶可爲一分矯俗之道。』此言亦出於慨世之意。而雖使臺諫廉探,巫史監視,此不過末世塗抹之政也。予則以爲不然。凡事欲捄其末,必先探其本。以禮樂、刑政言之,禮樂,本也;刑政,末也。不可捨禮樂,而徒尙刑政。設禁立法,非無舊制,而旣無實效。則以今日習俗,固難望一朝之變革。雖日加鞭扑而禁之,亦何益之有哉?予亦思之熟矣。卿等各自勉飭,無負予諄諄之意。則雖於期月之內,自有丕變之效。使儒賢還朝之後,得見澆俗之少變,侈習之漸革。則不特幸其言之不歸空言,亦必感卿等協贊之效,豈不美哉?」尙喆等曰:「承此下敎,爲殿下臣子者,孰敢不承奉,而對揚其萬一乎?」

○上曰:「朝廷之等威儀章,在爵位之分,而不在於文武之殊。我國立法,雖曰貴文賤武,至於等威、儀章,固不可以賤,而壓於貴也審矣。玆事每欲著爲定制,以息紛競之弊,訖未果爾。近日,適以朝臣呵導事,有收議之擧。及今同爲定制,豈非實政中一事歟?且考宋時古事,崇文抑武,與本朝恰似,而若其遇於道而避,會於朝而見也,武固遜文,文或讓武。惟視官之高卑、職之淸否,而等威、儀章,隨而定制,未嘗雜遝紊亂,如近者矣。又在國朝,有內外官相見及避馬之法,亦甚詳備。而今也不然。中外、東西之班,以武爲名,則無論爵位之如何,或拜或避於不當拜、不必避之文臣;以文爲官,則雖以郞署之微,而欲抗武臣之公卿大夫,甚非所以明等威、卞儀章之義。其令有司,博攷古今典禮,就議大臣,定制以聞。」尋命考出英宗癸亥日記。有領議政金在魯,建白兩班堂上武弁、騎郞及堂下名官,不得辟除定式。敎曰:「得此文武官路逢回避之法。近來,文武官互相紛競,每在於此,故相筵奏,令吏曹、兵曹,知委各司,揭板壁上,以爲遵行之地。」上又曰:「命召、密符,皆有御押,比巡監軍牌尤重,而巡監牌,則雖大臣,遇而避之。至於命召、密符,則初不廻避。且旣佩命召、密符,則遇高官不當避,而亦不能然云。此豈非一番釐革之事乎?」僉曰:「聖敎誠然。」上曰:「防禦使之佩密符,亦涉不當。光廟朝,特給申叔舟命召者,實出寵遇,而今則,防禦之卑秩者,亦渾同受佩矣。」尙喆曰:「臣意依守令例,自監營只給兵符,好矣。」

○禮曹判書權導,以皇壇享祀親行及攝行時,誓戒肄儀處所啓稟。敎曰:「親享誓戒及常時望拜禮,行於春塘臺;肄儀及攝行誓戒,行於拱北門。」

○罷湖南束伍軍兒童哨。上,覽全羅兵營將領貶目,有兒童哨官,敎曰:「名曰兒童,豈有軍哨?是何異於黃口簽籍乎?」命査問該閫。全羅道兵馬節度使金海柱,以習操時假倭軍,自十歲至十四歲充籍,必求編髮者作哨,名曰兒童哨,果由襲謬啓。乃命罷其法。又罷守禦廳子姪軍。元軍子姪待年陞實者也。

○行文臣製述、武臣殿講。文臣居首副修撰沈煥之,武臣居首兼宣傳官禹拓夏施賞。

○除賑邑加分耗穀。

2月27日

○壬午,以金亮行爲吏曹參議,李義弼爲成均館大司成。

2月28日

○癸未,敎曰:「大報壇祭,百官入參陪享也。旣未親臨,則與殿庭廟社有間。此後,非親臨誓戒,享官外百官勿參。

2月29日

○甲申,京畿儒生趙沆等上疏曰:

臣等竊聞麗朝全節之臣,卓犖可稱者,惟南乙珍、趙狷而已。乙珍卽開國元勳臣在之叔父也。王氏政亂,棄官隱沙川縣紺嶽山下。我太祖屢勤旌招,終不膺命。聖祖極加歎賞。環其所居而封之,號曰沙川伯。狷卽平陽伯浚之弟也。麗朝革命,痛哭入頭流山中。太祖幸其居,使浚引出之,狷揖不拜。太祖命封以淸溪一曲。肅廟壬辰,中外多士,營立廟宇於沙川之界,竝享二臣,而獨未蒙朝家恩額。伏願特施表揚之典。「

不許。

三月

3月1日

○乙酉朔,對馬島主承襲告慶差倭來。東萊府使李致中馳啓言:「告慶後告訃。先後倒錯,不可循例許接。」備邊司言:「曾有已行之例,不宜一向相持。」乃以沈煥之爲接慰官。

3月2日

○丙戌,召見辭陛守令,各加勉諭。

3月3日

○丁亥,召對。講《近思錄》。侍讀官李度默曰:「中者,天下之大本。心一蔽,則違於中,故必敬以存之。然持敬之要,亦不出一誠字矣。故曰:『至誠無息。』又曰:『不誠無物。』蓋聖學工夫,必以誠、敬二字,爲徹上下、成始終之工。苟或間斷,則七情之發,已過不及而失大中之體矣。」檢討官鄭志儉曰:「以感應言之,此心未感前,無善惡可言,及其感發也,始有善惡。此學者所以必存養於未感之前,以全大中之體。省察於已感之後,使無一毫之私,然後喜怒中節,而事物徯志。大舜之從欲以治、孔子之從心所欲,莫不由存養省察之工,而亦可見感應之不差矣。」上嘉納之。

○命弘文提學李徽之,設三日製於泮宮。居首蔡一揆直赴會試。

3月5日

○己丑,召見承旨,命讀《明史》。上曰:「皇明之立國規模,太苛刻矣;方孝孺之不書卽位詔,誠難矣,而如卓敬之死,亦豈不卓然乎?」承旨洪國榮曰:「燕王以爲國家養士三十年,惟得一卓敬。燕王雖加誅殺,而亦知其忠烈也。」

3月6日

○庚寅,上詣皇壇,親押香祝,省牲、省器,還御摛文院,召見閣臣,下御製七言四律,以示幸院之意,命諸閣臣賡進。

○以具以謙爲黃海道兵馬節度使。

3月7日

○辛卯,親享于皇壇。

○諸閣臣進箋稱謝,上御奎章閣親受。上曰:「今日事,足稱本閣初有之盛擧也。」提學徐命膺對言:「宋朝文治極盛,賞花、釣魚之宴,引接近臣,從容賜對。今日之事,亦倣此禮也。」

3月8日

○壬辰,合統禦營于江華府。先是戊戌,反庫御史沈念祖別單曰:

臣遍歷十二鎭,以審關防要害,則前後設始經營,極爲周密。寧患鎭堡之太多,而殆無防阨之或闕。但其創置規模,在山城入守之地,則非不至矣。在水國接濟之道,亦已踈矣。蓋其形便,環海帶江,四面阻水,而處西南水道之要衝,爲咫尺京師之屛翰。其所以運用造化,專在於水,而環境二百里,沿岸十三鎭,初無一隻戰船、一箇水軍。旣不可以却賊於越岸,使不能渡;又不可以禦賊於要津,使不能逼,則雖有設施之周密,又復如丁丑之甲渡皮船,蔽江以來,則金湯之固、甲兵之利,將安所悖哉?丁丑之變,文以殉節,武以死綏,有如忠烈祠十二臣者,而不能發一矢,以圖却賊之計,而只判一死者,無他,只坐於無水備也。不惟是也。本府之公私船隻,非不有矣。行商、採漁,氷泮而出,氷合而入,只於不能行船之節,始繫城下。萬一不虞之時,所可艤江而待者,不過御船一隻、津船數三,雖欲倉卒入城,其何能移涉耶?其不可一日無水備也明矣。是以,古今守臣之論陳形便者,無不以此爲先,而故判書臣金鎭圭、故判書臣李寅燁之疏,最爲詳切。金鎭圭之疏有曰:『喬桐、永宗所處,與京師逈阻,不相照應,臨亂亦必有失機之患。顧此本府,近控畿甸,遠通五路,右應喬桐,左聯永宗,而長峰、注文等諸島,環包連絡,足以相應接。夫以畿輔,而不置水軍帥則已,如置之,則不宜舍此置他。若移統禦使,屬之本府,幷與鎭撫使而兼之。喬桐、永宗及所管通津等諸邑,咸受節制,得以水陵相應,交致力於防守,則庶可無踈迂之失』云。其言,誠有商量。李寅燁之疏,亦以本府無戰船水軍,有所論陳者,而大意,與此疏略同。臣到寅火鎭時,望見喬桐,則彈丸小島,深處海中,實無統禦三道之勢。且無許多戰船藏置之港。未如本府浦溆之曲曲,可藏於此。益知前人之說,有所的見。如是而後,江都一府,始可爲有用之地矣。事係大變通,固不敢輕率妄言,而謹採前人之所論,以備睿裁。備邊司覆奏,以事係大變通,請寢之。判曰:『別遣御史,使之審察其形便。反閱其儲蓄者。』意在爲保障、振刷之政。則御史還朝之後,必有別般矯捄之擧,然後可責實效。不如是,則豈周爰之意乎?其中統禦使移設事,非是御史之言,出於無稽,原來古人之論,本自詳備。眷此江華一區,天設之塹,殆非人力之所能及者。畿內城池緩急之可以得力者,孰有勝於此地乎?大抵是府也,爲賊路咽喉之要衝,而不得通府下十三鎭之舟師、戰艦。環府數百里中,舺艦幾艘,帶甲幾哨,曾不領攝,視若別界之物。不設保障於是府則已,旣設之後,寧有如許踈虞之制置乎?今之議者或曰:『若以本府爲統禦營,則喬桐作一列鎭,設有航海之擧,可無掎角之勢。此爲難便之端』云,而此有不然者。蓋議者之說,指航海時謂也。變已到此,國勢之岌嶪,無異於宋之崖山矣。雖有如喬桐之百閫營,勢無奈何。議者之見,或有未盡周思者歟?況以今制置言之,名以保障,曾無保障之具,則是無其具,而責其名也。奚異於責視於瞽,而借聽於聾者乎?脫有盜賊之警,雖欲避亂於本府,御駕將以何船而渡涉?官民軍兵,又將以何船,而渡乎?臨亂渡津,則賊兵之躡後,必然之勢也。當此時也,津之前無船,津之後有賊,不得航海,危亡可立而待也。幸有一二船隻,御駕得以利涉,設或渡得若干人,許多士民之避亂,其可得以何船,盡得越津乎?或投於水,或死於賊,不徒兵家料敵之策爲然。抑亦丙、丁歲已然之事,亦足爲鑑。是豈非思之懍然之事哉?又有盜賊,從湖沿,順流而下,擧帆向風,蔽海長驅,則惟彼喬桐,偏在一隅,勢不得探察。而至於本府,雖能目擊,旣無整待之船,而又無團束之卒。安得以禦侮乎?且聞本府,雖在常時,境內過去船隻,一任其上下,而初不檢察。見存零星私船,俱是都民生理之商船,春發冬歸,初無艤船而待者。論以地勢,參以軍務,有水而無船,有船而無軍,有軍而無器,則有一於此,靡或不敗。況兼有此許多弊端者乎?且以近日統禦使狀啓觀之,本營無錢穀所儲,至以江華所在穀物,有移劃之請,此又目前不成事理之一端也。由前由後,細加商量,則統禦營之不設於本府者,失計之甚也。自始設之時,或於花梁,或於喬桐,已無定制矣。到今定爲不易之規,未爲不可。然而移設之際,若有耗費之甚鉅,則顧今經儲,實有時詘之歎,而此不過以此而易彼,所費無多云。然則在朝家無所害,而緩急可以得力;在保障有大益,而水陸可以相議。利害、便否,若是較然,而因循抛棄,實爲可歎,而事係更張,則爛加商量,務得其便,以合謀始之體。廟堂之臣,各陳可否之議。

領議政金尙喆議曰:『江都與南漢,左右掎角,相爲保障。雖是我國金湯之寶,若言其戰守之勢,則爲晋陽可守之地,異濡須必戰之處。今此兼摠水陸之議,非徒今繡衣之言,亦多從前守臣之論,而百餘年來,迄今因循者,苟係利害之十無一疑,顚撲不破。豈但以一時更張之難,有或趑趄於謀國之大計哉?要之,江都則環以山海,所處也深,而爲三南海程之門戶;喬桐則無少障蔽,所處也露,而爲兩西海程之要衝。雖當緩急之時,若遇東北之陸賊,江都可歸也;若遇西南之水賊,江都不可歸也。雖兼水軍,將焉用哉?喬桐、永宗,俱置舟師,獨於江都,不置舟師者,當初制置,豈無所以哉?假使江都,摠轄喬桐,舟師彼甲津、月串之水,非能容許大戰艦之處,勢將仍置於西南諸島,而所謂諸島,或遠於江都,或近於喬桐,其若海波一驚,事出倉卒,則臨急應變,其不責之於手下之喬桐,乃反責之於背後之江華耶?今罷臨海之統禦營,亦何爲哉?況且瓮津、喬桐,西洋之輔車相依者。喬桐營,樣雖疲殘,無可恃,有城郭焉,有舟師焉。我國水使,彼人輒稱以將軍。故海西唐船,無日不出沒於沿海,而獨不近瓮津者,以其有營衙門也。喬桐之稱水營,一如海西之有水營,而今忽革罷,何異去其一臂乎?雖以官制言之,諸道水軍,元無文宰管領之規。今若使留守,爲三道統禦使,則海中出沒之春秋操練,耕織異宜,踈虞必多。若使武臣,爲居留之任,則此又事勢掣礙之一端也。今臣所陳,只論移屬當否而已。若其移屬後措置之道,雖有彼此相妨之端,係是節目間事,有未暇覶縷。關防變通,貴在審愼,以臣管見,何敢質言?而《金城方略》猶云,百聞不如一見。若命識務知邊之臣,周察兩地形便,果有處置得宜之策,則待其歸奏,而後處分,恐似未晩。「領中樞府事李溵議曰:」臣嘗待罪江都,略審其形便。以江都之保障重地,固當管轄喬桐,而喬桐又是江都藩蔽,則亦不可輕視。關防,雖有彼此之別,而措置,宜審移害之分。若移統禦之號於江都,則江都有統領之權。京畿水使,仍置喬桐,則海防無踈虞之患。「領敦寧府事鄭存謙議曰:」論喬桐營統禦使之當爲移屬於江都者,皆曰:『喬桐則處在一偏,兩西船路雖近,而三南船路邈然,不相關涉;江都則處在樞要,兩西三南之船,捨此而無他適之路。』又曰:『喬桐則戰船閣置陸地,便是無用之物;江都則浦溆曲曲回凹,多有藏船之所。於此而利害便否,如分黑白』云者。其說,誠是也。以丙、丁已然之事言之,則方其倉皇避兵之初,津船盡散,艱得數隻,爭渡之際,舟指可掬,淪胥之慘,有不忍言。及夫入城之後,甲津,乃天設之險,而當彼船蔽江而來,初無一隻戰船、一箇水卒之遮截於其間。一任其渡涉來泊,背水登岸,肉薄蟻附,而後始欲爲防禦之計。從古以來,四面阻水,名以保障,而有如是措置者乎?前後守臣之目擊形便,心恫往事,憂關防之踈虞,慨設施之缺陷,必欲汲汲於衣袽之備者,此豈好新務奇之意?寔出懲前毖後之計。故相臣兪拓基,動遵舊規,而至於此事,力主釐改,以統禦使移屬江華之意,陳達於先朝,聖心許可,僉議亦諧,而旋因解職,未之遂焉。今伏見判付,其宏遠之略、宥密之謨,總攬經緯,包括無餘。雖名碩素講之策、庚申已定之論,皆不出於聖慮範圍之中。如臣愚昧,贊頌仰成之不暇,夫安有管窺之可裨一得者乎?「左議政徐命善議曰:」首揆,旣有參差之議。臣則就其言,而反復之可乎?夫江都之可守不可戰,誠是也,而守之之道,必須統領諸軍,管轄列鎭,然後始可以成亭障之勢,備捍禦之具,賊不敢近,而其守也固。若曰可守之地,無用戰具,則設有薄城之虞,其將束手而受敵乎?至於繫纜之遠近、稱號之革罷,聖敎亦非謂盡奪喬桐之船艦,永罷喬桐之鎭堡,空其島而乃已也。排布、制置,唯當仍舊貫,而只以統禦使之名,歸之於江都,使之摠攬三道之舟師,而喬桐則與永宗,作水軍防禦,爲江都之左右翼。凡有緩急,受節制於江都之統禦使,則軍制有統攝之效,保障無踈虞之歎,臣未見其不便也。若夫文宰之不可領水軍,武臣之不可爲居留,自古任人,唯觀才器之如何,不必以文武爲拘。況今之喬桐水使,獨非文宰乎?雖然,事係變通,臣不敢質言。「右議政鄭弘淳議曰:」經綸措置,每患後人之不如前人。世級之降,理固然。爲今之計,惟當謹守成規,戒存變更。或有法久弊生,不得不以時損益者,則只宜隨綻隨補,務爲苟完,毋失古人設施之本意,自不害爲經遠之謨也。必不得已,則只將統禦使之號,屬之江都,俾爲管轄於有事之時,節度使之營,仍前勿改,使與海西營鎭,作表裏之勢,則保障有統領之權,海防無踈虞之慮。「

知中樞府事具善復議曰:」臣於戊辰,待罪永宗時,赴操喬桐,歷覽江都之東南,則三南之船路,皆至江都月串鎭燕尾亭前洋,達于京江。旋以海西水閫之任,歷覽水路形便,至於江都後洋。則兩西之往來船,皆從此路過喬桐,而至於燕尾亭,達于京江。此實南西水路之合襟處也。然則,江華之爲海路咽喉也明矣。臣又於乙酉,得罪訓局時,承命往視吉祥牧場,轉上摩尼山叅星壇,周視四面,則諸島之碁布者,專爲江華一府而設。實是海路之關阨,神京之捍蔽也。萬一海防有警,而江都失守,則三南之漕船、兩西之運糧,路絶於京江。其爲京江之患,豈可言哉?統禦之移設,斷不可已。而至於喬桐、永宗,則不過江都之左右翼也。況喬桐,直一彈丸之島,而城堞不高,民戶不多,且其船泊不利,許多戰船,閣置陸地。除非弦日潮盛之時,萬無浮船出海之勢。以此形便,何足以統禦三道耶?然而,船路無定,惟風所使。喬、永之設置,亦足爲應敵之地,而爲輔車於江都,其不可等棄也,決矣。分設左右防營,使之先警後援,掎角捍禦,實爲萬全之策。臣愚淺見,竊以爲便。「右參贊金鍾秀議曰:」統禦營移江都之議,臣於待罪留守時,略有所擧,似於前席,今豈有異見哉?江都之不置一戰船、一水卒,只專爲入保之計,初不生禦賊之意者,爲謀太拙,有欠萬全。禦與守互資,守以禦益固者,兵家之常策也,而江都,則有守而無禦。其所謂禦者,亦但欲禦賊於旣登岸之後,而不欲禦賊於未登岸之前,不亦謬乎?且江都前對漢口,左挾喬桐,右帶永宗,則地爲西南之綰轂,勢便彼此之呼應。假令賊船,自南來者,過永宗,抵漢口喬桐,不知自西來者,過喬桐,抵漢口永宗,不知者,無不在吾目中,而獨無奈節制不通諸鎭,船卒不在手下,則坐視之外,何問無路,此豈策之得者哉?臣故曰,使江華府留守,兼三道統禦使,置戰船、水卒便。大抵此等事,每患難於遙度目擊之外,惟有畫圖可以領略地形,斟量事情,故臣在江都時,欲摹成地圖,一徹乙覽而未果。然此關海防大計,非臣淺智所敢臆對。「江華留守李福源議曰:」海島之此重彼輕,衆目之所共覩;兵勢之貴合忌分,前人之所已陳。至於江都舟師之昔有而今亡,尤是不可曉之闕典。今此判付,業已洞燭利害,臣不敢猥贅一言。「副司直李普行議曰:」江都,乃三南兩西海路所從出入之關隘咽喉,而爲國之門戶。語其形便,則比諸喬桐永宗之各居一隅,茫無管攝,相去萬萬。其捍禦守備之方,誠不容少忽。而統禦營移設之便否利害,較如白黑,從古議論,固已如此。而特憚於一時之更張,尙今仍循,而未決耳。今幸聖鑑照燭無餘,旣勤九重之裁度,爰降十行之指畫,斯誠防海之宏謨,固圉之遠圖。臣愚淺見,不勝欽歎。俯詢之下,無容更議。「大司成柳戇議曰:」沁都,坐鎭三邊水路之要衝,名以居留,無一戰艦、一水卒在手下,賊船犯海,而不敢爲蔽遮沮遏之計,徒以乘險避敵,爲長策而已。國君守在四境,豈可棄八路人民,深藏遠遁,一循麗季之覆轍?高可爲晋陽之走,下不免公孫之築。思之及此,澟然心寒。喬桐,名雖統禦,不過一彈丸小島,器械不利,財力俱竭。逐年移粟於沁都,已非可繼之道,況藏船於水淺處,每値潮落,船在土上。海寇之來,安保其必在於水盛之時?而竭三道生民之膏血,守此半全半危之絶地,以徼幸於萬一耶?假使喬桐形便之宜與沁都等,與其兩設而勢分,毋寧專力於一處?況萬萬不及者乎?若令沁都,兼管統禦之職,別置小鎭於喬桐,領以兵船、防船等小船,瞭防西寇,羽翼沁營。則船小而無膠水之患,勢合而有專制之重。沁都一營,隱然爲海路之巨防,敵雖萬艘蔽海,不能爲捨而橫過之計。前後言此計者非一,而特以目前之無憂,憚更張之名,而因循至此。今我聖上,深燭便宜,爲關防萬世之利。臣愚昧無別見,謹依前輩所論,用對揚聖上休命。「禮曹判書李景祐、吏曹判書李重祜、兵曹判書李徽之、戶曹判書具允鈺、刑曹判書鄭光漢、副司直李衍祥、都承旨洪國榮、副司直鄭民始,皆以不敢臆對,獻議。批曰:」觀以此議,獻可獻否者,各有意見。從當爛商,務歸完便,而其中領相獻議,以吁咈之意,陳根據之見,予甚嘉之。然不無一二未曉者。議中以爲,江都與南漢左右掎角,相爲保障者。誠是的確之論,而下端論江華不可兼水軍處,則曰:『苟遇東北陸賊,江都可歸也;若遇西南水賊,江都不可歸也。雖兼水軍,將焉用哉?』云。若陸賊而可歸也。則躡我之賊,必至津,後賊其將曰:『我是陸軍,彼已入海,何必渡水薄城爲哉?』云,而可以旋師而去乎?苟不然也。賊必具械整船,登岸而後已。

當是時也,坐視而茫然無策,乃反責捍禦於背後之喬桐乎?又若水賊而不可歸也,則西南水路之咽喉,果是喬桐,而賊之所爭、我之所守,只在喬桐則已。若不但在是,則必沿流而下,從燕尾亭,或入於松都,或達於京城矣。到此喬桐之防守,固不可忽。三路合流之地,卽月串之燕尾亭也,尤豈可不守乎?方欲守也,捨手下之江華,而亦何以哉?可歸、可守者,非直爲百官、萬姓護駕而往,然後乃可謂歸謂守也,預先思捍賊之策,使不得進向京城者,皆是歸也、守也。胡爲乎喬桐獨可守,而江華獨不可守耶?地利互爲利害,兵機不無長短,而予則曰江都一區,無論東北西南之賊,其可爲歸爲守,較然無疑矣。此所以未曉者也。議中又以爲:『江都,爲可守之地;喬桐,爲可戰之地者。』亦是的確之論,而今者形便,有反於是者焉。江都則欲守,而無可守之卒;喬桐則欲戰,而無可戰之勢。傳城之賊,以無軍之空堞,守之可乎?蔽海之寇,以淺灘之膠舟,戰之可乎?此又未曉者也。又若議中,我國水使,彼人之輒稱將軍云者,或是指漁採之徒,慰藉之說歟?苟使漆齒薙髮之類,挺戈奮劍,直前蹈躝,則未知此時,視水使果如何也?摧枯拉朽,恐未足以喩其瓦解土崩也。至又諸道水軍,元無文宰管領文規云者,亦有不然者。在古本府爲留守時,尙多有武臣差遣之例。況今制置更張之時乎?間差武將,修擧戎政,無使耕織失宜,以致踈虞之歎可矣。此亦已所量度者,而方有擬於收議歸一後,欲復詢問之事。以故日前判付中,未及提敎。大臣之言,果先獲矣。大抵此皆漫話。目今江華第一弊端,卽無船而無卒也。若如大臣之筵奏,雖當不守江華,而欲爲航海之日,城外四面,無一船隻,則假令喬桐,有金湯之固,備戰守之具,何從而達乎彼哉?今又以保障形便,反復於領相可乎?江都、南漢,俱是保障也。江都則統三道舟師,置統禦之閫;南漢則領二輔陸軍,開守禦之府,豈非事理之常者乎?適此議到,更又申及。惟在深入思量,爛漫同歸也。議中,使識務知邊之臣,周察兩地,待其歸奏後處分云者,甚好。卽欲差遣武將,制置形止,設始財力,俾皆一一審察以來。「

翼年,以具善復爲巡審,使審察形便。善復復命,進別單曰:

臣先到通津文殊山城,與江華留守臣李鎭衡,同審內外形,由甲串乘潮而上,歷察各浦。仍登月串鎭燕尾亭,遍覽水路形勝,南西海路,合襟於燕尾前洋,東達于漢水。其爲要衝之地,無過於此。翌日,臣獨往寅火堡,乘潮越海,審察喬桐海防,則前控三南,後通兩西,其西皆茫茫無邊之海。外洋防遏,只一喬桐而已,實爲江都藩蔽,而其所統管水路,比諸永宗,尤有重焉。吁咈之論,良由此也。仍置水使之號,控衛江都,極其便當。更與留守臣李鎭衡,北自鐵串,南至草芝,一一詳察,則當沿邊淤泥坑坎之處,便是天作海門之長城。而近因築堰作畓,浦泥漸固,船泊間多,誠爲慨惜。論以大體,則海中諸島,四面環拱,而江都處在中央,眞是帥臣可居之地。移設統禦營,兼領水陸,實合事宜。所經之緊歇,敢將淺見,臚列于後,且進圖以備乙覽,廣詢廟堂而裁處。一,江都沿邊十二鎭堡中,寅火堡在府西三十里,與喬桐隔水相對。險嶼在前,隱草在後,素稱險洋。且西來之賊,先由喬桐,然後次及寅火矣。喬桐有備,則寅火無憂。一,鐵串堡在寅火北十數里許,而水勢迅急,嶼草重疊,雖尋常往來之船,每憚其險,必待潮滿風順而後過,則據險防賊,比他稍勝。一,昇天堡,在鐵串之東、喬桐之上流,卽江都十分要害之地。蓋其處勢,西接黃海外洋,南通三南漕路,東則京江下流也,稍北則松都大路也,東西南北,無非海門之咽喉。論其利害,前後左右,皆是賊路之要衝,脫有緩急,與喬桐各統舟師,表裏相應,以爲掎角之勢,江都可以萬全。臣意,則以該堡別將,陞爲僉使,而兼統禦中軍,備置戰艦,以爲應變之地,則戰與守,皆爲緊固。不可不以此變通,而該堡別將,乃是江都自辟之窠。陞歛使兼中軍,自兵曹擇差有履歷之人,其代以德津萬戶,相換爲別將,則事甚便當。一,昇天之東,有松亭浦,素稱船泊處。故往審形止,則背山臨海,地勢廻抱,民居將爲四百戶。船艙所繫民船,亦過數十隻。泊船之所,則非但爲江都之第一,求諸他道,亦所罕有者。若設中營於昇天堡,而戰艦藏於此浦,則雖當有警之時,數多私船,皆將爲備禦之具。一,月串鎭在昇天堡之東二十里許,卽神京之海門,而三南兩西海路合襟處也。其爲緊要,莫過於此。且其上有燕尾亭,俯臨三路之水。前對文殊之城,便作掎角相援。此乃天設之塹,緩急所恃,尤爲自別。一,濟物鎭在月串南十數里,而此鎭,非但通京直路,旣有前日之懲創,凡所設置,尤可留意。見存御駕船一隻、津船六隻外,津船數隻,加數備置,以便通涉文殊山城,務盡防守之策,以爲唇齒相保之勢。一,龍津鎭在濟物南十里許,而與濟物相望之地,甲津有備,則緩急可以相須。一,廣城堡在龍津南十五里許,而鰲頭墩下,隱草橫截數里。廣城墩前,險嶼嵯我,江心水勢最險,船泊不便,直是以一當百之地。一,德津鎭在廣城南十里許,險嶼滙水,最稱危險。此所謂孫石項,而江面甚狹,水勢舂撞,往來船隻,莫不畏憚,則形勝可恃,外寇難犯。一,草芝鎭,卽南來初境鎭之以南,沿築旣斷,墩設且踈。一望浦溆,虛無人居,其爲深憂,非比他鎭。甲申年間,因留守臣鄭京狀請,該鎭之陞僉使兼牧官。蓋出於成鎭樣、嚴防守之意,而近聞一自兼牧之後,該鎭僉使,厭避海瘴,托以看牧,恒留深僻之處,絶無在鎭之日。今若撤毁牧衙,添建鎭舍,使常處本鎭,而兼察牧事,則初無遠近之別,可以兩行而不廢。一,船頭堡僻處築堰之內,泰山橫壓,距海口隔遠外,而聲息邈不相聞,如有倉卒海寇之變,泊岸下陸而後,方可知之。雖有器械軍卒,何能及時排布而出禦乎?蓋此堡,初以花島別將,二去丙戌築堰之時,移設此處,以爲句管堰役監董起墾之地者也。今則生穀之土已盡墾,堰又堅固,邊將別無看飭之事。距本堡五里許,有後崖墩,背山臨海,可合設鎭。

今若移設本堡於此處,使之鎭守海防,兼察堰事,則可謂一擧兩便。一,長串堡,則處在摩尼西麓之下,而背有泰山壁立,橫亘十餘里,前有嶼草隱伏波心,防礙船路,兼有浦溆泥濘,沒人脛腰,雖土人小船之往來,十分艱辛,初無海寇來泊之慮。一,井浦堡在於長串之北煤音島之內,處地旣深,水勢之急,島嶼之險,無異於德津、廣城等處,依險防守,地理可恃。一,卽移統禦,而置戰船,則水軍敎鍊之場,不可不擇定。甲津、龍津之間,江面稍闊,水勢平緩,列船進退,周旋有裕。操場以此完定。將臺,則兩鎭間加里墩,在於敎場正中之處,可以俯臨指揮。將臺以此爲定。且此浦港,廻抱藏風,可置戰艦數隻。一,通津文殊山城外,南麓一脈,如彎弓而下,臨江而盡。餘鬱縈回,傍多阻隘,路出其上,此所謂水踰峴,而距通津府僅三里許,距甲津亦不滿數里許。實爲入江都咽喉之地。一登其路,江都虛實,歷歷可指,可使堅守,而不可等棄也明矣。論其地勢,則山城,當抱築此麓。通津,移入此鬱之內,而周遭稍闊,搬移有弊,今難輕議。臣意,則水峴一麓,塞斷其路,種樹禁養,期成木柵,以爲隱然防守之勢。通京大路,則改以通津邑後山谷間,古道低平處,依舊開通,則行到文殊津頭,然後始望外城。論以道里,亦無迂回之事。在關防固圍之方,比前增重。一,文殊山城,壓臨江都,其爲要害,無異於趙之北山、南漢之汗峰。而只設山城,未有水軍。此雖緣於軍丁之難得,而踈虞則甚矣。臣意,則通津府使,旣兼江都左營將,所領元軍,亦爲八哨,每當習操,則依前來,赴於江都,以爲居常整飭之地。有事之時,則勿赴江都,以山城爲信地,而入守水逾峴。木柵旣成之後,使通津府使,領兵先定水逾峴,以遏賊兵馳突之勢,觀賊勢退守山城,則賊銳可緩,山城可保,而軍民渡涉之際,何免倉皇塡海之歎。一,大抵沁都,在漢京之水口,四面環海,淤泥成坎,自作長城,眞所謂天設之險。且通三南、兩西船舶,防衛漢京之門戶。論以保障,當爲第一。故相臣李浣所云:『脫有緩急,兵民分守要害,舟師撥列津渡,旗幟相望,火鼓相應,賊不敢進,不戰而屈人兵者。』誠是不易之論。若不幸外寇猝至,而無海防之具,則其登岸之患,易於反掌。登岸之後,自岸距內城,近則五里、十里,遠則二三十里。雖有智者,未及周旋於其間。且三南稅船,皆由此而過,兵戈之際,此路亦有阻遏之慮。以此以彼,特設舟師,以爲接應之道,似爲便宜。一,喬桐,雖是彈丸小島,處在西海之要衝,管鑰兩西之海路。三南舟楫,爲風所使,則亦過此島,自花梁移設水營,良以此也。其前洋水勢,利於攻戰,不利於防守,便作江都輔車之勢,可以兩存,而不可偏廢者明矣。然終不如江都之在於中央,左右號令於喬、永與諸島列鎭,管轄三道,互相接應之爲便。統禦之號,移屬江都,無容更議,而至於喬桐之舟師,以統禦之移設,決不可過減其數,亦難降爲防營。依海西水營例,京畿水使兼喬桐縣監,似爲便當,而但所可悶者,船艙之不便,勢將略費物力,年年漸濬。而咫尺松家,運石非難,左右築堤,開導東泊之所,則潮汐之間,常有蕩滌船艙之效,而所掘之艙,斷無塡塞之患。一,喬桐戰船,今當移置江都,而江都,則旣多案付公船,又有御駕船二隻。喬桐,則戰兵船伺候竝十九隻外,無他公船。且居海門初路,舟師不可過減。今以戰船一隻、兵船二隻、伺候船一隻合四隻,移送江都。江都,旣是內洋,間有水淺嶼露,所置船制,不必過大。日後新造或改造之船,稍減其制,則便於運用,多省財力。能櫓軍叚,各鎭土卒中,擇其慣水壯健者,以統禦使句管耗穀及應捧防布,給代使役,則可無厭避難充之患。射、砲手叚,年例水操時,以該船元定水軍,使之來參,若當緩急,則江都有壯旅十八哨,義旅十八哨,武學十二哨,束伍十二哨等正軍,臨時分排。在水則作水軍,登陸則作陸軍,推移互用,恐合事宜。一,今此移設統禦營,係是江都大變通。水軍、中軍營舍之新建待變,亭與將臺、藏置軍物、器械庫舍之役及船艙新濬等事,財力雖未能的然料度,而要之似至近萬金錢、四五百石穀,有別般區劃,然後可以設始,而無後弊。別設軍需庫,各船器械、旗幟,將校羅卒料布,亦宜略略磨鍊,以爲永久遵行之地。

上召見善復。善復奏曰:」江都,卽天作之地,喬桐爲藩蔽。設統禦營於江都,兼領水陸,則實爲海門之長城。喬桐仍置水使,控衛江都,則亦可爲掎角之勢也。「都承旨洪國榮曰:」江都設置統禦營,蓋欲兼統水陸。喬桐又置水營,則非變通之本意。雖置防禦使,何遽不如水使乎?「

至是以江華留守,兼京畿水使三道統禦使,領水、陸軍。陞喬桐縣監,爲府使兼防禦使,安興鎭爲水使行營。移拜江華留守李鎭衡爲開城留守。以洪樂純爲江華留守。樂純旣赴任,上疏曰:

喬、沁合一之論,乃增重海防,捍護神京,誠國家萬世之利也。自古名、碩間,有此說,而事大議岐,百年未成。今我聖上,睿籌神謨,洞察得失,不撓不貳,斷以示之,從此,舟師之統轄有歸,水路之備禦有制。苟得人而任之,澤國無憂,京都可安枕而臥矣。顧臣迂闊腐儒,蒙國家厚恩,內以重務,外以大藩,間嘗歷踐,而矇無所知,愚無所裨,不過竊厚廩,而肥身家。罪無所逃,身若隕淵。忽於向筵,伏蒙留都之命。今番移設之始,經劃事務,措置節制,必也合機宜,而愜事情,可以無後弊,而垂永久。此豈如臣倥侗踈愚所可堪也?臣泯默承當,至今十餘日,恐懼悚惶。若無所措,遍察形便,詢訪將士,晝夜思度,期竭誠力,謹以魯見,陳列于下。一,喬桐所屬戰船二、龜船一、兵船四、防船一,各船皆有伺候船,合爲十六。統禦營,今歸心都,則戰兵船事,當三分一移置於沁都,而第念,喬桐爲沁都之門戶;沁都爲喬桐之堂奧。境外有憂,則堂奧指揮門戶,門戶蔽遮堂奧,非但利害之所繫,亦是事理之當然。設令海寇,將犯喬桐,而喬桐戰具單弱,放入內洋,則於是乎沁都危矣。然則,備之於堂奧,不如拒之於門戶。且各船能櫓、諸色水軍,皆在喬桐一島,今不可猝然移定於沁都,故但移戰船一、兵船一、伺候船各一,其餘則依前留之於喬桐,使臨急防禦之際,庶爲專力收績之地也。一,沁都旣爲統禦營,而只有戰兵船二隻而已,則舟歸雖似寡弱。然統禦所屬五鎭舟艦,將近四十隻。其中德浦、長峰、注文三鎭,只隔一帆之便,萬一有事,則朝出令,而雲帆夕落於鎭海樓前。然則,沁都舟師,不患其寡也。一,戰艦旣移,則泊船處,不可不擇,而浦嶼上下數三十里間,惟松亭最便。左右砂麓遮護,可以藏風,免觸碎之患一也。浦上有三四百戶,可以迭相看護二也。後依高岸,前臨大江,潮至溢岸,雖千斛樓船,泛若一葺,戰艦之朝夕再浮,聞警卽發三也。處於月串、昇天之間,列墩相望,砲聲相聞,雖不建待變亭,足以聞警四也。自船將以下,至能櫓格軍、射手、砲手諸色卒伍數百人,皆定於浦民,當操鍊之時,無徵發往來之弊五也,有是五利,船艙則捨此莫可。待變亭不必設,而船上什物及軍器所、藏庫舍,當不下數十間。此則本府庫舍久空,頹毁者多,以此移撤改建。非但以無用爲有用,亦足省事力,而節浮費。一,月串前洋水面闊遠,可作操場,而兩水橫分,浪勢騰湧,不如龍津之平穩。龍津在甲津之下,稍似廻抱,舟楫之往來奔突,其勢便易。操場則以此爲定。一,船上將卒,當用統禦營舊例,而略加增刪。戰船船將一人、兵船監官一人、上粧哨官一人、下粧哨官一人、兵船哨官一人、捕盜官三人、舵工五名、能櫓軍二十八名、格軍九十六名、射手四十八名、砲手四十一名、六物庫子一名、各色匠人九名、各哨書記、認旗手、伺候等軍十三名,合二百四十九名,充定於松亭浦村。敎鍊官二人、旗牌官十二人、軍需監官一人、營吏二人、軍器色二人、庫子二名、軍糧色三人、庫子三名、軍牢四名、巡令手六名、燈籠手八名、使令二名、羅將四名、中營軍牢二名、巡令手四名、都訓導二人、敎師一人、別破陣一人、錚手、鼓手、鐃鈸手、號銃手等四名,合六十五名,以府內所屬充定。能格、射、砲手外,皆有月料、朔錢,或多或少。能、格,則減其身役;射、砲手,則設其施賞之窠,每朔較藝,分三等付料,以爲奬勵興起之地。一,軍政之最難得者,能、格與射、砲手。自有戰船移泊之議,浦民煽動不安。臣招集其老少,問其疾苦,曉以利害。蓋名係浦人者,歲納錢二兩,又有官吏侵漁之苦。今者蠲其錢,除其苦,但令係籍於能、格案中,每秋合操,不過費兩日之勞。其餘日,則乘潮漁採,往來自如,有益而無害,故人皆樂赴浦民。産業稍優者,不操舟入海,或作耕稼,或事弓矢,或隷陸軍者,間多有之。逐月較藝施賞,此亦有益而無害,故皆願應募。至於原定有料之窠,無論浦人、邑人,惟恐或後,所謂軍制,可以粗立。或曰:『國家之設置舟師,將以備倉卒,而禦警急。

今者松亭之能、格,春夏浮家海上,飄瞥無信,若於此時,不幸有事,其將使誰操舵禦賊乎?』此語誠然,猶辭不然者。松亭雖號漁村,丁男四五百人。老者、弱者、耕稼者、學射者、無業遊手者,計過三分一,乘船泛海者,僅過其半。若當警侵,則一村遊丁,皆可爲能、格,何患乏人也?』一,皷手及旗手四十餘名,不必別立名色。鎭撫、統禦營,合爲一營,則當習操之時,自可彼此互用,以省縻費,亦合事宜。一,統禦營一年句管錢穀,京畿水軍二百十六名,每名防番錢二兩,合四百三十二兩。海西水軍六百六十九名,每名防番錢二兩,合一千三百三十八兩。喬桐水軍七百七十六名,每名防番錢二兩,合一千五百五十二兩。三道水軍一千六百六十一名,給糧錢,自均廳劃送,每名一兩,合一千六百六十一兩。以錢計之,則都數四千九百八十一兩;以穀計之,則三道耗租四百石而已。喬桐旣爲防營,則喬桐水軍番錢及糧錢,合二千三百二十八兩,乃置喬桐。餘在二千六百五十二兩,租四百石,則移屬於統禦營右所。列軍卒、吏隷月料朔錢,浦人身役之代,射、砲勸賞之資,皆區別支用,所餘亦且不少。船上什物、軍器、旗幟,至於鹽醬、燭子、犒饋諸般物事,皆從此出,勿使浪費。年終自本營,修簿上之廟堂,廟堂亦留心照察,庶無花消之患。謹成節目二件,一則留之本府,一則送于備局,錢穀用度,不可不明也。一,鎭撫使旣兼統禦使,則鎭撫中軍,亦當兼統禦中軍,有事則往來應接。不然則臨時別出一假將,亦可也。一,永宗,初屬統禦營聽節制。數十年前,不知何故,別爲獨鎭,自主號令。今當統禦之移設,喬桐、永宗俱處輔車之地,均爲掎角之勢,若使永宗,不屬於統禦,則是沁都無右臂,求之事理,萬萬無是。自今爲始,罷其獨鎭之權,而復屬統禦爲宜。一,統禦營之事,今旣粗定矣。至於本府事,臣莅任日淺,未及詳知。猶有目擊耳聞,不勝其憂歎者,一則軍政不修之患,一則軍餉不足之患也。二患未祛,則雖金城湯池,無所益也。臣到府二日,乘舟自甲津,北至于月串,又西至于昇天堡,以至鐵串、寅火堡。寅火卽喬桐前洋也。漢水至祖江口,受西南潮,益大而闊,至于月串兩涯之間,不辨牛馬。一派橫流,南入甲串。一泒直瀉西,趨于昇天。昇天以外,尤渺茫,中有所謂靑州礖者。舟上下一失勢,輒覆溺,蓋洋中最險處也。又自甲津,下濟物鎭,南至于草芝,見孫石磯,南望永宗海口,西指摩尼以外。蓋甲串南流至于德津,左右山足交錯,水中石益悍,而水益怒,急灘噴薄。其下往往有不測之淵洄洑如輪。此所謂孫石磯也。臣立於岸上時,當潮滿風恬,海舶鱗鱗而來。舟子到此,整氣操舵,從中而行而已。又側舵折,旋避灘石而已。又正舵從中而行。如是者數次,其亦難哉。若値風逆,不敢過。始乘順風,風忽變,必觸碎淪溺。舟子之慣於水者,尙如此,況客船乎?摩尼以外,則聞土人言,海濱沮洳沒腰,廣或數里,或四五里,雖或泊船,無以登岸。此所謂陸海也。自丈者坪,至黃責浦,三四十里間,無非如此。古人之築土城也,起於月串以上,止於草芝者,足稱高見也。其險如此,島中人民男女三萬三千餘口,歲出穀當不下十餘萬石,亦不可謂不富庶矣。若有事,則下船而鬪,登岸而守,耕田而食,足以自固。麗王之入處四十年,能保其宗社者,以地之險。然則,江都一府,誠國家之寶地也,豈可與南漢孤城,竝稱也哉?臣於是,益歎聖慮之出常萬萬也。雖然,有兵然後可以禦敵;有食然後可以養兵。本府軍餉十六萬五千餘石,而畿湖各邑之未收一萬五百餘石。本府各年未收、見今留庫者,三萬七千六百餘石,而分糶者一萬石而已。顧今上穹佑德,邦籙靈長,太平萬世,可坐而俟,寧有他慮,安不忘危,有國常道。萬有一王師捲入於此,則三軍、百官、萬民之食,其能支幾日乎?强寇外猘,兵食內竭,終必取敗,豈不大可寒心哉?今雖欲生穀,穀將安出?欲取之於太倉,則太倉竭矣,欲移之於外庫,則外庫罄矣。雖有劉晏之才,亦末由也已。聚穀若是其難,而雖或東西拮据,艱辛收合,十年之間,添一二萬石。分糶之難,難於聚穀。本島民戶九千七百餘。以今萬斛之米,足以俵分。凶年,則不過加給三四千石,豐年,則願避者多,雖萬石,常有餘。

若是故,在昔餉穀陳積之時,民不願受,官則脅授,爲島民大病。今者萬石之數,可謂適中。過此以往,決不可也。然則,軍餉終不能敷乎?臣之愚計,不添餉、不屯田,而兵食有自足之道。蓋本島旱田、水田三千四百餘結所出穀,大略八九萬石。其中數三萬石,納之於秋糴,四五萬石,歸之於民食。又數三萬石,或爲富民之轉販,或爲陸人之運輸。在前島中,歲荒則禁不出穀,近來此法已解。從今以後,設爲嚴法,毋論京人、邑人,出島中穀十石以上者,徒;五十石以上者,流。濟物、月串、昇天各鎭將循私放過者,其罪與出穀者同。留守不能覺察者,亦坐此法。一,行島中常留數萬斛,積之一二年,勢將穀賤。越三年夏秋,觀年穀豐凶,始許放出。若是則不屯田、不添餉而兵、民足食。雖以佃主言之,爲國家借穀於島中,輪回運去。而租異於米,雖陳一兩年,亦無腐敗之患。此何至於拂情難行也?或者之論曰:『借留私穀,國體苟艱。禁遏口糧,人情所難。此法不可行也』臣以爲不然。島中儲穀,乃國家大計也。謀大計者,不顧小事。況荒歲禁其船運者,蓋爲島民之地也。若如或者之說,則國家何故設法,而禁之也?前旣禁之,則今何必不禁?荒年旣禁,則豐年獨不禁乎?保障不可廢。兵食不可乏。生穀之道,莫過於此,惟在斷而行之。一斛租,不能當半斛米。設留數三萬斛,猶恨其少也。三南大同,獨湖南稍優。若分留一萬石於甲津倉,明年三四月,使貢人外受。又分留新米一萬石,如前外受,年年如此,則萬斛米,長留於島上。貢人雖不如京倉之受,比之南漢,亦甚便易也。且沁都,雖處海路之衝,無物産可販,故南舶直走京江。沿浦民戶生理蕭瑟,人不聚集。今若行外受之法,舟楫含尾,市肆成列,足爲浦民聊生之業。旣有儲穀之利,又有募民之利,臣以爲:『此法必可行也。』一,草芝,卽三南海路阨口,古人之置鎭於此,蓋有意也。一自兼牧之後,所謂僉使者,入處兼牧衙中,鎭舍則廢已久矣。只有數三土兵,散居荒堡,朝家設置鎭將之意,安在哉?臣之愚意,亟破牧衙,添造鎭舍,使僉使,來留信地,收合鎭卒,專意戰具。若不從令,隨而論罪可也。一,軍制,則前部武學軍一千三百三十二名,後部束伍軍一千三百三十二名,此原軍也。壯旅左列軍官九百九十九名,右列軍官九百九十九名,義旅左列軍官九百九十九人,右列軍官九百九十九人,此則故留守臣李選辛酉所設也。又有待年軍二百二十二名,牙兵一百十一名,吏奴作隊攔後親兵左右哨軍二百二十二名,雜色軍四千六百五十五名,竝一萬一千八百七十名,亦云多矣。待年軍牙兵、吏奴作隊雜色軍,此固無益於勝敗之數。束伍、武學,乃是執殳前驅者,而近來人心巧僞,雖編戶之賤,皆戴笠子、曳道袍,以自標別。是故,束伍、武學者類,竄身於兩旅藪中,原軍日縮,闕伍幾半,數十年來,不能塡代。其餘存者,皆疲癃老疾,無所用者。今若搜括,則逃避紛紜,莫可止遏。所謂原軍,眞是有名無。實惟當徐徐而撫摩,緩緩而招聚,磨以歲月,易疲殘爲壯健,幻闕滿爲塡實,而此難責之於一朝一夕也。兩旅軍官,亦編戶蚩蠢,與束伍之屬,無甚異同,特戴笠、曳袍,登堂而拜而已。其中,多有武力勇健者,雖曰軍官,實則可使爲卒。雖然,此亦因其勢,而利導之可也。臣之愚意,則兩旅中,擇其好身手、多膂力者各三百人,月朔以戰笠狹袖試射、試砲,束之以法,激之以賞,勵之以技。至於武學,則亦食土良民,不可棄置。此亦別抄三百人,許令較試赴,當則數年之後,皆爲精兵。在陸則爲陸軍;在水則爲水軍,而九百精銳之士,足可當一面,此豈可少也?其朔當之資,則亦不必別加區劃。本府有別會錄米者,蓋守臣推其廩餘,如外邑自備之類,而其數之多寡,視居官之久速。若滿瓜而歸者,小不下二百餘石。臣意,則自今爲始,臣每月朔割出十餘斛米,以作勸武之賞,朝家無所費,而戎務當一新矣。一,江都又有難支之弊、不拔之患,卽修城之役是也。臣明知其害。顧忌不言,是心所不忍也。夫江都之有土城,不知始於何時,而厥惟久矣。其後,故判書臣申晸,築女堞於其上。臣見其遺址,廣厚可八九步,其高可知。其後,故判書臣金始㷜,劈土城之半,附之以甓。其意蓋倣中國長城之制,要爲固國之基,豈不善哉?然彼燕塞樹林之間,土性堅燥,與甓相宜。況又油灰築底,堅如金石,風雨不仆,勢由然矣。島上則不然,海潮外囓,山水內匯,夏潦之際,汎濫蕩潏,城在山上,水滲城隙,其善崩,亦勢使然也。惟海泥、沙、礫,雜以築之者,最得其宜。夫海泥膠粘,遇水則吸而引之,見日則燥而堅之。若築之牢固,被以莎草,雖潮囓水漲,能不崩塌,此亦理之必然。海澤堤堰,皆用泥土,蓋以此也。

夫所謂甓城,築之未幾,旋卽頹毁。甲津上下數里外,皆無存焉。不得已改甓以石,一年所築,限以三百步。今年築斯,明年築斯,十年如此,二十年又如此,自甲子至今三十六年,無年不如此。五十里間,僅築其半,所當築者,亦數十餘里計。其卒築之期,亦可費三十年,而玉浦石城,今又壞矣。修城錢穀,空然投之於河伯之宮。此已可惜。漁戶,則督令運石故,賃船之費,將至十兩。丁男,則督令力役,故呼耶之苦,動經多日。摩尼山木,將盡於埋炭。海西强鐵,燒瀜於椎鑿。凡天下之事,有始則有終,有勞則有逸。今者城役如環,無端民力,常勞不逸。是以,沁民之諺曰:」嗟嗟!築斯,與長江而無窮。長江斷絶,役乃歇。』其哀痛怨悶之狀可知。臣意則自明年,亟罷修城之役,自廣城至草芝二十餘里,築以泥土,務使完固,上設女墻,沿江上下列墩之間,各限百步,別築譙樓。有事則使各鎭土兵,左右相望,矢石交飛,賊不敢近。如此則可以息民力,可以蓄財用,亦可以禦賊,又何必石城爲哉?臣雖愚迷,亦嘗熟計,伏乞睿裁。

命廟堂稟處。領議政金尙喆啓言:「守臣之十五條疏論,極其詳密,在朝家旣非難從之事,而誠得變通之宜。不必逐叚覆奏,一依所請,竝爲許施。其中,湖南大同米一萬石,每年輪置江都,使貢人外受之論,恐不無掣礙難便之慮。此則更爲消詳,務得其當爲宜。」從之。

3月9日

○癸巳,次對。

○上謂承旨曰:「近來停望之法,始於何時?適見官案,則至如尹東晩等數人,本非逆屬干連,又無大叚罪犯,而公然枳塞,不復撿擬,已過數年。此曷故焉?」承旨洪國榮曰:「古者停望,過一都政,則卽許復通矣。」上曰:「此事,不可不一番定式。停望之法,雖郞官所主,而當與諸堂爛商。又取朝廷公議可也。若只任一己之私,斷人平生,而筆削惟意,則豈非後弊所關乎?」備堂洪樂純曰:「如金載人、朴天衡,所坐何事,而公然停望矣?」上曰:「銓郞復舊後,凡諸通塞,或不無過當,而其中亦安知無公議之在所不已者乎?大體刑賞之柄,雖在於上,而公議主張,不可不任之於下。停望與復望,不必自上與知。只當使銓曹堂、郞,博採公議而行之耳。如申大謙、李得濟之名載《明義錄》者,不過只言其時某某加資之事而已,初非渠輩有犯也。今若以此,混同廢棄,則亦非所以量輕重、嚴隄防之道也。此等處,分而二之,然後朝廷之好惡可明,義理可嚴矣。」

○大司憲徐有慶奏曰:

近來逆賊,往牒所無。幾使宗社顚覆,聖躬濱危。厚謙恐喝於內,麟漢唱和於外,雲、淵接足,量、翼倡起。此莫非枝葉雖治,根柢自在之致。況今儒賢造朝,殿下之自期,儒賢之陳勉,惟在於明大義、杜亂源,請亟從三司之請。「不許。又曰:」得賢共國,帝王之盛節。祭酒宋德相,以先正肖孫,誠孚弓旌之招,志幡畎畝之樂,頻接經筵,固多啓沃之益。多士之趨向庶變,朝廷之奔競可正。夫何請由之章一上,許暇之命遽下?大違朝野之想望。臣謂亟遣近侍,與之偕來,以爲貴治之遺焉。「批曰:」方欲敦召矣。「又曰:」自聖上臨御,振發淬勵,銳意圖治,好問察邇之盛意,孰不欽仰,而在廷之臣,惟事彌縫。登極初,十行科弊、四條綸音,莫非急務大要,而擧皆袖手傍觀。讜言未聞於朝廷,願忠空老於草野。雖日下求助之敎,月講做治之謨,徒作紙上空言而已。卽令有司,前後絲綸之俯詢者、章奏之稟處者,一一講究,覆啓爲宜。

批曰:「言甚根據,事又急務,申飭有司,期有實效也。」

○以兪彦鎬爲吏曹參判。

3月10日

○甲午,展拜于毓祥宮、延祜宮、義烈宮。

3月11日

○乙未,月入太微垣。

○輪對。特擢左副承旨李義翊爲副摠管。

○以金文淳爲司諫院大司諫,權噵爲議政府右參贊,鄭一祥爲全羅道觀察使,蔡濟恭爲禮曹判書,鄭昌聖爲京畿觀察使。

○戶曹參判宋德相上疏辭職。優批不許,下手書敦召。

3月12日

○丙申,晝講。講《論語》《鄕黨篇》。侍讀官嚴思晩曰:「此篇,古人所謂盡聖筆也。殿下若以聖人言動、起居,隨處體驗,合於《鄕黨》一篇,益加聖工,使史官書之無愧,是臣之望也。」檢討官沈煥之曰:「殿下由是書而學孔子,則誰敢禦之?然而政事、注措,未見學孔子之驗。是則殿下知而不行之。知而不行,則不惟堯、舜之治,不可望。只如漢、宋規模,亦不可企及矣。」上稱善。

○慶尙道幼學成岱柱等上疏曰:

先正宋時烈祠院之在國中者,莫不有宣額之寵。惟此嶺南一區,僻在南服,先正祠宇,寄在道內者,不過數三處,而獨未蒙一視之恩。請亟擧賜額之典。

不許。

3月14日

○戊戌,幼學金斗正等上疏曰:

文正公臣李縡,尙未有妥靈之所,而龍仁之寒泉,卽縡講學之所也。請築一畝之宮,俾作瞻依之所。

不許。

3月15日

○己亥,朝講。

○都承旨洪國榮啓言:「洪啓迪、金雲澤,俱以淸操雅望,未究厥施。而冤死於辛、壬。先朝,已卽贈職,而未及贈諡。此兩人合有易名之典。」從之。又啓言:「金福澤,冤死於庚申間。而先朝,卽爲洗冤復官,且屢發感念之敎於筵席矣。追貤之典,不可不施於此人。請依金省行例,贈秩錄孤。」竝從之。

○次對。

○旌宮人墨世之墟。大司憲徐有慶啓言:「當賊虎誣變之上也,鏡、檀諸凶,奇貨於三手之凶言,而其時,墨世,卽大殿水剌間宮人,年纔十六。拿致嚴鞫,勒令誣服,而墨世慷慨悲憤,以死明其不然,豈不忠且烈哉?請訪其遺址,特立棹楔。」有是命。又啓言:「畫師奏再奚,當虎賊勳畫之日,若辭不執筆。鏡黨威喝,至於罪汰,而不少挫,事載《政院日記》。其孫,請令該曹,或軍門調用,以酬其忠。」從之。

○以具善復爲漢城府判尹,徐浩修爲弘文館副提學,李徽之爲判義禁府事。

○上覽刑曹罪人金允澤等錄啓,有不順父母狀。敎曰:「聖王之政,先敎後刑。不敎而刑,是謂罔民。大抵敎莫大於五敎,五敎不敷,厥咎誰執?是以,每聞法曹決案,係干綱常之罪,未嘗不怵然而懼者,所以懼五品之不遜也。然旣曰不孝不悌,則不可以不敷敎,而不施典刑也,故如律而許裁,遇赦而不放矣。觀於近日獄囚之錄啓,凡屬綱常之罪,不伹式月斯生,幾乎鎭日登聞。此予所以重增歉忸處,而亦豈非攸司不深量之一端乎?憲府,郞掌風憲之地也。若有傷風憲之民,則事宜詳問,其犯之大小、罪之輕重,十分審愼,明白無疑,然後移法曹決罪可也。萬有一以風聞塗聽之說,但從一己之私,輕先勘斷,則名雖編配,生前無宥還之路,無罪者之呼冤,足爲干和,抑亦不率敎之徒,未足爲懲勵之道。繼自今,該曹罪關綱常者,雖死罪以下,必也審問,究覈其情實,明知斷然無疑,然後啓聞發配,以副予先敎後刑之意。」

3月16日

○庚子,命內閣,編進列聖御製。

3月17日

○辛丑,召對。

○持平朴聖泰上疏:「請賊臣洪趾海母與妻島配。」從之。

○召見京畿監司鄭一祥。一祥啓言:「仁川府有行宮內庫,而庫舍頹毁,所藏疋緞等物種,移置官庫。此後點閱,請依沁都內庫曝曬例,命定式施行。」

3月19日

○癸卯,行望拜禮于皇壇。毅宗皇帝諱辰也。

○次對。上以統營淍弊之源,詢曾經統帥諸將臣。李昌運對曰:「均役之前,魚鹽藿田往來船舶,皆自本營句管,故轅門內三千戶,生理富饒,民物蕃庶矣。今則盡失水利,自不免日就凋殘矣。」李敬懋曰:「均役之後,雖劃給一萬兩,而此則只爲本營之需用,無關於軍民之利害。今若以漁場等利,依前還給,則軍民自有資賴之益也。」上曰:「曾於乙未,因帥臣狀請,以右沿漁場全數還給,則統營自當主管。今又請得何也?」昌運曰:「雖云還給,而漁採之利,尙屬海民。轅門校卒,初不干涉。不特魚鹽,點船亦以無烙印之故,遇去船隻,一不來泊矣。」

3月21日

○乙巳,御春塘臺,行內試射。

3月22日

○丙午,召對。

○弘文錄〈副提學徐浩修、副應敎李度默。〉七點,金翊休、權以綱、柳誼、金宇鎭、柳孟養、尹行元、李殷模、趙鼎鎭、洪文泳。

3月24日

○戊申,以李重祜爲禮曹判書。

○領議政金尙喆,以義烈墓、懿昭墓境界太闊,樹木叢蔚,虎豹大爲民患,請垓子內外,略加芟除。從之。大司憲徐有慶上疏曰:

以城外虎患,大臣請兩墓伐木,蒙允。藉使虎豹之患,果由墓木之成林,伐木之擧,不可入於局內。則環垓之叢蔚雖除,而全局之林藪自在。然則將見虎豹之,不祛,而斧斤之徒勞矣。無補防患,有欠愼重,乞寢成命。

批曰:「懿昭墓之劃定垓子也,不有陵墓步數差等之定制,而但使汎廣踰濫,殆無限節。比諸東西道陵寢幅員周匝,不啻倍蓰,其在隆殺之義,固當正其僭越。則況近城數里之內、法外封山,虎豹成藪者乎?予雖急於爲民,其於尊奉之事,豈後於卿也?」

3月25日

○己酉,召對。

3月27日

○辛亥,次對。湖西暗行御史朴祐源復命,進書啓,論兵馬節度使李鼎炳、兵馬虞候李潤元、靑陽縣監李龍中、堤川縣監宋繼相、沔川郡守鄭東顯、報恩縣監徐退修、瑞山縣監朴志泓、平澤縣監兪漢膺、牙山縣監尹㫛、全義縣監洪楗、鎭岑縣監洪成浩、振威縣令朴左源、西原營將李亨默不職狀。鼎炳、潤元、龍中、繼相拿問,東顯等九人,罷職。從吏、兵曹覆奏也。祐源又進別單曰:

報恩士人宋載績妻洪氏,殉夫之節,結城故縣吏張溟翊與其妻與女一家三孝烈,俱合旌褒。本道田案紊亂,依永、沃二邑例,擇其最有弊,從長改量爲宜。堤川稅大同,以米上納,爲堤民無窮之弊。依淸、丹、春三邑例,以錢布代納爲便。糧餉廳、耆老所屯田火田,使屯民隨起隨稅,一如公賦,可無隣族侵徵之冤。各司奴婢,依內需司奴婢例,勿憑舊案勒徵,一體釐正,恐合事宜。

命進定賓對,召見御史。領議政金尙喆啓言:「湖西御史書啓改量事,前後朝令,不啻申嚴,而本道尙今未遑。受弊㝡甚邑,請令道臣,卽爲改量。糧餉廳、耆老所屯田事,甲申年間,革罷導掌,使各其邑定式上納矣,民弊今又如此,請令該廳、該所,詳査陳起,更爲定稅。堤川稅大同事,前後道啓,非止一再,而尙未許施者,係是惟正之供故也。請置之。各司奴婢事,甲午減貢時,旣有道比摠之朝令,則其後道臣之不謹擧行,使宿弊自在者,誠極未安。請令道臣,一依嶺南例擧行。」幷從之。特賜忠淸道觀察使李命植皐比。洪州牧使鄭景淳璽書表裏。命公山判官李德鉉準職除授,以繡啓,褒其治績也。旌烈女宋載績妻洪氏、孝子張溟𦐄之閭。上問戶曹判書金華鎭曰:「糧餉廳歲入幾何?」華鎭曰:「摠計數萬餘兩矣。」上曰:「糧餉廳之付戶曹,而爲都監策應者,名實不當。記簿無統,以致耗費之無節,專由於都監之看作他司,不少靳惜之故也。予意則糧餉廳,移屬都監新營,使之專管,爲矯捄之道耶。」華鎭曰:「當初都監,不過權設,無他財力,故自戶曹,以此策應。且都監旣領五千兵馬,而又管錢穀,則不無權力太重之慮。分其兵糧,以爲維持之意也。」上曰:「禁、御兩營,亦是新設,而軍兵且不下數萬。比都監不少,而無戶曹錢穀劃送之事,何也?」都承旨洪國榮曰:「都監,卽輦下親兵,權要非兩營之比,而戶曹之糧餉廳,亦不無聊賴者。移屬一款,自前難之矣。」尙喆曰:「移屬,姑難輕議,而就其歲入二萬兩,一萬兩封不動,一萬兩爲都監需用之資好矣。」乃命以鄭民始爲糧餉廳釐正堂上,與戶判、訓將,釐正式例。擢咸鏡道觀察使趙㻐正二品,領議政金尙喆,以㻐文雅淸愼,請陞擢也。

○刑曹判書尹東暹啓言:「李璟、韓後良、金默行、兪纉柱、金奎五等五人,或爲量賊之親査切姻,或借助奴馬於亡命之賊,或全無忌憚,出入京闉,或於凶逆伏法之後,率置其女,或以其祖之年譜,托於量賊。李基敬之欲移湖西也,要作西道主人。繡啓論列,極其嚴正。請嚴刑遠配。」因御史朴祐源回奏,有此啓。從之。校理嚴思晩啓言:「李璟之借馬助行於理海亡命之時,凶肚相連,昭不可掩,請嚴鞫得情。」不允。持平朴聖泰啓言:「商輅妻締結妖任,復交通之狀,昭不可掩。則妖任伏誅之後,輅妻之尙今晏然,揆以王章,寧有是理?請絶島定配。」不允。又啓言:「李璟等五人,與量、翼、𨩌腸肚相連,而其中金奎五,則親喪不散髮,量賊創行於渠家,奎五效行於其姪。可知其傳授心法。請令王府,設鞫得情。」不允。

○初置內閣檢書官,以庶類中有文藝者差出,置四員。

○敎曰:「日前以坐直承旨之誤下判付,有飭敎矣。其後判下,亦不如式。各道設賑狀啓,做錯尤多。縱由一二承宣新入生踈之致,而不察則非細。與其未諳之事例,猝難鍊熟,無寧叩問解事院吏之爲寡過。此亦問禮、問官之義,令新資承旨,惕念擧行。集錄各該房合行判下事例,作爲笏記,大小入侍,必令持入審考。夫笏之爲言,所以記忽備忘也。古者君之朝臣,臣之朝于君也,各有記備之禮,而其制君方而臣詘,作爲簿物焉。君猶然矣,況臣下乎?以是,上之宣旨,謂之備忘;下之奏事,稱以笏記者,昉於唐、宋,而稱名之意義,實有所據。則今玆之敎,曷嘗有無稽之歎乎?以此載之故事。」

○以洪樂性爲判義禁府事。

3月28日

○壬子,以柳戇爲吏曹參議。

○都堂錄〈領議政金尙喆、左議政徐命善、左參贊黃景源、弘文提學李徽之、吏曹判書鄭尙淳、參議柳戇、佐郞尹行修。〉五點,金翊休、權以綱、柳誼、鄭淵淳、韓晩裕、柳孟養、尹行元、徐有成、洪文泳、沈樂洙、李敬一、李殷模、趙鼎鎭。

3月29日

○癸丑,召對。

○以徐洙修爲咸鏡道觀察使。

3月30日

○甲寅,召對。

○敎曰:「庶類序齒一事,推上朝廷,向令賢關稟處,而語無別白,有難適從。且此與朝廷官爵,大有異焉,亦甚關於作人成敎之方,而事係士論,林下諸儒臣,必有所商量者,其令賢關,廣議諸儒賢,劃卽決定,俾不億其類,得免茹冤干和之歎。」

○御仁政門,行夏享,受誓戒。

夏四月

4月3日

○丁巳,召對。

4月4日

○戊午,晝講。仍行次對。領議政金尙喆啓言:「皇帝明年洽滿七十。彼中物議,皆謂不可無陳賀之擧云,我國當有表賀之節,而若待明年八月,皇帝生日,始遣別使,則恐未免太晩。臣意則冬至正使,仍兼別使,以陳賀歸重,似爲便宜。康熙年滿七十,雖無表賀之擧,今不可膠守前例。」從之。

○以鄭昌順爲司憲府大司憲,鄭光漢爲禮曹判書。

○大司憲徐有慶上疏曰:

臣聞,前正言沈墣,以臣向來啓辭中鏡、檀二字,有爲其祖訟卞擊錚之擧云,臣雖年穉,未及目覩辛、壬事,而亦嘗習聞於臣祖、臣父痛冤之私語,且有當時事實之錄傳者。噫!檀之醜正戕賢,自是伎倆,而甲戌改紀之後,廢枳不復者,殆三十年。辛丑與鏡賊,首被天官長貳之除,及其初政,汲用己巳凶孽。雖以乙巳後諸臣之論列檀者見之,其負犯之重,不可誣也。今其供辭,捏合疑亂,謂人可欺,則臣不得不略論實跡,以明鏡、檀二字,其來已久,而乃與凶醜之裔,有若對卞者,疲惱極矣。

批曰:「卿是禍家餘生,無怪其痛心於此等事,而先王朝於沈檀,前後昭晰果何如?卿以後生,不有商量,有此噴薄,太欠穩當。其孫之鳴冤,烏可已乎?」〈沈墣擊錚供辭不傳。〉

4月5日

○己未,試禁直文臣。居首校理李泰永賜煖帽。

4月6日

○庚申,親押宗廟夏享祝。

○召見經筵官宋德相,德相自鄕復來也。德相曰:「前都憲啓辭中,鏡、檀二字,此是公議,而非都憲之創出,則渠輩鳴冤,極爲痛駭。先大王,每以事關聖躬,務爲含容,而懲討之擧,安知不有待於後嗣乎?檀之罪犯,應施選奪之典矣。」上曰:「予有斟量者。檀之罪犯,非曰無之,比於鏡賊,亦自有間,故如李光佐之流,先朝幾皆追施典刑,而獨於檀,終始寬貸。況且鏡賊罪惡,萬古所無,今乃與檀竝稱,則鏡賊之罪,亦豈無反輕之慮乎?」德相又言:「髢䯻事,曾有仰奏,而諸議不一,尙未停當。」上曰:「天下事,先治其本,然後末流之弊可正。近日,侈風漸盛,不特髢䯻一事。若使在朝之臣,皆能克戒侈習,專尙節儉,則髢䯻等事,不期禁而自禁。且旣禁髢䯻之後,當用花冠之制,而飾以珠翠,其費殆過於髢䯻。尙爾趑趄者,此也。」

4月7日

○辛酉,上詣宗廟,將親行夏享也。奉審冊寶,省牲器。

4月8日

○壬戌,親享于宗廟。

○召對。

4月9日

○癸亥,召對。經筵官宋德相啓言:「近來經筵講規,玉堂官俯伏進講,故聲氣局促,文義奏達,不能盡意。蓋聞臣僚參謁之際,不必以伏地爲禮,我朝古規卽然。而貞熹王后臨朝時,群臣不敢仰視,仍成規例,至於講筵,尤不必用此規。我朝先正,皆以坐講爲請,今宜講行。」上曰:「令玉堂知悉。」

4月10日

○甲子,親鞫李鎭厚等。左捕盜大將李柱國、右捕盜大將李昌運,持上變書,求對以啓。書略曰:

廣州奸惡谷有班名李季通,訓鍊主簿李長潝子也。夜過窓外,聞偶語曰:『述海妻,孝任女人也,故與無知常漢謀事,事不成而反受禍。述海無罪,而至於滅家。善人盡滅,與奸臣輩治國,何以長久?自古奸雄盛,則可用之人盡死,國亦亡。非但戰亡,亦有蕭墻之變矣。汝與聖叔,有密議事,未必或誤。吾之妹夫,雖是喪人,周密無雙,臥龍、鳳雛,無過於此。募得之士,皆如飛虎。荊軻雖被禽,此人誰能當之?俟謀臣阿諂之魁首,禁將出家之時,乘夜圖之,宮內必擾亂,混錯於闕內雜色中,而擧事者。吾之妹夫金喆漢、李海白,相議指揮,成事如反掌。擧事於擧動時尤勝』云云。速得盤査爲好。欲知告人,廣州夢村具哥中,必有應者。

乃親鞫于肅章門。李季通,卽李長潝之子,元幹之字。元幹之妹夫,卽鄭櫟也。長潝、元幹、櫟,次第鞫問,皆不服。命知製敎鄭志儉製榜文,揭通衢。又命捕廳,紏詗投書者。已而,樂林君埏子鎭厚、廣州鄕戶李惟吉就捕。蓋鎭厚與李長潝父子,因山訟事,有宿怨,而惟吉,鎭厚客也。常欲一逞憾,知長潝素親述海,乃作藏名書,告急變。惟吉供:「路逢元幹,望見述海家舍,盛言述海之無罪冤死,傳其言于鎭厚,則鎭厚憑此上變。」鎭厚、惟吉、元幹互相對辨。元幹無實證。鎭厚語屈,而抵賴不輸款。尋命推鞫,鎭厚、惟吉徑斃。元幹及鎭厚之父埏、弟鎭寬酌配。鄭益華以卯育於趾海,爲元幹所援就鞫,亦配。長潝、櫟酌放。禁旅權翊,以密通鞫招於埏,事發逮問刑配。

4月11日

○乙丑,政院啓曰:「今者投書之變,足見獍心梟性之感化不得。國勢岌嶪,人心洶洶,此無他,元惡大憝,尙逭當律,伏莾餘孽,種種生心而然也。伏乞亟允群情,以杜亂萠。」不允。

○獻納李枰上疏曰:

鄭妻龜柱,何等大逆,而尙此容息於覆載之間?亟從群下之請焉。前縣監李基正,性本奸猾,行又陰秘,居常往來啓禧家中,與述、纉輩,結爲死黨。凡其一動一靜,無不相關。範、格就捕之後,暗使其子,裹足徒步,往護其家,且偵其後。諸逆伏法,依歸無所,欲托量賊,以爲聲勢之計,斥賣良浦之家,方營般移之際,量賊繼以伏誅,失意倀倀。始乃與其兄基敬,稱以學徒,嘯聚無賴,日夜綢繆,聽聞疑怪。如此不逞之類,以其兄之已施薄勘,仍以置之,則出沒鄕谷,締結匪類,安知無釀禍機之慮乎?南土之人,傳說狼藉,莫不危怖,基正亟施極邊定配之典。

答曰:「首陳事,當留意。李基正事,依施。」

4月13日

○丁卯,展拜永祐園,行酌獻禮。

4月15日

○己巳,日有食之。

○次對。

○召對。

4月17日

○辛未,晝講。

4月18日

○壬申,時,金吾開鞫。敎曰:「刑人、殺人,本欲使民遷善,而又欲以生道殺之也。意苟在於哀矜,則不必拘於無於古之法,而不開。今後鞫囚,無論親鞫、庭鞫,如遇雨或甚熱,則捧供訊推處,草芚造家,俾得緩喘下氣,輸其辭、盡其情,眎朝廷不尙刻厲之政,著爲式。」又敎曰:「日熱如此,亦有已例。諸囚,姑爲解枷。」

4月19日

○癸酉,司諫院〈大司諫金文淳、獻納李枰、正言尹行元、申應淵。〉啓言:「罪人權翊,身在衛列,竊聽獄情,暗地漏泄。請嚴加刑訊定配。」不從。

○承政院啓曰:「今日投書之逆,情跡凶譎,辭語陰慘,覆載之所難容,果然罪人斯得,端緖畢露。逆變之如是荐疊,豈由他哉?元惡大憝,尙今修息故也。今日三司之啓,又未得請。臣恐後日之憂無窮。伏乞亟賜允許。」不從。

4月20日

○甲戌,大司成吳載紹呈告,特罷其職,中批以李普行代之,飭修擧月講之法。

4月21日

○乙亥,敎曰:「鞫廳大臣,請刑議啓,批以依啓,或加刑書下。則勿論得情、不得情,可生、不可生,必準一次三十度,而推案始乃修啓。此雖古例然也。大抵獄體不可不審愼,而況或可以傳輕之囚,因其準次,至於物故,則甚非恤刑之意。此後凡議啓請刑之囚,若下依啓之批,則未得端緖,而不可不準次者外,不必以準次後修啓推案爲限。委官量宜停刑,捧招以聞。載之本府受敎,永久遵行。」

4月22日

○丙子,御春塘臺,行文武試射。

○敎曰:「宿衛設置,豈得已也?規模尙多未立,體面反復不重,此豈細憂?況以該營行宿衛之事,甚多掣礙。禁衛大將洪國榮,特拜訓鍊大將,前大將具善復,移授禁衛大將。」

4月23日

○丁丑,大司諫金文淳上疏曰:

臣於推鞫罪人鎭厚物故事,有萬萬駭憤者。自古投書之變,未有若今玆之至凶且慘。其設心遣辭,眞是妖任逆輝之腸肚,而終始抵賴,以至杖死之境。父子之間,萬無不知之理。放逐罪人埏,嚴鞫得情。應坐支屬,竝絶島散配,斷不可已。

批曰:「所陳雖有意見,亦有商量者矣。」

4月24日

○戊寅,晝講。經筵官宋德相啓言:「庶類序齒事,臣之愚見,無異於人,而一自先朝處分之後,放恣生心,無所顧忌,或有改主奪嗣者,或有逼嫡爭宗者,此實倫常之變怪。今若許其序齒,又未知將至於何境。此不可不念也。」上曰:「卿言亦然。」

○大司諫金文淳啓言:「前校檢申大年,爲人陰邪,處身傾巧,爲麟賊切姻,爲養賊切友,日夜綢繆,無不干涉,何可獨免於黨與之治乎?請亟施屛裔之典。」不允。又啓言:「𨩌賊,是前古所無之賊。其從兄銗,不當處之輦轂之下。請遠配。」從之。

4月25日

○己卯,朝講。仍行次對。

○領議政金尙喆啓言:「平安道觀察使金鍾秀,以慈母山城,爲緩急必守之地,西邊水門外稍低處,新築外城,而兵營屬精抄軍,移屬山城,順川郡一二坊面,移屬慈山,以本府爲獨鎭,專管山城,狀請稟處。此不必靳難,而精抄軍區處之道,恐似難便。他邑面移劃之擧,亦難輕議,請寢之。」從之。又啓言:「慶尙左道兵馬節度使白東俊狀啓:『以本營處在沿海,外無險阻,內無柴水,所領軍額,遠在三四百里外,前後道帥臣,以移營之意,論啓不置。故參判南泰良按道時,措備築城之穀,今至五萬餘石。請就慶州、永川等地,審擇形便擧行。』本道之置兵營於蔚山,一如湖南之置兵營於康津,不於中央之陸地,必置沿海者,豈無所以?今不可輕議。」上曰:「古人置閫之意,必有所見,置之也。」又啓言:「一名疏通事,待下綸音,頒之中外。銓曹,則皆卽奉行,而外方,則雖鄕任、校任,全不擧論云。」請嚴飭敎以朝令之下,慢不擧行者,極爲駭然。復踵前習,則監司、守令,難免重勘,其嚴飭。「

○以蔭窠十窠,作文窠,疏通文參上積滯之患。從領議政金尙喆言也。

○夕講。

4月26日

○庚辰,夜,有氣如火光。

4月28日

○壬午,玉堂上聯箚〈校理鄭淵淳、副校理柳孟養、修撰徐有成、趙鼎鎭、副修撰李能模、金宇鎭。〉曰:

今番投書之變,振古所無之凶逆也。惟吉之來見鎭厚也,以述海非逆之說,爛漫酬酢。鎭寬則袖懷凶書,暗地投棄者,與鎭厚輩二而一也。若夫元幹旣出惟吉之招,益華托身趾賊之家。請鎭厚、惟吉兩賊之支屬應坐者,竝遠配。亟寢鎭寬等定配之命,更加嚴鞫。

批曰:「鞫囚之參酌,非無意也。其中應坐散配事,依施。」

五月

5月1日

○甲申朔,輪對。

○頒陵幸供億定式于畿邑。春秋陵幸時,畿邑供億無節,弊及小民,命度支臣刊煩正謬,著爲恒式,頒之。

5月2日

○乙酉,司諫李恒祚上疏曰:

賊厚凶書中,不忍聞、不忍言之說,實是萬古所無之逆。而徑斃之後,獄情之究覈,專在於其父埏、其弟鎭寬,而常刑未加,輿情益鬱。至於惟吉之窮凶叵測,與鎭寬一串貫來,而元幹以述海非逆之說,爛漫酬酢於惟吉者,尤萬萬凶慘,而惟吉則未及正刑。元幹則遽命遠配。揆以獄體,豈有是理?益華,則以逆趾卯育之人,當初漏網,已極駭惋。到今被捉,情跡旣露,則其在嚴鞫體之道,豈可編配而止哉?臣謂酌處諸賊,更加嚴鞫,次第正法,斷不可已也。

不允。

5月3日

○丙戌,次對。以古阜郡守,依晋州、蔚山例,作蔭窠,俾釐邑弊。羣山僉使,依法聖鎭例,作武臣履歷窠,專管漕轉。威鳳、金城、笠巖三山城糶糴,依軍餉例,使守城將照管。領議政金尙喆,以全羅道前觀察使鄭元始狀請,覆奏施行。

○以金熤爲黃海道觀察使。

○特擢洪檢爲都摠府副摠管。

5月7日

○庚寅,元嬪洪氏卒。上擧哀於熙政堂。百官助哀宣化門外。依辛未例,五日停朝市。第四日成服。百官淺淡服,會哭殯門外。罷散官、館學儒生,素服哭於外班。五上司進香。發靷、返虞,百官迎送於城外,五上司、六曹堂郞陪從。依《唐開元》及《皇朝妃嬪》例,贈諡曰仁淑,宮曰孝徽,園曰仁明,設三都監。李徽之製表。黃景源製誌狀。宋德相製誌銘,蔡濟恭製哀冊。徐命善製諡冊。時洪國榮,橫恣日甚,擧朝莫敢拂意。洪氏殯葬之節,禮官悉援僭例。宋德相至以爲當有公除,寢不行。

5月12日

○乙未,有氣如火光。

5月14日

○丁酉,命每年五月十三日,至二十二日,停視事。二十二日,卽莊獻世子諱辰也。上每遇是月,齋居孺慕,不御萬機。至是始命政院,著爲式。

5月16日

○己亥,特擢洪樂春爲知中樞府事。

5月23日

○丙午,以李重祜爲判義禁府事,兪彦鎬爲同知經筵事。

5月24日

○丁未,都承旨洪國榮上疏曰:

臣,福薄而位驟,門寒而地隆,人猜、鬼忌之禍,畢竟不于臣,而丁于我仁淑元嬪。聖懷震悼,深以國家大計,爲茫然。如臣父母之些少情境,不敢仰煩上聽,以惹聖懷,而臣之慘酷、冤呼之私,實非人所可堪。在臣情理,固當卽日納符,扶將病親,以卒日短之願。而嗚呼!今以後聖上之昔之孤危者,愈復孤危,宿衛一步,卽臣生死之所,豈敢以私商量計較於其間哉?然臣之銀臺長席,今已四春秋矣。院之古事,每日首書都承旨臣某坐,其最多日月者,不過十許朔,則臣之匪據。不間一人,不滿一日,直書臣姓名者,凡幾日月矣?臣於此變之前,猶未嘗不背汗而心悸者,蓋以官職有遞易,非爲一人而設也。及夫此變之後,靜以思之,三百年銀臺設置之後,決無如是之例矣。理有盈敓,事有推遷。若無其盈敓、推遷,則其慮又當如何哉?說者或以爲:『臣非此任,無以管闕內之重務』,臣之宿衛大將,乃聖上倣古創今之制也。其身居近密,與論國事,固自如也。說者又以爲:『臣非藥院之任,無承起居之節矣。』今臣不過戚畹一臣,尋常燕覿之道,亦固自如也。至如嘗膳之責,有提調臣具允鈺,晝夜靡懈,竭誠孜孜。臣於是乎,亦無所事矣。

賜批許遞,特授兪彦鎬都承旨。

○領議政金尙喆、左議政徐命善上箚曰:

伏見知申疏批,有許解之命。宰臣去就,關係不輕。雖曰宿衛之地,無間近密,而責任不同,則曷若以此兼彼之爲兩得也?知申之任,雖可曲循,至於藥院,決不容暫解。臣等謂仍令兼帶,不可已也。

批曰:「知申本職有無,似無間於衛護予躬之道。若有一分踈虞之端,則予雖不恤予躬,豈不念宗社,而有此批乎?至於藥院之任,於古例有掣礙者。從當與卿等,細商。」

5月25日

○戊申,特拜宋德相吏曹參判。

○以洪樂命爲兵曹判書,蔡弘履爲司諫院大司諫。

5月29日

○壬子,京畿、關東、嶺南、關北、關西、湖西設賑。自正月始設賑,至是畢賑。〈京畿驪州、利川、竹山、安城、陰竹等邑,摠饑民三萬九千三百六十四口,賑穀三千一百六石;江原道寧越、江陵、襄陽、伊川、淮陽、三陟、旌善、杆城、平昌、高城、蔚珍、金城、橫城、平康、洪川等邑,摠饑民一萬八百四十七口,賑穀六千五百四十八石;慶尙道公賑,尙州、咸昌、奉化、龍宮、延日、長鬐、興海、寧海、盈德、金山、淸河、英陽、眞寶、安東、知禮、禮安、義城、義興、新寧、軍威、比安、豐基、順興、榮川、醴泉、善山、大邱、漆谷、梁山、玄風、金海、密陽、昌寧、靈山、慶州、永川、晋州、星州、陜川、丹城、高靈、仁同、居昌、草溪、宜寧、開寧、漆原、昌原、咸安、蔚山、河陽、慶山、慈仁、聞慶、靑松、東萊、鎭海、彦陽等邑,左兵營、右兵營、左水營、長水、松羅、金泉、黃山、安奇、昌樂、幽谷等驛、釜山、加德、西平、西生、龜山、赤梁、新門、蛇梁、玉浦、助羅、天城、安骨、浦項、金烏、鳥嶺、禿用等鎭,晋州、蔚山等牧救急,咸陽、河東、固城、熊川、淸道、巨濟、南海、三嘉等邑,沙斤、召村、自如等驛,多大浦、開雲、豆毛、包伊、永登、栗浦、加背梁、晴川、薺浦、三千、唐浦、彌助項、平山浦、長水、知世等鎭摠饑民七十四萬一千五百五十八口、賑穀十三萬五千八十七石;咸鏡道南關、安邊、甲山、三水等邑,摠饑民四萬八千十四口,賑穀三千七百二十六石;北關富寧、茂山、穩城、慶源、慶興等邑,摠饑民三萬五千八百三十八口、賑穀三千八百六十九石;平安道陽德、寧遠、孟山、鐵山等邑,寧州、兔城、神光等鎭,摠饑民五千五百二十口,賑穀六千二百七十九石;洪忠道丹陽、忠州、靑山、永同、平澤、淸鳳、永春、黃澗、報恩、堤川、淸安、沃川、懷仁、陰城、西原、廷豐、槐山、懷德等邑,栗峰、連源等驛,摠饑民一萬二千三十八口,賑穀八千九百三十石。〉

六月

6月1日

○癸丑朔,次對。黃海道觀察使徐有寧狀啓言:

本道直路五邑立馬之役,非但載運公駄,專爲緩急運糧,而爲編伍檢束之方。元軍及資保合七百五十名,作爲軍卒。轉餉軍官中擇五人爲哨官,擇一人爲把摠。臨急,則五哨官率其標下,持鎗劍護糧駄,把摠居中號令;平時則哨官兼差立馬別將,把摠爲都別將,申飭搬運,則昇平緩急,俱爲兩全。

領議政金尙喆覆奏言:「此不過就五站將卒中,弛張變通者,不必靳許,而猶從審愼之意。請令新道臣,採取物情,商量事勢,使之狀聞。」從之。

○以權噵爲兵曹判書,林得浩爲司諫院大司諫,李重祜爲議政府右參贊,具明謙爲左捕盜大將。

○敎曰:「大抵因定奪罷削人員捧傳旨之法,待擧條啓下,以擧條中罪名刪節,奉承傳,此流來故規也。今日,因大臣所奏,有推考承旨罷職之命,而政院以未啓下之擧條措語,先爲刪節,捧傳旨入啓,此前所未聞之事也。此路一開,後弊難言。近日政院之事,何其顚錯之甚也?」命當該承旨,從重推考。

6月5日

○丁巳,以洪國榮爲司憲府大司憲,尋遞。

6月7日

○己未,以李𡊠爲司憲府大司憲。

6月10日

○壬戌,以李溵爲領敦寧府事,李徽之爲刑曹判書,洪樂春爲工曹判書,旋遞,以鄭好仁代之。

6月12日

○甲子,晝講。

○大司諫林得浩上疏討逆,末曰:

凶逆餘孽之配於絶島者,法意甚重,而臣待罪南邑時,詳察楸子一島之地形,則此島西通珍島,東接康津,南距濟州,其北卽靈巖郡所通之處。商舶、漁船之來往於本島者,可謂四通五達,而其所管領之責,則專屬於靈巖一邑,爲守令者,雖欲伺察動靜,其威令之所及,只在於北一邊。而至於東西南三面,則窺察無策,其爲踈虞,孰甚於此哉?此島依羅州之黑山島、康津之薪智島例,設置別將,斷不可已也。

批曰:「所陳當留意。末端事,依施。」

6月14日

○丙寅,正言徐郁修上疏曰:

今之逆魁,一則鄭妻。而鄭妻之爲逆,蓋其所由來者,漸矣。鄭翬良,本以天生妖惡之人,與其姪婦,相爲表裏,積有醞釀。凡鄭妻凶國禍家之計,莫非翬良之所釀成者也,而至今爵秩自如。此豈拔本塞源之道哉?翬良追奪之典,不可少緩也。元仁孫與麟、謙兩賊,結爲死黨,爲世所指目久矣,而專藉兩賊吹噓之力,久據銓席,驟入相府,日夜經營,無非爲賊謀忠,而賊勢之鴟張,未必不由於此輩之助成也。方當賊黨鋤治之日,捨此人,而誰論哉?元仁孫,亦宜亟施追奪之典也。沈觀之,卽一市井之類,不文無行,濫窮科第,東趨西附,先龜後麟,憑藉國婚,勒奪㕓物,千金之貲,至今不償。曾叨訓郞,偸食公貨;及宰東府,專事割剝。且與賊𨩌,爲從遊之近族,則平日同堂之中,豈無綢繆之事?而亦安敢晏然自在,自同無故者哉?沈觀之,亟施屛裔之典,斷不可已也。大司寇之職,爲任不輕,而惟彼尹東暹,特一庸瑣之鄙夫。公以私掩,政由賄成,輿論喧騰,人情駭惋,亟施刊改之典宜矣。

不許。敎曰:「不得以一臺臣,直勘大臣以某律者,兩朝禁令,昭載記注。向者申熤之處分,此意也。況死後追奪,卽生前一律。此等重典,一人容易勘斷,則朝廷之公議,三司之衆論,將廢閣不行,良可寒心。此路一開,後弊難防。」仍削郁修職。

○次對。嶺南暗行御史黃昇源復命。戊戌冬,昇源承命按廉,至是還,進書啓及別單。命登對稟處。書啓論前左道兵馬節度使白東俊、前左道水軍節度使柳鎭恒、密陽府使尹光裕、順興前府使洪配浩、梁山郡守任濟遠、豐基郡守趙思忠、永川郡守金道淳、義城縣令徐琢修、慶山縣令金相龜、昌寧縣監兪漢寧、龍宮縣監朴基正、軍威縣監兪漢炅、高靈縣監洪大顯、彦陽縣監朴長瀗、漆原縣監宋興錫、新寧縣監徐邁修、宜寧縣監李彦光、玄風前縣監金載均、長鬐縣監吳泰彦、金泉察訪申大尹不治,勘罪有差。別單略曰:

驛路凋弊,莫甚於近日。位土之入於川浦者,許其永免,準數給代,則民無歛價之苦,馬無闕額之弊,而驛路庶可蘇殘。寺奴婢推刷之弊,視他道尤甚,革罷推刷官,實是解懸、拯溺之惠澤,而比摠之法,依前遵行考案,則流亡逐年減縮。便成紙上之鬼錄,而收貢,則一依前摠徵納。襁褓之徵、隣族之侵,許多弊端,一如前日。比摠之法,不爲變通,則捄弊之道,實無其路,一番釐正,恐不可已。統營錢還,爲沿海邑鎭莫大之弊。而密陽三浪倉、南海曲浦倉、熊川統倉,三邑之倉,尤是沿民之一大穽,一幷革罷。穀物,依別會穀例,屬之各該邑,分散取耗,自該營,從便取用,恐合事宜。安東才山面,屬於毓祥宮,春陽、小川二面,屬於淸衍郡主房。新舊、陳荒,初不區別,一入稅案,終身責徵,民不支堪,逃散相續。辛卯年,隱結査報之時,或以挾續而幷入,或以加耕而幷錄,其數至於八百結。一依元結出賦,民不免白徵之冤,宜有一番釐正。右兵營各倉債錢歛散,一萬二千兩零,什二取息零,用於將士支放,事在百年之前,今成鬼簿,害及隣族,晋陽之民,散亡無餘。臣博詢變通之策,就本營軍餉三色穀中取耗,準給債息之數,補用公錢,各倉放債,竝令蕩減,晋民可除痼瘼。穀儲虛實,宜寧逋欠百餘石,奸吏以馬草作石,前縣監具膺,有不察之失。金海逋欠二千二百石,前府使李喆運虛留之罪,不可仍置。仁同逋欠一千一百石零,混錄於停捧中,前府使權綸之罪,宜有重勘。比安前縣監李錫稷,恣行不法,各穀六百石,作錢私用,儲置米一百石零,移付官廳,立本私用,吏逋又爲五百餘石:如此不法之吏,照法重繩,斷不可已。人才,則醴泉前參奉朴孫慶,孝友才學,爲左道人士所推,白首深山,固窮讀書。知禮幼學李宜朝,其父胤績行誼,聞於道內。丹城士人柳之遠、晋州故進士李光潮、大邱士人朴夢徵、安東士人金漢昌、尙州故良人劉有發,事親有至行。李光湖妻高氏、永川士人安瑞重妻李氏、東萊下吏許夢大妻全氏、尙州士人趙顯基子婦鄭氏,爲夫殉節,鄭氏婢米貞,鄭氏投水,負屍而死,五孝子、四烈女、一忠婢,俱合旌褒。

備邊司覆奏言:「各驛位田,査出庚子量案後,川浦永災,準給其代事,嶺南一道之中,不但御史所論四驛而已。亦不但嶺南爲然,實是諸道諸驛之通患。朝家尙未得變通者,誠以驛屬,旣已給復,又結位土,則設有位土之被災處,代土之不能容易劃給。初非朝家之靳惜而然也。況所謂川浦之災,雖已浦落於此,亦多泥生於彼,豈有一番被災,永爲許免之理哉?今不可以各驛所報之結數,有足憑信。分付道臣,待秋成逐驛摘奸,一一査實,論理狀聞後稟處。寺奴婢之弊,當初奴婢道比摠之法,實出於爲民之德意。節目中有曰:『雖此邑不足,彼邑有裕,則使之移此補彼,以充元數者,實欲除窮民偏苦之弊。』而興海之受弊,旣若是孔酷,則前後道臣,何不照撿釐正,使彼一邑之民,獨不免襁褓隣族之侵徵乎?事之寒心,莫此爲甚。前後道臣,從重推考。就道內有裕邑,從便變通後啓聞之意,分付道臣。統營錢還防禁及三邑統倉革罷事,錢還之爲嶺民痼弊,朝家之所洞屬,已有防塞之禁令,今無可論。三倉下屬之侵掠民間,甚至於加升縮穀之濫徵,其所貽害沿民,誠如繡衣之所論。而第念其爲沿民除弊之道,莫如嚴戢吏鄕。今雖革統倉,而屬之各該邑,若不能深剔奸竇,則邑倉與統倉爲弊,似無異同。而徒革便運之沿倉,勒移道遠之邑庫,恐反有害無益。三邑倉舍,依前仍置。而所謂加升縮穀等法外徵歛之習,各別痛禁。如是申飭之後,若有犯者,照律刑配。不能禁戢之帥臣,亦難免隨現論責,以此嚴飭。穀物之自該營從便取用之請,自本營送船隻運來之例,自朝家已有申飭,依此施行。安東才山等三面火結事及辛卯査報隱結之弊,請加釐正事,火田一屬宮家之後,起廢無常,而稅錢無加減,誠爲山民之巨弊。況宮差來徵之時,地方官莫敢誰何,使災實無所區別。況且挾續之混入,加耕之竝錄,一屬元結之後,雖或陳廢,不免白徵之冤,不可不及時釐革,以陳一分之民弊。而但虛實多寡,猶難的知。令道臣,別定剛明官,摘奸打量,論理狀聞後稟處。右兵營債錢利息蕩滌,以餉穀耗準數作錢劃給事,本營債弊旣如是孔酷,而身爲帥臣,不思變通,一向抛置,及今御史之書啓,反請餉耗之區劃,誠極駭然。帥臣已有朝家處分,而至於債錢,有令廟堂,講確蕩滌之特敎,俯軫民隱,德意藹然。則固當卽爲奉行。但本錢一萬餘兩之中,必有可捧者,亦必有指徵無處。決不可捧者,初不査實,混同蕩滌,實關莫大之後弊。令道臣,分付該帥臣,蕩減之當爲幾許,其代之當給幾何,論理狀聞後稟處。」禮曹覆奏,旌忠婢米貞閭。先是,昇源以醴泉郡守鄭東藎、金海府使李喆運、泗川縣監金命璉不法狀,封庫啓罷。至是敎曰:「嶺南大道也。昨年凶歉之餘,特遣繡衣者,必欲細櫛民瘼,期有實效也。今覽書啓,御史之屢朔奔走,良足勞苦,而大抵罷黜守令也,先列罪狀於狀啓,烏在其暗行之意也?若捉踏印文書,則還朝論勘,雖置極律,無所不可,而只憑吏招,徑先封庫,乃是禁令,又關後弊。其餘守令論斷,可見其奉職之一端,而諸守令到任之期,無甚先後。則繡啓中,或論或否,抑何事也?況以本道,七十州之幅員,其幽鬱之莫能上聞者,膏肓之不得蘇革者,果何限,而設弊數三件。不過曰驛路絶站,此朝廷之所知,而方講矯捄之政者也。曰奴婢比摠,此朝廷之所知,而已有筵飭之擧者也。曰統營錢還,此朝廷之所知,而又下防塞之命者也。其中安東宮結、晋州債錢,或可謂聞所不聞者耶。至州穀簿査列,亦甚踈漏不謹,反不如備郞摘奸。又況虐民之政,不法之事,專在於無識邊將,則今番特命廉察者,蓋出格外。十六諸鎭,無痕彌縫,良亦駭也。且以封書內條件言之,毋論有無,初不仰覆者,亦何也?聞有別單,登時披見,又何其虛踈之甚也?觀此書啓,則嶺南一道,雖謂之太古淳風,而曰無南顧之憂可也。噫!人才漸不如古,國綱日益墜下。前年,送御史於關西,則奉使失實。今番又如此,此後不遣御史,使民邑不敢輕朝廷之爲愈也,可勝寒心。其在朝廷飭勵之道,不可以原隰之勞,有所曲恕。慶尙道暗行御史黃昇源,罷職。」

○中批,以李奎緯爲司諫院大司諫。

6月15日

○丁卯,召見左議政徐命善。命善啓言:「若非事關鞫獄,罪著贓汚者,則特敎外,不可自該府直囚南間,而前慶尙水使柳鎭恒處分傳敎中,無具格囚南間之命,則只以嚴囚二字,該府具枷囚南間,事係無前,大關後弊。請金吾該堂罷職,該房承旨遞差。」從之。

○移配長鬐縣遠竄罪人盧聖中于大靜縣。御史黃昇源,以聖中在謫中,聚會學徒,接見官隷論罪,大臣請移配也。

○以兪彦鎬爲司憲府大司憲,洪樂性爲議政府左參贊,李徽之爲判義禁府事。

6月18日

○庚午,南漢山城補築告完。廣州府尹李明中加資,守禦使徐命膺特賜皐比。

○吏曹參判宋德相上疏曰:

臣昨蒙賜對便殿,使得執策譚說於數旬阻講之際,志願粗遂,榮感彌切。只緣日晏暑熾,恐勞聖體,猶未敢罄竭悃愊,退伏私次,餘懷耿耿。嗚呼!今日之國事,可謂痛哭流涕而不足也。內而國本孤弱,外而凶孽潛伏。不知四百年宗社,稅駕於何地。何幸昨夏,慈旨懇惻,命揀賢門,爰得淑女,臣民顒祝,惟在於螽斯之慶,而天理難諶,邦運不幸。今則萬事已矣。悠悠宗國之計,思之茫然。凡今之言者,以勉聖學、講治道,爲大本、急務,此誠然矣。臣之愚見,是亦猶屬告君之例語。惟我殿下春秋已盛,嗣續漸遲。固知天佑邦家,則百福之喜,自有其時,而其所以廣求之方,日急於一日。至如某樣道理,非在下者所可指陳,而在殿下靡所不極之道,亦不待在下者之言,而必有所商量於聖念矣。向對宿衛將臣,飮泣而言者,先以此事,爲第一義矣。伏願聖明,勿以老迃之言,而忽之也。嗚呼!討逆,乃所以尊君父、杜禍亂也。今之討逆,又何與古之討逆異也。妖如鄭妻、凶如龜賊,而尙貸一律,偃息於覆載之間。臣之或箚或奏,辭已竭矣,復何加疊?而顧今國勢、時象,無一可恃,又此喪故,出於夢寐之外,適中凶孽輩幸其不幸之心,良亦悲憤。元氣自鑠,客邪亦侵,理之灼然也。此臣漆室之憂,繞壁彷徨,無所不到。今之忠於殿下者,想必憂畏之心,有倍於無事之時也。以此言之,討逆一事,尤豈在第二件中?而殿下之一例涵容,無意鋤治,是豈非恩常掩義,公不勝私而然耶?此賊未誅,人心無底定之期,國事無可爲之望。此實君臣上下,非可以依舊仍循之時也。伏願殿下,以臣所奏二條,先爲急務,快賜裁處,則邦國滋休,倫彝克明矣。

批曰:「第一條所陳,予有商量于中者,第二條,方思酌處之道矣。」

○黜置鄭致達妻于喬桐府。宋德相疏後,時、原任大臣、承旨、三司請對。領議政金尙喆等曰:「伏見鄭妻,尙在城外,方思酌處之敎,臣等積年抑菀之忱,正有一伸之會,故方此相率求對矣。」上曰:「先大王素所鍾愛。不然則予豈不允從乎?」都承旨沈頣之、大司諫李奎緯等,相繼力請。敎曰:「大臣、三司之請,旣如此,非不欲允從。前後批旨、筵敎,悉諭予意,特以不忍傷先大王鍾愛之意也。是以,雖不置律,儒賢所論又如此,不容仍置城闉之外。鄭致達妻減死,坡州牧黜置。」諸臣等又曰:「坡州無異城闉也。」乃命改以喬桐府。大司憲兪彦鎬、大司諫李奎緯、校理鄭淵淳啓言:「鄭妻龜柱貫盈之罪惡,豈可一日偃息於地上,而至於今日?臣等所以相率求對者,蓋以此時,與前尤異故也。今於前席之齊籲,不惟不賜允從。畢竟鄭妻之處分,止於畿島之黜置。聖意所在,臣等豈不仰認,而殿下之靳持,私恩也。臣等之爭執,公法也。請亟寢鄭妻酌處之命,快正王法,以杜禍亂。」批曰:「更當量處。」

6月19日

○辛未,大司諫李奎緯上箚曰:

鄭妻之千妖萬惡,窮凶極惡,乃是宗社之罪人也,先大王之罪人也。大論經年,兪音尙靳,至於今日,世道人心,實有岌嶪者矣。此臣等所以臺啓筵爭,齗齗不知止者也。伏願深爲宗社至計,亟割私恩,還寢出置喬桐府之命,快正王法焉。至於原啓未停,雖有發配之命,金吾之不得擧行,自是國家舊典。伏聞金吾,徑先擧行。此雖急於去患之意,而亦關後弊。臣謂金吾該堂譴罷宜也。

批曰:「所請不允。金吾堂上事,爾言是矣。該堂亦豈不知,而奉承乎?然關後弊,依施。」

○重推備局副提調柳戇。備邊司覆奏嶺南御史黃昇源書啓。敎曰:「觀此覆啓,則其所回啓,不過循例之語。令各該衙門稟處者,皆是稍難之事。如此則何不幷與右項事,而請令各衙門稟處乎?所謂廟謨可謂寒心。有司堂上推考,副提調柳戇從重推考。其中覆啓諸件,亦皆泛泛悠悠而止。然則一張關文足矣。又安用覆啓爲哉?至於驛屬之稀踈、驛路之凋弊,卽一憂虞之端,而廟堂初無皂白之說,但諉該曹者,其可成說乎?又若寺奴婢比摠事,自有變通之道,亦不擧論,殊涉草率。豈其馬政,屬之兵曹。奴婢屬之戶曹,而廟堂,則不欲替行覆奏之事而然,極可怪訝。此等事,旣係民國大政。則劃卽論理覆啓,須無糊塗之歎,亦何傷哉?近來參聞之地,果若視國如家,則必有竭心料事之效。而似此之事,又復閑漫擧行,尤極未安。此回啓勿施,更爲詳覆以聞。」

6月22日

○甲戌,以趙時俊爲司憲府大司憲,趙㻐爲刑曹判書。

○罷領中樞府事鄭弘淳職,以不參元嬪進香也。

6月23日

○乙亥,敎曰:「任藩寄之責者,隨事克副委畀之意可也。況大如嶺南之道乎?時監司在任周歲,無甚有別般矯革之政,而適會此時,有此許多令本道蘇弊之事矣。予以爲政,合明試之方。自備局申飭該監司處,無或玩愒,期於一新。」

6月25日

○丁丑,慶尙右道兵馬節度使尹僖東,被拿路病。上聞之,命勿趲程。義禁府以僖東到江外而死啓。敎曰:「尹僖東之遲滯,意者有病。故昨以救療押來之意,至於馳驛傳敎。則身爲都事,目擊其病重之狀。則雖死囚、鞫囚,或狀或緩期或手本先報,自有其例。今者都事,初無上聞之事,忽以物故草記,事極駭然。有關後弊。」命當該都事洪留浩拿勘。

6月26日

○戊寅,以趙㻐爲藝文館提學,兪彦鎬爲吏曹參判。

6月27日

○己卯,大司諫李奎緯等上箚曰:

鄭妻之劇逆,減死出置之擧,大拂于國人皆曰可殺之論。而議者猶以爲賢乎已者,誠以姑弭其坐在城外,奸變不測之患也。臣等卽招金吾吏,問其行色,隨往婢僕之過多,此已可慮。至於防守一節,元無朝家指揮云。伏願亟命地方官,嚴加把守,一如金吾重囚之爲,以待正法之日,而守臣若或慢忽,斷以護逆之律焉。臣等聞今番尹僖東之拿來也,日字多稽,聖上曲軫恤囚之念,如有病故,須盡救療,勿爲趲程之意,至命馳驛分付,則身爲押來都事,宜體聖敎,而今乃强其不忍,使聖上好生之德,閼而不行,是誠何心?此路一開,有關後弊。臣等謂當該都事,亟施竄配之典宜也。

批曰:「上款事,思欲量處。下款事,當酌勘矣。」

○左議政徐命善上箚乞解禁衛都提調,許副。以方帶訓局都提擧,軍門無幷帶之例也。

6月28日

○庚辰,次對。領議政金尙喆等啓言:「鄭妻之只出置,已是失刑之甚者。況聞赴配之後,豪奴、妖婢,多數隨往,而防守不嚴,出入無禁,烏在其屛逐城闉之意乎?請另飭地方官,凡係管束之道,益加嚴密。」敎曰:「旣有地方官,防虞之策,在於此矣。」大司諫李奎緯啓言:「臣昨以出置罪人鄭妻,嚴加防守事陳箚,獲奉量處之命,而今日尙無下敎。大臣先爲陳達,而答敎亦無發落,臣實慨然。此豈泛忽而不可憂者乎?」批曰:「旣諭大臣矣。」又啓言:「年前受敎定式,逆賊之不待結案徑斃者,勿令孥籍。此雖至仁之聖德,而第如昔之麟亮等元凶、近之賊能輩劇逆者,不在此例,則庶可爲區別之道矣。」敎以旣防之法,不可旋壞也。

○黑山島定配罪人金龜柱圍籬安置。大司諫李奎緯奏曰:「以龜柱而尙不荐棘。近來討逆,皆如此矣。」上曰:「諫長所奏,果的確之論。原臺啓許與不許之遲速,唯在處分。而論以王法,不加圍籬者,其可成說乎?」仍命仍其配地加棘。

○以趙㻐爲同知經筵事,李明中爲洪忠道觀察使,具㢞爲江原道觀察使,徐有隣爲同知經筵事。

6月29日

○辛巳,以金憙爲奎章閣直閣。

〈正宗文成武烈聖仁莊孝大王實錄卷之七〉

秋七月

7月3日

○乙酉,葬元嬪。賞敦匠諸臣,左參贊洪樂性陞輔國,戶曹判書金華鎭、禮曹判書鄭光漢陞正憲,西春君燁陞嘉德,吏曹參議柳戇陞嘉善,掌令南鶴聞、吏曹佐郞金憙陞通政。

○以李敬懋爲左捕盜大將。

7月8日

○庚寅,上以舊甲重回,將行秋謁于寧陵,召見領議政金尙喆、左議政徐命善、守禦使徐命膺、京畿觀察使鄭昌聖,講行幸事。金尙喆以摠戎使金孝大有病,請許遞。從之。又啓言:「諸道操鍊,停廢已久,秋事庶有登熟之望,水陸輪操、合操,依定式設行。」從之。守、摠兩營,以行幸期近,停操,旋命三南停操。尙喆又啓言:「惠廳堂上,以守禦廳給代米四百三十石,永不出給事,陳達蒙允,而水原、廣州,以防營獨免結錢。其後水原盡罷軍額,以結錢收送摠廳,以爲給代之費。廣州留守,亦引此狀,請自均廳,收納其結錢,而以四百三十石,出給本府,以爲將士支放之資。今若永罷此米,則支放專闕米,則留置惠廳所捧結錢,準數還報守廳爲宜。」從之。

○召見經筵官宋德相。德相啓言:「寧陵祝文,用彼國年號未安,只書年月干支宜也,文廟祝式,不必盡如是矣。」上曰:「文廟祝式,則已改之矣。」又啓言賤臣,曾以許衡黜享事陳達。許衡,卽被髮左袵之人,其不可侑配於文廟,義理較然。「上曰:」事係重大,當更問諸儒賢,而決之矣。「

○特授李徽之吏曹判書、李柱國摠戎使。

○以鄭尙淳爲兵曹判書,金亮行爲吏曹參議,權噵爲議政府左參贊。

7月9日

○辛卯,御春塘臺,行內試射。

7月10日

○壬辰,召對。

7月15日

○丁酉,行都政。〈吏曹判書李徽之、參判兪彦鎬、佐郞尹行修、兵曹判書鄭尙淳。〉黃仁點爲冬至兼謝恩正使,洪檢爲副使,洪明浩爲書狀官,洪樂性爲判義禁府事,蔡濟恭爲知經筵事,金魯淳爲司諫院大司諫。

7月16日

○戊戌,中批尹塾爲同副承旨。

○命行幸供億,務從省約。

7月17日

○己亥,親試到記儒生講、製。講居首幼學尹擎柱、製居首生員鄭存中,直赴殿試。

7月19日

○辛丑,召對。

7月20日

○壬寅,次對。

○以李秉鼎爲忠淸道觀察使。

7月21日

○癸卯,行皇壇望拜禮于北苑,神宗皇帝忌辰也。

○召對。

7月22日

○甲辰,命禁直文臣應製。右副承旨李秉模再居魁,賞貂帽。

7月24日

○丙午,展拜于景慕宮。

○古阜郡守趙武範,殿最居下,面詆道伯。道伯以聞。敎曰:「黜陟之政,旣付道臣。道臣貶之、褒之,悉皆畀之,則爲守令者,或有居中、居下之人,而輒到營下,詬辱方伯,則其端雖微,足啓凌分之漸。向來姜栳之歇處,可謂失之太寬,其在振綱防弊之道,不可只令攸司處之。趙武範,卽其所居官定配。」

○以趙㻐爲弘文館提學,黃景源爲藝文館提學。

7月25日

○丁未,大司憲趙時俊等啓言:「行幸時駕前後各色差備軍,殆二百三十餘名之多,兵曹職時雇立,率多無賴之類,安知無凶逆家族屬奴僕、傔從輩,闖啓於其間乎?請令趁此動駕前,別擇其有根着知來歷者,以補行幸時各差備。」批曰:「實有枉疑平民之歎。」不允。

○移配逆竪文聖國子景行於楸子島。先是,景行配甲山,與保授人李太白,逃還入城,景行移配,太白勘配蔚山府。

7月27日

○己酉,御春塘臺,行內試射。

7月28日

○庚戌,召見經筵官宋德相。德相啓言:「臣之前箚所陳科制,略遵鄕貢古法。田制,略倣井田遺意。請令廟堂之臣,各以意見,商確論列以進。雖庶官、韋布,苟有所懷,各以文字登聞。」從之。又啓言:「樂院樂器,音律詿誤不叶。令提調金用謙,商確陳聞。有徐常修者,頗解音律,別設一窠塡差,使之釐正。」上曰:「事異常格,令該曹稟處。」又啓言:「故兵使趙崇文子哲山,與六臣同死,不可泯滅。請旌其舊基。」從之。又啓言:「景廟實錄,今旣釐正。則舊本竝存,誠甚不緊。投諸水火爲宜。」上曰:「我朝列聖朝實錄中,釐正本及舊本,亦有兩存之事。至於宋時范祖禹所修之史,章、蔡輩又復變改,其後范冲更釐正,而前後兩本,亦爲竝行,時人謂之朱墨史。以此觀之,兩本俱存,亦古例也。」德相曰:「實錄事,金鍾秀以爲:『兩存爲當。』柳戇以爲:『投諸水火爲好。』云,戇以奏文事,要臣一陳。此亦不可不趁卽擧行。」上曰:「奏文事,曾己詳考,則辛丑奏文後,更以此有伸雪陳奏之擧。今則不必更擧矣。」又啓言:「辛、壬義理大明,忠逆已分。而一邊之人,無論大小,皆以此作爲義理,互相傳授。外雖唯唯,而內實包藏。雖於千百代之後,其意必欲一伸,以爲反案之計。至如五人輩贈職錄後事,亦必冷看,專不擧行。以此觀之,此輩之心,誠極可痛矣。近日逆賊,則初無言論義理之所執,而直行凶逆之事,此則嚴其隄防,明其懲討,則別無可慮。至於辛、壬之逆,皆以耉、輝、鏡、夢之心,作爲所執之義理,實不無深憂矣。」上曰:「當體念。」又啓言:「安東木石居,乃先正金尙憲終老之地也。書院建置,雖有禁令,而此等處,不可無俎豆之享。」上曰:「先朝禁令,有難輕改矣。」又啓言:「文正公李縡書院賜額事,儒疏批答,皆以商量爲敎,尙無處分。蓋凡事或有一二日可以商量者,或有二三朔可以商量者,而至於經年閱歲之久,則其爲商量,反涉不誠矣。」敎以絲綸,宜簡不宜煩,故以商量爲答也。

7月29日

○辛亥,晝講。經筵官宋德相啓言:「臣聞今日次對,以大臣有病不得設行云。莫知其由,入闕後始聞,兩大臣及吏、兵判,皆以臣昨日筵中新舊逆論奏之時,或曰:『一邊人將欲日後反案』云,或曰:『尙不改心、革面』云,或曰:『近來政官,全沒廉防』云云。以此爲撕捱之端,此誠可怪矣。臣於昨筵,只以新舊逆根柢、源委,有所仰奏,而其所指斥,乃耉、輝、鏡、夢等諸賊,非指今日廷臣而言也。至於反案、革面等說,初不出於臣口,則大臣有何不安之端乎?至若銓官事,則不過以近日百工之怠慢,有所略及於君德陳勉之際而已,初非有意指的。則今玆傳播之言,與臣本意,大相反焉。有此葛藤,臣心不安,當如何?」上曰:「卿於昨日筵中,歷論新舊之逆也,有曰:『今番諸逆,直行凶逆之事,故一番誅滅之後,別無他慮。而至於辛壬之逆,則皆以耉、輝、鏡、夢之心,作爲渠輩之義理,到今忠逆已定之後,一邊彼輩,尙有包藏之心,雖於千百代之後,必欲一伸,以爲反案』云云,故予亦意卿於近日,必有不槪於世道而然矣。故筵話雖秘,果於昨夕筵中,以此等筵話,不可不使大臣諸臣知之,一依注書所記,使之傳領爲敎矣。聞卿之本意,初不如此云,然則,似由予聽瑩而然矣。」德相曰:「臣之昨日所奏,果有所指,則今日亦當直陳之。何必反其前說耶?本意實不如此矣。大臣、政官之以此引入,實是料外。至於左相,則臣以慈諒好善,可與有爲,昨亦仰達。尤豈有一毫他意乎?自上慰安勉出,則似好矣。諸臣若以此,決其去就,則在臣廉隅,亦不可不與同去就矣。」

○以鄭晩淳爲司諫院大司諫。

八月

8月1日

○壬子朔,次對。

○吏曹啓言:「祭酒宋德相,請別設掌樂院官員一窠,塡差徐常修,樂器音律,使之釐正。而此是創有之事,又係官方。變通官職名號,臣曹辭難輕議,不得擧行。」寢其奏。常修,卽無名庶類,德相擬之虞廷典樂之任。其建白皆類此。

8月2日

○癸丑,副司直金用謙上疏曰:

臣以至庸極陋之蔭吏,凡於庶務,無所知識。況於樂律,尤是昧昧,昨冬忽蒙樂院提擧除命,臣辭免不得,而凡於樂律,一任樂師輩而已。伏聞,昨日本院二提調宋德相入侍時,以樂律申飭釐正事陳達,有今臣陳所見之敎。臣旣素昧樂律,則豈有所見之仰陳者乎?昨冬,承宣入侍時,自上下詢,臣之曉解樂律與否,故以音律至精至微,無所曉解仰對矣。今此樂律釐正之時,尤不當以臣蒙識者,苟充司樂之重任,乞遞臣任,改畀曉解音律之臣,委任責成。

批曰:「知斯知之,不知斯不知,安庸多讓爲哉。」

8月3日

○甲寅,上將展拜寧陵。是日,次南漢行宮具戎服,乘輿,出仁和門,至仁政殿月臺,敎曰:「今當遠陵行幸,禮當展拜太廟,而旣命遣官告由景慕宮,則纔亦躬拜,以寓出必告之意。且於先朝,每當陵謁之時,必行展拜於眞殿,予小子所常修述也。」仍由萬安門,詣璿源殿展拜。還由萬安門乘輿,謂兵曹判書鄭尙淳、訓鍊大將洪國榮曰:「今者行幸,程路甚遠,非比近陵動駕。我國文治是尙,武備不修,故人不習兵,兵不習鍊,每當行軍,雖於一舍之地,少或驅馳,則輒皆喘息靡定,將不爲怪,軍兵以爲常。又況訓將,卽三軍司命;元戎,乃國家重任?昔唐玄宗開元之初,講武驪山,因軍法失儀,置兵部尙書郭元振於法,史至今稱之。惟玆之敎,與誓師同,訓將,其勉之。至於扈駕事務、衛內巡綽,亦是本兵之任,兵判亦勉旃。」宣傳官請出信箭。上曰:「此信箭,卽受賜之物。予於聽政之初,先大王以此錫予,蓋宮中流傳之物也。自昔每當師行之時,必立此箭於駕前,卽專征伐之意也。」上至仁政門外乘馬,出興仁門,至關王廟,上曰:「以宋朝軍行必拜之禮,我朝肅祖、英考,亦行展拜。予小子敢不遵行?」仍詣廟行再拜禮。至華陽亭微雨。至廣津晝停所晴。命勿禁都民之挾路觀光者,至船凔所,兵曹判書鄭尙淳啓放陞船砲。上御龍舟,先廂將士、龍虎營將士,在龍舟之左曳船之外。後廂將士、京畿營旗皷,在龍舟之右曳船之外,俱挾龍舟扈駕而渡。尙淳啓放行船砲,擧起火,大吹打。各營皆應之。御營陣疊放,命御營大將李敬懋記過。上曰:「予於先朝戊子,陪駕詣獻陵,渡此津,而伊時,則軍器寺官,在挾船,誤聽號令,非時放砲,命回示該官員於三軍。今番又有誤放之擧,先後事之相符,亦可謂不偶矣。」又敎曰:「戊子年行幸時,日氣亦如今日。到馬場乍雨,到晝停卽晴。今亦然。不但軍兵免沾濕之患,天氣昭朗,亦不甚熱,殊可幸也。」領議政金尙喆曰:「乍雨卽晴。御路無塵,軍兵俱免沾濕,實爲欣幸。臣於戊子年,亦以陪班到此。而日氣之前後相符,果如聖敎。」上曰:「今日此行,寔遵先志,而復渡此江,仰惟昔日,予懷感慕,何以自抑?」上顧謂侍臣曰:「漫山赤子,遍野黃雲。年事之幸獲登稔,寔由於皇天之眷顧。惟予否德,豈或致此乎?嗣歲之屢登,方切祈祝。至於民人,如堵如墻,可以億萬計。扶老携幼,塡咽委滿。予於今日,臨此地對此民,憧憧一念,思所以無一夫不獲之方,而所恃者,亦在於卿等協輔之功也。」尙喆等曰:「殿下以無一夫不獲之念,耿耿于中,誠能推是心做實政,無使御船上之念,或忽於處宮中之時,則生民之幸,國家之幸。」上曰:「君猶舟也,民猶水也。予今御舟臨民,益切兢惕矣。大抵人心之感,多在於遇物之時,古人所謂觸類而長者也。昔我聖祖,作舟水圖,命詞臣撰其銘、序其事矣。」因命宣饌船上諸臣。玉堂權以綱、尹行元、吳大益、徐有成、趙鼎鎭、沈樂洙、尹行修請對,啓言:「軍中紀律,何等嚴重?而御營陣中,誤爲放砲,以致諸營之應砲,事極驚駭。罪關軍律,當該大將削職宜矣。」削御營大將李敬懋職,以李柱國代之。至栗木亭,改御甲冑乘馬。守禦使徐命膺,率中軍、各營將,旗皷迎接。上入南門,入行宮御正堂。守禦使參現。上釋甲冑,御戎服,命護駕大臣、京畿觀察使、各務差使員入侍。上謂諸臣曰:「行幸云者,民幸其車駕之行臨也。車駕所臨,必有恩澤之及於民者,故民皆以此爲幸也。今予駕到此地,彼小民,豈無顒望之情乎?古人所謂行幸之義,實踐之,然後無愧於心。卿等各陳便民捄弊之策。」領議政金尙喆,請與諸臣。相議仰達。上曰:「今來此地,又臨此宮。追感之懷,實不能自抑。曾見古事,粤在丙子,聖祖御此宮,汗軍登汗峰,發大砲,砲丸擊殿柱。聖祖移御後內殿云。此殿,卽其時所御之殿乎?」命膺曰:「然。」上曰:「我國武備,近益踈虞,民不聞桴皷之響,兵不解坐作之節,一日二日,玩愒以度。若念丙子時事,君臣上下,烏可若是恬嬉乎?日暮途遠,聖祖所以發歎於中朝也;閉關絶約,先正所以屢陳於上疏也。我東以蕞爾鰈域,粗知禮義之方,世有中華之稱。而今則,人心漸至狃安,大義轉益湮晦,北走之皮幣,看作常事,不以爲恥。思之及此,寧不心寒?漢官威儀,不可復覩,神州腥羶,不可復掃。惟此北苑尺壇,略寓執壤之誠。大明日月,只照一區之邦,庶可以有辭於後世。矧當此年,仰惟孝廟未就之志事,不勝慷慨激昻也。顧今民力凋殘,經費匱乏之時,豈必作遠道行幸,而逢此己亥之歲,不有寧陵之行,則是豈天理、人情之所可出乎?然列邑供億之弊,各營撼頓之勞,何嘗食息暫忘也。」尙喆等曰:「今日殿下臨御此地,乃丙子年經亂之地也。城下之盟,終古恥之。至今人士之經過此地者,莫不指點而傷心,扼腕而興憤,則況興感於宸衷,當如何哉?惟我孝宗大王,勵薪膽之志,講復雪之策,將以成仁祖未就之志事,伸天下旣絶之大義,不幸大業未半,奄棄臣民。此忠臣烈士所以痛心泣血,而不能已者也。今我殿下,承丕大之基,講繼述之謨。所以繼述之者,不出於修明刑政、收拾人才,養軍兵而理財用數件事而已。興師往討,縱不可輕議,而《春秋》尊攘之義,庶可以不泯於天下萬世矣。」上曰:「守禦廳五營之制何如?」命膺曰:「左、右營各有別將,卽京營將官也。前營廣州,後營竹山,中營楊州也。」上曰:「軍摠凡爲幾何?」命膺曰:「一萬五千七百十四人。」上曰:「本營軍摠幾何?」廣州府尹宋煥億曰:「本州所管,爲二千八百十四人。」上曰:「本營操鍊時,左營陣于東將臺,右營陣于西將臺,前營陣于南將臺,中營陣于北將臺,後營陣于東將臺嚴城云,然否?」命膺曰:「然。」上曰:「東西南北,皆有將臺,而獨無中將臺之稱,何也?城中地形,中凹四高而然乎?」煥億曰:「中將臺之不設,地形之使然。」上問本營習操次數。命膺曰:「每年則五營各一次輪操;三年則五營一番合操矣。」上曰:「私操、正操之法何如?」命膺曰:「假如今日會軍,則其翌日私操,第三日正操,第四日晝夜操,第五日犒饋,仍試射放,第六日罷送各兵矣。」上曰:「本營屯田幾何?」命膺曰:「屯田之在廣州者,六處;在果川者,一處;在龍仁者,三處;在陽智、永平、利川、砥平、原州、洪川、平澤、忠州、金海、昌原、扶安、長興、海州、定州、稷山、振威、永同、載寧、橫城者,各一處;合爲二十九處矣。」上曰:「予於丙申御極之初,命罷諸宮房折受,而深知載寧屯田,與宮房相爭之弊,故特命還屬本廳,誠以軍餉體重,不可與宮庄相等故耳。」命膺曰:「臣弟,左相在本廳時,因特敎,以此屯復屬本廳。伊後則連以敎鍊官、軍官中差遣屯監,每年收稅以米,而所收殆近千金。其外防堰開洋之費,不在此中。以此觀之,本營若無此屯,可謂着手無處,幸蒙特恩,有此還屬之擧,其爲有益於本營,實不貲矣。」上曰:「本州戶口幾何?曾聞,城內人戶,纔過千數云,然否?」煥億曰:「城內民戶,爲一千餘戶。而男則二千餘口;女則二千三百口。」上曰:「摠一府戶口爲幾何?」煥億曰:「戶,一萬六百餘;口,四萬八千餘。」上曰:「民口雜役,不一其端,有烟戶焉,有鷄雉、柴草等名色焉。此等戶役能無弊端乎?」命膺曰:「故府尹徐宗憲創立雜役價米之制,凡諸雜物,皆自官貿用。至於動駕、陵役時雜物及使星往來時,柴草進排等役,故府尹南泰溫,立策應庫應之,而雜物進排,一切革罷。今則,只有城內行宮些少之役矣。」上曰:「本州倉廩幾何?」煥億曰:「七庫、十一倉也。」上曰:「曾聞,淸城府院君金錫冑所儲餉穀最多。至於京營別備,故判書趙觀彬爲最云,然否?」命膺曰:「山城軍餉穀措置等節,皆是金錫冑所設。而趙觀彬,亦多別備矣上曰:」本營歲入之數摠幾何,而一年支放外,亦有贏餘乎?「命膺曰:」營財之贏縮,固在得人之如何,而近年以來,每患不敷。內營歲入雜穀外米,不過二千餘石;外營歲入,其數亦然,而歲費之外,餘者無幾矣。「上曰:」仁廟甲子築城時以僧覺性爲名者,爲八道都摠攝,召募八道僧軍赴役,仍命居此城。蓋僧軍之制,始於此時大備云,卿等亦聞之乎?「命膺曰:」果於此時,創設云矣。「

○承政院啓言:「南漢山城四大門,十三衙門留營時,則守禦使句管鎖鑰,今則令兵曹句管。」命依前以守禦使句管。

8月4日

○乙卯,上在利川行宮。

○駕至雙嶺川邊,駐蹕良久曰:「此丙子年,兩南軍戰亡處也。」至慶安橋上曰:「川廣橋長,修治之役,必不些。能無貽弊於民間乎?」至利川境,上見路傍民人,漫山遍野。駐蹕謂承旨曰:「挾路觀光之民,比諸昨日,尤爲衆多。此皆近地居民乎?或有遐方之民上來者乎?」命問民人等居住。三南、兩西及北關民人,亦多上來。老白首者或遮道俯伏而奏曰:「願見吾君,而裹足上來,敢請少駐。」上曰:「予自嗣服以後,有何一政一令之澤及民生者,而民之如是不遠千里,來瞻羽旄者,益切兢惕處也。」至利川西峴,有一老氓,奉西瓜一盤於路邊,欲獻御,而爲衛卒所遮,不得入。上謂侍臣曰:「古所謂獻芹者此耶?民情雖可見,而許捧則有弊。旣捧之後,豈無施惠之擧?昔唐宗播遷之時,民有獻菓者,受而食之,使之拜官,其時陸贄豈不切諫乎?籍令此輩,眞出獻芹之誠,足啓僥倖之端也。」乃詣利川行宮,京畿暗行御史金勉柱復命。問沿路聞見,勉柱曰:「行幸程路雖遠、日字雖久,至於恤民蠲役之道,朝家無不施惠,列邑守宰,不敢恣行,非法無知小民,亦皆知之。進排事役等節,幸無大叚爲弊之事矣。」上曰:「列邑中,誰爲不治,誰爲善治?勉柱曰:」楊州牧使嚴璹、驪州牧使朴師崙、楊根縣監金載華、果川縣監李義和,凡諸擧行,多貽民弊,陰竹縣監李普瞻,治最一道。「命普瞻錫馬,四邑守令罷拿。

8月5日

○丙辰,展謁寧陵、英陵次驪州。先詣寧陵展拜,行酌獻禮如儀。上謂諸臣曰:「己亥重回,來拜此陵,感慕之忱,不能自已矣。」次詣英陵展拜,行酌獻禮如初。上謂侍臣曰:「我國禮樂文物,莫非英廟制度。而宏規懿法,至今遵守,豈不盛哉?英廟、孝廟盛德大業,豈敢形容說道,而到今繼述之方,卽予小子之責也。予於今日,展拜兩陵,追慕之中,益切兢惕之心矣。」仍令兩陵陵官以下施賞。至驪州行宮,御淸心樓,謂諸臣曰:「今日展拜兩陵,不勝感愴。而隔江西望,仙寢松栢,鬱然入瞻。予每誦宋先正詩,坐久月沈陵栢暗,不知何處跪陳辭之句,未嘗不擊節悲慨。又於今日,適登此樓,望仙陵於咫尺,覽先正之遺題,予懷一倍矣。邑誌以爲:『本州以府陞牧云。蓋睿宗朝遷奉英陵之後,有是陞號耳。」左承旨鄭民始曰:「成化六年己丑,移奉矣。」上曰:「淸心樓扁額,誰之書也?」右承旨李義翊曰:「宋先正所書也。」上曰:「西北間林鬱之間,隱暎入望者,是所謂報恩寺,而俗稱甓寺者乎?」有防曰:「然。」上曰:「嘗見《輿地勝覽》,驪江東岸鳳尾山上,古神勒寺有甓浮圖云,以此而有甓寺之稱耶?有防曰:」寺之東江岸絶壁上,果有小塔,而以甓築之,甓寺之稱,必由於是矣。蓋於英陵遷奉時,此爲巨刹,而仍賜報恩之額云矣。「上曰:」英陵碑銘,是鄭麟趾所制乎?「有防曰:」然。「上曰:」此江通何江?「有防曰:」與京江相通。故沿江溯流而北行,則不過一宿,而達京城,江之南流,則與忠州相通,卽所謂上游也。「上曰:」本州,多有簪纓世族。故櫛比繁華,無異京洛,村閭之富盛,人物之鮮明,恰似闤闠中所見。足可謂通都大邑矣。「有防曰:」此是上流,土又膏沃,故京洛仕宦之人,多置庄穫於此,沿江上下,亦有樓臺之可觀矣。「命吏曹參判兪彦鎬,諭吏曹參議金亮行,使之偕入,有防曰:」亮行以官職未遞,辭。「上曰:」若是相持,尙未一面,殊非誠信底道。無寧姑解見職,以開登筵之路。「命遞銓職。初更,更御淸心樓,命宣傳官,放信砲,點各營旗。又命京畿觀察使鄭昌聖,整待大小船。有頃,各營大將,率旗皷及馬步軍兵,陣于岸上,昌聖與牧使朴師崙,整船數百艘,樓前擧起火,各營船一齊應之,奏皷樂。本州老少男女,環江觀者,以萬數。

8月6日

○丁巳,上御驪州行宮,命領議政金尙喆、左議政徐命善、戶曹參判宋德相、行副司直金亮行入侍,謂亮行曰:「予之一欲見卿之心,不翅如渴思飮,而前此敦召,亦云屢矣。誠意淺薄,莫回遐心,今始相見,予心欣喜。當初銓任之除拜,意有所在,而緣卿苦辭,亦未免許解,以便卿心,以開進路,而歉歎則深矣。」亮行曰:「臣本少孤失學,才識魯莾,而濫廁抄選之列,私心愧恧,若無所容。殿下御極以後,連下敦召,辭旨懇眷。臣惶恧感激,不敢一向違傲,敢以調病登程之意,前此仰達,而素患宿痾,近又添發,尙此縮伏,不勝惶悚。今幸於輦路之傍,祗瞻羽旄之盛,而職名未解,進身無路,屢犯違傲,只俟罪何,伏蒙曲諒之恩,至下特遞之音,感激恩遇,匍匐登對,昵侍行宮,親承德音。自此以後,雖卽退塡溝壑,庶無餘憾矣。」上曰:「卿以山林宿德,負山斗之望,而丘園之束帛徒勤,空谷之蒲輪莫回,此皆予誠淺禮薄,不能感孚之致。今於謁陵之行,路過式閭之地,庶冀因此而相逢。何幸不我遐棄,幡然登對,企待之餘,實不勝慰倒也。今旣相面,可以繼此,頻頻得見,而駕還之時,因與偕行,是予所望也。」亮行曰:「臣賤疾沈綿,實無自力之望,而恩敎至此,謹當隨後入城矣。」上曰:「行宮霎見,雖未從容,渴望之餘,幸得相面。嘉言、盛誨,可以得聞乎?」亮行曰:「歲回己亥,禮展仙陵。伏想聖念,尤切愴感。伏惟孝宗大王痛倫常之墜地,秉春秋之大義,奮發志慮,將欲一伸於天下萬世,而臣民無祿,仙馭遽賓。東土遺民,尙泣日暮途遠之敎,其所繼述志事之責,豈不在於我殿下乎?上曰:」儒賢年幾何,而鬚髮盡白乎?「亮行曰:」年今六十五,而髮則盡白矣。「上曰:」坐,予欲見面也。「亮行曰:」臣亦願瞻天顔矣。「上許之。亮行平立,有頃,又俯伏曰:」臣今日得瞻天顔,雖明日死,實無恨矣。「上謂承旨曰:」昨於路傍,見儒生疏,以先正院宇建立事,爲請矣。此邑,乃孝廟陵寢之地,又先正杖屨之所,則建俎豆之享,略寓一體祭祀同之義。於情於禮,似無不可,而院宇疊設,旣有先朝禁令。予於嗣服後,凡諸建院之請,亦未嘗允許。至於此地,則予欲拔例許施矣。「命入儒疏。京畿儒生鄭雲紀等上疏曰:

以我孝宗大王之聖,將以伸大義於天下,而所與密勿謨猷者,實先正臣宋時烈一人,則雖其中途賓天,事功未究,而風聲所樹,式至于今。苟千載之下,讀寧陵之誌,而不流涕呑聲者,臣知非忠臣、志士也。況玆黃驪一域,幸而爲陵寢所在。故習聞先正,於孝廟弓劍旣藏之後,往來此鄕,瞻望象設,以寓羹墻之慕,而時於陵崗相望處,露坐終夜,泣涕如雨。故老往往有指其遺躅,而咨嗟者。其時又有志感之作。有曰:『夜久月沈陵栢暗,不知何處跪陳辭。』詩意惻怛慷慨,有足以泣鬼神。一方人士,傳誦說道,愈久而不衰。是以,前輩之至是邦者,皆言此地不可無先正俎豆之享。顧因建祠有朝禁,趑趄未敢。嚮在辛亥年間,文敬公臣鄭澔、文忠公臣閔鎭遠、文正公臣李縡、故大司憲臣閔遇洙,相與倡議多士,營立數間屋子,以爲棲神之所,而名以影堂。蓋欲草略之制,無違於朝令,無歉於人心,而工役纔完,混入於辛酉毁撤之際。自此,臣等雖欲以寒藻冽泉,一薦其微誠,而其路末由矣。臣等伏聞,聖上之於先正,感之也深,尊之也至,淸廟之配,華陽之祀,禮曠今古,不但古所謂恨不同時而已。況今臣等陳之於駐蹕之辰,聖上許之於謁陵之後,事若不偶,玆敢相率叫閽。伏願聖明,亟令有司,許臣等所請重建數楹於當日毁撤之址,春秋以享先正文正公臣宋時烈,俾我曠千百歲君臣之美蹟,表揭來後。

批曰:」祗謁陵寢,餘懷憧憧。爾等之請,特爲許施。「上曰:」今玆陵幸,雖出於情禮之不容已,而勞民興役,實爲矜悶。父老民人,欲爲召見,而略以文字,諭予至意。「命右副承旨李秉模,諭廣州、利川、驪州士民父老綸音。若曰:

予寡人,爲爾等父母,德不足以綏爾黎庶,恩不足以惠爾黎庶。頻年水旱,俾爾等不免飢荒之憂。矧玆畿甸,土瘠而民貧,賦繁而役殷,念爾等困苦愁惱之狀,予寡人錦玉靡安。幸今天心垂佑,穡事告登,園陵祗謁,原隰省歛,覩黃雲之遍野,喜蒼生之安堵,見爾等欣欣相告之色,予亦爲之嘉悅。噫!式遵祖宗朝故事,爰有此行,而凡爲下民之弊者,命諸邑一竝蠲除之。至若輦路所過之處,不可無別般施惠之道,聚三邑之人。設科而取之,小民則今年三邑秋賦,特令減之,凡三邑士庶年七十以上,賜食物;年八十以上,再經幸行者,各賜一資;曾經卿宰年七十以上在近邑者,亦賜食物,以表君民相悅之意。嗚呼!予寡人雖居九重,每念民間疾苦,或有頒恩布澤之政,而爲長吏者,多不能宣布德意,使實惠下究,時一思之,若恫在己。今見爾等,扶老擕幼,紛集爭迎,而予爲爾等,不能盡父母之責,對爾等,予心實多慙愧。爾等頒思祖宗朝舊澤,且念予視爾等,如赤子之意,各修爾業,各安爾生,母負予寡人至意。噫!行駕殆二百里,駐蹕乃八九日,凡所以優恤慰勞於三邑之人者,特異於常格而然也。

上又召見斥和死節人子孫洪秉纉、金履裕等九人于行宮,還至利川行宮,命京畿監司鄭昌聖、利川縣監李端會,率民人進前。命承旨徐有防諭之曰:」遠路動駕,多日駐蹕,列邑民人,自多勞役之事,予心矜悶實不能須臾忘也。旣以儲置米會減,又命秋大同蠲減,以爲一分救濟之策,而此外亦豈無疾苦愁冤之端乎?予寡人爲爾等父母,夙宵一念,常恐不能盡子育之道,未免有捐瘠之患,故耿耿在中,錦玉靡安。今於輦路之過,見爾等扶老擕幼,紛集道傍,有若赤子之就慈母,予於是,益不勝歉愧于心矣。今者特召爾等,使進於前,欲問其弊瘼,爾等其皆陳達。「仍命有防讀諭綸音。民人等曰:」臣等伏蒙國恩,近歲以來,時和年豐,樂生安業,實無窮厄顚連之患。且於今番凡干事役,竝皆除免,無一困苦之端,臣等只有晝夜感祝而已。如有弊瘼,則父母之前,豈有所諱而不爲陳達乎?「昌聖曰:」邑弊之中,最甚者莫如無續田邑。蓋原田等第一定之後,雖逢災年,元無許免之規。故不免白徵之弊。至於降續,則隨其起陳之實得,有盈縮之道。而利川等野邑,則皆是原田,而初不降續,故白徵之弊,比他邑尤多。若令査陳,則原田之久廢者,自當應免,而但今經用匱乏,實摠減縮,故戶曹每以新起充數,然後方許永免。査陳一事,雖有朝令,而亦難擧行。臣意,各邑詳考田案,原田中終不可起墾之土。使該守令,親執行査,從實降續,似爲實惠之大政矣。「命廟堂稟處。上曰:」行宮庭邊,有蓮亭,此所謂愛蓮亭乎?「昌聖曰:」愛蓮之稱,其來已久,傳自國初,又載《輿地勝覽》,至今有任元濬所製之記文矣。「上曰:」愛蓮之義,取周濂溪愛蓮說乎?此亭之建,始於何時?「昌聖曰:」問於邑中故老,則故邑倅李世珤始建此亭,而故相臣申叔舟,以愛蓮爲扁云矣。「上曰:」《風月亭集》中,有鑿得新塘又種蓮,風流可愛主人賢者,謂此亭耶?「昌聖曰:」然。「上曰:」此距楊根爲幾許里?「昌聖曰:」不過數十里之地也。「上曰:」今番輦路,觀光民人之多,可謂初見。彼林林葱葱者,皆予赤子也。何以則使無一夫不獲之歎乎?一有不獲,是何異於推而納諸溝中也?「上又曰:」先朝庚戌行幸時,故相閔鎭遠,以驪州淸心樓,爲宿所仰請。蓋以一日之內,展拜兩陵,還到利川,則百餘里往來,必至侵夜故耳。其時諸臣,亦多爲言,以未及修理不果。肅廟戊辰,亦以利川爲宿所,故鷄鳴後,始到行宮。今行則蓋慮此弊,不得不經夜於驪州矣。「

8月7日

○戊午,上自利川乘駕轎,晝停于慶安驛。至南漢山城左翼門,改御甲冑。守禦使迎接如初。上仍詣地水堂,命大臣、守禦使入侍。敎曰:「此堂四面,環以池水,諸軍可以解渴。此堂何年所建乎?」命膺曰:「顯廟壬子間,故府尹李世華所建矣。」上曰:「地水之名,取地水師丈人吉之義乎?」命膺曰:「然。」上詣客舍,問扁額。命膺對曰:「人和館也。故牧使柳琳始建。而館名,則故牧使李泰淵所揭也。至鍊兵館,守禦使以下參現。京畿監司、廣州府尹,率本州父老民人等,承命而進。使承旨李秉模,讀諭綸音,又使秉模諭之曰:」予寡人爲爾等父母,而惠澤不足以下究,使爾等,常不免飢寒困苦之患。九重雖曰深邃,每念爾等流離顚連之狀,何但錦玉靡安?今者遠陵動駕,式遵先朝故事,少伸情禮。而輦路所過,見爾等扶擕塡咽,彌亘道路,擧有欣欣之色,予心亦喜。行幸時凡諸事役,雖皆除免,至於儲置米會減,秋大同免稅。此何足爲爾等一分息肩之惠乎?山城民人勞苦,比他尤甚。凡爲爾等愁苦之端者,其須悉陳于前。予當使廟堂、守土之臣,講究矯革之道也。「

○竄綾城尉具敏和于金堤郡。駕至利川草峴,信箭宣傳官馬疲,欲易乘,爲具敏和奴所敺,信箭折,校理權以綱啓請敏和竄配。從之。

○御行宮,上謂守禦使徐命膺曰:「此地形勝,可謂天險,而只緣武備之不修,一遇烟塵之警,收拾不得,豈地利之不足歟?此城,乃完豐府院君李曙所築乎?」命膺曰:「仁廟甲子始築,丙寅畢役矣。」上曰:「周回畿許步?」命膺曰:「城內則六千二百九十七步,外則七千二百九十五步。」上曰:「故相臣閔應洙爲守禦使時,重修此城,而撤去石甓,始爲蓋瓦云,然否?」命膺曰:「閔應洙始城役,尋見遞。趙觀彬代之,始訖工,而賤臣之承命修改也,撤瓦覆甓矣。」上曰:「四門扁額,皆卿所書乎?」命膺曰:「然。」上曰:「汗峰城築,在何時?」命膺曰:「肅廟癸丑,守禦使吳始復,始築;乙酉,閔鎭厚爲守禦使時,毁撤;先朝己未,趙顯命改築矣。」上曰:「丙子,虜人登此峰,放大砲乎?」命膺曰:「其時砲丸,至擊行宮殿柱矣。」上曰:「若登此峰,則俯瞰城中云。此處築城,以防敵人之先據,誠不可已矣。南將臺,乃山城之主峰,而其爲要害,甚於汗峰。故判書閔鎭厚建白築城矣,中間廢棄。至先朝壬申,留守李箕鎭,又爲筵白,仍築兩墩臺。今則無城,而只有墩臺乎?」命膺曰:「城則已爲中廢,只有墩臺,而一墩可容百人。此若專力固守,則於山城,爲掎角之勢矣。」上曰:「丙子,廟堂議論,欲以一枝兵,遮絶此路而未果。仍爲敵人所據,以至內外斷絶矣。」命膺曰:「其時,若以兵守,則兩南聲援,可以相通,而竟爲敵有,故城中城外消息久阻。至於無可奈何之境,有識至今歎惜矣。」上曰:「溫祚王故城基址尙在乎?」命膺曰:「高峰峻嶺之上,尙有石築餘痕矣。」上曰:「古人云,地利不如人和。雖有此天塹之城,苟無人和,則何以保守乎?兵、食兩事,皆不可偏廢。而有食然後兵可聚,而城可守矣。以丙子時事言之,李曙預儲一萬餘石,僅支四十日之糧,而畢竟城池之不守,亦由糧餉之不繼。目今陰雨之備,非但操練軍兵而已,蓄糧儲穀之道,亦不可不另加留意。見今軍餉之留庫幾何?」命膺曰:「軍餉糶糴米,爲二萬五千石,各穀爲三萬石,合爲五萬七千石零,而今皆折米,不過爲四萬四千石零。其中一萬五千石,分給民間。目今留庫者,只有二萬九千石零矣。」上曰:「本營歲入之錢幾何?」命膺曰:「儲胥所本錢,爲一萬六千餘兩,而先朝辛巳年間,因將臣筵達,除息貸下於內、外廳,京營別備錢,爲二千七百餘兩。而其外各項所捧,爲七千餘兩。一年經費之餘者,不過爲數千兩矣。」上曰:「曾聞,東門外田土,舊屬司饔院柴場,孝廟朝守禦使李時昉啓請免稅,屬之城內民戶,使之耕種云,今尙然乎?」府尹宋煥億曰:「先朝戊午,府尹沈聖希更爲收稅,至歲末,以米一斗,分給於城內民人矣。」上曰:「軍餉所儲幾倉?」命膺曰:「合爲八倉。而此外亦有稤倉、僧倉、松坡倉三處矣。」上曰:「所謂稤倉、僧倉,亦有所儲之穀,而其數幾何?」命膺曰:「掠倉設立之意,蓋如戶曹、賑恤廳、常平廳之例。凡諸祭享之需、賑恤之資、夫刷之價,皆出於此,而雜穀,合爲四千餘石。僧倉則故守禦使李世白,以空名帖,經紀穀物,年年糶糴取耗。其後築倉儲之,亦屬軍餉,而雜穀,亦不下二千餘石矣。」上曰:「十室之邑,亦有忠信。至於此州,通計境內戶口,則可謂萬戶之邑。地靈、人傑,本無古今之殊,亦豈無人才乎?以丙子時言之,徐欣男不過私奴,而當虜兵圍三匝之日,單身抽出,能得傳命於三南諸道;孟元賓,特一閑散,而聖祖行幸之時,請獻其馬,得以無事入城;麗朝之金方慶、趙狷,皆出於此地,廣州一府,足可謂人才之府庫。近亦有異行奇才之名於鄕黨者乎?」命膺曰:「臣見本州邑誌,丙子前有魯恊者,逢一異人於此地,能逆覩丙子之亂云。以此觀之,世所不知之中,豈無卓異之才乎?」上曰:「其時,昇平府院君金瑬、軍官朴震龜,嘗進一木龜於瑬曰:『用此則可當一面』云,而瑬以爲迃怪,却之。蓋震龜以此自況,而時人不知,未得收用於丙子,豈不可惜乎?」命膺曰:「臣亦聞此言。蓋亦異人也。」上曰:「南漢本名日長山,而國朝中葉以後,始稱淸凉山,人以爲,淸兵來侵之徵云。此言果有之乎?」命膺曰:「此是故老相傳之言也。」

8月8日

○己未,上在南漢,御鍊兵館,試文武士,文取閔台爀等三人,武取李尙淵等十五人。進士尹永儀,以無籍赴擧,唱名後玉堂請拔去,臺諫請依法重繩,竝允之。仍行文武科放榜。閔台爀科前資窮,陞通政。上謂守禦使徐命膺曰:「南漢一城,國家之緩急所恃也。保釐之策,專在該營,而至於僧軍之團束,亦我祖宗朝創設之法,而爲保釐中一事也。僧軍坐作之法,亦不可不試閱,使僧將,率管下軍伍,擺列於館前。」僧軍等列成方陣、圓陣如法。上曰:「不鍊之兵,猶知節制,可尙也。」命承旨,諭僧將曰:「爾能解行陣之法,良用嘉尙。軍法諸書,亦能通曉乎?」僧將奏曰:「兵書,無所學,而方、圓陣列成之法,有僧軍古規,故粗能知方矣。」上曰:「僧軍之設,蓋自仁廟朝甲子築城時,而其時得異僧覺性者,命爲八道都摠攝,專任城役仍令召募僧軍,使之圓束爲伍,分住各刹。而近年以來,旣不動操鍊,又不恤勞役,漸多離散云,然否?」命膺曰:「渠輩無他聊賴之資,只應公私之役。以此爲苦,漸皆逃散,至於難支之境矣。」上曰:「團結爲兵,不但緩急之助,均吾赤子,則旣知其流離難保之弊,而不思所以救濟之道乎?卿其思矯弊之策。」設埋火。上曰:「此乃袁崇煥試於寧遠之紅夷砲遺制矣。丙子,未學此法,不得用,良可歎咄。」命膺曰:「其時若用此法,則敵兵何敢近城下乎?」上曰:「古則山城別破陣,皆習此技,而近聞只有二人通練云。此亦,不能勸奬之致也。」

8月9日

○庚申,上在南漢御西將臺,行城操,命時、原任大臣、守禦使入侍。上曰:「先大王庚戌行幸時,歷臨此臺。今日予又來此,山川依舊,觸物興懷,予心益切愴慕。丙子,賊兵乘夜負板登城,我軍覺之,灌以湯水,無不摩爛而退云。此地卽其處乎?」領議政金尙喆曰:「然。」其時仁祖大王,夢見溫祚王,來告賊兵登城。聖祖驚覺,卽命偵之,果如其言,令將士擊却,斬獲甚衆,還都日,特命建溫祚廟,春秋享祀,事甚靈異矣。殿下旣臨此地,仰惟昔日,聖心之感慕,當復如何?第念人君之孝,異於匹庶。此武王所以善繼善述,而爲天下達孝也。必以聖祖之盛德、至善,爲法於今日,而恩盡繼述之道焉。「上曰:」惟我肅祖、英考追孝廟之志事,慨中華之陸沈,凡所繼述之道,靡不用極。此可謂後嗣之法。予以否德,豈敢望萬一髣髴於聖祖盛德,而惟其區區自勉之心,每以追述先志,不墜令德爲望,而其所善繼之策,只在於以實心行實政。然後予之今日之心,庶免爲文具之歸。卿等亦須體予此心,以盡協贊之道。「城操禮畢,乘輿出西將臺,至西城駐蹕,周覽城內外。上曰:」天柱峰下樓閣之隱現於林木間者,此是天柱寺乎?「承旨徐有防曰:」然。「上指城外山谷曰:」此處,雖稍低,而四面岡麓嶄截,可謂此城之要害也。「至南城,指梨峴,敎曰:」丙子,金藎國、鄭蘊諸人,請以四百兵,先據此地,以通三南聲息,而因體府之不從,竟爲敵人所奪,以至內外阻絶之竟,良可歎惋。梨峴之左稍南而近於山城,上有墩臺者,此是南格臺乎?「有防曰:」此是南格臺而登此臺,則俯瞰城中,東至武甲山,雙嶺以內山谷迂回處,皆可坐見云矣。「上曰:」故判書李箕鎭修築南格臺,長養樹木於梨峴云,然否?「有防曰:」然。「至南門樓,駐蹕,謂侍臣曰:」凡人之過此地者,亦莫不憤惋慷慨,況予心乎?今登此樓,俯臨南來之大路,想像丙子,歷歷如在限中。其時,金瑬輩,請移蹕江都,聖祖夜出此門,氷滑路險,至捨馬而步,玉體不寧,未免回駕入城。今見此地,不勝於邑。從古播遷之苦,何代無之,而豈有如丙子之蒼黃罔措乎?今雖昇平日久,域內安謐,而其在安不忘危之道,君臣上下,所當惕然興感,互相警勉處也。其時諸將,各守四門,而南門則具宏守之,或出兵接戰,多有斬獲矣。「有防曰:」至今城下谿谷之間,或得鐵丸、箭鏃云矣。「至北城,駐蹕連珠峰上,敎曰:」此城外山坂之險峻,澗谷之迂回,比南城外尤甚。此是,胡兵埋伏處乎?「有防曰:」然。「上曰:」金瑬督戰於此城,爲賊所暪,輕先出兵,全軍敗沒矣。「有防曰:」伊時,御營軍三百人,一齊下城,爭先赴賊之際,左右伏兵齊起,爲其所殲。又緣主將撙節火藥,請藥之聲,震撼山谷云矣。「上曰:」觀於古人文字,凡過古戰場者,輒不禁悲昔弔古之意。況予親臨此地,有若忠魂毅魄,尙留於山谷之間,心甚惻然。予於此,又有所感焉。一見戰場,尙不覺惻傷,則窮村深鄕蔀屋,殘忍困苦之狀,奚但如臨此地,想古事乎?丙子淸兵,皆屯於此處乎?「有防曰:」胡兵充斥城外,四面至無片土之空閒處,而至於北門之外,則賊兵尤聚,峻麓深坑,無非營壘故址云矣。「上曰:」此處地名云何?「有防曰:」城門之外,大路之左,金巖洞右,馬跟洞矣。「上曰:」本州故邑基址在何處?「有防曰:」山北稍廣處矣。「上曰:」何處,是黔丹山?「有防曰:」直北而望,有山逶迤,而壁立者,黔丹山也。「上曰:」原州營將權正吉,率勤王兵至此,而爲賊所遏,不得前進,擧烽相應。城中人望見,知有援兵,莫不聳喜云矣。城東崒然而高出者,此是汗峰乎?「有防曰:」然。「上曰:」國淸寺之號,乃僧覺性所名,而先知之云。信否?「有防曰:」甲子築城時,覺性首創二寺,名以國淸、漢興。時人莫知其義,丙子後始悟。漢與汗同音,而金國是年改號爲淸。仁祖大王異之,賜賚覺性甚厚云矣。「上曰:」地名之相符,何必盡歸讖緯之說。而自後人觀之,則事不偶然矣。「至北門樓,宣饌諸臣,敎曰:」此城形便,今始周覽。城在衆峰之巓,左右山谷,崎嶇峻急,可謂天險之地也。實爲緩急可恃,而初不得一與敵人決戰,終未免城下之辱。蓋地利之不足恃,有如是矣。然《易》稱,王公設險以守國。若使地利人和,俱得其宜,則何患乎淸兵乎?「御枕戈亭,謂守禦使徐命膺曰:」完豐府院君李曙築城時,得此亭於榛莽茂沒之中云,然否?「命膺曰:」事載本州邑誌,而此是溫祚故城,故人以爲溫祚王所建矣。「上曰:」嘗聞,皇明副摠管程龍,畫蘭數叢,又畫龍於璧上。天欲雨,則雲風常出其間,或禱雨有應云。至今有舊跡之可見者乎?「命膺曰:」以鄭斗卿《畫蘭歌》觀之,可知程使之畫壁,而年久壁頹,筆跡無徵矣。「還御鍊兵錧謂大臣曰:」今者動駕,寔遵列聖朝攸行之例。程路近百餘里,日字爲七八日,百官、軍兵之驅馳勞苦,實爲矜慮。至於三邑民人,其所憫念,尤非尋常。且顒望之餘,若無實惠,則何以慰民情,而安予心乎?列聖朝行幸,皆有特恩,予亦仰遵德意,今秋大同,幷命蠲減,以爲一分救濟之道。山城之民,尤不可無別般施惠之政。卿等旣已登筵,凡所矯弊釐瘼之道,相與講究稟定也。明將回鑾,予心戀戀不能忘矣。「命膺曰:」山城民人之弊,莫如保恤庫債錢事也。當初給債,雖出於取息補用之計,而今則行之已久,本錢已盡,利息猶存,至於徵隣、徵族,闔境騷擾。自將校、胥吏,下至軍卒、平民,而無一人得免於此弊者矣。「上曰:」當一幷蕩滌,以紓其倒懸之急。「左議政徐命善曰:」恤民之聖意,孰不欽仰,而此若全數蕩滌,則經用之見縮,可悶也。「上曰:」肅廟嘗下敎曰:『苟利於民,雖肌膚何惜。』先大王,每以此敎,稱道於絲編之間。予小子在傍承聞,至今莊誦,自予嗣服,仰體二聖之德意,凡於便民利民之事,奚但肌膚不惜乎?國用之見縮,不足顧恤也。「仍敎曰:」駕臨本府,先問民瘼,所謂保恤庫取利錢,爲最錮弊云。宜施蘇革之政,俾有息肩之道。前後城內民人債錢蕩滌,文券燒火。「仍謂命膺曰:」此旣蕩滌,則支放之需,不可無推移給代之道。「命膺曰:」保恤庫債錢四千兩之特敎蕩滌,誠是城民生死肉骨之恩也。惟是留營支放四百兩,不可無區處之道。以臣所請,得廣州結錢一千四百兩,劃送保恤庫,以充支放等需用,或有用餘貯留該庫,以備不虞之費。「從之。命膺曰:」日昨筵中,俯軫行幸操鍊時,臣營責應之浩繁,劃給關西小米二千石,而昨年,海西添餉小米,以價賤不能賣,臣與道臣,往復相議,仍留黃、鳳兩邑,以守廳穀,使之糶糴矣。今番責應錢穀,一皆取用於臣廳管餉錢穀,無他稱貸之事。若又賣彼償此,則轉換之際,自多弊端。今番費入,直爲據實會減於管餉錢穀,而城之十五年不行,輒因費入之難辦,今此關西小米二千石,一依海西小米例,仍留該邑糶糴,以三千石耗三百石,請逐年作錢,儲蓄於留營,以爲城操後試射放、犒賞之費。「從之。命膺曰:」山城古有所捧釜鼎,錢二百八十兩,間年貿炭、留鹽,或埋或燔,而皆內外營校吏輩經紀,故所謂炭鹽,有名無實。自今付之留營別將,炭則依前埋置;鹽則依江華、黃州例,作鹽山,庶有實效。「從之。命府尹宋煥億率父老而進,命承旨慰諭之。

○致祭溫祚王廟、顯節祠、永昌大君、明惠、明善、淑靜、淑敬、明安公主、忠獻公金昌集墓、完豐府院君李曙、文忠公閔鎭遠祠、險川、北門、雙嶺戰亡處、王十里辛亥餓死人。

8月10日

○辛酉,上御鍊兵館,犒將士。是日回鑾,歷臨仁明園,謂右議政徐命善等曰:「堪輿家之說,予雖不解,而看山之法,必取岡麓回抱明堂深邃之地。此園山勢,無一環抱明堂,逼臨大路,不可謂之成局。且以大路之太近穴前,欲爲斷塞此路云。此路,乃我朝開國以來四百年周行之道,況是自古陵寢往來之輦路。則一朝欲爲夷塞者,萬萬驚悚。」命善惶恐不敢對。由敦化門還宮。

8月11日

○壬戌,賞守禦使以下隨駕將士、差員、守令有差。

○敎曰:「在前溫泉、豐德、驪州等遠道動駕,回鑾後皆有陪從錄冊子,陪從群臣,以至將士之姓名摠數及輦路事實,無小無大,纖悉備載,作爲徵後之道。昨於山城,略已提敎。此乃仰述之一道,今行陪從錄,守禦使徐命膺著成以進。」又敎曰:「所重乎山城者,夫豈但爲陰雨之備而已?駕到日取見邑誌,貿貿踈略,不堪憑信。況南北漢,均是合障,北城則有誌、有刊本,獨此南城,無是云。卿於此等典攷,嘗所留意,則古事往蹟之雜出見聞者,彙類分帙,作成一書,以圖壽傳之方,不害爲尙文獻之一端。卿其遵此編摩。

8月12日

○癸亥,以李敬懋爲摠戎使。

8月14日

○乙丑,吏曹判書李徽之、兵曹判書鄭尙淳,以情病引遞。以趙重晦爲吏曹判書,李秉模爲吏曹參議,權噵爲兵曹判書。

8月15日

○丙寅,故右議政閔百祥妻,以養子弘燮追削,上言乞罷養,改立後。命議大臣、儒臣。領中樞府事鄭弘淳議:「旣定人倫,便是天屬,寧有改易之理?末俗紛紜,都出利害之私,傷倫蔑義,莫甚於此。臣嘗爲之悶歎。」祭酒宋德相請許罷養。上從德相議。

○召對。經筵官宋德相啓言:「故相貞翼公李浣精忠事業,有辭後世。請廟祀,使之不祧贈吏判延最績,當己巳之歲,力救吳、朴兩臣之死,桁楊之下,一辭不變。其忠節澟然,而尙未贈諡,請特令贈諡。」竝從之。

8月16日

○丁卯,領議政金尙喆引病呈長單,敦諭不許。

8月17日

○戊辰,慶尙道進士申㬨等,上疏請改建先正文正公金尙憲書院,宣以恩額。不許。

8月19日

○庚午,上御鍊戎臺,行隨駕將士別試射,歷臨洗劒亭。

8月20日

○辛未,上御南小營,行隨駕將士別試射。

8月21日

○壬申,副司直金亮行至,遣承旨諭之,饋以食物。亮行上疏引疾,令御醫看病。

8月22日

○癸酉,賞試射將士于春塘臺。拿入禁軍別將李漢昌、具明謙、李邦綏等,漢昌削黜,邦綏、明謙罷職。兵曹判書權噵、前判書李徽之、鄭尙淳罷職。以龍虎營棍制,違欽恤典則也。

8月23日

○甲戌,以洪樂性爲兵曹判書,兪彦鎬爲吏曹參判。

8月24日

○乙亥,平安道觀察使金鍾秀狀啓,陳江界蔘弊,請以倭人禮單蔘五斤,移定關北。大臣覆奏,許施。

8月25日

○丙子,次對。

8月26日

○丁丑,敎曰:「審克中外庶獄,固是應行之典,而疏決竄謫,又其中一事也。然予則曰或因値災修省之時,或因遇慶曠蕩之日,臨急議讞,不能精當者,亦非誠實底道也。以陵幸時上言該曹之抄啓觀之,逆獄外編配者,至於千餘人之多,而不擧論,未見宥之類,幾居三之一。久者爲累十年,近不下八九年。此皆當初所勘之律名,關係不輕故也。噫!敬敷五敎,王政之先務也。蠢玆下民,眞有傷倫悖義之罪,則何惜乎殛之竄之,而今之法官,處心用法,不若古之法官,苟有私惡於我,而原其本律,或涉太歇,不愜於意,則必勒加難赦之罪。至以無父、無母之人,謂之以不孝;無兄無弟之人,謂之以不悌;從又以薄待之目,加之於無妻之人。要快自己之暴怒,不念當者之切冤。此等之弊,予所稔知,而姑無現發於朝家者,故亦且强信其可疑矣。至於向者一臺臣事後,昭然有不可掩者,國家設法,乃所以懲頑戢奸,而似此蔑法之事,適足爲益壞風化,無一分裨益於民俗,則烏在其廷尉當之意也。嗟!彼常漢賤類,亦具秉彝,如以至冤之事,得被難洗之目,勿論見放之遲速,將不能齒諸生人之倫。吁!亦不仁之甚也。此予所以尋常惻傷于中,一欲提敎,而未果者也。昨筵因言端,已諭於大臣、秋官,凡以此等罪名,自京司發配者,先令該曹堂上,收聚各人文案,査櫛年條,究覈證左,如有勒勘而抱冤之徒,抄出以聞。外此罪祟於東,律勘於西,而用意低仰,亦多有之云者,誠如刑判之言,可以按査者,一體閱實以聞。今玆之敎,先及於京司者,特以邇及遠之意也。」刑曹以罪人徐有珪等五人,啓命特放。

○御觀豐閣,觀刈。

8月27日

○戊寅,以趙㻐爲知經筵事。

8月28日

○己卯,晝講。召見江原道觀察使具㢞。

8月29日

○庚辰,晝講。

8月30日

○辛巳,改定景慕宮永祐園宮制。敎曰:「以亞於太廟之意,不設廟署,至於守奉官之稱,雖倣順康、昭寧等園制,然外園內宮,制度自別,宮用園例,似未妥當。且春秋奉審,宮無提擧,又甚苟簡。都提調以領議政,例兼提調。戶、禮判,例兼郞官,則稱以直長、奉事,文蔭參外官,各別擇差,以重體貌,兼寓予下太廟一等,視他宮加隆之意。肇慶廟創設時,禮儀皆從祭以大夫之義,而祀官之稱以別檢、參奉,亦可爲旁照之一端。永祐園園官名號,稱以別檢、參奉。」

九月

9月1日

○壬午朔,以洪國榮爲弘文館提學。

○設九日製于泮宮。

9月2日

○癸未,晝講。經筵官宋德相啓言:「國朝繼後之法甚嚴,而近來無父母之子,竝與祖父母俱歿者,上言陳訴,圖囑成文,乖倫害義大矣。請申明舊典,更加嚴飭。」命更問他儒賢議定。

○左參贊黃景源上疏曰:

文苑故事,提學,有新通之未拜者。館閣之臣,輒辭避者,卽淸朝相讓之美事也。亟遞臣提學之任。

許之。

9月3日

○甲申,晝講。仍行次對。都承旨洪國榮啓言:「故忠臣羅德憲、李廓,大節炳然,已加褒贈,而見今年節使回還時,所得全韻詩,尤可見其忠節矣。李廓則無子孫,雖欲旌贈,無處尋問,而羅德憲,則有後孫云,宜有別般激揚之政矣。」令贈諡旌閭。《乾隆全韻詩》有李廓、羅德憲抗立不拜之語。

○以宋文載爲司憲府大司憲,李性源爲同知經筵事。

9月5日

○丙戌,晝講。

○吏曹判書趙重晦,引病許遞。以金鍾秀爲吏曹判書,李文源爲司諫院大司諫,李徽之爲平安道觀察使。

○全羅道儒生金義集上疏曰:

昔在仁廟朝,治敎休明,有若四賢者出。故參奉臣金澕,事親至孝,隱居求道。甲子适變,與故承旨崔蘊,倡義勤王。丙子下城後,絶意仕宦,取碩人之義,扁其居曰在澗,故副提學臣李尙馨,孝寧大君七世孫也,受學於先正金長生之門。鄭經世、張維咸推其經學,以假注書,參講筵。丁卯虜變,倡義勤王于沁都,丙子爲督戰御史,上疏斥和。其後,官職皆不赴。故參奉臣金之純,卽澕之子也。承家庭之訓,闡詩禮之學,七耋廬墓,三年泣血。除王子師傅,將送北地,卽歸邱園,居閑養德。故敎官臣金之白,卽澕之從子也。受業於先正金集之門,與先正宋時烈,爲道義交,被薦不就官。丁未,華人漂泊耽羅,不改漢衣冠,朝廷執送於虜,乃蹶然曰:『此大義所關。』遂製疏投呈。平居絶口時事,而至於尊周大義,奮不顧身。惟此四賢,生竝一時,居同一鄕,樹立之卓,造詣之高,可以標準斯文,而俎豆之享,今至百年,尙闕華額之揭。在聖朝崇儒之道,豈非闕典乎?伏乞特賜院額,以爲樹風之本。

不許。

9月6日

○丁亥,晝講。

9月7日

○戊子,雷電。

9月8日

○己丑,召對。經筵官金亮行啓言:「臣跧伏野外,或見絲綸之下布者,未嘗不莊誦感歎,而區區愚見,竊以爲命令間,或不無急遽處。此由涵養之工,未篤而然矣。」上曰:「當體念也。」亮行曰:「先正每以許衡黜享事眷眷,而其時,則或有沆入彼中之慮,故有志未就,而今則與其時有異,足可爲之矣。」上曰:「我國一遵華制,而許衡配享,已自皇朝,則今不可遽黜。此非先正未及就之事也。且許衡,謂之失身可也,而斥以失節,則過矣。若以其被髮左袵,爲累,則其時滔滔天下皆然。不必以此獨爲罪也。肅廟朝朴泰輔諸人,亦以爲不急矣。」亮行曰:「非謂其失節也,以其身事夷狄之君故也。」上曰:「合更量。」亮行曰:「聞經筵官宋德相,以婦人首开事陳達,而臣則固未知何制爲可。」上曰:「禁髢髮,乃所以祛侈風,而若出花冠,則飾以珠玉,其費殆有過焉。」亮行曰:「雖用髢䯻,禁其太侈,使不得過費,則此雖下策,而亦無妨矣。」亮行曰:「民生困悴,專由於侈風之漸盛,而已成痼弊,有難猝變。第自上躬,先爲導率。以大禹之菲衣惡食,衛文之大布大帛爲心,則庶有觀感之效,而頃於陵幸時,適見掖隷服飾太侈,無異倡優。近屬如此,則下民何責?此等處乞留念焉。」上曰:「卿言果切中時弊,當禁之。」亮行曰:「目今百千萬事之玩愒委靡,皆由於朝廷之上,典章不嚴故也。至於樂任事,名出鞫招,罪狀狼籍,則不徒不正典刑。又至全拔於《明義錄》中。此亦處分之極過中處也。」上曰:「卿言甚是,而爲慰悅慈心,有此不得已之擧也。」亮行曰:「殿下圖治四載,尙無顯效,區區愚衷,實莫曉其故也。亂逆之變,每年層生,大族多傷,人心尙未鎭定,此甚可悶。自上稍思鎭安之道,使反側自安,龍蛇爲赤子,則豈不好哉?其中干犯之不甚太叚者,間間疏滌,則亦好。」上曰:「卿言甚善,當留意。」

○敎曰:「言今日之國事、時象,則可謂治乎亂乎?安乎危乎?抑亦岌岌乎殆哉!惟其潛銷暗鑠之形,如人四肢,百體之無不受病,而元氣日趨於下者然。嗚呼!此何等時也?重以天怒於上,民困於下,旱澇風雹之災,幾無曠歲,咨嗟嗷喁之聲,盈于匝域。嗚呼!此又何等時也?雖使國事、時象,安且泰矣,在今日忝厥居者,凡於底豫天心,慰釋民冤之方,尙懼其不克盡分。況予否德,無所猷爲,恬嬉是事,玩愒度日?旣無憂畏懇惻之實,又無勤恤惕勵之跡,一日二日,伈伈泄泄,昨旣如是,今又如是。如是而慈覆之天,安得不丁寧戒告,使予不穀,姑貰旣往之咎,許示自新之路也歟?果於昨夜,有雷電之警,而靑臺之報,踵又至焉。是月也,收藏之節,而響轟光燁,無異發散,理甚杳茫。雖不敢測度,而傅會之然,災不虛生,必有所召。大抵天人之際,影響不差,未有不召而自至之烖,必有人事之致之者,而其變亦可謂不偶矣。玆豈非寡人大警動,而大恐懼之時乎?嗚呼!烖異未降之前,予不能懋敬厥德,對越上天,惟以苟且姑息爲治。以是政令,而無片善之可紀,注措而無實效之可言,將亂而予若不之知焉,將危而予若不之省焉,使四方八路之人,前之想望者變而缺望,向之翹首者反爲疾首,無復有致治之期。予聞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竊恐今日之人事,誠有以召此天災也。靜言思惟,一則寡人之罪也,二則寡人之罪也。自予纉承大位,已今四易寒暑,而遇災修省之言,不知其幾遭矣,汔無消弭之效者,何也?蓋天意深遠,實難諶斯。或有不終歲而徵者,或有閱累歲而徵者,固不可以昨歲之災,至今歲而無徵,謂可偸一日之安也。然予否德則遇災之日,若有所知,警動恐懼,及過數日,則其爲偸安,又復如前。天不容僞,奚不以示警,而告譴之乎?此所以雖講弭災之策,而無其效者也。予於是,益不勝瞿然慙悚也。自今日減膳三日,以答上天戒告之意。嗚呼!今玆之諭,亶出責躬,奚及於凡百有位之闕失也哉?」

○領議政金尙喆、左議政徐命善,因雷異,上箚乞免。不許。政院、玉堂,上啓箚陳戒。嘉納。

9月9日

○庚寅,朝講。

9月10日

○辛卯,晝講。兼行次對。

9月11日

○壬辰,中批金勉柱爲副校理。

○以宋德相爲吏曹判書。德相留疏還鄕。疏曰:

事不諧心,言輒衝口,作一場譏笑。況出膺銓衡,自歸於傷廉沒恥之科乎?

答曰:「授卿冢宰者,予意任卿以激揚之責,期有實效,而卿則,反以爲歸山之資,此何事也?甚矣,情志之不相孚也。卿行,想未及遠,未暇長語,卽爲入城,共濟國事。」

9月12日

○癸巳,行酌獻禮于璿源殿。

○以趙㻐爲藝文館提學。

○工曹參議金亮行上疏曰:

臣於日前,獲覩耿光,臣之至願,今幸小伸,而水部新命,趨承無路。遞臣所帶之職,仍許乞歸之請。

批曰:「曠歲招延之餘,爾幸幡然造朝,爲世道欣喜,曷有其旣?初筵,聞爾引疾之奏,將攝多日,則豈至難强,而想望之餘,忽有此請歸之章。惘然失圖,益愧于誠意之不能孚也。爾須亟回遐心,安意調理,俟少間造朝,以副予慇懃之意。」

9月13日

○甲午,行酌獻禮于彰義宮、藏譜閣、毓祥宮、懿昭廟。

○付處藝文提學趙㻐于西原縣。以酌獻禮祭文,屢違不製也。

9月14日

○乙未,晝講。

○獻納李命勳上疏曰:

吏曹判書宋德相陳疏告歸,行己出城;工曹參議金亮行,造朝未幾,而引疾請歸云。備盡召致之首,俾有共貞之休焉。

批曰:「吏判之行,已有日,已無及矣。爾言若此,方思更致之道。工議辭病,每有告退之意,然欲留意勉留也。」

9月15日

○丙申,晝講。

○工曹參議金亮行,留疏還鄕。批曰:「方俟登對,今見爾章,爾已尋鄕,此心悵然,無以爲喩。爾以宿德,旣膺招筵,則一登筵席,遽尋林泉。雖因予誠意之淺薄,獨不念朝野之想望、國事之泮渙乎?行應不遠,爾其亟回遐心,卽爲造朝。」遣承旨挽其行,又命內局,持藥物看病。玉堂及館學儒生等,上疏請留宋德相、金亮行。

9月16日

○丁酉,晝講。

9月17日

○戊戌,雷電。

○晝講。

9月18日

○己亥,晝講。

○敎曰:「夜有大雷電以雨之災。嗚呼!天之疾威示譴於小子者,可謂至矣。旣警之又告之,丁寧諄複於十日之內,殆若耳提面命,牖迷開蒙者然。寡人不穀,繞榻終宵,誠不知何以仰塞天譴也。嗚呼!天遠乎人哉?在吾方寸間耳,吾心有善惡將萠之幾,而天意便亦有災祥必感之應,捷於桴皷,急於影響,蓋天與人一理,而元無毫忽之差爽者,有如是矣。嗚呼可畏非天。故曰:『上帝臨汝,毋貳爾心。』雖使今之時,陰陽調、風雨和,在人君之位者,猶且䕫䕫栗栗,對越祗敬,必思懋循天理,動合天則之道,以冀天心之底豫,天命之迓續。矧爾逢天癉怒,災沴疊見之日乎。予寡人反顧循省,無事而非尤悔之事,無政而非尤悔之政。惟彼仁愛之天,安得不威之譴之於小子也哉?《經》曰:」敬天之怒,無敢戲豫;敬天之渝,無敢馳驅。昊天曰明,及爾出王;昊天曰朝,及爾遊衍。』倘使寡人,痛自剋責,奮勵抑畏,則庶可以迓續幾絶之天命,底豫己怒之天心。今日之災沴,又何從而至也?惟予茫昧,不惟不念斯義,纔經災沴,祗是依舊樣子,無一分振作之望。而維新之工、濯舊之效,置之相忘之域,使一國之人,駸駸入於含糊鶻突之中,曾不悟楚之鐵劍利也,反爲倡優拙焉。所謂厝火積薪,安處其上者,此也。予聞古人之言曰:『國家將有失道之敗,天乃先出災害,以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異,而警告之。』嗚呼!天之所以旣警之,又告之者,又何近似於此說?予於日前遇災也,急於責躬,未暇及於有位之闕失者,斯格我心、正厥事之意也。況當荐雷之警冞切,自訟之懼,又何求備於群僚也?嗚呼!國事之日非,惟予之罪也;國勢之日下,惟予之罪也;國運之日否,惟予之罪也。非予不穀之罪,曷有以致此也?自今日減膳五日。又我匡弼之臣,直言予得失,以爲回怒轉災之方。是予之望也。「

○以鄭尙淳爲刑曹判書,黃景源爲藝文館提學。

○正言閔慶世上疏曰:

我殿下四載憂勤,一念圖理,其所以訏謨於廟堂之上,凝神乎燕濩之中者,蓋莫非慮患之規,制治之術,而臣愚死罪,竊以爲朝廷之風俗,猶未有丕變之效也。先儒言:『東京之末,士大夫氣節消磨,廉恥喪盡,而曹氏肆然無所顧忌。』若使向來,士大夫之氣節廉恥,少若國朝盛時,則雖使麟、厚之輩,挾城社之勢,懷窺覦之心,而必不肯受其羈,馽爲其羽翼。何至於靡然相率,而自甘於亂逆之徒也?嗚呼!殿下有勵精更始之志,而士大夫之苟且以滯進者,自若也;朝廷嚴苞苴貪墨之禁,而士大夫之黷貨不知厭者自若。以至紀綱法度,多頹弛而不張;賞罰號令,皆玩視而不肅。此皆聖鑑之所俯臨,而有識之所竊歎者也。伏願殿下,益加聖念,風之以氣節,勵之以廉恥,使一世之人,曉然知上意之所在也。嗚呼!人君以一國而奉一身,其於宮室之制,膳服之供,設或有一二事過侈之節,何遽妨於治國,而自古聖哲之君,必以是爲戒;忠直之士,必以是進規,兢兢若墜,勉勉不已者,何哉?誠以上有好者,下必甚焉。爲人君好侈,而卿大夫效之。卿大夫好侈,而士庶人效之。以至一國爭爲奢侈,則財竭民窮,國隨而危,卽必然之勢也。臣竊伏聞,我世宗莊憲大王,嘗以風俗之奢侈爲憂,臨筵發歎。故相臣黃喜奏曰:『願自今日爲始,殿下懋菲服之德。臣亦以布被之儉,爲百僚倡焉。』後日朝筵,莊憲大王,躬御澣服,故相臣亦着弊袍。於是,朝廷百官,爭相師法,無敢以華美之开,出入班行,風俗爲之一變。猗歟!盛哉。世宗大王四十年治平之化,未必不本於此一擧矣。臣嘗按,宋臣鄭淸之告理宗之言曰:『孝宗繼高宗,故儉德易章。陛下繼寧考,故儉德難著。寧考自奉如寒士,衣領重澣,革履屢補。今欲儉德著聞,須過於寧考方可。』臣於先朝,竊有所仰覩者矣。先大王在宥五十載,土木之役,未嘗有所經營。宴遊之事,未嘗有所留意。燕居之衣,至於垢膩而不改;乘輿之物,至於弊傷而不易。先大王盛德大節,史不勝紀,而惟此一事,尤可以卓越百王,垂法後世矣。伏願殿下,克愼儉德,罔或少忽,凡於服玩之具,務以過於樸素爲心。則蔀屋之下,必有陰受其賜者矣。

○工曹參議金亮行,又上疏辭職。疏曰:

願殿下,益勉聖學,益堅聖志,必欲其粹然一出於天理之正,而惟學,可以明此心;惟敬,可以存此心;惟親近君子,可以保守此心。深加睿念,爲端本淸源之道。末曰:故相臣朴世采,少而學問自任,而惟其胸懷不明快,言議未別白,全不類於聖門相傳之法。先正末年,深知其爲吾道之害,貽書責其糢糊二字,作爲義理。至曰發源於驪鑴,一傳再傳,衣鉢不絶,則天也。其闢之也,可謂嚴矣。及先正之喪,爲之素帶,而爲尹拯所詰問,則乃以親知凡例,爲乞解之語。甲戌入朝,不引進尹拯曰:『尼尹師生間處義不善』云,而旋又抵書於拯,諉以劉共父不薦晦翁之義。前後兩面之說,不止於此,情跡䵝昧,心口矛盾。其於先正,何但薰蕕、氷炭,而特其調停之論,爲先朝一二宰相之所引重,遂至屢加褒奬,特躋從祀之列,蓋由於未及俯察其本末而然耳。不然,庚申後士論岐貳,實爲世采所作俑。斯又何功於調停也?乞下明旨,特黜朴世采之從祀。且如南九萬、尹趾完、崔錫鼎輩,斁敗名義,爲後來諸賦之根本。辛壬諸賊之當國也,乃以追配肅廟之室。及乙巳之初,有黜享之論,未乃蒙允。旋値丁未,竝與其啓,而停廢矣。竝命斥黜,以重廟享。

批曰:「予之積誠招徠之意,豈爲一筵晉接而止哉?國事、世道,悉欲咨而訪之于爾也。豈料辭病之餘,仍作決退之行乎?此固予誠禮未孚之致,彌切歉愧也。疏中陳規之語,讀之屢回,不覺激勵于中。思欲體認不忘,以爲需用之資。朴文純事,先朝已有不刊之禁典。爾以草野之蹤,未及知有是敎,而發此言歟?果爾,則無怪其言之如是也。三相事,事在久遠,有難容易議到,爾可諒之否?況有先朝之敎?若曰,某時擧某時之人,當黜之議,列朝未嘗許之,此今日之左契爲敎。諄複之敎,小子已拜乎承命,到今有不敢更容他說也。聞爾有素抱宿痾。深冬旅邸,調養之節,必多難便。爾行已遠,未及換留。爾須稍俟春和,更起登途,母孤予側席之思焉。」

9月19日

○庚子,晝講。筵臣有以減膳之第五日,爲誕辰,群下之情,不勝缺然,請復常膳。玉堂沈煥之、權以綱,請從其言。敎曰:「雖非遇災警懼之時,凡有言責之任者,當以逆耳批鱗之辭,日聞於前,況此求言之會乎?蓋予無來諫之誠,不能導之使言,固所歉愧之不暇,然豈料論思之地,反有遜志之說?至於玉堂減膳事筵奏,而其爲失職,可謂非細。侍讀官沈煥之、檢討官權以綱推考。」

○敎曰:「文純公朴世采事,先朝已有不刊之令,不忍言之敎,豈非予小子議不敢到處乎?儒賢批已諭,此後朝紳章甫之此等章奏,政院勿捧,亦令諸臣知悉。」

9月20日

○辛丑,晝講,兼行次對。

○以李坤爲司憲府大司憲,趙英鎭爲司諫院大司諫,擢金亮行爲工曹參判。

○卜相,〈舊卜,金致仁、李溵、鄭弘淳、徐命膺,新卜,洪樂純。〉拜江華留守洪樂純爲右議政。

○諭右議政洪樂純曰:「予之注意於卿者,厥惟久矣。以卿德量之甚宏,地望之夙著,可以鎭服一世,彈壓百僚,兼有休戚之義,自來倚毗之篤。是以屢命枚卜,卿必與焉,輿望之屬,亦可以推知矣。爰立之擧,何待今日,而誠以念卿家退讓之風,顧卿姪謙挹之意,未能決意行之矣。嗚呼!今日國事,無一可恃。世道日下,生民日困。朝象之泮渙,王綱之頹弛,日甚一日,而將至於莫可收拾。是誠何等時也?卿之公耳忘私,國耳忘家,予之所知。此時,經濟之責,不屬之於卿,而當屬之於誰乎?以是有予今日之命。以卿爲國之誠,亦豈不思所以副予意之道乎?玆遣近侍,爰布心腹之諭。卿其體予慇懃之意,卽起視事。」

9月21日

○壬寅,晝講。

9月22日

○癸卯,行酌獻禮于景慕宮。

9月24日

○乙巳,晝講。

○御春塘臺,行宗臣內侍射。

9月25日

○丙午,展拜奉謨堂。御拂雲亭,行燕射禮。〈侍射官,左議政徐命善、奎章閣提學徐命膺、兵曹判書洪樂性、判敎寧府事具允鈺、平安道觀察使李徽之、右參贊鄭光漢、行都承旨洪國榮、吏曹參判兪彦鎬、行副司直李亨逵、李義翊、兵曹參議洪樂彬、奎章閣直閣金勉柱、待敎徐龍輔。〉司射張九帿於亭之南,設笠於帿左右,鼓一、金一、楅五於亭下左右,又設皷二、金二及九帿旗於帿之左右。時至,司射跪啓有司旣具射。上具頭冕,出亭上。鳴鍾六聲。侍射官,耦以進四拜。司射令獲者執旌負帙。司弓奉御弓。司矢奉乘矢。諸侍射官,決拾、執弓、搢矢,以耦進射位。司射進御座前,跪啓命獲者去帿。告矢武臣高聲曰:「獲者去帿。」獲者與執旗皷者,齊聲應諾。皷者擂皷三通。獲者亦擂皷以應之。告矢武臣又高聲曰:「熊得三;虎、鹿、雉、兎得二;雁、魚、雕、猿得一。中則皷,不中則金,獲一物,則擧一旗,獲熊及乘矢,擧九旗。」獲者以下應諾。上陞射位。司弓、司矢奉進弓矢。御矢,每發樂作。獲則先建翿旜,熊則九旗幷擧,皷三聲,虎、鹿、雉、兎則各擧其旗皷二聲;雁、魚、雕、猿,則亦各擧其旗皷一聲。告矢武臣觀其旗皷,而告某中。或不中,則御射不鳴金,以翿旜偃于矢向之方,而告矢武臣亦高聲告之。上曰留,下曰楊,左曰左方,右曰右方。御射訖,司弓矢,跪受弓矢,退復位。侍射者以耦陞,以次發矢。各以所獲矢,擧旗嗚皷如上儀。射畢降復位。衆耦以次進,至三巡,上命侍射官等陞階,以次就位。仍命宣飯訖。又行射禮如上儀,至五巡,射畢。司射書中者姓名及畫數,又書不中者姓名。承旨跪啓,賞中者,罰不中者。侍射官入就拜位。中者在東,不中者在西。中者賞以弓矢;不中者罰以飮,訖四拜。司射跪啓請去帿。告射武臣高聲曰:「去帿。」獲者與執旗、皷者,齊聲應諾。皷者擂皷三通。獲者亦擂皷應之。侍射官出。閣臣進箋稱謝。告矢武臣以下,施賞有差。

9月26日

○丁未,次對。都承旨洪國榮進前奏曰:「有區區仰達者。聖心,亦記今日乎?今日,卽臣王辰年初遇聖明之曰也。粤自是日,殿下之於臣,恩渥之隆重,知遇之殊異,殆是千古所未有之契會也。欲報之德,昊天罔極者,在臣情私,猶屬歇后語也。此生此世,實無千萬一報效之道,而斷斷素心,只願世世生生,爲殿下犬馬,以效一分之忱。臣之區區初心,只以名義自任,豈欲爲戚里之臣,而事勢所迫,有不得已者。近年以來,戚聯王室,而公私不幸,有今年五月之事矣。自今以後國事、民心,無所繫焉,莫知止泊之所。臣晝思夜度,百爾計之,此莫非以臣之猶在於朝端,故上不忍言之,下不忍講之,緣臣一身,使國計至此,豈不可悶乎?今日,卽臣永訣聖明之日也。今將納符出去,而臣於一出禁門之外,若復有意於世,而求見朝紙,召接人客,則此卽忘國家也。天神必殛之。臣五年當國,朝廷命令,多出於臣手,而臣則別無貪濁欺暪之事矣。天理循環,豈有一直如此之理乎?」仍解訓將命召,手獻香案而出。尙喆曰:「今日事,臣等實未知其故矣。」上曰:「卿等,姑勿言。此所以成其美,而保終始之道也。予豈無商量而然乎?」命善曰:「改卜一事,何關於知申之退、不退乎?」上曰:「予與知申,君臣之間,實非泛然,而今日,卽壬辰相逢之日也。自此至今,致使知申誤身者,蓋由於是也。然若使善其晩節,則豈不爲君臣間美事耶?知申,常以爲:『以此地處,若或猶豫不退,則畢竟將不知稅駕之所云』,此言,誠亦有理。」民始曰:「今日之事,可謂莫大之事也。自上豈無商量而然也,知申亦豈無商量而然乎?知申可謂高人一等。」上曰:「如此然後,庶可以保終始。自今以後,任其遨遊於江湖山水,而至於不見朝報、人客之說,亦可見其心矣。稱以休退,猶復遙執朝權,則此豈今日之意乎?旣往雖誤,此後事之善不善,唯在自家之如何矣。」民始曰:「事出不意,臣等固已驚惑,而更思之,上下豈無商量而然乎?臣與知申,情如兄弟,八年如一。今日事,誠極悵然,而從今以往,臣亦庶幾有優閒之日矣。」上曰:「予自少時,苦癖偶在於讀書,而以忍得不可忍之事,爲一分操守之工夫。今日事,亦是人所不可忍之境,而此又忍過者,予亦豈得已哉?大體從古君臣之間,恩義如初,終始保全,爲第一策。知申此後,則可爲方外之士,而歌娃舞女,以終其身。卿等亦乘閒往會,則亦豈非美事乎?予則非不欲頻頻相見,而出入頻數,亦爲不緊,或數月一次,相爲通信計耳。」洪國榮又上疏曰:

臣之是日,卽出身,而逢殿下之日也;卽告身,而辭殿下之日也。去就悲歡之際,自不覺抑塞遲回,咫尺筵席,多有未畢之言。今又獻符榻前,歸身江外,冒萬死更陳焉。惟殿下察之。噫!臣之受殿下恩,於古更有倫哉?昊天罔極,河海莫量,猶屬例語。臣不敢言,而臣自受恩以來,夙宵一心,惟在毫分報效。處禁闥,籍王靈者,亦已多歲月矣。要其歸,不過爲婦寺之忠、休戚之義而已。每以宗祊一念,爲臣不暝之恨,耿耿在心,如不欲生。昨年,慈殿特下大諭,朝廷請卜賢門,畢竟膺選,乃在臣家。臣竊自惟念,臣則卽男子身耳,無以爲殿下爲後圖,而臣妹旣入宮,庶幸其螽斯繁衍,贊我三殿之喜,寬我聖明之憂。臣福薄,臣妹又靑年而夭。臣自厥後,心神不安,憂恐益甚者,蓋以殿下之春秋方盛,殿下之儲嗣無地,殿下之國事惟難,殿下之壼治罔涯。凡今在廷之臣,有二道理焉。一,以望中壼之誕育元良。一,而望上念之廣及儲嗣。夫何五六月之內,上無發落,下無爭難,特以臣處地自別,恩寵太優,雖以殿下之聖明,或拘於顔面,群臣之顒祝,猶逼於勢力,迄此悠悠,國不亡幸矣。嗚呼!臣自先朝知遇,事殿下幾年,致使天下大計,緣臣而泮渙。臣之罪,天神必殛之。臣晝宵登對之際,以此仰奏,舌幾弊矣,辭旣竭矣。凡人臣之事君,不在於求容悅媚,在於其言之行不行,臣言,乃天理之公。殿下之違拂臣言者,亦以臣身之在朝耳。臣甘爲殿下負恩之人,不敢爲先王得罪之鬼,臣安得無今日之擧哉?臣亦有私情之所可言者。臣年今三十二矣。爲進士及第,猶爲不晩矣。躬參國政,手握兵權,昔有是否?重以門闌盈盛,便一巨族,淸朝之用人如此,私門之受福如此,家安得無事,國安得不受其憂?是以臣於殿下丙申三月初十日登極前一夜,涕泣陳曰:『惟光武能成子陵之高。臣固不及子陵,而邸下何讓于光武乎?使臣爲江湖一氓,志願滿足矣。』殿下執臣手亦涕泣曰:『此時,君可去乎?差過數三年,國事若有頭緖,其時,君可去矣。』臣拜伏受命,逐隊隨行。今又過三數年矣。嗚呼!殿下想記此言。惟左承旨鄭民始,亦嘗聞此也。臣焉敢誣也?嗚呼!從古,任國事者何限,而臣之任國事,亦有異焉。凡大小公事,眉睫憂樂,臣未嘗不知。凡內外巨細聲味辛醎,臣未嘗不與焉。有人臣擔此重、負此大,而終焉無事,死於席者乎?臣事殿下以來,惟有不欺心三字,可幸無事至今矣。貪戀不去,終致狼狽,臣固不足惜,而後之論者,其不有議於君臣之際乎?此臣之所以,光武、子陵事,初仰陳於殿下者也。然臣無可執之義,無端求去,其亦不誠。試以今日事言之,臣固無可執之義乎?臣不謀於家庭,不言于卿士,辦此遑急之事,亦豈臣樂爲也?且臣於數日以來,入則俯席而泣,出則仰屋而吁,有如將死之人,惜其餘日之狀,惟聖明或領會也。今日之見臣此擧者,皆瞠然而驚曰:『彼夫也,忽有此事,是必得罪國家而然也。』彼齷齪者安知臣心哉?惟聖明,可諒察也。特借臣以三字銜,以卒終始之澤焉。都門一出,終南便隔,臣之耿耿然如子戀乳。臨紙嗚咽,不知所云。

批曰:「嗚呼!前乎千古,後乎千古,孰有如吾君臣之遭逢與際會也哉?予旣無姚、姒之明;卿不及稷、契之良,而顧其遭逢也際會也,則當千一之期,寄心膂之托。雖或方之古人,而其信義庶無愧矣。以是倚毗重,而委任專,迄今四載于玆矣。嗚呼!乙未至月講席之說,丙申三月廬次之奏,昨年六月嘉禮時言,固皆知卿肝膈之懇,而予則挽之矣。獨於卿今日之請,予乃許之,何靳於前而從於後也?惟予之心,卿獨知之。予安忍多誥,以效叔季虛僞之風也?嗚呼!卿之新言,卽子言也。若知予勉循卿請之意,須讀卿章,則庶可悉之。嗚呼!日前枚卜之及於卿家,又豈是泛然底意哉?世道之責,豈患無人?言外之意,卿可默會。抑又思之,世之不識吾君臣之際者,觀今日之事,聞今日之擧,必曰云然。此意,卿疏亦已及之,可謂一般意思也。然在吾君臣心之如何而已。亦何用毫髮之于其間哉?多少具在宣麻日。許副卿疏中之請,卿其諒悉。」國榮,素不學,無行檢,性又剽輕懌愎,爲儕流所不齒。乙丙間,上在春邸孤危,以其與麟、簡諸賊,有怨引,處胄筵。言貌便黠,又能以渠所作爲,悉告不諱。以此特加寵幸。於是,自處以國邊人,托討逆以逞其志。及上御極,一歲中,超至宰列。以知申事,兼宿衛大將,而手握重兵。長處禁中,凡軍國機務、臺閣言議、兩銓政注,皆先就決,然後方上徹。自公卿、百執事,至岳牧庶官,聽其賢指。少有違拂,奇禍立至,擧世惴惴,若不保朝夕。雖閭巷間屋下私語者,皆稱知申事,不敢斥呼其名。及其妹爲嬪,益恣肆不道,指斥坤殿,誣逼迫脅,罔有紀極,上隱忍未發。及其妹喪,封園置魂宮,轉懷移國之計,唱言曰:「廣儲嗣之擧,不可再也。」遂以逆䄄之子,爲代奠官,改其君號曰完豐,恒稱吾甥也。完者,謂完山,國姓本貫也。豐者,自指其姓貫之豐山也。指擬絶悖,聞者骨顫,而積威所壓噤,莫敢出氣。又嗾賊臣宋德相,投疏勸上,行某樣、道理某樣者,卽指湛也。於是賊謀日急,禍機日迫,上乃決意乾斷,而猶欲全保其終始,且慮其難測,不以宣示於外,從容與語,數其罪而諷之使去。國榮自知其罪惡,爲上所深燭,不敢抗命,遂納符而出居江郊。遂假三字銜,滿朝錯愕,莫有知者,蓋上之大仁也、偉度也。其在宿衛所也,蓄醫女、針線婢,恣行淫褻。所居與上所御,隔一垣,而兵衛唱喏,如私第。房中四時,設高足平床,赤胠箕踞,卿宰皆往拜於床下。恒居所言,皆街巷賤人鄙俚,醜穢口氣,詬辱長老,陵蔑公孤。自是三百年搢紳士大夫之風,一朝掃地云。

9月27日

○戊申,特罷左議政徐命善職。敎曰:「身居保護之任,且當嘗藥之時,其所擧行,固當自別於他人。而昨今擧措,誠有萬萬寒心者,非所望於此大臣。始何不知動,又何不知進乎?其在責備之義,決不可藏怒不言,特施罷職之典。」

○特受右議政洪樂純爲扈衛大將,具善復爲訓鍊大將,李敬懋爲禁衛大將,李邦一爲御營大將,李柱國爲摠戎使。

○以兪彦鎬爲弘文館提學,蔡濟恭爲江華府留守。

○右議政洪樂純上疏曰:

臣伏奉新命,幾乎五情失守。臣之父子兄弟,蒙被恩渥,浹骨淪髓,而伏見臣姪子國榮,不謀於臣,猥上乞身之章,而特許其請。殿下之欲保臣家者,必不有間於父子,特推一視之恩,亟收新命。

批曰:予意旣罄於敦諭之旨,竊以謂:『卿必感予誠懇』,從近造朝,見此來上疏本,首尾數千百言,始旣辭之以不可堪,末乃引之以一視之義。爲說鄭重,而控懇至此。嗚呼!是豈平日所望於卿也?予讀卿疏未半,實不覺慨然悵然,無以爲說也。卿以今日國事、朝象,明知其岌岌乎殆哉,思所以致安致理之策,則在卿體國之心,固當擔當。向前不少遲廻,正若救焚拯溺者然矣,奈之何整暇壅容,無奮發動慮之意,反效近俗退托因循之習歟?況枚卜于卿者,夫豈但爲卿宿望而已?昨於知申之批,旣曰云云,所謂世道之責,豈患無人者,非卿之謂歟?卿疏中云云,無非漫話。視古人不擇夷險之義,卿之處義,得無大相逕庭者乎?無論可堪與不可堪、一視與不一視,惟當以進思盡忠之義,作卿出脚之四字符可也。卿須思之。予不多誥,卿其體予慇懃之諭,勿復巽讓,仍卽撤章肅命,莫孤予側席延佇之望焉。「

○命弘文提學兪彦鎬,製進洪國榮宣麻文。彦鎬上疏曰:

臣於都承旨臣洪國榮疏本之下,有不勝憂慨者。國榮之擔負殿下之倚毗,朝野之恃賴,果何如,而忽地一疏,遽然允批。朝廷之缺歎,固不暇言,而殿下將何以鎭八方之憂疑耶?假使臣,有可以黼黻賁开之具,臣國榮之辭、殿下之許,旣知均之爲不可。則於其謝事之誥,義不當與聞。亟許鐫改。

批曰:「昨日事,卿章,雖曰云云,予意豈後於卿,而有是昨日之擧也?況此麻,卿豈辭巽乎?勿辭,卽爲入來開政,仍卽應製。」彦鎬,時帶亞銓也。

9月28日

○己酉,吏曹參判兪彦鎬、吏曹參議李秉模,稱洪國榮致仕,義不欲開政付銜,八違召牌,屢飭不膺命。特遞彦鎬職,特拜李普行爲吏曹參判。始以國榮付奉朝賀。

○上御仁政殿,宣麻于洪國榮敎曰:「君臣貴在相孚,予豈無成美之道?進退綽有餘裕,卿乃決遂初之行。玆循苦情,誕敷渙號。惟卿忠孝全節,天地鍾英。結知遇於胄筵橫經之時,殆同韋布之契;拚死生於凶黨構亂之日,專仗彌綸之才;猗其危疑際翊戴之忠,昭在《明義錄》原、續之卷。樹天綱於民彝物則,誰延四百洪休?措國勢於盤石、泰山,實籍二三同德。嗟哉!憂虞之端未艾,爰以宿衛之任特畀。摠貔貅而處悚豫之窩。人稱禁中頗、牧;掌縹緗而登摛文之院,世謂朝端敬輿。作我腹心、股肱,凡諸軍國務委爾。視若干城、柱石,古有社稷臣近之。矧玆元嬪冊封以來,益有卿家休戚之義。體國忠悃,方資內外之贊治。俔妹嘉祥,庶卜本支之衍慶。忍言夏五月不幸?遂令卿一介靡依。時事罔涯,若爲宗社之計;私心永疚,豈獨兄弟之淸?上苑秋聲,不禁憂國之危涕;寢門夜雨,常奏廣儲之忠言。仰念宗祏之迓祥,俯歎門闌之履滿。李鄴候之不忘衡岳,每懷遐心;嚴子陵之還歸富春,己有成說。遂以丹扆之向國,遽決黃冠之歸鄕。從古處功名之方,必以早退爲上;顧今保終始之道,寧不曲循由中?懸車在二毛之年,昔有是否?扶鼎賴一絲之力,名莫尙焉。肆推使以禮之恩,遂許致爲臣之請。惟平日托心之重,實難捨卿;念昔時握手之言,寧靳謝事?爰臨金殿,庸宣白麻。於戲!志節益高,何羞劉靑田之遠世?出處以正,不讓裵晋公之辭榮。母忘江潮之憂,須體宸極之眷。」〈奎章閣提學徐命膺製。〉仍命國榮入侍,上曰:「今日以此見卿,亦是意外。」國榮曰:「天理、人事,有始有終,而旣善其始,則鮮又善終矣。臣爲殿下布衣之交,知遇恩渥,曠絶千古,以臣不才,何敢當此乎?臣五年當國,自殿下登極之後,凡諸政令施措,臣多預聞。此莫非人臣不敢爲之事,昭烈、孔明之契會,比臣猶可謂歇後矣。臣之年紀幼沖,而一身成就,莫非殿下之恩。臣自丙申以後,非不欲卽爲退歸,黽勉承膺,迄至今日。今日之事,可謂復政厥辟,而臣於其間,區區一心,蓋以不負殿下,爲盟於中,故顧臣數年之間,別無貪濁之事,而目今國事,庶有端緖,此後豈復有逆變之事乎?臣處人臣之地,多行人臣不敢行之事,而至於今日,得以成就。臣一出禁門之外,臣之父母族黨,或以臣之退出,有悲憾之意,而臣則歡欣之極,實欲起舞也。臣常以此,言於人曰:『吾若因仍不退,則畢竟安知不爲亂逆之本乎?今則吾幸無罪而歸,可賀而不足弔矣。』臣之今日之事,可謂木石肝腸,不忠而不孝。更思之,此非負殿下也,乃所以報殿下也。臣自今以後,若復于預時事,則非但天神殛之,雖殿下誅臣,臣無恨矣。今日法殿引見,卽是永訣之日也。常時豈無進言之時,而亦有不遑,而未盡者。今當辭退,苟有區區之見,則雖斧鉞當前,豈可不言乎?先大王之於殿下,報育之恩,昊天罔極。到今盡孝之地,只有慈殿、慈宮,而不幸亂逆,近出於戚里。至於龜柱、樂任之逆節,非不狼籍,而一則,慈殿之兄也;一則,慈宮之弟也。殿下如欲慰悅慈心,則不可不特施傅生之恩,然後兩宮之心,庶可以安矣。臣又有所仰達者矣。殿下春秋鼎盛,而尙無螽斯之慶。臣自在宮僚時,旣知坤殿有病患,故臣亦不敢言之,而及至近年,以廣儲之計,有臣家戚聯之事。臣自此以後,每以不失知氣爲心矣,今則已矣。伏願殿下,必於此加意焉。臣之秉國以後,言路永塞,實未知其何故而然也。言路,國之元氣,不可不開張,而近年以來,無論其之言可否,以言獲罪者,間或有之,如朴在源、徐郁修、申尙權等是也。此等之人,幷爲宥釋,則亦是來言之道也。目今民生之困悴無餘地。今雖豐登,此後若遇凶歉,則國計、民食,將無所恃之處。臣則雖無救民之策,可以仰陳者,而若以此等謀猷,下詢於參判臣李普行,則其言,雖似迂闊,必多可用者矣。先王朝五十年爲治,以蕩平爲主,畢竟則有會極歸極之效矣。殿下亦必以鎭安蕩平爲治,則庶不負先朝之心矣。俄聞具善復爲訓將云,此人,乃宿將也。將任不可數遞,若久任責成,則必有效矣。臣又有私義之可達者矣。臣與左相及左承旨鄭民始,爲《明義錄》主人,而臣之出江上也,左相不來見,故臣心怪之,略有言及於親知者矣。聞殿下,以此亦下嚴敎云,此亦過矣。此人豈是負國之人乎?自上若不解用,則臣亦不安故敢達矣。鄭民始亦在此,而臣與民始,情同兄弟。臣於今日,悵缺之心,有若捨其弱弟,而遠去者然,實不勝戀戀之懷,亦望殿下,終始善待,以爲成就焉。臣之所言,止於是矣。」

○復拜徐命善左議政諭曰:「昨日處分,予以責備之意,有此過中之擧。俄聞奉朝賀之言,不覺感歎。予何忍不從?卽日復拜,布予心曲,卿其體小子慇懃之意,卽起視事,弘濟時艱。」

○領議政金尙喆上箚曰:

臣區區當退之義,前後陳懇,而顧今前都承旨臣洪國榮,乃以三十二歲之年,忽地乞休,一疏得請。臣之受知殿下,雖未及國榮,而以其年則何如,以其職則何如,而在國榮則至遂懸車之願;在臣身則猶惜褫鞶之恩。臣固不足言,得不有歉於大聖人體下一視之仁乎?盡解臣本兼諸任,以卒生成之惠。

批曰:「箚中云云,卿何庸過自深引乎?況今朝象之泮渙無可言。尤豈輔相辭退之時乎?予實爲卿惜之也。卿其體予慇懃之意,勿復控辭,卽起視事。」

○右議政洪樂純上疏曰:

臣雖至愚,豈不知休戚與同、夷險不擇之意,而況今宸居無宿衛之人,丙寢興戀結之懷?臣於此時,豈不欲卽地進身,上慰聖情,下盡臣節,而所叨之職,不敢肆然冒當。亟收新命。

批曰:「卿之章,胡爲而又至?辭愈懇而言愈摯。予於是乎大失所圖,予不多誥,卿亦諒之。嗚呼!卿若念今日國勢、時象,豈忍復尋辭疏,以效例讓之風乎?予實爲卿慨然,繼之以咄咄也。卿能體予至意,則決不待予言之畢,而有所決定於中者。卿其念之。卿須顧小子慇懃之意,念國事岌嶪之勢,卽起視事,弘濟時艱。」

○敎曰:「昔裵晋公之休退也,纔經武元衡之亂。唐帝特命,以騎士衛焉,其後衛士衛其家,史稱盛事。噫!今日,從前訓將之苦懇,竝解戎務,而又無所帶、衙門,則踈虞可知。雖體前訓將謙挹之衷,不欲用唐時故事,亦宜念備虞之道。況於宮家,亦有定軍人把守之事,足可旁照,其令三軍門,當日俾如干軍人巡察,以防盜賊之患。」

○戶曹,以奉朝賀家月致米肉啓。敎曰:「月致於此奉朝賀者,豈循常例?每朔米二石、黃豆二石、猪肉六斤、活鷄四首,參酌定式,依此輸送。春秋及歲時例致,則米十石、黃豆二石、民魚十尾、石首魚十束、鹽六石輸送。」

○以尹東暹,爲司憲府大司憲。

9月29日

○庚戌,遣承旨,諭右議政洪樂純曰:「昨批於卿,意謂卿之造朝,尙此茫然,予心悵恨,夫豈言喩?予則今日之心,倍於昨日。誠不勝爲國事,繞榻彷徨,明發不寐也。嗚呼!卿之地處,自別於他人。卿若念及於是,豈待予言之畢,而決其出脚之遲速乎?嗚呼!卿試思之,以今日之國勢,以今日之國事,觀今日之朝廷,是何等貌樣?論今日之爻象,言今日之作爲,則若涉大川,其無舟楫者,猶是歇後語也。況今相府無人,國事擔却一邊,又是何等時也?罔涯之極,不暇長語。更遣入侍史官傳諭,且有大臣、卿宰來會之命。卿其卽爲造朝,以副予小子,如渴之望。」

○召見大臣、卿宰,敎曰:「今日召見卿等者,欲喩予意而然矣。予於奉朝賀洪國榮,當初契遇,雖謂之前古所無可也,而一朝休退,以外面不知者觀之,則似不無疑惑之意,故玆以召諭於卿等矣。此人之請退,予之允許,豈無商量而然乎?蓋以近年以來,委任太專,擔負太重,自非上等之人,則以此處地,何可望每事盡善?而奉朝賀至誠求退,至以畢竟之不知稅駕爲慮。予亦到此地頭,有難挽回其心,而亦欲以保其終始,成其美意,一言卽許,至有昨日擧措,而予則本有所商量而然矣。」

○特解領議政金尙喆職敎曰:「首揆之秉軸,于今幾年,而何嘗一日有弛憂之頃哉?每一念之,予旣爲之悶之,又不覺面頳而背汗,蓋以否德嗣位以來,國家事多憂虞而然也。至於昨日,奉朝賀之奏,予固已感之,而況於此大臣,予無毫分施報之事,暫許就牀之暇,更圖後日,在領相,或可爲一時便身、便心之道,予豈忍不爲?且今筵席,略諭予心腹之言,何必更有所持疑?領相今姑勉副。」

○以左議政徐命善爲領議政,右議政洪樂純爲左議政。

○諭領議政徐命善曰:「玆者,以卿爲議政府領議政,古所稱元輔也。摠百揆、董百僚,贊予一人,其職不已重乎?世運汚隆,任是職者主之;治道盛衰,任是職者主之,同寅協恭之化,任是職者主之;鎔鑄、陶甄之責,任是職者主之。君子在朝,小人在野,得非任是職者之功也歟;小人在朝,君子在野,亦非任是職者之咎也歟?風行俗美,使頑夫廉,懦夫立,任是職者之所宜勉也;綱擧紀張,使囂者息,躁者靜,任是職者之所當懋也。今有說者,或曰:『今之大臣,異於古之大臣,上雖委任,下難責成。』予曰:『惡!是何言也?』古人尙曰:『君德盛就,關於宰相去就。』君德猶然,況下君德一等事,宰相其可讓與別人,不自擔當乎?噫!大臣之異於古今,不在於職,在於人。今之大臣,若以古之大臣自居,則何患其不能事事乎?卿須念予此意,出而做事,入而論道,以予上所云云之說,勉勉不懈,造次必於是也。卿或反是,予無更對卿之面。予言不再,卿其念之。毗之也重,故望之也深;望之也深,故言之也不得不切。更冀卿勿以予言之煩複爲訝。卿之肅命,當在何日,是予拱而企之也。」

○諭左議政洪樂純曰:「昨日批卿疏,而遣入侍史官傳諭者,乃是敬卿禮卿之意也。以卿叩謝之義,宜卽進身,決不容一味牢讓,孤負慇懃之至念也。予於卿之如是浼浼,如是邈邈,實不知何以爲然也。嗚呼!卿之視奉朝賀,實猶子焉;奉朝賀之視卿,亦猶父焉,予所稔知,而飫聞也。如是每對奉朝賀謂曰:『卿與卿叔,名雖叔姪,義同父子』云云。觀卿書啓中辭意,益知卿心之如予言也。果使卿視國如家,則當卿姪謝事之餘,豈忍不以卿姪,處於朝、處於官之義,出而事予一人乎?昨今批旨與敦諭,旣以公事罔涯,有所申及,而又如今書啓之箚,別以卿家之私事,有取譬引喩者。大抵公事、私事,雖似不同,而如天理、人情之元不相離,人情極處,天理亦然,私事之不得不然,處公事亦不得不然。卿若推私事,而勉公事,將公事,而思私事,想不待予言之覶縷,必有所幡然覺悟,而卽起視朝,共濟時艱。卿其念之,卿其念之。書啓晩到,呼燭不在多言,所冀相照。卿須待朝出肅,以副予延佇之望焉。卽今中書,無視事之僚相,訏謨抛置,諮詢無所,言念朝象,此予尤所大懼者也。更願卿之念此也。」

○以洪樂彬爲慶尙道觀察使。

冬十月

10月1日

○辛亥朔,領議政徐命善上答曰:

陞拜之命,遽下於訟愆之際,安危倚仗之臣,遽決長往之計。凡有訏謨,誰與講確;凡有疑難,誰與反復?雖在承佐,莫之爲計,況可更進一步,自取僨誤也?

批曰:「今日朝廷,予之所恃者,果幾人也?卿不待予辭畢,想必默會。往者雖不敢挽,如卿在朝者,思所以一心戮力。扶我將亡之國,奠我將危之朝,非卿今日之所當懋乎?嗚呼!若涉大川,其無方楫,則亡也危也,可立而待也。爲今日,在元輔之責者,忍以區區私義,爲咫尺之守乎?予於是乎不能無慨於後公先私也。卿與左揆,聞予是敎,若不卽起視事,則是負予也。又不念垂亡垂危之國家也。予不更言,卿其念哉。」

○特放金堤郡竄配罪人具敏和。

10月2日

○壬子,敎曰:「當初所坐,不啻有輕重之別,而尙今坐謫者徑放,或涉於顔私而然也。更以思之,賞延于世,亦是王政。今日尤所當念,海南縣安置罪人具庠特放。」

○左議政洪樂純,三上疏辭職。批曰:「涉川之喩、支廈之比,政如今日國勢,而及其救胥溺之方、免崩塌之策,則如卿之熟手、鴻匠,仍反躬自菲薄,至曰寧被慢命之誅。嗚呼!天下事,理順則辭順,理屈則辭屈。卿之疏中云云,得無近似於此乎?上叚取譬之說,以其理順之故,辭亦順焉,雖謂之曲暢旁通,可也;下叚自歉之說,以其理屈之故,辭亦屈焉,雖謂之攛挪捃摭,可也。於是二者之間,以卿明識,似不難於取捨矣。設如卿言,非梢工,不能涉大川;非良師,不能支大廈云爾,則有似然,而實不然者。若波濤洶湧,而舟將覆矣,楹桷圮毁,而室將仆矣,當此時也,舟中室中之人,豈可讓以不習濟水,不嫺作舍,而束手坐亡乎?且有一言於卿者。川之不涉、廈之將頹,諉以不能而不爲者,其患止於一人、一家之事矣;至於國家之將顚,又可讓之不習不嫺,而反受坐亡之懼乎?適因所愼,思又索然,作批于卿,不能長語,卿其諒之。」

10月3日

○癸丑,召見領議政徐命善、左議政洪樂純。樂純奏曰:「今之國勢,四顧茫然,一無可恃,所恃者唯聖上耳。昔先正臣宋時烈,告于孝廟曰:『臣友金益熙來言於臣曰:「一世必有領袖,以做事功」,今則無一領袖,吾輩當以我聖上爲領袖,生死以之。』其言切悲,念臣等之所望於殿下者,亦猶先正之有恃於孝廟也。殿下,眞聖明也。登極後,大處分、大擧措,仁至義盡,無一私意,非聖明而然乎?不幸亂逆疊出,治效未著,此豈殿下初心,而臣等之所望?然自古,無不可爲之時,其要在於君心之不懈矣。臣不敢效前人初筵故事,而憂愛之心,不敢自外。嗚呼!無論將治、將亂,孰有大於儲嗣乎?四百年宗社之托,在於殿下,而春秋將近立,而國本空虛,大小臣民,孰不焦慮渴悶乎?《御製仁明園挽詞》,悲切感傷,見者莫不流涕。嗚呼!以殿下之聖,何屯艱之若是。坤殿患候,自內雖加醫治,而久未見效,雖以閭巷言之,有積苦貞疾者,或朝劇莫歇,或昔疾今瘳,而能有産育者。此群情之所望於今日者也。臣與臣姪,常以爲憂,昨聞又以此,泣請於將退之時,伏望以其惜去之聖心,從其爲國之苦懇焉。故監司金澄當孝廟丁酉,請選名家之子,以廣螽斯之慶,當時顯廟在邸,春秋鼎盛,而澄之言,尙復如此,忠於君者,孰無此心?惟殿下,斷然卽行,無使臣姪之言,歸虛焉。」又曰:「殿下性質高明,臣常欽歎,而高明之故,或有欠於博厚悠久。昔宋臣朱熹,勉其友張栻曰:『大抵莊重縝密,氣像有所不足。』願殿下,常留念於此言。」又曰:「我朝立國,專尙儒術,聖上至誠招延兩儒賢,次第登朝,列聖盛事,復見于今。而金亮行,疾病沈頓,不可久留;宋德相,則以款款之忠,知無不言,一朝翩然還山。山林之言,切於風敎者,固當卽施,如人才之薦淸白之選,是何難事,而閱歲無聞?無好人三字,非有道者言。臣適忝三事,先獻經術之士二人。先正臣宋時烈後孫名曰煥箕,固窮讀書,通經學古。此則臣熟知之。又有韓啓增者,心地堅固,經術通明。臣謂宜招以經筵官,使之朝夕啓沃,則宜有所益。伏乞留念。」仍請擧行淸白之選,更加敦召於德相,繼陳開言路,勤經筵之說。上曰:「卿之所奏儘好。當留念矣。」

○都承旨金履素,以內局廚院提擧之任,有世所共知之嫌,陳疏乞遞。敎曰:「國綱已復解弛乎?先朝金石之典,肆然冒犯,曾不留難,大是寒心。從前此等處義,雖自下遞去,初不敢上聞,則得非放恣之甚乎?」仍削履素職。

10月4日

○甲寅,以李性源爲江華府留守。

10月6日

○丙辰,召對。檢討官朴祐源啓言:『奉朝賀洪國榮休致之擧,下之請之,何其遽也;上之許之,何其易也?人臣告休,其義多端,功業已成,奉身而退者一也;年紀己衰,乞身而退者一也;名位已亢,避身而退者一也。試看今日朝象之泮渙、國勢之孤弱,此何等時也?以宰臣平日體國之心,豈忍以功業之已成,遽退乎?其年堇至二毛,其位不過次月,則亦豈以年至而退,位滿而退乎?臣於其時,徒切憂慨之忱,而待罪郞署,無路陳懷,宣麻之後,始除館職,以史事陳疏待批,適因召對,始暴衷曲。伊日元輔數語之外,筵臣無一人爲殿下力請者。喉院晩啓,事近不誠,臣竊慨然。至於玉堂,陳箚到院,還卽持去,不無觀望之意,大壞館規,有駭物情。請伊日諸玉堂,倂罷職。「批曰:」今者所啓,指陳剴切,不得聞於近日言事之地者也。至於堂箚,事未前聞,壞損館規,依施。「

○吏曹判書宋德相上疏曰:

臣聞,古之君子,上殿未嘗苟同,下殿未嘗失色,而今之君子,上殿無所顯斥,下殿陰相譏議,必欲逐去而後止,其於世道國事,何所補益哉?前月雷變,一之已駭,再斯何由?殿下臨朝恭莊,而屋漏之中,或有所愧歟?親賢遠侫,而取捨之間,或未盡道歟?虛明應物之際,人慾或間之歟?政令日用之間,虛僞或雜之歟?責躬求言,減膳撤樂,而實心未孚天意歟?崇儉抑奢,軫民祛瘼,而實惠未究小民歟?公卿爲國之誠,不逮憂家之意;藩邑奉公之切,不如營私之急歟?伏聞,都承旨臣洪國榮,特許休致之請。國榮一身,係聖躬之安危,佩國家之休戚,而成命之下,喉舌之臣,不爲覆逆。三司之官,亦不爭執,而大臣呑棘,宰相袖手,豈陰幸其去,而莫之顧歟?臣謂宋朝故事,宜卽授而行之,無徒循國榮之私願。「

批曰:」自卿之去矣,國事、朝象,又不知落下幾層?嗚呼!寡人不穀,固甚不誠,使卿有此遂初服之行,而予亦不能無憾於卿也。蓋以卿以區區私義,爲重於今日公事也。自卿之去矣,天眎荐雷之警,天心可認矣;朝無匪躬之士,朝象又可見矣。寡人不穀,繞榻中夜,實不知所措,究其故也,由於賢者,不在其位,任其高尙之致而然也。是寡人之罪也,夫復何言?此際卿疏來上,旣言天怒之可畏,而八條箴辭,無非藥石;次言朝事之無恃,一部義理,可謂光明。讀之數回,感卿待予之誠,不以處外小忽也。至於前知申休致事,嗚呼!予豈一毫未盡商量而然乎?誠以爲知申切己之私事,勝於寡躬之衛護也。前知申,豈樂爲而有此請也?予憂人,又豈樂爲而許此請也?嗚呼!目今小子之所以延佇、朝廷之所以想望,唯在卿造朝一擧。卿何不念今日之國勢,卽起造朝,以副此如渴之望乎?「

○持平朴天行上疏曰:

以目下一二事言之,科制、田制等事,乃儒賢平日之所蘊,而建白者也,今乃上無發落,下不商稟,置之於行不行之間,尙虛文無實政,爲當今之痼弊。至於洪國榮之致仕,有不勝憂慨者。向者知申之許副,不過一時休暇之恩,而相箚、堂箚,更奏迭陳,今於永辭朝端,退歸私第,則無一人爭執者。此又何說?此莫非殿下之廷,無誠心爲國、實心謀國之人。言念國事,實不勝自然之涕也。勿謂遂事之勿說,益思善後之圖。

賜優批。中批朴祜源、金勉柱、朴天行爲承旨。

10月7日

○丁巳,次對。

○以兪彦鎬爲吏曹參判。

○領議政徐命善上箚曰:

儒賢疏中,以洪國榮之告退也,大臣、諸臣不能爭執,大加罪責。同朝之人,孰無挽回之心,而況如臣之義共休戚者,豈但儒賢在野之憂而已?固未必專爲臣身而發,何敢諉以泛論,不思深引之道乎?

批曰:「卿之伊日之事,不過無心之事;儒賢昨日之疏,亦不過無隱而然。我旣無心,彼亦無隱,則卿之處義,恐無有無於其間,儒賢疏中下語云然,自是山人本色,以卿平素雅量,又何不受而爲謝乎?惟冀卿之卽起視事,懋盡協贊之工也。」領府事金尙喆,亦陳箚自引。批曰:「卿之辭巽至此,豈非所謂意外之意外者耶?卿旣缷解機務,則在中書時事,屬之先天,不亦可乎?況卿則伊日筵席,不遑長語,而伊後箚語,又甚懇摯。未始或後於人,卿之今反替作引義之端,恐欠稱停底道理,卿其勿復控辭。」

10月8日

○戊午,罷宿衛所。

10月9日

○己未,召見江華府留守李性源、慶尙道觀察使洪樂彬。

○以蔡濟恭、李福源爲知經筵事,李在簡爲同知經筵事。

○左副承旨朴祐源、同副承旨南鶴聞聯啓,討合啓諸逆近規,每於三句合啓,批下政院,聯啓請允。批曰:「事有近於應文,則言雖複,不足以感人心、傾人聽,故匹夫之言,或重於泰山;諫官之言,或輕於鴻毛。蓋其事之誠與僞而言,又隨以爲重爲輕焉。予則以爲:『院議之啓,不幸有應文之歎矣。』三司之紙,謄故而傳,非曰無是嫌,此則猶屬不易之常規,固不可因噎廢食。至若爾等之啓,旣與三司有間,則所謂有亦可、無亦可者,非耶?每日三司之詣臺,爾等,輒具十行啓草以進之,不但在爾等,抑已勞矣,自予觀之,實有汔可止之念,想爾等之一般此意也。雖以卽事言之,見今夜漏向晩,曉鍾已動矣。念及國事,中夜繞壁,猶不覺其彷徨,而重因院議之啓所擾惱,殆又至於明發,予亦豈不太疲而太憊乎?適因應文之擧,敷此懋實之諭,更冀爾等,擇斯誠僞、輕重之際,而取捨之也。」

○特擢金亮行爲刑曹參判。

○持平申致權上疏曰:

我東禮樂、典章,一遵華制,而至於田政,與中國判異。環東土數千里,元無百里開野之地,則井田之法,勢難行之。而殷助、周徹,亦不可行者,亦緣土地之肥瘠各異,水田旱田之相半也。國初田制,以六等定其土之品數,而大同之法,一結收米二十四斗者,蓋其參量裁作,一爲平均之意也。比諸三代,未滿什一之制;倣於漢唐,尤甚輕歇,而中原土地,勝於我國,而收租之法,一徵其稅,則凡他差役,不責於田,而責於人丁,故所稅雖多,亦有相當處,而至於我國,則土地旣下於中原,而收稅之外,又多策應,責於田結。旣徵他役,而又徵重稅,則民不堪,而田皆廢矣。臣竊以爲:『今日之病,在於量田不均,賦稅偏重之故也。』今若不改舊法,因而行之,則有二榮焉。其一,卽改量田、平賦稅也。自朝家,勿送改量使,而使其邑宰與本邑之有識解事人,從容尺量,則可無驕擾幻弄之患矣。至於賦稅偏重之弊,毋論軍門、衙門,收稅一如度支大同之規,毋得加徵,爲今日救弊之一大政;其二,卽築堰、築洑之事。近來,堤堰司,名存實無,專不申飭,好箇土地,公然棄置,豈不爲田政之一大欠乎?

命廟堂稟處。

10月10日

○庚申,御春塘臺,行武藝廳試藝。

○建月覲門。敎曰:「予在儲時,見實錄,英廟朝創一門於宗廟北墻、宮城南墻交接處,每朔望,以小輿去衛士,輒行殿拜禮,予小子常莊誦于心。日瞻門新建,意在追踵聖祖之蹟,而伊時宮城改築之役方始,故擬於完役後,建門於日瞻門便近之處。今則宮城之役,旣以隨毁隨築爲定,若待畢築之期,則不知在於幾十年之後,實有齎志未遂之歎,適因將臣入侍,問其形便,在小子或可爲一分伸情禮之道,依宗廟北門例建門。門成之後,當除儀衛,只以承史、入直摠府、騎省堂郞、隨駕,從此門或月一拜,或間月拜,以伸予孺慕之慟。門鑰,亦依宗廟北墻鎖鑰例,勿令守直中官掌之,自政院藏置,隨時開閉。」

10月11日

○辛酉,大司諫趙英鎭、司諫沈命德、掌令尹行晋、持平林道浩、宋民載、正言姜𪝤,迭上疏請還洪國榮休致之命。不許。

10月12日

○壬戌,負罪臣李宗榮上疏,請寢洪國榮許休之命。不許。

10月13日

○癸亥,晝講。

○諭政院曰:「近來各房公事之或遲滯、或誤下者,不一其端,傳旨未下前,不得開政之意,飭敎何等申嚴?則大臣之敍用,臺臣之許解,不待承傳,徑捧望單。局將之改差,兵郞之未遞,不得下批,輕拔望單,至又該曹佐貳,初告踏下,而再度捧入,各司回啓,發落未出,而判付先下,兩大臣肅謝,固是禮敬之一端,答敎終日不降,而終不警咳,未免薄暮始歸。兩營軍交替,事係戎政之大者,草記過期不下,而又不提稟,致使呼飢道塗,合操踰日,而不曾微稟,訟司廢坐,而莫能察推,堂后假官,多不擇擬,而漫若不知,兩銓政望,或多違格,而了不請勘。門鑰或早或晏,而殆無定期,廳坐乍行乍廢,而抛棄禁令。先朝受敎,或不詳考,而不當捧之疏捧入。昨年筵話,全不記有,而不當稟之事稟啓焉。凡此數者,皆是做錯中一二件也。職在喉舌,皆宜惕念勵精,以期振刷,而今也外是,反不如前日者,類如是其夥然,予誠爲承宣慨然也。噫!政院,號令百司之地也。承上敎,宣有司,固其職也。此等按例擧行之事,若是顚倒,是豈所望於今日諸承宣也哉?非不知略施薄警,以責來效,而此亦近於應文,姑且泯默。嗣後以此意,各該房知悉惕念擧行。」

○備邊司啓言:「洪忠道觀察使李秉鼎狀請,災八百二十結八負,極其精約,依施拯劣米停退事,舊還飭捧,旣出特恩,限折半停。」敎曰:「給災之維數,至八百者,誠有精約之意,果非濫觴之請矣。且此一事,係生民苦樂,許則有息肩之效;不許則有疊徵之弊。在朝家若保如傷之意,無論多寡,固當準數聽施,而予,則以爲此亦有名實之可以照驗者。今年穡事,幸而不至於告歉,向者狀請,又皆降於陳、續。爲藩臣、爲有司者,則似不容徒循前例,必以請災爲恒式,亦不可任其所請,必以給災爲定法也。況近千結乎?然則,査亦可,不査亦可,安用査陳爲哉?該道道臣,從重推考。道臣旣請之後,便是吾民口吻中物,許施則許施可也。又若拯米之弊,曾所熟知。雖曰樂歲,許多穀包之一時催科,決知其擾民之政,依狀請竝令特爲停退。」

○吏曹參議李秉模上疏曰:

臣於洪國榮,非有葱竹之舊,晩托蓬麻之義,自四五年來,去就憂樂,未或不關於宰臣,屨不及於宰臣之門,心竊契於宰臣之身。丙申冬,遇宰臣於朝堂,適見屛間,書古絶句,有功成身退之語,指而問之曰:『公其有意乎?某當角巾而訪公。』宰臣笑而不答。臣亦默而識之。今宰臣則行千古之曠擧,作千古之完人,而臣乃逐逐名利,揚揚顯要,以孤宿昔之言,則亦一負心人也,國家亦何所取於臣哉?亟令選部,勿擧擬於華顯,則抑或有不報之報也。

批曰:「志固嘉乃,義有不可得。無近於知頭顱之嫌乎?」

10月14日

○甲子,以金夏材爲吏曹參議。

10月15日

○乙丑,朝講兼行次對。

○以鄭元始爲吏曹參議,李義弼爲成均館大司成。

○右副承旨李秉模,屢違召命,敎曰:「昨旣肅謝,今忽違牌,處義或涉兒戲,或近抗衡。开敎至於屢十次之後,渠乃曰:『昨日,則不知承宣之職爲華顯,而今日始覺其爲華顯,不敢膺命云。此則所係不但止於王綱之凌夷,臣分之無餘而已,求之古今,實所未聞也。何必費予多少辭敎處分乎?似此罪狀,亦何足盡爲臚列?所發命牌,還收。」

10月16日

○丙寅,平安道觀察使李徽之辭陛,召見賜御詩。

○以徐有寧爲司憲府大司憲,徐有元爲司諫院大司諫。

○修撰李顯永上疏曰:

趾、述、纉諸賊,聞其名者心驚,過其墟者魄動,況其所眄之妓物乎?今聞守令衙客,有狎之生子者,請令道伯,査其所犯,嚴示罪罰。厥妓則海島嚴刑爲婢可也。近來世道一下,千奇百怪,疊生層出,而未有如李秉模之懷詐要君者。當奉朝賀洪國榮之去朝也,凡憂國忠君者,孰不驚惶抑塞,欲挽其行者,如向日儒臣之疏也?秉模,苟有是心,則何不扣閽力陳,而乃於宣麻之日,强作八違之狀,忽又陳疏於天官復除之時?其商量揣摩,幽暗閃忽,見者必欲嘔吐。及授承宣,揚揚卽出,纔過一肅,又忽違命,從宦多年,不知承宣之爲名宦云者,全不成說。飭敎屢下,一例开詐。所謂重出處之人,乃敢欺謾君父,侮弄朝廷,若是其無嚴乎?渠之所謂勿擬華顯,渠旣無不歷遍,則淸朝華貫,自是當來之物,但占其名,以圖其利,天下寧有是哉?蓋此人自來周流北村,態色可惡,代理以後,自知窘急,翻身呈疏,請罪養賊。當其時,養賊便一圈豕,人人皆可殺,渠何能以此,而贖其前日之罪也?朝廷寬大,待以淸選,則渠當持心白直,處事明正。今乃要君慢上,放恣無忌。臣謂李秉模,削其銓堂、國子之任,仍施屛裔之典。

批曰:「首陳事,許令査問。李秉模事,昨夜所下傳敎,但是卽事而言者也。疏中臚列,無非盡出渠情狀。不料近日,媕婀世界,有此錚錚之論。深庸嘉乃,披復屢回,不覺爽豁也。然迄不處分者,非不知國綱之頹無餘地,實係正風習、去邪詖之一大關捩,故有所斟量、勘律而然也。爾之請勘,誠亦稱停。」仍竄秉模于雲山郡。

10月17日

○丁卯,召對。玉堂金宇鎭等奏曰:「掖隷之作挐內局,久成痼弊,自丙申特敎之後,不敢如前矣,聞於近日,徵索藥物,詬辱醫官云,請査其首犯,從重科治,更加嚴飭,俾無如前之弊。」允之。

○敎曰:「堂疏中海妓事,所係非細,故雖不得不許令査問。而夜又思之,竊有不然者。恒言曰:『論人於酒色之外。』此言,雖近陳陋,足以諭此也。且本事,卽是䵝昧難明之事,則自朝家行査,徒傷忠厚之風,設令萬有一近似於疏論之說,在朝家,不屑提起於辭令之間可也。如是,則當之者固當知羞含愧,必有受絹,甚於受刑之心,亦豈不有益於王政不迫切之意也?於渠,又可啓其自新之路。今或反是,直以此斷勘,則事雖至醜,罪則甚重,又乖古帝王托言帷薄之義也。査問之命,自該房,卽爲爻周,以寓敦風化、尙廉恥之道,兼示三令五申之意也。」

○召對。講《陸宣公奏議》。初上行召對,講《近思錄》垂畢,下詢繼講冊子。宋德相請以《朱書節酌》繼講。弘文館啓言:「《朱書節酌》,無是冊名。命更詢德相。」德相以《節酌通編》之誤對自引。至是繼講是書。

○持平尹行修上疏曰:

前工曹參議金亮行,疏論廟庭黜享事,而故相臣尹趾完,卽臣之高祖也。臣先祖遭逢肅廟盛際,恩禮之隆,終始靡替,逮至乙、丙之間,先大王深斥言者,王言炳若日星,不意人言,至於此極。猶復抗顔周行,自同平人,則將何以歸見先祖於地下乎?亟命鐫削。

批曰:「本事昭晣無餘,已蒙先大王朝恩敎,則到今更有何言?」

10月18日

○戊辰,以李命植爲京畿觀察使,徐有隣爲全羅道觀察使。

10月19日

○己巳,雹。

○京畿觀察使李命植上疏言,其兄命楫,方任江華經歷,在下當遞,私義不安,請解藩任。許之。

○以鄭好仁爲京畿觀察使。

10月20日

○庚午,行初覆。

○以趙重晦爲工曹判書。

10月21日

○辛未,定月覲門動駕之式。由月覲門,展拜景慕宮。時,承史、兵曹、摠府入直堂郞、入直武兼五衛將二員、宣傳、承傳外,入直人陪從,除挾輦軍、槍劍軍、禁軍、先後廂軍,以附近營、入直三營軍兵中六十名。三十名,環圍布帳外;三十名,把守宮大門,出還宮、展拜,皆御袞袍,行禮於東門之外,以寓隆殺之節,著爲式。

○大司憲徐有寧上疏曰:

噫!天地間惡逆之極者,莫加於麟、謙、恒、簡、量、𨩌等諸賊,而其本卽鄭妻也、龜柱也。若無鄭妻、龜柱,則麟、謙、量、𨩌,何從而生乎?嗚呼!宮城挾匕之擧、指日稱兵之謀,乃載籍以來所未有之窮凶劇逆,而究其窩窟、根柢,鄭妻、龜柱是已,而尙且假息郊畿,游魂海島,環東域數千里圓顱方趾者,孰不欲食其肉而寢其皮?眞傳所謂:『國人皆曰可殺也。』殿下亦豈不知此?國人可殺之,出於民彝物,則三司所請之出於天理地義,而迄今四載,一向靳持者,特以此兩賊,或在於懿親,或生於戚聯,濡忍私情,有所容護而然也。雖在尋常匹庶之家,至於倫常義理之大處決,不容一毫私意,掩護於其間,以致其家之亂亡。何況帝王家,宗社、綱常之所係,安危、興亡之所關乎?伏願,聖明廓揮乾斷,快正鄭妻、龜柱之罪,破其窩窟,拔其根柢,以嚴公私之分。其餘合辭中諸賊,竝宜次第允可,以明本末之序焉。蓋天下之事變無窮,而其極艱之會、難言之境,必在於繼統承序之際,欲知今日變亂之所由本,則觀於辛、壬之事,可知矣。噫!當辛、壬之際,聖疾彌久,而國本靡托。幸而三宗血脈,自有所屬,而彼失志旁伺之徒,乘機闖發,陰結奧援,潛肆凶圖。前有儉、烈之和應;後有虎、龍之凶變,宗社幾至無幸,當日之事,思之骨驚。向時,殿下之所處,一何與此時相類也?堯齡倦勤,而儲君孤立於上,群匈堵立,而危機迭發於下,其時之巧會,事之相符,古今一轍。而其危而復安,亡而幸存者,又未嘗不同,則忠臣、志士之溯往牒,而扼腕於卽事。撫時變,而感憤於已跡者,又豈有前後彼此之殊也哉?臣方論今日之逆本,請以辛、壬之已驗者,證嚮而竭論之。嗚呼!人皆知辛、壬之變,由於耉、輝、鏡、夢之凶,而殊不知其本之有在也。所謂其本者何也,卽魚有龜是已。蓋此賊,身居肺腑之親,暗籍城社之勢,隻眼不開於宗國之重。一心惟在於身家之私,潛形匿跡,暗伺禍亂之厲階。陽擠陰助,密作凶賊之窩窟,麻衣草輕,昏夜於逆相之門。危言密探,再三於忠賢之座,終至授刃於鏡、儉,借勢於耉、恒。一鏡之急上凶書,非龜不能也;泰耉之北門潛入,非龜不能也。是其機括之所由,聲勢之暗仗。莫不借力於此賊,國本幾危,宗主幾覆,此實東土君臣百世之讎也。雖自以爲機緘不露,無人窺見,而其形之難掩,其跡之可見,不啻若泥中之鬪獸。試以其時事實之已著者,伊後筵敎之可據者,傍照而細究之,誠有班班,而不可誣者。當癸卯錄僞勳時,凶徒始以元勳推之,此賊辭而不受。又推一鏡而不受,末乃以虎龍勘勳。普昱疏所謂,始推國舅而不受者此也。夫以國舅之尊,地處何如,而乃與告變之賊虎,敲推勳名?則其事不難知也。臣又嘗觀己巳筵敎,有曰東宮問寢之路阻絶,移書咸原國舅矣。俄有持來其書之敎,繼有紅袖傍促之擧。噫!東宮之抵書國舅,非大內之所宜聞,而持來之命,忽下於俄頃之間,是其表裏交通,巨細相關之跡,的然難掩。若非此賊之急通聲息,則其書之有無,自內何由聞知,而有憑藉上令,持來其書之事乎?開密逕於宦、妾,操切儲君之動靜,致使紅袖,迫促東宮於咫尺威顔之前,其時事,據此可知,而此賊之罪,可謂上通於天矣。若論其造亂、倡謀之本,則此賊宜先耉、輝、鏡、夢之誅,而特以形跡不露,地處貴近,人莫敢言,遂使巨猾凶魁,終漏恢恢之網。臣於此,未嘗不裂眦,而痛惋也。矧今麟、謙、龜柱之地處聲勢,又與此賊相似,而其凶圖、陰惡,又是一般軌轍,鄭妻之地勢、凶逆,有浮諸賊。自古國家不幸之時,每由此輩之壞亂,惡稔厚崩,終必自伏天誅,若有龜之凶,假息自如,天討不行。今又兩凶之罪,雖已敗露,而尙靳常刑,若以戚聯地近,而輒逭當施之律,則是冀顯可恕,而蓋主太平,呼冤於千古也。噫!臣方於目下之逆,力贊快斷,而至若有龜之罪,事在久遠,或恐聖明之未及照燭,特發之於此,以爲已事之鑑,而且爲鋤本懲後之圖。伏願追施典憲,快申天討,使亂逆,終無幸逭之理也。噫!方今世道之責,專係於山林之宿德,而殿下積誠招徠,幸致兩儒賢之造朝。契遇卓越,啓沃方深,凡在衿紳之列者,莫不拭目,期見贊治之效。而曾未幾何,兩儒賢相繼去國,士林之缺歎彌切。召還之盛禮政急,而側聽經月,尙未聞縶駒之好音。殿下緇衣之誠,不瑕有不承權輿之歎乎?伏乞務積誠意,亟下別諭,期於換回遐心,復儀明廷。其他在於招旌之列,而未及造朝之賢,一體備禮敦諭,咸造經幄,以光崇儒之聖德,克致彙征之休象焉。抑臣又有所訝惑,而悶歎者。大論未有底定,國勢日就孤危,而奉朝賀臣洪國榮之此時休致,是何事也?語其年,則二毛之方華也;語其責,則宿衛之重任也。滿盈之戒,非不美也,而以時則太早計也。明哲之見,非不高也;而以職則不宜去也。蓋一人之身,而有係一身之利害者,有係一國之利害者。此若水所以成其志,而君奭所以留其行也。然則,聖敎所云:『爲卿切己之私,勝於爲寡躬保護之事者。』恐欠輕重之稱量,而終無以解一國之憂惑也。臣竊恐,下之請也,上之許也,俱未見其得當。已然之失,雖不可追,而惟有儒賢所謂:『宋朝故事,誠爲今日準備者也。』殿下倘以國體之不當然,私情之不可膠,懇惻敦勉,則彼蓋臣之一心宗國,不有其身者,安知不幡然於理解之敎乎?臣之此言,非敢效顰於近日之紛紜者,誠以事關國體,憂在保護,不得不略貢愚忱,竝垂諒察焉。

批曰:「首陳討逆事,已諭於前後三司之批,次陳咸原府院君事,旣有先朝已定之論,今不敢議到者。山林事,卿言切實,思欲積誠招徠也。尾陳云云,使此宰臣,爲此擧者,誠以成其高尙之志也。予意豈後於卿挽執之言也?」尋敎曰:「雖以優禮言者之意,有此賜批,而事係莫重,又不可尋常看過處。然則,在鎭安之道,不可以言官而無警。且先朝於咸原家,前後下敎果何如哉?昭載國乘,予不多誥,而此疏一出,伏想先王陟降之靈,果悅豫乎?竊恐爲貽慼之一道也。都憲,烏得免不審言之責乎?然此家、此人之此事,不顧威譴,一欲陳卞,猶非常情之外,處分之止此,良以此也。大司憲徐有寧罷職。」

○持平尹得孚上疏曰:

日前,多臺之除,在於朝前,而特敎遞差,在於其夜。在聖上體下之道,恐欠寬暇,臣竊惜之。且李秉模之辭避華顯,初無意義,及移承宣,處義郞當,而堂疏之擧論平生,吹覓太甚。斷以妖邪,竄之邊遠,此豈明主愛嚬笑之道乎?

批曰:「所陳兩件,當留意。」

○江華留守李性源,以雷異馳啓。敎曰:「古人以水旱、盜賊之事,輒以上聞者,意在抑人主侈泰之念也。後世則不然,阿諛成俗,凡屬災異,守土之臣,未嘗聞于朝。曾亦以此,有所提敎,而未見丕變之效,心常慨歎。觀此沁留狀啓,以今十九日有雷電之異,謂以非時,有此登聞之擧,殊甚嘉尙。然此待修擧職事,雖不褒賞,而申飭諸道,事係災異,必勿忌諱,劃卽狀啓,莫負予意。」

10月22日

○壬申,展拜景慕宮。命月覲門動駕時,只設前部皷吹。

○掌令金鍾厚自其弟金鍾秀箕營任所歸,過城外。遣史官敦諭曰:「爾弟行將反面,爾亦當將母登途。聞爾過去之程,必由城外云。昨秋,爾之下去時,要以延接矣,因爾固辭未果,迄今恨歎。爾是世祿之臣也。若念予小子側席如渴之誠,則豈忍復事邁邁,更遂長往之計哉?目今朝象、國事,無一可恃。宿儒旣不在朝;藎臣又此去國。憂虞之狀、岌嶫之事,所可道也,難以殫擧。嗚呼!況於此等之時,宿衛空虛,倚仗無所,予之所期望者,亶在如爾林下之士。爾若念此,不得予言之畢,而必有所幡然改圖,以副予慇懃之至意。爾其入城,仍卽造朝。

○以宋文載爲司憲府大司憲,李命植爲成均館大司成。

10月23日

○癸酉,晝講。

○檢閱李信祜奏曰:「諸道之設置兼史者,蓋欲使採訪一道善惡之可以勸懲者,災祥之可以記載者,隨事詳記,以備內史之采錄也。挽近以來,此法浸壞,竝與陰晴而不爲修送。何以廣其聞見。補其闕漏哉?自今以後,凡道內之災祥,民俗之善惡,詳載細記,每於四季朔上送之意,定式施行爲宜。」允之。

○掌令金鍾厚上疏辭職,末曰:

聖敎所及藎臣事,又有得以仰復者。顧今國事、朝象,爲何等時?而如彼藎臣之身佩安危者,一辭而退之,如臣草野愚賤,乃反執之仇仇,則不亦傎乎?邇來百變層生,而所賴以爲虎豹在山之勢者,非此而其誰?至於扶植名義,愛護士流,則臣亦未嘗不恃而不恐也。乃今忽聞其退,不覺四顧茫然。殿下雖更進第一人物,恐無以善其後矣。況臣迂踈空漏之人,雖千百輩,其能有一半分裨益之望哉?「

批曰:」爾之辭,胡爲而至此之懇也。封章徑行,行將過涉,挽之不得,不禁悵菀之思也。疏中云云,披復數回,中心感激,繼之以無語也。嗚呼!予之成美於奉朝賀,豈但以切己之私而許之也?宿衛靡托,而予若漫不省焉;倚毗無人,而予若迷不覺焉?許其休致,任其優閒者,自外面觀之,誠有不近常理者然?予之許之,奉朝賀之請之,實有我無愧、彼無怍之灼見故也,非面悉無以狀喩。嗚呼!不知國家稅駕之所,而中朝之歎,將有不自勝者,爾已先獲,予不更誥,而顧予惘然之懷,容有極哉。嗚呼!此何等時也?爾果視國如家,先公後私,則豈待予旌招之禮,而始可幡然乎?爾之出處,予有未能曉然者。如以不穀,爲乏誠意,則爾何不明言某事某事之失,而決其不出之義也。否則,奈之何一味退讓,獨守東岡之志乎?爾行雖發,馳馹宣批,則足可及爾征轅,挽爾遐心,竝宣肝膈之喩,用寓慇懃之意。爾其無庸更辭,卽起造朝。「

10月24日

○甲戌,罷藥院分設直所。自丁酉逆變,國勢危疑,每日御膳,自藥院備進,內醫院提調具允鈺,掌其事。至是始罷,賞提調以下有差。

10月25日

○乙亥,次對。敎曰:「《列聖誌狀》、《璿源譜略》,皆是御極後,或祔廟後,卽爲擧行之事,而汔未爲之,此亦悚然之一端。且大臣旣有所奏,凡例及跋文製進,其在重事體之道,須待文衡之手,大提學方命差出,申飭卽爲擧行。」仍命文衡圈點,旋以黃景源爲大提學,前望也。

○召對。

○命戶曹、宣惠廳,每朔以慈宮補用錢一百五十兩,輸送于龍洞宮。

10月26日

○丙子,召對。

○持平尹得孚上疏,請寢徐有寧罷職之命。批曰:「徐有寧處分,其在鎭世道之道,豈但止此?而竊附惜鳥卵之義,旣賜溫批,略示薄警,則還寢之請,得非妄乎?」仍敎曰:「咸原府院君事,不但以事在先朝,莫敢議到,則臺臣疏中,以袞、貞之追律,元衡之削勳,取以譬之者,何嘗彷彿於今日耶?又若乙、丙之逆,與辛、壬諸賊,聲氣相類云云,予則又以爲不然。噫!乙、丙之徒,與辛、壬之類,臭味何相似也,言論豈或近乎?然而,卒乃爛漫同歸一轍者,眞所謂與亂同道,罔不亡也,蓋其聲氣也。人固不類,事則相類。此有乙丙之變;彼有辛壬之禍。其不類而類之,崇在於始因甲乙之爭,轉相乖激而然也。此亦不可不使言者,知其類不類之卞也。日前都憲之處分,非不知優容,臺閣翕受敢言之義,而事係世道。一或壞防,則燎原之火,旣熄復熾,鎭安之策,乍務旋忽,惟予靖朝著、保朝紳之意,果安在哉?此所以賜其批,罷其職,而略略提撕,平平調劑,以期兩不失當之歸也。且於本事,有不可不申言者。先大王嘗以咸原家事,有諄諄之敎,若曰:『予之視咸原家,如光城、驪陽、慶恩家,槪以予事我皇嫂,如事慈殿故也。若以不忍聞之言,及於咸原,則皇嫂之意,果若何哉?皇嫂不豫,予亦不安』爲敎。非徒小子之承聞,逮事先朝之舊臣,夫孰有不知者乎?噫!予言之不詳,則近日廷臣,亦安能曉予之所秉執也?嗣後諸臣章奏,無或更提玆事,貽慼於先王之靈也。幷須知悉。且以臺疏語意言之,旣擧都憲疏中四條所陳事曰:『以實出忠愛云』,而夷考此疏,只拈咸原一事,齗齗爲說。其他諸件,漫若相忘。嚴於舊逆者,或有遺忽於新逆而然也歟?溯於久遠者,或有不屑於目下而然也歟?究厥緩急疾徐,亦沒着落,甚矣。觀於昨筵擧措,則言論風稜,固難深責於人人,而所失亦云非細。然猶不罪者,優之假之,期使自訟,以勉他言責之臣。亦以此,今持平尹得孚知之。」

10月27日

○丁丑,以李徽之爲奎章閣提學。

○持平尹得孚啓曰:「臣適見徐有寧處分之過當,竊附匡救之忱,及承批旨,誨責諄切,繼伏見傳旨下者,奉讀未半,不覺惶汗之浹背,感淚之被面也。嗚呼!臣雖庸昧,豈不知鎭世道、靖朝著之聖意,而有寧以覆巢餘卯,得居風憲之長,拈出漏網之一巨魁,奮不顧身,極口論列,似若可奬而不可罪。臣疏中袞、貞、元衡之譬,只取其追律一款而已。乙、丙、辛、壬之聲氣相類,只謂其謀危聖躬之一叚,而辭不達意,致有此責敎。此已萬萬愧悚,至於先大王諄諄之敎,則臣雙擎悲咽,不知所云。第此事在先朝則視同諸國舅之家,誠爲盛德,而在聖上,則恐不可一向容覆。故草草數語,只及於舊逆,有若遺忘新逆,自歸於沒着落之科。此莫非平日言拙誠淺,不能仰孚之致。請遞斥臣職。」批以勿辭。

10月28日

○戊寅,雷電。敎曰:「嗚呼!寡人不穀,有大罪過、大愆尤,不克仰副天意之眷顧,以是天乃降災荐疊,譴告諄複,殆若耳提面命,必欲開迷牖惑者然,寡人不穀,惇恐戰兢,不知所以措躬也。冬雷之作,挽近以來,幾無曠歲。而至若今年,則九月、十月之間,三有是災,噫!其異矣。災不虛生焉。嗚呼!不穀迷茫,雖不知何樣危兆,伏在何地,然惟是慈覆之天,不忍終棄予不穀,警之戒之,丁寧不已,伊今以後,寡人不穀,若不側身修行,改心易慮,則天必雖至仁,又安望更示儆予之災歟?怵惕之極,不敢支辭長語,以效應文之擧,自今日減膳五日。大抵上天之示譴,寡人之致災,豈無所以亶由人事之失於下而然也。近日朝廷之上,含默成風,昌言不聞。寡人有罪過,居言責之官者,顧瞻不言,寡人有愆尤,任論思之職者,容悅爲事,以至朝象、民憂,又皆一切擔却笆籬邊,如是而雖冀治效郅隆,無異却步求前,反鑑索照也。玆豈非君臣上下所可瞿然悚然處乎?凡我股肱、喉舌、耳目、經幄之臣,無以予不穀,謂無一有爲,自予袞闕,以及時政,苟有所知,盡言不諱,少答仁愛之天,三致警告之意也。」

○以趙時俊爲司憲府大司憲。

10月29日

○己卯,召見冬至正使黃仁點、副使洪檢、書狀官洪明浩、全羅道觀察使徐有隣,仁點等赴燕,有隣辭陛也。

○領議政徐命善、左議政洪樂純,因雷異,聯箚辭免。不許。政院、玉堂、兩司,皆上疏啓陳戒。

○獻納趙錫穆上疏,陳嚴懲討、明聖學、開言略、正名分、節財用、擇良吏、緩舊糴、正經界、革科弊九條。批曰:「首陳懲討事、典學、言路事,當加意體察,而次陳正名分、節財用、擇良吏、正經界、革科弊事,各有攸司。至於戊戌舊糴事,爾疏中云云,政合予意,亦令廟堂使之覆奏。

○大司憲趙時俊上疏曰:

挽近以來,冬雷之作便成恒有之災,而人皆曰,雷是災也異也,臣獨曰,祥也福也。此在殿下行之以實,改之以實,一轉移間事也。若論其消災之大,則莫急於懲討,而院啓何故而命輟,聯籲何故而靳允乎?噫!賦民之際,公逋、私債之積年流來者,同時竝督,使我小民,致有豐年不若凶歲之謠,誠亦哀痛處也。獄囚之久滯,亦爲干和致異之端,見今秋曹重囚之未完決者,其數尙多。亟令詳覈疏冤,無或小稽焉。

批曰:「値此遇災之日,方切戒懼之心,卿疏陳列,無非樂石,予用嘉乃,益思體驗之道。疏中連歲大歉之餘,今秋少登,而公逋、私債之同時竝督,使民有豐年,不若歉歲之謠者,誠切至之論也。此一條,方令廟堂,使之勿循常例,從長覆奏,以爲一分仰答天譴之道。在今日訏謨之地者,寧不出謀發慮,思副予意之萬一,第欲觀之也。末端刑曹重囚之未完決事,卿言誠是。劃卽詳覈,可置辟者置辟;可疏冤者疏冤,如卿疏中云云,則抑或爲弭災導和之一端。亦欲使該曹,酌決也。」

○敎曰:「大司憲疏批,旣有提及者,近日刑曹錄啓罪人,其數至過累十名之多,而俱是死囚也。滯囚或經歲、或屢月,不加刑訊,不勤推問,至於延拖之境。當置辟者之不得置辟,已非重人命之意。至若疏釋者之不能疏釋,又豈非干和之大叚乎?此莫非刑官之認以見任,爲五日京兆之致也。揆以重讞議之義,失職大矣。往姑不罪,來猶可追,以此意,另加嚴飭,凡係死囚之未及完決者,該堂逐日開坐,閱其情實,參其査證,明知其必可殺、必不可殺,然後以爲定其立落之地。」

○義禁府,以長湍府使魚錫定,擊皷啓:「供曰:『臣待罪畿府,卽聞都憲臣徐有寧,投疏以辛、壬事,語及臣父之報,蒼黃入城,及見疏本,則排鋪陰陰,辭意凶慘,直驅臣父於惡逆之科,是豈爲人子之所忍見、所忍聞哉?魂驚魄褫,五內分崩,只恨未能卽地滅死,以此人之言,歸告臣父於地下,而相與痛哭也。繼伏見聖敎下者,重言復言,至有貽慼先王之敎。擎讀未半,俯仰感激,闔門聚首,瞻天望闕,而不覺淸血之交逬也。噫嘻!彼有寧,亦人耳,胡忍以罔測不道之說,勒加人旣骨之親哉?臣於是,若不沫血飮泣,痛陳臣父冤枉之狀,則不惟無以白臣父心事,其在國家義理,亦將䵝昧,而不明,故玆敢冒萬死,逐條辨破。惟聖明,垂察焉。嗚呼?辛、壬之變,尙忍言哉?其時,諸賊之中,至於耉、輝之逆,鏡、夢之凶,求諸往牒,實所罕覩。今有寧先言耉、輝、鏡、夢之罪,而不費他說話,直以臣父,謂之根本。此豈成說?抑何心腸?所謂潛形匿跡,陽擠陰助,所謂:「麻衣草鞋,危言密探」所謂:「授刃於鏡、儉,借勢於耉、恒等說」類聚許多亂逆之凶言、悖謀,公然加誣於臣父一身,名之曰窩窟,目之以機緘。則是渠果親見耶?果與聞耶?果有證干耶?果有指的耶?不親見、不與聞,未有證干、未有指的,而白地做出,空中羅織,肆然陷人於赤族之誅。其爲虛妄叵測,殆有甚於古所謂莫須有也。至於錄僞勳事,奸凶輩先以元勳,推諸臣父者無他,特以臣父處於國舅之地,故擬議不干之人,欺誣天日之下,欲以張大勳券,疑亂聽聞,其爲設計,誠可痛也。以是臣父納符出城,陳疏極卞,以暴賊鏡之誣辱。雖三尺童子,明知爲賊鏡之搆捏,而今有寧,又從而襲之,臣何足多卞也?至於己巳筵敎一事,臣不勝訝惑焉。渠以曾見筵敎爲言,則臣不敢謂無,而未知渠觀《政院日記》耶?抑或見其謄傳筵話耶?何其與臣之所嘗聞於臣母者,與夫庚寅癸巳兩年臣之待罪銀臺時,親承先大王兩次下敎者,一切逕庭也?渠所觀筵敎,則有曰,移書咸原國舅云,而臣家所聞,則壬寅年,惟我先大王在儲位時,因儉、烈輩締結作亂,見阻問寢之路,伊時故參判臣徐命九,來見臣父,備傳奸凶情狀,而翌日有酪粥下賜之便,故臣父敬修手書,付諸掖隷,以爲登徹矣。因臣父書,捉妖婢貞、烈輩,卽出付有司,儉、度之徒,次第伏法。自是之後,宮闈肅淸,奸凶路絶。然則,臣父先上書於先大王,而先大王初無移書於臣父之事。此事顚末,下詢於徐命九之孫有隣,則有隣曾與臣,有所語及此事者。有隣豈有顧藉有寧,隱諱其祖之所知,而不以實仰對耶?渠所觀筵敎,則有曰俄有持來其書之敎,繼有紅袖傍促之擧云,而臣之親承兩次聖敎者,則有曰:「承旨知乎?承旨之父,於壬寅,有書於予,而厥輩三置此書於書案之上。其意叵測,皇兄視若不見,皇兄之恩德,豈不大乎?皇兄若或聽施,則予何可得有今日乎?」又敎曰:「魚府院君抵予書,三置於皇兄案上。此意,非獨讒予也,亦欲及於皇嫂矣。當此之際,皇兄一言,若以予爲非,則予豈有今日乎?」今以兩次筵敎觀之,則厥輩固有三置臣父書於景廟案上,而初不聞有持來其書之敎、紅袖傍促之擧矣,臣未知庚寅、癸巳之兩次筵敎,俱載於喉院日記與否,而設或有遺漏之患,庚寅六月二十五日、癸巳六月十三日兩次入侍諸臣,皆已親承此敎矣。自古,讒人之欲疑惑主聽,陷害無辜,則必以人臣所不敢指擬之地爲言者。誠以爲若是,則其言易入,其計易行,而今有寧蹈襲此套,肆之於書,達諸天聽,有若上告急變者然,必欲嫁禍於臣家而後乃已。第觀今日,天尊地卑;日月照臨。明有禮樂;幽有鬼神。聖明在上;公論在下。如此千古所無之奸凶讒賊,何爲容於其間也?嗚呼!臣父行己之方,事君之節,以臣之私情,不必細述於君父之前。惟其小心謹愼,不以權位自居,循公滅私,終始如一,炳然丹忠,可質神明。竊惟我先大王,固已洞燭無遺,而今此人言之誣,何緣而至哉?臣念及於此,尤未嘗不痛切冤酷,聲淚俱下。臣之逐條辨誣之說,急於爲父訟冤。或有絲髮假开者,則未伏王章之前,天刑立下,不能淹晷刻之喘矣,臣何敢欺也臣何敢欺也?仰惟聖上,至仁至明,察臣哀臆,聽臣苦辭,快賜仲白,昭洗泉壤,以卒天地生成陶勻之澤,則臣父,其將感泣於冥冥之中,而臣亦當結草以圖報。」判曰:「前後傳敎,爲之昭晣,備悉無餘。至引先王之敎,曰有云云,則到今有何更事鳴冤之擧哉?至於徐有寧兄弟之疏,無論本事之如何,均之爲逞私讎之歸,予則以爲若此不已,則昨日滅一家,今日滅一家,將至充其情、空其類而後已。吁!亦不甚商量處也?然惟處分之止於罷職者,誠以不無原情於其間而然也。觀此供辭,人子情理,痛冤切迫,固當若是,殊甚矜憐。且朝家雖欲更令申暴,無出於向日傳敎。以此判付辭意,布諭後,卽爲放送。」

10月30日

○庚辰,副校理李儒慶上疏曰:

昔唐臣魏徵之勉戒太宗,夫孰非至言、格論,若其忠愛慇懃,無逾於十漸之疏也。唐宗之不克其終者,固可謂千古有識之歎,何殿下治法、政謨,駸駸有不及前日之漸也?殿下卽位之初,辨別忠逆,明示象刑,若可使倫彝日明,梟獍自戢。近日以來,王章未伸,乾斷莫揮,大憝巨魁依舊自在。此五用之嚴,漸不如前也。卽位之初,愼惜名器,如惜天球。近日以來,中批聯翩,不少難愼。此名器之惜,漸不如前也。卽位之初,赫然天怒,先在貪吏懲勵之典,旣明且嚴,而近日以來,剝割恣意,苞苴肆行,而繡啓,不及於勢力;殿最必在於孱冷。此懲貪之典,漸不如前也。卽位之初,崇奬文學,一世興起,而近日以來,朝著進身,未必有文,試圍得雋,未必抱才。此文敎之崇,漸不如前也。卽位之初,悶念財用,中朝屢歎賜與,不及於動駕,冗費實省於各宮,近日以來,府庫之空虛日甚,經費之匱竭難繼。此財用之節,漸不如前也。卽位之初,如渴之求,只在人才。近日以來,未聞一才一藝,拔擢奬用,所取者不過京華文武修开邊幅之流。此殿下之私意未盡祛,而不能大公於取舍之間也,此求才之規,漸不如前也。卽位之初,操切掖隷,不少容貸,肅肅宮門,觀瞻頓改,近日以來,服飾過爲侈濫,意氣稍益橫恣。此近習之飾,漸不如前也。至於言路,有國之最先務,而自殿下登極之始,至于今日,閼而不達於上者,別無爲始爲終之異,則不可以漸不如前言也。

批曰:「疏論七事之漸不如前,言路之終始杜塞,可謂他山之石,對症之劑。雖以爲近來無此作近之方,思省勉之道。」

○掌令申致權上疏曰:

殿下每當遇災之時,未嘗不責躬求言,而天威之荐震,猶復如前。豈本源之工,有所未純,文具之意,反復太勝而然歟?鄭妻、龜柱之尙逭王章,其可謂國有法乎?外邑糴糶之法,吏緣爲奸,翻弄穀簿,朝家蕩減之恩,適足爲此輩之僥倖,豈不痛哉?李秉模之乍進旋退,心迹之閃忽,而擧其事,則不過爲辭其顯職也;趙㻐之終始違傲,事體慢蹇,而原其情,則亦不過爲辭其文任也。向來處分,恐爲過重之擧。臣謂李秉模之投畀,趙㻐之付處,特爲還寢。

批曰:「首陳事,足可謂頂門上一針,思欲猛省;次陳事,其允其靳。皆有斟量,不必多言也。第三件事,事係奸竇,其所査檢之政,在所不已。下廟堂稟處。趙㻐事,非不知處分之或歸過當,不如是,則無益於重廉防之意,而徒乖君臣之分義,不得不有是擧也。然重臣貶外,已經屢朔,曾聞有老母矣。疏釋何妨於孝理之政也。至若李秉模事,爾胡妄言至此?爾旣曰:『論其跡則閃忽』,又曰:『擧其事則不過辭其顯職云云。又何其矛盾之甚也?予則以爲:今欲正人心、靖朝著,則不可不大着力於惡紫亂朱之工也。噫!近墨者黑,古人攸訓。爾獨不畏乎?

○持平沈樂洙上疏曰:

尹得孚之言,無論得失,苟或不槪於聖心,惟當優容,而批旨誨責,摧折太過。至於新逆、舊逆緩急失錯之敎,尤非言者之本情。臣恐殿下之於其言,有所不槪,而殆有幾於强爲之罪矣。伏願,益恢虛受之量。

批曰:「爾言是矣。伊日傳敎中,此句語,予亦自知其過當。生踈自生踈,豈可幷與言議風稜,而謂不足責歟?方命抹去。至於新逆、舊逆緩急失錯之敎,爾以此,謂予强爲之罪。此則,亦似然矣,漸不可不防也。且人情生處難熟,熟處難忘。乃予爲世道深長慮也。」

○特放西原縣付處罪人趙㻐。

十一月

11月1日

○辛巳朔,以宋文載爲開城府留守。

11月3日

○癸未,召見前平安道觀察使金鍾秀。鍾秀曰:「臣於辭陛後,早晩宗社之慶,日夕顒祝,國家不幸,今無所望矣。殿下春秋鼎盛,而一年二年,虛過時日,豈不悶菀?目下所急,莫如廣儲一事矣。」上曰:「予亦豈不思量乎?」鍾秀曰:「奉朝賀,可謂勇退,而國事,則可悶。此人,卽與凶徒角立之人也。彼輩不無躑躅之慮矣。」上曰:「予自有不得已者存,非特爲自家地。卿以躑躅爲慮,而此等處,折衷得宜最難矣。」

○虎入城內。訓局、御營,以捉虎啓。敎曰:「城內若有虎患,使之搜捕,各營散布軍人,百餘里內外,惟以捉納爲計,貽弊村閭,害及鷄犬,此必然之勢。然則,軍人之害,甚於猛虎。此後城內虎入,而見逸者,只驅於近地,勿送遠地,以貽小民之弊。」

11月4日

○甲申,朝講。同知經筵事李普行曰:「從前,講筵參贊官,每於文義,擧皆曰:『玉堂經筵,皆已陳達,無可更陳。』云云,此誠非矣。夫參贊官之不陳文義,一則以無誠意故也。若於常時,有眷眷願忠之誠,則安得默默無言乎?常時則忘置一邊,初不入思,及其登筵,則倉卒茫昧,無可爲說,輒用謬套,以無可陳爲言也。一則推演陳白之際,或慮其語言之有差,反不若初無言之爲便故也。朝廷之設官職,自有意義,若不陳文義,則惡在經筵參贊之意哉?今日入侍參贊官,推考警責宜矣。」允之。仍行次對,左議政洪樂純曰:「量田一事,誠不可已者,而行之不得其要,則必貽無窮之弊。臣意,則一道中,擇陳結最多處,使道臣,專委守令,一馬二僮,簡其威儀,出入山野,親履畎畝,勤課農桑,詳察陳、起,一日二日,不憚勞勩,稍過四五朔,雖大邑,亦可盡察一境陳起,瞭然於目中。然則,無量田之弊,而有量田之實,兼有踏驗災實之效。飭諸道道臣,不必張大設施,依此誠心擧行,則雖無目前之益,五六年後,可以漸次食效矣。」上歷詢領相、諸備堂,僉議稱便。李普行曰:「量田年次,自有定式。而或過百年,或過六七十年,而不能爲者,慮其不善行,而反有害也。目今,外而方伯、守令、官吏、民人;內而廟堂、各司,無有曉解,高下、廣狹、繩尺、解負諸般推量之法。若欲改量,則必也前期四五年,先爲磨度其改量規法、節度,使中外,曉然知其委折妙理,然後方可計其緩急,次第擧行。不然,則有非猝乍間所可輕議也。」上曰:「左相所奏,儘好。自備局謄關各道,使之實心擧行。」樂純啓言:「爲國之要,在於先立紀綱;奉公之道,在於不擇燥濕。而開城留守宋文載,都憲厭避之地,則連稱在外,一不膺命。居留翺翔之任,則旋卽出肅,未暇例讓。工於取捨,不成事體,罷職爲宜。」允之。宣惠廳堂上鄭民始啓言:「凡諸貢物,自惠廳給價,自度支取用,旣給其價,而其用下之多寡,遺在之幾許,初不預知者,事甚踈漏。自今爲始,一年各貢用遺在數爻,每於歲末,自戶曹作爲成冊,移送本廳,以爲憑考之地爲宜。」從之。又啓言:「陵園墓守護軍給復之規,有位田則九十負,無位田則一結五十負,載在事目,而大抵位田,多有追後請得者,故當初無位田之時,所給結數,不卽釐正,考見給復成冊,則卽今査減者,當爲五百餘結。自本廳當爲擧行,而守護軍名數,或有多寡不同處,令禮曹査正爲宜。」從之。

○以金魯鎭爲開城府留守。

○左承旨李義弼因同知經筵事李普行筵奏,上疏引義,普行、義弼又互相對卞。上以普行之筵奏則張皇,而擧條則沒實,命推考,擧條改修以入,義弼飭令供職。

○擢李衍祥爲漢城府判尹。

11月5日

○乙酉,展拜景慕宮,仍省牲器。冬享在翌日也。

○兵曹判書洪樂性,以病遞,特拜金鍾秀代之。

○敎曰:「自島中返櫬之後,所占山地,極其淺薄,每念及此,如噎在中,何嘗一日暫忘于中也?土品厚薄,猶屬風水,雖未知立見之利害,至於葬禮,又其草草不得備儀,予不堪惻傷之情。待開春,當自內司,更占山地,欲命移窆恩信君墓,遷葬時禮葬等節,勿拘前例,亦勿用王孫例,依當宁同氣葬禮擧行。卒職之品,未到一品,以此品用此例,亦苟艱。令該曹,宗親品中,以極品追贈,易名之典,亦未遑焉。亦令弘文館,不待諡狀議諡。」

○敎曰:「見畿伯狀啓,放逐罪人朴宗德身死云。所坐之事,原不干於難赦。厥弟先已蒙宥,則兄豈獨否,而以其罪輕之致,未及放釋而然,殊可惻也。罪名,蕩滌。」

○次對。命戊戌諸道舊還,依甲午舊還分俵數減捧。其餘停退,以紓小民一時督捧之弊。

11月7日

○丁亥,兵曹判書金鍾秀引病乞遞,許之,以具允鈺代之。

○四學儒生洪樂謙等上疏曰:

曩者特下手書先正臣宋時烈墓碑大字,陪臣先生兩本,而近伏聞,墓碑將刻。其先生之本,未得竝樹。陪臣之本,則使旣下之宸筆,竟未免還納禁中云。今若以手書陪臣之本,刻竪於華陽院宇之庭,使《麟經》大義,與天壤而俱廢,豈不休哉?

答曰:「御筆事,非自下所請者,事涉干恩。退修學業。」

11月8日

○戊子,晝講。

○御春塘臺。行內試射。

○宣覽故奉朝賀南有容文稿,敎曰:「南奉朝賀,自予學語時受學。予之得免魚、魯,實賴此人之力。其詩文,令內閣印出。此重臣未及贈諡,又非予尊師念舊之意。令弘文館,從速議諡。

11月9日

○己丑,晝講。

11月10日

○庚寅,親行慈殿誕辰陳賀于仁政殿,仍陞座受賀。

○次對。拿問左捕盜大將李柱國。奉命掖隷,爲捕校所敺,政院以啓,有是命。尋釋之。

○以蔡濟恭爲判義禁府事。

11月11日

○辛卯,慶尙道儒生金峋等、洪忠道儒生朴東龜等、黃海道儒生李泰彬等上疏曰:

嶺人故縣監河弘度者,有文集,行於鄕黨。其尊崇仁弘、爾瞻、玄逸諸賊者甚多,而私自追配於晋州、宗川書院。夫院享何等重事,而如弘度者,亦與於俎豆之列?其爲國家之變怪,不亦大乎?乞降明旨,黜位版、火刊集,追削其職。

答曰:「疏辭極爲猥越矣。」仍命疏頭儒生停擧。

11月12日

○壬辰,行三覆。

○修撰嚴思晩上疏曰:

嗚呼!我殿下旣憂言路之不開,則亦知言路之所以不開者乎?三司討逆之論,卽是擧國臣民之所同情。殿下亦知其不可不用法。而兩逆魁之尙今戴頭於覆載之間者,專由於拘私恩而屈王章。終古以來,豈有三司伏閤,不得請遂止者乎?沫血請討之擧,遂成不誠之文,具經年閱歲,上下相持。此何等大義,而猶尙如是,則顧何望言路之自開乎?臣則以爲:亟從三司之請,然後言路始開矣。殿下以英明之姿,當鼎盛之會,勵精圖治,日不暇給。凡所設施注措,罔不在於憂民。殿下亦旣知所先務矣。人君之所厭聞者凶年也。是故,水旱、風雹之災,每爲衰世之忌諱,以凶爲豐,從古所患,而我殿下則雖以今歲八路之同豐,軫恤民隱之敎,有倍於歉歲,此是千古帝王之盛節,臣不勝欽仰之至。然而如傷之念,雖甚懇惻,奉行之臣,不善仰體,則恩敎易歸於虛文,徒言無補於實政。昨年嶺南逋糴之今年徵捧者,屢次飭敎,減之又減,此誠莫大之惠政。守令之奉行者,必須量度民情,均排折捧,然後實惠方可以下究。而外邑擧行,率多久遠未捧,變換督捧之弊。此若不能痛禁,則終使懷保之聖澤,閼而不宣。伏願,嚴飭方伯,俾杜其弊焉。王言之體,所貴簡重。而臣每覩傳敎之出於朝紙者,一札十行,丁寧反復,小無一毫之餘蘊。此蓋聖上燭理甚精,發言成章,而諄複之際,或有費辭之歎。惟願深體如綍之義,以軫傷煩之戒焉。朝廷氣像,貴在寬和,而殿下於發號施令之際,或不無急遽之歎。雖於閑漫不急之事,一切催督,頃刻間傳敎屢下。此雖出於振肅頹綱飭勵群使之聖意,而自下擧行,因是而或致忙後錯了之患。不但政令之有傷嚴急,其在涵養之工,亦恐有妨。伏願深留聖意焉。守令數遞,實是外方無窮之弊。迎送之際,民受其病,簿書之間,吏緣爲奸。且守令之責任甚多,雖素著治績者,不能無一二事得失,而少絓文網,輒遭讉斥。此甚可惜,而至於道臣,則事體尤別,不可以一事之失,遽加斥黜。以今番湖南道臣事言之,査啓旣到,喉院誤爲請推,遂至譴罷。八朔之內,遞兩道臣。此豈重藩任、恤民弊之意乎?繡衣廉問,必擇侍從之公明綜核者,法意有在。暗行之時,廉探旣詳,而出頭之後,更加査究,然後上聞,尙患其虛實之相蒙,而至於向來,或有遣宣傳官廉問之擧。彼旣與御史有異,不得出頭査實,但以所聞於民間者,直爲上徹,安保其眞僞之不相混乎?此則不待臣言之畢,而聖明有所洞燭。亦願聖上留意焉。外方上納之際,京司情僨,本是謬規,而近年以來,徵索倍加。外方之誅求於民間者,因此而浸廣,殘戶一年之費,或過十金,貽弊滋多。而以事關京司之故,道臣不得裁抑,守令惟務奉承。此等瑣細,本不足以上煩天聽。而顧其爲弊,則實爲小民難支之一端,明飭有司,痛加釐革焉。蔭官十窠之輪差,實是我聖上振淹滯之至意,而初未嘗指的某官,定爲文窠,故文官旣遷之後,則還差蔭官,文參下之司果出六者,無所區處,尙多淹滯。此豈當初變通之意乎?臣謂依廟社令三曹郞例,以某官十窠,定爲文窠,俾無隨意予奪有始無終之弊焉。近來,法禁解弛,至於昨日捕校事而極矣。武藝別監之奉命闕門咫尺之地,狼籍敺打,裂破衣冠。此實莫大之變怪。其在嚴國體、立紀綱之道,不可不痛加重繩,當該大將,亦不可不各別嚴處,而第念,掖隷之奉命,若無明白之標驗,只憑其口傳,則一經此事之後,安知無憑藉犯禁之弊乎?亦宜嚴加檢束,以杜後弊焉。

批曰:「所陳,諸條袞闕時弊,言皆切近,當思有改無勉之道。討逆事,前後章奏之批,已悉之矣。昨年逋糴事,爾言甚是。自廟堂措辭嚴關,另飭各道,俾無惠未究之歎。京司誅求之弊,足係小民難支之端,各令所司,嚴加檢束。蔭官十窠之輪差文臣,未嘗指的某窠,定爲文窠者,當初定制,煞有商量者。蓋官制,文臣,元無不爲之窠故也。捕將事,奉命掖隷之因此憑藉犯禁,可謂先事之慮,欲爲嚴加防戢者也。」

11月13日

○癸巳,敎曰:「史庫曝曬,何等愼重,而今夏赤裳山城形止案,不但字畫莫辨,御製冊子名號,誤書甚夥。事之駭然,莫此爲甚。其時史官,雖已出六,不可不釐正。前翰林李信祜,從重推考,修正以納。」

11月17日

○丁酉,宣惠廳提調李普行,上疏請遞。踏啓以下。

11月18日

○戊戌,戶曹判書金華鎭上疏曰:

糧餉廳事例,伏承釐正之敎。本廳納稅之規,一依均廳隱餘結徵稅之法,則不患納稅之不裕,支放之不足矣。水運判官,蓋爲稅穀運納而設也,而逐年未收,轉成積逋,誠以爲運判者,多是年限已滿,又無解由之故,爲弊至此。若以本道守令,輪定差員,一如牙山之法,而水運判官革之可也。竝乞,下詢而裁處焉。

廟堂稟請,依施。

11月19日

○己亥,晝講。

11月21日

○辛丑,召對。玉堂朴天行啓言:「和糴之規,就穀賤處,增價而買,以利農民;就穀貴處,減價而賣,以救荒,卽常平之法,而近來,均廳留米,例就庫中之米,增價買取於貢人處。一自以錢給貢之後,市直翔踊,民情渴急。臣謂另加禁斷,以便都民宜矣。」敎曰:「玆事欲爲提敎,使之往審市廛,則秋後一包踊價,其數不些。雖知惠局此擧,出於嗣歲之憂,而不可無闊狹之政云矣。又於講席,旣有筵臣之奏,豈可徒從其言,不改其弊乎?大抵貢等之不以本色給價者,在買人,雖無所失,在都民,必有豐年不如歉歲之歎矣。且儲貢等當給之米,雖與料販有異,若其官榷其利,民受其弊,固自如矣。況荐凶之餘,今歲幸不至大歉,而都民又不得樂歲之飽。是誠不忍之政也。分付給貢衙門,須悉此意,莫或膠守儲穀之例,俾都民,得免咨差之怨。」

11月23日

○癸卯,將行朝講,以經筵兩司不備旋停。左議政洪樂純箚請罷其職。允之。

○刑曹參判金亮行卒。亮行字,子靜,號止庵。領議政金壽恒曾孫。自少劬經澡行,受業於故大司憲閔遇洙。英宗戊寅,以篤學力行,被薦,除臺職,不應召。贊善宋明欽,遭嚴譴,上疏陳戒。英宗怒免爲庶人。及上御極,屢加招延,引病不出。己亥,上謁寧陵,亮行家驪州,承命入觀行殿,駕還赴朝,旋告還。時洪國榮弄權猖獗,入禁門者,輒皆候見,而亮行獨不之顧。上每曰:「風儀淸高,可觀近世儒者,當以爲最。」至是卒。敎曰:「已自初筵,雖知衰病,不料遽聞卒逝之報。予庸衋傷。隱卒之典,不可視同常例。」命原致賻外,視故贊成朴弼周、故執義宋能相之例,裁量加給。

○獻納趙錫穆上疏曰:

臣伏覩我殿下臨御以來,百度維新,敬天之道、愛民之德,靡不用極,而旱澇連仍,無歲不然,轟燁荐疊,無月無之,嗚呼!此曷故焉?殿下責躬之辭,有足以格天;諸臣進戒之語,足以弭災,而以近日所覩言之,季秋收藏之月,雷聲電光,非一非再,上天譴告,胡至此極?無乃天眷聖智,使之益加敬畏,玉成吾君之德者耶?嗚呼!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目今,凶魁逆種,國人皆曰可殺,而殿下之不循輿情,今幾年也?朝野憂危,尙未鎭定,則上天之怒,未或不由於是耶。群下已言之矣,殿下亦知之矣,而終不能夬施乾斷,以答天譴,臣竊惑焉。臣不敢知殿下之政令施措,或欠中和之道而然耶?百隷怠慢,未盡董率飭勵之方而然耶?方伯之臣,或未盡宣化之責歟?州牧之官,或失分憂之任歟?名係朝籍,而積屈者凡幾人?跡阻天門,而淹滯者亦幾人?柒室之中,蔀屋之下,愁沮景色,率多干和,則上天之警,抑亦以是耶?伏願殿下,念哉念哉。臣愚死罪,竊恐殿下聖學雖已高,而誠或有所未盡也;聖德雖已明,而敬或有所未至也。殿下於誠敬二字,眞有所涵養純一之工,則注措施爲之際,動合天心,丕承天棐,庶幾無災異之警告矣。《震》之象曰:『洊雷震,君子以,恐懼修省。』臣以爲:修省之道,亶在於殿下之誠敬。伏願殿下,益加懋勉,以應天之實焉。臣非敢以論人臧否,以塞言責之萬一,而至於守令不稱,尤係生民之苦樂,故玆敢附陳焉。善山府使李命杰,爲人庸陋,一政一事,不能自制,殘民受弊,已無可言。而甚至於狎近軍校,專事雜戲,政疪民隱,慢不知爲何事。如此麤悖不法之類,不可置之於字牧之任,成川府使柳義養,往在嶺南繡衣之行,守令褒貶,已失其宜,卜載隨從,連亘道路,醜詆之言,流聞狼籍。以此觀之,則貪漁虐民,從可知矣。臣請善山府使李命杰、成川府使柳義養,竝施削罷之典,斷不可已也。

批曰:「所陳言甚切實,方思省勉之道。李命杰事,遠外風聞,有難準信,下該府使之覈處。柳義養事,或是久遠之事,又沒摸捉之跡。不允。

○以李鎭衡爲司憲府大司憲,林鼎遠爲司諫院大司諫,金鍾秀爲禮曹判書,李衍祥爲工曹判書,洪樂性爲漢城府判尹。

11月24日

○甲辰,朝講,兼行次對。

○大提學黃景源,引義違召。許解,仍命圈點。黃景源上疏言:

曩者,原任大提學李徽之出按關西,爲臣言曰:『肅廟丁丑文衡圈點時,擧休退臣朴世堂,擧急流勇退之臣,所以扶世敎也。洪國榮急流勇退,此一着尤高於人,他日可授文衡者,卽其人也。旣入告於聖上,故言之耳。』臣亦心諾。國無文衡則已,苟有之,舍是人而孰爲之也?今臣雖以情勢,不敢復詣朝堂,而文苑公議,亦不可廢也。故大提學尹鳳朝,以情勢不詣朝堂,上疏擧南有容,臣竊附鳳朝故事,冒陳一言,伏惟裁處焉。

批曰:「疏薦事,寔循文苑故事。然此宰臣遐心,無可挽之望。」仍敎曰:「黃景源已以情勢自引,都堂不得會圈云。前前大提學徐命膺命招。」徐命膺又違召命。入前望,以徐命膺爲大提學。

○以金鍾秀爲守禦使。

○先是,正言李殷模,以監役尹東美,卽尹恕敎之子,而濫玷仕路,啓請削去仕版,又請罷檢擬銓官李重祜職。東美擊申聞皷,爲父辨誣。供曰:「臣父臣恕敎,在景廟朝癸卯冬,待罪正言。其時,以鞫招金姓宮人査出事,大臣求對,三司伏閤,以至搢紳、宗戚,亦皆陳章。已閱一歲,臣父適入臺地,隨參伏閤之啓,旋因辭職陳疏,附申前請矣。逮至先王元年乙巳正月,凶賊方萬規,投進一疏,憑藉金姓二字,指擬莫重之地,以售其構陷廷紳之計,而又摘臣父前疏中,供奉已久,所愛亦愛,淑媛引喩等三句語,謂之指意叵測,諫院隨請臣父拿問,前後以宮婢事,參疏啓者,亦竝被論劾,而自上特命萬規,鍾城府投畀。搢紳、館學,又請討萬規誣慈聖之罪,則乃親鞫萬規,以誣上不道,結案正法,而於臺啓臣父事,連下亟停勿煩之批曰:『金姓宮人,旣出於盛節之招,則其時臺言,不是異事,此何爲大罪耶?』又曰:『以萬規事言之,處分嚴正,則今日臣子,不可更爲提說矣。』末乃以此事,卽當收殺,而尙今支離爲諭,而勉下竄配可也之敎,遂卽停啓發配,及再明年丁未,特降恩宥,竝下敍用之命。臣父遭罹顚末,不過如斯。先大王,盛德深仁,所以處臣父者,洞察無他,終始曲全,恩造所及,昭晣靡遺,而今於六十年之後,忽復追提往事,不分是非,橫加慘誣於旣骨之人。凶逆二字,何等大僇,而一筆句斷,若是無難,古今天下,寧有是耶?雖以當日規疏之誣捏,無所不至,而猶未嘗以此加之。不知今日諫臣,因何噴薄,猝地下語,忍至此極。況臣父一時薄竄,只出於先朝收殺臺啓之聖意,而旋卽宥敍,官職自如,身名無玷。則公然目之以凶人,處之以釁累,事之無理,孰甚於此?此固黨私所蔽,言不暇擇之致,而第伏念,久遠之事,或易傳訛,一偏之見,每多爽實。臣又不得不歷擧臣父原疏,逐句辨釋,以冀聖明之財察。蓋臣父疏若曰,此賊不討,則聖躬不安。聖躬不安,則宗社不安。此所以三司、廟堂之閱歲爭執,而不敢止者也。殿下於前後筵奏,屢賜允許,而旋以本無爲敎,或從或否,處分靡定。此擧國臣民所甚惑者也。或者此賊,自先朝以來,供奉已久,故以殿下所愛亦愛之者,有所不忍,而如是遲回也耶?果爾,則有不然者。彼淑媛趙賊,以仁廟後宮,産育二王子、翁主,其處地尊貴,夫豈幺麿一宮婢比也?然其罪盈惡積,逆節已著,故孝廟嗣位之後,卽按其罪,快正典刑,則顧何有於行凶一逆婢,而殿下終始持難,乃至此也。曩日賓啓,聖批無疑似云者,無乃以掌膳宮人,元無金姓者而然耶?夫宮人之說,本出於盛節之招。而嚴刑之下,宜不無言語之錯。渠雖以金姓納供,而或李、或朴、或鄭、或趙,皆未可知。臣意以爲:『不必問其姓金與否,只査伊日掌膳宮人』,窮覈嚴訊,査得不難矣。伏願,快從群請,考其日字,按其番次,出付有司,明査正法,以偶洩輿憤焉,云云。夫萬規疏所以藉口,而肆誣於此事者,專出於金姓二字,而臣父疏,乃曰:『不必問其姓金與否,只査伊日掌膳宮人。』又曰:『考其日字,按其番次,則規疏所搆之說,固已都歸落空,而就以其所摘二句語,論之供奉二字,屢見於史傳,而皆取供給、奉侍之義,如內侍供奉之稱,供奉鳥雀之語,至施於奄寺、禽獸,則其爲卑微極矣。至於所愛亦愛,出於《禮記》,則父母之所愛亦愛之,至於犬馬盡然,而況於人乎?夫人而與犬馬比言,則亦可知其指微賤者言,而行語間借用其語,所以仰贊聖孝之無微不推而已。又若趙媛引喩,亦不過借彼之稍重,證此之甚輕,其意若曰苟有罪犯。則雖處地如趙賊者,猶且不貸,何況卑賤之一逆婢乎?究其上下文勢語脈,明白可見,則寧復有一毫近似於叵測之目者耶?況彼構誣之萬規,旣伏其誅,則臣父之被誣,不期伸而自伸。到今追述其說,更加一層,又何其悖妄無忌憚之甚也?惟我先大王前後辭敎,洞燭本事,故曾在先朝,疏啓諸臣,擧無坐是枳廢之人。今之通籍文蔭者,孰非其子若孫,而只緣臣之不孝無狀,濫叨匪分,孽由自作,忝及所生。誠宜卽地引決,以謝亡父於地下。而顧惟天日在上,公議在下,無幽不燭,有枉必伸。臣若獨抱至冤,不思陳暴,則是滋重其不孝之罪也。玆敢冒萬死疾聲哀籲。伏乞將臣所供參攷記注,昭洗誣罔。上令政院,取入乙巳日記,以供示諸大臣曰:」尹恕敎疏,固云或李、或朴、或鄭、或趙矣。且於本事,初非首發,而萬規旣已處分,則到今不可更提其說矣。「敎曰:」以年久事,追論人之先世,則世豈有完人乎?臺臣李殷模論啓尹東美時,予問何以知其事,則對以:『柳戇於實錄廳,知其事而語臣,故論啓』云,心甚駭然。夫實錄史法,何等嚴秘,而漏泄史草,敎誘臺臣?然則,做出史禍,亦不難矣。大抵實錄廳出後,將無完人,甚可悶也。且追採久遠事,忽於當今之隄防,亦豈成說乎?「仍敎曰:」此供當判下,而尹恕敎初無罪名,有何伸冤之可言乎?「領議政徐命善曰:」誠如聖敎。「是夕,判曰:」本事旣無關係丹書,則申稱與否,元非可論。且此肯綮,專在首發。渠父,不過隨參人,則似無可以更有呼冤之端也,以此分付。「

○放罪人閔敬燮。刑曹啓言:「敬燮,以逆賊弘燮緣坐,配蛇島。弘燮罷養後,與敬燮爲四寸,無緣坐之法。其妻擊錚。請依法典放。」允之。

11月25日

○乙巳,上詣慶熙宮,奉審泰寧殿。英廟御眞,舊奉于是殿,至是移奉于璿源殿。上陪奉還宮。

11月26日

○丙午,晝講。

○大提學徐命膺違召,敎曰:「屢已行公,應製文字,則今忽重違召牌,若有引義之事然者,果何所執?此等梗生之習,予於庶僚,尋常惡之。焉有文衡,而工於去就,若是之無難乎?況爲予臣子者,凡係闡揚先大王盛德之事,寧有規避、推托之心乎?予則以爲:『決非臣分所敢出。』假使此文衡,眞有情勢,而前此除拜,一未出脚,則以予平日重士夫廉防之本意,何必復授而勤召乎?莫重莫大之擧,無可據之義,而終不膺命,將使域中,無《列聖誌狀》、《璿源譜略》矣。其忽所重、慢君命之辜,獨可逭乎從重推考,牌招擧行。」

11月27日

○丁未,左副承旨金夏材上疏曰:

恭惟我殿下,毓德春宮,垂二十年,嗜好不聞於宴私;仁孝夙彰於三朝,悅樂經傳,不啻芻豢之悅口也。臨御以後,嚴恭寅畏,勵精圖治,延登故老,丕振文風,屛除奸兇,肅淸朝著。凡蠢政害民之具,以次革去,綸音每下,人皆欽誦太平之治,匪朝伊夕,至今四年。設施注措,尙未有以大慰斯民之望,天心未豫,災異屢見,而大小恬嬉,無所猷爲。天下之事,不進則退。未見日進於治,則終必日趨於亂而已。嗚呼!宋臣眞德秀之言曰:『三綱五常者,乃撑拄宇宙之棟樑,奠安生民之柱石也。國而無此,則中夏而夷狄矣;民而無此,則冠裳而禽犢矣。向來,諸逆之變,尙忍言哉?始也百計譸張,危逼聖躬;中焉投進凶疏,意在飜覆;末乃至範、能、量、𨩌之變而極矣。何幸天祐宗祊,巨魁、凶孽,次第誅滅,而惟彼鄭妻、龜柱,尙今偃息。鄭妻則處城社,而爲諸賊之奧,授讎儲君,而懃聽政之大策,口含天憲,手握王爵,爲凶徒醞釀之根抵,非一朝一夕也。罪積天地,憤極神人,則固當明施常憲。而徒以懿親之故,薄置近島。龜柱則身居戚里,以勢相軋,外結黨與,內通宮禁。噫!三大罪昭布之後,人孰不切齒驚心。而至於踈間脅持之計,則其殘忍亂倫,包藏禍心,又非二罪之比。況量海等凶圖,專出讎國死黨之心。則量賊就戮之後,先宜伏法,而亦以戚臣之故,止於島棘。朝野之人,莫不欲亟正二凶之罪,而殿下一例靳允。方明之義理漸復晦塞,自奮之人心漸復陷溺,豈不大可憂哉?伏願殿下,體明王之以義斷恩,念天討之不可或稽,亟從臺論,以安宗社焉。嗚呼!殿下以今日爲何等時耶?藎臣去朝,宿德還山,臨事無盡公忘私之人,講學無進德納誨之士。朝象泮渙,末由底定,以容默爲達權,以建白爲生事。百司狃於偸惰,外臣習於封殖。況今士大夫,競相馳逐,視名節如笆籬邊物,利在於東則附於東;利在於西則附於西,割戶分門,兆眹不佳。似此氣像,與向日權奸病國之時,未甚相遠。此臣之所大懼也。且留賢,美事也;討逆,大論也。而向來,賢臣相繼告歸,則請留之語,有似備數,而未見質慤,幾年賊窩懲討未訖,則合啓之擧,乍行旋闕,而有欠誠實。今日三司,何其與《緇衣》、《巷伯》,不相似也?然臣恐殿下之好善惡惡,或不自慊,而未能顒若於觀化者也。嗚呼!殿下以睿聖之姿,居君師之作,環東土數千里,凡有血氣者,莫不以非常之事功望之。而直爲此泄泄沓沓之歸,其可不惕然改圖也耶?難保者,本心也;易失者,時機也。及今尙可有爲,稍緩則無及矣。玆竭一得,其目凡有七,敢獻于聖明焉。

一曰:『典聖學,以廣德業。』古之論學者何限,而朱子之說,至精且備,其告時君之言曰:『人主以渺然一身,居深宮之中,其心之邪正,若不可得以窺測者,其符驗之著於外者,常若十目所視,十手所指。此心旣正,則視明聽聰,周旋中禮,無過不及,而能執其中。雖以天下之大,而無一人不歸吾之仁者。夫仁則榮,不仁則辱,匹庶尙然,況於國家之重,庶政之繁,安危之所繫,災祥之丕應者乎?是以先王之法,置師保之任,列諫諍之職,出入有六箴之備,咨訪有四隣之輔,其所以防幽獨之肆,燕閑之逸者,可謂至矣。惟記誦華藻,不主格致,則雖有英傑之資,恭儉之德,終不可以入道,而無補於治亂,故博文而約禮,大居敬而貴窮理,使方寸之間,明白純粹,無少瑕翳,其大無外,悠久無彊。《詩》云:『維天之命,於穆不已。』又曰:『於乎不顯,文王之德之純。』《中庸》引此,以明文王緝熙之工,克配乎天。伏念聖學高明,貫穿古今,而比見經筵久輟,儒臣罕接,玉堂故事,只資考閱,而不切日用之工,寧不慨然?伏願殿下,深留聖意,延訪宿德,討論遺經,前日所已至者,更加敬禮,務在必致,其所未至與所未揚者,亦加旁求,置諸左右,朝夕顧問,終始時敏,頻召弘文豹直之臣,從容講問,考六經以觀會通,監歷代以驗治亂,體用一致,顯微無間,以答皇天命哲之眷,以應當世無窮之變,則宗社幸甚。

二曰:『崇節儉,以革侈風』,古人有言曰:『奢侈之害,甚於天災。』是以,從古迪哲之主,莫不抑奢崇儉,不敢荒寧,從事於斯,躬行以率之。臣伏覩,英宗大王五十年治平,何莫非盛德大業,而若其昭儉之德,尤冠百王。所御之殿,丹艧皆渝。所秉之輿,金玉不开。以至衣服飮饍之奉,極其簡約。自嗣服之初,訖于晩年,未嘗興土木之役。竊謂:『禹之菲食,文王之卑服,不獨專美於古矣。』惟我殿下,克念于斯,元年首罷無名之貢,根究浮費,節省冗科,始於宮闈,以及遠方。凡在瞻聆,孰不欽仰?然而侈風之盛,視前愈甚,上自朝廷,下及閭巷,窮巧極奢,日新月盛。至若婚娶之費、喪葬之需,動以萬計,而無復限節,專務觀瞻,不分等威。稍欲有稱家節約者,則群嘲衆罵,目之鄙吝,故雖鬻田貸券,必適足無欠,而後乃止。嗚呼!天之生財,只有此數,而今乃暴殄如此,財安得不竭,民安得不窮乎?孟子所謂:『庖有肥肉,野有餓莩者。』不幸近之耳。臣又聞,有司之經用,常不足以支一年。官狃牽補之習,蓄有露根之漸。此曷故焉?以殿下明聖,亦必有究其所以然,而姑未之行歟?以臣愚意,殿下之汰冗祛浮,非不周至,而自奉之儉,或未盡,如先朝寵錫匪頒,非不難愼,而用財之節,終不合於古道也。漢人有言曰:『城中好高䯻,四方高一尺。』南朝周朗之言曰:『尙方今造一器,小民明已䁹睨;宮省朝製一衣,庶民晩已學裁,』皆循未之論也。伏願殿下,有監于此,儉以自律,制節謹度,推以及人,痛革侈風,使下民,翕然觀感,知所興起焉。至於髢䯻當禁之說,儒臣所奏,已盡無餘矣。《禮》,婦人有纚筓縚髮之文,而無髢䯻之事。儀禮所謂編次,或相彷彿,而亦未必如今俗之鞙鞙長大也。風習侈靡,競尙高岌,一䯻所費,至於五六百金,虛耗財力,大失法制,誠非細故也。伏乞亟下明旨,一皆嚴禁。則好禮之家,自當遵古,而行之矣。閭細民,雖不能盡如古制,亦當從風慕效,省費從簡矣。

三曰:『制産業,以厚民生。』孟子曰:『仁政必自經界始。經界旣正,分田制祿,可坐而定。』誠萬世不易之正論也。然井田之法,後世無傳。我國山川狹窄,原野不平,故議者咸以爲此法難行。頃日,儒臣之仰陳,聖上之博訪者,亦非欲盡取田制紛更之也,蓋將求酌古通今,平易可行底道耳。然仄聽踰年,未聞有一人陳利害當否者,臣竊惜之。嗚呼!民生之困悴極矣,國計之哀痛久矣。古之爲民者四,而懋遷有無。不相妨奪;今之爲民者,不啻六七,而遊手半國中。古之謀國者,惟務輕徭薄賦;今之理財者,乃與小民榷利。外而牧民之官,內而有司之臣,轉相恬嬉,承訛襲謬,其中稍號廉謹綜核者,只得守文墨按故事,不至違例而已。若夫戶口之增刪、名目之異同,太半爲簿書之所糊塗,奸叟之所舞弄,一任之間,不復敢擧動,尙何望宣揚德意,釐補穿弊哉?臣謂:『誠因此會,先遣御史,按覈各道墾田、戶口,釐正稅案、穀簿之差』,正供之外,悉罷雜調,然後議行均田之法。蓋此法,雖不及徹制,而亦足爲矯弊之先策,但豪富之家,在所不樂耳。然公卿大夫,則分等而置采田;士庶,則自少至老,所受田畝,各有定限,如口分世業之爲,則旣不失周家班祿之遺意,又有合國典折受之條例,富戶無兼竝之患,小民被同胞之澤矣。苟能斷而行之,持之悠久,則梓匠輪輿與夫市井之民,亦必通工易事,而財用足矣。彼棄本逐末,遊衣遊食之徒,亦豈無願受廛爲氓,而此盛彼衰之理乎?伏願殿下,下臣此議于廟堂,詳講而審擇焉,則民事幸甚。

四曰:『精選任,以盡人才。』古之善爲國者,莫不以擧賢授能,委任責成,爲急務。然擇之不精,則賢邪雜糅,而政必紊,任之不專,則得失未形,而功莫奏。此必然之理也。國家官制,最爲近古,六官分設,宗乎周;三考黜陟,法乎虞;各道薦才,亦略倣漢、唐鄕擧里選之法。夫祖宗朝規模,如是宏遠。而夫何近年以來,銓法混淆,仕路狹窄?朝廷之官人,則循資而授任;選部之注擬,則計勞以除吏。至若西銓之用武士,則只重履歷,而取言貌,其餘則不問也。噫!魏之年格、唐之書判,猶被識者之譏,況乎私意或間,則法有時而不行。窠座告縮,則勞有時而不敍。是不如魏唐之謹守常格故也。此弊,蓋自向日奸凶濁亂以來,日滋月甚,惟我聖上,深鑑而痛懲之。嗣位之初,明示好惡,故群臣震懾,奔走率職,官方稍淸,風采頓變。竊庶幾從玆以往,先王之良法可復,天工之無曠可見矣。至今數年,法意寢解,庶績未熙。是殆任事之臣,不能精白一心,對揚休命之過,而殿下亦豈不思所以振勵矯革之乎?夫承弼之地,公於取舍,則外服之臣,必不敢循其所私,誤薦匪人矣。銓衡之間,明於激揚,則簪紳之流,必不敢狃於躁競,妄希匪分矣。且辨名色評流品之擧,尤爲當今之痼弊。如此而欲望廣擧甄滯,不亦難乎?至於遐方文官、士族庶孽,其麗不億,而格於政例,阻於公聽,懷才莫施,老死牖下者,亦何限哉?伏聞,年前,有疏通此輩之朝令,尙未有實政之下究,謂宜深詔有司,廣取而亟行之,以至御事庶士,皆令久其任,而責其效,則德意之廣博周遍,將無物不被矣。

五曰:『興學校,以端士趨。』古者,家有塾、黨有庠、州有序、國有學,皆所以育多士,而明人倫也。我朝則內有館學,外有校院,莫不養士。列聖朝培元氣,而崇古道者,猗其至矣。挽近以來,此法寢衰,賢關首善之地,揖讓乎俎豆之間,朝夕乎薤鹽之供者,有體而無用,有名而無實,惟覩科擧之是急,不聞士氣之可嘉。至於郡縣,則學校之政,頹弊久矣。爲士子者,皆以利祿相誘,不知絃誦、樽俎之爲何事,一或有出入齋舍,志在門墻者,則大被鄕黨之嗤點,儒罰紛紜。是故,擧不欲彈冠、皷篋於其間,凡守聖廟,而處賢院者,不過鄕曲卑賤子支而已。嗚呼!此豈設法之本,而其於崇儒重道之敎,豈不大相逕庭矣乎?臣靜思厥由,蓋科弊過半,而主學政者居一。何謂科弊?夫科莫重於大比,而大比之得名,果何意也?非《周禮》,三年大比,獻賢於王之遺法耶?古所稱,三物、賓興,雖難猝行,而今之諸臣,亦誦賢聖之書,充國賓之列者也,獨奈科業與學問,判作二事,而科業之中,講製又相分?臣聞國初,則明經爲重,製述次之。今也反是,明經者,口誦孔、孟之訓,而理昧灑掃之近;製述者,篋盈競病之篇,而學有墻面之陋。殊塗同軌,惟競趨於得失之場。如此而欲反淳朴、崇廉讓,何可得也?何謂學政居一?今日之主司,卽昔日之擧子也。聞見旣熟,窠臼難脫,試講則只取能誦,而不問旨趣,考製則專選浮華,而未及實地。況限之以時日,戰之以公私,雖有含靈之材、尙絅之質,孰得以察之?國朝之科目取人,厥惟久矣。變更之擧,雖不敢輕議,而頃日儒臣所陳鄕貢之議,細節未講,而大意自好。伏願殿下,明詔中外,每當式年,經明識精之士,令本邑人保擧幾人,令長采訪得實,然後申報方伯,以次升之春官,以至製述大小科解額,亦用右例。主試之臣,東堂則專以文義,歸重於生進;文科則勿拘程式,務見故實。內而成均之官,外而守令之職,皆令親課儒生,修復黌規。且取宋臣程頣、胡瑗看詳學制之方,損益而遵行之。則日刮月磨之間,士習漸變,庶見《鹿鳴》、《菁莪》之美俗矣。

六曰:『修軍政,以壯國威。』昔周公之告成王曰:『其克詰其戎兵,以陟禹之跡,方行天下,至于海隅,罔有不服,以覲文王之耿光,以揚武王之大烈。』當是時,周室旣安矣。嗣王守文矣。周公此言,似非急務,而升平之世,多溺宴安,苟不嚴戎備,而奮武烈,則因循廢弛,而偸安之患,將有不可勝言者矣。國家承列祖熙洽之餘,致四方寧謐之休,烽火無警,海波不興,君臣上下,口不言兵者,殆百餘年矣。我國之俗,文事有餘,而武備不競。肆昔先正臣李珥,極陳養兵之方,而廷臣以爲過計。及夫壬辰,巨寇陸梁,州郡望瓦解,朝廷始憶其言,而已無及矣。幸賴天兵之拯救,力征八年,僅能撲滅。至於丙、丁之難,尤有所不忍言者。噫!虜騎長驅,進薄京都,而邊臣不得知月暈,孤城援絶蚍蜉,而廟謨只主和。畢竟,天翻地覆,而有城下之恥。雖緣時運之傾否,亦豈非人謀不臧之明驗乎?經難之初,人心懲毖,雖或繕城郭、完積聚,而歲月稍久,封彊粗安,則重門之戒緩矣,在莒之義忘矣。外而,藩閫則持戟之士,失伍而不之省,內而營衛,則講武之法,束閣而不復修。天下無變,則宜無所從事,而順且安矣。萬一有不虞之虞,則其魚爛河決之勢,不有甚於往者乎?念及於此,可謂痛哭流涕,而不足者也。惟我聖上,天鍚勇智,姿兼文武。近而旅賁、衛士之列;遠而藩屛捍禦之方;大而紀律、法度之施;小而車馬、弓矢之修,慮無不周,備無不飭,而惟其軍實難繼,武力未齊,飛輓之勞,坐見虛耗,弓馬之才,率多膚淺。況今亂逆纔剪,宿衛遽撤,是皆無不援之勢,有可駭之危矣。議者以爲:『戎垣無頗牧之才,則規規於儲胥之間,亦末耳。』此言似矣,然任用干城,固帝王盛節,規制時務,亦國家常道,則豈可預憂於此,而不爲矯救之方乎?臣愚以爲:嚴武科之規,則材力者可登矣;裕布保之路,則丁壯者樂用矣。比年以來,武科猥雜之弊,殿下旣痛革,而勑其法矣。然事係慰悅,則或開僥倖之門,歲增解額,則亦多濫觴之患。自今爲始,苟使博試材藝,精通鞱略,然後始許赴擧。否則坐其保人,銓曹與各營用拔之規,則專取武才,而勿拘資格,明試而賞罰之,則庶見名實之不紊矣。至於軍籍,則民皆厭惡,如避水火,每當塡補,欺詐百出,故黃口簽丁、白骨徵布。朝令非不申嚴,而査括一邑,則率皆過半。是皆任事之臣,樂其犯科哉?其必有不得已者存,而官民相徇焉耳。嗚呼!下土貧民,無田宅以居之,無衣食以養之,掇拾糞壤,苟度朝夕,一籍軍額之後,則終身轉丐,而不得免,富豪之民,拱手端坐,帖括不及。是以議者多謂戶布之便,而均役之法行,而此議遂止矣。是係減徭之擧,而且關先朝之令,則似不敢輕議。惟其節目之成,多出諸臣之臆決,不考先王之仁政,故漁箭、鹽盆之稅重,而郡縣征督之弊滋,年深歲久,生利寢薄,怨讟朋興,始言令便者,今皆言不便矣。是豈聖祖養民足食之本意哉?深究乎此,則戶布、均役兩者,生民利害舒蹙,必有可得以言者矣。亦望殿下,下臣此議,博詢而裁擇焉。

七曰:『愼庶獄,以明象刑。』子曰:『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又曰:『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終古爲治,莫不以德敎爲重,而刑者,輔此而已。臣歷觀前代衰亂,多由刑罰之不中。蓋獄者,衆命攸繫。在上克愼克明,無有冤枉,則足以壽國脈,而舒民氣,苟或反是,則刑愈繁,而奸益滋,終歸於淪綱而斁法,而莫之救藥耳。試論其最著者,則唐、虞盡衣冠、異章服,以爲戮而天下治。秦有鑿顚抽脅之刑,而百姓畔。此其明驗也。夫法律有限,而罪犯無已,以有限之資,憂無已之變,而不裁之以經術、義理,則奏當之成,雖如皐陶,猶不能盡得其情。況未必然乎?故《周禮》有五聽之規,《立政》稱蘇公之敬,皆制出入於律令外也。惟我朝仁厚立國,列聖相承,省刑恤獄。粤我先大王卽位之初,首除壓、烙二刑,又除亂杖之法。聖明繼照,申嚴舊典,凡京外所用杖箠大小、厚薄,罔越分寸,親錄囚徒,幽隱畢達,前後欽恤之德,委曲周徧,猗歟!休哉。然奸民細徒,猶復蒙蔽开詐,頑胥猾吏,尙且夤緣憑藉。大則殺越禦奪,睯不畏法;小則條禁名色,緩急失常,情債誅求,公行無厭。是皆爲官長者,所宜申明而董威也。而文官則朝除暮遷;蔭司則迷於典常,外邑之重獄,積年不決,京曹之雜訟,惟徇請托,滔滔然入於姑息苟且之場,足爲寒心。蓋國俗之弊,專在吏爲主而官爲客,專且久,故得以明習其事,暫且曠,故率多生踈難任,而秋官爲尤甚。每一詰禁辨責之際,太半之利,歸於下吏。故此輩視殘民如奇貨,不知有官長久矣。於是民苦其侵漁,而已枉莫伸,抱券超趄,不敢訟質,而倚賴不法之類,益無所忌憚。是聖上恤刑審獄之意,徒切於宵旰,而民不得被其澤矣。臣竊痛之。伏願殿下,法文王罔兼之道,體周公勿誤之訓,簡畀其人,責之成效。文案之規,刪其冗長而必主簡嚴,至於奏讞,亦不許輒用鍰罰,而悉閉群枉之門。則法義兩行,而刑簡政淸矣。凡此數事,言雖陳腐,意雖重複,而要其歸,不過欲明天理,而絶私意,務實政,而去浮文而已。惟殿下,詳察而裁處焉。

批曰:「求言之餘,無論上下闕失,未聞敷陳之說。爾疏所謂七條時弊,深切明白,極庸嘉歎。方思省勉之道,自餘可以稟處者,許令廟堂,劃卽覆奏。

11月28日

○戊申,晝講。

○敎曰:「從古法禁稍久,則必至懈弛。況近日紀綱頹弛之時乎。士大夫之閭家奪入、借入、貰入、白文、賣買,斜文賣買之禁,卽先大王在宥時,嘗所痛防也。年前,予亦敢述聖敎,有査覈之命,而所罹者甚多。此屬令前,未及按法抵罪。而所抄文書,尙此留中,以寓三令之意焉。朝廷尙寬之政,雖如此,伊後爲有司者,安保其修擧乎?方欲復命査櫛,而今則係是今後,現發者之斷法,決不容饒貸。則設有犯者,先期容旋,無或不可,況當窮冬,歲翻不遠?宜有闊狹之道,限以明年二月晦,摘奸別單,日次五條犯禁,一一錄啓,以爲勘處之地。」

○谷山府使李奎緯上疏曰:

臣十三年羿彀遊魂,一朝得有今日,是誰之恩也?目見國憂之大者,有懷不陳,則是欺天也。近聞日邊消息,宿衛大將洪國榮,許其休致。夫二十八歲,隻手擎天,措國勢於泰山磐石:三十二歲,脫屣名利,竪高標於平地神仙,自有書契以來,人臣所未有之事也。臣已知國榮之有是志者夙矣。可謂千古奇男子,而惟光武能成子陵之高者,我殿下有之矣。第臣於此,爲私家嘆賞之心則小,爲聖躬憂危之心則大。國榮雖許休致,宿衛所何遽撤罷也?此時撤去宿衛,如父母之堂,撤去藩籬,納符下殿之日,國榮之心,其果安乎?亟命還置宿衛所,而洪國榮雖不可以官職、政務,重累其遐心,只此宿衛之地,特令仍復入處,姑使自盡其未畢之忠。

批曰:「疏請,固知出於憂國防患之誠,而上之許下之請,未始不念及於此,實由迫不獲已。噫!」

11月30日

○庚戌,行次對。領議政徐命善曰:「經筵、館閣,法無相避。古亦有兄弟行公者,而若弟居上而兄居下,則亦有以此遞免之例矣。臣今待罪領事,臣兄爲大提學,非但私義之難安,朝體官方,極爲苟艱矣。」上曰:「經筵、館閣,本無相避,故故相姜碩期父子,同時行公;故相金壽恒爲副學,而其兄壽興爲校理。先輩已行之例,不啻班班。且大臣與文衡,俱是大官,則豈可以此,輕加遞免乎?」

十二月

12月1日

○辛亥朔,輪對。

12月2日

○壬子,以林得浩爲司諫院大司諫,李福源爲漢城府判尹。

12月3日

○癸丑,召見領議政徐命善、奉朝賀洪國榮、副司直鄭民始于便殿。每年是日,有是筵。

○內醫院以別貿牛黃事啓。敎曰:「御藥事體何等重大?而至於臘劑,亦是御藥之故,每年列書別單,先期稟定,然後待啓下擧行,一如湯劑製入之例。則今番初無筵稟,又無微稟,而自下任意折衷定式,萬萬無嚴。此雖小事,名以御藥,則如是擅恣者,誠有不可勝言之弊。此不嚴勘,重御藥之意,將掃地矣。」仍命該醫官金光國,刊名醫籍,下該府照律重繩。都提調洪樂純胥命金吾,命勿待命。

12月4日

○甲寅,以鄭民始爲司憲府大司憲,金夏材爲吏曹參議。

12月5日

○乙卯,夜召承旨金勉柱等敎曰:「夜漏甚長,無以消遣,故玆召見矣。」仍命承、史,分讀《宋鑑》,討論文義。

○持平黃昇源上疏曰:

伏聞往者,因冬雷,責躬求言之敎,惻怛懇摯,而聖心奮發,日御經筵,摠攬乾綱,董飭百僚。此誠我殿下一初盛時也。竊覵殿下,聖智聰明,博洽經史,性理之辨,治亂之原,無不洞徹貫會。而試觀今日治象,因循成習,姑無丕變之幾。此則,殿下於學問進修踐履之實,亦豈有未盡而然歟?人君之御極也,一政一令、一言一動,粹然合於禮,然後天下歸仁,而有會極歸極之盛也。殿下於政令之際,或欠寬裕;辭敎之間,或欠敦厚。非御衆以寬,大哉王言之義,而實有欠於聖學上克己之功也。惟殿下念哉。

末言懲討事。批曰:「所陳當留意。」

12月6日

○丙辰,吏曹判書宋德相在鄕遞,以李重祜代之。以鄭民始爲吏曺參判,李普行爲司憲府大司憲。

12月8日

○戊午,展拜于宗廟景慕宮,省牲器。臘享在翌日也。

12月9日

○己未,耽羅進貢果。召領果人于資治門,諭曰:「記昔先朝,每召見汝等,而予登極後,今始召見。當寒航海,爾等得無寒乎?」仍命賑恤廳,給糧以送。

○以洪樂命爲弘文館提學,李福源爲藝文館提學。

○設柑製于泮宮。居首幼學徐昇修直赴殿試。命對讀官,以直閣、待敎,與入直玉堂同擬,著爲式。

12月10日

○庚申,次對。江華留守李性源狀啓言:「本營軍名目之間,煞有貴賤。一則願屬,一則厭避。壯義軍官,則身手壯健,服色鮮明;武學則嬴老貧賤,朝聚暮散。若依壯旅、義旅例,名曰:『武旅軍官』,則不但爭相投屬,實爲慰悅之方。」領議政徐命善請許施,從之。

○同副承旨金勉柱啓言:「節製無通方外之敎,則只泮儒赴擧,自是定式。而日前柑製,不有前例,混同試取。請文任、國子長推考。」從之。

○命都堂,行翰圈敎曰:「翰林不備,館職、閣職,每多苟艱。況今翰林,只有二員,無以會圈。適因他事,已皆罷職,翰圈,令都堂擧行。」又敎曰:「翰圈時,翰林不備,不得會圈,則行公翰林,例有削職之擧。今番諸翰林,雖皆罪罷而削職,前都堂不得會圈。諸翰林,姑令依例削職。」政府會圈翰林,〈領事徐命善、大提學徐命膺、知春秋韓光會、鄭光漢、同春秋李義翔。〉李宗燮、金載瓚、李集斗、徐鼎修。

○以蔡濟恭爲刑曹判書,金宇鎭爲議政府檢詳。

○敎曰:「南奉朝賀延諡在近,而聞其家淸寒,無甔石之資,其孫麟耉,已滿筮仕之年。故師傅家,豈無補蔭之政?相當窠調用。」

12月11日

○辛酉,弘文館議諡。敎曰:「諡法至重,忠字尤不可輕加。玆者所議之諡,無非忠字。律之斷例,得無汰哉之嫌?況彼節義樹立,亦有高下、淺深,則亦豈無混同之歎乎?」仍命釐改。

○修撰朴天行上疏曰:

今日議諡,有合坐改議之擧。而贈判書臣金雲澤、贈判書臣洪啓迪之諡望,亦在所改之中,若不表出其死國事一節,則終未見其十分襯合,一忠字不可不許也。至於贈贊成臣李晩成、贈贊成臣李弘述之諡,此尤不可已者也。亦命一體擧行焉。

批曰:「昨日傳敎,不必指的此兩人者。而諡法至嚴,公議所在,溢美之事,予或禁止。至若以其某字換某字,決非所可提敎者。贈贊成李晩成、李弘述同爲議諡事,追議於五司經坐之後者,古無是例也。」

12月12日

○壬戌,以李義弼爲成均館大司成。

○贈諡恩信君禛昭愍,贈吏曹判書延最績毅愍,贈吏曹判書李廷熽忠獻,贈吏曹判書金雲澤貞簡,贈吏曹判書洪啓迪毅簡,刑曹判書南有容文淸,領議政金陽澤文簡,贈兵書判書羅德憲忠烈,統制使金禮直毅憲。

12月13日

○癸亥,副修撰柳孟養上疏曰:

贈禮曹判書臣金雲澤、洪啓迪命議節惠,寔爲其死於國事也。當初命改聖意,非指此兩臣之諡,則使彼死事之臣,亦不得一箇忠字,特命改擬。至若贈贊成臣李晩成、李弘述之尙闕易名,大是欠典,而副應敎臣趙尙鎭,謂有世嫌,任自取捨,豈可以一人之私意,掩却擧國之公議?趙尙鎭,施譴罷之典,亟命一體擧行宜也。

批曰:「改諡事,下本館稟處。趙尙鎭事,不允。」又敎曰:「柳孟養疏,令人不滿一哂。果是當爲之事,何待信宿?又是不可爲之事,不可爲也。焉有論思之官,而顧望徘徊?及其葛藤之後,則反生移咎之計,張皇爲說,推諉是事。何其謊怪之甚乎?此等之習,予所不屑,亦關士夫廉隅。副修撰柳孟養,亟施罷職,不敍之典。」

○弘文館啓言:「金雲澤、洪啓迪兩臣,俱以殉國之誠,死於王事,而特命賜諡,寔出於奬忠之盛意,則諡號之不加忠字,有拂公議,誠如言者所陳。且臣等取考本館議諡故例,則從前改諡於已下批之後者,非止一二,或有一人之諡,至於再改三改。今此兩臣諡號,亦命追改,似合事宜。」

○正言徐有成上疏曰:

人君典學,實爲治道之本。而竊覵近日三講之連行絶無,兩對之間輟靡常,固知聖上溫繹之工,自有得於燕蜎蠖濩之中,而豈亦群下啓沃之術,無甚槪於聖智之高明而然歟?雖然,學問思辨四者,倂行而不可廢。法講則或有稟停之時,而至於引入臥內,不時賜對,昔賢所貴。又以夜對,謂有勝於晝訪者,誠至言也。伏願殿下,簡其禮貌,頻賜引接,俾補緝熙光明之學,幸甚。經筵官之選,法意甚美。見今被選無多,而或旣造朝,而遽歸,或又辭病,而不起,其爲淸朝之欠典,當如何哉?向來,大臣又有一二人筵白之事,而仄聽數月,尙未有旌招之擧。得無歉於古聖王求賢如渴之誠耶?明經科之有名無實,久矣。徒資口習,全沒心解。雖至夤緣登第人,旣不以經術致待,彼亦不以能文自處。此豈設科取人之本意也哉?今又會講不遠,使主司之臣,勿以口誦歸重,多發文義,以探見解,多取生畫,以試製才,減損考講之數,剩取生畫之科,則變學究爲秀才之道,未必不由於是矣。

批曰:「所陳,當留意。經筵官事,非精抄之意。以拘於格例,未卽啓下,何哉?末端事依施。」仍敎曰:「非其禮而招,古人不應,況山野之士乎?至於經筵官,禮貌自別,啓下之後,不可無敦召之擧。故自前必以官經邇列後啓下者,事例班班,以今之事觀之。可謂先經筵後抄選也,彼經筵官能膺違式之招乎?然予聞見所及之外,或有如今日援例之事乎否,問于銓曹以啓。」吏曹啓言:「經筵官啓下,元無可據之例,只憑大臣擧條擧行矣。」

12月14日

○甲子,以宋煥箕、韓啓增爲經筵官。

12月16日

○丙寅,左參贊黃景源上疏曰:

因經筵官宋德相言,令廟堂選淸白吏,會九卿薦人才,命諸道啓聞孝烈。德音一布,無不竦動,而今年將終,尙不奉行,豈不慨然哉?

批曰:「淸白吏事,亟令廟堂覆奏。孝烈事,該道抄啓,已多旌復者,而特以未出朝紙,卿未及聞之歟。」仍敎曰:「孝烈、忠義,棹契、給復之者,所以樹風聲,而聳勸一世也。特因謬例,元無頒示朝紙之事,重臣尙不知,民何以知所觀感也?此後,旌閭、贈職、給復等事,各該房捧承傳傳旨後,仍令謄布朝紙。」

○副摠管魚錫定上疏曰:

臣急於爲先臣鳴冤淸禁擊皷,金吾納供。伏讀判付,至引先大王之敎,曰有云云,到今有何更事鳴冤,而臣與徐仁修三父子,皆作同僚,初無私讎之可言,而有寧唱之於前,得孚和之於後,許多凶言,白地加誣。顧臣情地,惟願速死而無知也。

批曰:「本事,不須更說。予則以爲咸原受符日所懷,辭勳時一箚,雖使卿十疏申暴,無以加此。嗚呼!先王之敎,槪所俯燭於斯也。」仍敎曰:「徐有寧父子之與魚錫定前,此三處作僚,到今忽作讎嫌者,其意不難知也。可謂郞當乖剌,而督令錫定,周旋於一府,則旣非調劑,徒近迫隘。副摠管魚錫定許遞。」

12月17日

○丁卯,敎曰:「《譜略》世系,大王則稱大王,王后則稱妃,而惠慶宮爵號載錄,雖不稱妃,宜乎經稟,而自下以配字,書之於爵號上,已是不審之大者。至又景慕宮內外子女,多有遺漏者。縣主所生之母,但稱某氏,不書爵名,皆是踈率處。其在重事體之道,蕫事之臣,不可無罪。宗簿寺當該提調,罷職。」

12月18日

○戊辰,副校理沈煥之上疏曰:

伏見,掌銓之臣,以前監役臣宋煥箕、假監役臣韓啓增,竝付經筵官,而抄選舊制,必須大臣,博採公議,薦于朝,然後銓部或擬諮議,或置臺閣,而今則不然,大臣雖以經筵之任,薦其人。銓部則不以抄選之法,官其人。臣謂:『日前所付經筵官望,竝姑勿施,銓官重推可也。』

批曰:「大臣送言,出於重山林之意。銓曹付銜,亦出於重大臣之意也。」

12月19日

○己巳,以李義翊爲吏曹參判。

○右議政洪樂純上箚曰:

臣初筵所奏者,亶出爲國家,進儒者,而問政吏以格例,則以爲姑筮初仕者,皆可啓下,臣意謂其然曰,以按例行之。今銓曹以臣言爲主,徑付講官,而堂疏至講重推。此非銓曹之失也,卽臣之失也。乞贈處分。

批曰:「卿之初筵所奏,意在薦士,至若政格得失,則有司存。於卿有何爲嫌之端?藉令堂疏有攙及之言,以卿休休坦坦之量,不但物來順應,亦當付之勤攻之義,無些子自引者。況疏辭,專攻銓曹之無餘蘊乎?安心,勿復控辭。」

12月20日

○庚午,還給副摠管徐有寧疏,特補宣川府使。有寧上疏曰:

魚錫定之疏出,而醜辱狼藉。噫!其前後疏供,惟事虛捏,恣意噴薄。雖不足責,無忌憚甚矣。今因渠之有言,不得不復理前說。瀆擾之罪,所不敢避也。

敎曰:「予則生晩聞寡,往蹟只憑國乘而知之。已故之人,心內之事,何由而知之?旣不能知之,則又焉用答?爲此上疏給之。」又敎曰:「徐有寧苟有此意,凡叨言地者,前後幾遭,何不一陳於先王之前,而今乃一疏再疏,齗齗爲說?有寧之意,或者以爲予,則不以先大王五十年蕩平之化,爲紹述而然乎?否則不過畏罪於先朝,嘗試於今日也?嗚呼!天聖以前事,使群臣勿言於慶曆以後,仁皇盛節史,至今稱之。予雖不肖,不克闡揚晟烈,而豈意先朝已定之案,復鬧於六十年之後乎?此不明示好惡,予無以藉手爲治。副摠管徐有寧,宣川府使除授,以寓斥外之意。凡今在廷之臣,至於討逆,每有古今公私之別,不免緩急失序,良可寒心也。」

○掌令尹弼秉上疏曰:

殿下性質天縱,道學精微,措之事爲,準繩而規矩,泛應而曲當。仁足以體物,明足以察微,英斷,足以裁剸萬務,而不出乎義理之正,如臣管見,何足對揚萬一也?竊伏聞,筵席講討,深文奧義,毫分縷析,發前未發。論思之臣,不敢仰贊一辭。是固前世帝王之所罕有。以此爲治,何向而不成?所占地頭,夫豈漢、唐中主而止哉?語曰:『憂治世、慮明主。』夫治世之君,盈成復滿,而其心易忽。謂已安已治之可恃,而忽有始有終之至戒也。英明之主,天固啓之。聰明睿智,氣質高邁,非眇然在下者所可承當,故俯視一世,尠有槪意,摧折凌駕之患作,虛心翕受之量少,豈不可憂可慮之甚哉?今我殿下,奠大寶於憂危之中,措國勢於磐泰之安,迄今四載治矣。春秋鼎盛,聖度卓越,加之高明之學。凡今在廷之臣,有可稱塞淵衷,依仰末光者,亦幾人哉?然臣於聖明,恃而無深憂過慮者,我殿下優游涵泳之功,今幾年所,而動心忍性,卽向來艱虞中得力處,夫豈如世所稱英主,狃治安而忽群下爲哉?然聖而益聖之功,亶在乎今日。伏願殿下,勉之哉。自有《洪範》之道,得之者箕子也,傳之者武王也。以建極而成平蕩之治者,惟先大王行之,三聖之心,其揆一也。噫!我朝黨比之禍,吁亦憯矣?可否之變而爲角勝,角勝之變而爲傾奪,傾奪之變而爲殺戮,畢竟之禍至於滔天,國之不亡,其亦幸矣。天佑東方,幸賴先大王得不傳之統於箕子,爲五十年蕩蕩平平之治,駭浪怒濤,利戈長戟,自然消磨於範圍橐籥之中。惟其仁愛之意,藹然行乎其間,未嘗有一物之不遂,一人之受傷,伊誰之力也?伊誰之功也?是以,陰功、玄化,肸蠁洋溢,而天乃錫之以悠久之壽,靈長之籙。《洪範》所謂,歛時五福者,其應不忒,如執左契。臣以歎息痛恨於往牒者,反以觀吾先大王盛德至善,未嘗不歡欣蹈舞也。今我殿下,承付托之重,膺心法之傳,踐其位、行其事。四載之間,治法、政謨,可以明紹乎家法,堂構乎先業者,無所不至,而建中之化,亦將復覩於今日矣。臣,誠踈野,聞見不到,不敢知今日朝象,果已寅協,而無甲乙之分乎?廟堂夙夜之賢,果能忘私而循公乎?握銓柄之臣,果皆不以藩籬自狹,而有惟才是用之心乎?於是數者,寂然未有聞焉,則臣恐今日廷臣,不能追先朝幾十年至誠苦心之政,以報之於殿下,而殿下範世陶俗之治,將不免閼而不行也。夫聖人默運之化,如天道之潛周,造化之跡,雖不可見,規模之大,宜有素定,而殿下,亦未嘗赫然奮發,渙然洞諭,使在廷諸臣,咸知聖意之必在於建極,而徒以朝象之未協,至治之未臻,爲宵旰之憂,殿下之規模,固未有定,則一年二年,治不徯志,理之所不免也。先儒有言曰:『精神一到,何事不成?』伏願殿下,盡繼述之道,恢遠大之計,使建極之治,有以接三聖之淵源,則歛福錫福,爲祈天永命之本。惟殿下,念之哉?嗚呼!我殿下,有大君宗子之責于天。天以是八方生民,付之殿下。雖一物不得其所,生物之心,幾乎暫息。彼顚連無告者,殿下雖居深宮之中,哀矜惻怛之念,未嘗不在於祈寒暑雨,博施濟衆,猶或病諸,而方寸之間,物物皆得,去歲大無,民免溝壑,則聖人之心,所周者亦廣矣。噫!今日之名係朝籍者,孰不在於殿下生物之內,而惟其地處有分數,任使有踈近。此亦必然之勢也。然而國家用人之法,隨才任用,不可以官職,爲布澤施惠之資,則亦不可以按籍考簿,魚貫雁行,徒事乎疏滯振淹,而爲屑屑之政而已也。夫人才之不及古,古今風氣之殊也。以爲全然無才則不可。殿下爲大廈,則大木斯至矣:備法駕,則駿乘斯至矣。豈獨於人才,杳然而不可得也?夫莫難於人才,莫難於用人,莫難於知人。知人,非試之則不可。試之,非用之則不可。試而用之,然後可知其才不才。才非難得,不用故不知耳。我朝官方,重內輕外,分爲三岐,有文、蔭、武之別。內而淸要,屬之於文;外而守令,蔭武居多。文通武南,古無定規,挽近以來,武專屬武,蔭專屬蔭。蓋雄州、腴邑,專歸於蔭武,今夫朝廷之上,用以重內者,亦幾何哉?餘皆浮沈冗數,乾沒牖下。內而不能盡列於淸顯之職,外而不能薄試於米鹽之簿,稍欲自好者,甘心窮餓,恥於自衒。不然,則落拓邅迍,無所歸屬,雖有才猷之可用者,亦老死而已。雖以殿下則哲之明,當銓者有鑑衡之神,初不試可,甄拔人才,臣未敢之信然也。況古之用人,多由吏治。漢相皆由郡守,宋相須歷州郡,則由吏治而致大用者,豈無名碩之可觀乎?噫!未必無其才而不得試,非需才之道,淹滯不振,鬱而莫洩,又非聖人同物之澤,而窮廬悲歎,其可矜憐,亦何異於無告之民哉?臣謂合有變通,使需用疏通之政,竝行而不廢也宜矣。陞庠,本爲課士,而近年以來,便作奔競之場,其所養得,不過爭奪躁進之習,未見漸磨將進之效也。爲主司者,眩於取捨,動於器競,解額未完,分排先主,則等第高下,不以文而以其人,轉成一世之謬例,而況纔免艸角,奔走於爭名之場,猜壓之心,先入爲主,浮華之,習見聞漸狃,壞人誤俗。此豈細故也哉?或以爲革罷發解之階,只存勸課之規。此則過於憂歎之論也。臣謂:另飭師儒之長,克恢公道,務鎭浮俗,俾無科擧累人之歎,幸甚。

批曰:「目今急務,無出於破淫朋、振人才、嚴科場,而爾能如是敷奏,近日含默之時,所不聞者,心用嘉之。欲爲需用之資。」

○兵曹正郞柳誼,不赴檢詳古風之座。敎曰:「政府古風,三百年流來之規,則柳誼,雖是曾經玉堂之文官,卽不過該曹之一郞官。勝於兵曹之吏郞,猶參蓮堂之坐,至有僕正高山之說,傳以爲義談,則當初不進,已極妄率。此等細事,又煩上聽。此亦紀綱所在。勿論檢詳所爲之當否,朝廷當以紀綱論。」命罷職。

12月22日

○壬申,召對。玉堂沈煥之啓言:「國綱之振肅,世道之休明,亶係於闡義理、嚴懲討。至若前府使李聖模者,卽啓能之私狎也。凡厥飮食之費、器物之用,靡不極意供給,而其官職之內外歷踐,皆由能賊之所卯育。矧乎成川,乃關西之名郡。從古以蔭吏爲是郡者甚稀,而聖模得爲之者,乃因伊時銓官,受能賊之指揮故也。如此凶賊之餘類,不可置之,前府使李聖模,亟施屛裔之典宜矣。」上曰:「漏網之魚,不可盡察,猶屬風聞,有難輕許。」

12月23日

○癸酉,以李衍祥爲禮曹判書。

12月24日

○甲戌,翰林召試,取金載瓚、李集斗。

○御仁政殿,行祈穀大祭誓戒。

12月25日

○乙亥,行都政〈吏曹判書李重祜、參議金夏材、正郞尹行修、金宇鎭、兵曹判書具允鈺。〉以尹東暹爲工曹判書,李義弼爲弘文館副提學,金履素爲成均館大司成。

12月27日

○丁丑,次對。左議政洪樂純啓言:「左參贊黃景源,以淸白吏事,有廟堂復奏之命,而凡於選廉吏之規,該曹擇物議十分停當,擧議廟堂,仍爲稟處,分付禮曹爲宜。」從之。

○大司憲李普行上箚曰:

徐命膺之於能賊,其附麗親昵,情同骨肉,而至使其子,結爲師弟,方能賊竄配之日,其子爲之治行裝送,則其密勿綢繆,放恣無忌,又未有若是之甚者也。然而特以其所處之異於他人之故,人莫敢言耳。日昨,儒臣之所懷,其所論列李聖模趨附能賊之事,實出一世之公議,而其受能賊指揮之銓官,卽命膺也。勘律之際,只擧聖模而不及命膺,爲儒臣慨然也。雖然,此言旣發於筵席,在命膺之道,所當泥首俟勘之不暇,而偃息在家,無所顧忌,何至於此耶?臣謂:『徐命膺爲先亟施流放之典;李聖模,亦從儒臣之請可也。

批曰:「處今日,論人以乙、丙前事,則能待脫此關者,幾希矣。況能賊作逆,在於重臣弟抗章之後,寧有爲讎家,而爲讎人黨與之理乎?嗚呼!世變雖無窮已,胡知斯人之家,而有是遭罹也?」

○領議政徐命善,因李普行疏胥命。敎曰:「卿之此擧,萬萬過中矣。卿之居是位,果因何許秉執,何許樹立而然也?卿豈忍爲此?急於敦諭,未暇長語。」仍降手書,命入侍承旨,以大臣仍爲胥命啓。敎曰:「有卿向來樹立,又有今日遭罹,安有如許不可知之事也?然丁酉秋酬酢,雖謂之逆覩可也。噫!以予與卿之間,何有乎外至之說也?漫辭敦勉,殆近不誠。悠悠世變,料已熟矣。卿若終始不避夷險,則卽爲造朝,聽予面諭也。」

○以蔡濟恭爲藝文館提學。

12月28日

○戊寅,召見領議政徐命善。

○行注書薦,曾經注書在外人,命待後薦擧行,著爲式。柳孟養薦金載瓚、李集斗,鄭東浚薦吳泰賢、李度謙。

○大司憲李普行引避啓曰:「臣以徐命膺事箚論,蓋以積鬱之衆憤,不可不伸。將頹之隄防,不可不嚴故也。凡爲能賊之親昵黨與者,其可以乙、丙前後,分而二之,置而不論乎?噫!彼命膺之爲能賊血黨死友之狀,旣通國之所共知,則勿論乙、丙之前後,雖無一毫別般干犯之端,尙難逭於黨與之誅。況能賊竄配之日,卽逆節旣露之後,而至於其子,治行裝送,涕泣相別,則其宿處難忘,眼無國讎之心,昭不可掩,而此乃在於丙申,則其可謂其弟抗章之後,改心易慮,與能賊,判作讎家,不爲其黨與者乎?噫!其弟相臣之秉執樹立,誠爲卓然。而但樹立自樹立,公法自公法,何不念及於此乎?臣竊爲之慨然也。至於李聖模事,比之命膺,雖有輕重之不倫,而亦不賜可否之發落。是豈所以重臺言、尊臺體之意哉?此莫非臣人微望輕,誠不見孚之致。請遞。」批曰:「李聖模事,果未及下敎,以定配擧行。徐命膺事,當商量處之。勿辭,亦勿退待。」

○配李聖模于甲山府。

○漢城府啓言:「河東船人張孟用,以義烈宮諸宮房所納稅穀敗船事,上京呼籲。凡大洋致敗,人物渰死,則勿爲侵徵,昭載法典,該官督令徵捧,已是法外。反以孟用呼籲,直請照律,殊極駭然。該宮任請照律科治。」敎曰:「大抵宮房手本,非不欲嚴防,而至於玆事,旣違添載之事目,又有幼名之疑端,故循例啓下矣。卿府如是執奏,殊可尙也。所請依施,以爲後日他宮房懲戢之道。」

12月29日

○己卯,親押祈穀祭祝。

○領議政徐命善上疏曰:

臣兄之於能賊相親,臣兄丁酉之疏,已自首之矣。當時聖諭,開釋無餘。況乙、丙以前,與能賊相親者,不但臣兄一人。則今於三年之後,追理往迹,若是齗齗者,豈有他哉?只緣臣之兄弟,徒知盡瘁之義,罔念滿盈之戒,首揆文衡,互相分據,則人怒、鬼猜,於是乎生。爲今之道,唯有息影當世,避遠駴機。乞賜處分。

批曰:「昨者,憲臣避啓,語意峻爽。在卿私義,無怪其如是爲引。予亦不知何以爲答也。然今新正隔宵,而陪列候班,皆將不得進身,益不勝耿悵也。卿首揆之任,固非輕解者,敦迫之外,無他道。安心勿復控辭,是予區區之望也。

〈正宗文成武烈聖仁莊孝大王實錄卷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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