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寅)六年清乾隆四十七年
春正月
1月1日
○戊戌朔,諭八道兩都曰:「養者以荒政,莫如豫講,勑諭設賑三路,三路牧守,未知能有以奉承予意否。務農之道,亦惟曰及時而已。故曰:『食哉惟時。』每年元朝,輒下勸農綸音者,蓋欲其及時而豫爲之勑也。勑雖勤而效未著者,豈非爲牧守者,視作故常,行會之到營邑也,特不過一番看過,一番知委而止,初不肯十分費心,十分用力而然歟?今日,今年之元朝也,予又誠心勑諭,若其擧行之誠與不誠,是在牧守。嗚呼!命我衆人,庤我錢鎛,導趨時也。嗟嗟!保介維莫之春,懼失時也。古昔勸農之政,若是其勤也,而其所以勸之,不但在於辰告申布,率其不暋作勞者,必也軫其艱而助其力,曲爲措置,而多方成就,然後始有效耳。今夫農之耕播種耘,莫不有時。一或愆違,無望有秋,而蔀屋之下,生理至艱,欲耕而無農牛,欲耘而乏鎡基,人皆服役,我獨歛手,乞借不得,愁歎無奈,則若是者,苟非牧守勑其掌任,諭其隣里,俾有以相資互須,其何以及時乎?又或乞牛於東,借器於西,傭貰略備,田功可卽,而甄罌俱罄,炊烟幾絶,旣無可食,又無可播,則若是者,苟非牧守詳察其虛實,斟量其多寡,分等給還,間行賑貸,亦何以及時乎?至若雨水已降,稂莠已茂,一日不播,將致乾涸,二日不耘,必就荒蕪,而于斯時也,爲牧守者,不惟不勸,乃反沮撓,力役而奪之,推捉而妨之,則其爲害農,又豈特水旱蟊賊比哉?顧今春已及矣,農已始矣。嗟!我民命,亶係是時。眷彼西疇,實勞憂思。況昨年穡事,三路旣告凶歉,他道亦未登稔,今又不熟,則民將若何?災祥雖曰由天,畬穫實亦在人,勸農之政,烏可少忽?且豊歲之勸農易,而荒年之勸農難,以其宿食之有無殊耳。若不孜孜胥勸,何冀穰穰收效?玆予不憚煩複,敷此十行,咨爾方伯、守令,其各竭誠奉行。予言之所及,特其大者,其所未及,亦皆周詳審察,利無小而不擧,害無細而不祛。期於所謂曲爲措置,多方成就,俾有實效,以副分憂。若其所以布德而究惠,則在於旬宣字牧之臣,辦得一箇實心耳。苟無實心,以期實政,而徒區區於期呼追集,紛紜督責,要以應文塞責,則古人所謂:『是乃妨農,何名爲勸者?』不幾近之乎?嗚呼!邈矣,畎畝雖難周察,考厥勤慢,自有賞罰。毋曰故常,另加惕念。」
○賜耆臣歲饌,敎曰:「前同樞鄭二天年爲百有十一歲,曾在先朝,每命入侍賜饌,而予所目擊。此人之至今無病,豈不稀異?尊高年之義,不可無優恤之擧,歲饌加給。」
1月2日
○己亥,御春塘臺,行歲首犒饋。
○頒亥子囊于大臣、閣臣、承史、六曹長官、五營將臣、三司諸臣,敎曰:「亥子囊頒賜,卽國朝故事也。」
1月3日
○庚子,御仁政殿,親押祈穀祭祝。仍詣社壇,省器省牲。
1月4日
○辛丑,晝講。
○設人日製于泮宮。
○領中樞府事金尙喆上箚,以八條陳勉,仍乞休致。優批不許。
1月5日
○壬寅,御明政門,受朝參。領議政徐命善,以蕫遊民、興地利、疏堤堰、備水旱,婚嫁過時者,官助成禮爲請,竝從之。命善又啓言:「明義理、正廉防,有國之先務。臣於兵曹判書蔡濟恭,深有所駭惋者。臚列之人言,更無餘蘊。休退之疏籲,亦旣屢陳,而除命一出,究然出膺。本兵職任,未必重於《寶鑑》,前後敦召,亦不下於今番,而前則一味逋慢,今則明沒承當。處義顚倒,廉防壞了。然此猶薄物細故。丙申春獄後,聖上特推含匿之意,曲加庇覆,逆招名出,而卽割去之,臺章聲討,而反罪斥之。此事臣不敢詳論,而爲今日臣子者,包此心而主此論,則非殿下之臣子也。趙宗鉉、具庠輩,則方在臺啓,而獨使濟恭,揚揚處朝廷之上,世豈有如許義理乎?」右議政李徽之啓曰:「再昨夏國榮罪黜後,以爲:『蔡濟恭所秉之論極是。吾當合力而成就』云。其說盛傳於都下,至出於其家人之口。濟恭若不包藏此心,主張此論,則豈爲不逞輩之嚆矢乎?」上曰:「成就者何事?」命善曰:「丙申春獄反案之計,而當初國榮向國之時,雖愛護濟恭,猶深斥其主張此論之罪。及其罪黜之後,窮無所歸,反以濟恭所秉之論,謂極當,可以合力成就云,豈不痛惋乎?仍請削黜。」上問判中樞鄭存謙。對曰:「擧國公共之論,豈有異同乎?」上曰:「業己蕩滌無餘,到今何必追提乎?」
○禮曹判書金魯鎭啓言:「孝烈旌褒,逐歲抄啓,恩典屑越。另飭京外,精抄修啓,每式年歲首,本曹三堂,齊會詳覽,其尤者,區別旌復,別錄一冊,移送政府,如署經之例,始爲別單啓下,請定式。」從之。
○校理尹㬦等,論閭巷奢侈之弊,請先禁左右近習服似華靡者,曉諭中外。上嘉納。
○大司憲李𡊠上箚曰:
大僚有蔡濟恭削黜之請,而未蒙允兪,臣竊憂憤。丙申逆獄,卽無前之變。濟恭旣出以兇宦之招,辭證俱備,情跡畢露,向來臺臣之請討,亦云晩矣,而渠於是,少無顧忌,益肆胸臆,一疏再疏,噴薄反詈,甚至於指證君父,以爲自明之計。請先施遠竄。
批曰:「所陳不須說也。特解兵曹判書蔡濟恭。」中批鄭好仁代之。
○吏曹參議沈念祖上疏曰:
判堂金鍾秀,以成川府使李顯永之未愜物情,使之呈遞云。顯永之首論蔡濟恭一疏,實是可奬之樹立,則未愜者有何別般物議耶?臣亦參政,私義難安,乞命遞斥。
前吏曺判書鄭民始,繼而陳疏曰:
臣則見顯永之有樹立,銓選之地,政宜扶植,而吏判之迫遞甚峻,臣何敢以已遞,而不思自引乎?
竝批以勿辭。
○吏曹參判金文淳上疏曰:
人臣罪惡,莫大於凌犯,莫嚴於名義。一或干冒,人得以討之,何有於文辭之工拙?而蔡濟恭之前後對章,輒斥臣文辭荒陋,以爲沮抑之資斧。『澤麋蒙皮』一句,臣之斷章取義,只在於形容,其當初之依樣假开,畢竟之綻露眞面,而今又拈出此一叚,必欲閉臣口而結臣舌,其可得乎?彼旣以誓墓乞退,質言於君父之前,曾未數日,夤緣本兵之除,躍入城闉,何其無廉恥之甚也?
不報。先是,文淳與濟恭迭上對疏,文淳疏有『澤麋蒙皮』之語。濟恭疏曰:
『澤麋蒙皮』,卽古人之指文質俱備而言也。文淳,認以極口旣辱,而其實臣不敢當也。古有伏獵侍郞,今有澤麋侍郞,何代無此賢也?何物老學究,誤文淳以露其醜耳。以此觀之,文淳前後之疏,皆非文淳之文,前後之辱,皆非文淳之意。設令文淳辱臣,臣不當與渠呶呶。況於空蕩蕩地,乃與之說往說來乎?
至是文淳又疏卞。
1月6日
○癸卯,展謁于宗廟、永寧殿、毓祥宮、景慕宮。
○以李命植爲司憲府大司憲,黃昇源爲司諫院大司諫,徐有隣爲刑曹判書,吳載純爲成均館大司成。
1月7日
○甲辰,太白晝見。
○吏曹判書金鍾秀上疏曰:
李顯永之論蔡濟恭,不但僚堂,以爲樹立,臣亦以爲樹立,而若臣之病顯永,則以前冬一疏之語及半國者,太涉混淪故爾。濟恭之嘯聚逆種,譸張凶言,與萬軾、翰申等諸賊,脈絡相貫,而顯永一疏,獨能折其距角,孰敢以此病之?而僚堂之言如此,意所不到也。乞勘臣罪。
不賜批,敎曰:「家僮直呈,先朝禁令至嚴,問于該房以啓。」
○兵曹判書鄭好仁上疏辭職。批曰:「念卿乙未冬事,特授中權者此也。」
○應敎朴天行、校理李宗燮、副修撰洪文泳聯箚,論蔡濟恭之罪,仍請先施島配。批曰:「何其大惹閙耶?」
○知中樞府事蔡濟恭上疏曰:
月正朝參,大臣以急先務論臣丙申春獄之說,此金文淳最初搆臣者也,臣旣一一辨破,而聖明昭晣,今何架疊?而丙申距今爲七載,大臣之言,何太晩也?臣於大義所開,平日秉執,自以爲賁、育莫奪,未知此言,何爲而及於臣身也?當國榮罪黜之日,臣臚列其專擅弄權之罪,而陳達之,與臣和應之說,此豈近理?又謂臣嘗以此論,見斥於國榮,國榮罪黜,反以臣此論爲奇貨,右相其親聽之耶?若爾何爲躡首席之後,今始發口耶?國榮家人,非婦女,卽僕隷,未知右相,聞於婦女耶?抑僕隷耶?事本烏有,言無左契,而以旣弊之國榮,爲疑眩之資,吁亦!怕矣。
批曰:「右相箚出後,更無深嫌之端矣。」
○承旨沈有鎭、李世奭,迭論蔡濟恭投疏自辨之罪。世奭獨啓:『繳還濟恭疏批。』敎曰:「古人或有獄中上書者,有疏無批可乎?況右相箚出後,更無執言之端,半夜獨啓,胡乃多事?」
○右議政李徽之上箚曰:
蔡濟恭到院之疏,張皇自明,而國榮云云之說,傳播都下已久。臣實聾憒,近始聞之。事係重大,不可過耳而止,故仰陳天聽,亶出於無隱之義。彼所謂婦女、僕隷者,何其閃倐放恣也?凡人密勿之言,出自家內,播及外人,非獨此事也。臣聞其膾炙之言,不敢不陳。苟使濟恭,無此心、無此論,則國家之幸,世道之幸,而傳說喧藉,人心疑亂。臣言,實出爲國深憂,豈有私憾於彼哉?
批曰:「卿以無隱之義,誦陳道路之傳,則重臣之對章申暴,豈或爲怪。及見卿箚,信如所料。然則過耳之說,不必注意而聽,而今以後益懋息鬧之方,實爲目下第一義也。」
○以徐有防爲成均館大司成。
1月8日
○乙巳,校理金載瓚,上疏論蔡濟恭之罪,請先施島配之典。不從。
1月9日
○丙午,御春塘臺,試到記儒生製講。
○上語應講關西儒生曰:「關西自是尙武之地,奮武威、敷文敎,王政之所先。今以用武之地,歸之虛文者,旣非誠實底事。爾輩之能製能講者,固當從文,而其外假托儒名,專抛武技,是豈成說乎?因此之故,曾有下敎,渠輩嫌避,不應館試,焉敢乃爾?向者施罰,出於警飭,爾等不必因此,而抑鬱,退語西土,無復如前。」
○戶曹啓請各道漕運一遵事目。敎曰:「作隊新式,姑不頒示者,欲觀今年轉輸之如何。萬一有官吏之誅求、徵歛,如曩時之爲,則斷以重辟,無或饒貸。各該道臣,痛革汚習與否,一體査問。」
○右議政李徽之,又上箚曰:
伏見承宣啓批及蔡濟恭疏批,因臣陳箚,濟恭之罪,有若解脫者然。濟恭之爲國榮奇貨,作凶黨嚆矢,人孰不知?昨緣忙急構箚,未遑詳言。此實辭不達意之罪,乞降威罰。
批曰:「予爲卿之朝參日筵奏,切有慨歎于中者。大僚卽具僚之所瞻仰,凡係注措,一或失當,其爲世道無窮之憂,容有極哉?重臣事,昨秋業有悉諭,丹書已屬烏有,白簡都歸虛無,昭晣與否,更何言哉?大抵言從位殊,罪隨事異,言官以官師之微事論人,朝廷許以風聞,以助其風裁氣稜,而至若大官之以人鬼關頭事,驟聞道路之傳,質言筵席之間,古有是否?予誠陸陸,未之聞也。再箚云云,卿意尤覺莫曉。重爲卿惜之。」
1月10日
○丁未,御春塘臺,科次到記儒生試券,比較試講儒生。敎曰:「昨日試場,士習解弛。嚴科場三字,御極以後,未嘗放過,未幾生弊至此,烏可無警勵之擧?挾冊及借述儒生,特從申令,雖不處分,旣曰科場不嚴,則在士子廉隅,雖被選,必不爲快。面試不行,實有所執,而優取六七人,更試功令,實合待多士嚴科場之意。被抄儒生,皆令明日應試。試券中全用臼套者,至於十餘張,初欲拆名科罪,姑且含忍,更觀前頭,令本館知悉。」命殿講居首幼學承膺祚直赴殿試。敎曰:「館學無異,此後春秋到記,學儒、齋任,一體押班應試。」
○以李義行爲司諫院大司諫,鄭民始爲議政府右參贊,鄭好仁爲同知經筵事。
1月11日
○戊申,行專經文臣殿講。再試到記儒生,兼試四學齋任、儒生。敎曰:「學儒之入庭者,無非世臣之佳子,可敎之良士,他日需世之材,將自此庭中得來。今之特命試製者,非特欲試其藻華,初見君父之日,奏對、進止,固宜檢飭,以正士風矣。」仍令諸生,三經中從其熟習,或誦或讀。及考試券到記,居首生員李庚運,直赴殿試。
1月12日
○己酉,輪對。仍召見濟州御史,命文任,科次濟州儒生試券,居首幼學金墉、邊景祐、康聖翊直赴殿試。先是,遣御史朴天衡,入本島,兼令頒御題試士,收券以來。至是,天衡復命。
○咸鏡道觀察使鄭元始上疏,陳道內五條弊瘼。
其一,鹿茸添價,依京貢例,前期給價,俾無臨急刁蹬之弊。其二,茂山營賑穀,限二萬石換名移錄,三衙門穀,限一萬石,從市直作布,傍邑穀簿不敷處,作穀會錄,限以數年區處,則可爲兩便。其三,道內邊將之京軍門不願一窠,劃付親騎衛,試各技拔優等差除,而南北武士,輪回交差,則可爲朝家慰悅之道。其四,六鎭守令,申明文武交差之法。其五,端川府,仍作堂上窠,時以已經邊禦人差送,則可爲重關防之道。
批曰:「五條論弊,俱屬緊務,令廟堂,從長稟處。」
○大司憲李命植上疏曰:
蔡濟恭之名出賊招,獨逭當律,已是邦刑之失,而及今國榮合力成就之說出,則其罪無可論矣。濟恭所秉之論,果何論耶?彼國榮,亘萬古所無之凶逆,而濟恭乃反交結附麗,主張和應,其心所在,昭不可掩。請先施島置之律。如趙㻐之聲氣不同者,亦爲其牢籠,不免於薰染,獨主扶護之見。原心之言,雖或諉以見欺,執跡而觀,實難免於助勢。請施削黜。
批曰:「首陳事,卿不見昨年七月念一傳敎乎?趙㻐事,人之相親,何必云云?」
1月13日
○庚戌,晝講。
○刑曹以寶城私奴橫叛其主之罪,請島配。敎曰:「京外法官,每當發配,欲諱本事,輒稱橫叛。此後復以此移施於他罪,該曹堂上、該道監司,當譴罷。律官或復踵前習,亦當刑配。果有橫叛之罪,必具犯罪委折,詳攷上典姓名,毫無差爽然後發配。」
○咸鏡道觀察使鄭元始,以文川等五邑開賑馳聞。諭曰:「五邑守宰中,安知無老不鍊務者乎?雖一夫一婦,萬有流散之事,捐瘠之患,邑宰合置重辟。考勤慢之方,自有繡衣,加董察。」
○全羅道觀察使朴祐源,以道內飢民開賑馳聞。諭曰:「濱死飢民之活與不活,惟在卿一人。若有一民捐瘠,不但負予南顧之憂,卿以何顔對民乎?夙夜孜孜,無或弛心,守令、邊將之不勤賑事者,便宜決杖。」
1月14日
○辛亥,敎曰:「史稱唐俗上元前後,各一日弛禁。自今日至再明夜,弛禁。」
○慶尙道觀察使趙時俊,以咸昌査事馳啓。敎曰:「觀此査啓,堂疏論列,豈非風傳之爽誤者耶?咸昌班俗,稔聞豪猾,而不料侵凌土主,至此之甚。雖無衿民擬刃之跡,作黨設契,聚錢圖逐,造謀之陰譎,可謂二而一也。在朝家正風化、杜奸弊之道,尙置囚案,殊非核實之政。朴光晦放送。」
○次對,停諸道春操。領議政徐命善啓言:「濟州御史朴天衡別單。其一,論牙兵收米之弊,創置親兵,欲備緩急,而旣罷輪番之制,變作收米之規,事甚無謂,亟令釐改。其一,論魚物別貿之無節,浦戶進排之難支,不正名色,永爲革罷,依御史節目嚴飭。其一,論橘柚之勿侵私園。數其結顆,至徵自落之價,憫其索賂,擧芟傍蘖之枝,幾何而不至於無橘哉?請嚴禁橫歛之習。或當荒損之年,則厚價和買,三邑種橘之數,歲末修報京司。其一,論山屯築墻之毁撤。民或不願,宜觀來頭,徐議處之。針墻內橫築,民亦願毁,宜先從之。」上問御史曰:「馬場周回爲幾何?馬匹爲幾何?」天衡曰:「周回四十里,馬匹元數二千餘匹,而內場橫築以來,內築甚狹,馬失其性,且無水草,故每年故失,多至八百餘匹」云。命善曰:「內築爲除驅馬之弊,而馬多損失,則內墻毁撤,難容少緩。」上問諸將臣。僉曰:「如前放牧宜矣。」命先撤橫築。命善又啓言:其一,論山馬之逐年驅點,大爲民弊,依舊例每式年封進。前牧使金永綬,以船隻之一時難運,狀請元數之三年分貢。許施而覓船之弊反小,動民之弊爲大,宜於式年準數封進。其一,論牛馬監勸懲之政。若使馬畜蕃盛,何惜調用,如或不然,當施重律。宜依御史書啓,另飭該牧,俾牛馬監,着意擧職。其一,論金萬鎰之世牧,不宜遽罷。業傳箕裘,事合賞功。勿使其門長自望,令本牧就其門中,擇差牧官。其一,論場內耕作地漸縮,而牧養無所,另加禁飭。其一,論駔儈入海,駿駒出陸。私馬買賣,雖難嚴禁,爲害馬政者,宜加察飭。「竝從之。仍敎曰:」橘柚之貢,上關薦獻之用,下係頒宣之需,而近來應貢名色,不充恒式。公園之物,盡歸消融,民間之果,每在橫侵,此亦紀綱所在。從後以民間菓摘取有登聞,則自時任牧使,當繩以重律,自本司嚴飭。「
○判義禁洪樂性啓言:「濟州御史別單中,州城距船所未滿十里,如趙貞喆、沈翼雲之逆孽,締結陸商,交通京信。宜移配貞喆於旌義縣,翼雲於大靜縣。」從之。
○禮曹判書金魯鎭啓言:「旌義縣幼學金精旭妻金氏,年十七。大靜縣幼學姜應周妻金氏,年纔及筓,俱能爲夫殉節。濟州記官李弼完養百歲之母,能盡其誠,宜竝施嘉奬。」敎曰:「兩金氏事,在島中,至今埋沒,豈非欠事?竝加旌閭。李弼完年滿九十,纔已加資,僉樞單付。」
○特罷濟州御史朴天衡職。敎曰:「以洪大燮之罪犯,未及置辟,而幾至徑斃之境,則公憤所在,便宜梟首,實爲勵一島民俗之擧,而鞫囚之未承款、未結案,輕先以軍律勘斷,不無後弊。」遂有是命。
○前郡守鄭世柱上疏言:
鳥銃、腰刀、弓子,莫非緩急所恃,而八路器械,擧皆破傷,難以禦敵。各道列邑中,別定都會官數三處,使各邑,聚送軍器,俾之一一改造。
批下廟堂,與各營將臣,爛商以聞。備邊司覆啓言:「都會官則無前之規,有難創出。令各邑,漸次修葺。」可之。
1月15日
○壬子,副司直趙㻐上疏曰:
憲長李命植之疏,直驅臣於扶護逆臣之科。臣與蔡濟恭,影韾不接,殆如楚、越,而不幸同處史局,相對談笑酬接,勢所難免。然而非公會則未嘗相尋於私室,若是而疑其親好可乎?所謂扶護推許,未知何所指,而濟恭本是異類,公議亦旣峻發,臣將請討之不暇,豈有扶護之理乎?臣罪信如其言,亟施誅殛,如其不然,亦宜刊名朝籍,俾自靖焉。
批曰:「人言不必深嫌。」
○各司、各營,進辛丑會簿。黃金三百五十八兩零,銀子四十三萬一千五百五十五兩零,錢文一百二十八萬一千八百九十六兩零,綿布五千三百三十二同三十五疋零,苧布七同二十七疋零,布子八百九十三同四十疋零,米三十七萬七千四百五十二石零,田米二萬二千六百九十八石零,黃豆五萬九千一百三十九石零,皮穀四千九百四十一石零。
1月16日
○癸丑,御春塘臺,行春等內試射。
○大司諫李義行上疏曰:
蔡濟恭之締結宦寺,交通宮禁,已是死罪。況與德師、載翰,一串貫來,朝參日,右相筵奏,可謂得體。及濟恭之疏出,而其辭箚,令人代羞。初旣質之以國榮家人,末乃歸之於過耳,膾炙自家,本是國榮家人,故欲掩其和附之跡,如是隱諱耶?聖敎裁嚴,誨責備至,而數昨賓對,冒沒登筵,此何擧措?請賜譴罰。
敎曰:「詆斥右相,語多驚駭,一臺諫無得論請大官之律名,昭載先朝受敎,曾於年前,飭禁申嚴,而無難冒犯。此猶屬格例間事,予所深憂,紛競日甚,寧靖無望。朝著之間,往往有無風之浪,豈予全保鎭安之本意哉?臺臣不可不處勘,大臣不可不敦勉,而有面勑諸臣者,次對進定於明日。」
○慶尙道觀察使趙時俊,以開賑馳啓。敎曰:「始賑形止,才已登聞,而只擧邑名,各驛、鎭堡、山城、牧場等處,不言設賑幾處、抄饑幾口,踈忽甚大。月終陳聞,縱曰常例,以賑事,前後絲綸,何等諄複,則豈可不破格條列乎?更令纖悉修啓,道臣從重推考。」
○以吳載純爲成均館大司成,旋移司憲府大司憲。趙尙鎭爲司諫院大司諫。
1月17日
○甲寅,朝講,兼行次對。
○敎曰:「昨秋傳敎中,丙申春獄事之無關隄防,而更有登聞者,是慼予之心。非臣子所可容喙云矣。自有右相朝參日,筵奏臺章堂箚,日積公車,而夷考其實,茂茂無可證可驗之端,夫夫也,苟欲擊去當路者,將以無根之說,驅之罔測之科,天下寧有是也?此敎非直爲重臣一人也。續觀諫長疏論右相事,下語驚心,擬律駭眼。今以親知於國榮,直驅之和附之科,至於空朝廷而後已。誣人反被之典,烏可獨逭?姑從末勘,李義行竄配。」竄義行于定州牧。
○右議政李徽之,因臺言,逬出城外。敦諭曰:「人之爲言,雖極危怖,旣軫世道無窮之憂?痛斥言者,以辨其無實,在卿毫無引義之端,卽爲入城,聽予面諭。」
1月18日
○乙卯,親試抄啓文臣。
1月19日
○丙辰,行專經武臣殿講。
○削摠戎使李柱國、前摠戎使徐有寧職,以北漢、平倉餉穀虧欠也。
○以申應顯爲司諫院大司諫,金履素爲成均館大司成。
○右議政李徽之上疏曰:
臣之朝參筵奏,出於忠憤,而伊後對箚,只緣忙錯,辭不達意,臣當受以爲過。今義行,乃謂臣顧畏隱諱,不嚴懲討,至若家人和附之說,何無倫脊?當國榮向國之時,同朝之人,孰不相親?而拈臣筵奏中,家人之句,誣辱臣身,究其裏面,實出於挾私逞憾。其子心淵,卽乙未榜中人也。臣適忝考官,心淵試券,陞自臣所考軸。臣出而語人:『義行每乞疏,暴心淵之無累,而臣後知其不然。』牢拒不從,彼乃因此含憾,詬辱罔極。言之不公,人孰不知?而身名仍辱,乞解重擔,退處丘壑。
上優批敦勉。徽之將轉尋鄕路,又下別諭,敦召之。
1月20日
○丁巳,以李昌運爲摠戎使。
1月21日
○戊午,行酌獻禮于景慕宮,御齋室,召見大臣曰:「孝宗朝使漢人牙兵十哨,入居於於義宮前矣。今以武藝廳,許入宮底,以成一村,則庶無踈虛之歎。」大臣曰:「武藝別監之貧寒者,使訓將,鳩材造給爲便。」
○以徐有防爲成均館大司成。
○右議政李徽之免。敎曰:「朝筵諸大臣云云,與予意無甚異同。其在敬禮之義,豈無體諒之道?右議政李徽之,今姑勉副。」
1月22日
○己未,晝講。玉堂朴天行、洪文泳啓言:「臣等不敢以不忍聞之言,慼我聖心,而只爲難於提說,竝與目下懲討,而設爲禁令,則豈不爲聖德之累乎?請收還日前傳敎。」知經筵事李命植言:「此事關係至重,雖使定爲禁令,三司何可不言乎?前右相之疏,亦曰:『傳聞異於塗聽』,的有傳者、聞者,此而置之,其曰國有法乎?儒臣亦在三司之列,而不爲聲討,只請收還傳敎,極爲巽軟,請推考。」敎曰:「謂卿老鍊,凡事不乖激,今日奏語,大是所料之外也。」
○拜洪樂性爲議政府左議政,李福源爲議政府右議政。初命卜相,領議政徐命善求對,請聖簡。上曰:「一則資歷已高老成之人,一則恬雅文識素著之人。眞吾之相已定矣。」命善退,以奉朝賀金致仁、領中樞金尙喆、判中樞鄭存謙、鄭弘淳、李徽之、奉朝賀徐命膺卜。又命加卜。以知中樞洪樂性加卜。又命加卜。命善又請對曰:「私心終有不敢安。」蓋命善與李福源,爲親査也。上曰:「見枚卜錄,則古例非止一再。卿勿更言。」命善退,以行副司直李福源加卜。
○擢平安道觀察使金華鎭、行副司直李命植從一品。
1月23日
○庚申,特補吏曹參議沈念祖三水府使。敎曰:「係是民事,雖値夜深,令在闕中,銓堂擧行,仍以三司陞品人,通擬書出,傳敎則時迫曉鍾,明呈辭疏。近來朝臣,慢忽若此,懲礪之典,宜從邇臣始。三水見窠除授。」尋以親老,命寢之。
○以鄭志儉爲吏曹參議,李敬玉爲大司諫,李潤慶爲黃海道兵馬節度使。
○禮曹啓言:「東關王廟祭享後,司憲府吏隷輩,偸取祭器,事極驚駭。請守直官及監祭監察,竝拿處,憲府吏隷,照法勘處。」允之。仍敎曰:「他享所,安知無此弊乎?內而廟社殿宮,外而壇陵、園墓祭享後,獻官、典祀官、監察,與本處官員,照數祭器,成文書列名着署,以爲憑考。」御營廳,以宣傳官廳吹螺的同犯偸竊査啓。命宣傳官李儒敬、具八柱、李晳等汰去。義禁府,以監察李尙說奪告身勘律。刑曹引《大明律》盜大祀、中祀神御物者斬。已奉祭訖之物減等之文,憲府吏金世重絶島爲奴。
○刑曹啓言:「逆賊文聖國妻娚朴道澳,販市城內,放恣無忌,請嚴勘遠配。」允之。
○全羅道觀察使朴祐源上疏,陳道內六弊。略曰:
其一,田結川浦災,依前施行,還實則寬其年限,査得新起,次第充代。其二,道內牟還都數,爲三十萬八千九百石零。折半分給,其數固已夥然。若以四分三排定,取其全粍,逐歲增加,則勒授之弊,難捧之患,勢所必至。依前半留半分。其三,道內還穀,山郡則多,而沿海則不足。以山郡盡分穀物,換錄沿海半留名色,則山摠穀簿,自底均平。其四,寺奴身貢,與良丁一般,而平民寧入良丁,不願爲寺奴。道內各邑,有寺奴、正兵名色。蓋最初則良丁不足,寺奴有餘,故以寺奴充良丁名目,尙今傳來於軍案。今若因此推移變通,寺奴闕額,以良丁代塡,則應貢者無逃隱之慮。其五,各軍門屯結之川浦陳棄,不許査減,一依元摠收稅,參以民隱,合有變通。年久陳荒,不得蒙減者査實,永減於元摠,依民結例隨歲豊凶,區別定稅。其六,羅州儲置米二百石,昔在丙申年,以康津所在監營貿米移錄者也。連値歉荒,未得收捧,至丁巳年,康津民間未捧貿米,一幷蕩減,而本州移錄,則尙今在簿。及今變通,恐不可已。
批曰:「言皆切要,下廟堂稟處。」廟堂覆奏:「山沿穀簿換移,務令平均,軍門屯結,從實納稅,羅州儲置蕩減,竝請從施。其餘田結永災、牟還半留、奴婢變通,竝請置之。」從之。
1月24日
○辛酉,次對。
○以李命植爲判義禁府事,尹得逵爲全羅右道水軍節度使。
○加設懸房於廣禮橋東。爲景慕宮底居民生業也。
○行抄啓文臣課試。
○罷兵曹勳府兒番收布之式。上見全羅節度使軍兵弊瘼狀本,敎曰:「兵曹屬忠順、忠贊、忠壯衛,勳府屬忠翊衛,納布之式,有兒番名色,十一歲以上,各收半疋,五六歲以上,竝編其案,數近數百云,其爲殘忍,已無可言。令廟堂,詳査釐正。」備邊司啓:「問于兵曹勳府,則兒番名色,北道外七道皆有,而自初排其番次,列于侍衛者。中間防番徵布後,年纔十一,身納半疋,齒近五六,名編都目,實是他軍伍所未有。請劃卽釐革,給代則從長區處。」敎曰:「此後如有惠未下究,收布如前,則該道監兵使及該守令,難免重勘,一體嚴飭。」
1月25日
○壬戌,以徐晦修爲司憲府大司憲。
○左議政洪樂性,上疏辭免。批曰:「予之注意于卿久矣。卿以喬木世家,義同休戚,畏約之操,端凝之儀,爲衆所推。又閱盡世故,終始完名,予尤歎服也。人心澆漓,朝象泮渙,惟其彌綸調劑之責,亶在於老成宿望。此時枚卜,捨卿其誰?弘濟之功,共貞之義,深有望於卿等,須勿巽讓,速卽造朝。」右議政李福源上疏辭免。批曰:「予寡人,叨承丕基,宵旰雖勤,而國之鞎虞多端,調劑是務,而朝象之泮渙日甚。惟其左右協贊之責,專在輔相。此時爰立,意豈徒爾?素知卿恬雅淸謹,可以坐鎭流俗。自在宮僚,已歎卿文學經術,爲朝廷所推詡。古人所謂:『宰相須用讀書人。』正爲卿着題語耳,卿勿過讓,速出論道。」
1月26日
○癸亥,御春塘臺,行辛丑冬等內試射。
○原任奎章閣直提學鄭民始,請以關西郭山等四邑量外加耕之地,屬之內閣。從之。仍敎曰:「內閣事體不下湖堂,而湖堂則有賜田,內閣則無,旣無度支之應下,又無諸司之常供,苟簡孰大?四邑外如有可定處,依湖堂例,陳稟劃屬。」民始又啓言:「守禦使出往南漢,乃赴本鎭也。依摠戎使鍊戎臺之行,仍佩密符之例,定式施行。」許之。
○全羅、洪忠、慶尙、黃海、咸鏡、平安道臣啓,逃躱罪人,竝行跟捕,數爲七百餘,而年久或物故,計爲五百二十有五。該曹請年久者,竝去其罪簿。可之。
1月29日
○丙寅,敎曰:「自前宣傳官,多以文臣差擬,故稍成廳規。凡有擧行,或以草記稟旨,近無是例,至有吹螺的偸竊之擧。此後行首宣傳官,間以文臣中擇擬,以吏曹參議、副提學通望人爲限。」
○以金宇鎭爲行首宣傳官。
○左議政洪樂牲、右議政李福源,三上疏辭免。優批勉出。
1月30日
○丁卯,常參,兼行次對。以申應顯爲司諫院大司諫,旋遞以黃昇源代之。左議政洪樂性,盛論蔡濟恭之罪。上曰:「予方平蕩做治,凡於用舍,不以色目,留着胸中。古有攪金銀銅鐵爲一器之語,而目下朝象,各鑄一器,初非可論,攪而成之,亦無其望。此所以必欲調劑而全保者也。況玆事,卽予所不忍聞,或閱記注,至丙申春鞫案及伊秋凶疏,心神飛越,銜恤茹痛之心,豈以事往而或弛?廷臣倘以予心爲心,安忍更提此說,重慼予心乎?予之靳許,非爲重臣一人而已。予意甚固,卿其諒之。」樂性,又以用人、理財、恤民、來諫、立紀綱、久任責成陳勉。上皆嘉納。右議政李福源,以勤講筵、開言路、敦名檢陳勉。上皆嘉納。仍敎曰:「端揆初筵之奏,旣示許可,不待日暖,經筵取稟。」
○領議政徐命善,陳病乞賜長暇。許旬日之暇,仍命御醫,賫傳藥物。
二月
2月1日
○戊辰朔,論群臣曰:「便殿罷朝,繞榻達宵,此意群僚或可領略乎否?予尙忍復提玆事,登諸絲綸,然及今不言,奚異罔民?自經昨筵以後,言歸無稽,跡屬沒痕,無論大官、言官,更提已消融之事,煩浼于予,予方有準擬而俟之者。如是而群僚倘不知變,是誠何心?嗚呼!丙申春推案,曷忍言哉?其事則不敢言、不忍聞也,其義則通天地、亘古今焉。比因衆口之噂沓,反致大防之湮晦,天下寧有是耶?苟欲索言,袛覺精爽之飛越,予不多誥。群僚各須默會。」又敎曰:「已告有位,而雖以惟允之地言之,爲今日北面者,自承此敎之後,凡於出納之際,以予心爲心,可也。」
2月3日
○庚午,親試抄啓文臣。
○以金華鎭爲戶曹判書,李在恊爲司憲府大司憲,尋遞,以李性源代之。以洪良浩爲司諫院大司諫。
○命代給洪重仁家垈。孝廟在潛邸,重仁五代祖,扈從瀋陽,孝宗登極,特給潛邸宮垣外土地,俾種蔬供御膳。及景慕宮洞口外作舍,重仁家垈入於官基。上聞之,有是命。
○吏曹判書金鍾秀免。敎曰:「情理勢難離捨,供劇一味督迫,反欠誠實。」仍命許遞。
○以李衍祥爲吏曹判書。
2月4日
○辛未,御仁政殿,親押香祝,仍詣永禧殿行酌獻禮。
○以徐浩修爲平安道觀察使,李命植爲禮曹判書,鄭民始爲刑曹判書,趙尙鎭爲成均館大司成。
2月5日
○壬申,次對。
○吏曹判書李衍祥免。初景廟壬寅,凶黨大起誣獄,搆殺忠藎,衍祥之祖忠愍公健命,首惟慘禍,衍祥父述之,同時被殺。至是衍祥,方帶戶曹判書,上疏辭職曰:
臣天下至窮人也。以覆巢餘生,遽見舊甲重屆,此時飄纓翺翔周行,決是恒情之外,臣豈忍爲此乎?乞免本兼諸任。仍賜長暇,俾終餘年。
批曰:「情非不苦,禮自有限。不許。」及移吏判,上屢下飭敎敦迫,衍祥胥命金吾,逬出城外。命入侍,衍祥登前席,涕泣陳懇甚切。上曰:「始予只知卿祖死於國事,未知卿父亦不免。細考伊時文字,卿亦頑命也。」仍敎曰:「重臣情理,不但爲之愍惻,登筵擧措,使人感動。早知如許,豈忽成美?其在孝理之政,宜推體諒之意。吏曹判書李衍祥,本職及兼任,幷姑許遞。」
○大提學金鍾秀上疏乞免。略曰:
臣以死不敢承當,質言於君父,何忍變改,上欺君父,下欺臣心乎?
批曰:「死之一字,卿何容易言說?義無失死,戒在傷勇。勿辭。」
2月6日
○癸酉,以李命植爲吏曹判書,金鍾秀爲禮曹判書,李衍祥爲議政府右參贊。
2月7日
○甲戌,仍任禮曹判書金魯鎭、刑曹判書徐有隣。
2月8日
○乙亥,晝講。
2月9日
○丙子,朝講。
○以李柱國爲御營大將。
2月10日
○丁丑,次對。
○以李𡊠爲司憲府大司憲。
○漢城府右尹蔡弘履,以親老上疏乞郡,以宰臣作宰體重,不許。
2月11日
○戊寅,行文臣製述。以唐群臣賀楊綰爲同平章事,郭子儀減聲樂,黎幹省騶從,崔寬毁第舍,爲表題試取。上謂大臣曰:「近卜新相,故予有深意,而命此題。時君、世主,不以堯、舜自期者,古人非之,卿等之輔佐承弼,亦何多讓於古人也?」
○流濟州前判官黃麟采。先是,麟采以邑人姜城罪,報于牧使金永綬,永綬別造杖,與麟采會坐,杖殺之。御史朴天衡,以濫殺聞。敎曰:「永綬待用刑,卽爲拿來,按法處斷。大抵刑人、殺人,朝家猶不能隨意低仰,況幺麿守宰,焉敢弄法?金永綬濫殺人命之罪、呂龜周潛幻一律之跡,次第登聞,外邑必多似此。諸道監司之匿不以聞,曚不覺察者,隨現嚴繩。令備局,行會諸道。」
2月13日
○庚辰,晝講。
○正言李澤徵啓言:「鄭妻,是麟、謙之根柢,龜柱,是量、𨩌之窩窟,妖腰亂領,雖曰次第就戮,根柢、窩窟,尙今晏然,輕重倒置,刑政乖當。國榮之臥斃牖下,未加孥戮之典,德相之容息邊境,尙稽設鞫之訊,煥億罪浮其叔,洪樂純以其姪應坐之人,尙今偃處郊坰,尙可曰國有三尺乎?請亟允三司之請。」批曰:「所陳雖甚勤據,靳允豈無意也?」又啓言:「前執義成胤儉,蝨附麟賊,當乙未冬筵席奏對,謂與瑩中意無異,腸肚相貫,不可掩矣。請絶島定配。」批曰:「均是伊日三司,一竄一否,豈無所以?不允。」
○以鄭尙淳爲議政府左參贊,尹蓍東爲司諫院大司諫,沈念祖爲吏曹參議,兪彦鎬爲藝文館提學,擢尹墊爲同知義禁府事。
2月14日
○辛巳,以柳焵爲司諫院大司諫,旋遞,以趙鼎鎭代之。金載瓚爲議政府檢詳。
○命諸道都事,勿以同道人差送。以官爲家,以私妨公,有先朝飭敎也。
○江華留守金熤,以外奎章閣成啓。敎曰:「外奎章閣工役,今已就訖,所奉金寶、玉寶、銀印、敎命、竹冊、玉冊、皇明欽賜書籍、列朝奉安書籍、流來藏置之書籍及自史庫移奉御製、御筆等書籍,錄成冊子,分藏于內閣、外閣及西庫。」
2月15日
○壬午,敎曰:「年前悶其汰拿、流竄之相續,參考法典,著成一定之制,而今日近郊執捉之數如許,遠途陵寢木根之夥然,推可知也。從當遍送各陵摘奸,以三令五申之意,爲先令禮曹知委。如有令後之犯者,斷不饒貸,各別嚴飭。」
○命達城府院君奉祀孫,初仕調用。是日,弘陵忌辰也。
2月17日
○甲申,次對。領議政徐命善啓言:「前知事申絅,年踰九十,前參判金用謙,年踰八十,法當加資。而吏曹遺漏,請增秩以尊年。」從之。
○以李在學爲司諫院大司諫。贈諡領敦寧府事李溵忠穆,密城君琛孝僖,吏曹判書閔伸忠貞。
2月19日
○丙戌,展拜于景慕宮。
○以黃景源爲藝文館提學。
○特罷正言李澤徵職。澤徵啓言:「判府事李徽之討罪蔡濟恭之論,罔非人臣萬戮猶輕之負犯,而旋上一箚,漫漶呑吐,前後矛盾,義理顚倒矣。」徽之引義出城。上遣史官敦諭,敎曰:「朝體所在,不可以臺閣曲恕。」仍有是命。旋命特敍,以便大臣之心。
2月20日
○丁亥,晝講,兼行次對。摠戎使李昌運啓言:「北漢管城將,依南漢營別將例,擇人自辟,專管餉糴及守城之責。」命詢于大臣。領議政徐命善請許施。仍令周年內勿遞易,典守穀物,若虧欠則七十石以上削職,永不敍用,四十石以上罷職,十五石以上推考,虛錄反作則徒三年定配,五年禁錮爲宜,遂定爲式。
○以黃昇源爲成均館大司成,趙尙鎭爲司諫院大司諫。
2月21日
○戊子,掌令趙武範上疏曰:
設科宜罕,而螢雪之工夫漸稀,文學之蔚興難望,則科不可太罕。赦令宜愼,而州縣之流配漸多,編邑之受弊不少,則赦不可全無也。官爵宜戒太濫,而今之用人苟艱,人才宜廣取也。俗習專事趨附,而世之廉節掃地,躁競宜痛抑也。
批曰:「言皆切實,當留意。」
○大提學金鍾秀上疏曰:
臣猥叨三館,月六易,而疏九上矣。《寶鑑》跋文,事面尊重,而迷執已固,回轉無路,亟命汰勘。且李顯永疏,勒驅臣於爲凶逆地者,令人危怖,自提劾逆之功,以爲禦人之柄,其計拙矣。然不審形跡,以取敗辱,臣方自反。至於半國二字,當此世變之無窮,乘機投賣,漸不可長。臣之妄施薄警,出於爲國家萬世慮。然旣被汚辱,安得晏然乎?
批以勿辭。
2月22日
○己丑,朝講。大司諫趙尙鎭啓言:「隄防不嚴,逆孽生心。日昨金應彦,以逆宦興錄之姪,幸免緣坐,而敢以還養之說,駕前呼訴。請絶島定配。」從之。
○以金履素爲成均館大司成,鄭民始爲弘文館提學,鄭尙淳爲知經筵事,金履素爲同知經筵事。
○判中樞李徽之上疏,申控辭免,仍尋鄕路。優批敦召,命放李義行編配,以便大臣之心。
2月24日
○辛卯,備邊司啓言:「統制使狀聞,巨濟知世浦封山失火,延燒稚松,不知爲幾千萬株。請當該守令、邊將嚴勘,統制使從重推考。」敎曰:「事未前聞。此而尋常處之,山無邊松而後已。該帥臣越俸一等,巨濟府使李達觀、知世浦萬戶金廷龍論罪,失之太寬。罷職後,拿來重勘。」
○冬至正使黃仁點、副使洪秀輔,在燕馳啓曰:「臣等十二月二十七日,到北京。二十八日,皇帝親祭太廟。臣等詣午門外留待。皇帝回駕,問臣等曰:『國王平安乎?』正月初五日,入太和殿庭,參正朝朝參。皇帝問於禮部尙書德保外國班次,對以朝鮮爲首,琉球、南掌、暹羅三國次之。及初八日,臣等正副使,入皇帝所住靈壽閣外,聽皇旨。初九日,入紫光閣內庭,參歲首宴。頒賜緞疋、色囊、酒盃。及退,詣午門外謝恩。初十日,皇帝幸圓明園,臣等祗送隨詣圓明園。十二日,參筵宴。十三日,入後園獻臺,觀火戲。十四日,入御座前參班,觀戲子。臨罷,戶部尙書和玾傳皇旨。節屆上元,設戲放燈爲題,卽刻製進七言四韻詩。臣等各賦一首,使轉奏。十五日,又設筵宴,臣等入正大光明殿庭參宴,以應製別有賞賜緞疋,別臣等謝恩於階上。午後,又設上元火戲。臣等入參於御座前,頒賜紙軸、筆墨。傳言曰:今者外國之來貢者甚多,儞們獨能詞律,朕庸嘉尙云。」
2月25日
○壬辰,次對。掌令李澤徵陳十五啓。略曰:
君德成就,專在經筵,宜頻接講官,虛心討論。儒臣之應文塞責,竝與引文陳勉而廢閣者,宜加飭勵。圓點儒生,先講後製,宜復舊制,俾有經義、程文竝行之美。陞學,卽勸奬文藝,成就人才,而互對分排,實是挽近痼弊。申飭國子長,洞革此弊。謁聖異於凡科,挾冊隨從,自當禁戢,而嚴飭四館所,別加禁察,宦寺檢戢,法意甚嚴,而近來中官,或多騎驢,橫馳街路,宜嚴飭重勘,凡朝會、動駕,百官之整齊班行,自有常節,而近來罷朝後,大臣未及委蛇,班行潰散,回鑾時大駕未及闕門,百官徑還,嚴飭押班監察,隨現論罪。求言之敎,使搢紳、韋布,各陳所懷,近來堂陛不嚴,瑣屑雜陳。甚至軍保之請免,田土之推尋,或有號訴於駕前。如此之類,區別禁斷,刑漢吏隷。創設料布,實出恤都民之德意,而外方贖錢分定,未免苟且。京外相持,出場無期,革罷外方贖錢,令廟堂講究給代之需。守令剡薦,薦主同坐之律,法意甚嚴。而近來不法之倅,雖或現發,薦剡之人,未聞抵罪。令該曹,申明舊典。軍門將校,陞自行伍,旣是舊規,又有飭敎,而或循顔私,間差白徒,宜遵令式,毋蹈謬習,保安察訪,永作承文參下窠,擇人差遣,西北人初仕,相換某窠,俾救殘弊。僧尼之不得接跡城內,巫覡之逐出江外,禁條何等截嚴?而近來僧尼恣行,巫覡潛入,另飭京兆五部及法司,各別痛禁。金膺彦以興祿之姪,肆然呼籲,有若伸辨者,事甚驚惋。應彦雖因諫長啓島配,而此後釁孽之徒,或有嘗試之擧,出付有司,夬施當律。昨年歉荒,兩南、關北爲最甚,欲善賑政,先精抄飢。宜加察飭。
上皆嘉納,仍敎曰:「十五啓近來初見,宜示嘉奬之意。擢澤徵僉知中樞府事。」
○以申應顯爲司諫院大司諫,黃昇源爲成均館大司成。
2月26日
○癸巳,上御瑞葱臺,行內試藝。
2月27日
○甲午,敎曰:「玉堂前望,無故而見漏者有焉,問于該曹,則郞官抄刪云。已完錄已受點之玉堂前望抄刪云云,前未有、後未有之擧也。四百年流來銓法,壞了於一郞官之手,此而尋常看過,流害不知至於何地。該郞金載瓚,先施刊削之典。」仍令拿問處之。已而敎曰:「前望抄刪,非今斯今,銓郞復設後,無人不襲謬云,金載瓚分揀,使之修正入啓。」
○以鄭宇淳爲司諫院大司諫,徐有隣爲藝文館提學。
2月28日
○乙未,敦寧府都正李顯永上疏曰:
伏見金鍾秀疏,搆臣之罪,至以爲國家萬世慮。顧臣眇末,造得何許彌天之惡,其將歷萬世磨滅不得,使鍾秀費心力至此也?其所謂,提功禦人者,是何言之無倫絶悖也?爲君父討亂賊,卽人臣分內事,而彼乃以一功字,脅持臣、陵轢臣,此果有臣分者所可道耶?鍾秀年前一箚,儘得扶植義理,臣則謂可以將此贖彼。今以搆臣者見之,乃以討逆之義,把作濟己之私也。世之言治逆者,必曰討逆,而今鍾秀,以一劾字易之。討逆之謂劾逆,臣實始聞也。此眞爲國家萬世慮而然耶?念臣前秋疏論湖獄,有煽動半國之語,蓋其發通之名以四道者,非我國之半,而亦非煽動之計乎?此之謂混淪,非臣始慮之所及也。蓋其怒實不在此,惟其所怒,有未易直說道者,故特借以搆臣,自不覺心術之畢露也。
敎曰:「較辨之擧,元非美俗。重臣金鍾秀,本來規模,最是信口爲病,跡似突兀,心實空蕩。苟無大過,豈可吹覓?目下急務,惟在鎭安。」仍還給顯永疏。
○大提學金鍾秀固辭文任,屢下飭敎,終不承膺。敎曰:「促敎幾遭,迄不進身?當令置對,聞所執何居,而文衡勿置對,曾有受敎。然不可一向羈縻,令憲府發緘,使之上來納供。」及對供。敎曰:「雖以無文竊柄,已退媒進,爲不可出之義,而叔季文風委靡,如司馬端明、歐陽文忠何處得來?重臣自是鴻匠,聲譽夙著,硬作木强之株守,抑何意義?人臣事君,廉恥爲重,如可恕量,固當曲體,而旣無處義,當責分義。聞進詣朝房,積違之餘,能無戀係朝家?竊欲見之。照律分棟,牌招入侍。」鍾秀遂膺命。
2月30日
○丁酉,上謁弘陵,行酌獻禮。還御齋室,有膈滯之候,召見藥院提調。命左議政洪樂性,奉審昌陵。詣明陵紅箭門外,命承旨黃昇源,詣陵上奉審。日暮還宮。
三月
3月1日
○戊戌朔,以趙時偉爲吏曹參議,金履赤爲成均館大司成。
○以李顯永爲安岳郡守,仍敎曰:「意欲息鬧,當日下送,如無特敎,無得輕移。」
3月2日
○己亥,以趙尙鎭爲成均館大司成。敎曰:「科場之嚴與不嚴,惟在師儒之長。謁聖科儒生錄名與入門數,有相左之弊。其他搜篋也、隨從也,入場後捧券,與試所承旨,眼同戢飭,一有怠忽之事,大司成當首被不飭之罪。凡係紛挐之事,各別董察。」
3月3日
○庚子,設三日製于泮宮。
○都承旨嚴璹陳疏徑出。湖西儒生疏請故儒臣尹宣擧、尹拯復官,璹却不捧,疏儒侵詆承旨陳疏。敎曰:「此疏還給後,若以此等惹鬧之事,或有煩浼之擧,承旨、泮長,當重勘矣。」
○命遞左捕將具善復、右捕將李昌運職,以不申飭巡還也。以李敬懋、徐有大代之。
○以金華鎭爲判義禁府事。
3月4日
○辛丑,敎曰:「嶺南初賑饑口,比前增加,至於二萬餘口,窮春民産之轉益懸罄,推可知已。念彼顑頷,不遑寧息,而道臣狀辭,目下民情,猶不別白陳列。若體朝家宵旰之憂,豈容若是泛忽?慶尙監司趙時俊緘辭,從重推考。」
3月5日
○壬寅,以李漢豐爲咸鏡南道兵馬節度使。
○命元陵獻官、太常提調罷職,陵司拿問嚴處。上覽餕果,以不能致精,有是命。
3月6日
○癸卯,以鄭昌聖爲刑曹判書,李性源爲藝文館提學,金華鎭爲判義禁府事,趙尙鎭爲成均館大司成,金廷遇爲慶尙左道兵馬節度使。
3月7日
○甲辰,命武二所上試官罷職。監試官遞臺職,以試場不嚴也。
○以李性源爲刑曹判書。
3月8日
○乙巳,尙州人尹得成告急變。命道臣按査。密諭曰:「接査之際,深念靜鎭之義,無使道內人心繹騷。」
○以吳載純爲司憲府大司憲,李達秀爲平安道兵馬節度使。
3月9日
○丙午,上謁先聖,仍詣啓聖祠,敎曰:「曲拜無義,先朝已有定式,以直拜設版位。」行禮訖,還御明倫堂,設儒生食堂,命大提學金鍾秀,紀實揭壁。
3月10日
○丁未,行酌獻禮于文廟,仍御丕闡堂試士,御下輦臺,試武科。文取趙恒鎭等四人,武取李東善等二十三人。
○敎曰:「大臣在具瞻之位,咫尺帳殿,扶腋而出,何能責具僚乎?」仍命押班監察拿處。是時,上御下輦臺放榜。大臣退自賀班,使吏扶腋而過香石橋。上望見有是敎。於是,判中樞府事鄭存謙、領議政徐命善、左議政洪樂性、右議政李福源,聯箚引罪。批曰:「事雖微細,實關紀綱,烏可無云云?卿之深引過當,安心勿辭。」
3月12日
○己酉,吏曹佐郞鄭東浚,屢拜不膺命,特補果川縣監。
3月13日
○庚戌,次對。
○以沈有鎭爲司諫院大司諫。
3月15日
○壬子,領議政徐命善、左議政洪樂性、右議政李福源,聞筵敎截嚴,胥命金吾。敎曰:「旣無文蹟之頒示,必是史官之傳說。近日注書,竝令拿問,以慰大臣之心。」仍敎曰:「筵話至嚴,莫敢漏洩,奚特邦禁?朱子以宋帝拘於親寵,不能窮治漏洩文字之罪,爲歎。我東先正,亦言此禁不嚴,麗季之事,必將馴致。今日,承史果知此事理乎?今日事,雖不知出自何人,法禁蕩然,豈非反隅處乎?方令王府嚴覈,而來後現發,當明示典憲。以此傳敎,書揭院壁。」於是,福源上箚曰:
臣子時秀,退自講席,來傳聖敎,有及臣等日前陳箚事。臣遂轉報僚相,遂與待命,堂后之臣,初無一字相示。乃以臣與臣子之罪,替被嚴問,臣何敢厭然自掩,不自首實乎?
批曰:「卿旣質言至此,更何持疑?」仍命在囚諸注書竝放。
3月16日
○癸丑,以徐有防爲吏曹參議,黃昇源爲司諫院大司諫。
○以鄭一祥爲吏曹參判。時銓曹將通擬亞堂,判書李命植,擧參議徐有防親族。參議擧判書親族,互以親屬引嫌,遂倂陳疏引義,上兩解之。仍敎曰:「其在息鬧之方,豈無變適之道?卿宰罷削人幷敍用。」於是,一祥蒙敍,除是職。
○宗親府啓言:「宗臣宗法甚嚴,不論資級先後,只以嫡庶定班次,而安昌君燝不遵宗法,言辭乖悖,請罷職。」敎曰:「宗親,自有宗親之法。一有違越,合施警勵。」依施。
3月19日
○丙辰,上詣北苑,行望拜禮。毅宗皇帝忌辰也。
○承旨趙時偉、金宇鎭、鄭志倫、徐鼎修、黃昇源上疏曰:
正言李益運,投呈一疏,托以自引,實爲蔡濟恭伸辨,至謂嚴於秉執。濟恭之尙稽天誅,輿情憤鬱,而彼益運,直以聲氣之相似,挺身立幟,力抗國論。臣等退却其疏,則虛氣詆斥,目以壅遏,臣等豈容晏然乎?
仍皆徑出。都承旨嚴璹在藥院,追陳引義之疏。敎曰:「此事卽予不忍聞之言,俾諸臣,無敢更煩。到今可謂水流雲空,方喜世道之就緖,李益運之疏,又何爲而出也?莫曰營護異於擠擊。語及本事,均之爲不忍聞。予每一聞,心魂飛越。此而不勘,縮頸之流,必當接跡,李益運罷職。承宣之徑出,失旣在彼,豈可張皇?上疏還給,竝推考。」又敎曰:「閣職帶承宣者,旣命除本仕,此後毋或隨參徑出之疏。」
3月20日
○丁巳,親試抄啓文臣,副司果李時秀居首。敎曰:「刻燭之作,句句可讀,況久次乎?宜振淹奬勞,準職除授。」仍除宗簿寺正。
○以趙時偉爲吏曹參議,趙尙鎭爲司諫院大司諫。
3月21日
○戊午,次對。領議政徐命善啓言:「關東流民,皆是淮陽、金城民云。宜令道臣,一邊安集,一邊馳啓。」上曰:「設置方伯、守宰,而不能悉心周恤,使呼庚之類,有流離之苦。聞極矜悶。卽爲行會,目下民情,據實陳聞。」命善又言:「鎭川有行止殊常之人,自捕廳捕來,而地方官及兵使、營將,若謂之不聞不知,則失職大矣。若謂之存而勿論,則不但失職而已。請洪忠兵使元厚鎭罷職,西原營將閔致恊、鎭川縣監朴仁榮,竝罷拿。」從之。先是鎭川山中,有四人結幕潛處,跡甚詭秘。或業堪輿,或事卜術,處安城要路,有誑惑之慮,捕將詗捕究覈。至是,大臣論帥臣以下不職之罪。
○輪對。
○以宋鍈爲司諫院大司諫。
3月22日
○己未,展拜于景慕宮。
○罷兵曹判書鄭好仁職,以李性源代之。時仁政殿西廊入直禁旅輩,夜半相鬨,聲徹大內。大臣以不能整飭,論罷兵判。
3月23日
○庚申,以徐有隣爲刑曹判書,黃昇源爲成均館大司成。
3月24日
○辛酉,次對。上曰:「見嶺伯密啓,果不出予之所料矣。當初尹得成告變,事極虛謊,故付諸道伯按査矣。今見其啓,尹哥本以一名人,含憾於鄭博模,不許入錄於堂案,有此謀陷之擧。博模者,卽故文莊公鄭經世之後孫,而嶺南之網꿴,無關於逆孽。申哥謂是戊申賊天永之孫,而所謂,申思柱,非賊永之孫也,卽申淌之孫,而誤死於戊申,故己酉卽爲伸冤,載於《勘亂錄》云。則擧此一端,得成之誣告,昭不可掩,誠萬萬痛惡矣。」諸臣對曰:「聖敎果然矣。」上曰:「渠以私嫌,構陷多人,屢日滯獄,按査之下,冤枉已卞,而繹騷之弊,勢所必至。方搆慰諭之文,使之曉諭放釋矣。」領議政徐命善曰:「聖敎至此,在囚諸人,非但感泣,一道之人,必當頌祝無地也。」上曰:「嶺南今番事,亦出於一名之積怨,此輩誠難處矣。向時許通臺望,非先朝特下之敎,其時金相福誤奏致此,而至今爲爭擾之端,誠可悶矣。三曹佐郞、部都事,則今亦爲之矣。」命善曰:「今雖除拜此等職,猶不滿渠之所望矣。」上曰:「近來宣傳官身手多短矮,亦可怪矣。故相李端夏,曾經行首宣傳官,廳風亦可觀矣。近來武弁風習,全然壞了,無意修擧,亦甚慨然矣。」命善啓言:「近來輦路擊錚,多猥濫。昔在成宗朝,下敎若曰:『駕前申訴滋多,此官吏失於聽斷而然,飭諸司聽訟之際,無汨利慾,無怵威勢,使民無枉。』今亦宜另飭中外詞訟之官,俾無如前瀆擾。」可之。禮曹判書金魯鎭言:「成宗朝擊錚者,自司憲府,如署經例,可聽者聽之,今亦宜遵行。」上曰:「憲臺或有遐土文臣,則何以言事情乎?」命善曰:「古今之時勢、民習不同,聖敎誠然矣。」戶曹判書金華鎭啓言:「弓角貢價成節目,請詢大臣。」命善言:「此係大變通,亦當大肆力,宜以關西小米二萬石劃給,使從便措處。」可之。上謂修撰趙城鎭曰:「爾獨爲滯直,無脫出之期否?」金華鎭曰:「臣曾於玉署,與洪良浩,百日伴直矣。」上曰:「顧今人材雖尠少,天生人材,足了一世之事,未有無人而做治。退計數十年,則人材之猶今,亦未可料也。」又敎曰:「燕价,古或以武臣差遣副使,此後用此例,以觀其土風、武備好矣。」命善曰:「水路朝天時,送武臣矣。」
○慶尙道觀察使趙時俊,以尹得成所告鄭博模、申思柱等査事,密啓。別諭曰:「曩者嶺人尹得成,稱以告變,來訴于將臣,予聞其說,已知其虛謊架鑿,不發緹騎,拿逮王獄,付諸道伯,按而査之。或慮夫按査之際,致有鴻罹玉焚,申申垂戒。今其啓來到,而儘不出予之所料也。噫!驅人惡逆,何等大罪?而輒因纖芥之嫌,敢肆蔞菲之計,可愕可痛,孰甚於此?予惟嶠南一路,我東鄒、魯之鄕也。儒賢輩出,俊乂賓興,其風則絃誦,其俗則醇厖。在昔島夷寇賊我疆土,而倡率忠義,爭效立慬之誠,亦粤麟、亮,煽動我民衆,而不被誑誘,冞堅向上之志,四百年培養有所,七十州習尙可觀。以是,朝家於嶺南,倚之也重,待之也厚,薦拔之政,每飭銓曹,扶植之諭,屢及方岳。咨!爾嶺土人士,庶幾知予意之攸存。噫!今之嶺南,卽古之嶺南也,不意揖讓之地,乃有構陷之擧。寔由予敎化之不明,自顧瞿然,無以爲諭。嗟!我嶺土人士,得無聞此,而驚擾不寧者乎?縲絏非罪,孔子言之,讒說殄行,虞帝堲之。惟彼被誣之類,予方昭晣之、慰解之,況在他人,更何憂焉?雖出百得成,惟予在可恃而無恐。矧乎懲艾之後,豈有二得成哉?九重雖遠,千里孔邇,毋㤼在市之虎,各作安巢之鳥。予抑又思之,原其起鬧之事,事則甚微,由是紛紜,致彼葛藤,予則曰此嶺土人士自反處也。如得成者,罪歸反坐。然其息競而止沸,毋使齎鬱而茹冤,在乎嶺之多士,不激不隨,偕之大道,斯豈無其方歟?在囚諸人,洞諭後幷卽放釋,所謂尹得成,下送本道,待用刑嚴覈得情,照法勘斷。」又敎于本道監司趙時俊曰:「夜見査啓,爲慮滯獄。呼燭書下別諭,將此十行絲綸,申告一道章甫。」
○奎章閣提學金鍾秀上箚曰:
臣曩於居閒之日,偶觀歷代名臣奏議,仍抄節其要語,以便昕夕披閱,不謂箱篋草藁,上徹天聽,至有入梓之命。臣謹就前本,重加梳洗,附以皇明諸臣奏議,名之曰,《歷代名臣奏議要略》,彙爲八卷,敢此投進。嗚呼!是書也,大自君德治道,小而至一政一令,靡不泝本探微,指切疵類。譬則四百四病,證候雖殊,湯丸、鍼焫,各有當施,倘殿下於淸燕之暇,反復玩繹,目寓心通,隨事反躬,則是卷中之許多名碩,無一非殿下之諍臣也。且是書之行,薦紳大夫,受而讀之者,諷詠之頃,有以觸發其樂善好義之心,不自覺其油然而感,聳然而作,則將見昌言、讜論之日進乎公車者,宛然是卷中語矣。夫以我殿下虛己察邇之盛德,而又使千古諍臣,日警咳于左右,盈庭多士,競披露其心腹,則太平萬世,自此其基矣,豈不休哉?《國朝名臣奏議》,謹己遵奉聖敎,見方不住裒輯,擬竢訖工,續塵乙覽。
批曰:「省卿所陳《奏議要略》,比前本義例,尤覺該詳。彙編之勞,實所歎尙。擬俟序文出藁,續付印工。予之偏好是書,槪於省檢之際,不無藉力者故耳。箚中敷說,又如是懃懃,叨欲隨事體念也。」仍賜鹿皮。
3月25日
○壬戌,行抄啓文臣課試。李時秀、李魯春比較,敎曰:「時秀,月沙李廷龜之後孫;魯春,澤堂李植之後孫。拈澤堂《練光亭詩》爲題,李魯春居首,月沙《望海亭詩》爲題,李時秀居首,亦不偶爾。閣臣沈念祖等曰:」以其祖之詩,試其孫,斯實聖朝文翰之美事,世臣之榮耀也。「
3月26日
○癸亥,承旨趙時偉請宗簿寺御牒奉安、藝文館史冊曝曬之行,儀衛軍兵,必待兵符,標信調發。命著爲式。
3月28日
○乙丑,次對。領議政徐命善啓言:「倭船瞭望,改定境界,以天城、加德、知世、玉浦、助羅五鎭,互相分瞭,不但除弊於一鎭,隨望輒報,亦可取便於諸浦,道臣、帥臣之議歸一,宜許施。」從之。命善又啓言:「古則備堂奏事者多,雖非職掌,隨意論難。近則寂寥無聞,殊無博採訏謨之義。請申飭諸宰,以復盛世舊規。」可之。
○以金履禧爲海西審覈使。上面諭履禧曰:「勿爲蔓延,査得首倡人嚴處。」時平山居申亨夏等,營護賊臣德相,爲文告由于先正文正公宋時烈影堂,而指意陰慘,遣辭悖惡。同鄕人尹任鼎捉納亨夏,道臣李敬養上啓,故有是命。
○特超奇彦鼎爲承政院同副承旨。彦鼎以文憲公大升之後,官兩司亞長,世居湖南之光州。上召見,敎曰:「遐土文臣,罕有陞資,而今者特授,蓋有意矣。」
○飭三品官在家違牌。時玉堂尹㬦,在家不進,故有是敎。
○以具善復爲判義禁府事。
3月29日
○丙寅,特罷雩祀壇獻官尹塾、承旨趙時偉職。塾受香詣壇所,啓視之,香封闕一,以實上聞。敎曰:「封香之規,香室官與獻官對坐封緘云。該官拿問嚴繩,獻官過享後罷職不敍。承旨雖傳香於旣封之後,若能檢飭,安有是也?承旨趙時偉,亦罷職不敍。」
夏四月
4月1日
○丁卯朔,敎曰:「海伯,何其昏謬顚錯?平山儒呈單發告之後,本事闕係重大,應問各人,囚營獄,當請朝家處分,而擅行按査,及其取招,又循例狀聞,致有政院改封入啓之擧,重獄體之義安在?黃海監司李敬養,姑先緘辭重推。」
○全羅道觀察使朴祐源,以濟州牧移配罪人船隻漂失,不知所在馳啓。敎曰:「許多人命,不識存沒,已極矜慘。移配罪人,或漂到異國,踈虞孰甚?另加搜訪狀聞。」
4月2日
○戊辰,次對。江原道暗行御史李䕫,以擅行發倉,上狀待罪。敎曰:「昨年關東告饑,欲知目下民情,抽栍若而邑差遣繡衣,發倉賑貸,便宜措置,誠得奉使之體。活我濱死之民,功實有之,罪何論焉?勿待罪。守宰目見流離之載路,不悉心安集,流亡至八百餘戶。孤負至此,唉彼無辜,何以聊生?民之所恃,卽朝家也。朝家不擇牧民之官,令屢千民口失所,淮陽府使朴師崙,御史雖已封庫,令義禁府星火拿來,嚴問其罪狀,以謝東民。」上問賙賑之策。領議政徐命善啓言:「江原道御史旣發淮陽、金城兩倅之罪,道臣不飭守令,殊失委寄之意,監司金憙,宜罷職。」從之。又敎曰:「流亡民戶,若是夥然,設令盡數還接,各項身役,決難責納。況還接未易,勢將侵及隣族,朝家豈可恝視不之救乎?淮陽、金城、金化三邑流亡當年身布,特爲蕩減。外此蠲恤之政,令方伯、守宰,着意措劃。」又敎曰:「道內多流亡,按道之臣,烏得辭其責?然又思之,此時方伯遞易,奚特迎送有弊?凡撫摩奠接之責,難付生手,此亦軫民弊之一端。江原監司金憙,姑勿罷職,先施重推,使贖前愆。自此至遞任,無非待勘之日也。」
4月3日
○己巳,諭海西審覈使曰:「審覈之行,出於不獲已。不但本事關係至重,兼爲辨別玉石。然按査之際,務從簡易,無致蔓延。如無別般端緖,切勿隨聞發捕,以副朝家靜鎭之意。」
4月4日
○庚午,晝講。
○召見回還冬至正使黃仁點、副使洪秀輔。仁點等言:「禮部傳皇旨,冬至使行,自今年必越臘月二十三日到燕,俾參臘月宴。請定式。」從之。
○捕廳,以白天湜、金勛、文仁邦、金光烈供招啓:「天湜等潛匿鎭川山中深處土窟,譸張妖術,誇矜膂力,誑惑愚氓者也。」敎曰:「天湜等所犯,萬戮猶輕,而姑從寬典,減死定配。到配之後,若不悛伎倆,則當卽其地正法,如又痛革舊習,永作平民,則亦當宥釋。蓋欲求生於必死之意也。」天湜、勛、仁邦絶島定配,金光烈遠配。仍下別諭于洪忠道臣,敷告道內人士曰:「京廳査事,金光烈最兇。挾膂力而假術數,做出妖誕之說,潛釀凶悖之謀,煽動人心,意欲何爲?不但在法必誅,亦係爲民除害,朝家以是許令究詰端緖,期底掃破窟藏,而及其援引李嘉煥,則光烈之設心,尤爲憯慝。嘉煥之博聞多識,世無有不知者,況以光烈之居在隣邑,豈不知嚞煥之爲聞人?其招中云云之說,分明是自做,而要免煽惑之罪,妄引膾炙之人。又況嚞煥之死,聞已有年,對質無路,則謂以可欺之方也。此箇事情,明若觀火,奚待驗問而知之?然此供一出,黑白未判,若無一暴之擧,將作九地之冤。嚞煥雖死,有其子若弟焉。縱有以子弟作證之嫌,實係爲父兄伸誣之道。且念渠輩,以士族,必欲急於湔雪,故令招致平問者,意蓋有在。觀渠對供,儘有條理,果不出於所料。若其祭文一款,尤是明白之證,事旣淸脫,將此有旨,曉諭李森煥及載威,竝卽解送。因此而有一諭於湖土士夫者。噫!近來人心不淑,世變層生,而湖右一路,受害偏甚。屢遭審覈之行,多被竄流之典。不徒是也,選補之時,閭里難免於繹騷。推辨之際,縲絏或及於平人。每一念之,殊切悶惻。然有罪、無罪,玉石自分,爲士夫者,苟勉操身之方,可免橫罹之患。烏可過自浮動,不奠舊業也哉?繼今以往,體朝家鎭安之意,勿懷疑慮,各保厥居。」
○旱。敎曰:「正値兩麥登場之會,凄風連吹,出日如烘,發穗者枯損,未發穗者乾縮,從以耕播愆期,民事切悶。禱雨不容少緩,而姑未知畿邑農形如何,方趑趄。畿內列邑,日前得雨,目下望雨之狀,畿伯明日登對以奏。修溝渠、凈阡陌、掩骼骸,皆屬應行之節。內而京兆,外而畿邑,竝令着意奉行。湖農之暵乾,無異畿農,一體嚴飭。」
4月5日
○辛未,晝講,兼行次對。召見京畿觀察使李亨逵,問畿內農形,望雨緩急。
○海西審覈使金履禧,以囚供馳啓。敎曰:「所謂申亨夏,平問之下,旣皆直招。以右袒宋德相,甘心一死,箇箇納招。又以爲:『爲德相伸辨』云爾,則今無更覈之端,而其他凶言,亦極驚心,所宜依狀請究問其指使之誰某,而不但時値藏刑,窩主無恙,枝裔何論?及今決折,不害爲平反之政,來頭設有暗謀之滋長,隨現査治,不過談笑間事也。海州牧囚推罪人申亨夏,姑爲遠也定配。」三司相繼爭執,仍請亟正德相之罪。不許。
4月7日
○癸酉,敎曰:「近因藏刑,京外殺獄未完決者多。刑曹及諸路凡係一律之推案,各令親執按閱,當完決,劃卽錄啓。不當完決,亦卽疏決。」
4月8日
○甲戌,敎曰:「調馬法意,本欲逐日行之,故內乘之晝出夜直,良以此也。此後內乘,非官調馬日,毋得晝出,永爲定式。私調馬外寺調馬,參考舊例定式,後苑五日調馬之丙申以後,非親臨,不許設行。」蓋慮武弁之因此徑交通宦侍也。
○親試抄啓文臣。
4月9日
○乙亥,刑曹罪人權晤,以誣人自服,命具案捧招。初晤白衣入闕,稱欲告變,下法曹按問,語多不道。且言:『南人數萬,擧懷怨國,謀危宗社,禍迫朝夕。』上燭其誣,令具誣告之案。
○召見回還書狀官林鍚喆。
○刑曹判書徐有隣啓言:「罪人月惠,屢年在囚,久屈當施之律。」命爲婢于黑山島。月惠,差備內人,而大逆龍輝之女也。丁酉鞫之付刑曹,至是有是命。
4月10日
○丙子,上詣永祐園,行酌獻禮,巡審後麓。駕還,至安樂峴,召老農問農形,歷臨東關王廟。
○敎曰:「今日動駕,路由景慕宮洞口,欲觀事工之告成,橋梁不特一新,疏鑿亦著勤勞。檢督就緖,全賴兩重臣。訓鍊大將具善復豹皮一令,判尹鄭昌聖虎皮一令賜給,都廳田翊顯加資。
○旌順天許女之閭。許夫李陽宅,爲人所殺,正犯傅生。許恨讎不復,自裁其家,上言訴之。特命旌閭。
4月11日
○丁丑,行專經文臣殿講。
○以兪彦鎬爲弘文館提學,金履素爲成均館大司成,李命植爲判義禁府事。
4月12日
○戊寅,晝講。召見海西按覈使金履禧。
4月13日
○己卯,雨。久旱始霔,上喜甚。欲知諸路均霑,命備局關飭,毋循常例而詳細以聞。
○司僕寺啓言:「每月初一、十一、二十一日,官調馬,初五、初十、十五、二十、二十五、三十日,行後苑調馬,初七、十七、二十七日,私調馬,一朔調馬爲十有二次,著爲式。」
4月15日
○辛巳,次對。守禦使鄭民始啓言:「守禦廳倉舍不足,將無容積之所。請以舊龍虎營,作守禦廳。」許之。
○漢城判尹鄭昌聖啓言:「初十日張燈,前所未見。請當日入直部官拿問。」可之。
○德源府火,道臣以聞。敎曰:「燒戶多至八十餘。昨年穡事失稔,窮春民産懸罄,際此又有此災,念彼顑頷,食息靡安。恤典,參考年前咸興例題給。人命雖免燋爛,失所之民,甁罌虛、杼柚空,穀何以辦納,布何以責出?舊逋、新糴與身布,自全燒以下,分等蠲減,申飭邑宰,悉心撫摩,使從速奠接。
○以黃昇源爲成均館大司成。
○綾州民,以本州數遞官長,邑力匱於迎送,民少糴多,百弊難支,訴於輦路。刑曹覆啓言:「本邑近以文臣差遣,故二十四年,經二十倅。民僅四千戶,穀近十萬石,宜變通。」敎曰:「文無定窠,武、蔭元定窠,亦有差遣之時,而未嘗謂以違式,則惟今綾邑一倅之還作蔭窠,實無所妨。令吏曹,依議施行。穀多民少而勒散勒歛,便一虐政。令該道臣,推移換錄於穀少邑。」
○上謂筵臣曰:「故訓鍊大將忠定公李弘述延諡,必令趁此月。」蓋弘述,曾於此年此月,冤死。
4月16日
○壬午,行日次儒生殿講。
○大司憲吳載純上疏,請寢申亨夏酌處之命。不從。
4月17日
○癸未,敎曰:「淮、金之俗,土着不固,聚散無常。然身爲邑宰,民人流離,寧有不聞不知之理乎?流民旣多,則開春後,何不報營請賑,或發倉付還,致此無前繹騷乎?金城縣令宋達淵,卽其地定配。金化縣監李義存,邑民流亡,四倍於金化,加一等勘律。」
4月18日
○甲申,行專經武臣殿講。
○敎曰:「罪人權晤之罪,可勝誅哉。自做罔測不道之言,欲售網打搢紳之計,若不亟擧肆市之典,不但無以鎭人心、靖世道,在朝之人,皆將荷擔度日,靡所止泊。自聞初招,雖知其窮凶絶悖之說,節節誣罔。論以獄體,不可不直捧誣引之招於渠口,以是更令刑官,取服以來。今則事已究竟,而特因藏刑,姑不正法。若有徑斃之事,無以洩輿人之憤,嚴飭刑曹牢囚,待用刑移送王府。具格結案,快施邦典。」大臣聯箚,請牢囚王府,不從。命還囚捕廳。
○判敦寧府事李益炡卒。益炡,密昌君樴之子。歷三司、吏參、兵判至輔國。敎曰:「此重臣,昔在先朝,厚蒙恩眷,每當耆堂登筵之時,未或不參。今聞長逝,甚愴傷。致賻加數題給,襄前賜祭。」
○漕稅船臭載於永宗前洋,京畿道臣以聞。敎曰:「地方官不能悉心護送,必於大風大雨之時,冒險發送。僉使罷職拿問。稅穀莫曰,只係經用,乃吾民粒粒辛苦之物,則轉輸不審,投之水中,豈非暴殄天物?此後更有此也,護送之地方官、檢飭之監司,俱有不用心之罪,當嚴加處分。諸道拯米之弊,實爲浦民難支之端,分俵之際,必令準斛量給。」
4月19日
○乙酉,晝講,兼行次對。先是,禁營修補軍器,請監蕫諸校辭典多虛張者。上責禁衛大將李敬懋,敬懋惶懼不敢出。至是,敎曰:「禁將本情,業已洞燭,而今日不登筵,無或有未暴之情而然乎?本營若校若吏之凡屬軍器者,竝令該曹,照律散配如是則主將之見瞞,益章章明矣。」刑曹以一竝散配啓。又敎曰:「許多校吏,未必盡欺主將。驅二十餘人於臼穽,非王政所忍,散配者竝分揀。」
○以林蓍喆爲司諫院大司諫。
○特贈金時習、元昊、南孝溫、成聃壽吏曹判書。敎于筵臣曰:「金、南、成三人,旣無子孫,以其文集所載,令文任,分撰諡狀,使樹風礪俗。」
○諭奎章閣提學金鍾秀曰:「《奏議》序文,擬躬撰,機務滾辭,尙未脫藁。東人奏議續抄之役,若就緖,雖一二卷,付上本閣。卿在宮僚,曾寫進屛障,年久紙生毛,字畫間多漫漶,下送書本及管玄,就《溓》《洛》銘詩或《心經》、《近思錄》文字,寫進,本閣故事,近何不爲?亦隨思續續爲之,以代登筵獻替。」
4月20日
○丙戌,削大司諫林著喆職。蓍喆曾於景慕宮陪享日,率隷瀾入,上下敎切責,特罷其職。至是呈避,爲承政院所退,蓍喆上疏侵斥政院,承旨徑出,故有是處分。
○以柳焵爲司諫院大司諫。
4月21日
○丁亥,輪對。敎曰:「近觀東伯狀啓,列邑流民,期令還集云。果能成群還集,則固多幸,而倘窮搜遍括,如逋奴逃軍之刻期刷來,則恤民之意,反歸擾民。無或急急還集,必須孜孜賙恤,俾存者安意奠居,去者聞風還集,爲務本之擧。」
○行抄啓文臣課講。敎曰:「應講諸文臣,懶惰未熟讀,皆不入格,惟兩文臣能誦。所謂瘠土之民,莫不向義者。宜施激勸,俾怠者知愧。」仍賞李鍚夏、洪仁浩內下紙筆墨。
4月22日
○戊子,敎曰:「無論西海、南洋,異國船一或漂到,地方之邑倅、鎭將,鮮不生事,營閫罷拿之啓迭聞。此無他。問情與接置之際,曾無一副當規範而然。雖以今者湖南事言之,事事生疣,節節做錯,安望示異國人以禮義之俗也?自廟堂,溯攷久遠文蹟,參較諸道同異抄編,應行之式,定爲劃一之制,頒于沿海諸道,令按此遵用。細疵微眚之無關邊情,而有奴迎送者,切勿續續論勘。」
○以李在恊爲司憲府大司憲。
4月23日
○己丑,敎曰:「黃海道狀辭,惟事彌縫。雨澤則每每言周洽,農形則在在稱登熟,莫體朝家宵旰之憂,反以不以實之溢辭陳聞,萬萬駭惑。古人之必以水旱、盜賊,聞于朝廷尙矣,豈足責於今人?監司李敬養,越俸一等。」
○諭湖南道臣曰:「田稅、大同,漕船四十艘,同日裝發,近所罕見。道伯奉公,殊可嘉然,若不善護送,則地方官與道伯,難免不飭之罰也。」
○正言金載人上疏,論蔡濟恭之罪。批曰:「剪拂無何,便入肆氣論人,在爾初見矣。」〈原疏留中。〉
4月24日
○庚寅,展拜于景慕宮。
4月25日
○辛卯,次對。全羅道觀察使朴祐源,以薩摩州漂倭問情馳啓。命從願水路還送。領議政徐命善啓言:「唐船以水路直送,倭船由東萊付送,自是已例。今此興陽漂倭,聞是薩摩州倭,而與對馬島倭,有宿怨,見輒相害云。今若送付倭館,轉入馬島,則必抵死不往,而本無直送之例,甚難處矣。」敎曰:「已例雖然,情甚可矜,不必勒送倭館矣。」
○前掌令李鼎揆上疏曰:
侍從出宰者,十五朔遞歸,便作瓜限,守令貪汚之習,生民椎剝之患,由此而益甚矣。我朝考課之法,有三年、六年之規,蓋出於大國五年,小國七年之遺意也。不問邑之大小、治之難易,一切以十五朔爲限,則雖有龔、黃之能,何以盡布所蘊哉?臣以爲遵用舊制,以嚴考績,則守令可以展才,民生可以紓困矣。噫!嶺南七十州,其風謠、習俗,雖不如古,爲國向上之誠,實有如殿下所敎者。不幸三數年來,變怪層生,前有聲海之構誣,今有得成之譸捏,衣冠、文物之鄕,經一繹騷,而殿下之昭晣備至,其孰不感泣而圖報也哉?然而誣逆亦逆,則聲海、得成宜施治逆之律。
批曰:「侍從守令,勿爲數遞事,爾言甚是。令該曹稟處。金聲海事,比諸尹得成,不無輕重,而本事則是誣人,待用刑,當量處矣。」
○以鄭昌聖、沈念祖爲《國朝寶鑑》監印堂上。
4月26日
○壬辰,晝講。
○敎曰:「騎省不可無柳誼,洪州牧使柳誼,仍任兵曹參知。
○以金履素爲成均館大司成。
4月29日
○乙未,晝講。
○玉堂徐有成啓言:「廣州民,相率作黨,欲入金虎門,門卒拒却,互相爭詰,一場鬨聒,大是變怪。請首倡者,令道臣査出嚴治,地方官與兵曹堂郞,竝譴罷。」上從之。仍敎曰:「境內之民,無非編伍之兵,可謂民是兵兵是民。不能檢飭之京畿監司李亨逵、守禦使鄭民始,從重推考。本曹之長,無一言皂白,溺職大矣。兵曹判書李性源,緘辭重推,兵曹入直堂郞,拿問定罪。時廣州民人,不願受平倉麄劣之糶,將訴于守禦使,而守禦使赴闕,故作鬧於闕外。
○以黃昇源爲成均館大司成。
○獻納趙鍚穆上疏曰:
國之置臺官,將以進忠直、補闕遺也。苟非然者,置臺官之意,顧安在哉?間有言者,而率多偏私傾軋,亦何足恃哉?伏望斥愚庸、招賢直,殿下亦宜開張聖聰,益恢睿度焉。壞人心術者,莫甚於科擧。觀於主司之所取,而士子之趨向隨之。伏聞前月謁聖,尙早太過,懸題唱臚之間,不滿數頃。親臨取士,取早如此,則竊恐八方士子,相與觀慕,皆以敏給爲事。今方大比在秋,尙早之弊,尤不可不革。
批曰:「所陳二條,可謂目下切要之言也。欲留意採用矣。」
4月30日
○丙申,次對。領議政徐命善啓言:「特軫都民之艱食,且慮米直之高騰,內需司米四千石,減價許買,惠廳貢價米二萬石,前期預下,而市直依舊踊貴。必是廛人輩,深藏罔利之計。請嚴禁都賈之類。」敎曰:「貿遷之際,隨時高下,不是異事。令平市署提調,間間察飭。都賈之弊,亦爲嚴禁。」左議政洪樂性啓言:「新錄玉堂,非特敎與罪補,例不得出宰。請洪州牧使尹長烈改差,政官推考。」從之。
○敎曰:「方面之任,體貌非輕,凡有過誤,輒事含容,非但軫迎送之弊也。此道伯自莅任初,大罪小眚,無往非可削可罷之事,安望彈壓一道?聞是多由酒政所使,至有大臣筵白。不念辭陛日丁寧辛勤之飭敎,辜負不細。何拘遞易,不念西民之受病?黃海監司李敬養削職。」
○原任吏曹判書趙重晦卒。重晦字益章,端廟忠臣趙旅後孫。英宗丙辰登第,以正言,疏言私廟展拜之頻,刊仕版旋宥。入瀛選,壬午禍變,以承旨入侍,命宣諭傳敎,泣對曰:「臣於十四年臣事之地,不忍讀此敎也。」嚴敎謫茂長,未幾賜環。英宗常曰:「疾風知勁草,趙某之謂也。」晩年眷注漸隆,官一品、長兩銓。上之庚子,致仕入耆社,至是卒。上以壬午盡分事,屢加表奬。
○以黃昇源爲黃海道觀察使,趙㻐爲兵曹判書。㻐三違召牌,進伏金吾。敎曰:「重臣之自京徂郊,又自郊外,持牌進金吾,未知有如此規例乎?處義自處義,事例自事例,豈因難膺之端,作此徑庭之擧?從重推考。」㻐上疏曰:
臣事君不忠,行己無狀,一朝橫罹,陷於大僇。夫護逆,極罪也,爲人臣而受此名,如女子之受穢謗。其謗雖虛,其累難雪,其心欲死,臣之所罹,可以異此?猶未能進詣北闕之下,引刀自勁,以白其冤。則前疏所懇,沒身自靖,以養病母,雖是第二義,而實亦道理之所當然也。宜聖明,惻然矜憐,渙然夬許也。臣旣以此質言於君父,而失心自劃,永謝簪笏,無論職名之緊歇,不宜復廁朝端。況此本兵之至重者乎?曲加矜察,特許所請,非但臣之至榮大幸,亦有光於體群臣之聖德矣。
批曰:「卿本無累,何論雪與不雪?勿辭受符。」
○飭諭湖南、關北道臣曰:「湖南雨暘均適,山郡沿邑,麥事登稔云,民事萬幸。嗣後課農給糧等節,申諭守宰,俾各着意,身作田畯,遍行溝洫,動者勸之,惰者警之,無以目前,稍熟弛心。北關向聞暵乾太甚,米直勝踊,民情惶汲云。旬三念二之雨,多寡何居,農形有蘇醒者乎,詳細馳聞。」
五月
5月1日
○丁酉朔,以趙尙鎭爲成均館大司成。
5月2日
○戊戌,以李柱國爲右捕盜大將。
5月4日
○庚子,次對。罷兵曹判書趙㻐職。時,捕將、禁軍別將缺,㻐引義多日,不擬入。大臣筵請,罷其職。許之。備堂鄭昌聖言:「《國朝寶鑑》今方以活字印出翻刻,而領中樞金尙喆以爲:『中廟朝溫陵事實,己卯名賢事實,當入錄。』故議于校正堂上,則奉朝賀徐命膺謂不可。請稟旨。」上曰:「只從公議也。」
○上宣覽奉朝賀徐命膺文集,下御製七言律曰:「雨過簾閣午風徐,閑閱恬溪十軸書。悟解多從三《易》邃,典刑猶見四佳餘。陰陽錯綜心頗契,雲水流行質本虛。保晩堂中求草早,文苑當日較何如?」仍命諸閣臣賡進。命膺建閣,奉御詩。
○以鄭好仁爲兵曹判書。
5月5日
○辛丑,以鄭志儉爲吏曹參議,鄭一祥,時貳本曹,志儉以一門兩銓,引前人之辭免,上疏請免。上許之,以徐有防代之。
5月6日
○壬寅,安川君烓上疏言:
太廟大享,雖攝行,有受誓戒之節,景慕宮大享,雖親行,無此儀。請詢有司行之。
上下其議。領議政徐命善議言:「廟享之樂九成,宮享之樂三成。而廟享肄儀,前三日。宮享肄儀,前一日。所以致謹於隆殺之節者也。然則廟享齋七日,宮享齋五日,同其意也。」左議政洪樂性、右議政李福源、判中樞鄭弘淳、鄭存謙皆言:「《周禮》及唐、宋、皇明儀文,唯祭天地、廟社有誓戒,《國朝五禮儀》廟社外,無誓戒之文。《新刊宮園儀》,亦不載誓戒。求之古制旣如彼,考諸時王之禮又如此。臣等不敢妄議。」敎曰:「宗臣疏語,決知其無稽。然予於禮書,素蔑識解,又如王朝典章,尤無硏究,難以己見遽爾臆斷,不得已有遍議諸大臣之命。大抵禮與其涉汰哉之嫌,曷若寧儉之爲愈?此義較然,如執左契。《宮園儀》一書,卽小子泣血撰次者也。惟其斟酌損益之際,煞費許多,商量原書中宏綱、細目,非敢曰盡合天理。第念天理、人情,不甚相遠,以是竊自附於緣情制禮之義,妄加斟定。書旣成,予又看閱屢回,自謂于心曰:『此書毫釐加減不得』云爾,不料宗臣之有此言也。觀此獻議,大體所見,與予意別無異同,豈非所謂無容更議者耶?此草記寢之。」
5月7日
○癸卯,諭畿湖道臣曰:「其雨其雨,出日杲杲,民事渴悶。擬遍擧珪壁,以效代犧之誠,瀆籲是懼,姑此遷就。更觀四五日禱雨,果不太晩乎?所管列邑,或關問、或面詢,何間設行當否,指一狀聞。」
5月8日
○甲辰,抄啓文臣李時秀課試,連三次居首。命依定式加通政階。
○以李𡊠爲刑曹參判。
5月9日
○乙巳,次對。以亢旱進定。奉常提調金文淳啓言:「本寺郞官中六品一窠,無論文蔭,自本寺自辟,使專意久任,則庶責成效。請詢大臣。」大臣言:「太常本無蔭窠,以文官擇差,久任責成。」從之。
5月10日
○丙午,上詣北苑,行望拜禮。高皇帝忌辰也。
○御明政殿,親押祈雨祭祝。
○召見大臣、吏戶兵判及關東暗行御史。吏曹判書李命植啓言:「繡啓中不法守令金城前縣令宋煥九、橫城縣監崔孝達、原州判官申韺,先罷後拿。保安察訪白處玄罷黜。」從之。又啓:「高城郡守李復永,繡啓旣置首褒,宜示褒奬。」敎曰:「李復永,自在從史之列,熟知淳厚,且治著廉謹、有幹局,宜別加奬用,以勸他邑宰,準職調用。」領議政徐命善啓言:「繡啓中軍丁事、蔘弊事,猝難矯捄,姑且仍舊,徐思良策、踏驗之事,申飭道臣、守宰,相議釐正。」可之。
○以沈念祖爲弘文館副提學。
○旌烈女襄陽民金允恒妻李女、孝子淮陽民李茂業閭。禮曹覆奏關東御史李夔別單。
○備邊司啓言:「通川人朴宣燁妻金氏,捐財一千五百緡,防民役。此丈夫所難,而女子能之,宜示嘉奬。令該曹,成給淑夫人帖。」從之。以繡啓覆奏也。
5月11日
○丁未,祈雨于三角、木覔山、漢江。
○朝講。副提學沈念祖啓言:「殿下憂勤惕慮,而百度弛廢,愛民而澤不下究,求助而讜直無聞,三晝之講多曠,五日之對應文,專由聖志不固,聖斷不嚴,願加勉勵,諫臣旣請三道牟糴停退,海西牟糴,亦量宜停退。刑獄審閱無滯,褒忠旌孝,闡幽洩冤。」上嘉納。仍命疏放諸道徒年以下罪,飭有司覆啓孝烈。翌日有司以八道徒、流二百八十九人奏。敎曰:「旣非赦典,有難竝宥。只釋微眚者十八人。」
○命停退四道牟糴。敎曰:「昨因奉審令,遍審麥農形止,江以外五六十里,雖謂之無麥爲可云,民事萬萬罔措。麥之爲穀,異於秋農,各種督還之際,膠守常年之例,則唉彼小民,何以支吾?纔因臺啓,行會諸道,京畿、洪忠、江原、黃海等道,麥農失稔,尤甚處麥還,參量停退,或待秋代捧。」
○輪對。
5月12日
○戊申,賞祈雨祭獻官以下有差。時喜雨通宵。觀象監啓:「測雨器水深一寸四分。」敎曰:「故事三日內得雨,猶有賞典,況當日得雨乎?」仍命施賞。
○以金履素爲司憲府大司憲,沈念祖爲吏曹參議。
5月13日
○己酉,上齋居不視事。
5月15日
○辛亥,行報謝祭于祈雨山川。禮曹啓:「報謝祭,待立秋設行。」敎曰:「立秋前報謝,旣多已例,以十五日設行。」
5月17日
○癸丑,敎曰:「每値是月,但恨頑忍尙在。豈或發號施令,而欲遲待過齋?竊恐不免後時,目今諸道旱災孔棘,民情遑急,今不可以才行報謝之擧,持疑於禱雨。且考已例,例亦不一。龍山江,遣重臣,楮子江遣宰臣,不卜日祈雨祭設行。」
5月18日
○甲寅,召見承旨。敎曰:「今日日氣太淸,雨意邈然,民情之遑急,可知。九重之憂當復如何?近來朝廷之上,全事諱災,民間疾苦,農家水旱,無由得聞,誠非細憂也。」
5月20日
○丙辰,祈雨于龍山江、楮子江。
5月22日
○戊午,上將親禱雨,御明政殿,親押南壇祈雨祭祝。仍以步輿,詣雩祀壇,具翼善冠、袞龍袍,屛蓋,除儀仗、繖扇、侍衛,別雲劍二人陪從。至壇所,親審壇上,兵判掃除壇上。御幕次,命戶判,審祭器、祭物。
○減膳,下求言綸音曰:「嗚呼!予寡人叨承丕基,于玆六年,澤不下究,誠未上格,災沴荐臻,饑饉相仍。予每念民艱食,若恫在己。今玆之旱,亦旣太甚,自春徂夏,不雨者三朔矣。陰雲欲交,凄風輒起,霢霂乍潤,杲日旋爀,三農之望轉切,一霈之澤尙遲。麥旣告歉,注秧又愆期,畝澮皆坼,井泉亦渴,目下焦遑之狀,已如焚灼,而諸道悶渴之啓,日以登聞,若復蹉過數日,則將判大無,雖雨尙何及哉?噫彼關嶺諸路之民,賙賑才撤,呻囈未瘳,倘使今年之饑,又甚於昨年,顚連溝壑,勢所必至。雖以他路言之,民乏宿儲,大抵同然,而朝家蓄積,又不足以接濟,則烏能免盡劉之患也?嗚呼!災不虛生,必有所召。諸道之旱,畿甸最甚。畿甸之中,城闉愈酷。地之遠近,災有深淺者,尤以昭予之不德,天之告戒,吁!亦丁寧矣。日昨禱雨文中:『默數愆尤,責豈止六云』者,非予虛設之言也。蓋予執德不固,涵養無素,不含蓄處,太不含蓄,不振刷處,太不振刷,圭角或露,因循成習。是故,治無定緖,事乏成規。非不欲銳精攬機,而病在叢脞,非不欲悉心愛民,而功蔑懷保,崇奬詞藝,徒歸於虛文,申明敎令,無補於實政,是固寡人之咎也。抑寡人之宮室侈歟?服用華歟?貨利不能不殖歟?聲色不能不邇歟?綺靡玩好之物,不能不表志歟?此雖予所嘗存戒者,而亦安保其必無也哉?至於國計、民憂,難以遍擧。根本未固,變故層生,而國勢有扤捏之形,征榷滋益,用度無節,而民産乏䃫石之資,綱維漸弛,而名分都壞,則無怪乎風俗之日下矣,躁競是趨,而激揚無聞,則無怪乎人才之不興矣。問舍求田習以爲常,戲財倉儲,任渠取用,則貪黷無所懲矣。貴家盤羞,殆費萬錢,賤隷服开,至用貂鼠,則奢侈亦云極矣。然而廟堂之上,未聞有彌綸之策,末流橫決,何以障之,頹風委靡,孰能振之?予之所恃而爲股肱者如是矣。臺閣之臣,一味媕婀,事關袞闕,爲若可諱,言涉官師,或恐有忤,以緘默爲工,以缷免爲幸,作一規模,牢不可破。予之所恃而爲耳目者,又如是矣。金華之筵,資益是須,乍行久停,諒非怠忽,此豈不上下胥勉處乎?監司、守令,分憂牧民,而潔己奉公,未或有聞,作奸犯科,前後相續,則尙何望其循良之績乎?無論京外,凡係刑獄,必欲審克,而未見平允之效,凡係民隱,必欲詳察,而猶多雍蔽之患。又如兵戎,國之大政,陰雨之備,豈容踈虞?而京營咫尺,公肆欺瞞,則遐方鎭堡,不須暇論。然此特就事爲上。略擧其已然者耳,若夫未形之兆,難言之虞,則尤有大焉。噫!時運不幸,世家多故,零落之餘,存者無幾,而人情不孚,朝象未靖,擧無寅協之美,或有疑怒之跡,鎭安二字,卽予苦心,而其將何術而濟之哉?今夫千章之木,根柢枝葉,無一不病,而重以腹心朽蠧,枵然孤立,則一有風雨,其不顚蹶也者幾希矣。今之國事,不其類是乎?然而流出於源,影由於表,則是豈群臣之過也?一則寡人,二則寡人,宜其逢天癉怒,而不能以自解也。嗚呼!爲今之道,惟有君臣上下,精白一心,改其舊而新是圖,以爲一分消弭之方。肆予方悸恐不寧,減常膳撤法樂,齋宿出郊,躬行代犧之擧,以徼惠於神祗,而敷此十行之敎,以求一言之助,咨爾卿大夫士庶人,凡有可以利吾病者,無曰苦口而難之。然予雖求言,而有以知言之不至也。何者,昨冬求言之後,竊意遐邇忠讜之論,由此而得聞矣,無何因疏啓之遽發,便歸湮蔽之科。訑訑之色,拒人於千里。大凡今日之俗,以無言爲幸,以有言爲憂,故不惟不自言,所以惡人之言者,如彼矣。予以是知言之不至也。雖然,此亦予不誠之致,且以盡吾誠而已。更望大小臣僚,洞知予懇懇之意,無懲前事,各悉所蘊。」
○以鄭民始爲刑曹判書,金華鎭爲判義禁府事。
5月23日
○己未,上禱雨于雩祀壇。遣大臣祈雨于南壇還宮,大臣請御輦,不許,遂以步輿進發。至惠政橋,命大臣、義禁府、刑曹堂上入侍。宣諭:「義禁府時囚十二人,刑曹時囚七十餘人,分輕重疏決。」遂回鑾。日晡雨。觀象監啓:「測雨器水深一寸五分。」
○禮曹以得雨請復膳。敎曰:「俄得寸餘甘雨,慰滿三農,諸路報洽,方此默祈,遽令復膳,殆近弛心。俟更霈徐議之。」
○以吳載純爲司憲府大司憲,趙英鎭爲司諫院大司諫。
5月24日
○庚申,全羅道觀察使朴祐源,以御營上番軍之節度使,親點有弊,請令營將代點。敎曰:「見今亢旱,諸路同然,凡撓民之政,在所當恤。他道如有上番當次者,竝令準此。」
○以金魯鎭爲司憲府大司憲,徐有防爲司諫院大司諫,徐有隣爲禮曹判書,具善復爲判義禁府事。
○湖南設賑,自正月始設,至是畢賑。〈全州、羅州、靈巖、靈光、珍島、臨陂、萬頃、金溝、扶安、康津、沃溝、興德、茂長、務安、興陽、海南、咸平、古阜、奉仁等邑,兵營、右水營蛇渡、臨淄、羣山、加里浦、古今島、古羣山、蝟島、荏子島、呂島、馬島、鉢浦、鹿島、黔毛浦、多慶浦、木浦、於蘭、南桃、金甲島、薪智島、梨津、格浦等鎭,羅州、興陽、珍島等牧場,總饑民六萬六千八百八十八口,賑穀三萬六千九百七十九石零。〉該道臣,以畢賑聞。敎曰:「全州判官趙長鎭,勤勞最著,更試盤錯,無所不可,準職除授。列邑富民等,不待營邑勸分,有此千包私賑,而荒年賙救,惟在朝家區劃。豈必責出富民之蓋藏,殆若勒徵者然乎?然捐財濟活,極可嘉尙。朱子因南康荒政,抵書宰相,盛論朝廷之不肯行賞,至曰:『今日失信,別有緩急,何以使衆?』又曰:『愛惜名器,在於抑無功之倖賞?』予每深味此言。況今極無之災,須示聳動之政,可責來效。千石以上實職除授,昭載法典,光州姜德輝、昌平金和重、南平黃千一三人等,無論內外實職,卽爲收用。亦當爲官擇人,令該道起送,兵判觀其能否,分擬緊漫窠。」
5月25日
○辛酉,晝講。
5月26日
○壬戌,常參,兼行次對。左議政洪樂性啓言:「糜穀在酒,請禁大釀。」敎曰:「如是則未見有生穀之效,恐反爲擾民之端。大釀雖禁,小釀自在,則均爲費穀,卿之所奏,言則是矣,有難從施矣。」右議政李福源啓言:「請依列聖朝故事,令玉堂,錄《周禮》掌荒政文及呂東萊註說,以備荒政之攷。」從之。又啓言:「生民休戚,專係田政。災免名色,自有定規。年前度支之臣,請禁永災名色,凡有永災處,換作他災名,行會施行。此固出於軫念經費,裁抑奸濫之意,而論以國體,未免苟鞎。外邑之報災不費,則只當申飭道臣,明嚴束而已。今乃以歲歲決不無之放災,勒加當年災之名,豫慮外邑不實之弊,先自朝廷而行不實之令,則設令每歲增得若干結,所得者少,所失者大。今國計雖不足,堂堂聖朝,豈可行衰世苟且之政乎?請分付該曹,永災名色,依前從實磨勘之意,知委諸道,詢諸大臣及戶判。」上曰:「右相之言,實出守經,何論銷刻?依施。」掌令徐有成言:「靈山縣有一凶獄,事關倫紀,而該縣監,聽斷太偏,幽冤莫暴,至使婦女,剚腹於官庭,令人酸鼻。當此悶旱之時,宜有疏雪之道。請令道臣,嚴査明決,該縣監拿問定罪。」允之。持平李泰永啓言:「世道漸降,禮防日壞,至於兪恒柱事而極矣。先大王遺弓之辰,與境內一二文官,挾妓張樂,置酒設宴,致有多士發通賢關之擧。請忠州牧使兪恒柱,拿致王府,明正其罪。參會文官,一體論罪。」敎曰:「眞有是也,厥罪合置何辟?拿問事依啓,通文事,令賢關査問草記。」又啓言:「方岳之任,責在按廉。兪恒柱罪犯,矇不覺察。請洪忠監司李崇祜,亟施譴削之典。」敎曰:「待本事結末,當處分矣。」大臣奏:「洪忠監司旣入臺啓,請姑改差。」從之。
○大提學金鍾秀罷。大臣以己亥嶺南設賑,道內納粟人賞加帖文,吏曹尙不成給,請該堂譴罷。敎曰:「今日朝廷,失信已多。該堂以不敍,捧傳旨。」鍾秀以該堂,坐罷。
○掌令兪彦脩上疏申懲討,仍論:
晋州營裨擅殺人命,請令道臣,嚴査置法,該兵使、牧使拿問勘罪。鎭海縣監李萱濫殺人命,納馬唯看賄賂之多寡,徵貢不問奴婢之存沒,竝請譴罷。
竝從之。
○以李𡊠爲司憲府大司憲,洪秀輔爲洪忠道觀察使,南憲喆爲慶尙右道兵馬節度使,申㬚爲洪忠道水軍節度使。
○工曹參議李澤徵上疏曰:
災不虛生,必有所召。凡人臣之通天罪惡,孰有過於亂逆?自殿下御極之初,妖腰亂領,次第就戮,而先朝喬木之承,太半入於艾刈斬伐,世道罔有紀極,餘憂至今未已。殿下一以鎭安爲務,事到而較用寬典者,固是聖德河海之量。臣雖愚迷,豈不仰揣盛意乎?雖然,此皆自干天誅,凡係巨魁大慝,決非今日北面之臣所可共戴一天者,其神人同憤之心,奚趐若千古桑弘羊之比?而迄今不誅,偃息覆載,惟彼禍淫之天,安得不慳悶霈澤?而此豈非殿下惕然警懼,廓揮乾斷之處乎?嗚呼!殿下臨御六載,漸近不惑之年,而迄玆儲位空虛,朝野顒望。昨春以後,其所拘忌愼重之方,何所不至,而大凡藏刑,非典禮所載刑推之藏猶難,況竝與笞棍而藏之乎?數朔之藏猶難,況延至兩年之久乎?常漢、賤卒而凌辱士夫,輿儓、吏隷而詬罵官長,近日變怪之京鄕迭發,向來廣民之闕門作挐,莫不職由於國無刑章之致。此有關於國家之名分紀綱。嗚呼!紀綱隳壞,則國不得爲國,名分凌夷,則人不得爲人。此習漸長,則末流之弊,將何所禁戢乎?殿下固宜指一下令,稍開懲惡之路也。嗚呼!宮闈深嚴,固非外臣所可語到,而臣於春間臺職時,參登賓筵,親聽大臣問候,則先候大殿,次及兩殿雨止矣。俯伏驚疑,至今未得其說也。噫!中壼之尊,是臣民之國母,平日御供凡節,一遵常制,而何獨於問候常制,忽地廢却?然則是有君父,而無國母也。若是而其可曰盡臣子之禮節乎?臣實訝菀,中夜繞壁,至於流涕。如臣踈賊,乃敢語及於此,自知僭妄,蒙聖慈恕其愚,而警其衷也耶?奎章閣之設,實是殿下摸倣前代之美規,敬奉列聖御製,寶墨輝煌,而見今閣臣濟濟,儀節俱備,抄啓林林,勸課日勤,不時召接,極盡友臣之道,際會之昭融,事體之尊嚴,有浮於玉署經筵,而至於閣臣之就理者,不處囹圄,抄啓之出外者,乘馹傳廚,聖意之重是閣待其臣,容有其極?而竊怪閣臣登對,初不關由喉院,又不頒布朝紙。伏未知晝日頻接,有妨於續續頒令,因成自來玩愒之規耶。若以此成規,而傳之來後,則是閣,卽殿下之私閣,而非國中共公之閣也。是臣,卽殿下之私臣,而非朝廷隣哉之臣也。設令閣臣,方帶喉舌之任,只令兼史入侍,終不如傳敎。政院備盡筵體,使諸臣,曉然知誰某入對,而登諸小報之爲正正當當也。且伏念淸嚴近密之地,初非財貨經營之所。殿下苟欲與閣臣,宣醞豐飼,則滿城之府庫充積,無非殿下可用之財,雖日日命入,無所不可。何必以賤陋之物,累汙此淸肅之地乎?若眞有是事,則大欠閣體,慮在來後。伏願殿下,謹畏於設施之初,以存長遠之道焉。翰林,卽有國之良史。凡人主之一言一動,左右史無不記之,遂成他日金樻石室之藏,事體之重,尤當如何?而一向畀之於鄕曲湔劣之手者,此豈尊藝苑、重事體之道哉?伏乞下詢大臣,克擧新薦,俾存史法。都兪吁咈,亦盛世美事。殿下曰是,而群臣曰非,殿下曰可,而群臣曰否,如是爭難於殿陛之上,然後君臣各得其當,庶務方可熙績,而竊視殿下有敎,而絶未聞筵席逆耳之論,殿下設禁,而又未聞請開言路之啓,臣恐若此不已,則幾何不至於惟其言,而莫予違乎?更乞殿下,毋或自聖,而益勉爲聖之道焉。
批曰:「所陳諸條,或有不然者,而應旨疏,當留意。爾其勿辭察職。」
○時原任大臣聯箚曰:
臣等聞李澤徵疏語非常,驚懍之極,走伏金吾,恭俟處分。卽者聖諭,特下勿待命之命,且惶且感,不省攸措。噫!臣等立朝已久,登筵亦多。雖昏耗憒憒,至於前席問候,豈不知敬謹體叚?而人之爲言,乃至於此。顧以遵古按例之事,勒成虧分闕禮之罪,意涉怳惚,語極危怖。況其一二字句,急於搆人,至犯莫重,此尤臣等之罪也。
批曰:「卿等立朝今幾十年,筵席體例,豈或有絲毫踈昧者哉?人之云云,付之一笑可也。卿等如未自信,更考起居注,尤覺瞭如指掌。卿等之短箚自引,予則曰反有自輕之嫌,重涉貽累之慮。卿等胡不念此?卿等安心勿辭,卽起視事。」
○吏曹參議沈念祖上疏曰:
臣備位邇列,過蒙異渥,只恐臣身負乘之災,必至於早晩之間,而豈意今日侵斥之譏,竝及於淸嚴之地乎?噫!內閣之設,固非殿下之所新創者,建置之規,遴選之法,悉皆效倣於宋朝已例,則豈獨於晉接一款,有違於國朝故事耶?勿論閣臣之兼帶喉院與否,人臣進見之禮,顧安有不由喉司之理乎?而況不帶喉院者,必待承宣,始敢進見,此皆載在於本閣之志。院閣之記,不但在廷之臣,亦皆見之,雖輿儓、下賤,孰不知之?而今彼言者,何處得聞而爲此說也?至若經紀財貨等云云,臣尤莫曉也。閣中之所可稱財貨者,只是折受之若干田結,而今其所謂賤陋,果何所指耶?內閣雖曰淸肅,比諸向來之湖堂,宜無異同,而湖堂亦有田民之折受。其殊遇榮選之意,古今一揆,而今以是直謂累汚賤陋云者,其果成說乎?我聖上設置內閣,奬勵文敎之盛意,實有孚於宋代之龍圖、我朝之集覽,夫安有一毫可議於其間?而臣今厚招人疑者,莫非臣等罪也。
批曰:「無根之說,浩發一唒。爾其勿辭察職。」
5月27日
○癸亥,御明政殿,親押祈雨祭祝,展拜于景慕宮。
○李澤徵再上疏曰:
臣於先朝筵席,每見內殿問候,竝及坤宮,故果有訝惑於中,而竊自附於有懷無隱而已。至若起居注常典之如此,臣何以依俙知之?臣若有知於此,則空然干犯死罪,決是人理常情之外。雖以閣臣入對之節言之,臣則但訝其不出朝報,有妨禮貌,而不知摛文院日記,儀節班班可考,莫非臣昏謬鄕闇之致。臣急於應旨,信筆搆疏,而踈逖之蹤,不閑於奏御文字,隨處瘡疣,又豈無種種辜犯?而一例庇覆,納汚藏疾,臣之得保性命,罔非我聖上河海之量。臣非木石,安得不感淚被面,繼之以血乎?臣今老而垂死,墻壁無依。揆以人情,寧欲得罪於體國諸大臣,而不少恕究,直疑臣於有意構陷之科?臣誠慙悚憫塞,無面可顯。乞命削臣之職,律臣之罪,以爲人臣妄言者之戒。
命還給。澤徵三上疏曰:
大臣之箚,閣臣之疏出,而臣之爽實之罪,彰著無餘矣。蓋伏聞診筵常行之例,昭在於《藥房日記》及《政院記注》,而緣臣之昏謬顚錯,指無謂有,語犯莫重,此臣之罪一也。閣臣召見,皆由於政院與承史偕入,輿儓之所共知,而臣妄率爲說,此臣之罪二也。賤陋之物云云,不過倣湖堂之例,有若干之折受,而臣則錯認,言已落空,此臣之罪三也。忙遽搆疏,未暇照檢,字句之間,瘡疣百出,此臣之罪四也。日前上疏,雖出首實,而辭不達意,反歸於漫漶事實,罪上添罪。至承給之之敎,此臣之罪五也。噬臍斮舌,悔將何及?乞下臣司敗,亟治臣妄言之罪焉。
又命還給。
5月28日
○甲子,遣大臣,祈兩于先農壇。
○晝講。
5月29日
○乙丑,晝講,兼行次對。諸大臣啓言:「日昨因意外事,仰煩酬應,以臣等之故,語及莫重之地,至今震怖,措躬無地矣。」敎曰:「此莫非予之自反處也。雖以匹庶言之,苟使人語及他室家,則猶不堪其羞愧,況此君之於臣?而此何等莫重莫大之事,而一疏二疏,視作茶飯,乃若容易說到乎?大抵人臣事君之道,君父國母之間,或有形跡間可言之事,則固當小則涕泣而諫之,大則生死而以之,鈇銊而不避,誅殛而不怕,而此則有大不然者。初無一毫近似之事,而今乃指無謂有,粧撰爲說,內而架虛,外而眩人,政所謂此言奚爲而至者也?惟彼澤徵,何足深責?而況渠以鄕曲,踈逖之蹤,起廢吹噓,今纔屬耳,旣乏聞見,則渠何能以獨辦此箇疏擧乎?然則不獨朝廷之羞恥,卽予之羞恥也。此予所謂自反者也。且非但予所自反而自愧者,此言一出,自然流入當着之地,亦以爲大不安焉。蓋初疏,予不但以寬容之意,隨例賜批而已。顧今世道日下,民彝、物則,殆將掃地而無餘矣,一自此疏之出,只爲驟看外面,未及深量裏許,必將以訛傳訛,囂囂靡定,故予實左右思惟,不得不以順物情、從時義之意,不過隨來隨應而止。至若問候一款,卿等立朝已久,致位至此,寧或未諳故例,創出無前之事耶?考諸堂后日記,則不但初無槪見,搜之藥院啓辭,則亦又不載錄,列聖朝傳來古規,本無已行之例,在卿等,今何有可引之義乎?勿以此更事提說可也。且渠之再疏,雖曰耳聞於先朝入侍之時云爾,自渠立朝以後,溯閱《政院日記》,則初不登於坤殿問候之筵矣。所謂親聞者,未知從何處聞之,而今乃以莫重之事,如是質言於君父之前,不少留難乎?世道至此,人心至此,環顧撫念,無非予自反者,而予果急於自反,姑不暇皂白於此事,卿等不可不知予此意。卿等於此,更安有一分難安之心乎?大義所在,關係至重,卿等必念此義矣。」
○敎曰:「予以內閣事,業欲一番洞諭于卿等,而每爲因循迄今,而尙不得宣予本意矣。凡今位在卿宰,出入邇列者,則豈不知設閣之意?而至於在外踈逖者,則豈能盡知予本意之如此乎?此蓋由於出入予左右者,不能先事而對揚,以致外間之猶未洞知,此則上自卿等,宜所以自反者也。卿等旣登前席,予當爲卿等逐條一諭也。一,則設置內閣之意,不但遠倣唐、宋、明已例,試以我朝言之,昔在光廟朝,肇置奎章閣,設大提學、提學、直提學、直閣、待敎等官,選當時才學之臣,責一代文明之治,而自是以後,遂廢不復,逮于肅廟朝,嘗有意於復設古制,歲在甲戌,以御筆,大書奎章閣三字額,奉安于宗正寺之煥章閣,而至意未遂,此事竟寢。及予小子,乃於嗣服之初,敢效追述之誠,始置內閣于禁中,將欲移安御額于內閣,而奉揭。今此建閣,卽不過承光廟已行之制,追肅廟未遑之典而已。然此猶屬設閣之外面小節也,予之本意,別有在焉。噫!粤在貳極,備經百艱,及至初政,首除戚畹之一番濁亂者,必欲使朝著淸明,世道底定者,卽予之一副苦心也。蓋當日之甘心國家,讎視君父者,戚里也。謀危國本,必欲沮戲者,戚里也。畢竟天祐吾東,次第夷減者,亦戚里也。戚里之禍人邦家者,自古已然,而未有若當日之澟乎如一髮者也。至於宦侍,則居大內深密之處,通戚里幽陰之徑,聲氣相連,首尾互結者,固非一朝一夕之故也。予自幼少時,覷破窩藏,一切裁抑,使不得出氣肆行,以是之故,失意怏怏之輩,積忤寡躬,潛圖寡躬。平日之最所親信者數宦,外內交聯,先後相應,或通挾匕之賊,而暮夜入室,或通占房之謀,而暗地埋凶。嚆矢於範、吉,前茅於能賊,甚至於龜、麟、謙三賊,仗爲爪牙,結爲腹心。凡予之動靜云爲,飮食起居,作爲爛報,傳若間諜,駭機、毒鋒,迫在呼吸,予於是時,實不知稅駕於何地,而幸賴我先大王日月之明,得保有今日。到今追理,噫!亦危矣。苟求其禍本亂根,一則戚里,一則宦侍。御極之初,首先掃蕩,每念戚宦二字,輒覺齒酸而心寒。內而宦侍如此,外而戚里如此,然則凡予之所恃所倚者,惟是外廷諸臣。顧今在邇列,而托以契遇者,廷臣也,布朝班,而作爲藩屛者,廷臣也。苟使戚里復蕃,有乃心王室之人,決不復進用,卽是予一副所執,而移易不得,搖奪不得者也。且予凡於聲色、貨利,一切泊如,天性卽然。素習難回,雖欲勉强,而猶不可得焉。見今國力,雖曰耗虛,而若使予欲窮耳目之所好,則綺羅黛綠,有不足於左右歟?樓臺、苑囿,有不足於前後歟?入而處內,惟心所縱,則外廷之臣,其何能以知之歟?然而予每於此數事,庶幾無不可對人言者,此非予操履有工,習性使然。然則其所與遊者,惟是朝廷士大夫也。噫!以喬木世臣之後,任棟樑王室之義,菀爲元氣,支得我四百年宗國者,惟士大夫是已。高尙風裁,矜式朝廷者士大夫也。維持淸議,扶植正氣者士大夫也。參贊訏謨,彌綸黼黻者亦士大夫也。我朝立國,專尙士夫,則人君爲治,捨此士夫而何以哉?予用是爲懼,首建內閣,選于廷臣,俾掌其職。澤徵疏中所謂友臣云者,意雖異而語則然矣。大抵國朝設官近密之職,固非一司,而但政院則不但職是六窠,官亦數遞,本以文蔭武三色,幷進錯用,初非極選之地,玉堂則若稽設官之初,則至淸且華,妙選極揀,而挽近以來,其選漸廣,其數漸多,立朝新進,若非三司一路,則實無進身之路。今若修復古制,用代內閣,則亦有所行不得之事,參古酌今,不得已有內閣之別置矣。且予素癖於文墨間從事,每於機務之暇,職與閣中諸臣,凡於經史討論,生民疾苦,治政得失,前代理亂,隨意搜獵,實有隣哉之意焉。惟予建閣之本意,職由是也。卿等庶或知之矣。一,則今世之人,委靡頹惰,便成俗習,淬勵無望,振作無期。士大夫名節、文學,掃地而無餘。予以一分矯救之道,特置內閣,崇奬文華,則要爲他激勸之道也。設置華貫,則要爲他聳動之資也。又欲使閣中先進之流,端厥出處,整以威儀,以爲矜式標率之地者,蓋予之至意,而豈是徒設虛銜,以榮其身而已哉?是以,向日綸音中崇奬詞藝,徒歸虛文云者,蓋慮其無實效之意也。未知在閣諸臣,亦能知予心否耶?一,則自古近臣二字,在上者聽之爲嫌,在下者聽之爲懼,此則有大不然者。孟子曰:『王無親臣』又曰:『觀遠臣,必自近臣始。』近臣之名,自孟子時已然。至近者親也,人君御國,豈無親近之臣也?大抵上之臨下,雖當一視遠近,而君如用人,則如進學之工,寧可無以親及踈,自近至遠之別也?粤在集賢盛際,或字號儒臣,或步臨月夜,貂裘、玉盃之賜,御膳、黃封之頒,傳爲勝事,留作美談。至於仁、孝、顯、肅四聖朝之間,引接儒臣,或多有不拘禮數之事。然古今異宜之故,予則爲憂也深,爲慮也遠,以本院之太邇禁苑,移設於玉堂之傍,意亦豈偶爾也!倘予彷彿有集賢故事,則人謂之變異亦可也。一,則國朝之禮待儒臣,不但列朝皆然,雖先朝末年,予嘗仰觀。每於夜對講罷,必賜盛饌,使之盡醉而退。近日則爲念經費,且戒濫觴,凡於引接閣臣之時,不曾賜一杯內醞,則卿等想亦聞之矣。一,則予所專尙外朝者,自成規模,牢不可破,而至於官品分設,各寓深意。蓋設置提學、直提學、直閣、待敎等六員,又設檢校之名。提學,雖大官,亦兼之,直提學則自堂上而至於亞卿,直閣,自堂下而至於堂上,待敎則自參下而至於參上,而必以色目,參互進用。人君雖不可以色目用人,而此則予自有深量者。自大臣而至於參下者,爲慮其偏取一人,門路不廣也,隨色目而互相布置者,爲慮其偏取一邊,精選或狹也。然而設閣未久,廷臣之居是職者,尙不得爲十之一二,則自方外而視先進,謂之太偏亦可也。但此有所不然者,集賢初設,其選極少,而若使行之已久,就次登庸,則應選者自當漸多,與他司,殆無異矣。今於內閣亦然,若使未及被選者,才學俱宜,地望允叶,則可以循級進步,不患不用,而若以少多爲嫌者,其說亦不通矣。且自古人主,初誤於戚里,末乃柄用外朝者有之,初用外朝,終反歸於戚里者,未之聞也。蓋濟濟王臣,布列外廷,用此人而不可,則更用他人,用他人而又不可,則又求可堪之人用之,則此何不可?而今若曰試用外朝,而倘或有不愜者,通朝廷而全不可用云爾,則此謂因噎而廢食,決是行不得之事矣。」
六月
6月1日
○丙寅朔,輪對。
○敎曰:「最遠久例,夏冬歲抄,減等或敍用之人,皆落點,而否則付黃籤,踏小啓字,挽近以來,此規全廢。自今復舊例,此後歲抄,如非落點或付籤,切勿施行,該房微稟,載之院中故事。」
6月2日
○丁卯,兵曹參議柳誼徑出禁直。敎曰:「宿衛之嚴,果何如也?況自罷衛所之後,闕內一應軍務,專靠本曹,則近來人心,雖曰到底解弛,爲騎堂者,知有明義之書,敢生畔官離次之計乎?設有情病,尙宜逡巡,又況無端徑出,厥罪何居?至於今日柳誼事,而駭悖極矣。騎省事體,與將官番所,小無所異,反有重焉。將官遽代,則必皆面看,騎省直次,則任其空曠可乎?自今著爲定式,設有切懇之情勢,共知之實病,必面看交替。違者事關師律,以其律從事。」
○僉知中樞府事鄭述祚上疏曰:
帝王爲治之道,其要只在於善繼善述。洪惟我先大王卽位之五年己酉,乃命大提學臣李德壽,纂輯《肅廟寶鑑》,遂尊肅宗大王入世室,以世室稱慶臨軒試士,特以纂修廳,進先朝寶鑑。因請克勤克敬,繼述先王之至德,休揚先王之洪烈,誕揭璇題,以示求助之意。由是以來,政令施措,動法先朝,聖壽已迫遲暮,而尙軫日昃不遑之念,則勤之至也。聖學已躋高明,而猶存抑詩儆畏之工,則敬之篤也。嗚呼!喬陵之歲月屢更,名山之史牒永悶,而乃殿下卽阼之五年辛丑,復命掌史之臣,成列聖寶鑑,累朝未遑之典,至是大備,而我先王盛德洪烈,亦將垂輝於無窮,是知殿下辛丑,亦先大王己酉也。先大王以克勤克敬四字,爲述先之要,此正我聖朝傳授心法也。夫上天垂警,下土耗斁,則輒下修省之敎,務盡寅畏之方,此時聖心,可謂敬矣。及其時日稍久,玩愒成習,則此時聖心,果如前日之寅畏乎?黎民阻飢,饑莩相連,則頻下勤恤之旨,殫賙濟之策,此時聖心,非不勤矣。及其賑政纔訖,瘡痍甫完,則此時聖心,果如向日之憂勤乎?寶鑑初成,羹墻之慕正切,先烈永垂,堂搆之責方急,則克垂克敬四字,尤豈非殿下所當服膺者乎?今我殿下,當此極無之時,縷縷責己之敎,懇懇來諫之德,直與先大王悶旱露禱之誠,沕然無間,則臣旣有蓄積于中者,何敢不一陳於明主之前乎?臣聞諸葛亮之告後主曰:『宮中府中,俱爲一體。』朱子之告孝宗曰:『古之聖王,凡於飮食、次舍、器用、財賄,無不制以有司之法,無得隱其毫髮之私。』今夫內需司之設,其來已久,名碩之建言請罷,亦非一二。誠以王者無私蓄,而府庫財莫非其財者也。方當大有爲之日,欲成不世之治,則惟宜斷自宸衷,赫然罷去,以昭平明之德,以革積久之弊,而凡係內間需用,幷令自外進供,則其爲恢蕩之治,孰有大於此者哉?守禦、摠戎兩廳,本是外將,事體與京衙門有別,當初只有胥吏、軍官若干人,以備奉行簿書,中年以來,地尊望隆之臣,多居是任,規模日益張大,儼成京中之大軍門。一片都城,分爲五軍門,不緊之兵額漸滋,生靈之膏血益竭,此殿下頃日有通變之意,而至勤詢咨之擧者也。廣州、水原,本自體重,誠宜革罷之。以其錢穀,付之有司,値荒年,而爲濟民之資,當稔歲,而爲裕兵之用,則在國家懷保之道,綢繆之計,庶可兩得而無損矣。畫野分州之法,乃所以彼彊此界,分任責成,古先王制治之法,誠善矣。今諸道或地方太廣,命令不能宣布,而民人不識官長者有之,或幅員如斗,官府不能成樣,而下民偏被困苦者有之。如此處,宜有損益分合之道,以爲兩便之政。如江陵之地隔大關嶺,而東西懸絶,星州之界爲數百里,而南北絶遠者,惟宜分割爲二,以便民人之往來。又如畿內之陽川,湖西之陰城,湖南之龍安,嶺南之彦陽,合於隣近,則賦役稍均,而民困少紓矣。顧今節序已晩,初伏將近,大荒已判,前頭民事之流離顚連,勢所必至,凡干安集之道,不可不預加周詳。如御營、禁衛軍,許令減半,上番則其保人之資送,自在蠲減之中。且如兵曹騎、步兵布,訓鍊都監砲保及各衙門工匠料布,各司奴婢身役,姑令一半停捧,則庶可爲窮民一分之惠矣。且臣聞祖宗朝各邑還穀,只有戶曹元會付,其耗穀幷歸之本邑,凡有逋欠及流亡,皆以此充數。百餘年前,因金應祖之疏,奪其耗穀,以爲常平廳穀,耗上生耗,厥數漸多,雖在常年,實爲生民難支之弊。且當如此之歲,欲盡數責納,則其勢將至於隣族。如此之類,幷以常平會錄耗條,計減其數,俾無至隣之廣徵,則此亦爲懷保之一道也。我國規模,凡係變通,必曰前例,苟利於國,雖髮膚無惜,害於義,雖鍾駟不取。京衙錢布之減半,外邑穀之移充,何莫非隨時矯捄之策,何論前例之有無乎?臣得接朝紙,有千石私賑人依法典除職之敎,朝家之恩賞必信,富室之激勸應多,此誠今日之先務也。第千石以下百石以上者,初無擧論之事,此輩雖不滿除職之限,其希功望賞之心,必無異同。況明年此等權宜之政,又必如前,則眞朱子所謂:『使去歲者未及沾賞,而今歲者反覆却難』者,殆近之矣。宜令各道,就其穀數多寡,分等施賞,則亦不爲濟惠之政也。牛、酒、松三禁,乃國家恒有之法也,當此穀貴之時,凡係糜費之弊,尤當嚴防。通計八道釀酒之費,則譬之民食,似爲三四分之一,而以京城言之,當居其半。方今萬民翳桑,一粒如金之日,豈可使濫費於無益之地哉?惟大小祀饗及喪葬所用外,潛匿大釀,列販賣之類,一竝嚴禁,庶爲救弊之一助矣。往在辛亥、壬子大無之歲,八路流丐,遍滿城中,先朝命設粥一二所以哺之。一所則蕩春臺也,二所則萬里倉近處也。其時朝夕就哺者,近三千人,自春徂夏,麥熟乃罷。先朝謂道臣、守令,不能安集,致此離散之境,每當凶歲,必嚴飭道臣、守令,如有一民之流離失所者,道臣、守令,當施重律爲敎。爲守令者,擧皆奔走憂遑,惟恣一人之轉而之他,至或輟其食而饋之,此非但爲賙濟之實,亦畏罪而然。臣謂及今預加申飭,待秋雖斗穀升米,勢勿浪費,收合藏儲,以爲來歲接濟之道,則守令各自用心,多般拮据,務從撙節,亦似有效矣。殿下亦宜躬自節儉,如夏后之菲衣惡食,衛文之大布、大帛,爲表率之地,則聖敎所謂貴家萬錢之饌及賤穀貂鼠之具,自可禁止矣。昔世宗大王,以侈風太盛,臨朝發歎,相臣黃喜進曰:『臣請有以禁之。』後數日,以麤布製爲公服,坐百僚之上曰:『聖上方以奢侈爲慮,首相之服着如此,敢有服不稱此者,當以重法繩之。』於是,百僚震慴,一日之內,侈風頓變,至今傳爲美談。今殿下握造化之權,任導率之責,如欲化民而成俗,特一轉移間事也。在癸未、甲申年間,臣待罪春坊,適因文義,以三南饑民之鶉衣菜色,將塡溝壑之狀,爲殿下陳之,殿下聞而惻然傷歎,其日夕水剌,舍肉而不御。先大王問其故,殿下對以講官,以三南饑民,有所陳聞,故自然惻傷,不忍下箸。先大王以此語於筵臣曰:『講官每每如此陳戒,則還恐東宮之廢食。』天笑爲之一新。臣欽仰德意,自幸賤說之不棄。夫以我殿下愛民之德,推是心以往,仁不可勝用,治可以從欲。方今亂逆雖翦,而巨魁尙多偃息,朝著粗安,而生民猶且倒懸,外面氣象,不如安閑世界,而其實則有朝夕難保之憂。此正君臣上下,濡手足、焦毛髮,遑遑如救焚拯溺,豈可緩步徐行,傍觀却立,坐待其成敗而已乎?今殿下仁厚出天,而奮發小遜,溫恭有餘,而振作不足,凡發號施令之際,無雷厲風飛挽回斡旋之擧,臣日征月邁,將不免恬嬉宴安之歸。此在殿下力行之如何耳。方當憫旱之日,以敬勤二字,爲第一義者,雖似老生常談,而其實至理,本不外此。昔唐之貞觀,致斗直三錢之治,而太宗歸之於魏徵勸行仁義之效。殿下誠能克勤克敬,積久成功,則安知異日,無斗直三錢之休乎?咸興本宮,卽我聖祖龍潛之舊基也。松杉鬱鬱,尙留當日之手澤,宮殿肅肅,猶爲遺民之瞻依,桑榟之鄕,殆同漢祖豊山、沛水,弓笠之寶,無異周家弘璧琬琰,是何等至重至敬之地?而伏聞祀享之時,只令內司所任,行祼薦之禮。臣謂宜如全州慶基殿之例,以隣近守令,擇差行祀,實合事宜。國家祀典,五世乃祧,至於世子之廟,其禮隨此而可以推知矣。向者昭顯廟,旣合撤其神位,罷其廟享,則況處非其所享,又不經者哉?臣聞順懷世子之神位,尙奉於奉恩寺之一間屋,每當忌日、名節,緇髠爲之行祀。當初此寺之奉此神位,極可疑怪。世或有因其墓營立願堂者,而此旣非墓傍,則謂之願堂不可也。旣非願堂,則爲之祀享,又不可也。今過數百年之後,依舊仍存,實有褻昵之弊。宜令罷去,斷不可已也。夫園之爲義,亞於陵,重於墓。竊稽漢、宋故事,皆以篤生聖人,爲宗主神人之主,酬功報德之道,我朝封園,亦倣此而行之,實合於追遠報本之誠也。至於仁明之創設,終非古例。園之與墓,只爭一字而隆殺之際,禮義有截。今雖稱之爲墓,視諸也嬪御之山則已侈矣。仁明園之園字不宜仍存,以示後世。伏惟聖上,凡係禮制,式遵彝典,不違尺度,似此無於禮之禮,宜有以裁處之也。頃者殿下,特念故忠臣元昊、金時習、南孝溫、成聃壽等節義,至有贈職賜諡之命,百世之下,可以起志士之感、釀忠臣之淚也。臣嘗待罪寧越府,取考其時事蹟,則戶長嚴興道樹立尤卓卓,照人耳目。先朝已贈工曹參議,而若論其危忠大節,則雖謂之伯仲於成、朴諸人,不是過也。今當四臣加贈賜諡之日,惟此嚴興道之獨漏,實爲欠典。若蒙依四人例擧行,則在聖朝表章之道,尤有光焉。
批曰:「所陳多是切實之言,方欲體念。其中可以稟處者,今攸司覆奏。至於內需司革罷事,不待爾言,已有商度。自丙申初,裁省折受,永罷刷官,將欲因此革除。本司細考出入之簿,入不當出,今從爾說,竝責貢人所出,內帑反有益,而度支反有害。此所謂古今異宜者。以是竊取先正之箚語,田賦去來,委之吏曹,奴貢比摠屬于備局,稅穀捧用,掌諸戶曹,而特不罷其名者,出於節經用爾。或未及聞知,故有此敷說矣。」
6月3日
○戊辰,御仁政殿,親押祈雨祭祝。
○飭畿甸、海西、三南被災邑曰:「目今節序已晩,初庚在卽。雖今明間優得霈澤,見方土堅如甓,破塊未易。汚下之田,尙猶然矣,況奉天高燥之地乎?農夫之稍實者,無以力作,況賃傭空罌之類,又何以生意資活之策乎?在前如此之時,得以聊賴,莫過於木麥等雜穀之代播。畿甸、海西及三南諸道旱災尤甚邑、面、里,許令及時代播。仍令道臣,嚴飭邑宰,留庫中優給民間,俾卽耕播。被災邑留庫中雜穀,或有不贍之處,則道臣量宜就有裕邑,推移移劃以給,曾亦有言。朝家雖有此等命令,小民㤼於徵稅,不欲着意耕食,自廟堂,以代播處常稅,一倂停免之意,分付諸道,亦令道伯,曉諭民人等處。惟玆之敎,出於念民艱食,冀免捐瘠之患也。萬有一俵種不均,蠲稅無實,惠未下究,則焉用此監司、守令爲哉?九重莫曰藑遠。亦豈無考核探審之方也?各須惕念,濟我濱死之民命。至於兩南麥事,雖已登場,民間轉益乏糧云。兩南猶然,況下此三道乎?此亦在道伯參量緩急,指劃賙救之如何,一體嚴飭。
○敎曰:「才因東民離散,差遣繡衣,又以北民轉徙,繼有筵飭。大抵民之之他爲官長者,豈有不知不聞之理乎?籍令未有聞知,此亦非昏憒之一端乎?況今夏旱此酷,秋穫尙遠,民之顑頷,如在目中。及今不別般鎭安別般撫摩,哀彼窮民之小則流亡,大則塡壑,是誠使之然也?朝家倘忽飭勵之政,是何異於上慢而殘下也?自備局,措辭行會諸路,今年流民,或有復如昨年之事,雖無是也,境內飢民,又或有餓莩之患,則該邑守宰隨現,當令道伯,先施決杖之典,俾各蚤夜孜孜,無或泛忽。此非等閑鋪張之敎也,懲一之擧。另加留意,體予先甲之令,莫致後悔之歎。」
6月4日
○己巳,遣大臣祈雨于社稷。
○兵曹啓:「掖隷林仁植,僞成司鑰牒報,請受衣資。」敎曰:「僞牒僞書,不但自有當律,掖隷作奸之弊,不可不痛禁,嚴加勘律以聞。無論報狀、甘結,自政院以下,必用踏印文書之意,筵稟定式,則卿曹不有定式,彼例題給,大是踈漏。今番姑不處分,此後另加惕念。」刑曹議律流之。
○嶺南設賑。自辛丑十二月始設,至是畢賑。〈公賑陜川、高靈、鎭海、柒原、固城、宜寧、咸安、金海、昌原、晋州、泗川、海南、熊川、東萊、蔚山、玄風、昌寧、機張、長鬐、密陽、靈山、大丘、慶山、河陽、三嘉、淸河、迎日、巨濟、梁山、草溪、柒谷、彦陽、慶州、星州、慈仁、舟城、淸道等邑,左兵管、右兵營、左水營、左水虞候、自如、召村、松羅、黃山、省峴等驛,龜山、蛇梁、唐浦、三千、南村、舊所非、赤梁、彌助項、平山、加德、薺浦、安骨、天城、新門、晴川、釜山、多大、開雲、豆毛、西平包、伊西生、知世、玉浦、永登、助羅、栗浦、長木、浦項、禿用、加背梁等鎭,晋州、蔚山等場救急。仁同、永川、新寧、比安、眞興、長水等邑總饑民百三十六萬四千五百口,賑穀九萬四千七百三石零。〉 ○吏曹啓:「巨濟府使李達觀、柒原縣監姜膺煥、陜川郡守沈興永,賑政優異,合施褒賞之典。」敎曰:「巨濟府使李達觀加資。恣原縣監姜應煥,以殘況薄廩,自備如是夥然。弊邑治績,饑歲賑政,俱有可稱,豈靳別般激勸之政乎?與其施以表裏之典,無寧更試字牧之任之爲可,準職除授。與陜州郡守沈興永陞敍,皆於來頭見窠,先卽調用。尙州崔致重帖加之未及於生前,殊甚矜惻。贈秩雖有禁令,追給無乖格例。況伊時覆啓判下之事乎?與慈仁郭墺等帖文,皆塡判下日成送。」
○敎曰:「觀此完伯狀聞,初一二日之雨,所得殆近三寸,平地水生,科港皆盈,可知其汚下地則周洽,奉天田則沾潤矣。節序雖晩,民事萬幸。令道臣,別關嚴飭列邑,必各助牛助糧,無或一分玩愒。續見錦伯狀聞,營下雨澤,又過數寸。新莅之初,勿以得雨而弛慮,遍問道內諸邑,沾潤之多寡,仔細登聞。」
6月5日
○庚午,次對。
○命新造闕字牌。皇壇闕字牌,混用於迎淸勑時,至是命新造,奉安皇壇。
6月6日
○辛未,上避正殿。時連日灑雨,終未浹洽,遣大臣祈雨至五次。至是敎曰:「初庚已過,尙靳一霈,差過數日,將判大無,罔措云云,猶屬歇後語也。凡係貶躬責愆之方,宜無所不用其極。自今日避正殿。」又敎曰:「訟司赴衙,此係民事,雖有避正殿之命,禁府、刑曹、漢城府,依例開坐。」
○敎曰:「見今密雲不散,雨意猶緊,此時禱雨之擧,雖涉瀆擾,間又烈日杲杲,及今不禱。禱亦何益,顧此菲誠,安望昭格?然今野幾無靑,民將盡劉,以一己代萬姓之心,遑恤昭格與否?至於軍民陪駕,或治道之弊,有不容軫念?明日躬詣北郊,行祈雨祭齋官另擇,俾各別齋沐。」
○敎曰:「事神之道,戒在瀆褺。見方黝雲尙濃,雨勢不息,霈然之澤,正宜坐而俟之。祈雨之祭,冒雨而行,霑服將事,易致失容,已乖《禮經》不祭之訓。至於百官、諸軍沾濕之苦,猶屬第二件事也。且考故事,往在二去壬寅,將行北郊祈雨,因隔日得雨,旋命觀勢設行,雖謂之事不偶爾,可也。祀典停否,事係至重,延問諸大臣,僉議皆以爲然。初八日北郊祈雨祭,姑爲觀勢設行。」
6月8日
○癸酉,雨。禮曹請還御正殿,復膳、復樂。不許。敎曰:「才得鋤犁,猶靳滂沛,顒若之思,豈間於躬禱之時也?便令復膳、復樂,仍又還御正殿,無幾於太忽弛乎?萬一更得大霔,奚待卿曹之草記?」
○敎曰:「配所物故,亦關人命死亡。以是死必行檢,檢必登聞,法意槪可見矣。然而道各異例,或詳錄根因而更行覆檢,或節該屍帳。而只行初檢,旣乖同軌之義,又欠審獄之政。該曹判堂,取考各道啓本,從詳從略,指一定式以啓。仍又枚擧,知委諸路,俾各遵用此例。」
○命諸道失火狀本,十戶以上,自政院付籤入啓,定爲式。渰死、囕死、燒死者,一處死亡,若過五之人,亦依右例。「
6月9日
○甲戌,雨。還御正殿,復膳、復樂。
6月10日
○乙亥,次對。敎曰:「我國規模,名分一定,各安其所。就其中甚可務、甚可悶者,世俗所謂一名也。上方則彼不與,下方則此不肯,樓屑兩間,若窮人無歸,是豈非干和之一端乎?噫!一名之類,孰不是士族之支流遺裔也?與委巷賤流,曷宜比而同之?而四百年來,通塞屢改,迄莫之底定。肆朝家惻然於斯,上自官職,下逮儒鄕,申命有司,酌量定制,須頒示于八方,一名諸人,庶幾知予心之所存,而各自有準的也。銓家之或行或否,予欲隨事隨飭。外邑之一遵令甲,毋或違越,予莫之知也。況彼嶠南,國家之鄒、魯,人材之府庫也。一名之中,服遺化、抱素蘊者,豈曰無人?然而窮達有命,亦未必盡登仕版,則儒任、鄕任,足可爲薄試之階也。首任外諸窠差除,又或闕而不行,一名之類,其將盡錮而後已,古人所謂枯項黃馘,駢死於蓬戶之下者,豈非實際語也?非但在伊人,有茹鬱之歎,揆以朝家疏滯之政,寧容一任其功曹、執綱輩操縱乎?先自嶺南始,道伯嚴飭各邑,復申令甲,劃卽差除,俾無如前因循之弊。仍令諸道,接而行之,以副予眷眷定制之意。」又敎曰:「王者奉三無私,以爲治。環東土數千餘里,無遠無邇,皆予臣子也。至若西之爲箕聖故都,北之爲龍興舊基,風俗人物,何逮遜於他道,而逮夫近世,駸駸然擯斥不用,乃至於擧自暴棄,甘處下流,此誠朝廷之過也。肆予仰承祖宗朝眷恤西北之至意,每當都政目,飭兩銓,引用武士,或畀字牧,或置侍衛。且於去歲之冬,敷宣十行,俾念尙武,予意諒非偶然。伊後修擧,能有食實之效耶?予因此思之,西北文朝士之登省,在昔滾滾,指不勝屈,挽近以來,閣而不行,殆同全一道枳塞。遍搜通淸長望,只有西之趙鼎耉,北之韓宗濟,亦皆老不能來矣。以兩道幅員之大邑,不下數十,科不下百餘,而不過是老臺二人而止,則尙安望激動遠人乎?向來掌令望之特點,已示予微意,其令銓曹,博採公議,先卽隨窠擇擬。嗣後收用之道,更勿泛忽。仍令政院,將此傳敎,下論西北兩道臣,一一曉告,使之交相砥礪,偕之大道,以副雨露不擇之政。噫!道科之不設,亦已久矣。當觀年事豊歉,卽欲設場取人,一體知委於文武擧人,毋怠毋荒,各肄其業。」仍敎曰:「政月載屆,西北人收攬遷升,實目下當務之急,而咸興韓光濟、鐵山鄭聖鵠,特除之後,更無一人擧似者,居銓地者,欲急於擧所欲,獨不念辛勤之飭諭?另飭東西銓臣,無如前置也。」
○敎曰:「予以疏通事,筵席提飭,凡幾遭矣?所謂銓曹之對揚,每上於一兩人之塞責,寧不慨然?雖以停望一節言之,停望之說,古或有之,此不過見一番誤着,停一番擬望,但欲薄示警責而已。未聞如近日銓家之爲也。朝士之名編仕籍者,倘有罪過,隨輕重勘罪之,固無事於停望,而若關係隄防者,自不得照檢,亦無事乎停望矣。停望云者,論其本意,特因微眚細疵,暫行激揚之政,而今則不然,一停之後,毋敢議到。數年延拖之不足,使之終身轗軻。古之停望,將以警之,今之停望,將以枳之。銓堂、銓郞之復舊制,予則曰無小益,而有大害也,玆於賓對,復此申諭。今以後銓曹之臣,精白一心,齊會爛商,凡係停望人及外此疏通之方,勿循前套,着意擧行。無古之謬規,劃卽一切革祛,毋負朝家陶鎔保合之苦心。」
○領議政徐命善啓言:「都憲李𡊠,常疏請申聞鼓,付之金吾當直矣。申聞鼓,所以通下情、疏冤鬱,而一任其撞擊,則殊違肅淸之方。若使之取舍,則必有操縱之弊,依其言置申聞鼓於當直,令下民之徹冤有路。動駕時擊錚者,則嚴禁宜矣。」上詢于左右相,僉議亦然。從之。
○以吳載純爲司憲府大司憲,鄭宇淳爲司諫院大司諫。
○特敍前大提學金鍾秀,仍其職。
6月11日
○丙子,親試抄啓文臣。
6月12日
○丁丑,敎曰:「《大典續錄》,禮典雜令條曰:『弘文館書冊入內時,用象牙牌出納,雖官員,只於館中披覽,闕外毋得出納。如有不得已相考出納,則啓達。』近來弘文館凡事,皆不如古,獨於此事,何論古例有無?而至如本閣,旣造冊出入牙牌,此蓋遵倣宋朝故事,且符我朝典章,可謂不偶然。此後內入冊子牙牌書下,閣臣之取閱時牙牌取出,作爲定式。」
○敎曰:「近來禁府公事,有付過之語,而名存實無。每欲修明舊例而未果,適値貶日,如是提敎。此後一依《大典續錄》所載,京外官付過人,考績時憑考黜陟等事及周年內滿五次者,啓稟左遷。竝依法典擧行,令該府知委吏兵曹及各道。」
6月13日
○戊寅,敎曰:「各軍門將臣,因公出城,當日回還,則命召勿請求納,只言送政院,仍佩往來,自政院稟啓,待發落出去。如習陣、祿試射,則自有單子,不必言送,定式遵行。」
○召見《春官志》校正堂上柳義養。義養奏曰:「原本《五禮儀》,陵寢無忌辰祭儀及設饌圖,而只有四時俗節祭儀及設饌圖。又有告由移還安祭儀及圖矣。今以太常封進祭品及各陵所行祭品考之,則忌辰祭,用《五禮儀》,及節祭品,而俗節祭,則用告由祭,祭品加餠、麪、果各一器,減湯一器,未知此到例,始於何時,而與《五禮儀》儀式,大相不同矣。苟究厥由,則《五禮儀》,有文昭殿忌辰祭,而自壬辰亂後,移設於陵寢,故陵寢忌辰祭,不載於原本,《五禮儀》始載於《續五禮儀》。蓋祭品則忌辰祭之用俗節祭品,俗節之用告由祭品,似在於其時矣。先朝戊辰,故相臣金在魯,以此陳達,爲四時俗節,今若一從《五禮儀》圖之式而備行,則祭品所加之米,一年當爲一千三百餘石云。』今則戊辰以後各處陵園增多,所加之米,又將爲四千數百石矣。祭品之用古例、用近例,臣不敢遽議,而今此近例行之,亦已久,則在今便成古例也。祭品釐正後,冊子中可以據實載錄矣。」上從之。
○以趙鼎鎭爲吏曹參議。
6月14日
○己卯,大雨。次對。敎曰:「俄觀鄭德弼上疏,以金蓍耉等放釋之命,謂之事涉輕先。臺臣疏章,若言人所難言,則誠可嘉。而今其疏語則旣曰命,而又曰輕先其措語,極爲駭然。政院何可循例捧入乎?在院承旨竝罷職。」大臣請德弼及該房承旨,竝削職。上只許承旨削職。臺臣請鄭德弼刊改。命德弼罷職。德弼,湖南人,以掌令?上疏言時政闕失,而且論及悶宮墻垣事,語多猥屑,故有是處分。
○以李崇祜爲司諫院大司諫。
6月15日
○庚辰,雨。
○以尹承烈爲司諫院大司諫,金履素爲成均館大司成。
○敎曰:「昨日之雨,不但溝澮盈溢,城外村家,漂流夥然,京兆尙無一言皂白,行公堂上推考。」翌日,敎曰:「城中有人命頹壓,而有司不以聞,致煩飭敎,然後始査出。判尹鄭昌聖緘辭推考。該部官,令該府拿問嚴處,以懲日後。諸道必有此患,俾各馳啓,着意顧恤。」仍命漂頹戶、致傷人,優加恤典。
6月16日
○辛巳,以李𡊠爲司憲府大司憲。
6月17日
○壬午,行儒生殿講。
○以沈念祖爲成均館大司成。
6月20日
○乙酉,親臨都政,〈吏曹判書李命植、參判鄭一祥、參議趙鼎鎭、正郞徐龍輔、兵曹判書鄭好仁。〉以金鍾秀爲判義禁府事。
6月21日
○丙戌,御春塘臺,親試殿講,入格齋任儒生,兼行次對。敎曰:「齋任儒生,一經試講,更令製述,亦寓先講後製之意。居首、之次論賞。
○正言權𥙿上疏曰:
前掌令鄭德弼嚮來之疏,雖不得其詳,側聞其中,有論景慕宮墻垣事云。我殿下之宮園儀式,寔出於大聖人人倫之至,寢楹之廣制,垣墉之增築,酌情參禮,庸寓不匱之孝思。凡有秉彝之天者,孰不欽仰讃歎?而乃敢肆然容議,有若可已而不已者然,蔑倫悖義,憤惋無極。且挾黠辯,粗習吏文,誘引湖南之愚民,製給上言文字,厚徵賂物,傳說狼藉,請施竄配之典。慈山府使南柱老,專事貪饕,鄙瑣之謗,醜黷之狀,至建京師。掊克至及於兼邑,唾罵交騰於四隣,宜令該府,拿致嚴覈,繩以重律。
批曰:「鄭德弼原疏驟看,業已有日,當量處。南柱老勿論事之有無,實爲朝廷之差恥。卽令拿問,苟有眞贓。自底當施之律。」後持平尹履相,又疏論鄭德弼之罪,請拿鞫。批曰:「鄭德弼疏中旨意,終未覺曉。到今深看,反歸屑越。雖以他臺彈觀之,其徵賂愚氓,制給上言,大是三司之羞恥。先施竄配,收歛物貨,推給本主,自是國典。全羅監司査實推給。」
○持平尹履相,疏論都監千摠李仁彬於郊壇,禱雨動駕之日,張扇遮旭於陣行,請拿問定罪。仁彬對供不服。敎曰:「事理無出常情之外。赴陣將官,右手秉旗仗鞭,左手控轡制馬,更有別手,可以揮扇乎?」仍命原之。
○親試抄啓文臣。
6月23日
○戊子,敎曰:「比聞嶺南穡事,始暵終澇,無望有秋。況累十餘邑,當徵之軍,太半是賑邑,瘡痍未蘇,齎糧上京,在渠輩不但爲難支之端,周及族隣,貽弊不些。且今徵發之期,只隔一月,不可不退期。禁、御兩營八月當上番軍兵,勿爲徵召,以他道推移立番,俾各安業。」
○以李性源爲刑曹判書,李在恊爲司憲府大司憲,金魯淳爲司諫院大司諫,趙尙鎭爲成均館大司成。
○持平李秀夏,上疏請鄭德弼設鞫嚴問。不從。
6月24日
○己丑,大司憲李在恊上疏曰:
亂賊肆行,而陰謀譎計,互連腸肚,怪鬼疊出,而凶鋒駭機,迫在呼吸,朝廷之上,悠泛玩愒。所謂一副當懲討之論,不過掇拾陳腐,因循彌縫,無一人明目張膽,沫血飮泣,誓不與此賊俱生者,今之北面於殿下之庭者,俱不免不忠不誠之罪。至若陽托鷹鸇之逐,陰懷梟獍之凶,漢賊之間,心口不應,而自不覺眞贓之呈露者,李澤徵之疏是也,而聲討之論,寂然無聞,凶醜之類,暗地相賀。彝倫之斁絶,義理之晦塞,胡至於此也?臣得見其疏,始稱憫旱而乃曰:『獲戾神明』,只此一句語,已無人臣之禮。次稱討逆而或曰:『先朝喬木之家,半入於芟刈斬伐』,夫芟刈斬代四字,蓋指草木之混被芟伐,而古人取喩於善類之戕殺,未嘗譬,況於凶逆之鋤治,則今其疏果無情而妄引耶?抑有意而下字耶?噫!喬木之家,卽指丙丁之凶徒也。是將以一部《明義錄》,爲不可讀之書而然乎?至於湖孽、海凶,卽爲德相效死者,肆然稱之以儒獄,是其意便以爲無罪之儒士,未免於縲絏也。護逆之罪,渠何可免?跡其平日,自是凶醜之家臣,而性本狡黠,跡又閃倐。昔年一書,承逆禧之意旨,爲賊彦之前茅,窮凶情節,萬剮猶輕。欲明其罪犯,則非但今日臣子之所不敢詳言,恐抑慼聖心,不忍提說,而渠罪渠當自知,何待人之盡言也?至今幸逭,已是失刑,而積年見棄之餘,銓部忽然引用,則乃反爲賊效力,顯售凶言。疏語一播,國言喧騰,則托以首實,又投一疏,敢以字句間隨處瘡疣等說,欲爲嘗試之計。護逆,人臣之極惡,而人得以誅者也。任言責者,有何愛惜之端,迄無按誅之請乎?臣謂李澤徵,亟施護逆之律,使亂臣賊子,知有所懼。前後不言三司,一竝譴削。
不允。
○李有白,以前持平,托應旨投疏,語犯坤殿,末請褒奬朴在源、討金峙默。敎曰:「凡我臣子之於母事之地,其等威之截嚴果何如,則托以應旨,語逼坤殿,甚至十一字陋不忍汚口說,取以爲喩者,何等凶憯?間又比之於冤死匹婦,反或謂之以退處別殿,此殆陽詆陰詬,間我兩宮,欲售他別般匈臆而然也。否則何其與去冬湖獄一囚之供,隱然相沕合耶?此猶不足,乃以與共三年之喪六字、肆然書之於章疏,極口或詬罵?此六字,許當用於何許事耶?予亦聞來,不覺懍然而心寒,況在廷臣之心,其爲憒惋痛迫,又當如何?設或予雖無德說道,以此口氣,大小臣庶,固以死爭之不暇,渠亦有人心,以母事坤殿之人,尙敢萠此心、發此言乎?又如下疑語之侵及慈聖,萬萬有驚駭者,其心所在,尤不可測。其他架虛之說,嫁禍之計,猶屬寡躬第二件事也。大抵此疏,謂之凶疏可乎?謂之急書可乎?噫!怪鬼不逞之徒,非無跳踉之跡,予之一味鎭安,豈無意也?蓋有以耳。民彝、物則,卽天經地義之所不容已,而掃地盡又盡矣。意外又有此凶悖之擧,豈非所謂明目張膽處乎?大義所在,當卽夬正典刑,以扶旣晦之倫常,而時値藏刑,理難如律。李有白姑先絶島荐棘。傳敎一通,卽爲宣示外廷。」〈有白疏佚不傳。〉 ○領議政徐命善、左議政洪樂性、領中樞金尙喆、判中樞鄭存謙、鄭弘淳,聞有白疏,有論大臣語待命。敎曰:「卿等未見疏本,故有此胥命之擧矣。已有儀下備忘,此外別無他敦勉之語。卿等勿待命入侍。」召見時、原任大臣、卿宰、三司諸臣。上曰:「李有白疏語之凶慘,俄者備忘,略擧其槪,而卿等之不卽懲討,作爲處義者,豈不慨然乎?」領議政徐命善曰:「臣等初未知措語之至此,有引義胥命之擧矣。及見備忘下者,不勝萬萬驚痛,相率求對矣。」上曰:「此等處,如有事端,則古人之以死力爭者,亦固有之。而平地架虛,極口誣辱,終至於語犯慈聖,不少顧忌,此皆予不孝之致也。予欲一諭卿等,而因循未果,向來廣儲嗣之敎,豈但慈旨之如此?在先朝坤殿宿疾,歎於産育,故先大王手書遺敎,藏在璿源殿,廣求儲嗣,實是宗社之大計。有白抑何心腸,必欲沮戲也?」命善曰:「此專出於孤危國本之計。與國榮之向來陰謀,一串貫來矣。」上曰:「此豈有白之所能辦乎?一種失志之徒,今無歸命之處,故敢欲外假義理,內售凶圖,其綢繆醞釀,粧出澤徵與有白者,必有窩窟矣。」諸臣力請有白拿囚嚴覈,打破根柢。從之。命善啓言:「有白凶疏,喉院之不爲啓辭,循例捧入,事極矇然。請捧納承旨削職。」從之。
6月25日
○庚寅,以金履素爲司憲府大司憲。
○大提學金鍾秀免。鍾秀以文衡,無仍任行公之例,陳疏乞遞。許之。
○修撰朴天行,陳疏討李澤徵、李有白之罪。請有白命王府,窮詰端緖,澤徵設鞫嚴覈。批曰:「李有白業已拿來囚,何待爾言?當快洩神人之痛,以扶倫綱,次陳事當量處。」
○李有白之弟有源,以有白與李澤徵和應,投疏情節,告捕廳,捕將以聞。敎曰:「卽觀李有源所告,李澤徵自經外邑,多錢致富,而至於今番李有白凶言,澤徵與有白,聚會爛議,使之書呈,且以謂自在澤徵呈疏之前,已有相議云爾。則此澤徵以疑似之說,先發於前,誑惑民心,有白以罔測之言,繼發於後,詬罵莫重之地。不料人心也、世道也,至此之無奈何也。昨靳臺啓,猶以澤徵疏外面看之,似無大叚驚心處故也。到今彰露之情節,殆有甚焉。此而置之,朝野何以知事狀?詞案昭在,關係倫綱,李澤徵依臺啓拿來囚,以待處分。」
6月26日
○辛卯,敎曰:「昨因李有源所告,知澤徵之參涉爛議於有白疏中凶言,獄體所在,不得已命捕矣。反復思之,差與有白之所吐引,不無間焉。蓋有源,卽有白之弟也,渠之援告澤徵者,安知非爲渠兄出死中求生之計,要作目前姑且分罪之意也?且澤徵之向來一疏,腸肺之在此在彼,姑勿論比諸有白凶言,決不可比而同之。以恤囚之意言之,當此極熱,老物之許久囚繫,得此無徑斃之慮乎?向後按問情跡,如又綻出到彼,誅之殛之,亦未晩矣。曾亦有似此已例,罪人澤徵,姑令解枷囚。」政院及諸大臣、兩司官,迭請還收。敎曰:「李澤徵之疏跡也,李有源之招情也。今欲因跡參情,跡與情,不無相混之歎。俄下之敎,實出深長之慮。復値按問,如獲眞賊之尤著,何必惜一澤徵也?如是處分,一則益彰有白絶悖罔測之罪也,一則稍存區別於澤徵也。」
○行次對。領議政徐命善等奏曰:「如李澤徵之重囚解枷,則國綱有損,獄體反輕。政院雖頒布,禁府決不奉行也。」上曰:「有源之招,雖曰無疑,有異於有白。有白鞫招,更發其綢繆同情之狀,則雖加此之刑,未爲不晩。且大義所在,如日中天,人皆得以見之。然後方知光明正大,豈可以以一有源之招,爲斷案乎?昔在長陵,仁居之獄,崔晛緊出逆招,而以晛之可在臺閣時,善於言事,特命勿問,至今傳爲盛事矣。今於澤徵,非不欲嚴加處分,而向者之疏,托以應旨,意雖凶慘,人多未曉。若於鞫招畢露之後,始正典刑,則豈非光明正大乎?」命善曰:「有白之拿囚有日,而其窮凶情節,尙不得一番鉤覈,揆以獄體,極涉踈虞。劃卽設鞫,嚴問得情,恐不可已。」諸大臣、三司力請。始允之。
○削兵曹判書鄭好仁職,以金熤代之。校理金履正啓言:「兵曹判書鄭好仁,訓鍊院殿最旣封之後,改其中考,置諸上考,題目相左,物情駭惑,而不卽首實,恬然自居,請譴削。」從之。
○以申應顯爲司諫院大司諫。
○大司諫申應顯等,聯箚言:
日昨懲討之際,有白則去姓,澤徵則不去姓,竝書職名,討逆之體,誠不勝寒心。發啓諸臺,請竝譴罷。
批曰:「法典,元無不伏法而去姓者,爾等未之聞乎?」
6月28日
○癸巳,以李命植爲判義禁府事。
○上詣慶熙宮。御金商門,親鞫李有白、李澤徵。辛卯,命本府推鞫有白、有源。有白之壻崔鍾岳,逆旅主人李夢麟。有源引金養淳、李最中、李命勳、李義翊、鄭聖休,乃命親鞫。問有白曰:「汝之凶疏,乃是急書,其中六字句語,命意窮凶極惡。帳殿親問,又出絶悖之語,乃是犯上不道。以此遲晩。」有白供曰:「臣之凶疏,全出樂禍之心,且由擯棄而然矣。」問曰:「樂禍二字,果出勃慢之心,而擯棄二字,朝廷何嘗擯棄乎?」供曰:「當遲晩矣。有白結案,臣之凶疏,無非搆虛捏無,詬天罵日,犯上不道之說,而至於六字之凶言,尤極凶慘,知有末句,有所歸屬,肆然敢用於不敢言之地,臣卽是坤殿之罪人也,大殿之罪人也,慈聖之罪人也。犯此三大罪,不可一時容息於覆載之間。此皆出於樂禍之心,而樂禍之心,實由擯棄之致也。非朝家棄之,而自爲一世所棄故也,此是亘萬古所無之大逆也。以犯上不道遲晩。」問澤徵曰:「汝於積年廢枳之餘,至有加資之命,則不思圖報之道,乃敢投呈凶疏,欲爲嘗試之計,多行貨賂,粧出有白,闖進詬罵之凶疏,此已萬戮猶輕。義翊負犯,孰不駭憤,而敢與乘昏過從,連夜謀議,前後情節,綻露無餘。又以文書中所謂《立朝錄》言之,湖賊則曰湖儒,用刑則曰激惱,自上處分曰默想光景,還覺一笑。其他凶言悖說,豈忍萠心而發口,又敢筆之於書乎?」供曰:「節節皆大逆不道矣。」問曰:「咫尺帳殿,何敢自稱我乎?」供曰:「作此罪而爲此罪人,萬古所無之大逆矣。稱我之說,不知爲幾次。」問曰:「汝云氣不通則一二次稱我,謂之妄發,而豈敢言言稱我乎?」供曰:「事事節節,無非大逆,不獨一二次爲大逆矣。當爲二十番三十番大逆矣。」澤徵結案臣托以應旨,投進凶疏,語犯不敢言之地,罪歸惡逆,而給賂有白,符同和應,圖出凶疏。又與義翊叔姪,綢繆相通之跡,已出於夢麟之招書札中,光景可笑之說,尤極凶悖矣。疏中湖西儒獄之稱,喬木斬伐之說,俱是逆心。帳前咫尺之地,顯有不稱矣身之心,屢次稱我者,都出逆心。大逆不道,遲晩。「問金養淳曰:」有白凶疏,汝旣初不嚴斥,末又爛漫相議,此是知情不告之斷案矣。「養淳供曰:」有白因疏事上來時,臣適往崔鍾岳家,有所與聞,故臣以必多妄發,勿生此意等說,言于有白,豈有加於此之嚴斥乎?請與有白面質。「有白供曰:」初無見示疏草之事,則養淳言是也。問李夢麟供曰:「澤徵平生所親熟,莫過於李最中,而當初寫疏,費了數日,故臣問於澤徵,則澤徵云:『李奉朝賀,知此事矣。』且最中之姪義翊,近久廢棄,故澤徵往宿其家,或二日或三日,則凶疏一節,亦當稱譽而指使。今若與澤徵對質,則渠當自服矣。」問最中曰:「汝受國厚恩,身已告退,豈忍與澤、白等凶徒,綢繆謀議,投呈凶疏?乃以汝姪之得罪枳塞,敢懷怨懟之意思,逞憤恚之志乎?諸囚之招,旣皆自服,汝何敢發明乎?」最中供曰:「臣在原營時,與澤徵相知,上京後,間間來見矣。今年則來留壽進宮內,逐日來見,臣亦數次往見。有白則渠爲鏡城判官,被拿上來時,一次來見而已。其後更未相逢矣。」問曰:「疏事一節,何不直招?」供曰:「臣姪義翊被罪之後,益加謹愼之戒,而每不聽從,故臣嘗悶之矣。」問曰:「義翊則與澤徵,同議凶疏乎?」供曰:「義翊若同事,則豈不直告乎?澤徵送示凶疏,故使臣子作書,告以相絶矣。若有一分疑似之事,則敢不直告乎?」問曰:「澤徵凶疏中,大臣不爲問安之語,汝旣聞之而不爲辨破者,豈不窮凶乎?」供曰:「此則臣之罪也。」
○敎曰:「澤徵向御座,發此不道之說,稱我者不知爲幾次,此萬古載籍所未聞、所未有者。渠以十次二十次三十次遲晩等語納招。至曰顯有不臣之心云云,到此更無親問之端。」仍罷親鞫,設推鞫。
○敎曰:與其姪義翊,釀出澤徵,仍作有白之階梯,和應情節,旣發於澤、麟之招。疏中一款莫重之事,渠亦以親聞於澤徵,納供非不知更令究覈。渠是世祿之家,告退之人也。移蹕親問,蓋爲傅生。罪人李最中,絶島荐棘。有白之疏,始末參涉,知情之律,渠豈逭也?然姑示生路,不害爲曠蕩之典。罪人崔鍾岳定配。渠以忠臣遺裔,不幸名出有源之招,予其愍之,不卽發捕。屢出諸招之後,不可不辨其玉石,今日躬問,職爲是耳。雖聞呈疏之說,似無可疑之跡。罪人金養淳特放。有白之住渠宿家,渠之勸呈凶疏,雖於有源之供詳載,當其頭面,事端差爽。渠以出入法從之人,揆以常情,寧有符同之理?罪人李命勳亦放。兄弟之間,不當用知情,且觀供辭,頗有挽止之跡。罪人李有源放送。惟今處分,實出許其革心,兼寓解網之意也。「又敎曰:」熟知此人人品粗率,必不營爲排比。況似此巧密之事,渠何能辦出?然夢麟招,旣發留宿之說,豈可置之䵝昧,使渠人鬼莫辨?發捕之命,蓋欲明覈。觀渠所供,雖欠別白,此亦渠本來話頭爲然。以此以彼,合示憐恕之意。罪人李義翊白放。「荐棘李最中于楸子島,配崔鍾岳于明川,李夢麟爲奴于金甲島,鄭聖休酌配。
○敎曰:「鞫獄今旣收殺,推鞫停罷。」
6月29日
○甲午,頒綸音曰:
國家之於世臣,果何負歟,丙丁以來,凶逆接跡,事變層生,而苟非元惡大憝、干犯至重者,則或蕩滌而勿問,或寬假而傅生,期與之偕底大道者,非予過於縱弛也。誠以龍蛇之不能化爲赤子,亦由予涼德故也。嗚呼?予不負世臣,而世臣負予,終未見體予心而革乃心。宿處難忘,春風吹生,換面迭出,百計嘗試,至于今番而又極矣。致疑於不當疑之事,肆議於不敢議之地,詬罵之說,至及坤殿,有白之罪,固不容誅。澤徵疏中揷入數句,雖極叵測,比有白大有異焉。時當求言,事關寡躬,特以惜卵之義,過加含垢之意,及夫諸囚之供出,而執手而受最中之托,囑行貨而圖有白之繼起者,情跡畢露。雖不得已發,捕昔我長陵朝,以崔晛身居仁居之獄,而爲其前日言事之人,特貸其死,至今傳以爲盛事,予小子欲法祖宗,當暑移蹕親問者,意欲貸澤徵死也。比觀推案與文書,昨年湖逆,謂士林之橫罹,而至曰如此變年,生亦何爲,三疏退却,謂筵席之密敎,而至曰默想光景,還覺一笑。其他數十張書札之凶言悖說,登筵諸臣,孰不憤惋欲死?而若其向御座言言稱我,至謂之我者,卽自己之稱也。繼以有不臣之心爲言,此等劇賊,予雖欲赦之,其可得乎?且所謂《立朝錄》中,敢於某年事三字六字之書,驚心痛骨,雖不忍提敎。渠有一分臣事之心,尙忍如是乎?然有白、澤徵卑微之類,何足道也?是不過承人旨意,被人誘脅,甘爲之倀鬼也。非不知細加究覈,快施鋤治,以爲斬草除根,懲一勵百之道,而今乃恐有蔓延之慮,卽加曠蕩之典者,亦予之苦心。噫!一國之人,孰非予臣子也?雖或有牽連而詿誤,熟習而迷溺者,予方哀矜而惻傷,必欲援之坑坎,置之袵席,全保我君臣之義。咨!爾世祿之臣,何故不念乃祖乃父忠藎之風,而反爲不逞輩所惑,干我邦憲,傷我國脈乎?靜言思惟,其必怵然而感,頓然而悟,盡變舊染之汙,可致日新之休。凡我臣子,聽此敷心之敎,須各體念,毋負予至意。
○正言韓用龜、掌令金載人、副修撰沈樂洙陳疏,請寢諸罪人酌處之命,更加窮覈。兩司諸臺聯箚爭執,時、原任大臣,聯箚請究竟。竝不從。
6月30日
○乙未,竄禁衛大將李敬懋于同福縣。本營軍之直禁中者,夜中無端驚擾。召見大臣、閣臣。大臣以不能管束,請削敬懋職。敎曰:「師律至嚴,宿衛莫重,常時不能撿束,極駭然。特施竄配。領率將官二人,亦分配。」以驚擾之始起於弓房,幷配弓房內官。
○以李柱國爲禁衛大將,李邦一爲御營大將。
○御隆武堂,行內試射。敎曰:「近來銓注,嶺人收用絶罕。雖因窠窄,渠輩能無缺望之心乎?且聞以此之故,操弓者方之十數年前,不啻半減。此後另加收用之意,申飭銓曹。雖以薦事言之,年少宣傳官,猶不識京華地闕來歷,安知嶺人世族?稱以峻選,全不擧似,亦豈朝家前後申飭之本意,嚴飭諸武將處,後値薦月,必須提警新進之類,使之功勿復循前習。」
○三司合啓言:〈大司諫申應顯、司諫朴聖泰、掌令魚錫齡、持平李顯模、柳恊基、獻納李夔、正言崔恒、校理金履正、副修撰沈樂洙。〉噫嘻!痛矣。有白之疏,言言罔測,節節窮慘詬天罵日之罪,至於六字凶言而極矣。臣等兩日府鞫,耳聞凶供,恨不食肉寢皮。又於帳殿親問之際,勃慢之語,尤有甚於府訊之時。噫!亂臣賊子,從古何限,而直說不道罔測之言,誑惑一世,誣及三殿,此實載籍所未有之凶逆也。然而畢竟勘案,只止誅身,以大逆而用次律,天下寧有此理?凶賊姑未就戮,請遲晩罪人有白,亟令王府,以大逆不道,卽捧決案。「批曰:」法難低昻。結案未捧之前,猶可容說,旣捧之後,原非可論。「不允。
○兩司合啓言:「〈大司諫申應顯、司諫朴聖泰、掌令魚錫齡、持平李顯模、柳恊基、獻納李夔、正言崔恒〉李最中與有白,爲族親,以澤徵爲狎客,白、徵逆節畢露之後,雖無鞫招之援引,難免一世之指點。況疏事與知之說,證左旣具,握手受托之情,書札見捉,則其紏結綢繆,不啻泥中之鬪獸。且以渠所供言之問候一款,最爲逆疏之肯綮,而澤徵來言之日,自以爲默無可否云。渠旣立朝累年,筵席事例,豈有不知之理?而曾無一言辨破,其心所在,已不可測。且渠以其姪義翊之廢枳,陰懷怨懃,粧出凶逆,要爲誕惑一世之計,其爛漫酬酢,勸成凶疏之狀,灼然可知,而海島發配,大拂輿情。請楸子島荐棘罪人李最中,亟令王府,設鞫得情,夬正王法。」不允。
○司憲府啓言:「〈掌令魚錫齡、持平李顯模、柳恊基。〉李義翊之自來負犯,己悉於諫院前啓之中,渠有一分嚴畏之心,固當杜門俟罪之不暇,而敢懷怨懟,陰結亂逆,澤、徵壁洞信宿之說,有白歷路入見之狀,一一現發於鞫囚之招,而一經平問,遽命全釋,殊涉踈虞。請李義翊更令王府,設鞫嚴問,期於得情。金養淳,卽崔鍾岳之妹壻也。李命勳,乃有白之族親也。白疏未呈之前,鍾岳袖示於養淳,有源往言於命勳,其所自明之供,顯有粧撰之跡。雖以忠臣之裔、侍從之臣,特命白放,而名出鞫招,跡涉交通,比之干連,尤有甚焉。請金養淳、李命勳,亟令王府,更爲設鞫,期於得情。」批曰:「李義翊事,寧有私好惡於渠哉?登時白放,蓋知義翊人品也。至於歷路入見之事,尤有差爽。不允。金養淳、李命勳事,在兩人,眞可謂不幸,近出脫放之擧,豈無商度?不允。」
○司諫院啓言:〈大司諫申應顯、司諫朴聖泰、獻納李䕫、正言崔恒。〉夢麟,卽逆澤之食主人也。澤徵搆出凶疏之時,受其立草,字字呼寫,見其中旨義之凶慘,爲澤徵慮之,而酬酢之言,極其陰秘。及夫就鞫之時,最中叔姪之與澤徵,綢繆之狀,雖發其端,後復呑吐,終不直告。崔鍾岳,卽有白之女壻也,袖凶疏而質問於金養淳,看朝紙而論難於鄭聖休,且於搆進之日,爲有白倩人繕寫,借隷投呈。有源卽有白之孽弟也。陰謀秘計,無不知之,身往而招憲隷,歷抵而質疏事。鄭聖休,卽有喆之妻娚也。激動有白之說,已發於鍾岳之招,且其共看朝紙,迭言不敢言之事,及其對質之時,語多見屈,跡甚可疑,今此四囚之干連,非比尋常。纔經平問,同時酌決,王法太寬,輿情益鬱。請定配罪人崔鍾岳,放送罪人有源、鄭聖休,亟令王府,更爲設鞫,期於得情,竝施當律。「批曰:」四囚事,或配、或宥,率皆因跡參情。不允。「
○司諫朴聖泰啓言:「前保安察訪白處玄,自得郵官,親密澤賊。其出入仕宦之際,輒以逸蹄健卒,冒法借貸,雖以澤賊書札觀之,可知其附麗。請竄配。」允之。
○掌令魚錫齡啓言:「亂臣賊子,從古何限,而豈有如澤徵、有白之窮凶絶悖哉?賢關多士,亦以沐浴之義,至有陳疏之擧,而其中崔光泰、金天欽兩人,或稱家訓,或托身病,肆然規避。噫!義理之晦塞,人心之陷溺,胡至此極?請泮儒崔光泰、金天欽,竝施島配之典。」批曰:「凶言之誑惑人心,乃如是耶?渠輩俱以士子,身遊明倫之地,躬犯護逆之罪,渠輩情狀之痛惡,殆有浮於迷溺之鍾岳。所請島配之律,亦涉太輕,而推以事理,或未聞鞫招中,澤、白輸貨和應之跡而然也。疏擧旣在於動駕之前,則至於庭鞫,窮凶極惡之事,又必未及聞也。姑寬肆市之典,爲先依啓。」流光泰于黑山島、天欽于古今島。
○關北設賑。自正月始設,至是畢賑。〈公賑咸興、永興、定平、北靑、文川、高原、端川、利原等邑,高山、居山等驛,咸興牧場饑民一萬四千五百三十五,賑穀一萬三千一百十四石零。〉端川府使邊鎭城,以辦穀甚多、抄飢最精,特命加資。
〈正宗文成武烈聖仁莊孝大王實錄卷之十三〉
秋七月
7月1日
○丙申朔,上還昌德宮。
○館學儒生申獻朝等,陳疏討有白、澤徵之罪,而歷言德相及國榮、樂純之爲根柢,竝論李最中叔姪之指使。批曰:「爾等沐浴之討,縱出於輿憤,兩賊外諸囚之遽施恢蕩之典,予意蓋在愍其胥溺,許示從革也。爾等益修學業,扶我倫綱。」
7月2日
○丁酉,司諫朴聖泰啓論崔光泰、金天欽請設鞫,有白應坐之類,請散配絶島。又啓言:「中樞都事李邦翊,敢於澤徵投疏之後,邀置渠家,偵探所聞。請島配。」答曰:「第一件事,當諒處;第二件、三件事,依施。」
○敎曰:「罪人崔光泰、金天欽拿鞫之請,旣有諒處之命。該道,必難如例,發送配所,卽令該曹,秘關全羅監司,牢囚營獄,以待朝家處分。特軫解網之義,罪如最中者,姑貸一律,薄施荐棘,防戢檢束等事,若不悉心照察,道臣難免重勘,嚴飭。」
○兵曹判書金熤四違召命,上疏曰:
臣之居銓必辭,蓋以亡父之戒,義不忍忘也。嚮叨東銓,特蒙曲副,銓任一般於東西,則處義無異於前後。乞命拔臣名於選部之望。
批曰:「向來體諒,終涉過當,決難每每許施。」
7月3日
○戊戌,敎曰:「有白旣已結案,有喆別無更問之端。自在應坐散配之中,當日定配所押送。」禁堂及兩司爭執,不許。
○禁府諸堂,請對言:「獄卒來言:『澤徵窮凶絶悖之言,連日不絶於口,許多不道之說,十倍於帳殿鞫問之時』云,非不知藏刑之時,有難煩請,而旣有島中正刑之例,請亟詢大臣處之。」上召問大臣,大臣及三司諸官,迭請押去海島,亟施肢解之典。上旣允旋寢,諸臣力爭,不許。
7月4日
○己亥,次對。停諸道秋操。
○罷大司諫申應顯、司諫朴聖泰獻納李夔、正言崔烜職。領議政徐命善啓言:「諫院前啓中,成胤儉事,以澤賊之所發,停啓矣。臺啓停連,惟觀本事之是非,而發啓人之罪犯有無,初非可論。且措辭停啓,大損臺體。停啓臺臣,竝罷職。」從之。
○以李在學爲司諫院大司諫。
○領議政徐命善啓言:「東萊府使李秉模,文學才猷,儘合擢用。請亞卿陞秩,仍令內擬。」可之。
7月5日
○庚子,有白物故。
7月6日
○辛丑,親試抄啓文臣。
○敎曰:「臺啓未停,雖不發配,當此潦炎,具格枷杻,久置獄中,不無徑斃之慮。未發配罪人有喆解枷杻,以待結末。」
○以韓光會爲判義禁府事。
7月7日
○壬寅,以李敬玉爲司諫院大司諫。
7月8日
○癸卯,設七月製于泮宮。
7月9日
○甲辰,平安道臣,以南柱老査事馳啓。敎曰:「不可但以鄙瑣言,渠雖無恥,名以法從,作此駭悖之擧。當此吏不畏法、民不聊生之時,尋常勘處,無以懲後而勵他。八千餘金禮錢出納,去來之印署文簿,昭在營中,可謂眞贓現露。更令對供,徒歸屑越,減死定配,禁錮等節,參考法典以啓。」義禁府以禁錮無法典啓。敎曰:「禁錮云云,指《大典》中,犯贓汚者,勿通仕路之謂也。」
7月10日
○乙巳,次對。吏曹判書李命植免,以李性源代之。以趙㻐爲刑曹判書,李邦一爲御營大將。
○敎曰:「禁中夜噪,事係變常,師律不可屈也。雖已嚴處,而四年莅營,熟知廉謹。時當乏人,予實思之。遠竄罪人李敬懋特放。
○敎曰:「伊時,與之親熟,通朝皆然。此重臣之厚被疑謗,蓋有故焉。嘗膳義重,末由逃遁,久處一院,與共周旋。今若執此,而斷以與知與聞之科,則在重臣,不但爲不瞑之冤,世之持淸議者,亦必曰不然云爾。且重臣之戊戌冬筵話,足謂之逆覩,己亥秋庭奏,亦可見本心。至今坐譴,不已支離?又況李義翊事出後,在朝家激揚之政,合施弦韋之擧。去冬敍命之尙不頒布過矣。前判書具允鈺敍用。」
○大司憲金履素上疏言:
前都正任觀周,以平日素昧之人,直訪澤徵之旅寓,執手奬詡曰:『爾爲名疏,故特來相見』云,請配絶島。
批曰:「任觀周事,予不曾言,誑惑甚於詬罵乎?觀周亦人耳,是擧也必因疏,則驟看動於聒耳而然。雖登囚供,勿令逮問者,實有多少商量,而到今逆節彰著之後,宜有懲他勵後之典。依施配黑山島。」
7月11日
○丙午,館學儒生徐貞輔等,上疏討德相。批曰:「爾等以德相等事,盛陳沐浴之請。士論所在,公議難拂,而處分之止此,悉諭諸臣之批。」
7月12日
○丁未,以徐有防爲吏曹參議。
7月13日
○戊申,敎曰:「潦雨尙無霽意,痒稼可慮。入夏以來,暵澇爲沴,水田之穀,勿論早移晩付,無望食實。唯以黍稷等田種之稍優於彼,爲目下一分資活之計,而非意雨水又如是過多,言念秋事,只覺罔措。祈晴之節,在所不容緩。不但時序稍早,四日之雨,或霔或霏,猶與通晝夜一直滂沱有間,以是姑觀一兩日,擬擧牲幣,而昨今被水處爲災淺深之何居,不待水退,陸續馳啓之意,分付京畿監司。」
7月15日
○庚戌,次對。領議政徐命善啓言:「嶺南,素稱鄒魯之鄕,文學行誼,彬彬可觀,而如前敎官崔興遠、朴遜慶,最是一道之望士。請六品職調用,以示奬勸。」從之。上曰:「今年年事之被災,畿甸爲尤甚,而近京爲尤甚。畿甸,卽王化之本,而年事如此,實由否德。此予所以夙夜憂懼也。」命善曰:「昨年畿農,比他道最登。今年之不如他道,亦是循環之理矣。」上曰:「年事如此,世道如此,國事罔涯,予當悉諭矣。邦運不幸,亂逆層生,世祿之家,餘者無幾,雖欲爲國,其誰與共?譬如人之元氣不實,百體受病。人心之陷溺,民彝之斁絶,莫非元氣不實之故也。今世之人,氣節委靡,磨而不磷,涅而不緇,不爲利欲之所搖奪者,豈易得哉?中人以下,惟在在上者導之如何耳。向善則甄拔之,自阻則鎭安之,一以爲激勸之方,一以爲全保之道。莫曰龍蛇之性,本自難化。雖彼梟獍之類,亦非臣子乎?苟能革心向化,則亦宜滌瑕藏垢,咸與維新,偕底大道。此豈非今日上下所當交勉處耶?我國前後亂逆,無非言語之逆,而究其本,則職由義理不明也。自有若淵、後翼以來,至于澤徵、有白,接跡而起,殆若傳授者然。此何事耶?澤徵疏旣以應旨爲名,且與顯肆不道之說,差有間焉。予深軫言路之憂,置諸勿問之科。及夫有白出,而行貨符同之跡,狼藉難掩,則不得不究問,而特命親鞫者,蓋求生於必死之中也。往復書札及所謂,《立朝錄》中,許多凶言,忽自呈露其情節之窮凶絶悖,不料至此之極也。向來李在恊疏,予則或慮太過矣。及其眞贓現發,果與其疏符合,而此亦猶屬餘事。咫尺帳殿,肆發凶言,至於言言稱我,有不臣之意,實是前古所無者也。至於李最中,位至上卿,身已休退,宜無指使之理,而內懷不逞之心,作此叵測之擧,締結澤徵,暗地指嗾,以爲嘗試之計,繼又粧出有白公肆凶悖之說。惟彼澤徵、有白之類,不過鄕曲鄙微者也。若無最中之指嗾,則渠輩何以辦此乎?究厥情狀,至巧且憯而。初則全然欺罔,末乃因文書中,白首完人,執手力托之句,眞贓綻露。又以問安一節,爛漫相議之說,證參俱備,則渠亦無可明之辭,而勃慢之色、狠毒之氣,積於中而發於外。如最中之官高世臣,尙如此,他復何說乎?予之移蹕親訊,蓋爲澤徵、最中之必欲傅生矣。到此之後,予亦無奈何矣。予於治獄之際,每恐其蔓延,必思鎭安之道。至於今番,益用曠蕩之典者,亦非忽於義理也。丙丁以來,逆獄層出,國之元氣,自至斲喪。今若窮鋤而深治,則又不知元氣落下幾層,故必欲鎭安,而保全之。此予之斷斷苦心也。大抵治逆之道,莫先於明義理。義理不明,則人心誑惑,人心誑惑,則亂逆闖發,故予於日前臺批,以誑惑甚於詬罵爲敎,蓋詬罵之本,出於誑惑之故也。挽近以來,義理不明,邪說肆行,指無謂有,架虛鑿空,爲凶爲逆,種下生種,至於澤、白而極矣。若不亟明義理,則將至於國不國、人不人矣。卿等旣在承弼之地,實主鎭安之責,繼自今一乃心力,扶我世道,使義理不晦,邪說不行,則元氣益固,外邪不入,庶幾宗國之永鞏矣。凡今之人,非曰無向國之心,而解能知忘私之義。當此世故多端之時,雖不得不工於謀身,然有國然後方有其家,有君然後方有其身。況乃祖乃父,服勞王室,其爲子若孫者,盍思趾美之道乎?予之此敎,悉布心腹。卿等須勿泛聽,必盡彌綸之責,同寅協恭,董正百僚,使予今日之論,毋歸空言也。」命善等曰:「今日聖敎,若是丁寧惻怛,雖豚魚之迷,豈不知感乎?臣等謹當殫竭微誠,以對揚聖敎之萬一矣。」上曰:「予於左相事,有欲一問者。卿於年前,不避同姓五寸,而今乃欲避於異姓五寸,何也?」樂性曰:「臣雖愚迷,豈不知大義滅親之道?而伊時鞫獄,未及究竟,故與諸大臣,相議避鞫坐矣。」上曰:「諸大臣聯箚時,卿獨箚,故心以爲訝矣。」樂性曰:「此亦與僚相相議之事,而李判府又欲各箚,故臣亦同之矣。」上曰:「凡人之情,莫不爲身家之計,而先公後私,義理較然,古之大臣,進退亦憂。予豈不以古大臣,責之於卿等乎?近來亂逆層生,專由於元氣之不實。目下急務,惟在於扶植元氣而已。鎭安人心,調劑世道,使大小臣僚,各自淬勵,忘其身家,只知有國,則國之元氣,自至充實,而凶逆之徒,不敢復發。此豈非卿等之所可勉者乎?人心狃安,因循成習,雖有勉飭之敎,又復如前,則是豈申諭之本意也哉?」命善曰:「目今,朝廷之上,旣無黨論,大小諸臣,庶幾同心協力,以做國事,而一種梟獍之徒,孽芽其間,怪鬼百出,世道日下,調劑鎭安之責,恐無以稱塞,尤極惶悶矣。」樂性曰:「今承先扶元氣之敎,臣實欽仰。而治逆之道,比如治瘇,不拔其根,則尙何望元氣之充實乎?」
7月16日
○辛亥,以鄭志儉爲吏曹參議,旋遞。以沈念祖代之。
7月18日
○癸丑,時,上候靡寧,遑進湯劑。諸承旨、諸玉堂及藥院諸臣,請寢二十一日皇壇望拜禮。敎曰:「病已向差,豈可曠禮?且是不可攝行之擧,當躬行。」諸大臣求對,請寢望拜禮。不許。
7月19日
○甲寅,削都摠管西春君燁、副摠管吳載熙職。時有逸馬自宣仁門,入光政門,入直摠管,詣廚院,啓請門將之罪。政院以摠管之擅離直所,請重推。敎曰:「摠管,非公事則不得下廳,自是不易之典。該摠管削職拿處。」
○司直金鍾秀上疏,討澤徵疏中凶言殿庭不道之說,獄中詢罵之語,請亟允三司之請,仍請李最中、李義翊窮覈得情。不從。
7月20日
○乙卯,敎曰:「獻民數則拜受之,所以重其事也。我國文獻貿貿。雖以戶口一事言之,幾戶幾口,只有歲末一張,別單啓下之後,作爲休紙,年前實錄纂次時,亦不得憑考。事之踈漏,莫甚於是。兵燹以後,見存文書中,各年民戶,式年民戶數爻,作爲冊子,列錄一件入啓,藏于京史庫,每於歲末,本府郞官來詣政院陪出。該房承旨句管出納,如各司布帛案之例。」
○公山業儒權泓徵,投疏于本縣官,語意凶憯。洪忠道觀察使洪秀輔馳聞。泓徵,判書權以鎭庶族姪也。
○召見時、原任大臣、閣臣、三司、備局堂上、訓鍊大將、左右捕將。上曰:「近日朝廷太雍容暇豫,安得無此變乎?予每以鎭安爲主,而人心世道,轉至於此,又必有大於此之變怪矣。如此凶書,豈云疏也?直是凶檄。關係寡躬,亦不暇恤,而其中句語,多有不忍見、不敢言之處,此尤予萬萬驚痛者也。其中湯、武之臣云云,秦、隋、麗末云云,直是纂逆之凶言。其餘一字一句,無非陰慘不道,而不道云者,亦是歇後語也。」以道臣狀啓及泓徵凶疏,示諸臣。大司憲金履素啓言:「湖賊所投凶書,卽千萬古所無之變怪,而道啓措辭,視若尋常,少無驚痛憤迫底意。此已萬萬駭然,而不以密啓,循例登聞,尤極慢忽。請忠淸監司洪秀輔,削去仕版,拿問嚴處。」從之。上謂兩捕將曰:「凶書無異凶檄,此豈公山人所可辦耶?京中必有事,卿等不可弛心矣。」又敎曰:「凶書中山林之言,置之度外云者,必是爲德相而發也。」李徽之曰:「窩窟不得打破,故變怪如此矣。」
○以趙㻐爲洪忠道觀察使,召見曰:「此時湖西,憂慮無窮。授卿此任,予意有在。可鎭安者鎭安之,可懲治者懲治之,卿其毋忽也。」
○以李敬懋爲禁衛大將,鄭昌聖爲刑曹判書。
7月21日
○丙辰,上詣北苑,行望拜禮,仍奉審皇壇。
○以李命植爲漢城府判尹。
7月22日
○丁巳,次對。特罷左議政洪樂性。上曰:「頃日次對,千言萬語亶亶不已者,一則蕩滌,二則鎭安,而卿等之體念,曾未數日,又生古今所無之變,卿等豈有見予之面乎?左相性拙慈諒,而有不可知之事。至親一也,在同堂則嚴於懲討,在異姓則忽於懲討。丙丁間沫血飮泣者,今何爲而不然耶?日前賓筵,有所提及,而自家初不引咎,臺諫亦無一言。今之大臣,固難以古道責之,而以名則大臣,以位則具瞻,到此不可無處分。左相退去。」又敎曰:「領相,亦以順便爲主,僚席之間,亦無相規之語。領相,亦退去。」仍敎曰:「今之大臣,雖未遽若古之大臣,然其位則具瞻,其責則董正,而今乃擧措之際,多失其當,致使物情,愈久而愈無止泊,惜乎,大臣之辜負大矣。至於向來箚事,竊附無隱之意,日前賓對略有云云,而迄稽自引之擧,僚席亦無規警之語。世亦皆以大臣箚擧,爲當然底事,予則以爲所係誠云不輕。予於此,又有莫曉者。大臣之前後處事,殆近兩截,不免薄於所厚,厚於所薄之歎。抑有甚般涇渭而然乎?否則決知出於差忽警動故耳。予方事事鎭安,或恐一人之損傷,而此等處,亦難一味含默,以貽世道無窮之憂。」仍罷樂性職。
○領議政徐命善、右議政李福源,以筵敎震懍待命。敎曰:「朝家急於鎭安,近來所謂討逆,屬之不屑提敎之科,率以含糊爲主,是豈沒料量而然哉?至於日昨湖賊所投之書,纂逆之謀,詬罵之說,遠而爲麟、亮之倀鬼,近則是澤、白之部落。推以常理,凡我在廷之臣,似皆誓不共戴。今乃反是,小大恬嬉,有雍容弛忽之形,無憤迫痛惋底意。外面氣象,雖謂之和平可也,然不當和平而和平,是何異於庴火積薪,寢其上也?大抵推心置腹,所可當念,認賊爲子,亦豈不戒?此箇事理,對卿等前後言之,不啻斷斷。卿等若念予至意苦心,承佐下風,則世道人心之壞溺,豈至於是?俄筵云云,亦非得已。王章、國綱,日就陵夷,已至莫可收拾,比丙丁之討逆治獄,又不知落下幾層。此無他,卿等不善對揚之致,予無慰譬之語焉。卿等少加振勵,以扶將顚之國勢。」兩大臣又以批旨震懍,不敢晏然,退處待命。敎曰:「如無批旨中云云,將欲退處乎?所謂退處,卽謂公堂乎?抑謂私室乎?天下事不進則退。自卿等已占退處二字,何有於僚相,何有於庶官?重爲之慨咄。卿等勿胥命。」領中樞金尙喆待命。敎曰:「卿自引年以後,一切朝事,不欲與聞,予所知之。但於此等鬧端,輒事引義,在卿不亦苦乎?卽爲入侍,聽予朝筵未罄之蘊。」判中樞李徽之,以同罪獨逭,待命。敎曰:「卿之斷無他心,曾所稔知,豈有一分歇後於懲討而然哉?至於處分之一爲一否,實有斟量。卿則無前後異揆之失,又不親承賓筵,筵敎在卿毫無可引之端,安心勿待命。」判中樞府事鄭存謙,以筵敎震懍,待命。敎曰:「筵敎則震懍,國事不震懍乎?暇豫幾日,胡然煩聒?實不勝爲卿等慨然。卿等試思之。卿等造公而無言,退朝而無言,果無馴致釀成之歎乎?却步於公議者誰也,回戀其宿處者誰也?噫!主辱臣死,雖不可責之於今日,廷臣陰謀竊發,禍機綻出,而息偃在床,談笑度過,何乃太無嚴?然苟欲康濟,非一葦可抗,安心勿待命。」存謙又待命。敎曰:「適於胥命之批,雖有云云,蓋道時任批中未罄之蘊也,非獨指卿一人。則卿之擔當引義,無乃意外之擧乎?安心勿待命。」
○以鄭民始爲禮曹判書。
○命權泓徵勿逮捕,遣按覈使按問。時、原任大臣、卿宰、三司閣臣求對請寢。上曰:「大臣出城,則政院之微稟,例也。今日李判府出城云,而政院何無一言也?」承旨李在學曰:「臺啓已發,故不得循例微稟矣。」上曰:「臺臣事,誠非矣。近日世道淆雜,無所止泊,果有此慮,故朝筵以諛悅爲敎。則亦或諦聽,以爲息鬧之地,而今乃反是矣。且判府上箚,在去月,則今過一朔之後,忽發此啓者,果何擧措?至於前左相處分,予豈得已?日前賓筵,縷縷下敎,而終無引罪之意,職是具瞻,擧措如此,而竝與官師相規而無之,是非不明,義理愈晦。朝者處分,予有深量,付諸無隱之義,而入侍臺臣,親聽下敎,甘歸諛悅之科,豈不駭然?若以處分謂之過當,予當受而爲過,而處分不過一時警勵之意。苟非極罪,則三司之相率發啓,亦豈無承望之嫌耶?入侍三司,竝推考。」上曰:「近來名義掃地,世道日下,鎭安之策,是予斷斷苦心。且名義,有國之大者,則大臣恬嬉,庶僚玩愒,要欲鎭安,而無對揚底意,又欲明義,而無承佐之人。試以向日鞫獄事言之,究覈不嚴,獄體解弛,湖賊投疏之變,又出矣。旣命發捕之後,政院不請設鞫處所,大臣不差問事郞廳,今日光景,實無止泊。蓋治獄不嚴,則義理晦塞,彝倫斁絶。卿等旣居具瞻之地,當闡明義理,以爲鎭安之道,而一日二日,實效未聞,予實慨然矣。且左相事,情雖無他,跡近厭辟。故頃日筵敎,不啻丁寧,則以爲今乃大覺後無如是云者,是豈成說?警勵一世,收拾人心之責,專在於大官,而大僚如此,小官可知。大抵緩論在上,淸議在下,以爲扶植世道之地,自古已然。今乃反是,倫綱法紀,蕩然無餘,朝廷將何以措治乎?不憚煩複,玆又下敎。卿等各自淬勵,以持將頹之倫綱法紀焉。」領議政徐命善曰:「臣猥叨此位,不能對揚聖意之萬一,若論其罪,臣實爲首。乞賜重勘焉。臣伏聞有罪人勿爲拿來之命,不勝驚慮求對矣。」上曰:「近來治獄踈虞莫甚,故今欲於正卿中,擇差一人,使之按覈,而兵判有受命出戰之法,此亦一例也。」命善曰:「治獄不審,莫非臣罪,而以獄體論之,則正卿按覈,豈不有損國體?請亟拿來。」上曰:「頃者推鞫時,領相外無一人發問者,治獄之緩忽,莫此爲甚。是亦觀世道之一端。今此正卿之特命按覈,誠有深量。蓋國體之壞損,不過一時事,而鞫獄之愼嚴,自是四百年之法。以此較彼,孰輕孰重?大抵全保世臣,鎭安世道,雖是今日之急務,而近來朝廷之事,無一人擔着做去者,至於向者推鞫而極矣。」諸臣又力請。上曰:「大臣之言如此,敬禮之道,不可不從。」仍命逮捕罪人。
○三司合啓言〈大司憲金履素、大司諫李敬玉、司諫徐有成、掌令魚鍚岭、李夔、持平柳恊基、黃仁炫、正言韓用龜、校理金履正、金載人、副校理洪文泳、修撰尹尙東、副修撰金翊休、李喆模。〉世道人心之莫可奈何,亂臣賊子之無所忌憚,專由於懲討之不嚴。噫嘻!最中之挾兩姪,而釀二凶,鞫案俱在,衆目皆覩。惟彼洪樂性,以參鞫大臣,耳聽明白之證,目見勃慢之狀,而乃於諸大臣聯箚之時,强引私義,敢陳各箚,囫圇之說,殆若立異者然。曾以滅親之義,尙討同堂之賊,今爲參鞫之相,反護戚親之逆。揆以執跡之論,焉逭負國之罪?而聖度太寬,姑施薄勘,輿情拂鬱。請前左議政洪樂性,中途付處。批曰:「大臣本心,非不照燭。伊時擧措,外面觀之,爲大臣不勝慨咄。特以無隱之義,纔施讉罷之典,卿等之如是葛藤,實非意想所及。苟是久鬱之公議,則不先不後,啓發於今日,又是莫曉之一端。以此以彼,付處之律,太不襯當。亟停勿煩。」又啓言:「凶賊之變怪日出,而朝廷之隄防日弛。判府事李徽之,身爲參鞫之大臣,目見最中之逆節,而乃於諸相臣聯籲之時,托以戚屬之不遠,强隨時相之別箚,事極不誠,迹涉立異。輿情駭惑,可勝言哉?古大臣乃心王室之道,雖不可深責於此相,其在正人心、明大義之道,宜從大官始。請判府事李徽之,爲先削奪官爵,門外黜送。」批曰:「胥命批旨旣諭。削黜之請,萬萬過當。亟停勿煩。此大臣與前左相有異,雖同爲別箚,而箚末箚頭,不無間焉,爲尤過當。」上曰:「前左相譴罷之擧,實出於警一勵百之意。予豈一毫不諒大臣本情而然哉?臺啓措語,太欠稱停。況朝筵退出時,筵敎又何等丁寧?假令此是公議,譴罷之傳敎才下,三司之合啓踵發,予於此,有無窮之憂焉。此道一開,竊恐臺閣之大論,不無因上敎進退之嫌。由前由後,三司事,極慨然。入侍三司,竝推考。」又啓言:「奉朝賀金致仁,以逆尙之從姪,逆翊之外叔,未及畢奏。」上曰:「臺臣事,誠萬萬駭然矣。此路一開,必將禍人家國後已。臺啓體貌,雖曰重大,而比諸世道之憂,豈不反輕?且摧折臺言,雖關係後弊,其發也希旨,則豈無譴責之典?大抵一啓,而句斷三大臣,前所未聞。若此不已,則世無完人,朝廷將空。此則決不可拘於體貌,難於處分。三司諸臣,一竝罷職。」
○以徐有隣爲司憲府大司憲,沈念祖爲司諫院大司諫。
○李澤徵物故。
7月23日
○戊午,以徐有防爲吏曹參議。
○設庭鞫于慶熙宮內,兵曹鞫罪人權泓徵。泓徵供曰:「遇異人李沈者,製給疏草,故書呈。」不輸款。
7月24日
○己未,設庭鞫。泓徵發凶言于鞫庭。敎曰:「推案猶不分明,召見鞫廳承旨,始聞泓賊千萬古所無之窮凶極惡,絶悖不道之凶言。聞此不覺骨靑膽掉。渠供中,桀、紂、湯、武之說,非不凶惡,事屬予躬之故,猶屬委官,及聞此說,豈可一刻遲延?賊泓當親鞫,鞫廳烙刑。己巳以後許其不用,及夫戊申凶賊之出,尙猶復用,況此賊乎?預令禁府知悉。」政院稟親鞫處所。敎曰:「勿論此闕彼闕。如許凶賊,何累闕庭?且有已例,當行於敦化門外稍近公廨。」
○上御禁衛營,親鞫泓徵。問曰:「汝窮凶絶悖之狀,今無可問,而至於不忍聞、不忍言之說,昨今連爲肆然發口,爲國之讎,尙用支解之典。窮凶情節,其直告。」供曰:「此是李沈之故矣。」問曰:「前後文字供辭,係上躬處,付之大臣鞫問,而問目外不忍聞、不忍言之招,卽國家之讎。國家自有五刑之具,若不直告,當次第用之矣。」供曰:「專由李沈之故矣。」問曰:「汝之所爲,無更問之事,根脚結案。李沈居住,竝直告。」供曰:「李沈果敎之,而居住不知矣。」問曰:「非但凶書事,以所供凶言,爲國家之讎故也。每托李沈,而李沈不過製疏者。昨今凶言,誰人勸之乎?斯速直告。」供曰:「萬死無惜矣。」問曰:「汝自知萬死無惜,何句何言,爲萬死之罪乎?招辭中,敢以《春秋》湯、武之爲言,已極萬萬凶慘,而猶屬第二件事。某句下不忍言、不忍聞之凶言,豈非萬死無惜之罪乎?」供曰:「萬死無惜矣。」問曰:「萬萬凶惡之人,故不忍聞、不忍言之凶言,不以爲凶言,而不爲直告乎?若不直告,當先施以烙刑矣。」供曰:「當遲晩。泓徵結案,臣之凶書,無非極惡大逆,而其中,堯、舜之父,不得私其子一句語,肆然筆之於書。兩日鞫庭問目,所不問之語,恣意解釋,誣及某年,指斥不敢言之地,轉益罔測。因此貽慼聖心,致有親問之擧,此是矣身萬死無惜之罪。向上不道之說,至曰君若桀、紂,臣可行湯、武之事。又曰,甚於秦、隋,倍於麗末。又曰,誣天捏地,惑亂黔首,又曰,國家之治逆,不得如靑天白日,至於襲用澤、白之凶言,極口辱說,無所不至。湯、武一句,傳襲麟、亮之陰圖天日四字,露出鏡、夢之逆腸。又與澤、白,前唱後喁。通天地亘萬古窮凶極惡大逆不道,是實。」
○玉堂聯箚〈校理權以綱、副校理尹行元、副修撰李敬一、趙城鎭。〉論:
洪樂性、李徽之强引戚屬之嫌,至有各箚之擧。不念滅親之義,甘犯護逆之科。請允臺請,以嚴王綱。
不許。
○以沈頤之爲海西按問使。時海州朴瑞集、平山申炡、李宗烈等,爲賊臣德相伸冤,互相譸張,煽惑人心。道臣上密啓,故有是命。
7月25日
○庚申,還宮。
○兩司合啓言〈大司諫沈念祖、司諫朴天行、掌令權襹、宋銓、持平李秀夏、李魯春、正言鄭在信。〉:「金鍾秀護逆負國之罪,可勝誅哉?論其立朝本末,則心跡不同,名實各異。中間之附麗元凶,雖因先討而恕罪,畢竟之懷戀宿處,可見本情之難掩。惟其志願旣滿,濫猾滋長。則偃蹇郊坰,顯有玩侮之心,輕視朝廷,多發譏謗之言,識者之憂久矣。澤、白詬罵之變,最、翊指使之惡,鞫案昭在。渠以按獄首堂,乃於親鞫之日,稱以與罪人爲戚屬,汲汲請暇,望望歸鄕。其心,路人皆知。渠以今日北面之人,咫尺筵席,托稱傳說,至以逆澤凶言,謂之名疏。噫!此一言,可知其爲最、翊輩凶徒之所依歸矣。司直之地,擧擬聲討,而同情之憤,莫可沮遏,則始上縣道之疏,强作懲討之擧,而只襲大臣之箚語,乃以安知不三字,周遮彌縫。義翊之綢繆情節,已著於三司之論列,而初無一言之說到,至以有愧滅親四字,欲售漫漶之計。未知渠所愧者,其意何在。如此陰護凶醜之人,不可一日仍置。請行司直金鍾秀,嚴鞫得情,施以當律。」批曰:「人心、世道,雖曰無一可恃,希旨樂禍之俗,猶不料若是其日痼也。以重臣地處,以重臣眷注,被此負國護逆之名,降重臣數級人,合置何許臼穽乎?先以啓辭中所論者言之,曰:『心跡不同,名實各異』,此則不過是搆捏之言,重臣亦必不以爲引。曰:『附麗元凶』云云,爾等雖欲急於陷人,胡不念爲建德報仇之嫌乎?曰:『懷戀宿處』云云,爾等尙敢抉摘近日傳敎中句語,妄擬於此重臣乎?設令指在重臣,爾等不宜臆逆而迎合,況本意之千萬不近似者乎?重臣之奉老將護,其可曰玩侮?重臣之信心直行,何以爲譏謗?爾等以不參最囚之鞫事,又作重臣之斷案,而此尤有不成說者。如使重臣,歸鄕於最供已出之後,則固有妄率之歎,而若乃罪未露、事未著之時,揚揚以判堂,按其獄、訊其囚,是豈人情所可出也?況且重臣,以乞養之蹤,兼程入城,挺身赴坐,所窮詰者澤、白也,所鉤獲者最、翊也,殫誠效勞之跡,不可與在朝之爾等,比而方之。爾等試思之,寧無知愧乎?至於筵席之托稱傳說,謂澤疏以名疏者,此亦因上敎而答對也。大抵白書未上,澤供不出之前,人之只就逆澤初疏,而驟看者,孰不曰道人所難道云云乎?以是,予對重臣言,誑惑之害甚於詬罵,重臣亦曰爲然。歷敍雲、若翼輩誑惑之害,亦皆隨問而隨答,在重臣,有甚可罪之端乎?又於日前重臣討逆疏中,以安知不三字,歸諸周遮之科,爾等口氣,無幾於莫須有耶?爾等有甚深怨積憾於重臣,而不恤噂沓之戒乎?噫!世道、人心陷溺。以今之時爲今之計,政宜會心聚精。最不韙者略加警勵,餘皆交相愛護,一日二日,持此不懈,則月計雖不足,歲計必有餘。庶免扤捏之形,幾致雍和之像矣。予以是日前賓筵,言之諄複,而未幾又有此惹鬧之擧,到今思之,不言之爲愈。爾等若不卽停此啓,是亂我治敎也。」仍敎曰:「出入近密之人,異於踈逖之蹤。今番諸望,皆以在京人點下者,予意已有在焉。至於諫長之特除,正爲息鬧也。今日擧措,果何意思?使重臣,眞有負國護逆之罪,如諫長所云云,却顧長慮,以俟國論可也。豈敢挺身攘臂,做此手段乎?況賓筵日筵敎,何等丁寧?痛時象之莫可奈何,至發禍人家國之說,況叨言地,寧不體認?此而尋常處之,王言無以示信於人。大司諫沈念祖,亟施竄配之典,以鎭劻勷之人心。」
○竄沈念祖于洪州牧。
7月26日
○辛酉,大逆不道罪人泓徵伏誅。〈泓徵凶書不傳。時諸賊凶書,事屬不敢言,多付丙見佚。〉 ○以鄭好仁爲司憲府大司憲,吳載純爲司諫院大司諫。
7月27日
○壬戌,行抄啓文臣課試,以相風竿爲題。語筵臣曰:「相風竿,乃晋時故事,而我朝用之,昌德、慶熙宮正殿及正寢之傍,竝設此竿。《文獻備攷》撰次時,只載測雨器,此竿事,外廷似不知,故試題望單,特書以下矣。」
7月28日
○癸亥,畿甸蝗。命設酺祭。
7月29日
○甲子,展謁于宗廟、永寧殿、景慕宮。
○以李𡊠爲司憲府大司憲。
○敎曰:「重囚若又徑斃,不但盤覈路絶,雖以獄體言之,輒令不刑而徑斃,事面甚不可。況今日熱無異盛暑,不可無闊狹之政。分付禁府,罪人間或脫枷解杻,另加救療。若不能着意看檢,致有徑斃之擧,監獄都事,當重繩。該府堂上,難免不飭之責。其嚴飭。」
八月
8月1日
○乙丑朔,敎曰:「嚮予爲大臣無隱之一語,忽作許多合辭之階梯,惹生層瀾,止泊無期。蓋三司之大論,卽一國之公議,惟停惟否,固知非自上所可干涉,而然於玆事,有反是者發也。旣出於希旨,安得不明言其不然乎?以是至有前諫長投竄之擧。非不念臺閣之可尊,不如是,將無以明好惡,而鎭浮囂故耳。況重臣何曾有負國護賊之跡耶?重臣本末,予所洞知。以懲討爲芻豢,以言議爲茶飯,若登筵席,未始不以認賊爲子四字,惓惓進戒,考之記注,瞭如可徵。借或處事雖出無妄,論其本心,夫豈有他?一有蹉跌,便欲擠之於坑塹,實非朝廷之義風。予則以爲似此言論,不如無之爲愈也。予之前後飭敎,不出寅協保合,而三司之臣,猶有此等之習,更安用飭敎爲哉?予所慨咄者,上下不孚,妄欲承望,重爲臺閣之羞耳。玆又不得不申諭。庶或諒予之苦心否乎。噫!朝象世道,日就板蕩。使大小注措,事事得宜,尙懼不克矯救,奈之何扤捏劻勷,至此之甚也?中宵繞壁,寧欲無吪。擬俟來朝賓對,悉道未悉之蘊。政院以此傳敎,謄宣諸臣待漏之所,俾各另思對揚之方。」
8月2日
○丙寅,次對。上曰:「臺啓停連,固非自上所可干涉。然至於今番事,予有不得不諭者,頃日次對時筵敎,蓋出於憂慨世道之意。判府事胥命批旨,回戀宿處云者,不過泛言時象,而臺臣忽發重臣之啓,拈出批旨中句語,作爲罪案,不先不後,發於今日,可謂公議乎?忠憤乎?予之下敎,便作前茅,忽擠重臣於坑塹。果使重臣,有可罪之事,則傳敎處分足矣。何必借臺臣之口而爲之乎?所謂懲討,必曰君讎國賊,而今番臺啓,可謂君羞國恥也。前左相,位在三事,蕫率百僚,而乃於罪人逆節旣露之後,引嫌各箚,跡涉如何。故予以無隱之意,諭於筵中,而爲慮臺臣之發啓,至以謟諛爲敎,則臺臣親承此敎,卽日發啓,固極非矣,而至於重臣事,尤豈非意外乎?重臣言論,自來太激,以討逆一事爲己任,今乃以此重臣,謂惡逆,豈成說乎?澤徵逆節未彰之前,驟看其疏,人之見欺,亦無足怪。重臣筵奏,不必爲罪案。況以首堂,參於鞫坐,所究問者,澤、白也,所鉤得者,最、翊也,有何可罪之端,而直驅之於罔測之科乎?前諫長迹在近密,作此擧措,豈不放恣之甚乎?況予於頃日賓筵,至以禍人國家爲敎,則沈念祖之聽若不聞,身自發啓者,萬萬無嚴。故竄配之典,實出杜後弊、正人心之意也。予之今日下敎,非但爲一重臣而已,亦非强迫臺臣也。予之本意,如是洞諭。卿等意如何?」領議政徐命善曰:「聖敎旣以羞恥二字爲敎,則爲臺臣者,他何暇顧乎?」敎曰:「臺臣遞罷,亦甚頻數,故諸臺章疏,姑不賜批,而其中申禹相疏,極涉駭異,至謂盤劍之賜,渠安敢逭云。至於李判府事,論以半生負犯云者,實未知指意之何在。世道如此,予欲無言。大抵朝廷擧措,順天理、合人心,則世道可以底定,亂逆可以知懼。觀於前史,宋朝微弱,遼、金强盛,而特以擧措得宜,故宋賴以安。目今急務,政在於此。卿等亦各體念,毋或少忽。」右議政李福源曰:「官師相規,固是朝廷之美事。臺言若稱停,則殿下豈不允從?而近來則輒因事端,加以惡逆之名,實爲可悶。」上曰:「惡逆二字,是何等罪名也?若有眞贓,固無奈何,不然,何可搆虛捏無,驅人於惡逆之科乎?大抵朝廷動靜,先自近臣知。沈念祖跡在近密,而有此駭妄之擧,踈逖之人,不知裏面,將以爲如何耶?重臣有信心發口之病,筵中妄發,一日累次,不可以此爲此人之罪,況今番事,則尤無可執之端乎?重臣曾於先朝,以玉堂陳箚,以奉行請討爲言,伊時特賜優批,而嘉納之。至今追思,不勝欽仰。若使此人,因予下敎,橫被惡逆之名,則予將爲先朝之罪人矣。予言至此,更何多諭?」
○兩司合啓,〈大司憲李𡊠、持平李延伋、嚴思憲、正言李羽晋〉請大逆不道結案後物故罪人澤徵、結案後物故罪人有白孥籍。命該府更考伊時受敎稟處。義禁府啓請,依法典,澤徵孥籍,有白籍沒。允之。又啓言:「李聖模之負犯何如?而李顯模乃以榮賊之切姻,入處聖模之家,逆澤疏語,何等凶悖,而謄出緊要,一一書報,萬萬陰譎。請施竄配。」允之。是日,停金鍾秀之啓。
○以江原道爲原春道。以澤徵所居道改號。
○大司諫吳載純、司諫金樂洙上疏,請收還沈念祖竄配之命。批曰:「方欲處分矣。」
○諭奎章閣提學金鍾秀曰:「卿之所遭,令人代懍,況在卿心,何等悚懍?今幸臺論停息,卿自此可作無故人,予爲卿喜不能已。予於卿知遇,在古亦罕。籍令譖口噂沓,謗簡盈篋,予豈一毫致疑於卿?至於今番人言,欲巧反拙,予雖無開示昭晣,人孰不爲之嗟咄也?卿其俟間,必須造朝。」
○戶曹啓言:「判中樞府事李徽之,不受常廩。」敎曰:「卿之遭罹,可謂意外之意外。且與前左相處事之顚錯,大有間焉。以是故卿之胥命啓批,已悉予意,然臺啓姑未停止,一向强迫,亦欠禮使之意。且考前例,如卿處義,祿俸多有待入城傳致之事,今姑仍留該倉,待卿上來,使之傳致,卿其安心。際聞卿屛居江村,已至多日云,可想供奉之齟齬。玆因該曹草記,布予念卿之意,兼傳若干食物。此非恒俸,卿其袛受。」
8月3日
○丁卯,展拜于景慕宮,省性省器,秋享在翼日也。拜金熤爲議政府右議政。召見時、原任大臣,命卜相。領議政徐命善請聖簡。上曰:「今有一人,於國有向上之心,在家有孝親之名。操履堅確,持身廉雅,此人何如?」僉曰:「輿望所屬也。賓廳以金致仁、金尙喆、鄭存謙、鄭弘淳、徐命膺卜相,命加卜,以金熤加卜,遂以熤拜相。李福源陞左議政,以李命植爲兵曹判書。
8月4日
○戊辰,親試抄啓文臣。
○全州乾止峰,自國初,環封四十里,禁樵禁葬。歲久禁弛,犯者日衆,山幾赭濯。連山李鎭邦,擊錚請掘塚養松,刑曹啓令該道,親審嚴禁。鎭邦以猥越勘處。判曰:「此事,奚待道臣之親審?朝家業已稔聞。松林之濯濯,民塚之纍纍,姑捨是,起墾設冶等種種可禁可防之事,不一而足。前後道伯之一味抛置,不能看審禁斷,實爲失職之大者。嚴關本道,使之躬詣奉審,以形止具由馳啓。繼今以往,嚴立科條,各別禁察守護。春秋方伯狀聞,禮曹間一年發遣郞官摘奸,著爲式。擊錚人,與等閑格外之事有異,特爲分揀。」又命道臣,圖上乾止、坤止山及城內形局。
8月7日
○辛未,次對。以金文淳爲司憲府大司憲,趙英鎭爲司諫院大司諫,趙鼎鎭爲吏曹參議。
8月8日
○壬申,右議政金熤上疏辭。批曰:「予念卿二十年立朝,敭歷淸要,擢至台鉉,而曷嘗藉人攀援之力哉?予於卿,自以爲有殊知者存,蓋以卿操履足以矜式具僚,聞望足以信服一世,外和而內確,似踈而實密。古人所謂:『無私黨,而有雅量』,殆於卿見之。玆故簡自予心,周試多方,勞績俱有可稱,而及乎向來辭銓一事,益知頹波屹立之守。況聞城西古宅,不掩風雨,綽然若寒士樣子,人之過卿門者,莫不歎服。予於是,決意枚卜,自中權而進右揆。此豈予私於卿者?雖使今日之朝廷,治已成而制已定,尙且賴卿之注措,須卿而彌綸。矧今大義湮晦,人心陷溺,國事益就板蕩,無期寧靜,挽回之功,鎭安之責,深有望於卿焉。卿試思之。此豈輔相備例辭巽、雍容暇豫之日乎?玆予不憚煩複,罄悉心腹,卿須體予之至意,速卽出膺,弘濟時艱。」
8月10日
○甲戌,次對。領議政徐命善啓言:「宗廟官四員,社稷官三員,而景慕宮官,只二員,番次苟艱。請加出令一員。廟社各有奴婢給代,以補公用,而本宮尙無區劃。請戶曹奴婢各一百口劃付,而以均廳給代輸送,定式施行。」竝從之。
○以洪檢爲司諫院大司諫,洪樂命爲藝文館提學,韓光會爲判義禁府事。
8月11日
○乙亥,以李敬養爲司憲府大司憲。
○輪對。召見辭陛守令。
8月13日
○丁丑,下綸音于京畿民人曰:「嗟!爾畿甸民人,明聽予心腹之諭。予嘗觀《周禮》十二荒政,薄征居第二。薄征之要,莫先於蠲稅與減糴也。今年穡事,畿甸、嶺、湖,以歉告,而畿甸最甚,畿甸之中,沿野又尤甚。蓋始旱終澇,間以蟲風,凡所以害我禾稼者,無所不有。噫!旱則躬禱,蟲則酺禳,一風旰予食,一雨宵予衣,自春徂秋,予不敢遑息,而使吾民罹此饑饉,靜言思之,咎在一人。環東土數千里,百萬生靈,孰非吾赤子,而曰若畿甸,國家根本之地也,在唐冀方,在漢三輔。奉園寢,而列保障。水陸之要衝,舟車之都會,捍衛上都,應接諸路,賦役繁而重,人民貧且療。雖在樂歲,尙困倉廒之輸,況値荒年,寧辦總秸之納?星次在虛,秋序方殷。彼耕不諐、穎不害者,庤錢理鎛,四隣皆出,而嗟!我畿氓,備經辛苦,慘被災損,旣匱甔石之收,又乏穗秉之利,豈汝不暋?由予否德。嗚呼!爾等,仰不得以事父母,俯不得以育妻子,嗷嗷皇皇,無計餬口,尙有何暇出粟米,以應公稅與官糴也哉?倉開十月,毒遍一境。欲納則括如龜毛,不納則加以犴牢,其勢安得不保抱携持,散而之四乎?予寡人所以如聞癸庚之呼,靡安乙丙之枕者也。予又思之,寧失幾千頃公稅、幾萬包官糴,不忍坐視一夫一婦之轉于丘壑。廼命道臣,前期發巡,代播田蠲稅處外,晩移受災之全不掛鎌者,逐野逐坪,細審執災,亦欲竝行免賦。至於還穀尤甚邑,減三之一,之次邑減四之一,稍實邑減五之一,俾一道小大民庶,均蒙一視之澤,而尤甚邑、面里尤甚處,何拘三之一。雖或減其半,無所不可。且聞旱田頗勝於水田,雖在已減之外,當捧條中,亦許相當穀,酌量代捧。以稅則蠲,以糴則減,如是而爾輩棄鄕里離親戚,去將何之?咨!我民人,奠厥攸居,罔或流散,若其最顚連,尤無依之類,又俟分等啓聞,予於開春,發倉而賑貸之,嗟爾畿甸民人,明聽予心腹之諭。噫!俵災則虛實易蒙,汙邪之室,輒先橫占;卒痒之稼,竝入勒徵,停糴則每在歲末,窮民未嘗沾惠,豪鄕得以售奸,予竊甚痛之。迨今未秋,布玆申諭,能否在守宰,管檢在道伯。一有不勤,法懸象魏,邦畿咫尺,無間戶庭,予當考勤慢,行賞罰。嗚呼!代播及晩移之執災,尤甚或之次之減糴,非曰稱意,非曰施惠。災實宜有區別,捧減俱出懷保。農糧賑資,皆汝飯粥,公倉私囷,等汝蓋藏,爾等咸須聞知。凡停退外穀物,趁此甕罌未罄,各宜隨力早輸,又若換捧之令,姑捄目前賙飢之政,擬擧歲後。咨!我民人,恃而無恐。噫!蔀屋疾苦,宛若在己。聞汝等安堵,予眉可展,聞汝等不安堵,予心如焚。嗟!爾畿甸民人,明聽予心腹之諭。」
○洪忠道觀察使趙㻐,以諸囚供密啓。敎曰:「委卿究問,不過是參謀共情之人也。卽今在囚者鉤覈而無實,騷擾則可悶。別無更加發捕之處,及今酌處,實合究竟之方。罪人崔益大、崔百能,特從曠蕩之典,放送。崔永弼與泓賊,聯枕同宿之說,渠不得發明,而嚴辭排斥,猶爲可生之端。蔡弘晋疏草謄給,雖無可疑,蒙騃之狀,觀於渠供,可以推知,竝減死定配。」
8月14日
○戊寅,齋宿于摛文院。
○以鄭尙淳爲司憲府大司憲,鄭好仁爲議政府右參贊。
○命酌處捕廳諸罪人。申光謙島配,梁德浣放,豐燁囚捕廳待處分。趙得豐、趙命稷絶島爲奴,韓尙文、金慶得、林天祿定配,朴昌新、朴道平放。皆干連澤、白之獄者也。
○上綸音于黃海道曰:
一自朝家有德相處分以來,凶孽唱和,變怪層疊。湖獄未竟,而海獄繼起。亨夏等纔勘,而瑞集輩又出,人心之陷溺,胡至此極?議者咸曰:『今此干紀之滋繁,寔由治獄之太輕。國之有法,所以刑一人,而使千萬人免于刑也,竝宜亟正常刑,以爲後懲。』此誠執法之論也。蓋諸囚中,詞證可疑,情理差輕者,姑置勿論,如朴瑞集,則作爲詩章,投贈亨夏,而以高義特節稱之,亨夏告由之文,卽是護逆之斷案,則以護逆謂之節義者,果是何許心腸?申炡則景莘之扁堂,承烈之從遊,可見平日之情跡,而亨夏之行,又擔當資送,則明是自中之巨魁。況渠供中,逆能之爲逆,今始知之云者,其包藏之叵測,綻露無餘。李宗弼,則己卯名賢,猶爲伸冤。某論伸冤,亦不爲逆之說,爛漫酬酢,以德相、亨夏,比之靜菴一流。權榕則瑞集之凶詩,袖傳於亨夏之至親,而可爲事能爲之語,向亨夏說。李逢源,則朝能夕相,被罰於校儒,而猶不知戢,亨夏之去,肆然往別,則其主張凶論之狀,自難掩諱。申延祖、營祖,以亨夏至親,亨夏被罪之後,不少忌憚。營祖則搆出通文,謂以書齋慘被禍變,不可不會議。延祖則約會榮祖及申炡、李宗弼等,主論發通,而手寫其通文,傳送於各處。申宗賢則身爲座首,不畏國法,引接亨夏於鄕廳,肴酒慰饋,出錢贐行,至令吏輩,往拜於所住處。安如岳則渠以保放罪人,又出於今番囚供,設令不參於齋會,可知無憚於出入。又是,罪上添罪。此類皆心懷怨誹,眼無刑法,公肆黨護之習,欲與朝廷角勝,向則猶亨夏一人,今則十亨夏矣。三尺至嚴,實難容貸,一切置辟,廷議固當,而予意猶有不然者,死生趨避之情,蠢動咸具。彼亦人耳,反其好惡之性,甘受黨與之誅者,其故何也?是蓋由於德相爲先正之後孫,渠輩又居在僻陋,平日依附,其來已久,畢竟罪案,容或未悉。故不能遽割其阿好,遂敢致疑於處分,轉輾詿誤,以至此爾。大抵朝家之於先正,尊尙有素,登極以後,配享廟庭,以昭契合之盛,親製碑文,庸賁衣冠之藏,見諸事實者,不可謂不至矣。德相以厥後孫,得竊儒名,則招徠之尊寵之,冀或有補於朝廷,無忝其家聲。而彼顧附麗權奸,不知有朝家者,厥惟久矣。末乃貫通腸肚,綢繆謀議,顯沮大計,潛圖國脈,至於四字凶言,登諸章奏。又若衛所一語,予果親聽,則眞贓露矣,鐵案成矣。噫嘻!德相眞所謂家之賊子,國之亂臣。使先正在者,誅絶之當如何也?故朝家聲討,亦出於不得已,而若其尊尙先正之意,毫無終始之間焉。然則德相雖獲罪於朝廷,卽於先正何間,朝廷雖置辟於德相,亦於先正何傷?大賢之後,背先忘祖,凶國禍家者,間亦有之。雖以我朝近事言之,戊申之獄,趙文正之後裔出焉,若以文正之故,護其犯逆之裔,則是果爲尊文正乎?反爲辱焉耳。今奚獨於德相而疑之哉?此等事情,此箇義理,渠輩惟不知故耳。知則寧有是哉?予所以得其情,而哀矜者此也。且夫正其罪,曷若服其心,使民有畏而無犯,曷若牖迷而遷善乎?玆以德相之本末,反復申諭,俾有以開曉,而右項諸囚,幷付罔治之義,姑施惟輕之典。朴瑞集、申炡、李宗弼,嚴刑三次,減死絶島,限己身定配。權榕、李逢源嚴刑二次島配,申延祖、榮祖定配,申宗賢嚴刑一次定配,安如岳亦爲嚴刑定配。至於李來源,則往見亨夏,渠不敢諱,而入北之說,猶屬難明。申應璧則通文受置,雖已自服,而主張歛錢,亦無的證。李壽岳、壽采、金致英、李逈源等,餞別亨夏,誠極痛惡,而其他罪犯,姑無現發,竝加刑二次放送。趙宗煜則多出錢財,資送亨夏,罪固難赦,而甥姪救窮之說,猶爲渠諉托之端,加刑一次放送。申烓則以炡之弟,爲囚所援,而猶無顯著之罪犯。申時浹則陽復之去,渠雖往見,旣是親査之間,則容有可恕之道。金希集則以其時適遭喪慼,爲不往之證者,不無所據。申儐則資送亨夏之說,雖甚藉藉,渠旣終始發明,亦無證左之可斷,而又況皆受一次之刑。至於鄭東印、宗瑞則設令渠被人誘囑,出錢資送,原無知識,不足深責,竝放送,而於其決遣之際,按覈使與監司,將此綸音,詳諭於諸罪人,仍爲遍頒道內各邑士民等處,使遐方愚頑之類,咸知朝廷好生之德、惟新之意焉。嗚呼!瑞集等秉彝之天,猶有一分未泯,則聽此申諭,亦必如夢得覺,而羞前之爲矣。若其他無故之人,設有從前聽聞之誤,尤宜革心改圖,去危就安。如是之後,若或執迷不悟,狃惡罔悛,復自陷於黨逆之科,則朝廷亦末如何矣。其無曰國無法也。
仍命印出綸音,遍頒本道營閫、各邑及政院、玉堂、藝文館、禁府、刑曹、左右捕廳。
○三司諸臣上疏,請寢海西諸囚酌處之命,亟令王府,拿鞫得情。不從。
○敎曰:「嚮來亨夏査事,別遣審覈之使,下去本道推問,蓋以時値藏刑,有難設鞫故也。事面無異鞫獄,亨夏發配之時,任其行止,迂路至平山,出入鄕廳,自同平人。甚至有七百金資送,近百人出餞之擧,而瑞、炡、弼等許多罪犯,亦莫不由於此。此之不已,來頭自鞫廳減死發配之類,亦將有似此擧措,該道方伯守令,烏可免重勘?黃海前監司李敬養削職發配。地方官海州判官金宗範定配。雖以本邑言之,亨夏之如是跳踉,身爲官長,豈有不聞不知之理乎?不卽馳告營門,至今未免掩置。渠在近侍,警動必倍他人。設令受由上京,此不足爲寬恕之端。平山前府使柳孝源徒配,兼任守令削職。」
○敎曰:「跡雖駭妄,情出劻勷,俾渠尋自新之方,俾重臣,得進身之階,不害爲兩便之政。竄配罪人沈念祖放。」
○原任吏曹判書李衍祥卒。敎曰:「向來力辭官職,愍其悲苦之懇,雖不得已從許,而自是厥後,益有向用之意。蓋以如今澆俗,能遂退處之志故耳,遽聞長逝,實所不料。弔祭等事,自有常典,而其子闋服後,令該曹調用,示予差惜之意。」
8月15日
○己卯,前正言申禹相削職,修撰李頤祥罷職不敍。禹相論洪、李兩相,頤祥論重臣金鍾秀故也。
8月16日
○庚辰,玉堂、諫院,上箚疏,請寢海西諸囚酌處之命。不從。
8月17日
○辛巳,特超洪履健爲承旨,以抄啓屢魁也。
○以沈頤之爲司憲府大司憲,李敬懋爲右捕盜大將。
8月18日
○壬午,次對。右議政金熤四上辭疏。優批敦勉。熤始膺命啓言:「頻御經筵,實心講學爲治。先從大處下工,無切切於事爲節目之間,虛襟於爭難之論,不屑於承順之言,使委靡之習,變爲忠讜之風。」又請:「道臣、守令,以二周年爲限,俾有實績,荒歲措處之方,另飭攸司,從長講確,俾無後時之歎。」上幷嘉納。
○洪忠道觀察使趙㻐遞。以其親病,大臣請體諒也。
○以金文淳爲洪忠道觀察使。
○以黃晙爲工曹判書。敎曰:「重臣黃晙,年今八十九,在朝家尊高年之義,另合軫念。而壽職進階之後,七年樞銜,一未遷擬。老人難以筋力驅策,而水部閒局,亦足行公。」仍有是除。
○前忠州牧使兪恒柱,因持平李泰永啓論,就囚納供。敎曰:「率土普痛之日,寧有置酒張樂之理乎?爰辭以爲因齋日無簿牒,有尋院之行,參席文官或持服、或遭慼云。兩項說話,雖謂之脫空可也。然重獄體之道,不必徑放,參會文臣,一體拿問。」參會人金蓍耉、洪宗藎供無差。泰永又上疏,請令道臣嚴覈及道臣査實以聞。義禁府啓言:「挾妓張樂,雖已脫空,身爲法從,臣民普痛之日,作乘舟尋院之行,與人團聚,至設酒肴,事極駭妄。恒柱奪告身,蓍耉、宗藎分揀。」
○司直金鍾秀上疏曰:
金吾方遞,旣不能覷破逆節於詞證昭著之後,而致討自訟之疏,又不免時過而詞緩,執此聲罪,臣何敢逃死?而合啓中,譏謗簸弄,誑惑窩窟等語,直驅臣於凶逆腸肚爲人臣子,蒙此題目,尙可以一日視息於覆載之間哉?
批曰:「涉疑似,則尙待申暴而可明。卿之遭罹,曷嘗有毫分依俙髣髴者耶?卿其勿辭造朝。」
8月19日
○癸未,晝講。特進官洪良浩啓言:「祭享所用羊牲,每自牲署,市來於彼中,而隨用隨罄。自今節使之行,市來牧牡,分授關西各邑,牧養會錄,歲以爲常。則不久將遍滿國中也。」可之。
○以李秉模爲司諫院大司諫。
8月20日
○甲申,設推鞫。金貞采,湖南康津人,犯私掘罪,編配關東平昌郡。因事捉囚,道臣巡到時,搜其文書,現出疏草數三本,皆凶言也,誹謗朝廷,煽動人心。掇拾澤徵、有白餘論,誣逼不敢言之地。天日深宮句,語尤凶悖。爲德相稱冤,如國榮之劇逆,謂之功過相準。道臣密啓馳聞,遂拿來設鞫。
○罷知義禁府事鄭好仁、同知義禁府事李𡊠、蔡弘履職,諸郞官先汰後拿。時推鞫命下,大臣旣會,而堂郞無一人來到,大臣請罪。允之。
○以申應顯爲司諫院大司諫。
8月21日
○乙酉,命式年諸科初試,退行於明年秋,只設西道科。時畿湖告歉,秋穫愆期,初命式年初試,退行於九月。至是博詢時、原任大臣、館閣、宗伯之臣。命大司成,問泮中京鄕儒生,皆以當年設場,爲不便。敎曰:「詢于廷臣,爰及齋儒,退行之論,十居八九。且總論八方,豐少而歉多,何必三道設賑,然後方議退行也?來癸卯式年大小科試,退定於明秋。西北穡事登熟,兩道道科,向於綸音中,已有提及者。以九十月晦初,涓日試取。」
8月22日
○丙戌,御春塘臺,行宣傳官試講。
8月23日
○丁亥,召見辭陛守令。
○敎曰:「楸子島,以彈丸之地,編配數多,居民貽弊不些。本島相近島,或本島相近陸地,令道臣,觀其地形,便宜散配。」
8月24日
○戊子,上御春塘臺,試秋到記儒生講製。齋任儒生製述呈券後,一體應講。製述居首李尙載、講居首李燾直赴殿試。
8月25日
○己丑,次對。領議政徐命善啓言:「畿農已判歉荒,都下米踊。請關西田米三萬石、海西田米一萬石,自今秋限明春船運,實合移粟接濟之道。」從之。漢城府判尹徐有隣啓言:「曾有五部人口摠數,依獻數故事,每歲末別單書啓,仍有藏史局之命,京外不可異同。八道、兩都人口數,請令趁歲末列錄,送于臣府以啓宜也。」從之。
○以徐有寧爲咸鏡道觀察使。
○敎曰:「向下綸音,敷示心腹,冀使荷擔者息肩、流散者安土。至若來歲賙恤之方,豈可諉之賑政而已?見方催租在卽,凡係蠲免之事,有難遲待。冬間守摠兩營,收保米之最爲畿民難支之端,朝家所嘗矜念者,況當歲儉民窮之時乎?令廟堂,分付該廳、該道,竝令從民願以錢代納。摠廳山城及平倉移轉穀,今年則特令捧留本邑,本道舊還,竝令停退。尤甚之次稍實邑停捧。代捧雖係軍餉,通用減捧之例,以示一視之澤。」
8月26日
○庚寅,以徐有慶爲捲草官。是時,尙儀成氏彌月將屆也。
8月27日
○辛卯,以鄭尙淳爲禮曹判書。
8月28日
○壬辰,御仁政殿,親試文臣製述。
○答三司合啓曰:「曾聞三司合啓,實循一國之公議云,而兩大臣事,不先不後,發於筵敎,敷示之餘,是何異於奉承傳請討乎?所大懼者,豈但爲大臣一己事而已?誠以流弊,或歸於迎合之科故耳。此啓一日不停,貽臺閣一日之羞,亟停此啓,更勿煩聒。」於是,三司停洪樂性、李徽之啓。
○敎曰:「以無隱之義,有匪怒之敎,蓋出責備。忽地三司齊發,聽聞駭惑,合啓之批,有所云云。鬧端已止息,前左議政洪樂性敍用。」
○以鄭昌聖爲同知經筵事。
○敎曰:「向來事後,嘉其謹愼。按道時做錯,事出無情。定配罪人洪秉纉放,罪名蕩滌。」
8月29日
○癸巳,觀刈于觀豐閣。
8月30日
○甲午,御北營,行瑞葱臺試射。
○以李柱國爲御營大將。
九月
9月4日
○戊戌,召見領敦寧府事洪樂性、咸鏡道觀察使徐有寧。樂性引罪苦辭,上屢加敦勉,是日樂性,始造朝。有寧辭陛也。
9月6日
○庚子,擢鄭一祥正卿,爲關北道科試官。初以江華留守金魯鎭爲試官。敎曰:「留守,是京職。試官,又非實職,似無不可掌試之理,猶未知格例之十分穩當。令廟堂論理稟處。」備邊司啓言:「留守之仍帶本職,往來西北,雖無前例之考據,旣與外官有異,銓曹無啓請之規,備堂有兼帶之例。且當數遷之時,仍帶掌試,實爲兩便。」敎曰:「旣無考據之例,則不必自今創行。卿其更議,他大臣稟處。」諸大臣皆言:「此無可據之例,而久離保障,遠赴關外,不無相妨。至於沁都統禦營移屬後,事面尤別,不可仍帶移次。」敎曰:「諸議如此,莫如從衆。更以在京重臣差擬。」時正卿乏人,一祥陞資差遣。
9月7日
○辛丑,王子生。上召見承旨、閣臣,敎曰:「宮人成氏有娠,今曉分娩。宗英之自此蕃衍。非但一己之幸,繼此邦慶,明知其非久,益切顒企。後宮有娠,然後封爵,旣有受敎,成氏爲昭容。」諸臣陳慶忭之忱。上曰:「始聞爲人父之稱,是可幸也。」又召見時原任大臣。僉曰:「皇天祖宗,眷佑邦家,乃有斯男之慶。況是月,卽我先大王誕彌之月,我殿下流虹之節,王子誕生,又在是月,不勝慶忭之至。大臣欲行庭候。」敎曰:「凡事自有次序,名號未定之前,設庭候,旣無前例可據。況乙卯年,亦無是例,其已之。」
9月11日
○乙巳,敎曰:「王子新生,則設宮,賜臧獲田土,而一念惟在惜福,深戒侈大,凡係設置之事,待新生兒年長,令度支取稟。」
9月12日
○丙午,齋宿摛文院。
○內閣提學兪彦鎬言:「閣臣若非時帶承史,則宣召之外,登對無路。凡係御製編校,閣務稟定,或値稽滯,事多窒礙,宜有定式。」敎曰:「卿言果然。凡有陳稟之事,承旨入侍時微稟,隨入如堂臣之晝講時微稟隨入之例。召對、夜對,閣臣一員入參,竝定爲式。」
9月14日
○戊申,以李性源爲弘文館提學,趙㻐爲藝文館提學,鄭元始爲吏曹參判。擢鄭昌聖正卿,爲關西道科試官。
9月15日
○己酉,設九日製于泮宮。
○次對。領議政徐命善、戶曹判書金華鎭等,請昭容宮房朔用等節,依例進排。不許。仍諭曰:「自古戚聯,每多因緣交通,貽害朝廷之弊,予自卽阼以來,以禁抑戚里,爲先務。當此人心不古,世道日下之時,若使此輩,不守本分,廷臣或有相通,則非但有累於治化,亦豈非朝廷之大羞恥乎?卿等須聽此敎,互相告誡。」
○以徐有隣爲藝文館提學。
9月17日
○辛亥,命西北文武科直赴殿試人,許赴道科。
9月19日
○癸丑,以鄭好仁爲刑曹判書。
9月20日
○甲寅,親試抄啓文臣。
9月24日
○戊午,敎曰:「諸凡官方,惟在隨時變通,事係抑躁進,另合矯改。近來銓郞之陞品者,輒諉古例,直擬應敎,無何歷亞長,便入承宣之望,事甚無漸。此後陞品銓郞,無得直擬東壁,一遵館錄久次,更必通淸。」
9月25日
○己未,禮曹,以冬至使行禁物事目啓。敎曰:「弓角,彼中無別般禁條,而獨於使行事目,有依前禁斷四字。片角則出來,筒角則不出來,事近無謂,法亦斑駁。別造弓角,貿易變通之後,宜有弛禁之道,廟堂稟處。」備邊司啓:「博考文蹟,則康熙辛丑,我國咨請弓角之互換,回咨以《會典》開載,不許矣,便成約條。請依例成事目。」可之。
9月26日
○庚申,展拜永祐園,行酌獻禮,卽日還宮。
○敎曰:「銓通復設之後,或冀一分有淬勵之成效,迄今無益而有害。最是陽托激揚,陰濟己私,將使朝著,殆無完人,餘者亦莫不沈淪棲屑,念彼枯項黃馘,足可上干天和。又若有文跡之成憲,無不廢閣,以言傳之謬例,率欲遵守,似此許多弊端,指不勝摟,然朝家無矯捄之擧者,誠以太涉於銷刻故耳。自今三銓及郞官,少加惕念,毋致重究。」
9月27日
○辛酉,以李柱國爲御營大將,徐有防爲吏曹參議。
9月28日
○壬戌,敎曰:「安景濂,本以申炡及亨夏之徒黨,且與海獄諸囚,有相連之跡。四五年前,兩次掛書,右袒逆能,下語極叵測。其時散配,可謂再生,而其母鳴冤,有若初無所犯者然,情狀駭痛,大關隄防,不可以爲子之事,但令勿施。景濂移配絶島。」
9月29日
○癸亥,召見守令,辭陛也。
○禮曹判書鄭尙淳言:「外邑酺祭,奉敎問於諸道,則道各異例。宜一從儀文。列邑蟲災熾發,則設祭於居中邑,獻官以本邑守令擧行,而三獻將事,道臣或欲躬行,則勿拘常格,定式施行。」可之。
○大饑。
冬十月
10月1日
○甲子朔,輪對。
10月2日
○乙丑,以兪彦鎬爲刑曹判書。
10月3日
○丙寅,御春塘臺,行抄啓文臣親試課講及宣傳官試講。
10月4日
○丁卯,兵曹啓:「闕門下鑰後,太學典僕,稱以被打於掖隷,高聲大呼於敦化門外。」敎曰:「此前所未聞之變怪。雖於平晝,猶不敢乃爾,昏夜闕門,有此驚駭之擧,此而尋常處之,來頭之弊,不知至於何境。卽令移送捕廳,待用刑,依律處斷。賢關典僕,作此罪犯,大是本館之羞恥。大司成削職,館堂竝罷職,掌議勿限年停擧。」又敎曰:「向日集春門外深夜作挐之漢,早若嚴法痛懲,復豈有今夜之事?大抵近來狃安成習,爲獄官者,玩愒如許,是豈曰細故?刑曹堂上,更施削職之典。」明日又命刑曹前判書鄭好仁,中道付處,旋寢之。
○以徐有隣爲兵曹判書。
10月5日
○戊辰,夜雷電。
○次對。右議政金熤啓言:「故摠戎使尹慤,未施易名之典,適當今年,宜蒙一視之恩。」從之。
○以金鍾秀爲漢城府判尹,具善復爲刑曹判書,徐有防爲成均館大司成,贈諡判書金雲澤忠貞,贈判書李孟專靖簡。
○敎曰:「平安道道科,趙夢鶠等試券,旣己坼名,預差陞付者,自可唱榜,入格中降等人,自歸落科,而近有甲午故事,今番此擧,實出慰悅之意也。被抄六人,從考下次第,竝令唱榜後,咸鏡道試券上來,又以次等二人陞付,取六人。」
○敎曰:「轟轟之異,廼在收藏之節,仁愛之警告,亶由予一人否德。袛增悸懼之思,見今時象民虞,無往而非關心,雖欲勵精圖理,治效日就邈如,宵衣旰食,了無絲毫之補。靜言思惟,一則予寡人之咎,二則予寡人之咎。在無災之時,尙且兢兢不敢遑逸,矧當修省,寧忽責躬之方?減膳三日。」
10月6日
○己巳,諭京畿道臣曰:「近因關東、海西分等狀本,連續有飭諭,而大抵歉歲災政,最關民隱。監司但循守令面分之厚薄,守令只憑下吏舞弄之說話,不漏者漏,不入者入,則唉彼無告,依舊是白徵。朝家捐經用,務從寧失之本意,將歸烏有之地,事之無據,孰大於是?雖以奉使人沿路,目擊耳聞之說推之,畿甸諸邑,往往有似此弊端云,是豈朝家前後申飭之意?姑軫迎送之弊,某邑不謹,某倅不治,不欲明白提敎,自備局放擧此意,叨加措辭關飭。」
○承政院議啓陳戒。賜批。
○領議政徐命善等,上箚請策免,末言:「益修聖德,益懋聖學,聽言則審遜逆之間,理財則講損益之宜。勿謂寶鑑之已明,而冞加克致之工,勿謂磐石之已安,而常存兢畏之心,勿以治不從欲,而或有消沮之念,勿以才不當意,而或忽搜求之方。」批曰:「災祥無門,惟人所召。予否德,忝九五臨億兆,一日二日,萬幾叢脞,政不得其中,澤未能下究。予省予愆,尙切靦騂,矧在我及爾之天,安得不丁寧告戒?殆若耳提面命然哉?予方懋盡修攘之策,期效底豫之誠,卿等毋怕乎時象之扤捏。毋惑乎人志之泮渙,一乃心力,直前不避,匡輔予一人。斯爲目下燮理之急先務也。苟有是也,上而陰陽可致循軌,下而彝倫不至掃地。一榻之外,恃惟在卿等,卿等亟斷備例之讓,益念匪躬之義。予小子所拱而俟之者,卿等勉之勉之。」
○兩司、玉堂,上疏陳戒。上竝嘉納。
○右參贊洪樂命上疏乞致仕。不許。
○諭太廟冬享獻官曰:「未能躬將,實有如不祭之歎。攝行之時,儀節易致草草,自晨祼,至于撤籩豆,而一從贊笏爲之。且以樂舞言之,迎神則必準九成,奠酌時必卒一章,無或與親享差異之意,傳于獻官。祭品之違式,齋官之失次者,另加紏察。」
10月7日
○庚午,展拜于景慕宮。
○敎曰:「近來凡有摘奸奉命之行,將臣或捕將,反又密出親裨,追蹤暗探,此已關係非輕,而闕外各門,隱置校卒,偵知留門動靜,自宣傳官以下,差有依俙之跡,必欲追甌乃已,其意果安在哉?禁衛大將李敬懋削職。捕盜大將徐有大遠地定配。」
○以金憙爲司諫院大司諫,權導爲知經筵事,蔡弘履爲原春道觀察使。
10月8日
○辛未,以金鍾秀爲判義禁府事。
10月10日
○癸酉,敎曰:「凍獄滯囚,必致徑斃。雖欲更覈,詞證路絶,臺啓從施,爲伸公議。罪人有喆,絶島圍籬安置,以凶言旣諉渠叔德相,德相之從後拿來用法,業已下敎。罪人宋煥九,姑先絶島定配,有喆康津縣荐棘,宋煥九黑山島定配。」弘文館上聯箚請寢,不許。
○次對。領議政徐命善啓言:「關白立嗣,致慶譯官,請令依例差遣。」從之。
○以鄭民始爲宣惠廳堂上。
10月12日
○乙亥,京畿觀察使李亨逵,以三水府定配罪人徐有大過去形止馳聞。敎曰:「如煥九之交通雜人書札,又無隨去羅卒,而無一言狀聞,以此較彼,輕重倒置,如是泛忽擧行。緘問鞫囚發配,從古何限,而未聞如今番煥九之事,身爲論思之任,無一言皂白,逆獄懲討,亦觀自上處分之寬與不寬,而操縱之乎?予不欲畢說。時任玉堂,竝施削職之典,亨逵推考。」
10月14日
○丁丑,兵曹啓:「內司僕馬放逸,請理馬科治,馬匹牽把。」敎曰:「廐馬之放逸廐苑,不是異事,牽把之典,無已太過?廐馬旣施此律,則圉官亦當勘以譴罷乎?何責于馬?爾言妄矣。該寺人馬論罪,竝寢之。」
○以金鍾秀爲司憲府大司憲。
10月15日
○戊寅,以金華鎭爲吏曹判書,金鍾秀爲戶曹判書,趙鼎鎭爲吏曹參議,特拜蔡濟恭爲漢城府判尹。
○命罪人煥九,嚴囚湖南營獄。洪忠道觀察使金文淳,以煥九發配之路,符同罷卒,咆喝邑吏,使喚於渠家,不由直路,逶迤他徑馳聞,故有是敎。
10月16日
○己卯,以沈念祖爲吏曹參議。
○敎曰:「向來事昭釋云云,猶是例語,雖使重臣,自暴而自明,必無加此。在重臣,毫無可引之義。兼判尹蔡濟恭,更爲牌招。且有面諭事,仍令入侍。」
○以李在恊爲吏曹參判,洪良浩爲司憲府大司憲,李秉模爲司諫院大司諫,鄭志儉爲弘文館副提學,擢鄭尙淳爲判義禁府事。
○戶曹判書金鍾秀免。敎曰:「度支非不知爲劇任,而與吏兵判稍異。況重臣所居,地不滿一舍,足可時往時來。向來遭罹,無非搆捏,到今事往之後,又何逡巡不膺乎?行戶曹判書金鍾秀推考,使之上來肅命。」鍾秀終不膺命,至命緘問。敎曰:「予在春邸,重臣出入冑筵,始識重臣好名義、尙氣節,予果輸心而待之。及至丙申,周歲中超遷至大司馬,予非私好於重臣,意謂奬拔此等人,或爲扶植之一端也。重臣在朝,有謇諤之風,處藩無阿好之處,至于再昨春,抗箚樹立,而重臣之本末畢現矣。向來風波吹覓,構誣之不足,必欲戕害,重臣有何罪犯?當凶賊之出也,請鞫者重臣也,按獄者重臣也。見其嚴於持論,未知忽於聲討。近於辭疏之批,一味敦迫,蓋欲保全終始之恩遇。君臣之間,莫嚴者分義,重臣今日去就,能無壞大防之嫌乎?以此嚴飭。」鍾秀始承命入侍。敎曰:「已有體諒之敎,其在禮使之道,宜令一伸廉隅。」本職許遞。
○備邊司,以京畿俵災加劃啓。敎曰:「今年畿農失稔,挽近所無。惟此劃災之擧,實係民隱之大者,無於古之例,尙可創行,況有一二已例?本道所請災結,通計元劃,準一萬三千餘結,特爲許施。」
○大司憲沈頣之、掌令李延伋、持平尹履相、權裕聯疏,請煥九拿鞫,繼言:「趙靖世,本以逆能賊禧之所卵育。幸逭黨與之誅,而其子文彦,擊鼓訟冤。請前參奉趙文彦遠竄。」批曰:「首陳事,業諭筵中。趙文彦事依施。」
10月17日
○庚辰,以徐鼎修爲成均館大司成。
10月18日
○辛巳,召見辭陛守令。
○敎曰:「都民生理,專係畿湖,畿湖歉則都民飢。向自畿湖判歉,予之憂都民久矣,而迄無一政之施及者,若不知疾苦者然。予都民,其肯曰:『父母孔邇乎?』目今收穫之節已過,水陸之輸全減,米則貴而物則賤。人有鬻鼎典衣,反取米直,計口而饘,幷日而食云。方秋如此,明春可知。噫!搢紳之祿于朝者,胥隷之食于官者,尙可以拮据有無,綽約挨過,惟彼窮巷寒士,殘戶貧氓,曁夫失廩,而抛業者,雖在樂歲,常呼癸庚,況玆饑色,無異乙丙?欲養親而百里無可負之米,欲乞隣而前村多未炊之竈。針刺不售於取粟,刀錐無補於捄荒,三旬九食,千辛一就。人情到此,寧不矜惻?顧今經用僅支,倉積無腐,雖不得戶幾種口幾斛,如古人之爲,而我國發賣,卽漢之賑貸也。及此不講,遲待何時,然於散貸之際,虛實雜糅,貧富混淆,惠未究,而奸愈滋,則烏在其賙恤之本意也?預令有司之臣,明春發賣之政,着意商確,登對稟處。」
10月19日
○壬午,次對。
10月21日
○甲申,行日次儒生殿講。
○以李性源爲戶曹判書。
10月22日
○乙酉,召見冬至正使鄭存謙、副使洪良浩、書狀官洪文泳,辭陛也。敎曰:「今日拜表,以我國停朝市不擧樂,甚無義。曾考前例,用樂於齋日,今日擧行,不免失儀。禮堂推考。」
○召見關西道科試官。上曰:「道科係是盛擧,唱榜後大同江賜遊,又是流來舊規云,卿其圖畫作屛。本府,以箕聖古都,有井田遺址,城市民物之殷富,爲大都會,關防之重,莫尙於是地。先朝屢命方伯圖進,依故事平壤全圖及道內地圖,各作一屛以進。」
○輪對。
10月23日
○丙戌,雷雹。
○行專經文武臣殿講。
10月24日
○丁亥,召見童蒙試講,頒賞。
○召見平安道文武新恩。
10月25日
○戊子,次對。領議政徐命善啓言:「濟州牧山屯馬四百餘匹之故失,皆在山場橫築之後,則橫築之害,明白無疑,宜毁之。驅馬,島民之痼弊,宜加撫恤,永革宿弊。」諸大臣、諸將臣,皆稱便。從之。
○以鄭昌聖爲漢城府判尹。
10月26日
○己丑,召見時、原任大臣、《國朝寶鑑》校正堂上、閣臣、承旨。
10月28日
○辛卯,敎曰:「見今畿湖告歉,民不奠居,以爲所重之意,賀則行焉。凡係儀文則宜從省略。十九朝《寶鑑》親上陳賀時,畿湖及嶺南方物物膳,竝停免,其餘諸道,只令於當殿封進。」
10月29日
○壬辰,御春塘臺,行冬等內試藝。
10月30日
○癸巳,次對。領議政徐命善啓言:「摠戎廳馬兵都試,因水原府使閔鍾顯之報請退行,以至稽滯云。定式之初,違越令甲,有關師律,請摠戎使李昌運罷職,水原府使拿處。」從之。
○放竄配罪人徐有大。
十一月
11月2日
○乙未,都下民艱食,命抄貧戶,以賑恤廳米賤價發賣。召見漢城府堂上、五部官。敎曰:「抄戶之政,專委部官,其勤慢,當時時探察。貧士殘民之見漏而見發,則謹依辛壬故事,部官決杖定配,申明嚴飭。」判尹鄭昌聖啓言:「堂下文蔭武之未經守令,方在罷散人,許其從願抄入。」敎曰:「古亦有曾經副學春坊,受食白給,至今傳爲美談。雖在侍從之列,久在罷散,最貧窮之類,參量許抄。」
○洪忠道幼學尹應烈等二千六百餘人,黃海道進士吳希集等二千四百餘人,平山儒生禹尙寅等一千餘人,上疏討德相及國榮罪,請明正典刑。優批不許。
11月3日
○丙申,諭湖西大小士民曰:「嗟乎!朝家之視民,猶父母之視子也。人之有十子者,九子哺飽,而一子顑頷,則父母之心安於九子,而恝於一子,不思所以喣濡之、飮食之乎?目下湖西事,政類此耳。今年農形,五道兩都,幸免大歉,而畿、湖、嶺告災。予爲是之懼,夙夜不遑寧謐。豈敢以一二蠲恤之政,謂能盡父母之責也?然而新還之分數停退,在畿則竝遍稍實,在嶺則亦及之次,而獨湖西闕焉。豈予忘湖西,而差殊看哉?噫!湖西壤地,間于畿嶺,旱澇也均,蟲風也均。庚兼一雨,差先於畿,而亦後於嶺,最被災處,無異於畿之尤甚,最占豊處,反遜於嶺之之次,而不得與畿嶺列。則湖民其不曰:『我獨胡爲後於畿嶺乎?』向予於秋冬之交,欲行一例蠲免,道伯分等之啓,不請停退,而請代捧,以是姑且依請施之。予自語于心曰:『其然豈其然云?』近聞本道民情,日急一日,原野之間,甔石無儲,場市之中,價直騰踊,遑遑若不保朝夕,重以因於徵租,迫於索糴。哿矣富人,尙難拮据,哀彼窮民,將何辦備?蟋蟀在堂,役車初休,社有酒、倉有粟,洗腆而養父母,墐戶而樂婦子,惟此時爲然。嗟!爾湖民,日被摧科,小則縲絏及身,大則犴狴爲家。人生到此,寧不惻傷?今則開倉已有月矣,未知所捧者爲幾何包,而枵腹呼號之聲,赤手乞貸之狀,宛若在耳而在目。予何忍安寢便食也?原初道伯之不請停退,以新莅而燭未盡事情歟?以無例而煩未敢陳聞歟?遲遲至于今,何責于道伯?寔予之咎。畿民吾赤子也,嶺民吾赤子也,湖民亦吾赤子也。同是赤子,而或施或否,則上所云:『安於九子,恝於一子』,誠近之?況歲色垂暮,只餘五旬有奇,及今不諭,來頭雖有倍蓗之減,小民之膚髓已渴,而利徒歸於觀望之豪右,予甚痛之。本道今年新還中尤甚邑及之次邑之尤甚面,三分減一;尤甚邑之之次面,四分減一;尤甚邑之稍實面,之次邑之之次面,稍實邑之尤甚面,五分減一,以紓吾民一分之力焉。有民而後有穀,苟利於民,穀何愛焉?誠欲就尤甚面里,悉行蠲免,而農糧於斯,賑資於斯,其停其捧,俱出爲民。將此意曉告,已停者外,趁卽收納,毋令久困也。且於分數停退之際,災實貧富,區而別之,亦毋或雜糅也。噫!五日不雨無麥,十日不雨無禾。今年之旱,不特五日、十日而已。始也牟還之作租也,意謂秋農勝於麥農矣。今則禾農之歉,反甚於麥農,秋還之當捧,猶且蠲免,況又代租乎?今夏牟還之作租者,特許除當年耗。仍令待麥秋還作牟還,至於當年耗之不入,〈別下傳敎,畿湖及諸道牟還作租者,減當年耗。特許待麥秋還作牟還,故此句及之。〉蓋欲寧失於民也,何論公用之足與不足?噫!還穀外,又有一二事之緊切於小民者,俵災是也,開賑是也。各邑俵災,把束不差,而能無徵白之冤,代播亦免,而果有刈黃之效否,予未之知也。明春開賑,雖有成命,歲前民情,獲免流亡顚連之慮否耶?噫!予道伯、守宰,不能竭心殫誠,拯濟我濱死之民,而致有匹夫匹婦塡壑之患,則名雖賑,與不賑等耳。縱或幸而免譴,獨不內愧于心?勝彼湖西,密邇京師,馳一繡衣,亦可旬望,而考其勤怠。噫!守宰不勤,害及一邑之民,道伯不勤,害及一道之民。如不體予心腹之諭,伈泄悠泛,罹于咎而抵于罰,則非予罪之,身自犯之,豈曰有悔也?嗟爾湖西之民,凡有疾苦,惟予在耳,恃而無憂,各安其堵,無依者就賑,有土者就耕,永作我太平之民。天佑于民,歉荒豈歲有也哉?故諭。」仍命芸館,反諺入刊,自內閣頒給道內監、兵、水營及守令、察訪。又敎曰:「綸音一通,下諭于湖西道伯,使之曉諭道內民人,俾各安土奠業,毋至流散之境。飭諭如是丁寧辛勤,而雖一夫一婦,不知有蠲稅之令,不聞有播告之擧,民情一味遑急,則安用此等旬宣之臣也哉?從當另行按廉,憑其實蹟,仍令惕念擧行。」
11月4日
○丁酉,展拜于景慕宮,省牲省器。冬享在翼日也。
11月5日
○戊戌,敎曰:「畿湖飢饉無前,凋瘵載路。今年冬至朝賀權停。
11月6日
○己亥,次對。領議政徐命善啓言:「兩司長官,例不得兼帶金吾,而法典,只載都憲之不兼,諫長則不論,且一體定式。」從之。
○特敍前禁衛大將李敬懋、前摠戎使李昌運,仍其職。
○以鄭一祥爲工曹判書,吳載純爲司憲府大司憲,洪秉纉爲司諫院大司諫,趙尙鎭爲弘文館副提學,旋遞,以吳載純代之。徐有防爲奎章閣直提學,金載瓚爲奎章閣直閣,李秉模爲慶尙道觀察使。
11月7日
○庚子,召見大臣、兵判、辭陛守令。
○以徐有慶爲議政府右參贊,趙尙鎭復爲弘文館副提學,趙時俊爲司憲府大司憲。
○司直金鍾秀上疏,請休致不許。
○弘文錄。〈副提學趙尙鎭、應敎徐有成、校理李喆模、朴天行〉三點,鄭在信、嚴思憲、沈基泰、尹得孚、吳泰賢、趙興鎭、林道浩、李太亨、洪仁浩、李度謙、李魯春、徐美修。
○親試抄啓文臣。
11月8日
○辛丑,以李命植爲議政府左參贊。
○都堂錄,〈領議政徐命善、左議政李福源、右議政金熤、左參贊李命植、吏曹判書金華鎭、弘文提學李性源吏曹參判李在恊、參議沈念祖。〉取十二人,同弘文錄皆七點。
11月11日
○甲辰,次對
○召見各司久任郞廳,詢弊瘼。
11月12日
○乙巳,親試抄啓文臣。
11月13日
○丙午,敎曰:「赦文中,雖有已至配、未至配咸宥之句,近來啓本中,未至配之類,未免漏却。此殆發配之該道,則諉以已發配,不爲別具狀聞,到配之該道,則果然未到配,亦未同爲修啓。重罪之見漏,雖無係關輕罪,或徒年之未蒙一視之澤,誠極矜悶。繼今以往,京外發配罪人,計其日字及程塗,如未得抵配所官,則自發配之處,條列姓名罪名,附錄於放未放文書下叚以啓。仍令禁府、刑曹,照此施行,載之受敎,永久導行。」
11月14日
○丁未,召見時。原任大臣、義禁府堂上。以李命植爲判義禁府事。
11月15日
○戊申,太白晝見。
○以鄭好仁爲司憲府大司憲,沈豊之爲司諫院大司諫。
11月17日
○庚戌,展拜于永禧殿省器,遂齋宿。
○以金熹爲成均館大司成。
11月18日
○辛亥,上親行永禧殿冬至祭。回鑾至鍾街,召貢市人,問疾苦,尋敎曰:「亞歲無異元歲。輦路適出鍾街,召問貢市人弊瘼,所以蘇捄之方,不容少忽,爛加消詳。至於錢荒之弊,亦屬目下切急,幷於次對,稟處。」
11月19日
○壬子,以申應顯爲司諫院大司諫。
○御禁衛營,親鞫白天湜、朴瑞集、申亨夏。初亨夏居平山,爲德相伸理,譸張煽動,刑配海島。瑞集居海州,作詩褒嘉亨夏以節義,亦刑配海島。瑞集到配,與關西文仁邦島配者同居,聞仁邦爲德相地,將謀興兵犯京,卽上變于配所官。湖南道臣,密啓以聞,逮捕。三罪人先至,是日移次訊問。
○大司憲鄭好仁上疏曰:
鄭妻、龜柱,卽丙丁諸賊之根柢,而天討尙稽。德相、煥億,湖海凶徒之窩窟,而王章姑屈。煥九生出獄門,締結府隷,咆哮邑吏,逶迤作行,少無顧忌。最中、義翊之密交陰嗾,端緖旣露。請德相、煥億,具格拿來,幷施顯戮,煥九嚴鞫正法,最中、義翊,幷施當律。
批以量處。
○以蔡濟恭爲判義禁府事。
11月20日
○癸丑,親鞫文仁邦等諸罪人。仁邦供曰:「所得妖術之冊,一則《乘門衍義》,一則《經驗錄》,一則《神鞱經》,一則《金龜書》,而淸溪先生,卽德相也。天湜與臣,同習此書,轉往陽城、鎭川等地,搆草幕以居。亂離等說、看星等事,果如瑞集之供,而襄陽居李京來,是異人,故欲爲都元帥。都昌國爲先鋒將,瑞集爲運糧官,因臣師德相之被配,稱以大先生,與金勛等八人,至有屠掠城邑,直犯京城之謀矣。」仁邦與朴瑞集、白天湜面質。供曰:「京來、都昌國、金廷彦、吳聖賢、金勛、白天湜,皆是同黨,而爲德相被罪事,密議稱兵犯闕之謀。」京來以爲:「渠是澤徵之切姻,又是德相之弟子,故有此逆謀云矣。」仁邦結案:「臣之逆節,旣發於瑞集之發告,又發於天湜之口招,當箇箇直招矣。瑞集所供中說話,果皆臣酬酢之凶言。瑞集祝天文中三字,卽是臣做出搆捏之計也。《鄭鑑錄》中六字凶言,亦做出謀陷之計,而此凶言,曾於臣冊子中經驗錄見之。蓋臣所持冊子,合爲四冊,皆是至妖至誕之書,專出於假托惑衆之計,而同黨李京來在襄陽林川里,都昌國在寧遠內樂林,金廷彦在安邊,郭宗大在順安,吳聖賢在安邊,此外卽金勛、白天湜也。淸溪先生,卽宋德相。季琉,卽德相之孫,年今二十八歲,此皆臣同心謀逆者也。臣與京來、昌國,尋常往來,而辛丑年九月,又往見京來,則京來曰:」渠之先生德相,得罪於朝廷,橫被遠配,今則事已急矣,卽速擧行爲可。君若善募人才,則成事後將相間當大用云云。京來爲都元帥,昌國爲先鋒將。襄陽多有渠之同黨及奴僕,不時猝發,先殺襄陽邑倅,收聚軍器及軍兵,次伐杆城,轉入江陵。自江陵直入原州,仍爲長驅,自東大門入城。事成後,德相封大先生。擧事日字,京來、昌國議定以甲辰年七月九月間,而京來曰:「吾之族黨,有李澤徵,其外又多有族黨,自當結納。至於京中,吾亦當周旋,汝則往三南,有膂力可用之類,某條求聚云,故臣之來留鎭川者,亦以此也。大逆不道,是實。」兩司合啓。〈大司憲鄭好仁、大司諫申應顯、司諫朴聖泰、掌令權坪、獻納金翊休、正言權𥙿、李太亨。〉近來亂逆之接踵而起者,無非爲德相效死之計,其氣焰之熾,排布之廣,實有宗社難言之慮。果然今番仁邦之出,而情節之窮凶,謀議之陰慘,實是載籍所未有之極惡大憝。三字、六字等凶言,固已萬萬叵測,而至於嘯聚徒黨,或稱元帥,或稱先鋒,屠掠營邑,直犯京師,專出於爲德相之狀,一一直招。旣捧結案,則豈可以他罪人之未及拿來,一刻容息於覆載之間乎?請大逆不道罪人仁邦,卽爲正法。「敎曰:」旣捧結案,正法何時不可?依前下敎,待罪人拿來正法。「
○以金華鎭爲判義禁府事。
11月21日
○甲寅,大逆不道罪人仁邦伏誅。
11月22日
○乙卯,太白晝見。
○降谷山府爲縣,以仁邦胎生邑也。
11月23日
○丙辰,敎曰:「《寶鑑》編輯,不可無儀軌。近來各都監儀軌、義例雜糅,今番則大臣主管。」仍令堂上鄭昌聖、都廳趙城鎭,專意編摩,自國初寶鑑創始時事實,至于今番續纂之擧,而詳細載錄,無或遺漏。
11月24日
○丁巳,《國朝寶鑑》成。編輯諸臣,具箋以進,上御春塘臺親受。總敍曰:
寶鑑之體,肇自宋仁宗之《三朝寶訓》,而歷代相沿,競出義例,如《法寶新錄》、《傳法寶錄》、《三朝聖訓》之屬,下所以誦家法,而勉君德也。《祖訓錄》、《皇朝寶訓》、《文華大訓》之屬,上所以揚先烈,而貽後昆也。均之爲典謨之遺範,傳記之一類。其有賴於鑑法繼述之資,豈淺尠哉?初,我朝受命,文獻浸備。世宗在宥,嘗使藝文館大提學權踶、集賢殿大提學鄭麟趾,倣宋朝史院之撰《寶訓》,以備邇英講讀之例,采摭太祖、太宗宏謨要政,編爲寶鑑,而竟未之成。及世祖二年丁丑,克成世宗未卒之志事,命撰太祖、太宗、世宗、文宗四朝寶鑑,而設纂修廳,以集賢殿大提學申叔舟、權擥,皆兼知春秋館事。吏曹參議李克堪、判典農寺事姜希孟、判司宰監事成任,皆兼春秋館編修官而爲堂上。藝文館直提學韓繼禧、直集賢殿金之慶、藝文館應敎金壽寧,皆兼春秋館記注官而爲郞廳,至三年戊寅,爲書七編,具箋以進,而申叔舟序之,是爲《國朝寶鑑》。自是厥後,列聖相承,屢欲續成寶鑑,以系四朝,而皆未遑焉。如睿宗朝命詞臣,撰《世祖寶鑑》,成宗朝,因領議政韓明澮之奏,命大提學徐居正,纂《世祖訓辭》及《兵法》,以續《國朝寶鑑》。中宗朝,命設纂集廳,編次祖宗朝嘉謨善政,以《續國朝寶鑑》。仁祖朝命大提學李植,改撰《宣祖實錄》之餘抄,輯聖謨之爲後世法者,別爲一書。孝宗朝,因參贊官金益熙之奏,續纂世祖至宣祖寶鑑,以成全書,而率皆有其命無其書。至如明宗朝,軍資判官尹齡所進《國朝寶鑑類抄》,不過節略原書,分門便覽之本也。今文苑故家所傳寫本《續寶鑑之紀》,世祖、成宗時事,而稱徐居正撰者,不但義例之頗涉稗官,居正卒於成宗之世,則不當預撰《成宗寶鑑》,其爲贗作,又無疑也。肆我肅宗六年庚申,工曹參判李端夏疏言:『臣父修史之日,親承仁祖聖敎,抄出實錄中聖謨,別爲一書以進,而事未及就,臣父遽歿。今倣寶鑑凡例,抄出實錄,以備睿覽,則必當有補於取則之方。』於是,廟堂請令端夏,卒掌其事,十年甲子,端夏爲書十編,隨箚以進,是爲《宣廟寶鑑》。粤我英宗五年己酉,以太祖、太宗、世宗、文宗、宣祖,皆有寶鑑,而列朝俱闕焉,命極選有文學人,續纂爲一統文字,而旋以事重役巨,寢其命。仍命前大提學尹淳兼知春秋館事,設纂輯廳,編《肅廟寶鑑》,以御筆書下凡例三條。一曰,今玆纂集寶鑑之命,欲彰我聖考四十餘年敬天恤民,勤政從諫,尊儒崇儉之豊功盛烈,其須精抄纂集。至於章奏,只錄因事褒嘉者,而原疏亦依《國朝寶鑑》例,記其大略焉。一曰,己亥禮說事,本邦禮,豈不重也?而前後章奏甚多,且有史焉,有記焉,若一一載錄,非簡閒漫彰至德之意,竝勿錄。一曰,斯文事,乃儒林間事,興邦禮有間。且辭說浩繁,一體勿錄。會掌令申處洙,以禮說斯文事之不載寶鑑,啓劾淳。英宗命竄處洙,而淳終不出。遂命大司成李德壽兼春秋館修撰官,代爲堂上,專管編摩,而以副護軍柳儼兼春秋館編修官、校理鄭羽良兼春秋館記注官、正言尹志遠、副司果李載厚、承文副正字南泰齊、朴璲、柳逸、南泰溫,兼春秋館記事官,竝爲郞廳。六年庚戌,德壽爲書十五編,具箋以進,是爲《肅廟寶鑑》。逮上嗣服之五年秋七月,《英宗實錄》告完,召大臣、閣臣,敎曰:「先大王五十年盛德大業,史不勝書。敬天奉先之誠,建極恤民之德,塗人耳目,照映百代,而第實錄則石室、金櫃,其藏甚秘,惟寶鑑爲書,與史記稍異。雖存編年之體,務主揄揚之方,則今因實錄編成之餘,仍始寶鑑纂修之役,其在予一人光前謨、闡先烈之道,庶乎其無憾矣。」諸臣皆對以甚盛。仍敎曰:「光廟朝撰成寶鑑之後,只有宣廟、肅廟兩寶鑑,其餘十二朝,尙爲闕文,非但三寶鑑,不得成一統文字,且聞《國朝寶鑑》,間逸不傳,百餘年前,始得於故老家,印行于世。諸寶鑑不相聯屬,各自孤行,時移事往,安知又不如《國朝寶鑑》之間逸不傳耶?予欲以十二朝事實,竝加編輯,與三《寶鑑》、《英廟寶鑑》,合成一書,永垂無窮。卿等以爲如何?』諸臣皆對曰:『列朝未遑之事,若果成就,豈非我國家億萬年無疆之慶耶?』乃命趙㻐、李命植、金熤兼知春秋館事,差纂輯堂上,編次英宗朝事實,以送于校正所。又命原任大提學李福源、徐命膺,依李植、李德壽例,在家校正,勤成寶鑑之體。其郞廳趙城鎭、尹行元、尹履相兼編修、記注、記事,而原任領議政金尙喆檢攝之。《英廟寶鑑》旣成,以次及於十二朝寶鑑。於是,又敎曰:『昔在宣廟朝爲纂《東國名臣錄》,命攷列朝實錄,此事詳載於文翼公鄭光弼遺稿附錄中。朝臣言行,尙攷實錄,況於寶鑑撰次乎?又況實錄,曾因修改,有數次移奉之己例。寶鑑撰次,豈或輕於實錄修改乎?因命春秋堂上,至江華之鼎足山城,奉定宗、端宗、世祖、睿宗、成宗、中宗、仁宗、明宗八朝實錄,移安于仁祖、孝宗、顯宗、景宗四朝實錄所奉之春秋館。差十二堂上、十六郞廳,皆兼春秋,直宿于本院,抄出各朝事實,頻賜法膳、御詩以勞之。甫閱月,盡抄十二朝實錄,遂命趙㻐,編定宗、端宗、睿宗、仁宗、景宗《五朝寶鑑》,鄭昌聖編《世祖朝寶鑑》,金魯鎭編《成宗朝寶鑑》,洪良浩編《中宗朝寶鑑》,徐有隣編《明宗朝寶鑑》,閔鍾顯編《仁祖朝寶鑑》,金熤編《孝宗朝寶鑑》,李命植編《顯宗朝寶鑑》。每一編訖,陸續以送于校正所。校正一如《英廟寶鑑》校正之例,而定宗、端宗、睿宗、仁宗、景宗《五朝寶鑑》,李福源主之。世祖、成宗、中宗、明宗、仁祖、孝宗、顯宗《七朝寶鑑》,徐命膺主之,稟裁取旨,去取增損。自夫禮樂度數,以至典章因革,實錄之所未備,名儒之所疑難者,多有推演修明,仍以三寶鑑,參互義例,合成六十有八卷。親製序文,大提學金鍾秀爲之跋。復命時、原任大臣及時任文任,反復參證,爲後設監印廳,付諸剞劂。先以活字,印出一本,仍將印本,翻刻梓木,閱三月工告訖,是爲《國朝寶鑑》。至是,具儀奉安于奉謨堂。
11月26日
○己未,上親上《寶鑑》于宗廟永寧殿。《寶鑑》成,上詢于大臣、諸臣曰:「國朝故事,每室玉冊、金寶,倣周廟之陳寶器,宋殿之藏玉牒,必皆奉安于入廟之時。寶鑑爲書,所以揄揚功德,垂裕來嗣,則實與西序大訓,同其規模,而雖琬琰之表徽,爾章之昭度,猶不足以喩其重。特因虞謨未備,殷禮有待,三百餘年尙爲闕典,今列朝寶鑑,燦然咸秩矣。曷敢不祗獻閟宮,永垂邦禮,以與我子孫萬世哉?」諸臣皆無異辭,乃命宗伯,斟酌上冊寶儀節,上寶鑑于各室。各室奉安《國朝寶鑑》。太祖朝一冊。〈一編三十張,申叔舟、權擥、李克堪等撰。〉定宗朝一冊。〈一編十五張,趙㻐撰。〉太宗朝一冊。〈第一編二十七張,第二編二十五張,申叔舟、權擥、李克堪等撰。〉世宗朝一冊。〈第一編三十一張,第二編二十一張,第三編三十三張,申叔舟、權擥、李克堪等撰。〉文宗朝一冊。〈一編十六張,申叔舟、權擥、李克堪等撰。〉端宗朝一冊。〈一編十一張,趙㻐撰。〉世祖朝一冊。〈第一編二十五張,第二編二十五張,第三編十九張,第四編二十四張,鄭昌聖撰。〉睿宗朝一冊。〈一編八張,趙㻐撰。〉成宗朝一冊。〈第一編二十四張,第二編二十五張,第三編二十二張,金魯鎭撰。〉中宗朝一冊〈第一編二十八張,第二編三十二張,第三編三十三張,洪良浩撰。〉仁宗朝一冊〈一編十一張,趙㻐撰。〉明宗朝一冊。〈第一編二十六張,第二編二十張,徐有隣撰。〉宣祖朝四冊〈第一編三十張,第二編二十五張,第三編二十七張,第四編四十三張,第五編五十二張,第六編十一張,第七編十八張,第八編五十五張,第九編十五張,第十編二十八張,李端夏撰。〉仁祖朝二冊。〈第一編二十九張,第二編二十四張,第三編二十二張,別編第一編二十二張,第二編二十三張,第三編二十六張,閔鍾顯撰。〉孝宗朝一冊。〈第一編二十四張,第二編二十八張,別編十三張,金熤撰。〉顯宗朝一冊。〈第一編二十八張,第二編二十五張,別編三張,李命植撰。〉肅宗朝六冊。〈第一編二十九張,第二編十八張,第三編四十二張,第四編四十八張,第五編二十張,第六編三十六張,第七編十七張,第八編二十二張,第九編三十九張,第十編三十七張,第十一編二十五張,第十二編二十張,第十三編三十九張,第十四編三十九張,第十五編三十四張,別編二十四張,李德壽撰。〉景宗朝一冊。〈一編十一張,趙㻐撰。〉英宗朝四冊。〈第一編二十四張,第二編二十二張,第三編二十四張,第四編二十六張,第五編二十四張,第六編十三張,第七編二十八張,第八編二十三張,第九編十五張,第十編二十一張,十一編二十張,第十二編二十張,別編二十六張,趙㻐、李命植、金熤等撰。〉是日,上具遠遊冠絳紗袍,乘輿出恊陽門,詣仁政門外,降輿入小次。摠裁大臣以下,俱以朝服,詣奉謨堂,奉出列朝寶鑑,安于腰彩輿,細仗、鼓吹前導。彩輿將至出次,執圭祗迎訖,命寶鑑腰彩輿於大駕前先行。都監、堂郞、執事官,各以其物,隨彩輿之後。都監堂上李性源奏言:「在前上冊寶時,皷吹不入廟門,故今番儀注,亦依此磨鍊,而但此親上之節,旣自第一室,則鼓吹似無不入廟門之義。」命添書儀註。遂釋圭乘輦,由敦化門,陪詣太廟室廟門外,降輦乘輿,及幄次,權安寶鑑,仍入齋殿。時至,執事官先入就位,行四拜,宗親、文武百官亦入就位。捧寶鑑官及擧案者,奉各室寶鑑凾及案,以次由正門入,摠裁大臣以下隨之。至西階下褥位,擧案者以案,安於褥位,捧寶鑑官,以寶鑑凾置於案。摠裁大臣以下,各就其位。於是,上改具冕服執圭,由東門詣版位,行四拜訖,陞詣褥位,北向跪,在位者皆跪。代致詞官入詣第一室神座前,北向跪啓:「孝曾孫嗣王臣某,謹奉上《國朝寶鑑》。」啓訖。上俯伏興。於是,捧寶鑑官捧寶鑑凾,擧案者捧案,由正階陞。摠裁大臣,由東階陞。擧案者捧案跪,置於神座前。捧寶鑑官,捧寶鑑凾,以授摠裁大臣跪進。上搢圭跪受,以授承旨。承旨以授捧寶鑑官,置於案,上俯伏興執圭。廟司帥其屬,捧寶鑑安于欌。次詣第二室,以下行禮如上儀。仍降復位,行四拜禮畢,仍詣永寧殿,行禮如初儀。
○頒《國朝寶鑑》于摠裁大臣以下八十五人。
○敎曰:「上寶鑑儀節,倣用上冊寶儀,廟庭用樂一款,該曹初不磨鍊而聞。都監堂上言:『上冊寶時,以壓尊之故,樂至于門外,至於今番,自第一室至各室同,上寶鑑樂,不當止於門外。』此說甚的確。雖命依所奏施行,臨時排設,未免苟簡。該曹之踈漏,不可無警,當該堂上推考。如無出宮時提奏,幾使盛禮,有欠缺之歎。堂上之擧職,宜有褒嘉之典,摠裁大臣以下都監堂上,各賜大鹿皮一令。」
11月27日
○庚申,御仁政殿,受百官賀,以上寶鑑慶也。
○尊英宗爲世室。下綸音,諭入庭宗親文武百官曰:
於乎!文昭、武穆,厥有五廟,先王之制,不敢過也,而若夫祖功宗德,新命鞏基,大有以啓佑後人,則躋于永享,百世不祧,亦古今之通誼也。嗟!予小子,抱泣弓之痛者,七年于玆。每欲以此事,布誥大庭,而迄未果焉,非敢緩也,蓋有待也。今則實錄將秘於名山,寶鑑祗獻于太廟,曷其不悉諭而博詢,預講觀德之典也?恭惟我寧考英宗大王,姿實天縱,學維日新,行貫神明,心傳精一。恢轉環而取人善,炳神鑑而臨事幾。險阻艱難之備嘗,謳歌訟獄之有歸。自代邸而陞儲貳,由監撫而履至尊。戡成武烈,誕敷文敎,禹德著于家邦,姬政先於鰥寡。嚴恭寅畏,不遑暇逸,厥享國五十有二年,至治馨香,洋溢區宇,厚澤浸醲,淪浹肌髓。雖親賢樂利,固衆庶之所同,而盛德大業,非紀述之可殫。矧予小子管窺之見,奚足以摸天哉?謹就其一二大者言之。孝惟根天,友于因心。事肅考有終身之慕,逮景廟盡繼體之義。養志太母,婉容長樂。三進康爵,八獻寶冊。及耄宅憂,詣陵臨訣,有祀或攝,達宵待徹。替定省則陟高而望廟,遵遺志則節禮而崇謙。感切蓼莪,誕賀必停,恩深鍚類,孝理遐覃。遂復揄揚前烈,修擧闕典。銀繩、瑤牒,上及顯宗,翟衣、黃裳,追復溫陵。北史之先誣昭雪,南州之廟貌肇建,此寧考之篤行也。繼天立極,修己治人,已造尼父之集成,猶勤紫陽之《小學》。三講不懈於九耋,萬化皆本於一心。發爲文章,浩穰涵負,理到辭達,風行水上。以之禮士而衛道,興敎而化俗。躋兩賢於文廟,聘群儒於巖穴。橫經臨雍而師道乃行,刻石竪橋而士趨以正。此寧考之典學也。一念對越,夙宵祗畏。泠風小雨,無不關於懼喜,薄災微眚,亦靡遑於錦玉。以至屋漏容光,必整其儀,故紙、殘墨,猶戒或褻,無微不謹,若孝子之洞屬,有禱輒應,驗誠意之孚格,此寧考之敬天也。哀我赤子,以喣以濡,漢租每蠲,魯棠頻發,歲雖艱於辛壬,民不困於癸庚。恤浦戶則漁稅悉均,軫丁役則身布半減。特除婢貢,而于歸有樂,許從母良,而厮養拔身,以至川渠告濬,城市免墊,占奪申禁,閭閻安堵,此寧考之勤民也。感大邦再造之恩,體兩朝萬折之誠,增築三墠,有辭百世。極崇報之方,創望拜之儀,而從又賜祭節義之祠,命錄忠良之後,此寧考之明義也。修我五禮,明我六典。大射于頖,親耕于耤。觀刈受繭,莫不畢擧,小節細目,無敢或忽,而又必本之以忠信,行之以篤敬,儀多于物,實稱其文,此寧考之敦禮也。欽哉惟恤,哀敬折獄,除雜治之刑,則事同易笞,革徙邊之法,則恩均不孥。設申鼓而通冤訴,遣繡衣以行審理,此寧考之恤刑也。惟儉爲寶,先自躬行。以衣則三澣不易,以宮則一榱不加。禁文緞而六宮之袂不長,飭首飾而四方之䯻不高,此寧考之昭儉也。行乎患難,動忍增益,廓揮英斷,掃除姦兇。不動聲色,載戢干戈,正我國是,奠我宗柘。旣又曰咨,戒存苞桑,創玆圖說,閱彼戎兵。龍旂、鳥章,有赫其威。推以至於關阨之要,增修樓櫓,膂力之士常勤奬拔,此寧考之講武也。痛矣黨論,禍人家國,苦心調劑,確乎不移。彌縫長短,抑遏幾微,化被操戈,共此推車。始齟齬而難合,卒爛漫而會歸。錫汝保極偕之大道。推以至於雨露無擇,風雲不測。常行疏滯之政,亟講通枳之規,萬物咸遂,薰爲太和,此寧考之導俗也。於是乎履千一之運,享九五之福。紹洪休於壽閣,躋生靈於春臺。煥乎禮樂之昭朗,藹然耕鑿之熙皞,而若其獨運宏圖,丕彰裕謨,益措磐石之固。永垂琮璜之托,漢、唐賢主,無足方焉。社稷長遠,終必賴之,此非予小子溢美之言,實國人之所共誦也。噫!其感之也,非有私意也,其慕之也,非以私愛也,而大小同辭,賢愚無間,則是乃秉彝好德之公,而雖以質諸聖人無疑也。夫如是,則向所謂新命鞏基,啓佑後人者,宜無以尙之,而不思所以克擧彝章,光躋世室,則不但於予心慼慼,亦何以大慰八域臣民於戲不忘之意也?不祧之禮,考之歷代,亦多預定。殷人之立三宗,魯人之尊二公,不待親盡之時,而漢景定太祖、太宗爲世室,粤我家六七聖祖之秩諸永祀,又在五世之內,酌古斟今,可以決矣。咨!爾公卿百官,體予追遠之思、揚先之誠,須各獻議,俾大體無憾。「
仍命以此綸音,頒示在庭諸臣,俾各獻議。領議政徐命善等,率卿宰進前奏曰:」今此下敎,實出於闡揚先烈之意,臣等不勝欽仰感激之至。先大王五十年盛德大業,史不勝書。深仁、厚澤,浹人肌髓,雖深山窮谷愚夫愚婦,亦莫不有於戲不忘之思。今此不祧之禮,實合於天理人情。今日庭臣,孰有異議於其間乎?「乃敎曰:」先大王尊爲世室事,詢于盈庭,僉議純同,當祗詣太廟,躬伸告儀,先令該曹涓吉。「
○元子定號。領議政徐命善等奏言:「當此慶賀之日,臣等以宗社大計,有可仰達者,皇天祖宗,眷佑我邦家,元良誕降,國本大定,歡忭之忱,八域同情。顧今誕育之慶,已逾三朔,預建之策,實急一日。況當英廟不祧之典,適在是際,事若有待,亦不偶然。伏願深軫鞏基之謨,亟降定號之音焉。」上曰:「當仰稟慈旨。」大臣、諸臣,皆言:「九月以後,天心之所蘄嚮,人心之所顒望,惟在於定號一事。慈殿慈宮,亦必以尙遲成命爲鬱,何待經稟乎?」敎曰:「元子定號一節,謹遵戊辰、乙卯下敎,才循群情,告廟頒敎,令該曹照例擧行。」於是,大臣、諸臣,齊聲奏曰:「誕彌之慶,旣符於先大王虹流之月,定號之擧,又在於先大王世室之日,福祿之綿遠,眷命之篤棐,可占於此矣。」
○命寶鑑摠裁大臣,纂輯、參證、校閱諸臣,施賞有差。摠裁官金尙喆鞍具馬面給,校正堂上徐命膺、李福源廐馬面給,纂輯堂上趙㻐、鄭昌聖、金魯鎭、洪良浩、徐有隣、閔鍾顯、金熤、李命植加資,金熤拜相,徐有隣陞資屬耳,熟馬面給。都廳郞廳趙城鎭、校正郞廳尹行元、尹履相、堂上沈念祖加資。參證諸臣,兒馬賜給,監印、御製序文書寫官鄭志儉加資,校閱諸臣,熟馬賜給。太室親上時禮房承旨徐有防、對擧承旨嚴璹、李世奭加資。其餘,或錫馬、或陞敍陞六、或加一資。
○禮曹請元子宮供上之節,依例擧行。敎曰:「不緊供上,待年稍長進排,無所不可。令戶曹,書入別單,稟旨擧行。」
○命諸道陳賀箋文,與正朝箋文,同爲封進,以除民弊。李命植陞崇祿,李性源、金魯鎭、鄭昌聖陞正憲,嚴璹、洪良浩、閔鍾顯陞嘉義,李世奭、徐有防、鄭志儉、沈念祖陞嘉善,趙城鎭、尹行元、尹履相陞通政。
○以韓光會爲判義禁府事,沈豐之爲吏曹參議。
○設慶科庭試初試。召見文武試官,敎曰:「科場之嚴與不嚴,專係試官。若不嚴飭,淆雜之弊,無以去其太甚。試官勤慢,另加摘奸,更爲申飭試所。」
11月28日
○辛酉,御暎花堂,召見北道道科試官及文武擧人。仍命文武榜中人,令吏曹及三營將臣收用,文武壯元,仍令太僕,給馬遊街,異數也。
○藥院都提調以下施賞有差。都提調鄭弘淳鞍具馬面給,子壻弟姪中除職。提調金華鎭、副提調嚴璹加資,華鎭陞崇祿,璹陞資憲。乙卯故事,定號前樂院官吏,有追賞之例故也。
○以徐有慶爲工曹判書,趙時偉爲吏曹參議。
11月29日
○壬戌,御春塘臺,親試柑製。敎曰:「柑製親臨,卽御極後初行之事。適値諸路多士咸聚之時,取人之術,宜有闊狹。京居首進士趙濟魯、鄕居首幼學沈奎魯,竝直赴殿試。
○敎曰:「陳賀禮畢後,中外自當用刑。前此待用刑之類,無論杖棍及刑,竝付昧爽以前,特爲蕩滌。」
十二月
12月1日
○癸亥朔,御仁政殿,親押社稷、宗廟、永寧殿、景慕宮告由祭祝。
○展謁太廟、永寧殿,省器省牲,還御齋殿。
12月2日
○甲子,上親行英宗大王,尊爲世室。元子定號,告由祭于太廟。
12月3日
○乙丑,御明政殿,上王大妃殿、惠慶宮致詞表裏。仍御仁政殿,受百官賀,大赦中外,敎曰:「嗚呼!列聖寶鑑之書祗獻,寧考世室之議僉同,宗社之慶,孰大於斯?而元良定號,告布同行,亦豈偶然也哉?嗟!予寡人,踐列聖艱大之位,受寧考畀付之責,夙宵兢懼,不敢遑寧。今幸重輝之慶,得之九月之節,而國本之永建,嘉命之肇錫,在於上寶鑑稱賀之日、尊世室不祧之時。此實列聖在天之靈,乃眷垂隲,而以先大王豐功洪福啓佑之也。是慶也,始兆於輯列聖垂統之書,仍成於秩寧考觀德之祀,而餘休滾滾,又奠億萬年鞏固不拔之基。竊想命下之日,八域含生,莫不蹈足於於戲之思,延頸於以貞之吉,此而無志喜施惠之擧,將何以光前而裕後乎?噫!環東土小大黎獻,予旣受之於天,而前而有十九聖祖宗,後而有千百歲子孫。其可不如保赤子,克行拔例之澤,以盡導和之方歟?八道、兩都舊還餉,限五十萬石,貢人遺在,各其貢最久條,限七萬石特爲蕩減。市民徭役限三朔,懸房贖限今年,亦爲除減。當此同慶之日,災邑民情,尤宜軫念,豈敢以一二停免,泯默而已乎?畿湖嶺尤甚邑結錢,限折半除減。拯劣之弊,予知熟矣。船人犯科,沿民受害,誠甚矜惻。三南、京畿沿邑拯劣米最久二年條,亦令蕩減。今玆之惠,非予也,卽十九朝默佑我宗祊,眷恤我民庶之故也。每於蠲惠之時,虛實易蒙,閼不下究,予甚痛之。今番則內而各該衙門,外而方伯、守令,親執擧行,俾無一毫踈漏之弊。噫!苟有一分秉彝之心,雖吏胥之賤,豈或容奸於此惠乎?」
○頒敎。
王若曰:「於戲不忘,五廟闡觀德之休,必也正名,八域布錫胤之喜。同日兩慶,千載一遭。眇予寡躬,叨承丕緖。講文武創守之道,佩燕翼之宏謨;讀妣祖似續之詩,佇麟趾之繁祉。喬山之弓劍寢邈,念每切於揚先;太室之琮璜永垂,孝爲大於繼序。乃列祖寶鑑功訖,而寧考世室議成。幸有六七編摸天畫日之書,縱慰沒世之感;若乃五十年體乾建極之化,寧緩不祧之儀?行本孝悌,義兼春秋,洪猷發揮於武略;德主恭儉,刑懋欽恤,至治洋溢於寰區。以堯、舜等百世之王,曰賢遠矣;考魯、漢尊二祖之制,於禮則然。矧惟列聖已行之規,亦在五世未祧之日。竝天地而齊久,不顯其光?詢卿士而大同,是謂元吉。方小子伸情於盛禮,又元良定號於此時。綸音纔宣於大庭,政講秩廟祀之議;群僚繼籲於法殿,咸陳正儲嗣之圖。蓋銅龍久佇之餘,普切延頸之願;當禖燕允叶之際,詎緩係心之方?始聞爲人父之稱,莫非陟降之冥佑。況以重國本之意,有此搢紳之齊聲;玆循我家之彝章,庸副擧國之顒望。惟其虹節之不偶,認天意之攸存;曷若鴻名之早加,俾宗緖之有托?离星已耀,孰無歡忭底心?震邸將開,卽是次第間事。爰稽戴經之令典,亦遵明德之遺規。念皇祖在天之靈,想貽泰來之運;顧世臣同休之義,宜盡蒙養之方。格太廟而竝告厥由,誥多方而誕示同慶。五紀之功化丕暢,雖一事而亦稀;三宗之血脈相承,況二喜之荐至。載沛陽和之澤,聿播導迎之祥。於戲!副輿情而瞻聆俱聳,撫遺業而感幸交幷。基億萬於泰磐,實有裕後之責;罪大小而滌蕩,咸歸惟新之休。故玆敎示,想宜知悉。〈藝文提學徐有隣製進。〉 ○召見大臣、義禁府、刑曹、吏、兵曹堂上,疏放三千一百三十七人。敎曰:「張志恒,將家子也。乃祖頗有勞勩於國,而渠亦爲向來凶黨所忌惡,故予臨御以來,授以戎權。其所倚任,不輕而重,及其居謫之日,乃有不韙之聞。身爲武將,蒙此名而不得白,則當得何罪?不可不一覈,以明其虛實,故致有親問之擧,而傳說之云云者,旣無端緖。宦囚之供,雖相援引,渠又發明,而無他證左。予意卽欲爲之疏釋,而渠已不幸徑斃矣。適於動駕還宮之路,遽聞該府之啓,心甚慼焉,至有停皷樂之命,其時記注可按也。一夫不獲,猶足干和,況世祿之家戎垣之長乎?事之至此,雖非本意,每一念及,良用傷惻。大抵邀卜而暗質陰謀,縱奴而煽動愚氓,此皆䵝昧不明之事也。今當國有大慶,霈澤旁流之日,伸雪之典,在所當先。罪人張志恒丹書,特爲昭雪,身死未蒙放罪人申晦,旣無犯逆之跡,則惟今大霈,有何靳持?特爲給牒,遠竄蒙放後身死罪人韓翼謩,乙未冬國家安危之機,至今追思,尙覺澟然,身爲伊時首相,徒畏逆麟之氣燄,莫念國事之綴旒,甚至大計方講之日,挺身徑歸私次,又是何等怪悖之擧也?然與逆麟,平素不相能,擧世之所共知。以是《明義錄》中,亦存弦韋。伊後疏決,特霸遠竄,況今無前霈澤,宜有參究之典。且考己卯赦典,曾經大官之人,干犯至重者,猶蒙疏放之恩,豈非今日遵用事也?罪名徒流案爻周。追削人尹宣擧、尹拯,皆以處分之過中知之云,今番赦典,何必靳持?亦爲復官。量移罪人陸祖煥、島配罪人鄭澤孚、李萱、出陸罪人崔東岳、李普溫、尹弘烈、屛裔罪人安寬濟、定配罪人安兼濟、申光履、金載順、李金緯、李復一、尹得毅、金悌行、南柱老、李聖模、放逐罪人趙德成、身死未蒙放罪人鄭義達、罪人金相定、安大濟、金相戊、申光緝、門黜罪人吳道鈺、趙𡷗、李潤成、李鎭常、孟鳴遠、尹彝復竝放。趙濟泰、金昌祿、李弘逵、李弘濟,竝減等。趙嵎量移。圍籬安置罪人韓光綮撤籬。」時京外謫籍盡空,蓋無前大霈也。
12月4日
○丙寅,召見慶尙道觀察使李秉模。
12月5日
○丁卯,義禁府堂上,聯疏請寢李復一量移、申晦給牒之命,仍請收還安兼濟事,臺啓自臺啓,赦典自赦典之敎。批曰:「霈澤曠前,域內在謫之類,擧蒙均施之惠,予意豈徒然哉?誠以仰答祖宗篤棐之休,俯循中外蘄望之情也。除非身犯惡逆,或法文應坐之類,竝行滌蕩之政。卿等勿復煩聒。」
○以沈豐之爲吏曹參議。
12月6日
○戊辰,太白晝見。
○命島配罪人鄭致達妻出陸。大臣、承旨、兩司、玉堂,交章請寢。批曰:「出置一也,島陸無異,非忽隄防。旣有孝廟朝處世龍妻故事。且仰體先大王鍾愛之盛意,勿復煩請。」
12月7日
○己巳,右議政金熤上箚曰:
日昨以尹拯父子復官之意,有縷縷下敎。是爲義理明晦之界,陰陽消長之機,其幾雖微,其憂甚大。聖敎有曰:『身後追奪,是死者一律。父子幷命,似涉過重?至有詢及諸臣,務欲刑政之無少過不及焉。噫!拯之父子之罪,固不可逭矣。伊時事實,備在前後衿紳章牘之中,伏想已入於聖鑑之所俯燭矣。今不須覶縷,而要之爲得罪君師之人耳。是可以儒者待之乎?是故我肅廟丙申,義理昭如日星之麗天。是誠建天地、亘古今,而終不可易者也。年前聖上處分,亦出於繼述之義,則削其儒名,收其官資,擯而黜之,俾之生不廁於士夫之列,死不冒於抄選之名,烏可已也。然而擬之以一律過矣。官爵追奪,旣屬死者之一律,則今不必以生前之所不施,施之於已故之後,而顧今國有大慶,霈澤旁流,特寢前律,許給舊秩,亦不害爲疏蕩之政矣。此則臣亦不爲之爭難,而第恐義理因此而漸晦,世敎因此而漸淆,廼以不以儒者待之之意,略陳數語,而未及畢其說。今則成命已下,官秩如舊,臣所謂,幾不可不愼者,正在於此。噫!復官自復官,義理自義理,邪正不可不別,倫彝不可不明。履霜氷至之憂,抑陰扶陽之義,臣固知殿下之所熟講者,臣不敢爲殿下憂之臣之所大懼者,或恐世代寢遠,防限漸弛,因此復官之擧,遂爲藉口之資,駸駸然莫可救正,致令肅廟丙申義理,殿下年前處分,竟至湮晦,則其爲世道之憂當如何?此臣所以憂心耿耿,至於明發不寐也。噫!一國之是非不泯,百世之公議猶在,官職雖復,而義理則自如。只收其追施之律,使刑政無過,明示以不撓之意,使義理得正,勿以官爵之已復,有所假貸。則我殿下扶敎衛道之功,豈有尙於此哉?是不但有光於肅廟之志事,亦可爲燕翼裕後之謨。伏乞疏決。傳敎之中,更下十行絲綸,開示聖意之有所在,義理之不可撓,使國是愈明,斯文益猷焉。此實今日愼厥幾之道也。
批曰:「前日處分,旣云過中,今日處分,自歸適中矣。」臺臣朴聖泰、權裕、申應顯、玉堂徐有成、李喆模、徐義修、李度謙等,次第陳疏請還寢。幷不許。
12月8日
○庚午,備邊司啓請,各貢貢價,以純錢限數年預下。從之。蓋是時,錢荒太甚也。
○命酌決京外殺獄及雜犯死罪,或配或放,凡五十六人。
12月9日
○辛未,召見時原任大臣。領議政徐命善奏言:「元子定號後,昭容進爵,是應行之典,事體自別,不可不卽爲擧行。」敎曰:「雖待冊封後,不至爲晩。從當商量下敎。」
○以李魯春爲吏曹佐郞。
12月10日
○壬申,太白晝見。
○以具善復爲判義禁府事。
○密諭黃海道觀察使黃昇源曰:「海州牧囚推罪人安必復、致復等之囚禁營獄,蓋非朝令,不過是欲準囚供虛實,下去從事官,從所見捉囚也。至於所謂《鄭鑑錄》。藉令分明在渠家,旣非渠所自作,則在渠不必爲極罪。大抵自古載籍,必禁讖緯,政欲禁民誑惑也。焉有堂堂朝廷,惡聞而諱之也?況予向在御極之初,人有以安兼濟事言之者,予不以爲罪於兼濟,卽此可見予本意。予之所大懼者,不在讖緯,亶在化未究、俗未靖,種種乖異之事,發於本道也。必復、致復處,以此傳敎曉諭後,竝其家屬之滯囚者放送。吳命愼、李宗秀,尤無可問之端,亦竝放送。朴慶遠、朴慶仁,俄於必復等處分條件,已有云云,今不必架疊。姪瑞集,以發告賊情之人,事端姑未出場,有難全釋,而聞慶遠年老云,不必以此滯囚。與慶仁曉諭此傳敎後,亦竝放送,俾圖自新。大抵以賊相地處,有此逆謀,如渠輩鄕曲無知之類,拘攣顔私,甘犯黨與之誅,求其情則無非眚災。夏間綸音,卿果一一宣布乎?渠輩亦具願忠之良心,聞此必無頑忍不悛之人此密諭一通,與仁邦正法結案,眞諺謄給,所放罪囚處。亦爲面飭,守宰必令宣布朝家之意,務盡維新之效。」
○咸鏡道觀察使徐有寧密啓言:安邊府使鄭淵淳,論報吳尙顯事,語涉緩忽,請罪之。敎曰:「觀此密啓,本事則事關獄情,雖不提敎,而安邊府使鄭淵淳事,平日猶不知其若是剛勁。人情此等處,每因忙錯,易致羅織,而淵淳之冒罪抗報,有此云云,卽近來掌獄之官所未爲者,不但極其嘉尙。且觀報營之語,節節有條理,推以常情,豈有歇後於逮捕而然,亦豈爲彼垂死之一文官而然?該府使論罪一款,勿論。」仍密諭曰:「吳尙顯,朝家不識何狀,而自初發捕,終涉如何?尙顯登科歷官,年迫七十,更有何望,做此凶謀?設令一句之詩,眞出尙顯之手,不過臨景寫情而已。竝與家屬及干連人,卽刻放送。朝家豈有私好惡於一尙顯而然哉?所可懼者,別有在焉。逖矣北土,王化未究,而以此等不近似之事,徒致繹騷之患,則道內人士,能無鬱悒缺望之心哉?卿其知悉,嗣後凡事,務盡宣化之責。」
12月12日
○甲戌,太白晝見。
○御暎花堂,行內試射。
12月13日
○乙亥,御仁政殿,設庭試文科殿試,仍詣春塘臺,設武科殿試。文取申曮等五人,武取高廷煥等二千六百九十二人。
○以嚴璹爲刑曹判書。
12月15日
○丁丑,以趙鼎鎭爲吏曹參議。
○執義兪彦鏶上疏辭職。批曰:「自夫德相事出,闡義之責在爾一人。衛道扶倫之力,豈有間於在野在朝?而見今山林之士,名在朝籍者,只有爾焉。必欲致之心,此時尤切,須體予延佇之至意,卽起幡然。」
○以李崇祜爲司憲府大司憲,沈有鎭爲司諫院大司諫。
12月16日
○戊寅,太白晝見。
○以李敬養爲司憲府大司憲。
○次對。司憲府停李宅鎭、李範聖、李溎、李儒慶、具允鈺、具庠、趙宗鉉之啓。
○領議政徐命善啓言:「吏曹參判李在恊、延豐君李𡊠,或有樹立,或是久次。俱合奬用,宜陞正卿。」從之。
○以金履素爲吏曹參判,徐有防爲司憲府大司憲,洪明浩爲司諫院大司諫,李命植爲判義禁府事。
○以徐有防爲開城府留守。
12月17日
○己卯,御仁政殿,放文武榜。敎曰:「朝會煖帽,亦寓古人裘冕之制,則自上猶且耐暖强御,而且有毛具之命,諸承宣擧皆脫帽。似此小事,關係國綱,諸承宣竝遞差。」
○以趙時俊爲司憲府大司憲,柳焵爲司諫院大司諫。
12月18日
○庚辰,召承旨、閣臣、藥院三提調賜饌。以元子宮百日也。
○召見文武新恩,賜餠食。
○以金憙爲成均館大司成,鄭昌順爲吏曹參判,金履禧爲司諫院大司諫。
12月20日
○壬午,御春塘臺,行內試射。
○以沈頣之爲司憲府大司憲,旋遞,以李在恊代之。李時秀爲成均館大司成。
○以同敦寧李瀁爲譜略校正堂上。故例,宗臣差校堂,而瀁以大院君嫡長孫,無異宗班,故有是命。
12月21日
○癸未,以尹承烈爲司諫院大司諫,韓光會爲判義禁府事。
○輪對。
○配成胤儉于富寧,從臺啓也。
12月23日
○乙酉,太白晝見。
○召見大臣、刑曹堂上,審理死囚。刑曹判書嚴璹奏曰:「臣於譜略事,雖非職掌,竊有淺見。列聖世譜中,眞宗大王嗣主上殿下,以惠慶宮誕生,爲小註,不但有違凡例,事極未安。今若依明宗大王嗣宣祖大王前例,去其小註,以大註書思悼莊獻世子第二男,惠慶宮誕生,壬申某月日誕降于某宮,則事面正當矣。」上曰:「予於平日,未嘗見《譜略》,昨日偶爾披閱,心甚疑怪,將欲下敎,所奏果善矣。」璹曰:「眞宗大王徽號中,孝章二字,卽是昇遐後先朝所賜之諡。今譜略中,各錄於追崇時所上徽號,此亦誤矣。德宗大王,以東宮升遐,諡曰懿敬,故書於追崇之前。今亦依此釐正宜矣。」上曰:「所奏亦當矣。」仍敎曰:「國朝典章,稔知該洽,因《譜略》事筵奏,極其嘉尙。判書嚴璹,特賜大鹿皮一令。」
12月24日
○丙戌,太白晝見。
○展拜干景慕宮。
○敎曰:「見箕伯狀啓,前此申飭何如,則不有停運之朝令,輕易發船,有此渰沒之擧,穀物臭載,猶屬餘事。人物死亡,至於五十名之多,若不嚴勘,無以慰死者之冤。江西縣令洪秉文罷黜,令該府拿問,瀹死人恤典優給。平安監司、黃海監司,竝越俸一等。」
○鞫囚朴瑞集自縊死。義禁府以聞。敎曰:「自有王府以來所未有之事也。尋常處之,國綱將無所施。禁府諸堂,竝拿問定罪,都事拿鞫得情。」及對供,命判義禁府事韓光會等竝削職,入直都事兪靖柱奪告身四等。
○以鄭尙淳爲判義禁府事。
12月26日
○戊子,御禁衛營,親鞫京來。初,京來變名,稱李海壽。至是吳尙顯就拿,爲尙顯所發。京來與尙顯,再次面質,皆語屈。問:「京來、海壽之迭爲變名,姑捨是,與仁邦等劇賊,綢繆密勿,稱兵犯京之凶謀逆節,竝直招。」供曰:「雖有不軌之心,其果爲誰而爲之乎?」問汝於德相被謫之後,豈不曰事機甚急,從速擧事云乎?汝於澤徵,爲何如親族乎?「供曰:」澤徵之妻,五寸姪矣。「問曰:」汝之情跡,今已綻露,何不遲晩乎?「供曰:」與文仁邦,綢繆謀議,攻掠城邑,欲犯京師之罪,當遲晩矣。庚寅秋,逢見仁邦於襄陽,仍與同宿於墓下。癸巳年仁邦又來,多日酬酢。仁邦言必稱德相爲名人。且曰:『吾當出機權謀計,必欲救濟,而嶺東少可用之人。將往洪忠道,募得義人百餘名,則豈不成事乎?』且曰:『嶺東事,汝可主張』云云,答以:『吾若得可用之人,則當卽相報,以爲同謀之地』云矣。「問:」其徒黨。「供曰:」屠掠城邑,擧兵犯京之計,爛漫同議,而徒黨未及多聚矣。「問曰:」汝爲德相,至有擧兵之計者,何也?「供曰:」因仁邦,得聞德相之事,旣與仁邦,節節同謀。當以此遲晩矣。「京來大逆不道,結案正法。
○敎曰:「自初已知其無所犯,再下密諭於北伯,勿令囚繫。而及事端迭發,不可不一問以別玉石。況渠供中云云,渠須上京,然後可以快脫,不得已發捕,而勿枷押來之命,在渠曲護極矣。果然有今日淸脫之擧,至於白放,而尋常賊人捕納,尙有賞典。今番賊魁,變幻姓名,推覈頗難,而因渠言覈出劇賊,王章旣伸,輿憤亦洩。此等之人,豈可甄用而已?前察訪吳尙顯,特爲加資,兩銓見窠擬入。」
○以李𡊠爲司憲府大司憲,李得臣爲司諫院大司諫,竝遞。以吳載純、洪秉纉代之。又竝旋遞,以洪檢、李度默代之。金華鎭爲判義禁府事。
12月27日
○己丑,下討逆綸音曰:
朝廷於德相事,每欲一番洞諭,而迄未之能焉者,誠以不忍泚筆故也。到今事端層發,誑惑轉甚,若終不諭,則是何異於罔民乎?大抵德相事出之後,逆變之作,凡幾遭矣。湖、海之獄,置之無論,詬天罵日則有澤、白焉,設計稱兵則有仁邦、京來等焉。是雖改頭換面,而實則連腸接肚,莫不以德相爲根柢。噫!予寡人,誠不足以孚頑,明不足以察奸,始忽履霜之戒,馴致滔天之兇,而懲討未竟,餘孽益熾。靜究厥由,尙誰尤哉?然而朝廷之所以受侮,德相之所以爲逆,與夫澤徵、有白輩之所以跳踉而不止者,亦自有本末矣。大抵有夫婦而後有父子,有父子而後有君臣,君臣父子之道,寔本於夫婦。夫婦者,人之大倫,而天地之常經也,故《禮》著造端之義,《易》垂說輹之戒。閭閻匹庶,猶敦共牢之義,況居崇高而基治平者哉?陰陽乖而雨澤閟,宮壼正而敎化流。此釐降所以觀刑,而《關雎》所以爲《二南》始也。咸恒貞久之道,從古聖哲之所必勉,則予雖否德,詎或少忽於斯哉?然而自在春邸,憎玆多口,中閫之禮度自如,外間之辭說紛然。盡緣予積忤於丙申逆黨。忌奸情之畢燭,懷反噬之凶圖,廣煽譸張之語,要作搖撼之計,而宮闈事秘,外人難知,則尤謂欺誣易加,黑白可混,無根之謗,妄揣之言,哆哆噂沓,不勝其多,而恒簡春坊之酬酢。竟載於《明義錄》中,爲渠作逆之斷案,見此者尙可以知予心矣。然而己亥春間,德相以殿下家事之說,向予言之。夫所謂,陛下家事者,卽何等時何等語,而乃敢以此闖發於筵席乎?蓋是時喪變之出,權奸敢疑不敢言之地,密進云云之說,其所云云,有不忍形言,予嚴辭斥之,而其時閭巷之間,大播訛傳之說,布肆藏閉,帽工避匿,甚至爲官吏者,認爲眞有是事。預捉匠手,則德相時帶戶曹參判,與權奸,互相傳說,看以尋常。又於數日後入侍,肆然發口,是果何許心腸?噫!此等之言,奚爲而至哉?是固予自反處。而予之所敵體齊尊者,非臣子之國母、小君乎?將心之萠,無所不至,卽此一事,固已難容於覆載間矣。及其說旣不得售,則爲謀益急,又密有所云云,而德相以某樣道理四字,登諸章奏,夫所謂某樣者,果何指也?嗚呼!斯二人者,一則以离筵舊僚,自負翊戴之勞,一則以先正後孫,久竊山林之名。予則篤嘉乃之志,倚任旣重,推念舊之意,招徠亦勤。蓋欲休戚與同,禮貌無替,安富尊榮,保其子孫。而彼乃或爲之窩主,或爲之羽翼,表裏締結,氣焰薰灼。謂朝廷莫違於頣指,謂宸極可弄於股掌。使予倒持太阿,徒擁虛器,不奪不厭,所由來者漸矣。宗社大計,惟在於廣儲嗣一事,而自其喪變之初,渠輩敢極力沮遏,則其心所在,路人所知,而潛圖之不足,唱說之至此,恣行無君之凶臆,顯試移國之手段,苟使其計得行,朝家豈得有今日哉?悖逆之奏,雖祕於筵席,而陰凶之跡,已露於章奏。國如有法,豈容暫貸?而猶使之杯酒釋權,鄕里偃便,一切辜犯,置之勿問,則予所以曲保終始者,其亦至矣。豈國家少恩乎哉?然其徒黨,內懷怨懟之心,外唱伸救之說,做出四字之註脚,謂此四字,乃所以指中殿醫藥之方,名門揀擇之擧,非有他也。夫揀擇之擧,渠輩之所力沮者在是,則其敢曰爲是而發是語耶?醫藥之方云者,與其家事之奏,又何其相反耶?且其四字,果爲是醫藥、揀擇二事也,則何憚乎明言正論,而故爲此藏頭之語法乎?雖只就原疏觀之,語脈自在,指意自綻,粗解文理者,皆可以覷破。不特此也。衛所酬酢之說,先已聞之,其疏之草本,亦出於衛所,而草本所云云,則不若今本四字之藏頭,而畢竟以四字改之,因予之挽止故也。予曾不以衛所所聞之說,草本所見之語,明諭於廷臣,使其聲罪之辭,只及於四字者,非爲渠也,特不忍發也。而渠輩乃謂外面彰露者,只此四字,則猶可以漫漶,欲以千萬不近之說,疑亂一世,情狀之凶狡,吁亦甚矣。是則湖西之囚所以自干王章,而澤徵之凶言,泓徵之急書,仁邦、京來之凶謀、逆節,又相繼而發矣。蓋澤徵曾前所犯,已極凶憯,而以渠日記中云云觀之,亦可見其犯上不道之心,素蓄於平日,與尙魯輩心腸無異矣。況其語犯中壼者,尤極叵測,至於帳殿之不稱,矣身而稱我,獄中之不曰國家而曰渠,實是載籍以來所未聞、所未有者。又況賂結有白,共謀繼起,搆虛捏無,專事詬罵,其指斥內殿之語,皆是渠輩所嘗經營,終不敢售者。而反以歸咎於寡躬,欲爲瑕疵之資,以售煽動之計,而至於泓徵事,尙何言哉?滿紙詬罵之關係寡躬者,姑捨是,以亘古今所無之窮兇絶悖之說,至及於不忍言、不敢道之地,故此予所以沫血飮泣,卽日親訊,快施邦刑者也。又若仁邦,始則唱嗾妖言,訛惑人心,終則指畫天地,排布凶謀,以某爲大將,以某爲先鋒,以某爲運糧官,起兵於某地掠某郡某營,由某路,而犯闕云者,部署已定,時日有期,而其渠帥之脈絡,旣與澤賊連通,又其成事之後,所欲推尊,以爲大先生者,卽德相也。
若其所謂大將京來,又是澤賊妻姪,而聯結六道,嘯聚刦奪,直趨京都等節,與仁邦,如出一口,而直曰德相,方在罪中,故急於救出,如是設計納招。由此觀之,前後獄情,豈非一串貫來,而皆以德相爲根柢者乎?噫!好生惡死,人情之所同。苟非其血屬死友,孰肯爲凶逆染汚?而今則不然,天涯地角,打成一團,前茅後殿,沕然同情,根株盤結,脈絡通貫,寧爲賊徒,不欲爲國家臣子,此其故何也?如德相者,雖在無累之時,凡厥親知,無不知其茂學沒識之玷辱旌招,而及夫事端之出,特以大家之裔,朝家不忍加辟,罪止薄竄,蓋出不足責之意也。彼遐土不識裏面之類,見德相之受罪,則自懼其竝罹丹書臚列,便同箚着於己身,法司株連,若將延及於渠家,無論平日親切與否,擧懷此一叚疑懼,此非予臆料也。湖、海囚供,至發黨禍之說,雖面目所昧之間,有痛痒相關之義。於是乎眞箇不逞之徒,因其機而誑惑之、恐動之。以重其疑懼之懷,疑懼之懷重,則護惜之意深,護惜之意深,則怨誹之念起,怨誹之念起,則角勝之計成矣。非不知逆節之不可漫漶,而必欲慢漶之,非不知巨魁之不容伸救,而必欲伸救之,以至詬天罵日,稱兵犯闕之擧,亦皆爲者,良以此也。噫!何其愚迷之甚也?可斥者德相而止耳,可罪者德相而止耳。其於平人何與哉?年來位著無改,施措依舊,則朝廷之意,卽此可見,何疑何懼,而以風馬牛之不相及,亦爲困獸必鬪之擧哉?今夫百家之里,一人爲盜,人將以一人疑百家,而爲百家者,亦將自疑自懼乎?妄自疑懼,而庇護其盜,以盜爲非盜也,則其可免藏盜之律乎?若能明其爲盜,而黜之里中,則雖以保甲之法之嚴,吾聞捕告之有賞,而未聞隣比之有累也。故予則以爲:『今之治逆,渠率之外,尙有開曉之道,誅討之中,當存參恕之念,而鎭安二字,爲第一急務,誠以此輩,罪雖犯於惡逆,而情則本於疑懼也。』必欲窮其黨與,發其隱情,期於劓殄滅之,則非予之所欲聞也。然惟其變怪之層疊,未免中外之驚動。朝廷、四方之表也,而氣象未見其安泰,擧措或涉於劻勷。論人則不擇句語,議事則全沒稱停。至於諸道密啓,雖非樂爲,而近日營閫之登聞者,亦或有不當疑而疑,而必啓而啓者矣。家藏讖緯,自有其律,而無怪乎遐土愚民之不知爲何書。若以故紙斷簡,隻字、片語,歸之於妖言不軌之科,則豈不大可哀矜乎?外方之景象,雖不得目見,而驛騎旁午,道路騷擾,追捕間發,閭里駭惶,一人在囚而一家悲泣,一村有事而一邑恐動,卽理勢之所必然也。於斯時也,又或偵探,遍於巷陌,摘發及於偶語,則大非朝家之本意,而抑恐人心波蕩,靡所底定,無益於鋤治之實,而反增其疑懼之情也。肆予罄論亂逆之源委,仍敷鎭安之至意,咨爾大小臣工,必以向所稱開曉之道,參恕之念,各自銘佩,競相勉勵。誘掖於未染之前,酌量於已犯之後,雖使隄防不弛,勿令坑阱或廣,寧失不經,惟務咸新。爲方伯者,亦宜廣布德意,期變汚俗。雖有小醜殘孽,自爾現露者,如非關係甚重,呼吸可虞,不須事事上聞,自本營,視其輕重,或諭或治,由內及外,壹是皆以鎭安爲主。以體予苦心,以輔予惠澤,無使予,有其言而無其實,有其志而無其效也。嗚呼!臨御六載,治敎不立,遷善者未聞,而罹辟者日衆。無望空圄之化,徒煩下車之泣,予於是,重爲之慙歎。若夫明正德相之罪,打破窩藏之地,使亂本絶而民志定,亦一道也,而不此之爲,意固有在。仁邦招出之後,衆論難遏,雖不得不逮捕,而繫囚屢日,終不親問者,亦恐其納供之際,或有指擬,使予聞不欲聞之語,當不忍當之事故耳。今日廷臣果能諒予之心乎?就其渠魁,先施邦刑,自餘株連,竝姑減死。噫!今此處分,諸議必以爲太寬,而非但予之本意如前所云云,値玆大慶之日,宜有非常之澤,故月初疏決時,雖在丹書之類,亦多施廣蕩之澤,何獨於此輩不然乎?有罪者懷恩而改圖,無罪者釋疑而安心,咸囿新化,同此慶喜,則非但渠輩之幸,卽國家之幸,故玆諭示。咸須聞知。「
○李沈、申亨夏、白天湜,以大逆不道結案。沈搆泓徵,泓疏亡命,晩始就捕。沈、亨夏押送全羅監營正法,天湜押送平安監營正法,金貞采流巨濟,宋德相、宋煥億逮捕。德相病重不盤問,煥億荐棘大靜縣。命罷推鞫。
12月28日
○庚寅,次對。左議政李福源、右議政金熤奏言:「差過兩日則元子沖齡,又有加矣。古人有言:『罔不在厥初』天人姿稟,雖與凡人不同,而成就德性之道,專在於蒙養矣。」上曰:「卿等所奏好矣。」熤又啓言:「先大王盛德洪功,今年壬寅,發揮揄揚,殆無餘憾,乃心王室,死於國事之臣,俱蒙褒贈之恩,而五節度中,沈縉、柳就章復官而已,獨未蒙贈職。至於縉受禍最酷,伊時凶黨之治獄,尙令人髮竪涕隕。兩人依三節度例,一體贈職爲宜。」上曰:「當此年有此奏,令該曹,卽爲擧行。」仍敎曰:「四大臣中一大臣,則配享廟庭,自可不祧,而三大臣似不得一例不祧。卿其詳問本家以聞。」熤曰:「李尙𫘂、白時耉、金時泰,旣贈六官之長。壬寅死事之臣,宜有拔例褒奬之擧,依三將臣例,宜竝施易名之典。」上曰:「當今年念舊之情,豈非當務?依施。」熤曰:「壬寅誣獄,以韋布受禍者,亦蒙愍恤之恩,而五人則曾有錄孤之命,洪哲人、義人兄弟,無異五人,而竝入於鏡賊奏文中,受禍之酷。兄弟竝命,尤可愍惻。當一體貤贈。」從之。
○以成氏爲昭容,領議政徐命善,又建請。允之。
○頒崇儒重道綸音于中外曰:
崇儒重道四字,卽我朝家法,列聖相承,化理休明,而罔不以此爲先務,旌招之禮,不絶於巖阿;莪育之方,恒軫於學校。是故名賢輩出,德業彬蔚,上以膺朝家之禮遇,下而爲國人之矜式。成己利物,風行俗易,正學明而邪說熄,節義崇而亂民戢。四百年國勢之鞏固,寔有賴焉,多士以寧之休,夫豈多讓於成周也哉?予雖否德,亦知儒術之汙隆,實聯國家之盛衰,思得賢者而共理,意則勤矣。德相以先正之孫,竊儒者之名,故朱紫莫辨,干旄誤加,畢竟狼狽,無復餘地,可勝歎哉?蓋當初招徠之意,爲是賢裔,而旣未燭其欺盜之實,則冀或有一分利益矣。及其趨朝之後,椎魯鄙悖之狀,和盤托出,言之可羞,而勢利是趨,權奸是結,表裏和應,自陷大戾。方其蝨附豕躅,唾罵四起,自好之士,恥與共立,觀於故參判金亮行之決退,可知也。噫!孰謂崇儒之擧,反爲害道之歸也?德相之罪名益彰,懲討方嚴,故參判已不在世,而林下之士,又不免零落。則士乏宗匠,人染凶論,餘孽跳踉,愈出愈奇,世道之憂,已無可言,而近日凶賊,大抵多挾符讖,以惑民心,夫符讖之說,全屬妖誕,王法之所必禁也。粤在太宗朝廷臣,有以寶符有驗爲言者,聖祖深斥其非,至有卿等皆儒者,論說何爲至此之敎。自是以後,儒敎日興,而左道日熄,絶然無聞者久矣,而今忽肆行,何也?是豈非陽消則陰長,此衰則彼盛故耶?其機甚微,其流甚大,若不汲汲救正,直恐斯文漸喪,妖訛胥動,而國不能爲國也。藏讖有律,惑衆有刑,而禁之於其末,不若救之於其本,則崇儒重道,尤是今日之所急也。噫!假托程學,而陸棠作賊,系出魏公而佹冑亂國。彼德相雖出,在儒者何關,在先正何累?尊尙扶植之道,宜及此時,不容少忽,故此申諭。明示予意,而近來抄選,在旌招之列者絶罕,豈曰無其人哉?十室之邑,必有忠信,焉可誣一世也?另飭選曹,甄拔問學之士。仍令各道方伯,薦進經明行修者,隨卽收用。外此凡係振作士氣,培養人才之方,廟堂、三司之臣,亦各留心講究以聞,以副予衛正闢邪之意也。
仍敎曰:「逖矣關西,距京夐越,尙無怪乎土俗之貿貿。至若湖西、海西,皆是先正俎豆之鄕也,杖屨之所也。不幸近日,承訛襲謬,因疑傅疑,未見有衛正闢邪之效,職由予忝位君師,敎未下孚之致。豈道內一二人士之罪也?予方反省歉歎,倘使先正在世,世道胡至於此?此時曠世之感,尤不容已。西原華陽書院、海州石潭書院,遣閣臣致祭。西原則獨享宋文正,而海州則趙文正、李文純、成文簡、金文元、宋文正五先生,與李文成配食云。祭文各當親撰,適値歲首,宣此十行。予意竊以爲目下要務,莫大於是故也。」
○特除崔光璧敦寧都正。敎曰:「宮官中尙在三司者,只此一人。況以嶺人上來絶罕,其宜及今陞用。」仍有是命。
○敎曰:「當此邦慶無前,沛澤旁流之時,死罪以下,皆蒙宥釋。而至於此輩,特以事未出場之故,待結末酌處之意,疏決傳敎,已有及之者。今則巨魁旣誅,鞫案收殺,除非故犯之跡,十分昭著,則付之不識無知之科,更責滌舊維新之效,不害爲遇喜同慶之政。島配罪人申炡、李宗弼、金聖欽,定配罪人申延祖、申榮祖、高鎭海、延德潤等,或已遲晩,或是主謀,幷仍配。罪人申宗賢等二名量移。島配罪人李奎章等四名出陸,定配罪人康德耆等二名減等,島配罪人李逢源嚴刑一次放,定配罪人安如岳等十七名,所謂不識無知云者,政謂此輩,幷放。」
○御春塘臺,行內試射。
12月29日
○辛卯,親臨都政。〈吏曹判書金筆鎭、參判鄭昌順、參議趙鼎鎭、兵曹判書徐有隣。〉飭諭兩銓,愼擇守令,收用道薦。又敎曰:「有罪則罪之,而無疑於免罪之人;應坐則坐之,而無拘於不坐之親,此王者大公之政也。旣曰無罪,而猶不齒於平人,元非當坐,而亦見漏於踈屬,以致終身枳塞,抱才沈淪,則非但乖用人之方,豈不爲干和之端乎?近年以來,世家多故,已是國家之不幸,而秉銓之臣,過於謹避,雖無干連之事,一至疑似之地,則便皆廢枳。雖是袒免之外,若同排行之字,則亦或厭惡,甚至彼此無干,指目不加,而公然久拔於政目,問其罪累則不知。若此不已,世豈有完人哉?事非關於隄防,俗轉成於迫隘,予甚病之。屢有飭敎,而銓家不卽對揚,惟以玩愒爲事,一日二日,便作痼弊,良可慨然。今當國有大慶,匝域均懽之時,雖委巷匹夫,擧無不獲之歎,然後方可以導迎祥和,迓續景命,況名係朝籍之流乎?都政注凝,尤異於散政,今此申諭,非出於備例。卿等須體予意,上自正卿,下至庶僚,一一通枳甄敍,無少拘礙,由使予懃懇之言,又歸於無補。」又敎曰:「國有大慶,八域同懽。此時予心,必欲仰慰慈心,況其人稟醇謹?前判書金漢耆,知中樞除授,金漢老申飭吏曹,送西付軍職。至於洪守榮許畀一麾,榮享奉朝賀祠版,則慈心之悅豫如何?守令窠備擬。」又敎曰:「前佐郞金方行,始旣白脫,旋被臺彈,至今沈坷。渠以名父之子,又無可執之事。前校理兪漢敬,元無緊切箚着處分,旣示弦韋,而乍竄旋宥。前縣監成鼎鎭,秉筆時樹立,可謂不負其職,作宰後事,追聞委折,不無脫累之道,竝令無礙調用。」
○以林蓍喆爲司諫院大司諫,旋遞,以吳大益代之。
○知中樞府事洪樂命,上疏乞休致。不許。
○以鄭志儉爲司憲府大司憲。
12月30日
○壬辰,特補李魯春爲江華經歷,趙興鎭爲開城經歷。魯春、興鎭規避銓郞,故有是命。
○將行酌獻禮于璿源殿,齋宿于春秋館,賜扁曰藏修室。
〈正宗文成武烈聖仁莊孝大王實錄卷之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