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丑)二十三年清康熙三十六年
春正月
1月5日
○丁巳,戶曹參判吳道一,以李寅燁疏,陳疏自辨。略曰:
念臣孤立於朝,群忌衆排臣,至曰氣勢令人畏憚,而寅燁之言,有若以爲劾逐權奸,一挽頹風者然,臣之惑滋甚。職是玉堂,公議所在,則臣罪更加一節。
上命勿辭。道一淸白能文章,固多長處,而己巳後,不能自靖,出處多可議,黨人甚持之,而士流持淸議者,亦不滿意,道一無聊憤嫉,持論一切務峻激。士流中一隊無撿束,有疵累者,推爲宗主,仰其喉氣,其所以罪黨人者,固多有切直可取者,而初旣有挾雜之私,浮躁險薄,重病世道,晩來尤披猖,淸流若而人如李徴明、李寅燁兄弟,徐宗泰、李坦者,稍加裁抑,務主平恕,君子倚以爲重,而道一輩甚嫉之,不能無岐貳之憂焉。
二月
2月16日
○丁酉,鞫廳罪人李榮昌更推,變辭納供,略曰:「李衡徴與尹斗緖、昌緖來見,仍同往於沈檀家,子得天及斗緖,厚給銀錢,而得天曰:『吾與金春澤結怨,彼必欲構害,汝須詳細詗探。』得天死後,以近與兪選基、李梲相親之意,言於檀、斗緖等,則昌緖曰:『此輩曾圖換局被謫矣。此必爲不良事,汝須善處。』探知數日後,往見梲等,則吾欲乘亂倔起,已辦軍裝、馬匹,仍出示之,卽以其說,傳於檀等,皆曰:『必得手蹟然後,可以着實。』云,故受得金慶咸開國忠臣之語,歸示斗緖輩,衡徴仍做出海上鄭姓人、玉如、鄭涸、崔憲卿等及三廣四漢之說,又做申鍵銀參之說、張吉山締結之狀、女人騎牛之狀,使之誑惑梲輩,至於一女惠一,曾是相知,楓悅名僧,憑藉爲言,諸寺名及他地名,或學於惠一,或自己做出,卯丁之名,亦自做出,示梲等,以示張大之意者,前日誣招,果與尹、李諸人,約束甚堅,且受銀貨,故初不忍直告矣。」〈獄事詳見上。〉榮昌之獄,極涉虛踈,指告之人如金廷說、金慶咸、洪箕疇、曺錫、兪選基者,皆是春澤輩腹心,世固疑其有樂禍希功之人,暗中主張者,而及曺錫、榮昌招中,始發春澤父子名字,而事端又延及於罪廢人,箕疇就囚時,春澤家傔人,又有隨來現捉者。錫子武勛,亦以春澤指揮之狀,呈于王府人始知此獄來歷、誣告之輩,果皆春澤之所指使。蓋春澤,甲戌後得罪名敎,不齒士流,締交無賴,復襲煥、益勳餘套,以爲報復仇怨、僥倖功名之計,而輒不能自掩其跡。雖其聲勢鴟張,得保首領,而世尤目以陰秘,士流益譁然攻之。
2月27日
○戊申,鞫廳大臣請對。領議政柳尙運白上曰:「當初箕疇之下去文川,蓋欲探知朱棐陰事,而元無詳知而來者,事歸虛套,則卽當上來,而希望功賞,與曺錫勸酒誘引,至書不道之說。棐雖書之,實出於箕疇、錫敎誘激發之致,其爲妖惡,有浮於棐也。梲等諸賊,以着名盟誓之故,斷以逆律,而今此二人誘引之狀,爲梲所不爲。且昔伍被爲淮南王畫反計,故事覺,後漢誅之。錫等罪狀,比彼尤甚,決不可貸死,而以律言之,妖言飛語,皆不合於二人之罪,律外之法,不可加之,未知何以處之乎?」禁府堂上李世白、閔鎭長、申琓等曰:「二人擔當譏察,誘引酬酢之事,節節可痛。斷不可貸死,而律無適當者,不無難處之端矣。」上曰:「箕疇詗察歸虛之後,託以朝令,仍爲誘引,多發妖惡之言。倡之者箕疇也,和之者棐也。神鬼來見之說,出於曺錫,則與箕疇同心妖惡之狀,萬萬絶痛。二人罪狀,皆合死律,而與梲等着名凶書者一節稍異,不可直爲勘斷。自本府嚴刑推鞫可也。」
五月
5月13日
○壬辰,上以應敎李健命疏,反詈朴泰淳,下敎筵中曰:「近來朝論携貳,互相攻軋,至或以屋下私談,達於奏御文字,事甚未安,而至於李健命上疏,自以謂渠嘗持難於泰淳方伯之望,故泰淳有此陳疏攻斥之事云。朝廷若有體統,則豈有如此猥屑之事?其習誠可駭然。李健命罷職。」後因大臣言,還收。
5月15日
○甲午,工曹判書金鎭龜,以朴泰淳疏論其子春澤事,疏辨之,上賜例批。
史臣曰:「春澤以名家子,不自謹勑,締結非類,蹤跡多有可疑者。如向時權奸之欲執而殺之者,固出於私,而若令春澤,果以士子持身,閉門讀書,謝絶人事,亦豈有此事哉?至於更化之後,連有誣告之獄,而春澤皆有參涉之迹,則其亦同歸於不逞之徒歟!然則朴泰淳凶國害家之言,不亦宜乎?其父溺於私愛,不知敎誨,亦可謂莫知其子之惡者矣。」
秋七月
7月7日
○乙酉,祭酒尹拯,陳疏辭周急之命,且以儒疏引嫌。略曰:
臣之情實,聖明之所燭,而强飾猥越之辭,每慁天聽,無非臣置身於矯誣之地,自陷於欺天之誅也。況復訐人以起鬧,尤增危怖。臣辜恩負國,長抱罪戾,而加以此等慮外之事,致駭聽聞,貽羞朝廷,而同歸於朋比克伐之習,傷人害物之科,臣誠隕越悶迫,不知所以自措也。
上優批答之。先是,道峰書院靑衿錄中,有拯名,塗墨割去改書,人莫知其誰所爲。有直長韓永徽者,素浮誕無行,嘗詆毁拯。儒生李宜繩以爲,嘗聞永徽之言,渠自爲之云,儒生遂爲拯陳疏發其事。朝廷竝拿永徽、宜繩對辨,數月未決。左相尹趾善,白於筵中曰:「宜繩則以爲親聽永徽之言,永徽則以爲不出此言。旣無證左,實難覈得,而永徽供辭,有失實之語,只以此參酌定罪何如?」上命永徽罷職放送。
冬十月
10月12日
○己未,命削節製居魁人沈埈直赴殿試,拔去庭試被選人柳鳳輝、崔守慶于榜中。鳳輝,相臣尙運之子也。庭試、謁聖,無考官相避之法,被選之後,不當論科製之善不善。況鳳輝素能文,科作雖不合俗臼,而亦雄健可取,別無行私之跡,而臺臣李晩成,素勇於黨伐,深忌尙運而欲傾之,强稱科製之不善,而勒歸之循私,法外請拔,大關後弊。至於沈埈、崔守慶試券,雖或違格,而旣不能覺知於選取之際,則追後拔去,亦涉已甚,識者非之。近來科作之不成文理,莫如晩成之叔翊,士子傳笑之,故李宜晩攻斥晩成之疏,引以譏切,而晩成不曉也。鳳輝旋又登科,埈、守慶後皆復科,旣削還復,國體顚倒,識者爲之慨惜。
10月23日
○庚午,引見時,憲府申前啓金春澤定配事,大臣、諸臣皆陳春澤行身不謹之狀,請從臺啓。掌令尹弘离曰:「臣連在外方,獄事情跡,未能詳知,而渠以名家子弟,爲人不凡,又善屬文,若讀書發身,則人誰競之?身爲儒生,使人疑之,不爲無罪。今若參酌定配,使知懲艾之方,則前頭豈不爲可用之人乎?」上命定配。
十一月
11月9日
○乙酉,以李世龜爲掌令。世龜,故名相文忠公恒福之曾孫。早負雅望,有名多士間。屢擧不第,甲子以後,退居驪江,十年窮經。先是,上命吏曹抄選經明行修之士,號爲書筵官,以畀輔導春宮之責。於是世龜及閔以升、李世弼,同與其薦。後屢官不就。嘗暫赴湖邑,而亦不久解歸。至是復拜風憲之職,人皆想望風采。
十二月
12月27日
○癸酉,引見時,持平尹爾霖,啓遞掌令金弘楨,校理柳鳳瑞白上曰:「國家所以扶持者,專在公議。以金春澤事,其父鎭龜,見塞銓注矣,到今論春澤之臺官朴泰淳、李師尙則反見枳塞,鎭龜則復通注擬,其在政體、公議,銓曹誠極無嚴。且金弘楨避辭,略擧曺錫子武勛,呈狀憲府,論春澤事者而言之,今爾霖處置,謂之生語而請遞,今日銓曹及臺官,只知有春澤,不知有公議矣。」上震怒切責,特補鳳瑞監大靜縣。〈詳見上。〉 ○承文正字朴泰漢卒。泰漢字喬伯,文孝公長遠之孫,郡守銑之子。家學爲世所服,少濡染家庭,長又受業於尹拯之門,慨然爲王道天德之學。淸嚴正直,事親有至行,忠義奮發,常以經濟自居,著爲成說,皆可擧以措之。視黨論若浼,常有平物我、公彼此之意,識見超邁,言議峻正。一時名勝如李光佐、崔昌大,皆敬以愛之,期以大受,先輩又或稱其智慮,發軔未久,遽死於孝,士流嗟惜。
〈肅宗顯義光倫睿聖英烈章文憲武敬明元孝大王實錄補闕正誤卷之三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