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戌)三十二年清康熙四十五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庚申,備忘記,下監司、留守曰:
噫!臘盡春生,天地同和,雨露之惠,枯荄亦被,而哀我同胞之民,荐遭饑荒,獨阽危亡,爲民父母,當作何懷?噫!頻年不稔,公私蕩然,設賑匪遠,而聚穀不多。八路仰哺之赤子,若何以善爲濟活,無一捐瘠耶?念及于此,不覺氣短也。噫!賑民之責,付諸卿等,賑救之勤否,而生民之死生係焉,其可忽哉?咨爾方伯,思寡昧如傷之意,體前冬別諭之旨,視民之饑,若己之饑,終始必以至誠,則庶可有濟矣。仍念農者,天下之大本也。人事興於前而後,地事成於後。是以孟春之月,皆修封疆,審端經術,善相丘陵坂險原隰,土地所宜,五穀所殖,以敎導民者,蓋此意也。雖在常年,勸農固爲急先之務,而矧當大侵之歲乎?竝宜惕念,更加申飭,或給種糧,或警懶惰,毋使田野荒廢,是亦方伯之職也。卿其知悉擧行。且以前後埋葬餓死人等,歲月已久,不無露出之患,下敎京兆,使之另飭各部,一一審察,着實埋瘞,以存掩骼埋胔之意。
1月2日
○辛酉,工曹參判李光迪進八箴,一曰更始,二曰建極,三曰體元,四曰存養,五曰王道,六曰虛受,七曰篤恭,八曰行健。更始之章曰:「乾道更始,翕而乃闢。陽德更始,剝而乃復。景命更始,我后復位。於千萬年,自今伊始。申命自天,舊邦維新。重熙大業,再轉洪鈞。萬物咸覩,如日再中。猗歟,那歟!鰲抃呼嵩。」建極之章曰:「繼自今始,益建皇極。不偏不倚,無反無側。會極歸極,無有比德。朋亡泰二,睽戒火澤。保合太和,聚精會神。灑濯舊染,咸與維新。同寅協恭,勖哉臣隣。」體元之章曰:「繼自今始,益體乾元。在天爲元,在心爲仁。猗我元后,體仁長人。惠澤恩政,罔匪王春。雲行雨施,萬物資始。若古聖王,如保赤子。春和賑貸,罔俾專美。」存養之章曰:「繼自今始,益加存養。萬化本源,主箇心上。物來順應,泂若明鏡。萬幾雖煩,何事勞攘。惟簡御煩,惟靜制動。治心治火,只在方寸。坎离旣濟,《易》象宜翫。」王道之章曰:「繼自今始,王道蕩平。無私照臨,日月重明。中正純粹,光大含弘。罔間內外,宮府一體。正路開闢,私竇則閉。德施斯普,品物咸亨。聖化如天,民無能名。」虛受之章曰:「繼自今始,體《易》虛受。言逆于心,必求諸道。而康而色,弗咈從諫。木正從繩,藥瘳瞑眩。好察邇言,舜有大焉。聞善則拜,禹無間然。思齊二聖,其永無愆。篤恭之章曰:」繼自今始,聖心篤恭。不大聲色,寬裕有容。戒突兀起,懲若摧山。物各付物,天君泰然。未發爲中,發而中節。不貳不遷,甲何移乙。師聖忘怒,庶幾無疾。「行健之章曰:」繼自今始,體天行健。如舜兢業,若湯丕顯。自强不息,四時合序。所其無逸,多歷年所。天祿永享,克篤周祜。悠久同天,八千爲春。臣拜稽首,請祝聖人。「上優答之。
○大司成李健命上疏曰:
柳鳳輝力言洪受瀗之罪,臺章繼發,罪名狼藉。臣與受瀗,久在銓席,其中郞官已塞復通一款,臣實與聞。蓋不當以一人之見,錮廢諸人,因一時疏斥,而永棄,寧有是理?論議日岐,好惡相反,通塞取舍,勢難兩可。所謂善類,豈盡無疵,所謂闒茸,豈盡不可用?況今曾塞復通者亦多,而未聞其一一質問於初塞之人。以此爲案,孰能免濁亂之罪?且儒臣、臺臣,出入是職,俱非一再,何不剌擧於重臣秉銓之日,乃反竝發於聖敎厭薄之後,乘機狙擊,猶恐不及,良可異也。
掌令李夏源、持平李明俊、執義李萬選,以此引避,正言鄭栻以曾塞復通,爲避,竝退待,處置出仕。吏曹參議趙泰耉、判書李寅燁,亦以曾塞復通一款陳疏,泰耉尤深斥健命。上答曰:「用舍偏係,旣有筵敎,在健命之道,惟當省愆之不暇,而肆然投疏,辭氣忿忿,予實深惡也。」禮曹參判金宇杭以曾參銓席,與聞通淸,上疏引咎以爲:
銓長通淸,非今創始。捧承傳定式,昭載輯錄,已成令甲。以此執言,歸之濁亂,已極不韙。臺府掇拾餘論,不有定制,構成一案,以售排擊之計,吁亦甚矣。
答曰:「排擊之說,予實未曉。」萬選、夏源、明俊等,又引避,處置出仕。
1月4日
○癸亥,全州等四邑,去十二月十五日,地震,道臣狀聞。
○以李彦經爲承旨,趙相愚爲大司憲,朴台東爲正言,金斗南爲文學,柳述爲司書,趙泰一爲修撰,李晩堅爲兼司書。
1月6日
○乙丑,以魚史徽爲承旨,李晩堅爲獻納,李翊漢爲掌令。
1月7日
○丙寅,召對玉堂官。侍講官南就明,因文義,陳忠州殺長吏之獄,當有別樣處斷之道,上命拿致京獄,推治。
○校理吳命峻以簡以制煩,所愼在疾,逸於得人三事,作箴以進,上優批嘉納。
1月8日
○丁卯,以金昌集爲判尹,鄭載禧爲左參贊,李壄爲大司諫。
1月10日
○己巳,爲都目政。以金宇杭爲京畿觀察使,趙泰老爲江原道觀察使,許墀爲承旨,金一鏡爲文學,李縡爲兼說書,李邦彦爲說書,尹行敎爲副應敎,李宜顯爲副校理,李坦爲副修撰。
○右議政徐宗泰上十一疏,上手書勉出曰:
卿之淸操謙德,博識雅量,夙負公輔之望。今玆特命爰立,非予一人私意也。雖以原任大臣箚語觀之,公議所在,灼然可見,於卿豈有一毫難安之端,而連章累牘,一向撕捱?此無非情志不孚之致,曷勝愧恧?況疾病之作,亦由江村之荒涼,慮念彌深。噫!目今國勢無一可恃,協心圖理,猶懼不克,而廊廟久空,次對久廢,言念國事,中夜無寐。玆以手書,申告至意,此時望卿,何啻雲霓而已?卿其體諒,卽起視事,少紓予戀鬱之懷。
1月11日
○庚午,都目政。以尹行敎爲應敎兼弼善,朴弼明爲兼司書,南就明爲司諫,李肇爲獻納,韓配夏爲掌令,李㙫爲校理,金興慶爲修撰,崔錫恒爲副提學,沈壽賢爲說書,李師尙爲副校理。
1月12日
○辛未,以李震休爲都承旨。
○右參贊李頣命進遼、薊關防圖,仍上箚曰:
右遼、薊關防圖,出於臣使燕時所購得,皇朝職方郞仙克謹所著,籌勝必覽之書。臣旣承移寫以進之命,又取淸人所編《盛京志》所載烏喇地方圖,及我國前日航海貢路,與西北江海邊界,合成一圖。蓋我國,西北通遼、薊,北隣野人,西連渤海,所可審者,不但在於遼、薊關防。且其地勢相連屬,可合爲一。不如是,無以辨疆場之大勢,知風寒之所在也。臣竊稽唐、宋以來,胡、夷之亂華者,多起東北,幽燕一方,先被割據。皇朝定鼎,蓋爲控制邊防,壯固十倍於秦城,創業雄圖,按此圖,亦可見也。及至晩季,民心積怨於掊克,大患終成於誕隣,向之重關、巨防,今已蕩然殘破。況我邦,壤地褊小,而邊界闊遠,西北邊人,日與控弦鳴鏑之士,隔水相語,沿海要衝,亦無誰何,山東之人,近乃東漁於海西。今雖苟安於目前,眞所謂何恃而不恐者也。又況臣往來燕路,伏見淸人,不修內外城砦,惟於瀋陽、寧塔,增埤峙財,疑亦不自期以百年之運,而常有首丘營窟之計也。且伏聞徼外諸酋,種落日盛,淸人歲輸金繒,幾億萬計,又安知阿骨打、鐵木眞之屬,不生於今日,而彼終以寧、瀋爲歸,則勝國之兩困於女眞、蒙古者,事勢亦猶是爾,豈可謂無此慮也?且以前事言之,中國生釁,則秦、漢、隋、唐,或奪地置郡,或水陸交攻,姦雄乘亂,則如衛滿、公孫康之倫,詐取而竊據,夷狄憑凌,則勝國與今日是已。議者或以爲:「星野與燕同分,輒共其禍。」或以爲:「疆界相連,地勢使然。」然則變亂之來,誠若有不可逭者,又以天下之力,竟不免腥膻之恥,是亦弱國之無可奈何者,而惟我孝廟,不顧輕弱之勢,慨然明大義於一方,其所以旁招俊乂,共圖修攘之策者,罔不以財散民聚,爲先務。雖大勳未集,可永有辭於天下萬世矣。臣行過瀋陽,想聖祖淹恤之辱,敬誦至痛在心之敎,爲之三復而流涕。顧今國勢日弱,世道日下,《車攻》、《吉日》之義,已不可聞,而《匪風》、《下泉》之思,亦且寢忘矣。獨聖明,感歲月之重回,寓深誠於香火,嗚呼悲哉!今臣之進此圖者,非敢曰知天下阨塞,將以有爲也,亦非欲竭國力,而專意邊防也。惟願聖明,深察乎邊界之難可守,關防之不可恃,而慮患憂難,常若强寇之壓境,恭儉節約,以裕民生,使國人,知有手足、頭目之義,追先王未究之志事,戒皇朝末年之覆轍,國家幸甚。
答曰:「箚辭知道。」
○修撰李坦,以其亡師朴世堂,尙在罪籍,不敢行公,陳辭疏,答曰:「勿辭察職。」
○持平宋正明上疏。
一曰,靜養德性,使喜怒得中。二曰,節損後宮田宅。三曰,以都城改築,釐正廳變亂爲戒,勿妄興作。四曰,用舍之際,恢公建極,以成寅協。五曰,守令、邊將,捉虎別備等論賞,更勿陞資,以杜濫冒。六曰,停罷中外興作,以保凶歲之民。七曰,省浮費割羡餘,以補賑資。八曰,貢物年條換賣之弊,嚴加防塞。九曰,各邑移轉逋欠,一倂蕩減。十曰,畿內列邑大同,量減數斗。十一曰,內地守令,勿以武臣差送,軍門自辟,亦令該曹,察其能否而選用。十二曰,各驛察訪,依舊式以文、蔭參下差遣。十三曰,在鄕拜將者,勿令兵曹行關,別爲下諭,以重體貌。
答曰:「憂愛進言予用嘉尙。可以議處事,令廟堂稟處。」
1月15日
○甲戌,流星出太微西垣。
○先是,金宇杭引令甲陳疏之後,柳鳳輝等,又復益肆詆斥,至謂之遁辭。至是,宇杭以京畿觀察,陳疏辭職,仍詳陳法典語曰:
謹按《受敎輯錄》,吏曹其言通淸有二條,一則曰,本曹雖無行公郞廳,長官與他堂上,相議通淸。一則曰,堂下通淸,使郞廳,依前通塞,無郞官則堂上相議通淸。所謂雖無行公郞廳者,指有郞廳而不行公之謂也,所謂無郞官者,指無見差郞官之謂也。詳略雖不同,語意明白,各有所指,則向日通淸,卽無行公郞廳之時也,而今憲臣曰:「未見其襯合。」儒臣曰:「可見其辭之遁。」一向構罪,持之不已。噫!著在令甲,萬目咸覩,而猶且掩遮爲說,强欲爭辨,其他卽又何說?
答曰:「卿其勿辭。」
1月16日
○乙亥,上謁宗廟。世子陪從。
○大司憲趙相愚、執義李萬選、持平李明浚、宋正明啓曰:「摠戎使李宇恒,爲人妄愎,且乏才具,諂附權要,忮害同類,恣行貪黷,手段濫猾,行迹詭秘,國言喧藉。請罷職不敍。」不從,三啓而允。
1月17日
○丙子,吏曹啓請改差穆陵參奉朴弼禹職,仍以誤授待罪。蓋弼禹,曾於科事,有陰秘之迹,見罹科獄,倖免,至是遽授初仕,物議爲駭故也。
○朴乃貞之父由蔮,上疏伸辨其父知行之冤。大略與前冬乃貞供辭同。下該曹。
1月18日
○丁丑,召對玉堂官。侍讀官吳命峻請得嶺南大同穀,以賑關東,上許之。命峻仍陳洪受瀗、崔昌大爭言事,以爲:「受瀗語聲本低,昌大容有未及聞之理。受瀗之出言,昌大之不聞,竝是實狀。昌大以久侍帷幄之人,受疑於君父,豈不冤甚?」上曰:「今聞儒臣所達,曲折然矣。」侍讀官李㙫言,任埅論金興慶有曰:「諉以親病,此甚非矣。」命峻又陳李世弼之未及陳疏於禪位時,蓋不欲以憲臣自處故也,上亦是之。
1月20日
○己卯,右議政徐宗泰出謝,上引見,慰諭備至。宗泰辭謝,仍略陳寅畏之方,節損之道,上嘉納。宗泰又請速爲卜相,上許之。宗泰仍陳李濡心事之無他,請敦召,上曰:「濡之所爲,極不公,故有所言及,而今已事過,何可一向如是乎?」上令注書,引入京畿監司金宇杭,勉勵以送,又召對玉堂官。吳命峻陳關東會付耗穀白給事,公私賤許贖事,賣爵帖成給事,上皆從之。
1月21日
○庚辰,上御仁政門,受百官朝參。戶曹判書趙泰采以收租難支一年,請運來江都米二萬石補用,都承旨李震休請不錄名疊錄被罰儒生,特許解罰,俾赴慶科,竝許之。刑曹參判李世載,以畿內飢荒,請精抄飢民,白給耗穀,開城留守韓聖佑,以本府凋弊,陳救濟策數條,竝令稟處。大司諫李壄、司諫南就明啓曰:「全羅兵使李惠疇,曾任西閫,以近千銀貨,買得良馬累匹,分賂權要。與受不可不明白,以解疑惑,請拿問査處。」答曰:「更加詳察。」三啓而允。持平金一鏡啓曰:「前掌樂正李禎翊,本以闒茸,且有重累,而諂附當路,復通淸顯,投進一疏,以市恩徼福四字,爲諸大臣之罪案。噫!恩從誰出,福從何生,市於誰人,徼於何地?下以脅勒大臣,上有捱逼之所,請極邊定配。」〈再啓改以顯有捱逼諱尊之義,忌器之嫌,曾不少恤。苟有嚴畏之心,安敢乃爾?三啓又有其心誠不可測,造意絶悖,是豈臣子所敢發口等語。〉不允,後只命罷職不敍。
○以金重器爲摠戎使。
1月23日
○壬午,持平金一鏡啓曰:「朴乃貞、尹世綏,互相詬詈,擧其先故,彼來此往,悖出悖入。乃貞之反詆言者,已極不美,世綏之直加醜詆,以逞私憤,語欠白直。彼此口業,殆若街巷捽髮之言,請竝罷職不敍。」不允。
○大司諫李壄、司諫南就明啓曰:「靈巖葛頭山,卽船材長養之所也。向者水使,稱有蟲損,瞞報備局,備局差遣金弘績者,使之斫賣補賑。弘績混斫生松,童盡一山,獲貲累萬,略納賑廳,盡歸私橐,因此受賞,爲本鎭僉使,湖南之人,莫不憤駭。請水使申璨、葛頭僉使金弘績,竝拿問定罪。」不允,再啓,允之。
1月24日
○癸未,以崔錫鼎爲領議政,呂必重爲掌令,林象德爲正言,南就明爲副校理,李頣命爲禮曹判書,李台佐爲文學,尹星駿爲司諫。
○永春屈流灘,今月初六日斷流,道臣狀聞。
1月25日
○甲申,上長强穴下,生腫癤,受針,藥房提調以下,直宿過五六日後,上候差勝,藥房竝罷直。
1月26日
○乙酉,領議政崔錫鼎陳疏辭職,答曰:「今玆重卜,豈偶然哉?向日敲詆,用意可惡,每引爲嫌,無已太過?速出論道,弘濟時艱。」
二月
2月2日
○辛卯,大司諫李壄疏斥兪得一,以爲:
性好粉飾,令色巧言,累經大政,一循私意,苛刻細瑣之事,不一而足。家舍工麗,服御侈靡,處心奧密,忘廉患失。李惠疇賂馬之事,亦不自首。
上責以殊失平允之道。
2月3日
○壬辰,以李㙫爲舍人,旋移校理,李大成爲持平,趙泰一爲修撰。崔錫鼎詣賓廳,卜相以入,拔去前卜人趙泰采,洪受瀗則以罷職不入,上命加卜,以左參贊鄭載禧新卜,又命加卜,以判尹金昌集卜入,遂以昌集陞拜右議政,徐宗泰陞左議政。
2月4日
○癸巳,以權尙夏爲大司憲,李夏源爲司諫,尹世紀爲判尹,朴弼明爲修撰。
○先是,宋正明之疏斥築城事,朴乃貞之供,謂祟在劾大臣。判府事李畬,以此陳疏引咎曰:
臺臣近論城事,其言至深,與合啓一意,臣誠危怖。頃年入朝,聞廟堂有北城、都城之議,臣意終不知北城爲得計,不得不贊決都城,論者以城闊爲病,而此與孤軍偏壘不同。《史》稱太原城方四十里,而劉崇能捍禦强敵。今以都城爲大,不爲守備,計果何如哉?壬辰之變,忠義之士,猶欲效死都城,駕還後柳成龍、李廷龜、鄭經世,皆以都城爲必守之地。今不爲根本計則已,欲爲根本計,則臣誠不知,捨此而何圖也?且都城,不必盡改,所宜增築處,蓋半之,若了此,則亦無難矣。今軍門財貨,本爲不虞備,而備局所管西南防邊布,可作此役,若一意經營,自可漸就。且國家狃安,浮費日增。果能赫然定志,不以姑息而忽遠慮,則國計可裕,戎務可飭,不患一城之難修也。臣之慨然仰贊,意本在此。然當此世議乖爭之時,卒取顚沛,固已自料,每對人言,此議難成。吾非不知只修一面,與築城有異,不至爲虛算矣,殊不知一面未及下手,臣身已陷坑坎,此蓋臣之愚也。又有囚人之供,以其嘗劾臣之故,自謂得罪巨室,指擬無倫,直加醜辱。惟宜盡納告身,杜門沒齒而已。
答曰:「大計已定,不宜撓改。疏末引嫌,實涉太過,安心勿辭,從速就途。
○藥房入診。都提調崔錫鼎以年凶,請姑寢都城之役,上曰:「修補崩頹,非築城之比也。蓋都城事,論議不一,而雖治泰時,亦有安不忘危之道。況今日乎?論者必以江都、南漢爲言,而南漢孤危,難望外援,以丙子事,亦可驗矣。江都不但無着實保障之具,海寇若來,尤無可恃。脫有事變,將何依歸?都城修築,乃國家大計,不可謂不緊矣。」上又曰:「壬辰之亂,宣廟有內附之意,故至於駕次龍灣,而今無內附之道。況人心、事勢,何可轉移一步?江都、南漢,皆無可恃,都城修築,實是大計,而每每如此,何時成就乎?須着實留意焉。」錫鼎又以闊大難守爲言,提調閔鎭厚曰:「固守都城,義理正當。漸次盡築,豈有不成之理?設令當初,誤發此議,原其本心,實出爲國,近來便成黨論矣。」
2月5日
○甲午,以金昌協爲大提學,賜故相洪瑞鳳謚文靖,知事林慶業諡忠愍,副提學辛應時諡文莊,參判兪棨諡文忠,參判趙錫胤諡文孝,兵使任鉉諡忠簡,水使邊應井諡忠壯,應敎尹棨諡忠簡,弼善尹烇諡忠憲,辛、兪、趙以有經學,任、邊以死節於壬辰,兩尹以死節於丙子,俱特贈正卿,賜諡。
2月8日
○丁酉,以尹趾仁爲副提學,柳述爲持平,李翊漢爲正言,李宜顯、朴弼明爲副修撰,李喜茂爲吏曹參議。
○遣弼善柳泰明、文學李台佐、持平柳述、前修撰金興慶、前持平申鐔、正郞李喬岳,暗行諸道。〈泰明、台佐往慶尙左右道,述、興慶往忠淸左右道,鐔、喬岳往全羅左右道。〉
2月10日
○己亥,以李頣命陞秩爲判義禁,李晩堅、柳鳳輝爲修撰,沈宅賢爲司書,鄭栻爲文學,尹星駿爲弼善,趙泰東爲吏曹參議。
○夜,月暈廻木星。
2月13日
○壬寅,大司諫李壄、正言李翊漢啓曰:「兵曹判書兪得一以斗筲之器,濟以便侫,承乏濫躋,久執政柄,銓注之間,一循私意,事多細瑣,政尙苛刻,受侮諸弁,見輕同朝,乍入旋出,顯有患失之心。其他諂附之態,豪奢之習,不須索言,而朝廷少有公議,豈可仍畀重任?請罷職不敍。」答曰:「不允。」
○右議政金昌集連上疏辭職曰:
臣曾祖臣文正公尙憲、曾伯祖臣尙容,後先入相,名位旣隆顯矣。繼而臣父臣壽恒及臣仲父臣壽興,同登台鼎,迭據首席,逮至臣身,恰爲四世五公。況邇來承代,又不出於內外昆弟,此又袁、楊之所未有。豈不赫然光寵,而臣之私心怵惕,實有甚於臨深履薄。誠以滿盈,鬼神之所害,勢位,人情之所忌,福過則災,寵極則辱,從古以來,鮮或免此。此先臣所以一生憂懼,以避遠顯要,垂戒於臨命之日者也。夫傷虎之人,聞言而色變,傷弓之鳥,見似而心驚。今臣情事,實同於此。若復忘先人遺戒,履先人舊位,以寵爲榮,恬不知避,則先臣有靈,必將懍惕而不安矣。
上慰諭不許。
○禮曹判書李頣命上疏,陳韓永徽、李東彦等獄事,嫌難按査。以永徽爲再從表弟,東彦爲宗姪也。次陳《端宗附錄》,奉安太白山時,差員、軍卒減數事,及《宗廟儀軌》纂修時考據文迹,考出實錄事,答曰:「疏辭令該館稟處,韓永徽等事,令次官按査。」翌日入診時,崔錫鼎請省差員、軍卒,考出文迹事,竝依疏辭施行,又請於往來之路,審察架山、花山等城形便,竝從之。
2月15日
○甲辰,以李廷謙爲承旨,李坦爲校理。
2月17日
○丙午,入診。崔錫鼎請仍前修正《輿地勝覽》,〈中間李畬請姑寢故也。〉從之。
2月19日
○戊申,諫院申前啓,上以所論兪得一事,終涉太過,而重任不可久曠,姑爲遞差。
○禮曹判書李頣命,疏請皇壇親祭冊。祝文及攝行時祭文,令詞臣撰進,俾爲永式,從之。
2月20日
○己酉,漢城府以閔鎭厚所達山訟步數議定事,問議大臣,判府事徐文重以爲:「以二百步爲限,而勿論官職高下,兩班、常漢,同其步數,則反加於人家百步之限,不可行。」平川君申琓之意亦同。領議政崔錫鼎以爲:「當依丙辰受敎內,龍、虎養山處,勿許他人入葬之文而行之,不必別立新制。」右議政徐宗泰之意亦同,命依領相議施行。
○持平金一鏡啓請扶安縣監金栽,削去仕版。以賦性愚蠢,行己鄙悖,媚悅相臣,詬罵銓郞,前後章疏,忿戾恣肆,廉義都喪,辭氣絶悖爲言,答以勿煩。
2月21日
○庚戌,持平金一鏡以前啓五件事,久閟兪音,不卽快從,措辭論啓。至朴乃貞等啓,以乃貞之才敏,世綏之能幹,朝家不宜棄,士友所共惜,而不忍一朝之忿,有此駭異之擧,以玉成之道言之,不可無一番糾劾爲言,答曰:「削職爲民,放歸田里,出於酌處。島配之請,迄可收殺,而六年相持,可謂太支離也。〈杭子炤事。〉宮家折給處,元非民田之比,本以宮庄爲禁營所買,而復屬宮家而已,至於海防一事,尤有不然者。近來設鎭紛紜,雖未知利病之果如何,而以杭寇尾事觀之,可以知之矣。此豈至於三年爭執乎?〈所安島事。〉李禎翊之疏,語多乖激,用意不美,罷職之罰,專以此也。今玆臺論,決知其不可,斷不可允從也。尹世綏之爲先疏辨,在於朴乃貞納供之前耶後耶?執此觀之,世綏無可罪矣。今日拿覈之請,所關非細。若使知行,果參兇疏,則乃貞奚止於罷職?査事方張,而以才敏玉成等語,隱然揷入,意思不佳。安有如許論事之體乎?良可異也。金栽避辭,雖極怪駭,削版已涉過重,遣辭亦欠穩順。竝勿煩論。」一鏡以此引避,憲府請出仕,允之。
2月24日
○癸丑,以丁道復爲掌令。
○春川昭陽江、麟蹄端和川,竝斷流,道臣狀聞。
2月25日
○甲寅,掌令呂必重疏言:
全羅兵使權詢,身爲武士,面辱握兵柄之重臣。昔年趙爾重,訐誣名官,仍以取譽,歲遷月除,有有若建大功而受賞者。請改正詢,罷爾重。
答曰:「權詢事,傳說未必盡信,趙爾重斥罷之論,非出公心也。」詢,畿內庶賤人也,爲人妄悖。嘗往見兪得一,得一曰:「如君之才,實合閫任,而人言君門地少歉,故不得撿擬,可恨。」詢怒曰:「吾家世雖微,猶無以部將爲官者矣。」蓋譏得一系素單寒,其祖以部將登仕也。諂事崔錫鼎,絶愛之,故事未經水使,直拜兵使,爲稀闊事。雖名家望弁,亦所不易,而錫鼎直授詢兵使,盛備酒饌,携其弟錫恒,往饋之。以上相之尊,率子弟躬餞武夫,古所未聞。體統之紊亂至此,識者寒心。
2月26日
○乙卯,禮曹啓曰:「大報壇祭禮,雜用明禮與我禮,事多義起,未免斑駁。雖不可續續變改,而但攝行時,多用親祭儀節,使戶曹判書,仍行薦俎禮,進奠幣瓚爵官,初無擧論,故臣曹方依廟、社攝事時大祝兼行之禮磨鍊,而諸大臣以爲:『薦俎官不變親祭之儀,則進幣等事,大祝不當兼行,宜別出堂上以上官,以代其事,壇上下執禮官,亦依親祭時差出爲當』云。且親祭、攝事兩祭文,臣曾疏論其不必每書事實,請令一定其式。皇壇之禮,當加隆於廟、社,攝行祭文,大提學、知製敎中,撰進當否,竝令該曹藝文館稟處。」從之。
2月27日
○丙辰,以李明浚爲持平,李晩堅爲兼文學。
○禮曹判書李頣命請對白曰:「大報壇祭攝行事,曾已稟達,而當初以陪臣之奠享天子,有所不敢,且《大明集禮》,有皇帝、親王連奠三爵之禮,故親祭時,不差亞、終獻官,以連奠三爵定奪而行之矣。以此見之,大臣亦一陪臣,似不宜攝行,而外議以爲:『皇明時天子昇遐,亦有送進香使之規。壇祀攝行,不必拘礙』云。卽今玉體未寧,當爲攝行,而前頭壇祀,每每親臨,亦不可必。特命世子攝行,其在事體,亦似尊重,未知何如?」上曰:「問于大臣稟處可也。」頣命曰:「卽當問議,而其間亦不無曲折。考見《五禮儀》,則廟、社祭,無王世子攝行之文。祖宗朝議定禮制時,豈以世子親享,則疑於上,攝行則嫌於下,不曾磨鍊乎?此一款,亦問議何如?」上曰:「依爲之。」頣命曰:「薦俎之禮,依親祭儀節,使戶判,仍行薦俎事定奪矣。第我國大享,莫重於宗、社,而攝行時薦俎,戶曹參議爲之。蓋親祭時所重,在於上躬,故如是磨鍊矣。此一節,更議施行何如?」上曰:「皇壇事體較重之故,攝行時亦使戶判,行薦俎之禮矣。」頣命曰:「皇壇祭祀,雜用我禮與華禮,未免斑駁。夏、商,天命已絶,而猶用其禮於杞、宋,殷、周之意,可謂厚矣。況我國之於皇朝乎?《大明集禮》中儀節,雖有拘礙,不合於國俗者,一從華制而爲之,似宜。今此壇祭之前,雖未議定,誠宜博詢於大臣及在外儒臣,務歸至當矣」上曰:「當初磨鍊時,雜用我禮與華禮,故未免斑駁,而用樂一款,有不知者,故不免參用我國之制矣。」頣命曰:「知之爲知之,不知爲不知,是知也。今其遺文尙在,禮節可考,可謂貴矣。我國魯莾,樂律等事,雖有未通者,此則固當闕之,而至於禮文,自有當時之制,到今變改,終涉未便。且斯禮也,神宗皇帝臨御之日,所嘗熟習於耳目,而上賓之後,用之於宗廟烝嘗者,求之神理,亦不宜錯雜他禮矣。」上曰:「問議大臣。」判府事徐文重以爲:「攝事旣非常例,惟在一時稟行。」左議政徐宗泰以爲:「初攝之日,特令王世子攝行,不必著爲定制。」領議政崔錫鼎以爲:「國朝廟社之享,無世子攝行之文,初獻官,以正一品磨鍊。皇壇攝行,亦當倣此,主上不得親行,則以議政攝行,春宮則間以特命攝行無妨。」右議政金昌集以爲:「《周禮》《春官篇》,有王不與祭,宗伯攝行之文,國朝廟社享,自上有故攝行,則初獻官以正一品磨鍊。儲位攝行,古今皆無可據之禮,此必有意義。臣意自上不得行,則以議政攝事,時或令世子攝行,似合情禮。」上命依領、右相議施行。頣命又陳故相臣閔鎭長,有孝友至行,請特加旌表,上命問于大臣。他日三公俱入對,皆言:「孝行卓異,宜奬。」崔錫鼎又言李景奭之有孝行,金昌集陳金萬重之孝行,上命三臣,竝加旌表。
2月29日
○戊午,上以瘡癤頻發,欲浴椒井,因諸醫不可而止。
三月
3月1日
○朔己未,備局請以學術精深,行誼純固,才識通練三條爲目,令大臣、六卿、三司長官,各薦二人,方伯亦薦道內人。領議政崔錫鼎,學薦尹東洙,才薦南鶴鳴,又以箚學薦尹明佐、韓永箕、朴弼昌、李頣根、李萬敷,行薦李𤲸、安䋊、崔涉,才薦尹仁敎、李尙觀。左議政徐宗泰,行薦李眞養,才薦洪致中。右議政金昌集,學薦魚有鳳,才薦吳大觀。右參贊閔鎭厚,學薦洪重三,行薦元夢鼎。吏曹判書李寅燁,學薦金昌緝,行薦尹東洙。刑曹判書趙相愚,學薦崔是翁,行薦李必重。判尹姜鋧,學薦李栻。副提學尹趾仁,行薦尹東洙。大司諫李彦經,學薦崔錫文,行薦沈廷熙。京畿觀察使金宇杭,學薦李栻。咸鏡觀察使洪萬朝,才薦韓溶。平安觀察使朴權,行薦黃順承。慶尙觀察使金演,行薦趙泰胤,才薦全克和。忠淸觀察使朴泰恒,學薦尹東洙。黃海觀察使李濟,才薦崔沉。江原觀察使姜銑,行薦慶嘉會。領府事尹趾完,疏薦鄭齊斗,以爲:
讀書求志,聲聞大著。論其人品,金玉君子,語其才具,博通古今。宜先試方岳,仍令協贊廟謨。
竝下廟堂,已入仕者陞職,儒士則除職,惟鄭齊斗、尹東洙,以擢用別敍,議定以啓。別敍者不以常調任用之謂也。所謂東洙者,卽拯弟推之孫也。
○獻納李肇,疏陳湖西三倉軍餉,傾儲以付道臣,使之均分列邑以補賑,上納大同,折半停捧,待秋畢捧之意,答曰:「令廟堂稟處。」
○禮曹判書李頣命箚言:
《五禮儀》廟社大享親祭,則地官之長薦俎,天官之長進幣,攝事則降其官。皇壇之事,固莫大之禮,而親行、攝行,自有等威。臣意,大臣攝行時,依廟、社攝行之禮,王世子攝行時,降親祭一等行之爲可。
上從之。
3月3日
○辛酉,以尹世紀爲兵曹判書,金斗南爲弼善,李邦彦爲司書,李海朝爲副修撰。
○四學儒生宋婺源等,上疏言,領議政崔錫鼎,以主和人鳴吉之孫,有忘羞辱國之罪,〈指胡來時,受送嫚書事。〉不可攝吾君而行皇壇之祀。政院以敲撼大臣、壞亂朝廷,爲目陳啓,上下嚴敎,命婺源邊遠定配,還給其疏。
3月4日
○壬戌,關東監賑御史吳命峻,以慶尙監司金演閉糶不許事狀聞,傳曰:「金演不念共濟之道,惟事防塞,恝視國事,從重推考,更令廟堂稟處。」
3月5日
○癸亥,發送暗行御史宋正明往黃海道,李邦彦往平安道。
3月7日
○乙丑,雨雹。
3月9日
○丁卯,領議政崔錫鼎陳疏伸白其祖鳴吉事。略曰:
臣祖主和之論,自有本末。丁卯之事,意在弭兵,丙春之事,憂在挑釁,及至南漢之事,夫豈得已而爲之哉?其時淸論,或主寧以國斃之義,臣祖以爲:「皇朝固有罔極之恩,而旣有社稷、人民,何可膠守匹夫之諒?」憫宗國之垂亡,不暇顧一身利害,立朝廷於草萊,收國力於煨燼,內綜庶事,外伸大義,屈折周旋,心勞力殫,仁人君子,宜有以惻然悲其志矣。
仍臚列前後屢拒徵兵,具咨送僧,被繫北獄之事,且引詩章之寓意於尊周者,及先輩長者,稱述其事業者,縷縷萬餘言,答曰:「故相臣和議,亶出於爲宗社,尊周之義,不忘乎心,蹈必死之地而靡悔,則予亦稔知。此豈幺麿婺源輩所敢恣意詆毁者哉?」
3月10日
○戊辰,以趙相愚爲刑曹判書,姜鋧爲判尹,金斗南爲掌令,尹趾仁、洪重夏爲承旨,尹德駿爲慶尙道觀察使。
○吏曹判書李寅燁請對言:「參奉準朔未遷者,將至數十餘人,而都政奉事、直長,僅爲七八窠,實無疏通之道。臣意典設別提二員、別檢一員、氷庫別檢二員、禁府都事二員,竝七窠,以參奉準朔例遷奉事者移差,必滿三十朔陞六,俾與奉事、直長,各準十五朔之數相當,而永作準朔參奉移差之窠,則此非創設之比,似合於調敍之道。事係官制變通,就議廟堂而稟定何如?」上曰:「依爲之。」
○北評事趙泰億疏陳三臣査事之解緩,首言柳德玉之假飾納供,次言金吾韓永徽事覆啓之失體,末又以秋曹之歇杖江床爲言,答曰:「柳德玉,令該府發問目,更加嚴問,江床之三次受刑而不吐實,情狀絶痛,另飭攸司,俾速輸情焉。」〈史臣曰:「凡論事之道,雖是明知的見之事,論啓之後,付之公論可也。彼金吾、秋曹之官,率是泰億之黨流,何所顧護於三臣,而猶不忍抑,勒成罪案於天理人情之外?況江床以無識賤隷,何所愛惜於東彦,而累次拷掠,不肯吐實乎?彼泰億,旣啓旣疏,又復譸張於問啓之日,今又越職陳疏,直以議讞之失體,訊杖之不嚴爲辭,身親立證,耽耽不已,上以爲眩惑天聽之計,下以爲威脅罪囚,必取誣服之地。人而忍此,何所不至也?」〉
3月13日
○辛未,庭試文科,取洪好人等七人,賜及第。
○以權世恒爲弼善,沈得元爲掌令,柳重茂爲獻納,李㙫爲應敎,李肇爲副修撰。
○持平李明浚連前啓,而李禎翊之律,減以削黜,金栽減以罷職不敍,又停尹世綏等之啓,以物議非斥,引避退待。
3月15日
○癸酉,通津幼學沈尙熙等,疏請故評事李穆,依同禍諸臣褒贈,下該曹。
○回還冬至使,別單書啓以爲:
張飛虎子萬鍾,聚衆屯住三山島,又有言萬鍾,爲官軍勦滅,眞僞虛實,有難測知云。
3月16日
○甲戌,全羅道以道內長興等官,初一日雨雹事,狀聞。
3月17日
○乙亥,以兪命雄、任胤元爲承旨,宋宅相爲持平,丁道復爲正言,尹趾仁爲副提學,崔錫恒爲大司成,李晩堅爲吏曹正郞兼文學,趙泰一爲修撰,李彦經爲大司諫。
○吏曹判書李寅燁上疏,以警懼災異,振勵修省,操存此心,體驗事爲,引接臣僚,講論治理,軫念飢荒,務加節省四條,陳戒。末以凶歉,請寢藏史堂上轉往永川山城之命,答曰:「縷縷陳戒,誠深憂愛,予甚嘉尙。可不留心?山城看審事,姑令停止焉。」
○領議政崔錫鼎又上箚祈免,上遣承旨敦諭。
○兼說書李縡疏陳頻開講筵,勸導春宮之方,答曰:「陳戒之誠,予用嘉尙。而世子眼患,尙未差愈矣。」
3月18日
○丙子,上詣永禧殿,行酌獻禮。
○正言丁道復停金泰潤、兪得一之啓,以有物議引避遞。
3月19日
○丁丑,刑曹參判李世載卒。年五十九。世載素有才望,且著威聲,前後按藩,頗有彈壓澄淸之譽。朝廷方嚮用,而遽爾長逝,人皆惜之。
3月20日
○戊寅,以鄭栻爲持平,金萬埰爲江原道觀察使。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左議政徐宗泰,以嶺南設賑,請退太白山藏史之行,右議政金昌集亦以爲言,上命待秋爲之。宗泰、昌集以上候平復未久,請停太廟親祭,上勉從。宗泰曰:「領相前後疏批,開釋備盡,而其所遭,誠爲非常。學疏若只以上款事爲言,則猶有所執,而下款多用不美之語,至於家世、臭味等語,豈忍加人以如此之言乎?情狀甚可惡矣。不用儒罰,而特施重律,處分出於嚴懲之意矣,首相今無引入之事,若以誠心敦勉出仕則好矣。」上曰:「學儒疏,誠無狀,故旣施屛裔之典矣。首相久入,事務多滯,誠可慮也。當益加敦勉矣。」宗泰曰:「士子,斯文事外,若有朝政之大段可言者,則亦不必不爲疏論,而此則假托凌辱,爲驅逐大臣之計,誠甚慨惋矣。第館學儒邊遠定配則過重,此固出於嚴懲之意,雖不可請宥,而聞其疏頭,乃先正臣宋時烈之孫云。古語曰:『猶將十世宥之。』宜特示其非之之意,不必久置罪配矣。」昌集曰:「誠如左相之言矣。婺源疏中,多有雜說,且首相旣爲自處之道,而强呈其疏,此固非也。然婺源,卽先正臣宋時烈之曾孫也。時烈一生深明尊周之義,門生、子弟,至今遵守,婺源之疏,亦以此也。渠則雖有一時之誤着,而旣稱學儒,則前後學儒,無遠配事,此必有後議也。且是宋時烈之孫,宜有斟酌之道矣。」上曰:「領相辭遞其任,而猶且陳疏者,用意專出於驅逐,辱人祖先,若是慘酷,誠無狀矣。」大司諫李彦經曰:「以外面言之,儒生之疏斥大臣,古亦有之,而此則專出於驅逐,處分亦不爲過矣。今欲敦勉大臣,而反弛疏儒之罪,似不爲勸出之道矣。」昌集曰:「雖寬儒生之罪,其於勉出大臣,何妨乎?」持平鄭栻曰:「此疏只爲驅逐大臣,故處分旣嚴矣。豈可以名家寬之乎?」昌集曰:「左相之請宥,非爲其名家,乃宋時烈之曾孫,故有寬恕之請矣。」上無發落。禮曹判書李頣命稟宗廟缺亡金寶改造當否,上問大臣,宗泰請姑待事力稍裕,上從之。頣命又言:「莊烈王后玉冊,是罪人之筆,宜改之。」上命金寶修改時,一體爲之。頣命言:「鄭夢周畫像奉安祠宇,方改建,自朝家,宜有顧助。」宗泰言:「事係先賢,宜助。」上命斟酌顧助。戶曹判書趙泰采言:「故參判李端錫有廉潔操,死後妻子飢餓,宜有軫恤。」上命賑廳給料。閔鎭厚言:「當以罷賑間爲限給料。」上命限八月給之。
3月21日
○己卯,領議政崔錫鼎,初度呈辭。蓋怒僚相之救解宋婺源也。上遣承旨敦諭,仍命與之偕來。
○御晝講。兵曹判書尹世紀,以同經筵入侍,上謂世紀曰:「兵曹試才時,有三甲射。此不緊之技,可以除去,以騎槍、騎箭代入而試之。」世紀承命而退。
3月22日
○庚辰,修撰趙泰一,處置遞李明浚以規避,處置劾罷前持平宋宅相,允之。
○御晝講。
○以韓配夏爲正言,李相周爲文學,任守幹爲司書。
○領議政崔錫鼎,再度呈辭,又遣承旨別諭。
3月24日
○壬午,左議政徐宗泰上箚曰:
臣於日昨登對,仰陳領相實無一向引入之義,宜復益加敦勉之意,繼而略陳疏儒情狀矣。今聞人所傳說,甚多嘵訛,或以爲:「臣奏語中有曰,學儒疏上款,論獻官事,容有可諉。」又曰:「論獻官事,臣未知其果何如」云。臣聞此不勝駭然。學疏所論獻官事,恣意捏撰,語甚悖謬。蓋丙年事,出於爲社稷血誠,而朝宗之義,未嘗不炳然。今其誣詆,實是萬萬人意之外,天下寧有是理耶?計出搖撼,意極陰慘。臣嘗深惡,屢對人斥之,及今奏對之語,豈以胸蘊所無,發於口耶?上款、下款分析之語,元非臣所發,筵語傳說,例多差爽,而豈料全然飜誤,至於如此耶?臣聞被配儒生,是爲先正臣宋時烈之諸孫,且有病母云,雖於語次陳之,非以其情罪,爲因此而可恕也。然到今思之,語殊輕易,此不當今日遽論矣。今聞以臣爲請宥疏儒云,臣於儒疏,本不以罪律爲過,亦非有一分今日請宥之意,又有不可待以四學儒之語。以此觀之,臣之本指,豈不明甚?伏惟聖明,抑必俯燭,而入侍諸人,亦豈一二耶?傳者失臣語指,致令群聽俱惑。又伏見領相書啓中,以日昨筵中僚席之間,有所云云爲辭,轉以此爲難進之端,臣之請加敦勉之意,果安在哉?區區本意,只欲使聖明,益燭疏儒慝情,而首席亟出,國勢以尊,而因臣語不明剴,使人聽瑩,有此慮外之事,情地何敢自安?乞賜罷免。
答曰:「日昨筵席,卿之所陳本意,予已洞悉,則傳說之差誤,在我何嫌?安心勿辭,速出視事,以副予望。」仍遣史官諭之。〈史臣曰:「大臣筵奏本意,苟如箚中云云,則所謂上、下款分析及請宥疏儒之語,一樣載錄於左、右史及上、下注書之草冊,何也?凡榻前記事之際,人所不言,決無添錄之勢。況四史官箚錄大臣之言,無少異同者乎?雖其本意不如此,而言旣脫於口,則首相雖大加慍怒,固宜從實摧謝,以釋其憾可也,而汲汲投箚,乃反以昨日丁寧奏達之言,歸之於全然飜誤,入侍衆聽之難掩,姑舍勿論,殆亦近於面謾君父,豈不慨惋哉?」〉
3月25日
○癸未,以任守幹爲持平,李宜顯爲副校理。
○右議政金昌集上箚曰:
伏見首相敦諭書啓,旣曰:「僚席之間,有所云云,情迹危蹙,於此倍切」,昨疏又曰:「左、右相陳宋婺源事,因有救解之言。」臣於此,不勝瞿然。伊日榻前,僚相備陳疏儒情狀可惡,以敦勉首相爲請,而仍有所云云,臣亦繼有所陳,而大指不過以學儒遠配,有關後弊,聖朝處分,終爲過當仰陳。曾在癸亥年間,黃霨之辱元勳,亦極無嚴。其時鼎席,亦以館學之故,請寢竄配,終至反汗,而曾不聞以事係僚席爲拘,元勳亦未嘗以此爲不安之端。臣徒見前事之如此,妄效愚忱,而或慮同席之間,有所挨逼,遣辭之際,務存斟酌,曾不料其終爲觸犯之歸也。當初僚相陳白,全爲勸出僚相之地,而緣臣妄發,爲其難進之端,臣咋舌無及。終難晏然,乞賜斥退。
答曰:「伊日筵中,卿之所陳本意,予豈不知哉?安心勿辭,速出視事,以副予望。」仍遣史官傳諭。
○黃海道遂安幼學金處均等九人,疏陳本郡新設文山、葱嶺、位羅、善積四鎭之無益於關防,害遍於一郡之狀,請其變通,答曰:「令廟堂稟處。」
○領議政崔錫鼎上疏,更申情勢廉義之終難冒進,且曰:
風聞左、右相,陳宋婺源事,仍有救解之言,初不能無驚惑矣,及見左相箚,其本意之不然,始可曉然,而情勢危蹙,何敢晏然承命?
仍請亟允所辭,輟還承宣,答曰:「噫!疏單之批,罄悉予意,而一向懇辭,必欲釋負,愕然抑鬱,不知所諭。噫!先卿文集,予覽之熟矣。勤懃懇懇於章奏者,無非忠君憂國,至誠中流出。昔我聖祖,嘗執先卿之手而泣謂之曰:『卿之忠誠,人所罕侶。如卿者多在於朝,則國事何至於此耶?』華袞之褒,昭如日星,平生事業,職此可知。丙子年之事,稟出爲宗社之血誠,而尊周之義,本自炳然。此豈幺麿婺源所敢詬辱者哉?朝廷不尊,怪鬼接踵,欲使大臣,不安其位,則輒辱大臣之祖先。世道至此,寧不痛心?卿若因此引入,不但正中其計,其傷損國體,亦不少。卿胡不念及於此耶?予志牢定,斷不可允許也。至於左、右相筵席所陳,本意不然,尤無難安之端矣。噫!時事杌隉,憂虞溢目,而卿意外尋單,久不造朝,機務多滯,裁決無期。此予中夜憂嘆者也。須體心腹之辭,亟斷巽讓之章,以先卿盡瘁之忠,輔予小子,弘濟時艱。」又遣承旨傳諭,錫鼎遂出仕。
3月26日
○甲申,回還謝恩兼冬至正使鄭載崙、副使黃欽、書狀官南迪明入來,上引見,問虜中事情。載崙等略陳虜中繁華,倍蓰於前,家家擁美姬,不勤國事,逸豫無備,因此可想云。
3月27日
○乙酉,上猝有胸膈痞塞之症,受灸。是後,連灸上脘、氣海等穴,七日而止。
3月29日
○丁亥,命前持平李明浚,使之廉察畿內。
夏四月
4月2日
○己丑,以李壄、沈極爲承旨,李大成爲司書,崔昌大爲副應敎。
○判府事徐文重,引年乞骸。以其從子,同登台輔,深懷盛滿之懼也。上慰諭不許。
○修撰趙泰一上疏曰:
嗚呼!黨禍之爲今日亡國之兆,有識寒心,固已久矣。不料排軋之習難醫,忌克之心益痼,搢紳、章甫之投疏惎間者,接踵而起,必欲沮敗國事。顧其團辭命意,決非藉名投疏者所能辦者,咸歸之金鎭圭、春澤叔姪。夫鎭圭,出自大家,早歲發軔,論其技能,則文藝足用,語其聲譽,則廉素見稱,往往言議,亦不至全無可觀,第其狠戾成性,猜忮根心,國事朝議,有纖毫不如意者,必連章累牘,力戰不已,意欲所存,非竊權假威,驅制一世則不厭也。其姪春澤,締結雜流,蹤跡幽奧,屢入大獄,不容人類。在鎭圭之道,惟宜引分自靖,據義鐫責,而乃反深懷忿懟之私,輒逞毒螫之手,卒與春澤,爛熳同歸,一家之內,凶德萃會,凡所以傷人害物,無不協心而力圖之,日夜經營,詭秘莫測,朝士之頑鄙,鄕生之飢困者,誘脅豢養而驅使之。從前章奏之致疑鎭圭輩者,固不可勝數,而頃年代撰泮疏,借名僞札之事,彰露無餘。金萬謹之疏,意東言西,辭旨深巧,人皆謂鎭圭叔姪指揮勸成,萬謹被罪自言:「爲一家所誤,至登臺章。」雖以鎭圭之勇於鬪鬨,亦不敢自明矣。任埅之疏,隱然有嫁禍同朝之意,閃弄機關,與萬謹疏,如印一鋟。今春成揆憲疏未出之前,已有春澤送馬邀致之說,而疏意、文體,顯有所自。古所謂何其似卻正之言者,亦類是矣。至於宋婺源,卽春澤之妹壻也,疏中姓金而名澤者,皆鎭圭之子姪也。又聚姻婭、知舊數三家子弟,張其數,其餘皆下庠生也。此全出於鎭圭叔姪所主張,十手所指,萬口同辭,可謂大放肆無忌憚矣。古之名賢碩儒,爲人草疏,或議禮典,或論時務者,間亦有之,而此輩則不然,句引他事,潛囑他人,惟以探試構誣,爲能事,前後所論,皆是假借爲說,專出黨伐之私。春澤固無足言,獨怪夫鎭圭,身居宰列,而潛相指授,陰中暗吹,必欲售其疑亂熒惑之計,甘自陷於讒賊之科,而不自恤,抑何心腸也?長是以往,將無所不至。凡今朝臣,孰不憂憤,而或牽於平素之誼分,或怵於毒手之中傷,相顧媕婀,莫敢誰何。若不早爲之所,以折其盤據揣摩之謀,則臣恐欒書之賢,終無救於黶、盈,子文之後,亦難保於克黃,我殿下全安勳戚之德,不能有其終始也。投之四裔,不與同中國,政指此屬而言,倘殿下,追念舊恩,且以其親老,不忍遠斥,則竝令編管內地,俾得以頻通私訊,不至隔絶,而稍遠京洛,毋與交涉朝議,豈非恩威竝施之道乎?
答曰:「金鎭圭、春澤事,言人所難言於擧世媕婀之日,語甚激切,欲使朝著寧靖,勳戚全安,予用嘉之,纔於前席,已有處分矣。」是日關東監賑御吏吳命峻請對,上曰:「金鎭圭賦性乖戾,論議之間,不合其意,則再三陳疏,力戰不已。況身居戚畹,所當謹飭,而專立黨伐之論,故心常未安矣。今趙泰一,疏論鎭圭叔姪,而語多激切,擧世媕婀之中,獨能言之,誠不易矣。此而置之,將無所不至,誠有如儒臣疏論者。不可不早爲之所,以爲保全之地。所當施以屛裔之典,而以府夫人之故,特爲參酌,中途付處,春澤極邊定配。」命峻請蕩減大同布,及自戊寅至辛巳身布,退捧春川、鐵原田稅,白給耗穀等事,竝許之,又請點視軍器,亦許之。〈史臣曰:「命峻受任監賑,辭陞遠出,則設有賑事之稟裁者,狀聞疏請,俱無不可。況其所建白,亦不過數條蠲減等事,則此何至於不計嶺路之遠,馳進請對耶?至於軍器點視,尤非監賑官兼行之事,而諉以海防踈虞,必欲越俎代庖,其衒鬻謟侫之態,有不忍正視也。」〈點視軍器事,後崔錫鼎、閔鎭厚陳達請褒,從之。〉〉
4月3日
○庚寅,流星出房星上。
○備忘記:
今觀忠淸左道御史柳述別單,鄭澔身居宰列,不有國法,毁撤十餘家戶,私換公田,肆然入葬,而郵官曲循私囑,驛卒不得訴冤云,若不痛懲,則國法只行於小民,而不行於勢家也。鄭澔及當該察訪,竝拿問定罪。
4月4日
○辛卯,大司諫李彦經、正言韓配夏、李翊漢啓曰:「王府事體,非首席則不得讞奏勘律。判義禁李頣命,除拜已久,一不赴衙,頃間議啓,亦於他司爲之。若有隱痛於中,難於勉强,則力辭可矣,而旣已出仕,則身爲一府之長,不見府衙,而能行其職事,非臣等攸聞也。以此罪囚多滯,幽鬱莫伸。以私廢公,終有所未安,請命遞差。」上從之。
○受灸時,上曰:「大提學金昌協,雖有遺戒,君臣之義亦重,使之斯速上來。朴彙登、權詹、姜履相等,補外已久,不可無召還之擧,竝爲備擬。
4月5日
○壬辰,以黃欽爲都承旨,李眞儉爲兼說書,柳述爲司書,朴台東爲掌令,崔昌大爲兼弼善,特陞趙相愚爲判義禁。
4月8日
○乙未,上將畢講《春秋》,令弘文館官,議繼講冊於大臣,崔錫鼎以《禮記》對。徐宗泰、金昌集,亦如錫鼎言,遂命以《禮記》繼講。
4月9日
○丙申,以李國芳、李喜茂爲承旨,李壄爲慶尙道觀察使,陞拜金昌協刑曹判書。
○永平、漣川、加平等邑,霜降地凍,道臣狀聞。
4月11日
○戊戌,受灸後,引見北兵使鄭弘佐。都承旨黃欽言:「北路久不行操鍊,軍務齟齬。兵使下去後,宜令於農隙習操。」上可之。
4月12日
○己亥,掌令朴台東,停李禎翊、金栽之啓,以有物議,引避見遞。
○江原道,又以霜雪之災,狀聞。領議政崔錫鼎,於受灸入侍時,以此陳戒,上以留意爲答。
○禁府以趙泰億疏辭,更問柳德玉,德玉,乃一依泰億疏辭,以李世茂喪出已久,而喪人尙不入喪次爲對。禁府以初招,不以實對,請照律,允之。
4月16日
○癸卯,李東彦孽弟尙彦,爲東彦擊錚訟冤,斥德玉變辭之誣,請更加究問,禁府不施。
○禁府以兪正基及泰英勘律事,稟啓以爲:「正基有不能齊家之罪,而法無當律,以不應爲事理,重杖八十,泰英則律文有敺夫杖一百之文,而泰英初不敺夫,當用罵夫笞四十律,而亦涉太輕云云。」上特命泰英定配。
4月17日
○甲辰,以朴彙登爲掌令。
○持平鄭栻啓曰:「全義縣,有爲李翔立祠者。翔罪名狼藉,乃敢俎豆,祀事之僭越,斯文之貽辱,姑不暇論,國綱之陵夷,公議之不嚴,莫此爲甚。請亟命撤毁,首倡創建儒生,令本道,査得科罪。」從之。
4月18日
○乙巳,毒弑官長罪人月心等,移之京獄,令大臣以下按治。月心等,旣受四次之刑,而謂以在本州,怯於治盜之刑,不得不誣服云。鞫廳啓言:「各人招辭以爲:」砒礵如橡子大者,納於一甁燒酒,而牧使飮半盃』云,半盃之飮,致死於四十日之後,似不近理。不可不更加嚴覈,而省鞫本無逐節盤問之例,請移送刑曹,嚴訊得實。「允之。
4月19日
○丙午,以姜銑爲都承旨,任守幹爲副校理,權詹、姜履相爲持平。詹、履相,與彙登,或被中考,或拘解由,例不當擬顯職,而吏曹啓請破格,備擬而受點。
4月20日
○丁未,引見大臣、備局諸臣。領議政崔錫鼎言:「判府事李濡,在相府時,慮糶穀文書之雜亂,分付各道,使之分等抄報,非出蕩減之意,而小民不知本意,希望日切,不可無慰悅之擧。丁丑以前未捧者,竝蕩減爲好。」上問諸臣,左議政徐宗泰,與錫鼎言略同。右議政金昌集言:「其希覬蕩減者,多是土豪輩。精査甚難,不可許。」戶曹判書趙泰采、右參贊閔鎭厚,皆欲蕩減,上從其言。錫鼎陳:「南九萬、柳尙運,心事無他,收敍已久之後,無新罪犯,而因筵臣忤旨,下罷職之命。不棄簪履之道,恐不當如是。」宗泰亦言之,副提學尹趾仁,又陳之,上曰:「歲月旣久,竝敍用。」上以金昌協無意造朝,下敎昌集,使之傳致。上意敦勉出仕,昌集起謝,仍陳昌協,不但情勢爲然,病在膏肓,實無運動之勢。然異數至此,謹當以此傳言。錫鼎以經費不足,欲移用西關、北道田稅穀物,昌集、鎭厚以爲:「北路田稅些少,不可取用。」上命只取用西路田稅。鎭厚仍言:「每於北關、關東凶歉之時,嶺南偏受其害。今宜設倉於寧海地,如忠州楊津、牙山貢津之例。」昌集以爲:「寧海獨當,必有弊端。」鎭厚陳其不必然,上遂從其言。
4月21日
○戊申,以南就明爲修撰,尹星駿爲副應敎。
○正言李翊漢請罷兵曹判書尹世紀,不允,再啓而允。先是,鄭澔家入葬時,以其郵田故,呈狀兵曹,世紀循例題之。及是,陳疏首實,翊漢遂以許其入葬,疏辭朦朧,爲罪劾之。
○上下敎曰:「趙泰億,因三臣事,必欲逐之,予故抑止之。北評雖與補外有間,除拜已久,亦不必出送,遞差。」判尹姜鋧,以曾爲獄官,參按李東彦事,被李尙彦擊錚侵斥,陳疏引嫌,上答曰:「東彦之使其孽弟擊錚,已極放肆,而發論之臣,按獄之官,恣意侵詆,尤可駭惋。於卿別無所嫌。」〈史臣曰:「侍臣之不許出外,古亦有之,而爲其攻闕拾遺,不可一日離左右也。今泰億則不過構虛陷人,道路側目之人也。雖果斥黜,惟當一付公議。況評事之任,例以玉堂差送,與補外有異,則謂之除拜已久,亦不必送,而强留之,物情烏得無疑惑於處分之偏私耶?東彦所遭,乃是覆載間難容之罪名,苟有一分自明之端,則其弟之擊鼓鳴冤,侵詆發論,按獄之人,理勢之所不免,而不論本事之虛實是非,輒歸之放肆駭惋,亦豈公聽竝觀之道耶?」〉
4月22日
○己酉,領議政崔錫鼎、左議政徐宗泰、右議政金昌集,以諸道狀聞中,雨雹、霜雪之異,引咎乞免,仍加陳戒,上優答之。
4月23日
○庚戌,以李頣命爲兵曹判書,金昌協爲禮曹判書,徐文𥙿爲刑曹判書。
4月24日
○辛亥,領議政崔錫鼎,上箚請於世子講《心經》時,程氏附註及輯註,竝臨講。蓋前則竝皆背誦故也。又以其所作《心經》,排定四節圖投進,上答以講規,令講院稟處,圖子,當宣示世子。講院議于師傅、賓客,以臨講爲定。
4月25日
○壬子,以李海朝爲獻納,尹星駿爲檢詳。
○掌令朴彙登、持平鄭栻啓曰:「訓局有一負債者,願納吹螺一雙,大將初不許,强而後,試令折價,幾近百金。怪其太濫,峻斥不許,前冬將臣之遞,色郞以四百金折價。當初近百之直,將臣猶且牢塞,終乃益之以四倍之價,其乘時符同,消磨重貨之狀,誠極可駭。請色郞洪受濂,拿問定罪。」從之。時,申琓爲訓局都提調,因色郞之報,循例題給,時輩欲以此侵琓,發此啓。琓陳箚引咎,上慰諭之,前啓所安島事,停後以有物議,引避而出。
○兵曹判書李頣命上疏辭職,仍以金吾被劾事,陳情引咎曰:
臣嘗讀皇明王世貞之文,其父嘗死於刑,世貞後拜刑官,言者以爲:「里名勝母,曾子不入,世貞不當作刑官。」世貞上章曰:「臣豈惟不當作刑官?亦不當作官。」臣未嘗不悲其情而因自悼也。子弟之於父兄,雖平居燕喜之所,誠有不忍見於身後者。若其死生宛轉之地,寧有願見而不泚其顙者乎?是以,金吾有窠,臣必以此情,訴政官而免擬,至於意外恩擢,瀝血之辭,例歸飾讓,欲以情請,猥越不敢,一向逋慢,分義是懼,又不忍緣臣之故,更提旣往,不得不泯默出謝,知臣者爲之傷憫,不知者疑其出處。臣旣冒出坐府,安敢避也?無訊鞫取招,則坐他司,流例也。僚堂引入,中間有一僚可與坐,而臣病不赴,淹査之責,何可逭也?以私廢公,似非臣冒出之初意也。
批以安心勿辭。
4月27日
○甲寅,御晝講。
4月28日
○乙卯,御晝講。
○副司直兪得一,上疏辨明臺斥,答曰:「臺論之過當,予已知之,勿辭行公。」
4月29日
○丙辰,御晝講。
4月30日
○丁巳,以朴弼明爲獻納,洪致中爲檢閱,趙泰耉陞拜平安道觀察使。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領議政崔錫鼎請敦召判府事李畬,又言:「判府事李濡,遭嚴旨出城之後,無開釋之命。事過後,宜有開釋收召之道。」上曰:「李判府事疏批,連及上來之意,李濡則昨年事,雖有誤着,豈終棄之也?」戶曹判書趙泰采,以慈山地出金,請送郞官,看審採取,副提學尹趾仁言:「聞商、譯輩私採,潛賣燕市云。宜詳覈治罪。」從之。右議政金昌集,引李之翼拿問事,請以李惠疇賂馬事,緘問臺臣,副護軍趙相愚曰:「趙絅、李之翼,俱以臺官拿問,公議至今爲非。」趾仁亦如相愚言,上從昌集言。
五月
5月1日
○朔戊午,御晝講。仍引見輪對官。典籍崔有漢進曰:「頃以上尊號事陳疏,而喉司退却,不勝抑鬱。」上曰:「旣有成命,喉司之不捧宜矣。」〈史臣曰:「時,尊號之議出,而搢紳中嗜利媒進者,往往力贊其論,中外章疏,紛紜而起。上每嚴斥不許,屢示挹損之意,而群下不思將順其美,乃陰誘有漢。初旣疏請,又達於前席,有漢何足誅哉?世道之壞喪,於是乎極矣。」〉 ○禮曹判書金昌協,上疏懇辭不起,上批諭勤摰,使之卽日登途。
5月2日
○己未,左議政徐宗泰,陳病呈辭,上賜不允批答,至三。
○以洪重夏爲全羅道觀察使,權𢜫爲司諫。
5月6日
○癸亥,以金興慶爲副修撰,李縡爲兼說書,李喜朝爲掌令,李廷謙陞拜咸鏡道觀察使,李敏英爲承旨。
5月7日
○甲子,慶尙道觀察使李壄上,疏以欲爲迫問言根,斥右議政金昌集,昌集上箚辨之曰:
今黨議日盛,擠陷成風。若以不測之名,無根之說,橫加於人,而朝家欲究其事,則旣無憑覈之端,欲問臺臣,則又以事體自諉,俾絶伸暴之路,終歸黯黮之地,則其將世無完人,人皆自危。此豈國家之福也?
上優批答之。
5月8日
○乙丑,公州江水,自四月二十一日,至二十三日,色黃赤,道臣狀聞。
5月11日
○戊辰,命招李壄於政院,問李惠疇賂馬事,壄言:「惠疇從弟興疇,言于前縣監曺復卿曰:『兩局大將及兵判,送人惠疇處,持馬以去。』馬主則義州折衝崔禹錫及安州雇馬別將稱號者云。」遂拿惠疇、興疇、復卿、禹錫等,問之。「
5月12日
○己巳,以李台佐爲正言,李德英爲弼善,以獻納朴弼明,特陞承旨。
5月13日
○庚午,以趙泰采爲判義禁,李宜顯爲副修撰。
○御晝講。
○正言韓配夏啓請今後臺劾,勿鉤問言根,上不允。
○御史李台佐、柳泰明等復命。大丘判官李徵海、尙州牧使李光佐,以善治加資,蔚山府使朴斗世、漆谷府使鄭翔周、慶州府尹許玧、開寧縣監李命相、草溪郡守李弘喆,以貪汚不治,被罪。
5月14日
○辛未,御晝講。
5月15日
○壬申,以李㙫爲副應敎,宋正明、李明浚爲持平。
○御史金興慶、李明浚復命。以不治,罪公州牧使具志禎、尼山縣監朴尙彬、藍浦縣監全爾樟、金浦郡守沈玹。以善治,洪州牧使李裕民加資。
5月16日
○癸酉,御晝講。
5月17日
○甲戌,御晝講。
○以宋相琦爲大司諫,崔錫恒爲吏曹參判,李肇爲吏曹正郞,李海朝爲獻納,尹星駿爲舍人。
5月20日
○丁丑,黃海道暗行御史宋正明復命,啓言大同設行之便,請罷新行方田之制。是日,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問其便否,諸臣亦無決定語,上命先問道臣,詳議處之。領議政崔錫鼎請召還永柔縣令李觀命、尙州牧使李光佐,上可之。吏曹判書李寅燁言:「李世弼以學行進,典州牧有茂績,宜試方岳之任。鄭載恒,守法奉公,洪萬恢,練達事務,亦宜先試堂上窠。」上從之。上謂刑曺判書徐文𥙿曰:「江床尙不取服。以一官奴爲東彦威勢所脅,終不吐實,情狀極爲奸惡。各別嚴刑,期於得情。」
○以申鐔爲正言,李光佐爲執義。〈加資之典,姑未下批故也。〉
5月21日
○戊寅,御晝講。
5月22日
○己卯,御晝講。
○以李萬選爲獻納,李喬岳爲持平,趙泰億爲司書,李光佐爲兼輔德。
5月23日
○庚辰,右議政金昌集,陳病呈辭,上賜不允批答,至三。時,韓配夏請自今以後,勿鉤問言根於臺官,而以曲爲被參者地,鉗一世之口,壅四聰之明,終必亡國而後已等語,斥昌集。昌集以此引嫌上箚,配夏又避,益加侵斥。又判義禁趙相愚、同義禁李東郁等,於囚人勘律時,有枉法低昻之失,昌集斥之。相愚等陳疏自辨,而東郁尤游辭眩惑,上信之,以昌集爲非,昌集積不安,遂引入。
5月25日
○壬午,以金斗南爲掌令,鄭栻爲持平,李觀命爲應敎,李肇爲兼司書,李德英爲輔德,李健命爲大司成。
5月26日
○癸未,御晝講。特進官李頣命陳輔導春宮之道,請差出進善、諮議等官,上從之。
5月27日
○甲申,御晝講。
5月28日
○乙酉,御晝講。
○以李邦彦爲正言,韓配夏爲弼善,權以鎭爲正言,李海朝爲副修撰。
5月29日
○丙戌,左議政徐宗泰,呈辭至二十二度,命遣承旨,敦諭偕來。
○右議政金昌集四度呈辭,上下別諭,有卿有才有德,夙負公輔之望。以先卿之盡瘁王室,期待於卿等語。
○副修撰李海朝上疏,陳其父被誣之狀,殆千餘言,答曰:「先卿被誣,今已洞悉,勿辭察職。」先是,顯宗朝臺官李之翼劾海朝父一相以爲:「受邊帥賂米。」朝廷按驗無實,遂拿之翼,而白一相之冤。及今大臣引此事,請緘問李壄,之翼之子寅相,疏提前事,醜辱一相無餘地,故海朝以疏辨之如此矣。
○忠淸道儒生林溥等,上疏曰:
君德贊襄,必資賢佐,世道經濟,亦賴良弼,而山野之耆德,巖穴之高躅,其進有道,其就不屑,君上之聘召,誠禮懃懇而後,能改獨善之樂,以致兼濟之休,則盡誠致賢,非君上之責乎?臣等竊伏念左贊成臣尹拯,學術實由於家庭,高趣不介於爵祿,一瓢陋巷,不改其樂,半世衡門,永矢不諼,修行勑操,豈有果忘之心?避榮辭尊,實緣時世之險也。前後禮待之誠,資牒徵召之勤,實出尋常,莫非誠懇,則宜有殷野之幡然,而尙無周庭之來思,聖眷之或歉,而不能致之耶?時世之若浼而不自就之耶?士林之所望,非但矜式乎章甫,而朝野之所期,實在致澤乎聖世者也。雖然,君子進退,固在誠禮,而賢者行藏,必觀時世。曾前徵召,非不誠矣,而山野肥遯,終不賁然,意者時世之相違,而其操之不變耶?試觀今日,此果何時?倫常之斁敗已久,臣民之憤鬱斯極。苟循今日之時勢,欲求斯世之儒賢,則雖或以誠,其可能致乎?略陳時事,以實厥由。嗚呼!殿下卽阼多年,未有斯男,一國臣民,誠切祠禖,皇天眷顧,祖宗默祐,晩慶元嗣,固我國祚,臣民大慶,宗社洪福。沖年儲位,夙著仁聲,主器之重,神人俱依,維城之望,臣庶同然,而粤自誕生之初,一種陰邪之輩,隱有不利之心,及至辛巳,謀害東宮之說,發於罪人尹姓之招,而其時鞫廳,拔去四字,歸諸亂招,掩匿不達,此誠何意,是果忍爲乎?斯言一出,遐邇騰藉。傳播之說,倘不虛謬,則安知謀害於始者,不爲肆兇於終也,安知掩匿於前者,不爲竊發於後乎?輿情之憤鬱已極,衆心之危懼亦深,噫嘻痛哉!此何世道?繼之而任敞之悖疏再入,朴奎瑞之凶書又進,崔重泰之陰慝,金鎭圭之慢蔑,前唱後和,罔有其忌,大倫大義,已至於掃地,凶心凶跡,潛極於滔天,而克審克察,天燭無階,感慨之士,徒切憂憤之忱,操守之賢,益固長往之計,豈能以今日之時勢,致斯世之儒賢乎?覈凶除惡,正倫明義,破陰凶之肝膽,洩憤鬱之輿情,則祲消於前星,禍絶於後日,國本永固,邦基載寧,而萬姓爭抃,八域同賀。于斯時也,則彈冠而慶,拂衣而喜,自無賁趾之念,益切延頸之望,雖草野微賤之士,猶有彙征之志,矧朝家禮遇之賢,獨無贊襄之意乎?伏願聖明,明倫義以安宗祊,安宗祊以致儒賢,俾贊聖德,輔成至治,則實萬世無疆之休。云。
承旨朴弼明啓曰:「日者湖西儒生林溥等,聯名投疏,假託召還之請,揷入驚怖之語,外藉尊賢,意實難測。近來以儒爲名之疏,率多出於不逞之輩。如此之疏,決不可輒卽捧入,故臣等相議退却矣。今日又爲來呈,若不一經睿覽,明降處分,則必惹無限不靖之端,不得已捧入。」傳曰:「今觀林溥等疏辭,用意無狀。隱有不利之心云者,尤極兇險,召還之請,不過假託之說也,誠可痛心。如此之輩,不可不懲,疏頭林溥定配,此疏還出給。」〈溥疏下金東億、鄭迪先、趙命錫、金東佑、林世英、鄭以先、李貞昌、林馨德、田晩成、林世傑、金翊豪、林柱胤、鄭興先、李榶、元善餘、田東濂、金沆、朴慶積、權徹、金灝、鄭趾先、金柅等二十二人。〉
史臣曰:「辛巳按獄之人,皆甲戌以後,力主名義之論者,一二朝士之見斥淸議者,慫慂鄕生,欲售擠排異己,嫁禍朝廷之計。黨論之害,至此而極矣。」
六月
6月1日
○朔丁亥,崇禮門外大池水色,或靑或赤,熱如沸湯,池魚浮死。
○工曹參判李光迪上疏曰:
得見林溥之疏,辛巳尹姓人之招,有謀害等說,而鞫廳拔去四字,掩匿不達。臣雖老耄,安敢不以目見者仰陳?罪人捧招時,問事郞廳,對立於推案床左右,一從罪人口達之言而書之,書旣畢,而問事郞,高聲一讀,使罪人聞知,無一言差誤,然後罪人着名,則以其推案,問事郞持進于委官,承旨持推案啓達,而鞫廳參坐之人,有委官焉,有禁府堂郞焉,有兩司焉,有承旨焉,有問事郞廳焉。罪人供辭,筆之者,問事郞也,聽之者,參坐諸人也,苟有片言半辭之拔去,則有目之所覩,有耳之所聞。雖等閒說話,固不敢拔去,況犯上不道之言,事關《春秋》之必討,則鞫廳諸臣,孰無人得以誅之之心乎?人可得以誅之,而寧有掩匿者乎?此其人理之所必無,而事過年久之後,人之捏造凶言,欲爲嫁禍朝廷,魚肉搢紳之計,無異上變之書。自古宵人網打士類者,罔不由於造言惎間,售其奸計,禍人國家者,昭昭可徵。殿下亦嘗歷觀前史,必有掩卷興歎,而有懲前毖後之戒矣。今此林溥等,與鞫廳諸臣,不容竝生而兩全。鞫廳果爲拔去招辭,則當有掩匿之罪,林溥等捏造危言,誣人不道,則亦當有誣告之律。邦有常刑,律文昭載,兩造按覈,斷不可已。伏乞聖明,嚴加按覈,辨別虛實,以正王法。
答曰:「凶險罔測之說,何足掛齒?從速察職。」
○左議政徐宗泰陳疏辭不出。
6月2日
○戊子,召對玉堂官。
○持平鄭栻啓曰:「定配罪人林溥等之疏,其用意之無狀兇險,業已聖鑑之所洞燭,而玆事關係至重且大,在廷臣僚,孰不驚心?當初鞫廳事實,一如其疏所陳,則斷不可置而不覈,若是虛罔,則捏造不道之言,陷人罔測之地,自有當坐之律。豈可以編配薄罰而止哉?若不明覈嚴處,而置之虛實有無之間,則無以解國人驚惑之端,釋朝紳危怖之心。請定配罪人林溥,亟命拿鞫嚴問。」上答曰:「依啓。」
○右議政金昌集上疏曰:
日昨得伏見湖儒林溥等上疏,辭意極其危怖,有非臣子所忍聞者。臣卽其時金吾堂上之一,看來不覺骨寒身靑,卽詣金吾門外,席藁伏地,以竢處分,不意特遣史官,諭以安心勿待罪,臣驚隕惶感,不能自定。第伊時鞫廳之事,有不容不陳暴者。林溥疏中所謂尹姓人,當是尹順命也。當訊問順命之時,順命以爲:「希載諺書中,盛言其妻奸惡之狀,仍謂其妻,與春澤相奸,交通西人,必欲謀害我身。渠若殺我,則於世子,亦豈好乎?汝以一家中年長之人,何不禁斷?」云云。此不過希載憤疾其妻之辭,而又無關於獄事肯綮,故問事郞,不卽一一載錄,實非用意拔去者也。同知事柳之發,一日自外入來言曰:「外間有言,罔測之言,發於罪人之口,而鞫廳置而不問。」委官以下,聞而驚駭以爲:「此必因順命之前言,有此訛傳,而所聞如此,則不可不一番審問」,故翌日訊問順命時,使之悉陳昨日之所言,而竟無彷彿於外間之言者。其時事狀,不過如此,何嘗有逆節之發露,果如今日林溥所言,而鞫廳諸臣,掩匿不達者乎?設使罔測之言,果如林溥所言,而參鞫人中,有欲掩匿者,有諸大臣焉,有金吾諸堂上焉,有承旨、兩司與問事郞廳、本府都事焉,僉議必無齊允之理。況罪人供辭,問事郞廳,悉受而書之,參鞫諸臣,若見此等驚愕之語,則其何敢使之拔去?雖有使之拔去者,郞官豈肯曲從而刪去乎?蓋最近於罪人,而無言不聞者,郞廳也,執筆而書案者,亦郞廳也。言出於罪人之口,而不載於推案,旣載於推案,而從人言拔去,俱在於郞廳之手,雖日月稍久,豈無記得之理乎?當初順命之言,旣非彷彿於林溥所謂拔去四字,則豈順命所言之外,別有他所聞耶?此則非問於林溥,無以知其來歷也。嗚呼!人臣負此罪名,不可一日容息於覆載之間,其在朝家事體,亦不容置之黯黮疑似之間,而莫之辨析。伏乞聖明,亟命有司,嚴加訊覈,苟有如言者之言,則亟正臣罪,以昭國法焉。
答曰:「林溥等之疏語,極其凶險,予已洞知。卿其宜遵前旨,安心勿待罪,卽起視事,以副至望。」
○江原道旌善、平昌等邑,大雨暴注,江水汎濫,行路幾於斷絶,人家漂沒二百餘戶,渰死壓死者甚衆,道臣狀聞。
○副提學尹趾仁等,爲弘文錄,取李台佐、趙泰億、權忭、李萬選、權十恒、韓配夏、權詹、李夏源、李世瑾、李明浚、鄭栻、李大成、李正臣、宋正明、洪重休、朴鳳齡、金一鏡、申鐔、尹世綏等十九人。
6月3日
○己丑,割黃龍山,還屬歙谷。先是,黃龍山屬於歙谷,旣載《輿地勝覽》,而中間移屬安邊,至是,備局因江原監司狀聞許施,上可其奏。
6月4日
○庚寅,判義禁趙泰采箚言,林溥當拿來鞫問,而事關重大,不可自本府推問,請設鞫以問,上從之。溥初配松禾,追送金吾郞拿來。
○判府事李畬,自驪州上來待命。蓋於辛巳,以判義禁參鞫故也。平川君申琓,適受暇下鄕,亦蒼黃上來待命。
○以沈壽賢爲司書,李東郁爲都承旨,許墀、李彦經爲承旨,柳鳳輝爲吏曹正郞,鄭纉先爲說書。
○政院稟林溥設鞫處所,上命設於本府。
6月5日
○辛卯,領議政崔錫鼎上箚以爲:
今此鞫問之事,卽辛巳獄餘波。臣以其時僨敗之人,不可當此事。請敦勉僚相及原任無故之員,俾卽按問。
上答以箚辭太過,安心參鞫。
○上更令諸大臣勿待命,諸大臣等,以鞫事方始,不敢退去,仍爲待命。
6月6日
○壬辰,全羅右道暗行御史李喬岳復命,論珍島郡守孫命大、咸平縣監鄭以雲不治之罪,抵罪,羅州牧使朴重圭、臨陂縣令李萬稷,以善治褒賞有差。
○備忘記:
全羅右道暗行御史李喬岳書啓中,罪死張,敢以爵號書之。事之可駭,莫此爲甚,罷職。
○林溥拿來。以日勢已暮,命於明朝開鞫。
6月7日
○癸巳,設鞫,問林溥,溥供曰:「居在結城地,與前參奉卞東規,同里情親,談話之際,東規曰:『汝曾聞辛巳鞫廳時言乎?』答曰:『不知。』東規曰:『辛巳鞫廳推覈之際,謀害東宮之說,發出於罪人尹姓之口,而原其說之所從來,張希載謫居之時,以書遺其族人尹姓人。其書中曰:「金春澤,卽今謀害東宮,盡殺張族」云,其時執筆郞廳,盡書其招,稟于堂上,堂上曰:「如此之言,其可盡達乎?」執筆郞廳,累度爭執,而終不聽,削去四字,歸諸亂招,以備日後伸足之計』云。東規又曰:『洛中之人,此說無不洞知,傳播狼藉矣。』曰:『孰傳而聽之?』東規曰:『其時郞廳姜履相言于趙泰采傳播』云,厥後東規死。今四月初,專爲此事,往于其時郞廳呂必重家,其時必重,纔經染疾,不能相接。因往呂必範家,必範,卽必重之弟也。問其兄爭執之說,則答曰:『其時有爭執之事矣,』必範卽以書札,問其兄,則厥兄不爲答書,懇請來見。與必範,偕往見之,必重步出他舍,謂曰:『今見舍弟書,有疏擧云,疏語何事耶?』出示疏本,必重覽後,不爲他說,謂曰:『此乃同僚姜履相之語也。當日坐起,我果獨參,履相入食於房中,而語言則相聞之處也。罪人尹姓招辭後,履相以國家重大之言,傳播外間,故以此等說,來問於我者,三四人矣。吾深怪履相,以其時不參之人,發重大之言,竊欲一見而叱責之矣,適會我與履相,俱爲差祭,一處相會,以其傳播之故,仍爲大責,則履相曰:「更勿爲責。此後吾不復言」云。此說皆履相之所播,而當初履相,言于趙泰采,泰采傳播于外間,故此說狼藉』云。必重之答如此,而與所聞傳播之說,大略相同,故玆敢陳疏。以此呂必重答言,詰問于履相,則國家重大之言,履相旣爲傳說於朋儕之間,而敢復隱諱於君父之前乎?其所不利之說,則一種春澤之輩,以無倫無義之說,侮慢東宮,分義都喪,人理滅絶。謀害之春澤,果非不利之心者乎?對東宮疏,而其疏云云者,果非不利之心者乎?一國臣民,莫不保護,而崔重泰之元無保護之語者,果非不利之心者乎?如此之輩,前倡後和,內外相應,故任敞之凶疏再進,朴奎瑞之悖書又進,不勝憤鬱之懷,敢此仰達,此外更無所達。」鞫廳遂請拿姜履相、呂必重、必範三人,允之。溥供擧不干之趙泰采者,專爲逐去之謀也。泰采自廳坐,蒼黃退出。鞫廳啓請遞差,以趙相愚爲判義禁,相愚三違牌不進,以此鞫廳,不得開坐。
○以李廷濟爲持平,金興慶爲副修撰,宋相琦爲大司憲,尹趾仁爲大司諫。
○忠淸道扶餘、韓山等十邑,地震,道臣狀聞。
6月8日
○甲午,判義禁趙相愚,又違牌不進,上命遞差,以李頣命爲判義禁。頣命肅謝開鞫,問姜履相、呂必重、必範。履相供曰:「辛巳獄事時,以問事之任,連參鞫坐,罪人尹順命訊問之時,適値夜深,乍退于西廳房。推鞫姑罷之際,同任呂必重,亦退休,問必重以罪人,何以納招?必重答以罪人順命訊問時以爲:『希載諺書中,極言其妻悖惡之狀,且謂其妻奸騙金春澤,常欲殺我。殺我之後,則當爲不好於世子』云云,而執筆時爭執與否,終不提起,其時問答,不過如斯。翌日坐,同知事柳之發來言:『諺簡中叵測之說,傳播於外間』云云,則其時委官以下,以諺簡說話,更爲訊問於順命,則不好於世子等語,終不發說矣。其後三日三夜,連在鞫廳,不與人相接,至於趙泰采,則平安監司遞來之後,一無相逢之事。因山過後,屢差虞祭大祝,而與必重,本無同差祭官之事,且無更以獄事,私相酬酢之語。必重必不以如此孟浪之說,向人說道,而今者林溥納招,如是爲言,其爲情狀,極其兇慝。若問於必重,則溥之虛罔情狀,的然可知。」必重供曰:「罪人順命招內,希載抵渠諺札以爲:『其妻一不備送衣糧,且有穢行,與卞姓、洪姓人及金春澤交通,恣行奸謀,必欲禍我,當有不好底事於東宮』云云,其時執筆與否,年久不能記得。意以爲,當入錄於草紙中,而未諳刑獄事體之如何,問議于座中曰:『似此說話,當入錄於草紙乎否乎?』云云。此言蓋出於欲知規例之意,而適刑房都事尹世綏,從傍而言曰:『凡罪人所言若是,問目外雜亂之言,則自前不爲入錄矣。』委官曰:『果是問目之外乎?然則勿書可也。』郞廳姜履相,適就坐於西廳,已因語音之相徹,略得其槪,問曰:『順命所言何事?』以春澤相奸及不好東宮之說傳之,而謀害二字,曾所不聞,何敢發諸口而傳諸人乎?伊時流傳之言,藉藉於半日之內,至有柳之發來傳之擧。傾險喜事之輩,輾轉增衍,至謂之有謀害等說,或謂之削去四字,歸諸亂招,實是萬萬意慮之所不到,而所謂力爭云者,似因問議規例之言,而有此增加矣。今年春夏間重患染疾,望八父母,避寓於家弟必範之家。一日東門外居林溥一名混稱云人,忽然來到,求與一見,送人答之曰:『不但病深難動,以疑疾之故,不得與人相面』云,則溥又爲强請,終不許之,則溥轉往必範家,初面敍話之際,父偶然相對,則溥自袖中,出示數行疏草,而父耳聾眼暗,不得酬酢,只以不知答之,則溥乃計不得已,恐動不文無所知之弟,携至於家。終難揮却,扶擁暫出於門外行廊,則溥又以疏草出示,問曰:『謀害二字,何從得之?』曰:『順命所供,君實親聽,人多傳說』云。曰:」順命捧招之際,未聞有此語,君言誤矣。』曰:「君言何與禮仲之言不同耶?』云云。禮仲,卽姜履相之字也。曰:『何謂不同?』曰:『禮仲聞君言,傳於趙泰采,以致廣播之說,人多傳之。其言則乃謀害東宮之說也。』曰:『次次傳聞之說,安知其必出於禮仲之口乎?頃年吾差祭於闕內,與禮仲相逢,問曰:「君有何所傳,而方外之言,甚囂囂耶?吾曾無以此開口之事,而人言如此,無乃君或有浪傳者耶?」履相曰:「吾無是事矣。」』後數日,溥更至必範家,使必範,作諺書,以疏草果如伊時實狀與否探試,心知其欲得筆跡之計,亦以小紙答之。其所措語,今雖未能詳記,而其槪則曰:『林生,如欲陳疏,則任意爲之可也,何必問於我耶?姜臺過傳之言,君以爲必然,而吾之所言,不爲取信,是吾平日言行,不見孚於人,奈何以此,語及于林生可也?』云云,以苔紙一小片書送,則必範披見後,轉示于溥,溥以爲:『當傳示於同疏之人』,乃袖而去。以此觀之,林溥之疏,非出指囑,可以推知,獨爲參坐事,則問事之任,幾至三朔,而未嘗有獨爲參坐之時,寧有以此言及於溥之理乎?」必範供曰:「林混來言:『湖儒方以召還事陳疏,而欲竝及辛巳獄事凶言四字之事,而聞君兄,以其時問事郞廳,詳知伊時事,且有爭執事云,若不明言其事,亦必有害於伯氏』云,故以諺書,問于舍兄,則舍兄不以書答之,傳言曰:『如此凶言,不可以書答,速爲揮却送之可也』云云,而溥一向恐喝,不得已率往舍兄所,溥先及陳疏之意,而舍兄病餘,耳聾不能聽言,故溥仍出疏草示之,舍兄言其凶言四字,元不出於鞫廳之意,則溥始言:『此說,或聞於內浦人,又聞於姜禮仲』云。舍兄謂溥曰:『君若以此無據之言陳疏,則必不免爲誣告之人』云爾,則溥憮然而退矣。過數日後,溥又來言:『此疏終不可已,其時凶言,若不明言,則將有大利害』云,不能無動作,書問于舍兄,舍兄以苔紙小片答之。書中辭意,不能詳記,而蓋示以斥退之意也。故溥仍爲袖去其書,稱以欲示同疏之人云,而厥後更不來到。」鞫廳啓曰:「觀此姜履相、呂必重等招辭,則謀害東宮四字,旣不發出於罪人之口,問事郞,亦無所聞云,與林溥之招,大段相左。呂必重與林溥,請面質。鞫坐時,語言相問,及差祭時,相面叱責數款,姜、呂兩人所供,未免相違,亦令面質。呂必重招內,因刑房都事尹世綏之言,不書於供草中云,問目外支辭,不爲盡載,自是按獄之常規,而此事則所關至重,其時曲折,不可不明覈,請尹世綏拿問。趙泰采則雖出於林溥之招,而履相招辭,元無相面說道之事云,東規今已身死,更無憑問之端,故不爲請拿矣。林溥招內不利之心,以諸人疏章爲言,令政院,考出日記中疏章,送于鞫廳,以爲憑處之地。崔重泰則不言疏章與否,而只云元無保護之語,請林溥以此發問更推。」允之。
○備邊司以齋郞變通事,別單書入。以五廟、八陵各一員,改作直長,世室九陵、未祔二陵各一員,改作奉事,定奪,允之。
○寧越等地,暴雨如注,人家漂沒,三十餘戶,頹壓五十九戶,江陵等三邑,蝗災熾發,道臣狀聞。
6月9日
○乙未,領議政崔錫鼎上箚曰:
昨者罪人林溥推鞫時,以其疏中,隱有不利之心一款相議,幷入於問目中,而其招以任敝、朴奎瑞等疏語,爲證。諸議謂宜考出於《政院日記》,以爲憑處之地云,故議啓時以此爲請矣,旣而思之,奎瑞辛巳疏中,罪狀臣身,罔有餘地,語意危怕,處以人臣之極罪,則臣於此事,本不當有所交涉,而病敗之餘,精神迷茫,罪人納供之初,旣不得引嫌退伏,今日議啓,又復循例入奏,其昏謬不察甚矣。蓋林招,指朴疏爲不利之證,而朴疏之構臣如彼,則前頭按問推覈之際,其何敢關說可否於其間乎?臣之不敢參鞫,於是決矣。乞治臣徑退之罪,諒臣難安之勢,敦勉他大臣,以完鞫事。
答曰:「奎瑞疏中危險之說,不足掛齒,卿其安心參鞫,速完鞫事。」
6月10日
○丙申,判義禁李頣命請對,請開釋陳箚大臣,使之參鞫,又曰:「以姜履相、呂必重等供辭見之,可知疏儒之妄且無狀矣。人心危險,至成鞫獄,此豈朝廷之美事,亦豈不爲諸臣之禍乎?林溥拿入時郞官,搜驗其行中,則有一囊子,故封置鞫廳矣。其中有原情草三本,觀其措語,詳略各異,且是各人之筆。被拿倉卒之際,此豈渠所自爲者乎?必有製給之人矣。若於拿來時,使與外人相接,則鞫獄嚴重,何敢乃爾?其時都事,不可不拿問。」上從之。頣命曰:「外間傳言,儒疏名錄雖多,入京者只三人,其中且有稱冤者云。言根或不無憑覈之端,疏頭外兩人,竝囚何如?」承旨李彦經曰:「推覈,有違端後,可以援問他人。此非一堂上所可獨對陳請之事矣。」上曰:「承旨言是矣。推覈後,委官以下,相議稟定可也,非一堂上所獨奏之事矣。」頣命曰:「假都事五人,預爲差出,以待罪人拿來時發遣何如?」上曰:「唯。」頣命曰:「鞫廳事煩,例患忽擾。罪人所供之言,易致遺漏矣。詳考其時文案,則推問尹順命,使之取納希載之書,而稱以投火,終始不納,及希載拿來後,又推問其書辭,則皆以順命所爲爲對。大抵事本無實矣。」上無發落。
6月11日
○丁酉,領議政崔錫鼎上箚斥李頣命,至以見輕自引。蓋時輩甚惡頣命,必欲擊去之,使勿參鞫,與昨日李彦經之面斥,同一意態也。於是,上下備忘記曰:
自前賓客、宮官之請得世子手筆,雖是常事,至於出納小紙,直請依此書給,曾所未有之事。昨日書筵時,左賓客李頣命,自袖中出孝廟答頣命祖先箚批謄本,請以此書下,事體之未安,孰甚於此乎?不特此也。推鞫事體,至嚴且重,凡罪人之請拿請釋,必待完議歸一,而後爲之,蓋所以重鞫獄事體也,而頣命獨自請對,都事外兩人,擅請拿問。此路一開,則一人請拿,一人請釋,惟意所欲,末流之弊,可勝言哉?且罪人之有罪無罪,自有公議,而不待究竟,徑先煩達,亦甚駭然。決不可置而不論,兵曹判書李頣命罷職不敍。所納謄紙,已令出給,而賓客此擧,極涉未便,而入侍春坊之官,默無一言,汲汲捧納,失體甚矣。不可無警責之道,弼善韓配夏、說書鄭纉先,竝遞差。
是時,頣命以賓客入書筵,請書其祖敬輿箚批於春宮,故上敎如此。
○以趙相愚爲兵曹判書兼判義禁,李明浚爲文學,沈得元爲弼善,崔昌大爲副校理。
6月12日
○戊戌,左議政徐宗泰,屢辭不出,上箚以叔侄竝據台鉉,引漢疏廣、受事,力辭,上遣承旨敦諭。
6月13日
○己亥,刑曺以江床承服文案,入啓,判付曰:「東彦父死,而斯惡之,終不來見,使人飯含,爲人子而是可忍乎?其窮凶極惡,實是王法之所不貸,覆載之所難容。令該府,卽爲拿鞫,亟正邦刑。」
○鞫廳拿來尹世綏問之,世綏供曰:「辛巳鞫獄,果以刑房都事進參,而刑房之任,退坐於問事郞廳齊坐之後,所管不過罪人上下,及刑杖訊畫等事而已,至於推案文書,則問事郞廳,一從罪人所對,綴文隨書,都事毫無干涉,有同吏胥,雖極愚迷,凡於事例,不至全昧,渠雖獨問,莫重鞫獄,亦不敢輕易酬酢。況彼旣泛問於坐中,所謂坐中,卽問事郞廳等,對床會坐之處,則初非向我問及之事,而以退坐後列之人,何敢越例從傍,發言於職掌之外乎?設令妄有所云云,罪人供辭何等重大,而因一都事之言,以定其書與不書?此果近於事理乎?」鞫廳啓曰:「獄事緊關,在於林溥疏招中,謀害東宮四字,而問事郞兩人之招,皆謂未聞,以爲:『只有不好底事等語』云,其言之非出於鞫廳招辭,可知也。姜履相、呂必重等招辭相左處,乃是行語間,初非關重之辭,則面質時,雖未盡爲歸一,不必更加推問。姜履相、呂必範,無更問之事,請放送,而呂必重則或不無更問之端,仍囚。尹世綏,旣出於必重之招,故以獄體請拿,而其招辭以爲:『元無與必重酬酢之事』云,此則元非大段,不必更問,請放送。問事郞之招,旣與林溥招辭相左,則以凶言傳聞之處,更爲發問究覈,所不可已,請林溥,以此更推。至於不利之心一款,亦甚緊重,故當初發爲問目,林溥招中,歸之於任敞、朴奎瑞等疏語,而奎瑞疏辭,旣有不必考出之命。崔重泰一款,已請更推,而此與奎瑞疏,係是一串,今姑安徐,以待他大臣參鞫推問,恐或得宜。敢啓。」答曰:「依啓。」更推於溥,則溥以爲:「與卞東規酬酢時,無傍人參聽者,他無更聞處。呂必重招辭相左事,必是必重變辭之致」云。鞫廳以此更問於必重,又以謀害二字,盤問甚緊,必重又縷縷言謀害二字之不出於其口。鞫廳啓曰:「觀此呂必重更推
招辭,則其所發明之言,與前招無異,謀害一語,旣無所聞云,則似無更問之事,而林溥前後招辭,每擧必重而爲言,有難徑釋,請呂必重仍囚。罪人林溥,則更推辭緣,亦與前招一般,所謂得聞於卞東規云者,卽是傳播之說,而東規已死,且無參證,其間虛實,所當反覆推問,而他件事,尙有未及究覈者,昨日議啓,已陳待後推問之意。請罪人林溥,亦爲仍囚,而獄情大體,當容面奏,或箚陳。敢啓。」上命於十六日入侍。
6月15日
○辛丑,左議政徐宗泰上箚辭職,仍陳:
臣日昨,伏聞刑曹罪人江床取服後判付,有東彦拿鞫,亟正邦刑之敎。伏想此出於聖上癉惡敦敎之意,而竊以爲處分失當也。觀其承款之辭,事端不啻狼藉,東彦罪狀,悉如江床之招,則此誠人理所無,何所顧惜?然而法文,旣無本律,參以古今刑法而論之,則其罪必不至於當死矣。國家用法如枰,不當有毫毛過差。假使薄親喪不孝之惡,有浮於使人代含,國家何以加其法乎?此雖係喪紀之大,惟當付之有司,照法施行,不宜徑下以勘斷之命也。雖使前頭,東彦之罪,衆證俱明,無復可疑,伏望更加睿察,詢問大臣,酌其輕重而處之。
答曰:「罪如東彦,惡如東彦,而終逭刑戮,寧有是哉?決不可容貸也。」
6月16日
○壬寅,以沈壽賢爲持平,洪受瀗爲工曹判書,李晩成爲大司成,李眞儉爲說書。
○鞫廳大臣、諸臣,請對入侍。領議政崔錫鼎曰:「今此鞫獄肯綮,不出林溥疏所謂謀害東宮四字,而問於其時問事郞廳姜履相、呂必重,則皆曰:『不聞謀害之說,只有不好事等語』云云,謀害與不好,豈不判異乎?呂必重初招曰:『何敢出諸口而傳之耶?』又曰:『半日之內,流言藉藉,柳之發亦有所傳』云,首尾語次甚不明,故再推時,問其所謂流播之言,則以爲:『語涉東宮』云,而與謀害等四字,大異矣。林溥情狀,極其痛惡,年久不實之言,至騰章疏,有傾陷朝臣之意,似當請刑,而論以獄體,必待盡覈不利心一款後,竝請刑推,而此事臣旣不敢參涉,然則勢當姑爲停鞫矣。林溥之疏,人孰無痛惡之意哉?臣意以爲,不必成獄。蓋言出於尹順命,而順命已死矣,於何覈其言根乎?」上曰:「諸臣以次陳達。」判義禁趙相愚曰:「臣豈有他意見?但林溥囊中原情草本,曾因李頣命稟達,有推問筆蹟之命,此一款當問矣。且呂必重以爲:『謀害之說,雖未有聞,而不好字,則明出於罪人之口,而以委官之言,不書於文案。』雖以右相疏辭見之,其爲不錄則似有之。若然,當時按獄諸臣,難免其責矣。」同義禁黃欽曰:「此事非比尋常。至以謀害之說,及於貳極,至今思之,尙覺痛骨。其時諸臣,若聞而掩置,則諸臣當有罪。若鉤覈而言根無歸屬,則林溥當伏誣告之律。謀害,卽簒逆之名,謀害與不好,豈不有別乎?林溥之招以爲:『姜履相初言於趙泰采,泰采傳於卞東規』云,而履相則曰:『本無與泰采相接酬酢之事。』東規已死,而渠亦曰:『當初言說時,無參聽之人,言根已絶矣』,五六年所經營之事,豈有不知言根之理也?大臣雖以朴奎瑞事引嫌,而至於崔重泰則無指的之事,只曰:『元無保護之語。』此等事,大臣何可引嫌而不問也?林溥不可不刑推鉤問矣。」〈相愚於是日,卽發論罪按獄諸臣之言,其意甚慘故,欽之言如此。〉掌令金斗南曰:「林溥不能指的言根,則刑推鉤問,固不可已,而至如呂必重,則其所謂小札,足爲自明之證矣。」獻納李萬選曰:「溥之情狀絶痛,更無所達,而其時柳之發,旣有所傳,外間亦有流播之言云,則緊歇雖殊,與白地做出有間。然謀害二字,旣全然爽實,則刑推究問宜矣,至於不利事,未及究覈之前,不可徑請刑推云者,誠如大臣之言矣。」承旨李彦經曰:「溥以樂禍之心,乃於年久之後,提出莫大之語,騰諸章疏,顯有訐揚之意,人孰不絶痛,而其言本非全然孟浪。流言翌日卽播,則豈無煽動之患?謀害云云之說,初發於渠疏,故有此鉤問之擧,而臣意則以爲上款所謂粤自誕生之初,隱有不利之心云者,明是渠用意處,此一款,當有請刑之端矣。」〈彦經所謂提出莫大之語,訐揚之意,本非孟浪等語,蓋本出於於陰護凶溥而欲實其言也〉欽曰:「謀害之說,何等重大,而只聞道聽塗說之言,何敢騰之章奏乎?今有人,塗聞謀逆之說,構捏誣告,則其將諉以傳聞,而不罪其人乎?」彦經曰:「臣非不以下款爲絶痛,而其緊重處,在於上款,故敢達矣。」錫鼎曰:「朴奎瑞、諸人之疏,雖有輕重淺深之別,而其意則要之一貫矣。不參奎瑞之事,獨參於他事者,事體苟簡,臣則決不可參涉矣。且名出罪人之招,則輒請拿問者,獄體當然,而趙泰采則東規已死,旣無憑問之階,泰采亦非親傳之人云,故不爲請拿矣。姜履相,不過傳聞而已云,故請放,呂必重,則與溥酬酢之事,雖不盡如溥言,而溥之所引,輒在於必重,宜姑爲仍囚,以待他大臣出矣。」上曰:「林溥之傾陷朝臣,用意絶痛,而以文案見之,則不半日而其言已播,翌日,柳之發亦來傳之云。次次傳說之際,例多訛誤,只聞誤傳之言,遂至陳疏,其用意則固絶痛,而與渠之自創凶言,或似有別矣。若曰,某人謀害云爾,則鉤覈其人,其人有罪則罪之,其人無罪則,告之者當反坐,而此則與陷人者有異。畢竟斷以誣告之律,似過,如何?」錫鼎曰:「上敎誠然矣。」上曰:「不利之說,以朴奎瑞、任敞之疏爲證,此則明是飾辭。奎瑞之疏出於辛巳,任敞之疏,似在壬午春間,旣曰自誕生之初,則兩疏之不干,可知矣。」欽曰:「上敎至當矣。旣曰自誕生之初云,則自初有不利之心者爲誰?似當以此嚴問,而大臣引嫌,故未及究問矣。」上曰:「不利字出處,乃公將不利孺子之文,事甚重大,而渠以追出之疏爲證,以此更爲嚴問,則大臣似無引嫌之端矣。辛巳,果有謀害之說,則初旣見漏於文案,設有不欲載錄者,鞫廳諸臣,不止一二人,必無故爲不書之理,以此曾已傳諭矣。大臣、諸臣,使之安心勿待命事,分付。」錫鼎曰:「自上洞察下情,有此分釋之敎,諸臣必當感泣矣。當初設有不及錄於文案者,寧有他意而然哉?鞫廳事,例多悤撓,易致不察矣。以此措辭下敎,則似宜矣。」上曰:「未及發落矣,悤撓中,雖有遺漏處,何可追咎乎?」
6月17日
○癸卯,江原道監賑御史吳命峻復命,進賑民圖。時,關東大饑,命峻承命監賑,及歸作此圖以獻,而所畫者,皆運粟分賑之事,及流民還集,老羸攅祝之狀,或謂命峻曰:「君之畫誠美矣,殆與鄭俠流民圖異意。」命峻有慙色。
○罪人林溥三推,供曰:「各人疏章,辭語悖慢,自誕生之初,已有不利之心,故至辛巳年間,而有陳疏謀害之擧。初無不利之心,後豈有謀害之疏?崔重泰以人臣所不忍之言,陳於疏章,不利之心,必萠於儲位誕生之初,而發之於陳疏之日,其心初豈異乎?原情三本事,行到坡州,夜間構草,自書二本,到開城府,又書一本,此皆自筆。」鞫廳啓曰:「林溥處,更爲推問,則初頭有不利之心一款,不爲明白納招,後引前招所謂陳疏各人,以爲:『誕生之初,已有不利之心,故至辛巳年間,有陳疏謀害之擧。』又以爲:『初無不利之心,則後豈有謀害之疏?』云,其疏招中旣曰:『儲位誕生之後,隱有不利之心,則當以初頭之事,指摘現告,而嚴問之下,不爲直招,不可不更爲究問。未有拿命之前,預構原草,原草之寫出三本,俱涉可疑,而所謂卞東規問答之言,不載於三本草中,亦不可不爲窮覈。請罪人林溥以此更推,亦令手書他紙,以驗其囊草之手書與否爲宜。林溥招辭,又發謀害二字,極爲凶慘。所當以此嚴覈,而所謂辛巳陳疏人,乃是朴奎瑞,則臣錫鼎,有嫌不敢參涉,不得竝擧於問目中矣。敢啓。」答曰:「依啓。」
6月19日
○乙巳,流星出南斗星上。
○平安道暗行御史李邦彦復命。罷江西縣令鄭世會,褒順安縣令申潚、朔州府使李鳳祥。
○遣史官,傳諭待命三大臣。判府事李畬以爲:「伏見擧條所出首相所達,不究其虛實情僞,惟以多事怱擾,偶然不察,欲置而不論。臣於是,尤不勝痛心竦骨,求死不得。此不惟臣等之抱冤無窮,其在王法、國體,必須嚴覈實狀,明其有罪無罪,然後可以昭典刑而解衆惑。臣之日夜所祈祝,惟在於此,而衷情抑塞,無路悉暴,九頓伏地,但有涕血交流而已」云。領議政崔錫鼎上箚引朴奎瑞疏事,辭參鞫,又言:
判府事李畬書啓,擧臣榻前陳達之辭,臣竊瞿然訝惑。謀害四字,問事二人之招,皆以爲未聞,只有不好事等語云,則其時事狀之虛實,據此可知。其說話之當錄不書,雖有其失,當出於偶然不察。臣之筵奏本意,只自如此。
答曰:「連章引嫌,無已太過?大臣書啓,未詳筵奏本意,則尤無不安之端。卿其安心勿辭,速出參鞫。」
6月20日
○丙午,咸鏡道南關,連因陰暗,各穀蹲縮,不能茁長,北關亢旱,兩麥無望成實,三、甲之五月霜降,永興之暴雷震,人俱係變異,道臣馳啓以聞。
○持平沈壽賢啓曰:「自前東宮賓僚之請得世子手筆者,蓋當幼沖之齡,欲試筆硯間工夫之如何,此雖出於區區憂戴之誠,而猶不免爲煩猥之歸。至於日昨李頣命事,實是曾所未有之擧也。頣命入侍書筵,敢出袖中小紙,至請依此書下,其意果在於得春宮手翰,以爲藏去之榮也,則但當以願得手蹟仰達,而必以書此批旨爲請者,抑何意哉?其猥越無嚴之狀,已極駭然,而若其當鞫獄方始,委官引入之日,不曾問議於大臣,挺身獨對,擅議鞫事,壞了按獄之體例,以啓無窮之後弊,其縱恣無忌,斷行不顧之罪,亦不可不明辨而痛懲。何可以旣罷而置之?請削奪官爵,門外黜送。李頣命請得東宮手筆,至以依此小紙書下爲言,實是越分無嚴之甚者,入侍宮官,所當嚴斥之不暇,而說書鄭纉先,只依其言,矇然捧納,弼善韓配夏,亦無一言規正,其疲軟不職之失,在所難免。不可以遞差而止,請竝罷職。近來違牌之紛紜,實關朝綱之頹夷,至於有事之時,用意規避,其習尤極不美。鞫獄事體,何等重大,而日昨委官以下請對之時,前知義禁姜鋧,同義禁李震休,猝稱身病,公然違牌,至於累召而不進,寧甘於逋慢之罪,決不欲同參於請對,其當事曲避之狀,誠可痛惡。罷職之罰,正中其願,決不可置而不論。請拿問定罪。判義禁趙相愚,當初累違召命,以至遞職,雖緣實病之難强,至於復授旣出之後,輒煩再牌而趨命,揆以事體,不可無規警之道。請從重推考。掌令金斗南,當僚臺請鞫林溥之日,簡通先出之後,公然尋單,不肯聯名,人固疑其規避,而至於日昨還給之避,强引不當引之嫌,語甚苟且,見非公議。不可無警責之道,請遞差。」〈斗南疏,以曾學於李光迪,不可參鞫爲言。〉答曰:「不允。末端兩件事,依啓。」
6月21日
○丁未,以任守幹爲副校理,趙泰一爲副修撰,李翊漢爲掌令,李坦爲獻納,洪泳爲正言,權世恒爲弼善,李台佐爲司書,尹世紀爲判尹。
○領議政崔錫鼎上箚曰:
昨承別諭,又以再度箚批,已悉予意爲敎,未知聖明,以臣之所處,雖有嫌端,而鞫獄事重,不可顧念耶?由前而言,則鞫廳之不避小嫌云者,如急變之上,所嫌之人,出於賊招,則惟當請拿推覈,此固事體然也。今林溥之獄,事端與急書差別,而當問陳疏人中,亦有謀陷臣於護逆之人,則其何敢冒當獄事,容喙於其間?由後而言,則筵中旣令姑舍陳疏各人,只就初頭而發問,故以此更推,而其招云云,復引諸人而以嫌擔閣一邊,姑就他款申覈,獄體又豈容如是?此臣難進之勢也。判府事李畬書啓,以不究虛實情僞,爲臣之罪。夫鞫獄,何等重大,而按治之人,不究虛實,則是治獄不明也。雖尋常獄事,猶不可使治獄不明之人,當之。況鞫獄之事乎?言出於大臣,以按獄不審爲咎,而至欲求死不得,臣之情地,其可一日晏然於參鞫乎?
上答曰:「日昨林溥之更推也,只以初頭不利之心一款發問,而復引奎瑞等諸人,一如前招之飾辭,情狀尤極可痛。其在獄體,但當以初頭誰有不利之心等語,更加嚴問,終若牢諱,則刑推究覈而已,於卿有何不可冒當之嫌也?至於謀害四字,問事兩人之招,皆以爲未聞,則其不出於鞫廳罪人之招,斷可知矣,而不好之說,設或當錄而不錄,此不過蔥擾中偶未覺察,非有他意。故卿之筵奏本意,蓋出於此,則大臣書啓中,侵斥之語,實是意外。卿之因此不安,一向引入,亦涉太過,須體至意,勿以疾病爲辭,安心視事,仍卽參鞫。」
○司諫權𢜫上疏曰:
宋之仁宗,初因富弼之請,欲加數字之號,而繼納劉敞之疏,遂停徽顯之稱。斯慶曆之治,人至于今稱之矣。臣竊伏聞,昨歲有尊號之議,殿下出示言志之詩,夬祛豫大之意。至於進宴,其在王世子出天之孝,上壽稱慶,在所不已,而適因風災之非常,年事之失稔,期月已迫,特命退行,中外臣庶,動色相慶,歌謠之聲,不絶於口。柱下秉筆之臣,必能張大其事,書之史策,以垂無窮,其有光數字之殊稱,大庭之嵩呼,相去遠矣。然而心是活物,出入無常,一時之不息,固不能保其悠久之不息,一念之不息,固不能保其每念之不息。伏願益加恐懼,痛自修省,刊落虛文,專務實地,旣正出治之本,仍軫致治之具焉。
上答曰:「憂愛進言,語甚切至,深用嘉尙。可不留心焉?」
○左贊成尹拯,以被林溥疏薦,上疏深陳謙讓之意,上優批答之。
○大司諫尹趾仁上疏曰:
今此鞫事,只係言語之虛實,有異急變之按問,則如臣嫌難預聞之人,亦宜遞改,改授無故之人,然後公法、私義,可以無損矣。〈以被斥朴奎瑞,引嫌如此。〉仍竊伏念,當此設鞫之日,大臣之引病不出,實爲未安。或者以爲大臣之不出,亦有嫌礙之端。蓋辛巳鞫獄時,判府事徐文重,有一二日參坐之事,故朝家未有按覈月日之前,不敢謂順命之招,在於不參坐之日,而晏然同參於鞫事云。若然則儘有可以辨釋者矣。其時鞫廳諸臣進不進單子,可以按覈,而知其月日,所謂順命推案中,金春澤與希載妻交奸之說,若有載錄,則猶可以指摘其時日,不然而雖或全沒,若以呂必重等招辭考之,則無論不好與謀害,其言之發於順命,末梢之招,宜有可以推究者。若以徐文重參坐月日,準之於順命捧招各日,及呂必重等招辭,則大臣之引嫌當否,自可昭知矣。宜令禁府,卽爲考啓,左相若無可嫌之事,亟宜敦勉速出,參鞫然後,獄事庶有收殺之道矣。且臣於待命大臣之傳諭書啓,竊有訝惑焉。旣曰鞫獄,而請命於金吾門外,則雖使所被之言,出於傾陷,在我之道,惟當恭竣朝廷處分,以存嚴畏之義,當如兩大臣之爲,而乃反徑斥按獄之大臣,顯有不平之意,其於事體、道理,果如何也?獄體、朝綱,竊不勝憂歎。
答曰:「大臣參坐月日,令禁府,卽速考啓,而下款事,事體未安,誠如疏辭矣。勿辭察職。」
○忠州幼學李鳳來等上疏言:
先正臣尹宣擧所著《家禮源流》、《周易後天》等書,大有功於聖學,且有遯世獨立之操。伏願特命太常議諡,俾擧斯文之闕典。
仍請召致贊成拯,贊元經體,答曰:「疏辭令該曹稟處,而疏末所陳,可不留意焉?」
○鞫廳,更推林溥,溥供稱:「謀害之說,出於尹姓人之口,廳上欲拔去,則呂必重爭之。卞東規以此傳言於渠,而以辛巳疏章見之,不利之心,萠於誕生之初,而發於疏章進奏之日。初頭隱有不利之心,姑不能明知,以疏章觀之,可以推知。所謂不利,卽不悅之謂。一國臣民,莫不欲保護東宮,而崔重泰疏中,終無保護之說。所謂陳疏謀害之語,任敞、朴奎瑞等凶悖之疏,豈非謀害之語乎?原草三本,則今初二日行到坡州,夜書一本,二本則至開城府獨書,或慮遺失,構草三張而藏之囊中。族人林柱國來見曰:『此疏重大,似有拿問之擧』云,故獨構原草,有何與人相議之事?」鞫廳啓曰:「林溥招辭,隱有不利一款,復以前招中陳疏各人爲言,至於儲位誕生之初,有不利之心者,不爲指的納招,巧飾隱諱之狀,殊極痛駭。手書他紙,憑驗囊草,則未見其大段不同,而謀害二字,得聞於東規,東規已死,言根無歸宿處。情狀絶痛,不可不嚴加究覈。請溥刑推。」允之。
6月23日
○己酉,林溥將受刑以爲:「謀害一款,家兄林浣,往朴泰春家,論及辛巳獄事,泰春曰:『謀害之說,出於鞫廳分明』云。浣曰:『何以知之?』泰春曰:『姜履相,於家弟泰淳生時,來到其家謂曰:「吾以其時問事郞廳,豈不知鞫獄事實?謀害之說,出於罪人尹姓之口。吾則其時入食房中,而親聞其說」云。泰春謂履相曰:「其言果是耶?」履相曰:「吾以此事,吾當囊頭入獄矣。」泰春曰:「汝如是發言,今日是某年某月某日也。汝後不敢隱諱矣。」履相曰:「汝甚危險」』云。」今年五月,見浣以此傳言云,而不利之心一款,刑問一次,不承,鞫廳請拿浣,姑停溥刑,以待憑問。浣就供以爲:「弟溥,欲爲國上疏,渠言:『事旣重大,其時事汝能詳知乎?』溥歷陳訪呂必重問答之事,〈與上供略同。〉渠曰:『必重若不直招,汝何以爲之?』溥曰:『初示疏本之際,必重不爲挽止,必有實狀而然矣。』仍問曰:『兄亦有所聞耶?』答曰:『吾聞朴泰春言,〈其詳與溥招同。〉意以爲不是虛罔之言。』果言于弟溥。今見右相疏,謀害不好,文字雖異,其意則同,不好與謀害眞僞,何可知之?執筆郞廳呂必重,必知之,〈右相疏云豈好,而浣以不好爲右相疏語。〉其時堂上之言,必是矣。以此觀之,溥言似不爲虛傳。」鞫廳請拿泰春,允之。
6月24日
○庚戌,上面賜吳命峻虎皮,以其至誠賑救,繪進飢民圖,特示嘉奬之意。
○咸鏡道觀察使李廷謙辭朝,上引見,勉勵以送。廷謙請申飭西銓,收用北路人,上命別爲申飭。
6月26日
○壬子,朴泰春供稱:「亡弟泰淳言:『姜履相日者來言:「尹順命招辭中有曰希載諺書言,金春澤通奸者斤阿只,謀殺我等。若殺我,於世子亦害矣云云,而鞫廳不書於文案。」』年前以此泛然傳說,林浣偶然聽去,有此援引推問之擧,至於謀害二字,旣無所聞,有何傳說之理?」鞫廳以與浣、溥之招相左,請更推,浣、溥亦害二字,與履相招不好二字,不同,請拿問履相,允之。
6月27日
○癸丑,更推溥、浣。溥以爲:「此非親聞於泰春者,只聞浣言。大槪姜履相,往朴泰淳家,出謀害之說,不翅分明,而終爲掩匿,歸之於亦害之說。其所謂亦害者,豈非謀害之言乎?謀害之言根,都在於履相、必重,欲究得此言根,則宜嚴問兩人。」浣以爲:「謀害之說,丁寧得聞於朴泰春,而泰春招辭,除去謀字,只下亦字者,以右相金昌集,爲泰春從娣夫,而以本族,亦爲表從叔,昌集妻兄之子,爲泰春繼子,故至親之間,不欲直言之致。」拿問履相。履相以爲:「以呂必重所傳不好之說,略言於朴泰淳,其時朴泰春不在座,今泰春,以得聞於其弟爲言,而與俺所傳大錯,極可驚怪。亦害二字,曾所未聞。」議啓曰:「罪人林浣招內,謀害二字,得聞於朴泰春之傳說,泰春招辭,則只有亦害二字,而謀害之說,旣無所聞,有何傳說之理云,兩人所供,未免相左。請林浣、朴泰春面質。姜履相原情以爲:『與朴泰淳,曾有酬酢之事,而以呂必重所傳不好之說略及,而亦害二字,曾所未聞』云。請朴泰春處,以此更推。前日呂必重之招曰:『當有不好底事於世子。』姜履相之招曰:『當爲不好於世子。』兩人所供,語意雖似相近,亦不無差別,林溥更推招內,謀害之說,親聽於呂必重云。請呂必重、姜履相處,以此更推。」三人更推。泰春供曰:「旣不親聽於姜履相,聞而傳之者,又已作故,則不好與亦害之不同,實難質辨。亡弟旣無所聞,則何以亦害二字,傳於其兄,而其弟若以不好傳說,則爲其兄者,亦何忍說出死者之所不言者乎?大槪不好、亦害,雖曰有輕重,考其大意,無甚相遠,便是一套,則不必多辨,而到今傳者不在之後,無以明辨。」必重供曰:「當初聞於順命者,乃不好底事故,以此納招。姜履相招內,以不好於東宮爲言者,此或所言不好底事,以不好聽之歟?言其大意,彼此相同,數字之有加,不過其時所聞如此而已。順命本意之如何,何以揣得?與林溥相對時酬酢事,則前後招辭,旣已縷悉,而伊日溥所示數行疏草中,首言謀害四字,極口辨斥,則溥以履相傳播之事言之,而呼其字甚熟,誦其言甚習,意以爲溥與履相,親切如是習熟,不爲强辨,但曰:『君言果是,則履相無乃過傳耶?』云云。其後小札中,姜臺過傳之言,林生以爲必然,而吾之所言,不爲取信云矣。今溥一反其說,以爲向渠發口曰:『謀害,乃履相之言。』以此謂之親聽,人雖無狀,何其變幻辭說,直欲抑勒,一至於此哉?」履相供曰:「罪人順命訊問時,適就睡於西廳房,呂必重入來於諸郞廳齊坐之中,語及春澤事,問曰:『今日罪人之招,有何新說話?』云爾,則必重以罪人云云之招,言及。到今納供之際,久遠時事,裁作文字,故些少增減,勢所固然,而大意則不失,此外更無所達。」議啓曰:「林浣、朴泰春,一處面質,則所爭之辭,雖未歸一,林浣所言,不無上下矛盾之處。林溥更推,招內援引其兄浣及朴泰春問答之事,而謀害四字,言根終無歸宿之處。不可不更爲鉤問,請林浣、林溥,以此更推。朴泰春更推之招,謀害四字,費辭自明,呂必重、姜履相之招,與初招無異,請竝爲仍囚,以待前頭稟處。」允之。
6月28日
○甲寅,上有膈間痞塞之證,內醫都提調等,率諸醫,蒼黃入侍。上受針灸,藥房仍爲直宿。
○左議政徐宗泰累辭,不許遞。上候未寧,故是日始出仕。
秋七月
7月1日
○朔丙辰,流星出虛星上。
7月4日
○己未,霖雨不止,行禜祭。
7月5日
○庚申,左參贊宋昌卒。年七十四。昌歷職內外,無赫赫之譽,然性本恬靜,當官小心,人以是多之。
7月7日
○壬戌,以李晩成爲吏曹參議,金興慶爲副修撰,崔錫恒爲藝文提學。
7月9日
○甲子,藥房入診。領議政崔錫鼎以進宴請設廳,出郞廳。蓋昨年進宴,有退行於今年之敎故也。上,初命待秋成更稟,至是又令更觀今晦而稟定。錫鼎及閔鎭厚,再三陳請,乃允之。鎭厚言:「先朝設裁省廳,使故相臣李端夏,及臣之先臣主管,故判尹李光夏、故監司洪得禹爲郞,行之五六年,講定成法,至己巳無端廢閣。今宜講行。」上可之。
7月11日
○丙寅,掌令李翊漢啓言:「問事郞廳遞改苟簡。帶軍銜下鄕之人,請摘發推考,更加申飭。」上允之。前啓李頣命削黜事,上只允削奪。是後,仍爲停論,又以有物議,與持平沈壽賢,聯名引避見遞。
○左議政徐宗泰上箚辭參鞫,且言:
叔父文重,於辛巳,參坐於十月兩日,而一日則順命無取招之事,一日雖刑訊順命,而今聞順命,以春澤事云云,始發於十一月望後坐。今禁府,只考日字,某辭之招,在參坐日與否,全不竝書,殊未別白。
上使之更爲考啓,仍令安心勿辭。
7月12日
○丁卯,入診。上曰:「大臣於鞫事,尙以爲嫌乎?」崔錫鼎曰:「林溥獄事,卽兩款,而謀害一款,渠以爲得聞於卞東規云,而東規已死,言根絶矣。又引林浣,而浣則聞於朴泰春云,泰春則以爲謀害之說,初不聞知云。此雖非林溥之所自創出,旣無憑覈言根之道矣。卽今所當問者,乃不利一款,而此則歸之諸人之疏,故有考出疏章之擧,而臣於此事,嫌不敢參涉。左相雖以判府事徐文重,辛巳參鞫與否,有所引嫌,而文重旣不參坐於順命納供之日,則此豈爲可引之嫌乎?」閔鎭厚曰:「林溥疏中謀害之說,初諉於下東規,東規旣死,無可憑問,則又引林浣,轉及朴泰春,而泰春則以爲:『謀害之說,初不出諸其口。』此言何等重大,而乃以不知階梯之說,肆然筆之章奏之間乎?意在嫁禍,罪固當死。且懷不利之心者,非逆而何?渠以此誣人,而不能的指,則當伏反坐之律矣。不利一款,渠以諸人之疏爲證,而自上以其推諉於年久後疏章,特命嚴問,則乃反曰:『以其疏斟酌,而知其有不利之心』云。此事便是告變,則斟酌而告變者,豈有可生之理哉?且其招辭曰:『有陳疏謀害之擧』,又稱謀害之疏。何時何疏之爲謀害,固當問於林溥,而仍令政院,考出其疏,果有謀害之說,如溥所云,則陳疏之人,不可頃刻容息,何可以此爲嫌,而不爲按治乎?」都承旨李東郁曰:「閔鎭厚所達,太輕遽矣。鞫獄事體重大,鎭厚以一堂上,何敢獨自陳達乎?且林溥雖有罪,刑人、殺人,人主之大柄,鞫獄事體,尤爲重大。當生當死,宜待委官以下諸人之公議,而一堂上,乃敢擅自斷定,獨爲陳達,此前所未有之事矣。」鎭厚惶恐退出。
○備忘記:
鞫獄事體,極其嚴重。況刑人、殺人,決非一金吾堂上所敢自擅,而知義禁閔鎭厚,以鞫廳罪人事,獨自陳達,直爲斷案,此曾所未有,誠可駭然。後弊所關,決不可置而不論,罷職。
○以權是經爲判尹,李坦、李晩堅爲副修撰,尹趾仁爲大司成,李澤爲兼說書,李世弼爲忠淸道觀察使,鄭齊斗爲掌令,朴弼明爲大司諫,柳鳳輝爲獻納,任舜元爲承旨。
○黃海觀察使李濟上疏言:
平山大機筒設置宮庄,橫侵民田,臣囚禁宮奴後,馳啓待罪。伏見該曹關文,因內司牒呈,以發遣內司官,待秋打量,而宮差等治罪姑徐之意,覆啓行會。旣據道臣馳啓,該曹覆奏,決給民人,推治宮差,到今因宮差瞞告,有更査還推之擧,擾民失信,以招蔀屋之怨,何耶?乞寢其命,仍許囚治,俾遐氓,知王政之無私。
答曰:「所陳亦有意見,可不依施焉?」
7月13日
○戊辰,平安觀察使趙泰耉、慶尙觀察使李壄辭朝,上引見。泰耉言:「金非我國産,而今若採之,恐爲害不貲,罷之爲得,到界後當狀聞。」又陳西路通淸事,壄陳嶺人收用事,竝可之。
○領議政崔錫鼎上箚曰:
今此設鞫,本爲謀害四字之驚心,以問郞諸人之招,觀之,不書賊招,今可推知。今日當問,只有不利一款,而頃日訊問,又以初無不利之心,後豈有如許之疏爲辭?所當査各人疏辭之如何,議林溥罪狀之輕重,而臣旣被構於奎瑞,不可晏然論鞫。今則僚相,自當按治,臣何敢更容參涉?且伏見有閔鎭厚罷職之命。筵奏不無其失,而此由於率爾做錯。精勤諳鍊,不怠職事,而因事譴罷,固爲可惜。今諸職多曠,又失綜幹之臣,臣實憂之。
答曰:「査考疏語,議定罪狀,誠如卿言。且見禁府啓辭,左相參鞫,少無嫌端,以速按治之意,宜令史官傳諭,下款事,此非一時做錯,刑人、殺人,欲自擅斷,殊極無嚴。決不可置之也。」
○禁府分析徐文重不參事以啓曰:「辛巳鞫獄時,判府事徐文重參坐日字,更爲考啓事命下矣。臣等更爲取考辛巳鞫獄時推案及進不進座目,則辛巳十月二十二日,判府事徐文重以進字書之。二十三日,仍爲開坐故別無座目,二十二日則罪人尹順命,刑問一次,前招無加減。二十三日則罪人順命加刑二次,前招無加減載錄,二十八日判府事徐文重以進字書之,而此日則罪人順命,無更推之事。同年十一月十九日,罪人順命,刑問五次,始以金春澤等事納供,罪人順命正刑,在於同月二十六日矣。判府事徐文重參坐日字,則十月二十二日,二十三日及二十八日,外或以病字,或以藥房進,書之。」上於是諭于左議政徐宗泰曰:「今觀禁府考啓,卿之參鞫,少無嫌礙,安心按治,速完鞫事。」
○吏曹判書李寅燁上疏言:
閔鎭厚守法奉公,一心匪懈,尠有出其右者。今若罷去,國事將不成貌樣。伏願收還威命。
答曰:「雖不收還,豈無量處之道乎?」
7月14日
○己巳,以李夏源爲執義,韓配周爲正言,趙泰億爲文學,蔡明胤爲修撰,嚴緝爲右參贊,李師尙爲舍人。
○禮曹言:「仁政殿,是法殿,宴禮設行於仁政殿,內宴定於通明殿。」允之。
7月16日
○辛未,領議政崔錫鼎請對,陳朝著乏人之狀,仍言:「訓鍊大將李基夏,將兵旣久,御營大將金錫衍,恪勤奉職,宜置崇品。京畿監司金宇杭,不求民譽,盡心奉職,合有寵擢。李墪亦宜畀以文職,判書崔奎瑞,有文學雅望,深慮遠識,淹通兵書,曉解乾象,宜別樣招徠。」上答以留意。上謂錫鼎曰:「左相雖按獄,他餘事,卿亦可同參。」錫鼎曰:「聖敎如此,臣當進參。」
○以李師尙爲校理,徐文裕爲禮曹判書,尹趾仁爲吏曹參議,崔奎瑞爲弘文提學,成碩夔爲掌令,宋正明爲持平。
○以崔奎瑞爲守禦使。
7月18日
○癸酉,以洪重休爲持平,崔奎瑞爲刑曹判書,沈壽賢爲司書,李晩成爲大司成,趙泰一爲副校理。
○鞫廳推問林浣、溥等。浣供曰:「謀害與亦害相左事,此非俺自發問,泰春先爲發說。謀害二字,分明言說,參聽人則泰春,不欲煩傳此說,人或來言,亦甚厭聽,他人所聞處,豈出此言乎?溥以爲酬酢相左事,初非親聞於泰春兄弟,聽於兄浣。泰春時或相遇,終不語及謀害四字,言根,東規已死,固無奈何。履相以謀害二字播傳,必重聞之,叱責於差祭時,履相言於泰春,故泰春傳之。今若欲問言根,當問於履相、必重。且必重曰:『履相傳播此言,故來問於泰春者,至有三四人。』云。三四人問於必重,則可知。」鞫廳請以此更推泰春、履相、必重。泰春以爲:「惟以所聞,據實直對,故左有姜履相之抵賴,右有林浣之脅勒。若有低仰之意,則初何不以不好謀害二語中,從一置對哉?惟其所聞如初招,故所以直對如此也。蓋亦害、不好二語,觀其文字外面,大相不同,而言其大義,則不好,便是害也。或者履相,傳之以亦害,而今或忘之耶?前日面質時所陳順命招辭,按其語勢,從頭說去,則若殺我則下無以下議字云者,其理昭然。倘尋繹首尾,參考語意,則俺言之有據,不難知也。浣旣曰:『順命招辭,俺以言語傳之,不以文字傳之』云,則俺之初未嘗以文字湊合,爲謀害世子四字以傳之狀,自然明白。」履相以爲:「順命納招,在夜深後。神氣困倦,退休西廳房,因爲入睡之中,微聞春澤、者斤阿只交奸之說,問于必重,必重以順命招中,不好世子等語,言及而無他傳播之事。獄竟後,在外兵曹,與必重同坐,謂必重曰:『頃因柳之發言,更問順命後,委官以下,皆以君之傳播爲疑,未知何故也?』答曰:『一說,或以君之傳播爲疑,君不聞此耶?』後見朴泰淳,略以其招不好之說酬酢,而泰春以亦害二字,傳說於浣者,莫知其意。未知聞於其弟之際,或者錯聞,而以爽實之言,傳說於浣耶?」必重以爲:「鞫廳說話,不敢相傳,柳之發入來詰問之擧,不勝驚駭。履相傳播云云之說,渠實發口,而以溥所謂此乃履相之言者,變幻辭說,以渠之言,至謂俺言,以白地虛無之謀害二字,推諉於不參之同僚乎?」鞫廳請泰春、浣面質,履相與必重,相會於兵曹說話,係是新發語,鞫廳云云之說,兩人互相推諉,履相、必重,請更推,允之。
7月19日
○甲戌,鞫廳罪人林浣、朴泰春面質,更推履相、必重。履相供曰:「順命納招時,適入睡於西廳房,不爲參坐,問必重曰:『罪人之招,有何新說話?』答曰:『順命以爲,希載諺簡中,極言其妻悖惡之狀,且謂其妻,交騙春澤,嘗欲殺我,殺我之後,當爲不好於世子』云云,而其外無他酬酢,且言及之時,附耳而密傳,故他人則亦無參聽之事。會外兵曹,與必重酬酢事,已悉昨供。其時委官以下,以必重爲疑事,得聞於柳之發,而與朴泰淳酬酢事,不過不好等說,而泰春之以亦害,傳於林浣,莫知其故。」必重之供曰:「外兵曹酬酢事,以柳之發詰問之故,人或致疑於傳播,答履相之言曰:『鞫廳說話,吾無對人開口之事,而外間喧囂如此,無乃汝以西廳所言,有所傳說而然耶?』履相曰:『吾無傳播之事』云。此不過因其問而答之而已,有何互相推諉之事乎?設令輕傳意思不到之謀害二字,何可猝然創出,而傳於人耶?其日所問於履相者,慮其以文案所不載之不好二字,有所輕傳,致人疑惑,乃有此問,至於履相之傳播與否,旣無的聞,則心中設有履相傳播之疑,何可公然歸之於履相?與溥相對之時,渠雖慣呼禮仲,言其傳播之狀,亦何可以無證據之事,質言於溥乎?旣不知履相眞有傳播之狀,又與自已事有異,則何必强爲履相發明乎?所謂君言果是,則禮仲無乃過傳耶云者,正由於此。溥初到,辭以病重,再次揮斥,溥以譎計,恐動迷騃之弟,携到於染病新差之中,出示疏語,而謀害二字在於其中,極爲驚心。何敢只以嚴斥爲事,而不爲打破其躛言乎?鞫廳本無謀害二字之狀,不得已言及順命,語音雖澁,不好云云之說,旣入人耳,則言於溥者,非謂其言語不相通也,不欲以鞫廳說話,傳說於溥,亦所以辨明謀害之非實狀。履相處所傳不好等語,前招外,更無加減,而不好之說,旣不載於文案,則不敢公傳於衆坐之中,附耳密傳,事勢固然,其關係之輕重,初不經意於胸中。」議啓曰:「罪人林浣、朴泰春面質時,兩人之言,與招辭無甚異同,迭相辨詰,終未歸一,而林浣,旣以謀害之說,聞於泰春爲言。泰春如無說道之事,所當洞辨明斥,以白其不然,而所謂亦害二字,比之謀害,輕重雖殊,字語相近,其解釋之辭,欲詳而反晦,游辭拖引,不足爲發明之端。一向平問,獄體不當,請朴泰春刑推。林溥招中所指言根,在於姜履相、呂必重,而兩人前後招辭,雖有抵拒之言,破綻可疑之端,非止一二。旣經累次推問之後,每每平問,亦乖按獄之體,姜履相、呂必重,請幷刑推。」允之。
○問事郞廳兪命雄、尹憲柱、李聖肇、沈宅賢等,以禁府考啓之不審,陳疏辨之曰:
伏見金吾考啓以爲:「辛巳十一月十九日,順命始以金春澤等事納供」云云,有若以是日爲順命始乃發說者然,此必未諳其時曲折之致也。臣等不得不擧其實狀,仰陳於黈纊之下,以冀垂察焉。蓋十月二十四日以前,順命連受四次刑訊,其後停刑,至二十餘日矣。因同知事柳之發所傳之言,十一月十九日,更爲訊問之時,仍使悉陳前日所告諺札中辭說,則順命,以希載妻與春澤等交奸之說,有所納供,故一一載錄,無片言半辭之遺漏者。所謂順命招辭之始發,雖未知在於何日,而前日之無春澤等名者,以其時不爲載錄故也,此日之有春澤等名者,以其更問而詳錄故也。今者金吾考啓,只憑春澤等名所載處,而指以爲始發之日,豈非大段失實者耶?若以十九日爲始發之日,則此後又當有更問之日,而十九日,乃是順命承服之日也。承服之後,寧有更問之擧耶?其後結案取招之外,更無擧論順命之事,則十九日之非始發之日者,豈不灼然明甚乎?臣聖肇,以問郞,詳細書錄,比前有異,故臣未知其由矣。二十日,因嚴敎,鞫廳諸臣待罪之時,適與呂必重同在依幕,從容打話,而始聞昨日順命詰問之由,則必重以爲:「前日順命之招,發春澤等說,而因其不錄,外言訛傳,同知事柳之發,來傳於鞫廳,故昨日之更問詳錄,蓋以此也」云云。臣聞必重之言,而始審其前後委折矣。以此日酬酢之語觀之,則十九日,明是更問之日也。春澤之名,始載於十九日者,蓋出於更問,而金吾不審是日之後,無更問之日,惟以春澤名所錄之日,爲順命招初發之日。若然則因柳之發之言,而更問順命之日,又是何日耶?以此推之,不難辨矣,而金吾考啓,旣以十九日爲始發之日,則臣等俱以伊日參坐之人,不容泯默,玆敢席藁呼籲。伏乞聖明,亟命有司,下臣等於司敗,以爲覈處之地,不勝幸甚。
政院以爲:「罪人安得上書?」不捧之,秘不出朝報。是日判義禁趙相愚、知義禁南致熏上疏曰:
伏見辛巳鞫獄時諸問郞之疏,以臣等金吾考啓事,至謂有大段失實云。臣等於是,不勝瞿然之至。其疏雖因喉司退却,未卽登徹,旣被其斥,何可泯默而已乎?蓋此事,因左相之引嫌,考出順命云云之說,出於判府事徐文重參坐之日與否,故臣等考見辛巳文案,逐按其日字,則他無可據之說,只於十月二十日招有曰:「其諺書多說者斤阿只之過惡,故其書欲爲持來,則渠甚羞憫」云云,二十四日招有曰:「其諺書中以爲,此女居在家中,做出淑正龐災等說,必欲殺我」云云,十一月十九日招有曰:「此女與春澤等相奸,必欲殺我。蓋此女交通西人,漏洩淑正龐災闕中之事,此女所爲,誠極叵測。汝須禁斷」云云,以此觀之,則十月二十日及二十四日,順命以諺書事,雖有納招,而旣無云云之說,至於十一月十九日,始有春澤交奸殺我之說,明白載錄,故臣等於考啓時,果以十一月十九日爲始發,而十月二十日、二十四日,又非判府事徐文重進參之日,則順命云云之說,發於更問與否,非所可論也。臣等承命考出者,只是文案所載,而問事諸人等,以十一月十九日,爲更問之日者,未知有何所據,而誠未曉其故也。
答曰:「卿等旣考文案,則失實之斥,非所可嫌,勿辭行公。」
7月20日
○乙亥,召對玉堂官。侍讀官吳命峻曰:「李墪罪廢經年,兩大臣旣蒙甄敍,而墪獨阻收錄,豈無向隅之歎乎?」上曰:「當初予非欲永棄,特示非斥之意而已。罰已行矣,儒臣之言如此,特爲敍用。」
○罪人朴泰春,將施刑,承服曰:「當初尹順命,以口語供辭,旣不以文字形容,初未嘗以文字湊合,爲謀害世子四字傳之,而言其大意,果如希載諺書之言,則金春澤之交通者斤阿只,其謀豈專在於殺希載等而已?亦將害及世子之謀也。是故,姜履相以鞫廳消息,傳說於弟時,有謀害世子之語,傳於林浣者,亦以此也。未知履相,撮其大意,以謂謀害世子歟?傳之者,以文字翻其言語傳之歟?頃者林溥,以謀害世子四字,陳疏設鞫,則方外諸議,皆以爲:『此言虛實輕重間,傳說者,必是參鞫之人。』假令其間,有粧撰之語,以右相箚子觀之,則未罷鞫之前,已有罔測之說云。所謂罔測之說,未知何語,而非外人所可及做也。此的是參鞫人之所爲,而林溥又以爲:『親聽於伊時鞫廳郞廳云,則伊時鞫廳郞廳,當爲言根云云矣。其後鞫郞無事,林溥受刑。鞫廳事秘,不知其由,而外議則頗以爲疑。鞫廳旣舍林溥所謂言根者,又別尋言根。林溥所以援於亂招中者,納供之際,非不欲直以謀害二字書陳,而林溥旣以謀害二字,受刑於前,姜履相又以不好二字納招,其間傳說之弟,今已作故,則言根將絶矣。然則勢當替受林溥之禍,豈不危哉?無益於國事,而徒嬰世禍,故畏怵不能悉對,而亦未嘗欺隱。初招中亦害二字,旣異於履相之招,更招中尋繹首尾,參考語意等語,果爲推明不諱之意者,正如問目中辭緣也。履相旣以不好二字納招,聽言於渠者,今已不在,故至於亦害二字,猶且發明。若如謀害二字,想必抵死牢諱。履相當初旣已傳說於亡弟,則履相之所傳播於儕友者,豈止一人哉?想必多有聞之者,渠雖欲終諱,其可得乎?當初危怕,不能盡言,今始實對。」履相亦臨刑承服曰:「順命納招時,退宿于西廳房,不得親聽。夜分時呂必重出來,而人影散亂之中,忽聞春澤、者斤阿只奸騙等說,仍問于必重,必重附耳而答曰:『今日罪人順命納招時,以爲希載諺簡中,極言其妻悖惡之狀,且謂其妻與春澤奸騙,交通西人,常欲殺我。殺我之後,則當爲謀害世子』云云,更無他說話。壬午歲初,將赴西邑,歷別朴泰淳,則泰淳曰:『外間傳播之言,今番獄事,順命之招,有謀害世子四字云,以亦非虛言答之。初招所當直陳,而雖不參聽罪人之招,旣聞必重之言,則當初未及就拿之前,不可不相議於必重,故送人問之於必重,則答以不好納供』云。心中雖以爲駭,旣聞於必重,則恐有違誤之端,不得已以不好,强爲納招。旣參從班,不以實告,罪當萬死。」必重刑推第十八度,改納招曰:「當日鞫廳之坐,尹順命累次受刑,語音艱澁,納供之說,率多低微而錯亂,許多辭說中,或有分明而可聽者,或有微澁而難聞者。順命招內,張希載抵諺書於渠處,盛言其妻薄待渠之狀,及與春澤等交奸之事,荒亂之說,相雜吐露,又曰:『此女交奸春澤,終必滅亡我家,當於春宮有害乎事?』極爲驚心,顧謂座上曰:『此事何如?此言當載於草紙乎否乎?其在規例何如』,刑房都事尹世綏曰:『問目外雜說,例不入錄矣。』委官曰:『果是問目外之言,則勿書可矣』云。素未經事,倉卒之際,不知所處,世綏以幹事之人,爲一廳所信任,凡於獄事,多所酬應,而所答如此,不復强爭,退坐西廳。極力爭執,期於入錄,乃是郞廳職分,而不能辦此,以至此境,莫非庸劣無狀之致,只增惶愧。與姜履相,酬酢於西廳也,亦以當有害乎事言之。伊日所聞,只是害乎事,而初招時,以不好納招事則害乎云者,與不好,意義相近,故以此爲言,終未免不以實對之罪,尤爲惶悚。」議啓曰:「罪人朴泰春、姜履相、呂必重,謹依判付辭意,刑推嚴問,則泰春則施威次直招,履相則初以亦將害三字納招,而及其施威次,始爲直招,故初招則不用而藏置,必重則施刑度數過半之後,始云當爲直招,故停刑取供,則其所謂當有所害之事云者,與前招不好云云大異,而比之謀害,尙隔一間。獄體宜請加刑,而旣與全然抵賴有別,不無稟裁之端。此外諸節,亦有獄體當鞫,而難以議啓悉達者。今已夜深,臣等當於明早,仰請登對以陳矣。」允之。
7月21日
○丙子,鞫廳大臣、諸臣,請對入侍。領議政崔錫鼎曰:「昨日諸囚訊問後,數件事,有宜請稟裁者,敢此請對矣。臣意,初謂朴泰淳已死,更無憑覈之路,故頃日論及於箚中矣。承命開坐,連日按問,而諸人之招,多有違端,每每平問,有乖獄體,遂相議請刑,而朴泰春、姜履相兩人,已直招,呂必重則雖不可謂之承服,而幾盡吐實。其所謂將有所害事云者,與謀害相去不遠,然旣非承服,則法當準次施刑,而事情有如此,渠亦病重,有徑斃之慮,欲爲仰稟以處矣。大槪當初鞫廳說話,林溥則以爲謀害,或云不好,今必重又曰:『將有所害事。』其言虛實,必有同時參聽者,其時參鞫問事諸人姓名,問於必重,而以爲不能記得云。年久之事,不得記認,不是異事,抑或難於指引而然歟?其時問事郞廳,獄體當拿問,或以爲:『旣有承款之人,只當更問於必重,多人請拿,實有蔓延之慮』云。此亦未知何如?似當稟裁,故敢達矣。」左議政徐宗泰曰:「鞫獄事,領相旣備陳,惟在自上裁處矣。此事極其重大,當明覈處之,而順命旣死,其外傳言階梯之人,亦多死亡,窮覈實難矣。朴泰春、姜履相,已爲直招,呂必重則雖未承款,幾乎吐實,特其言語差間耳。蓋言根,全在必重,泰春、履相,猶爲枝葉。必重宜加窮覈,論以獄體,加刑似不可已矣。雖使必重,以謀害承款,如此重大之言,不可只以必重之招,直成斷案。且今必重供辭,不承如此,伊時執筆問事諸人,不可不拿問,以爲證明之地矣。」上曰:「諸臣各陳所見。」判義禁趙相愚曰:「今此獄事,泰春、履相,旣皆吐實,更無可問之事,必重則三分中,二分已服矣。論以獄體,似當直請加刑,而大臣之意,以徑斃爲慮,欲稟旨擧行矣。必重終不言其時執筆之人,而卽今氣息將絶,有難一向嚴問。其時問事郞諸人,竝拿問以覈,似可矣。」同義禁南致熏曰:「獄體則必重似當加刑,而但設令不書罪人招辭,似不至重刑。且有害事云者,與謀害,不甚相遠,雖無謀字,有害事三字,亦豈不重大乎?此似幾盡吐實矣。渠云:『雖死於桁楊之下,其時所無之說,何可謂有之?』云。今若加刑,未知更有何隱情,而曾經近侍之人,一向刑推,亦未知何如也。」錫鼎曰:「蓋當初諺札中,上有謀殺我之文,下有害字,又曰殺我後如此,豈不重乎?泰春招有曰:『上文有謀殺字,下文有亦害字,尋繹其首尾,適足以證成』云,故問目中以是問之,昨果吐實矣。」致熏曰:「當時執筆之人,必重之不能記得,亦似無怪,而論以獄體,問事諸人,不可不拿問矣。」持平宋正明曰:「臣數日來,始參鞫坐,獄事根因,未能詳知,而以昨日諸人招辭觀之,朴泰春、姜履相,旣已直招,而呂必重則以不好,變爲害之一字。必重之言,雖果歸一,此事所關至重,必待參證明白,然後可以處分。同參問事郞,拿問似宜矣。」正言韓配周曰:「朴泰春、姜履相,不下一杖,皆已承服,必重則半吐半呑,終不吐實,嚴刑得情之外,無他道矣。」上曰:「當初以林溥事請對時,旣以謀害之說,雖出於罪人之招,鄕生必無親聽之道,此由於次次相傳聞而爲之之事,非渠所創出爲敎矣。或此說,眞出於罪人之口,而漏而不書,或初無是語,而傳播訛誤,是未可知,而虛實間,必自問郞中傳出矣。林溥以呂必重、姜履相爲言根,則終不可平問,故請刑啓辭之批,以得體爲敎者,此也。朴泰春、姜履相,旣已承款,而履相則曰必重於附耳語時,明言謀害之說,必重則曰只言害乎事,二人之言相左,猶有未盡覈實者。獄體所在,呂必重不可不加刑矣。」錫鼎曰:「雖加刑,勢將姑爲救療,待其少差而加刑矣。」上曰:「問事郞參坐人及其時執筆者,必重雖曰未能記憶,不可不幷拿明覈矣。」上曰:「尹世綏事何如?無更問之端乎?」錫鼎曰:「昨日呂必重招辭,又引世綏矣。當初則以重大之事,取決於一都事,事體不當,故請放矣,今則事端,與前稍異,似當更拿矣。」宗泰曰:「刑房都事,所管各異,與問郞執筆者,不同矣。大槪此獄所謂謀害字,乃文字也,罪人納供之辭,似不用文字,必以常談言之矣。傳以文字之際,下得謀字甚易,當初之的有謀字,有未可知也。臣意想像似如此,而雖無謀字,一害字,豈不驚心乎?」致熏曰:「左相此達誠然矣。必重初聞其言,與履相耳語於西廳云。耳語時必低聲細語,雖本無謀字,聽瑩而誤傳,亦不難矣。」錫鼎曰:「林溥疏中,不利一款,臣不敢參涉。僚相旣當按治,或不無稟定之事,使之陳達何如?」宗泰曰:「領相之引嫌,終涉太過,而旣承批旨,臣當按問,第謀害一款,今方按問,不可一時竝擧,故未及推問,而言端旣發,敢陳所懷矣。不利字驚心,與謀害何異?林溥之招,又有謀害之疏等語,今則不利,混成謀害矣。溥引任敞、朴奎瑞之疏,以爲:『初無不利之心,後豈有如此之疏?』又云:『金春澤有謀害之心,故敞、奎瑞,和應而爲其疏』云。此則當初上敎,誠至當矣。十年後陳疏之人,引以爲證,豈非牽合之甚乎?奎瑞等之疏,大體則自謂歸重於國家大事,而其中有絶悖之語,人多駭傳,溥必傳聞而有此疏,亦不可謂之全不成說矣。但當初陳疏時,不知朝家有究問之擧,泛以爲言,今必辭窮而爲此說也。以事體言之,敞、奎瑞,似當拿問,而其時旣被罪配,到今不當因其强引之語,更爲請拿。至於金春澤,則溥之所指以爲言,極其重大,卽請拿問,獄體當然,溥言亦無某某事的指之語,未知何如?事體則如此,敢欲稟裁而請拿矣。下詢於諸臣何如?」上曰:「各陳所見。」相愚曰:「奎瑞、敞等之疏,雖絶悖無倫,而初旣勘罪,到今更拿,不無獄事蔓延之慮。大凡按獄之道,斟酌爲宜矣。」致熏曰:「所謂不利之心,林溥不能的指,而此乃莫重之言,緊出之人,則拿問可矣。」承旨沈極曰:「敞、奎瑞之疏,語意絶悖,豈可以徒配,懲其罪乎?金春澤則謀害之說,旣出於順命之招,三人竝宜拿問矣。」正明曰:「不利一款,近日不爲推問,故臣未能詳知,而蓋不利二字,亦極重大。以其原疏,示林溥,更問何語爲不利之心,然後處分似可矣。」配周曰:「奎瑞等之疏,絶悖無倫,自上有特置之命,則未知如何,而按獄之臣,似不當置而不問矣。」上曰:「當初林溥疏,有上下兩款事矣。謀害之說,特出於誤聞流傳之言,而非渠之所創出,故旣以不至死罪爲敎,而不利一款,則旣曰:『自誕生,初有此心』云,而乃引十年後,奎瑞等之疏,爲其證者,全不成說矣。左相所達誠是,正合予意矣。」宗泰曰:「林溥招中,更引兩人,爲不利之證,而其一人則不言姓名,但稱其疏云矣。」上曰:「此則似指金鎭圭之疏矣。」宗泰曰:「聖敎然矣。以鎭圭之疏,至謂之凌慢者,實爲無刑。所謂其疏之說,鄕儒旣有言之者矣。」上曰:「鄕儒之疏,雖未徹,而金鎭圭之疏,言之矣。」宗泰曰:「鎭圭之疏,臣亦見之,其疏之說,多引古人文字以自解。雖其文字,或有未盡婉轉者,人臣豈有一毫慢忽之心而然哉?此是虛捏矣。至於崔重泰疏,溥亦不知的爲某時疏云,故參以年月,考出於政院見之,則其疏曰:『自上旣以特爲王世子爲敎,更無別爲保護之事,而諸臣章疏,以此爲請,公議以爲未安』云。雖其語意,有太過之失,而亦豈近於溥之所言乎?此二人事,不但臣意如此,外議皆以溥爲無據矣。」上曰:「兩人疏意,與溥言,全不相近矣。」宗泰曰:「不利一款,非今日稟定之事,而適因言端,敢達矣。伏承聖敎,皆賜允可,未知金春澤事,亦在允可乎?」上曰:「然。」正言韓配周所啓:「人臣之罪犯,莫大於欺罔。事君之道,決不可絲髮諱隱於日月之下也明矣。工曹參判李光迪,頃因林溥之疏,首進自明之章,一則曰:『罪人供辭,片言半辭等閑說話,不敢拔去。』一則曰:『犯上不道之言,事關《春秋》之必討,則人可得以誅之,寧有掩匿者乎?』一則曰:『果爲拔去供辭,則當有掩匿之罪。』噫嘻痛哉!語犯東宮,何等重大?無端不書,已極寒心,而及其事端旣發之後,汲汲陳疏,抑揚反覆,有若全無是事者然,其誰欺?欺天乎?雖以大臣箚辭及罪人等承款之語觀之,其拔去罪人之招,則旣已彰著,而挺身自當,縷縷發明,直欲歸之於虛妄,眩亂欺蔽,若是其無嚴?今日朝廷,少有紀律,安敢乃爾?其時鞫廳當錄不錄之罪,鞫事究竟之後,自當勘定,而光迪用意欺蔽之罪,則不可不先加懲討。請工曹參判李光迪遠竄。」上曰:「此事何如?」錫鼎曰:「光迪疏,臣亦得見矣。當初鞫廳說話,未知輕重則如何,而儘不無苗脈,而其疏有若全無是事者然,年老昏耄,不能覺察之致歟?物情之不快,固其勢也。然鞫廳方有按覈之擧,姑待其收殺似宜,不當徑先論罪矣。」宗泰曰:「光迪疏語之失實,固爲可訝,而八十之人,精神消亡,年久之事,何能瞭然記認乎?不可徑先論罪云者,誠如領相所達。遠竄之請,臺議終涉過重矣。」上曰:「以問事郞廳招辭見之,其時鞫廳,似不無說話,而李光迪疏,則有若全無是事者然。雖是老昏之致,論罪之請,似不可已,但鞫廳未收殺之前,不可徑先論斷。不允。」
○以權世恒爲掌令,李晩堅爲吏曹正郞,李翊漢爲弼善。
7月22日
○丁丑,大司諫朴弼明啓曰:「日昨正言韓配周,以工曹參判李光迪削黜事,簡問于臣,臣意以爲,光迪疏語,不以實對之罪,在所當論,而第於獄事未究竟之前,徑先擧劾,未免太遽,且其措語,亦有不可不商確者,故以姑待之意答送矣。昨日筵中,同僚遂發遠竄之論,臣於此竊惑焉。同僚初旣以此事,問及于臣,臣亦有酬答之語,則臣雖在告,事當更爲消詳,而不此之爲,遽爾論啓,未知有何忙急底事,而不復遲待其收殺,乃至於此也,臣之疲軟見輕,固已著矣。至於所勘之律,亦非臣當初所與聞者。其於臺體,果何如耶?今若冒出而參啓,則有違臣所執之本意,不參其啓,苟然蹲據,亦無是理。請遞。」答曰:「勿辭。」正言韓配周啓曰:「李光迪用意欺蔽,罪犯至重,懲討之請,不可一日暫緩。臣每以欲論光迪之意,送簡于長席,則長席每事遷就,不書謹悉。日昨請對之時,更以此事簡通,則長席適在呈疏中不見,故臣果於前席,有所論列矣。今者長席避辭,大加非斥,臣實未曉。光迪欺蔽之罪,旣已彰著於大臣陳箚之後,則討罪之擧,不容少緩。臣之此啓,亦云晩矣。長席所謂忙急云者,不亦有傷臺風耶?且臣於再昨,往參鞫坐,目見諸罪人承款之語。光迪當初欺瞞之狀,尤爲絶痛,削黜之罰,不足以懲其罪,昨日簡通,復以遠竄之意書送矣。長席方以在告,不爲拆見,而今其避辭,以不與勘律,有違臺體爲言,臣未知臺體之外,又有別樣臺體耶?尤亦異矣。」答曰:「勿辭。」竝退待。
7月23日
○戊寅,以鄭栻爲持平。
○玉堂箚曰:
竝引嫌而退。初旣簡問,雖非見輕,終難參涉,不可仍在。送簡相議,在我無失,事苟可論,早晩何關?請正言韓配周出仕,大司諫朴弼明遞差。仍竊伏念,國家有緊急事,則凡於臺諫避嫌,不爲捧入,待其竣事,方許引避,卽古例然也。科場尙然,況鞫獄之嚴急者乎?近來喉司,不遵古例,臺閣避辭,率皆捧入,以致引避紛紜,鞫廳漸遷就,臣竊爲喉司慨然也。請自今限鞫廳完了,以鞫事爭執引避者外,凡係不緊避辭,竝勿捧入,定式施行。
答曰:「依啓。」
7月24日
○己卯,以任胤元爲大司諫,李廷濟爲持平,李翊漢爲掌令,李彦經爲忠淸道觀察使,李墪爲副提學,柳鳳輝爲副校理,兪命雄爲承旨,李晩堅爲獻納,李海朝爲副修撰,朴彙登爲弼善。
○禮曹判書徐文𥙿請對入侍。文𥙿曰:「昨年,閔鎭厚以進宴時不用女樂,以雅、俗樂磨鍊之意,陳達矣。蓋用之社稷、文廟者,爲雅樂,用之擧動者,爲俗樂矣。宴禮、祭享,樂章不同,若用雅樂,則時日之間,必難及期敎習成才,雜用雅、俗樂,亦多掣肘之患,以俗樂磨鍊似宜。大臣之意亦然,故敢達。」上曰:「以俗樂定用。」文𥙿曰:「進宴時入參諸臣服色,未有定式之事。《五禮儀》,正至會儀則以常服磨鍊,常服卽黑團領也。外議或以爲:『依瑞葱臺圖,以時服行禮爲宜』,或以爲:『自上旣御仁政殿,則當以黑團領行禮』云。親臨法殿,群臣上壽,事體之重,與瑞葱臺一時宴禮有異,以何服色定式乎?」上曰:「法殿親臨,事體自別,不宜用時服。定以黑團領可也。」文裕曰:「考見瑞葱臺題名,有京畿監司入參之例矣。今番參宴宰臣,其數甚少,且有前例,宜令一體入參。」上曰:「依爲之。」
○鞫廳罪人尹憲柱、李聖肇、沈宅賢拿囚。竝辛巳問郞也。
○罪人呂必重,將加刑,承服曰:「順命納招時,希載抵渠諺書以爲:『其妻交奸春澤,構禍我家,當謀害東宮』,納招的實,而執筆郞廳事,則日久之事,未能詳記。似乎身自執筆,而不爲分明,有難質言。日月則語涉東宮事,發告之後,不過二三日,因柳同知之來傳外言,自鞫廳,更爲推問於順命,則其所供,止於交奸一節,而不復及於謀害二字。此蓋順命,累刑垂死之際,故其言止此歟?未知其故,似於其日結案取招。以此計之,則其日字,可以推知。其時問事郞廳,則未能詳細記得,而似乎李聖肇、尹憲柱、李東彦、兪彦明、權尙游,而李東彦則順命結案取招時,似以臺諫參坐,而亦不能詳記,尹順命處更問,而以交奸等說,納款後,以鞫廳說話傳播事,有臺啓矣。鞫廳說話爭執事,則初招旣已陳達。順命納招草紙入錄與否,發言於席上,則都事尹世綏以爲問目外之言,例不入錄云,委官亦曰:『問目外之言,則不書可也。』當初以不好二字納供者,順命納招時,謀害二字吐說之後,不再提起,而其後傳說之言,或曰:『順命,本無語涉東宮之事,而做出』云。或言不好,或言亦害,或言謀害,傳說不同,而順命納供之時,謀害之說,倐然聽得於一瞬之間,當此衆說不齊之中,不能自信所聞,果不能直招,今始發告。」尹憲柱供曰:「辛巳十一月初十日,以問事郞廳啓下,十九日鞫坐,亦爲進參。伊日卽尹順命承服之日也。訊問之際,仍使悉告前日所告。諺札中辭說,則順命以希載妻與春澤等交奸之說納供,而堂上屢次申飭於諸問郞,使之詳問詳錄,俾無遺漏之言,諸問郞,亦皆銘心傾聽,無遺畢錄,而至於謀害四字,終不出於當日罪人之口。問郞啓下,在於初十日,連日參坐,而適値順命停刑之時,久無擧論之事矣。十八日鞫廳,以臺諫爭執之意,啓請加刑,十九日更爲訊問,而其日堂上之別樣申飭,必使詳問而詳錄者,專由於同知事柳之發所傳之言,則十九日更問之狀,的然明甚,而十九日旣非始發之日,則問目內辭緣,非已所知,而今以春澤名所載之日,爲始發之日,有此究問之擧,罪人前言之有無,更問時郞廳,何由而知之?且鞫廳之規,元無承服罪人更推之例,則十九日順命承服之後,又豈有更問之日乎?執此一款,尤可易辨。執筆郞廳,則今見其時草案,而此是十九日草案,則非自己筆蹟。」李聖肇供曰:「辛巳十月十八日,問事郞廳加出時見差,病不得參坐者居多,諸罪人捧招之時,不能一一參坐,罪人順命捧招時,罕有參見之時。所謂順命招內,希載諺札辭緣,雖未知出於何月何日,而全所昧昧,至十一月十九日,順命刑訊時,果爲參坐。伊日鞫廳諸臣,順命處使之悉陳前日納供之辭,且令問郞,詳細書錄,詰問申飭之擧,與前頗異,未審其由矣。翌日鞫廳諸臣,因嚴批待罪時,與呂必重,同在依幕,從容打話之際,語及昨日順命處盤問,與前頗異之故,必重以爲:『希載諺札中,其妻與金春澤等相奸,交通西人,必欲殺我。若殺我則於世子好乎之說,發於前日順命之招,而委官以爲問目之外,勿書之云,故不書矣。同知事柳之發,以外間之言,來傳于鞫廳曰:「罔測之言,發於罪人之口,而掩置不書」云云。故因其言,昨日更問于順命,詳錄於文案者,蓋以此也。於世子好乎之說,昨日則不出順命之口』云云。得聞此言而後,始知其更問之委折。順命招始發之日,若有參聽之事,則何故而提問於必重,必重亦若是其詳言曲折耶?執此問答之說而觀之,則初不與聞於順命初招時辭語之狀,可以立辨。況必重,今旣承款,若有所聞於渠者,何爲牢諱不告乎?以今日必重承款之招觀之,伊日酬酢之際,不以實狀言之者可知,十九日非順命招始發之日者,亦有灼然可知者。十九日若是順命招初發之日,則是日以後,宜有更問時辭說所錄之案,而十九日,乃順命承服之日也。自是日之後,至結案之前,旣無更推之事,十九日爲順命納招始發之日,則因柳之發之言,更問之日,終無指着處,十九日,明是更問之日,而是日以前,已有順命初招者可知。以必重招內,問事郞五人觀之,五人之中,亦有十九日坐不參者,則其日月之不能指的可知,順命初發之招,不出於十九日者,於此亦可推知。設令順命招初發之日,或參坐執筆,而有不錄之語,淑問之下,已不敢畏死而隱諱。況順命初招之辭,旣已全昧,必重若有以實言及者,則以得聞於必重者告達,有何大關係,而不爲直陳乎?辛巳年依幕酬酢之事,問於必重,則十九日之爲更問之日,可以立辨,順命初招,全然不知之狀,可以洞燭。執筆郞廳則不爲參坐,何以知爲誰某乎?」沈宅賢供曰:「辛巳十月晦間,見差問事郞廳,數日而卽遞,十一月望間,又爲見差問事郞廳,數日參坐,同月十九日之坐,亦爲進參。伊日順命訊問之時,委官以下,大聲詰問於罪人,以前日所言,濟州諺書中辭緣,更爲依前納招之意,盤問順命,亦爲參聽,其時適拜諫職,卽爲出去。十九日究問順命之時,旣以悉陳前言之意爲問,則所謂順命招春澤等交奸之說,已發於其前,據此可知。十九日順命,因爲承服,承服之罪人,元無不爲啓稟,而任意推問之例。且結案取招之前,更無擧論順命之事,至於結案之時,則直爲取招而已。不敢私自發問,自是按獄之常規,則其時鞫廳,因同知事柳之發之言,更問順命之日,又是何日乎?以此求之,十九日之非始發之日,灼然明甚。且以問目中,姜履相招觀之,呂必重言於渠曰:『順命招內,希載多說其妻過惡』云云,而希載書中,其妻過惡之說,已載於十月推案,則諺書中辭緣,已發於十一月十九日以前,於此亦可見矣。十九旣是更問之日,其前所發之招辭,與其他委折,非已所知。十九日執筆郞廳,年久之事,不能記得,有難指告。」議啓曰:「罪人呂必重,旣已直招,而李聖肇招內,必重所言於渠者,雖以非實狀爲言,宜有更問之端。尹憲柱、沈宅賢、李聖肇三人所供,皆以至月十九日,爲更問順命之時,尹、沈兩人,雖非自初參坐之人,旣曰同參於更問之日,則順命初發之招,必有問知之事,而皆以不知爲言。聖肇則十月十八日見差郞廳,至其末梢,而順命初招,雖不的記日字,推案中順命處初頭究問施刑,在於十月念後,而聖肇悉皆同參,則今謂之不聞招辭之何語,似不近理,不可不更加覈問。請罪人呂必重及尹憲柱、沈宅賢、李聖肇,一倂更推。其時都事尹世綏,屢發於必重之招,指引頗緊,請尹世綏更爲拿問。李東彦、兪彦明、權尙游等,雖發於必重之招,彦明、尙游,乃是初頭問郞,非十九同參之人,東彦非問郞,以臺諫進參,似是必重昏忘錯記之致,故不爲一體請拿矣。敢啓。」允之。
7月25日
○庚辰,夜,流星出句陳星上。
○罪人呂必重供曰:「與李聖肇,依幕酬酢事,聖肇旣是同參之郞廳,則豈有所問,亦豈縷縷言及於聖肇乎?其時問答時以爲:『偶外間傳播之事,歸咎於吾,是可苦憫』云,則聖肇以爲:『吾亦同是問郞,而謗言獨歸於君,不及於吾,誠爲幸甚』云。其時說話,不過如斯,而聖肇欲以此事,專諉於他人,事極無據。順命初招及更問日月,自初不能記得,前後招辭,終不能的指某月某日,而十一月十九日,亦非質言者。其時問郞,亦不分明記得,而累次詰問之下,不得不以依俙憶得者,數人仰對,而以似乎二字爲言。日月及問郞,欲待所告而覈知,則雖百度更推,終無的知之路。至於順命云云之說,初發與更問之日,其間近則二三日,遠不過四五日,似非一旬之外也。神識昏昧,非但日字之全忘,亦不能的記其某月,或似十月,而亦未分明。昨日所告臺啓事,更思之,則獄情漏洩者,科罪之啓,在於順命初招之後,春澤定配之啓,在於順命更問之後,而此亦不能明白。大扺順命所告,語涉東宮之說,似發於順命受刑三四五次之時,春澤交奸之說,亦似不錄於初發告時。」李聖肇供曰:「自十月二十日行公,而連以身病,僵臥別處,諸罪人納招時,未能一一參見,至於順命刑訊時,一二次參見,而參見時則希載諺札辭緣中云云之說,全無所聞之狀,昨日原情中,旣已悉陳。十一月二十日鞫廳諸臣待命時,依幕聞呂心重之言,然後始知委折,而謀害二字,必重元無說道之事,只言好乎二字,問目內,必重不以實狀言之者可知云者,語勢朦朧,猶有一重膜子云,而大凡謀害二字,何等重大之言,而雖是參聽之人,何可容易發說於他人乎?以外間傳說之言觀之,必重只言於姜履相而已。且與必重,本無深契,則重大之言,必不浪傳於分踈之人,而渠以問郞,不爲書錄,則此是不能擧職之致,豈有向人傳播之事乎?昨日原情中,依幕酬酢說話,語涉支繁,不能盡達,而其中有一言可爲不曾參聽之明證者,必重曰:『君以同時問郞隨行之人,不當順命納招之時,外間謗言,歸於吾身,而君獨免焉,於君豈不幸耶?』以此酬酢之言觀之,雖終始察任之人,順命招始發之時,不爲參聽,於此可以明知。十九日果爲更問之日,則前招日字,何不的指現告云,而若果參聽於其日,則可以記得,而旣不參聽其言,則日字何以知之?十九日爲更問之由,則與必重,依幕酬酢語中,昨日之坐,仍柳之發言更問云云,故以此分明記取,今番待命之初,有往復文字,又有面對酬酢之語,與必重面質,則可知全無所知之狀。」尹憲柱供曰:「其時適忝春坊之官,每當鞫坐,晝仕出來。初頭推問時,郞廳雖在同席,以何等重大之言,誰敢傳說於公廳稠廣之中,亦何敢探問於他人乎?問目內,十九日果是更問之日,則前招日字,必有聞知記憶之事云,而順命停刑,在於十月二十五六日間,問郞啓下,在於十一月初十日,則前招日字,亦何由知之乎?大槪順命招始發之日,雖未知有何樣語,而十九日之更問者,專由於同知事柳之發所傳之言,有所更問,而詳細載錄,惟先辨別其日字,然後可以究覈。以前後原情辭意,更爲發問於呂必重、姜履相等處,必重、履相等以爲:『同知事柳之發,來傳外言之後,元無更問之事。』或十九日爲順命招初發之日,而厥後有更問之日云,則一處面質,可以立辨。」沈宅賢供曰:「十九日尹順命更問之時,初頭雖爲參坐,其時適拜諫職,卽爲出來。前招說話,則問郞行公,不過數日,同參之人,皆是分踈之間,則旣無提問之事,又無傳說之人。前招日字則旣不參坐於初發之日,則亦何由聞知而記得乎?十九日草案中,尹順命問目,果是已筆,而納招時以諫職出來,故招辭則他人書之。」尹世綏供曰:「若非愚迷喪性之人,何敢以眇然一都事,自以爲幹事,越例妄言於鞫廳大臣以下齊會開坐之中,有所指揮文書間事於問事郞廳乎?其不近理不成說,節節如此,有不足多辨。大抵鞫獄體例至嚴且重,都事與問郞,坐次不同,所管各異,罪人捧招時,勿論初招、更招,坐罪人於問事床前廳下,問事郞廳等,在床左右,一從罪人所供,綴文書出,都事則退在問郞後列,問郞等雖有自相酬酢之事,都事輩,例不得與聞於其間。必重設以規例間事,迫問不干文書之人,固不敢輕易答說。況問議於問事坐中,而以退坐後列之都事,從傍攙說云者,揆以事理、體例,萬不近似。以卽今開坐時體貌,與坐次觀之,都事、問郞不相參涉之實,參坐諸臣,所共目覩,而可以推知伊日之事狀矣。必重初招,則以泛問於座中,而從傍發說爲言,及今改納招則以諳練規例之故,有若質問取舍者然,前後所供,自相矛盾,而白地做出,隨時取辦之狀,亦已破綻難掩。問目中必重之許多辭說,若與必重,一處面質,則其言語之虛實,事狀之眞僞,自可立辨。尹順命納招日字及執筆郞廳之誰某,面質時,必重似當有指告之道。」議啓曰:「罪人呂必重更推,招內李聖肇,旣是同參郞廳,豈待問於渠處而知之云,其言近理,而順命納招之日月,亦無指的現告之事。所當更爲推問,而日久之事,未能詳記,亦是事勢之或然,今姑仍囚。尹憲柱等三人,更推招辭,雖有詳略之不同,其以十一月十九日爲更問之日,與前招無異,而執筆郞廳,終無現告之事。尹憲柱、李聖肇、沈宅賢及呂必重、姜履相,俱是十九日同參問郞,請於一處,出示草案,以爲推問覈得之地。李聖肇招辭,欲與呂必重對辨,請兩人亦爲面質。尹世綏招辭發明之端,與前日拿問時納供相同,而又加詳焉,請與呂必重面質。林浣、朴泰春兩人,姜履相承款之後,更無可問之端,放送何如?」允之。
7月26日
○辛巳,夜,流星出天苑星上。
○以朴弼明爲承旨。
○尹憲柱、李聖肇、沈宅賢、呂必重、姜履相等處,出示草案,一處憑問,必重則以爲:「交奸語始出之日,有語涉春宮事,而日字不能詳記,交奸語之入錄與否,不能的知。夜鞫則分明,而未知其爲深夜。」憲柱則以爲:「以更招問目辭緣觀之,十九日爲更問之日,鞫廳亦已參商更問。日郞廳筆跡,非所當別,而今見草案,非已筆跡,姜履相、呂必重招,皆以初發之日,爲夜鞫云,十九日,卽春坊入直之日也。若於十九日夜,始發春澤等說,則何由而參聞?但順命捧招則明在於其日晝坐,故得聞之。以此觀之,十九日非初發之日,尤爲灼然。」李聖肇則以爲:「十一月十九日,尹順命五次刑訊時,更推供辭,則乃其筆跡,而此日乃鞫廳諸臣,使順命悉陳前招,且令問郞,詳細書錄之日,而明是更問之時也。初發之日,不知爲何日,春澤交奸等說,必重以爲:『四字不書之日,竝與交奸等說而不錄』云,而十九日更推案中,春澤交奸等說,始載於此日矣。」必重以爲:「伊日語涉東宮說話初發之日,柳同知若爲參坐,則豈有詰責之事乎?」履相以爲:「初逮蒙放後,得聞初發,在於至月十九日,猝當刑推,惶怯中錯對矣。今見順命文案,則十月二十六日停刑後,十一月十九日以前,更無訊問之事,四字之說,似出於十月念六日以前矣。日則不記,而明是念六日間夜鞫時所發。」宅賢以爲:「十一月十九日,更問順命問目,則果爲書之,罪人供辭,則不爲書之。以姜履相所供觀之,順命招所發之日,明是夜鞫云,而十九日除拜諫職,出去之時,明是朝食後,日未午之時。所參之坐,旣非夜鞫,則十九日,非初發之日,可知。」聖肇、必重面質,世綏、必重面質後,鞫廳議啓曰:「罪人尹憲柱等五人,一處出示草案憑問,則各人所供,不無異同,而尹憲柱、李聖肇、沈宅賢則皆以十一月十九日,爲順命更問之日,姜履相初招,雖以十九日爲初問時日字,而今日納供,以明是十月念六間爲言。呂必重昨日招辭,亦以爲似是十月云,而細考推案,則十九日後順命無更問之事,卄五日結案取招,結案時元無別端發問之事。以此觀之,則順命初問,似在於十月念六日以前,而二十二日至二十四日鞫坐,順命供辭,皆以前招無加減,載於文案,而二十六日更推時,始有說話,所謂云云之說,似發於其時。考見文案、座目,則其日問郞,必重、履相、聖肇外,又有權尙游、宋宅相、兪彦明三人,而尙游則弘文館入直懸錄,宅相則以病懸錄,進參之員,乃是四人,不可不更以卄六日草案,出示於諸人,摘出執筆郞廳。請兪彦明拿問,與姜履相等,一處憑問。李聖肇、呂必重面質之言,未能歸一,而聖肇所謂往復書札,與必重直招辭緣,未免相左。請呂必重處,以此更推。呂必重、尹世綏面質時兩人所言,亦未歸一,向使世綏,果無一分酬酢,則必重之前後援引,以爲勸止勿書之證,似不至此,而世綏辨詰之言,辭理甚明,似無更問之端,放送似當。請上裁。」答曰:「依啓,尹世綏放送。」
7月27日
○壬午,夜,流星出危星下。
○上展謁太廟。
7月28日
○癸未,鞫廳,呂必重、李聖肇、兪彦明、姜履相等處,十月二十六日草案出示,一處憑問,彦明以爲:「今見草案,則順命招辭,自木人以下,至可以知之,竝其夾書,皆已筆,自且於上年至敎事,亦是自筆,而三處夾書,非其筆。」履相以爲:「自同日至白等十六字,乃渠筆跡。」必重、聖肇以爲:「其筆跡,無一字」云。必重更推,供曰:「順命納招時,一瞬間所聞之言,不敢有自信之心,不好二字,亦是外間喧傳中一段語,初招欲以此納招之際,聖肇書問,果答以右揆疏語,正得其實。」又曰:「不失其實,指此是未承款之前,故以此爲答,今與承款之辭,未免相左,不勝惶恐。林溥疏擧,則其疏若入,則當先被推覈之擧,故不無疑懼,以言辭、書札斥之,而終不得力挽,渠自書呈,此則非已所知。」議啓曰:「罪人呂必重、兪彦明、姜履相、李聖肇等,出示卄六日草案,一處憑問,則初頭一行,姜履相手筆,順命招辭,乃是兪彦明手筆,而必重、聖肇則無一字筆跡云。順命招辭謀害之言,必重雖以的實納招,一瞬間乍聞之言,渠亦不能自信,而履相則云聞於必重,聖肇則云全然不知,不可不更爲究問。兪彦明則今始就拿,而卄六日順命招辭,乃其手筆云,其時凶言之虛實,日字之的否,亦宜覈問於彦明。請呂必重等四人,以此更推。尹憲柱、沈宅賢,乃是十一月十九日問郞,而今此順命云云之招,以十月卄六日爲定,則更無可問之端,請放送。」允之。
○兪彦明供曰:「辛巳鞫獄時,忝爲問事之任,十月二十六日參坐矣。今見草案,則乃自已筆跡,而其日順命,以濟州出送凶物等語納招之外,更無他說,其前日不記順命受刑,第幾次亦不記,訊杖垂畢之際,順命以者斤阿只,交奸春澤等,欲殺我身,渠若殺我,於世子何好之說,和發於痛楚之聲,而方在受刑之時,非係承款之語,故問郞無執筆書錄之事。至於謀害之說,今始初聞。」必重供曰:「順命納招之後,外間傳說多岐,常自以爲當初欻然聽得之語,或有未審,而外間所傳,或加詳於所聞,以此不敢自信,今其初招之日,惶怯中以不好納招。姜履相臨刑之招,以謀害二字,聞於俺云,無他證左,發明無辭,始乃承款,無非全無操守,致惑於衆言之致。不爲執筆,初則記得,而累經大病,頓然忘却,初招時將以不執筆納招,旋卽疑惑,乃以執筆與否,年久不記納招矣。柳之發之詰問,未知因何事而發,此則非所知,而尹世綏挽止之時,若執筆,則沫墨揮霍之際,必不至全無數字之寫,而草紙中初不入錄,可知其筆在他手,不得任自書錄之狀。李聖肇則慮以渠爲執筆,其言有不足取信。前後日字之全然不記,已悉於前後招中,罪人之初發,柳之發之來傳漏泄者,科罪之臺啓,罪人之結案取招,連續於不多日之間,記得於心者,惟此數件,以十月卄六日,有所質言者,未知其十分眞的。」履相供曰:「一二次參見云者,似不近理事,則素有痰眩之症,少有勞碌,或至昏不省事,其時黽勉供職,故諸罪人捧招時,隨資於同任,未免長臥西廳,順命捧招時,一二次參見,固無足怪。今番呂必重就拿前,往復書札事,則順命招所謂好乎之說,旣聞於必重而知之而已,旣無初發時親聽之事,則到今必重以他說承款之後,似無可慮,而勿論凶言之輕重,必重旣不書錄,則林溥疏出之後,宜有責罰之道,而必重之當初所言,旣是好乎二字,而右相疏中,添有亦豈二字,四字說旣出之後,則人孰不驚心哉?質問於言根之人,揆以事理,其勢固也。且朝家或有拿問、問事諸人之擧,則勿論身當與否,亦將入於竝拿之中,諸議譁然,安得無致慮者哉?以書詳問者,蓋欲知其詳而有所對也。若與必重,果有順命招初發時同聽之事,則必重非三尺童子,豈有計較利害,詭問於必重,而曲爲自明之計哉?蓋無所參而後,無所知,無所知而後,有所問,疑其言而後,質其言,乃理之常也。其於往復書札,可知初不參聽之實狀,初不參聽,則夜鞫時事,何以知之?」議啓曰:「罪人呂必重等更推招辭,雖有詳略之不齊,亦多可問之端。必重所供,欲以承款之招,及初頭不好等語,都歸於半實半虛之間,以爲周遮自脫之計。兪彦明之招,旣以同參卄六日鞫坐爲言,而又着其前二字,日字不爲指陳,殊不明白。李聖肇之招,欲以全然不知一語,屢煩書札,爲自明之證,而適足爲欲巧反拙之歸,且其所謂病不參坐,全未聞知云者,亦不近於終始參鞫者之事情,不可不重加究問。請呂必重等三人,以此更推。姜履相招辭,與前日所供,別無異同,請仍囚,以待諸人更推後稟處。」允之。
7月29日
○甲申,以金相稷爲承旨。
○全羅觀察使洪重夏辭朝,上引見,勉勵以送。
○呂必重供曰:「聞溥疏之奇,疑惑百出,意以爲此是曾前未及推覈之事,初招當爲群言之首。若以謀害直招,而伊時鞫廳諸人,次次推問之際,納招之語不同,則恐先被重究,以此疑慮,聞大臣疏中,以豈好爲言,以前日外間所傳不好二字,語意相似,以此納招,刑訊之下,始爲承款。此莫非持身無狀,爲禍福所動,納招之言,前後相左,鑽地欲入之外,更無他辭。順命納招時,謀害二字,果爲親聞。」李聖肇供曰:「前招中順命捧招時,一二次參坐之說相左事,則年久之後,不能詳記之致,非出於巧飾之計。連次參坐,則萬無全然不知之理云,而本有眩症,燈燭熒煌之中,益覺添加,故夜坐則罕有出參之時。順命初發之招,在退歇之時,不能親聽,與呂必重,同在依幕時,聞其所傳之言,始聞好乎之說。雖以姜履相之事言之,退宿西廳之時,不聞順命之招之狀,必重及渠之招內,旣已知達,則適不參聞,已無足怪,而毋論謀害、好乎之說,全無所聞云,則果是掩諱自明之計,而初供之辭,旣以得聞於必重者,據實仰陳,則此非全然掩諱之比。履相同是問郞,而聞必重,傳以謀害,而曰謀害,俺則聞必重,傳以好乎,而曰好乎,履相及俺之俱不親聽順命之招者,擧此可知。若果親自參聽,則累次嚴問之下,豈有隱諱之理?書札事,則若有初旣同參,後欲自脫之計,則其時許多問郞中,以書問及,無處不可,何獨於必重處,累次往復乎?當初所聞好乎之說,旣聞於必重,而林溥疏中四字之說出,然後又有右相之疏,諸議皆以爲朝家將有其時問郞竝拿之擧。溥疏之語,當初之所不聞,右相疏中語,與聞於必重者,亦有句語之緊緩,不無疑訝之心。欲知其一定之說,問質於言我者,事理當然。此非無端作書,苟欲自脫之計者,可以推知。必重悶其承款之語,與言於俺者,大段相左,面質之時,依幕酬酢之語,全然牢諱,故不得不以書札之語質之。初非有意於藏置,而到今牢諱,酬酢之後則以書相質,計出於萬不獲已。」兪彦明供曰:「罪人納供時,則毋論其言之輕重緊歇,無遺畢錄,自是法例。況順命其日,如有別樣說,則尤豈有不書之理乎?卄六日順命之招,濟州出送凶物等語外,更無他說,萬萬的實。大凡罪人刑訊時,則方當受刑之際,非係承款之語,則不爲載錄,亦法例然也。卄六日前順命受刑時,何好乎之說,爲問郞者,無執筆書錄之事,亦非異事。日字則卄六日以前,鞫坐連爲參坐,而所謂何好乎之說,槪記其在於順命始刑數次後,當爲刑訊之際,而不能的記爲某日,夜鞫與否,亦不能詳記。二十六日則無刑推之擧,故明知爲其日以前,而同坐之人,事在久遠,亦不知爲某某人。」議啓曰:「罪人呂必重、兪彦明、李聖肇三人,更爲推問,則必重、彦明,皆以親聽順命之招爲言,而兩人所供,輕重各異,聖肇則以全無所聞爲對,一如初招。日昨問郞五人,一處憑問之後,順命招初發之日,以十月二十六日爲定,而彦明之招,不無異同,凶言之輕重,日字之先後,不可不互相推覈。李聖肇旣是同參問郞,則亦不當一任其掩諱,姜履相供辭所指日字,猶欠明白,請呂必重等四人,以此更推。」允之。
7月30日
○乙酉,流星出畢星下。
○刑曹判書崔奎瑞上疏辭職,又曰:
臣竊有自悲者,國有大事,一未進詣,旣是臣罔赦之罪,而至於明陵議藥之時,未造問安之列,尤爲臣不瞑之恨。到今歲月逾邁,萬事無及,臣更無可以追補前愆。少伸微悃者,則只有杜門省罪,終身自廢,庶幾少安於私心。臣自五六年來,凡於處己接物之際,未嘗敢以恒人自居,搢紳之間,亦有知臣如此者。今於一朝,冒竊榮寵,不念罪過之難容,不顧情理之益急,而翺翔非分,晏然無羞愧之心,則非但爲人唾罵,狗彘亦不食其餘矣。伏乞明臣罪狀,削臣仕籍,使之沒齒溝壑,不復檢擧,則公法、私分,兩得其宜。
答曰:「庚辰議藥,首尾二載之間,豈無母病稍間之時,而問安之列,一不進參,今乃以不暝之恨爲言?果有不暝之恨,則伊時何不一番入參,少伸分義耶?卿之此言,殊非嚴畏之心也。勿辭上來。」
○呂必重供曰:「順命納招,一瞬之間,雖不再發,聲音猶可聽得。希載諺書傳說之語,不但數罪其妻,或稱西人,或稱朝廷,竝與春澤而擧指之,少無顧籍之色,語端曰:『此女與春澤等交奸,必殺我矣,必亡滅我家矣,當爲謀害東宮』云云。其日卽施刑之日,而已施刑未施刑則昏昧不記,坐罪人於庭下,以諺書辭意質問之際,氣促呻吟,間間發語。伊日見聞如此,故承款之日,以此直告,月日則反覆思之,終未的記,而頃日之坐,鞫廳以爲十一月,則十九日以前,無順命推覈之事云,故或疑其爲其日事,而甚爲茫昧,某月亦未的記。」兪彦明供曰:「前後仰陳日字,固未的記,而順命刑推次數,則乃第四次,而時則初昏擧火時也。順命所謂何好之說,則槪是的實,而謀害之云,非所知。大扺與呂必重、姜履相,一處面質,然後事可明白。」李聖肇供曰:「因必重之言,始聞好乎之說者,此其實狀,故旣已畢陳於累次供辭中。以其時問郞,自初至終仕進,則驟以思之,其間說話,似無不知之理,而凡問郞,雖一齊參坐於開坐之初,而或以食代,或以氣疲,或以如溷,互相出入,則罪人納招之時,未嘗一一親聽者,例也,而文案中載錄者,則亦可後考而詳知。至於順命初發之招,出於夜鞫之說,發於諸問郞之招,則其爲夜鞫,可知也,本以眩症,罕參於夜坐之狀,已悉於前招,可以洞燭。況順命招辭,全不載錄於文案,則得聞於親聽者而知之之外,更無可聞之道。與必重,依幕酬酢時,始聞好乎之說,前後供辭,據所聞而仰達矣。問郞四人中,有所聞,則以所聞告之,無所聞則以不聞告之者,事理當然。若果參坐同聽,則隨所聞而告達,有何所難,而其可故爲掩匿,以犯欺天之科哉?必重前後依幕酬酢之說,全然牢諱之狀,其心所在,灼然可見。必重累變納招之後,恐其與往年言於俺者,節節相左,至於面質之時,其書札如不帶來,則亦有竝其書而諱之之狀。依幕中無證左之言,其所牢諱,固無足怪,而面質時,但曰:『汝是同時郞廳,何處去而不參?』云,而前後嚴問之下,同參僚員,終不指的,則其荒亂虛罔之言,不足取信。十一月十九日之爲更問之日,納招則初發之日,必能詳知云,而十九日則不但執筆,更問之日,乃承服之日,故以此分明記得。至於初發之日,雖以必重言之,渠旣參坐,而至欲陳疏,想必銘心記得,而累次嚴問,尙不指告,則以不參問之人,年久之後,何能記得乎?」姜履相供曰:「初招,以歲月稍久,不能詳記爲言,再招中,以十一月十九日爲言者,初逮蒙放後,得聞初發,在於十一月十九日,更問在於二十日,故心以爲然,以此納招。其後招辭中,以明是十月二十六日間爲言者,其時得見所示草案,則十月二十六日後,至月十九日前,順命停刑,無擧論之事,日字雖不記得,槪記順命之初發,在於刑推四五次間將死之境,而今見草案,則十月二十六日,爲第五次刑訊之日,故果以此納招。至於凶言則聞來驚心,故久而不忘,而日字則年久之後,易致遺忘,故前後招辭,如是各異。」議啓曰:「罪人呂必重、兪彦明、李聖肇、姜履相等,更爲推問,則必重、彦明兩人招辭,所謂順命云云之言,一如前招之各異,聖肇招辭以爲,全無所聞,亦與前招無異。至於順命納招日字,必重、聖肇之招,皆以未能詳記爲言,而兪彦明之招以爲:『雖未能的記日字,罪人刑推次數,乃是第四次,而昏夜擧火之狀,尙能記得』云。今以文案考之,則順命受刑三次、四次,在於十月二十四日,而其日推鞫,始於巳時,四更乃罷。諸人前日之招,皆以夜鞫爲言,而姜履相,亦以爲:『似在四次、五次之間。』以此觀之,則順命納招日字,明是此日,更無可疑。今此鞫獄,本爲謀害四字之驚心,逮繫多人,累朔推覈。必重承款之後,復有彦明之招,所言未免相違,而一時憑問之人,有難遽爾請刑。且念此獄根因,發於順命之招,而罪人今已誅死,更無憑覈之路,恐終不可以成獄。鞫問諸人,不無酌處之道,其他事情,亦難以議啓悉陳,明間當仰請登對稟處。」允之。
〈肅宗顯義光倫睿聖英烈章文憲武敬明元孝大王實錄卷之四十三〉
八月
8月1日
○朔丙戌,鞫廳大臣、諸臣請對。領議政崔錫鼎曰:「今此鞫獄之設,本爲謀害四字,出於疏章間,群情驚痛,至有設鞫之擧,而然其本根,實無可以成獄者。當初順命之招,不過引告希載諺書,而其書辭意,與指其事告變者有別,而順命、希載,又皆誅死,憑問無路矣。但旣已設鞫,則其時凶言之虛實,所當明覈,故數月按問,而尙未得明覈歸一。蓋以謀害納招者,呂必重、姜履相、朴泰春、林浣四人,而履相以下三人,則次次傳聞於必重,非其日參鞫親聽之人也。言根實證則只是必重一人,而必重之招,初謂之不好,又謂害乎事,加刑後,始以謀害納招,而累變其說,末乃承款。其時參坐問事郞等,竝爲拿問,則姜、李二人,皆曰不爲參聽,兪彦明招,以何好聞之云,而右議政金昌集疏,則曰亦豈好乎云,皆與呂必重之言,未免相左,事當窮覈,而亦有難處之端。當初泰春、履相、必重,則次次傳聞,轉相立證,以按獄體例,不當一向平問,且渠等招辭,亦多違端,故不得不請刑,而今此諸問郞,則異於此。彦明所聞,雖有差殊,旣無從傍立證者,且或因疲困而暫歇,或因飮食而替出,罪人納招時,偶未參聞,亦非異事,一時憑問之人,有不可刑訊。然則其時賊招言語之如何,今雖欲明覈歸一,實無其路,事理窮極,不得不參酌收殺矣。至於當錄不錄,又有曲折。順命加刑之時,旣發此言,則雖是問目之外,語涉重大,固當載錄,而不載文案,誠有其失矣。然柳之發來傳外言之後,鞫廳皆以爲駭,更爲推問於順命之狀,累發於諸招。若有掩匿之意,則豈有更爲盤問之擧乎?其心之非出於掩匿,卽此可見矣。雖不載錄,胡大罪也?卽今在囚四五人,終無窮覈之道。鞫獄事體重大,而玩愒時日,每每更推而止,亦甚未安,似當有酌處之道矣。罪囚中履相則初聞之時,不爲上陳而傳播,淑問之下,不卽以實對,其罪不輕。李聖肇則連日仕進,而終始不爲參涉云者,誠不近理,彦明則日字不爲明白指告,俱不可無罪。必重則按問之下,累變辭說,已極無據,而初旣有凶言傳說之罪,後有林疏參涉之迹,渠雖發明,殆不成說。此等假托儒名怪鬼之疏,朝士之交涉,實爲可惡。不可不痛繩而懲後。必重之罪,比諸人較重。林溥則謀害之說,旣有承款之人,此則無可罪,而假托召還,欺誑諸生,掇拾塗聽之說,欲售傾陷之計,其疏主意,專在於樂禍幸亂,何可以編配薄罰,懲其罪乎?加等論罪,似當矣,而方有他款事,未及推覈者,待其結末處之宜矣。」左議政徐宗泰曰:「順命等罪人誅死,根本當問之路已絶,到今諸人之招各異,究覈實難矣。言根專在於呂必重,而必重前後招辭胡亂,其時事皆云不能記得,而於謀害之語,以瞥然乍聽於一瞬之間,熒惑衆說,猶不自信爲言。此等語意,甚涉依違,終不明白。最後之招,雖有親聞謀害之語,而渠招之外,無他證明,物情何得無疑?似難以此定爲斷案。豈好之語,則旣有右相金昌集疏,大臣之言,豈不據實仰達?今兪彦明之招,又以何好爲語。豈好何好同矣,謀害何好兩說,未得歸一。以獄體言之,則必當明覈,而大抵此事,雖得究竟,獄終不可成。問事諸人之拿,只爲憑問,不當輒加刑訊,此外無他得實之路。今領相之稟請裁處,誠出於萬不得已矣。」判義禁趙相愚曰:「獄事顚末,領相旣已詳達矣,大臣酌處之論,誠有意見。但此獄肯綮,在於謀害二字,而呂必重以爲謀害,兪彦明則以爲何好,一順命之言,而兩人所供各異。以獄體言之,則明覈歸一,然後當有處分之道矣。」同義禁金演曰:「謀害二字,語涉重大,則不可不明覈處之,而此事之難處,誠如大臣所達。臣意則酌處之論,似爲得宜矣。」同義禁南致熏曰:「呂必重承款之招,雖曰胡亂,柳之發傳言時,以爲不測之說,必重亦欲以此陳疏云。其言若不重,則之發何至謂不測,渠何至於欲爲陳疏乎?至如李聖肇,則終始參鞫,而以爲不知情迹,殊甚可怪。兪彦明則與必重,同時參聞,而一則以謀害承款,一則以何好納供,終不歸一,鞫體則似當請刑而窮覈矣。」掌令李翊漢曰:「呂必重、兪彦明,皆以問郞,同時參聞,所聞宜無異同,而或以謀害承款,或以何好納供,俱無證左,究覈無路。大臣所達,蓋爲此也。然以鞫體言之,則謀害何好,未及歸一之前,徑先酌處,終涉輕遽矣。」正言韓配周曰:「必重初以爲不好,故請刑,旣以謀害承款,則停刑矣。兪彦明以執事之人,刑推度數,亦明白納招,而日字終不直告,此固可疑之端。罪人承款之後,慮有蔓延之患,徑先收殺,事甚不可。明覈歸一後,處分似宜矣。」錫鼎曰:「禁府堂上及臺官,皆陳執法之論,此固然矣。然此事終無歸一之理。若有可以歸一之道,則何敢爲徑先酌處之議乎?順命今旣誅死,終不可成獄,而雖得覈出言根,不過證不錄之失而已。且不好與不利,何間乎?不利乃有害也。若論不錄之非,雖不好,亦有其失,何必歸之謀害而後可乎?」宗泰曰:「罪人之招,發於問目之外,則不書者,固是規例,而若語涉重大,而不爲書錄,則不無其失。然無情之事,何可深罪乎?更問於罪人,而書之文案者,可見其非欲掩匿之意矣。」上曰:「畢竟此獄之難處,當初固已慮之矣。急書上變,則有告者焉,有魁者焉,有同黨焉,次次盤問,究覈不難,而今則呂必重雖曰親聽罪人之言云,而順命旣死,有難憑問於言根所出之地。兪彦明與呂必重,同時參聽,而其言輕重,各自不同,亦無伊日參證之人,此獄結末,節節難處矣。今若訊問彦明,而能得歸一,則獄體固無不可,而其歸一未可必,而又非渠所自創出,則一向刑推,亦所不當,始刑之後,尤爲難處矣。今番推鞫,欲知當初賊招之虛實而已。若得輸情於一二次之刑,則庶可究覈,而終以何好爲供,不爲輸情,則亦不宜連施刑訊,至於殞斃之境。寧依大臣之言而酌處爲得矣。」上下敎于宗泰曰:「又一款,卿如有所懷,陳達可也。」宗泰曰:「臣曾以溥疏所引朴奎瑞等,不宜拿問之意仰達,亦以金春澤事,有所仰稟,而伊日自上有一體勿問之敎矣。春澤旣已緊出於罪人之招,則獄體所在,不可不一番拿問。」上曰:「春澤拿問。」錫鼎曰:「姜履相、李聖肇、兪彦明等,同是問郞,而其言各異。其中履相,又似稍重,而一體削職。呂必重則有與知溥疏之迹,且當初旣聞驚心之言,則不自上章陳白,而私相傳播,邊遠定配。林溥則似當加等,而下一款,更當憑問,姑爲仍囚何如?」上曰:「姜履相比李聖肇、兪彦明,似稍重矣。呂必重邊遠定配,姜履相定配,李聖肇、兪彦明削職,林溥仍囚。」配周曰:「謀害一款,旣因大臣所達,有酌處之命。然當初罪人之招,毋論謀害與豈好,輕重間旣有說話,而全不載錄,則參鞫諸人,皆不可無罪,而今此勘罪之命,獨及於在囚之人,臣未知其得當。」錫鼎曰:「當錄不錄,雖不能無失,其中亦有大臣,則一臺官獨自請罪,未安矣。以更問順命之事觀之,非出於掩匿之意,斷然可見,何至深罪?」上曰:「呂必重、兪彦明所供之言,未知孰是孰非,而謀害何好之間,出於罪人之口則明矣。以其時更問之事觀之,當初不錄,雖非掩匿之意,鞫獄事體,至重且大,罪人之語,異於亂招,則固不無當錄不錄之失矣。假使其言,眞是何好於世子,何好之說,亦涉重大,全不載錄,宜不能無罪矣。其本情之非出掩匿,旣已下敎矣,然獄體所在,且關後弊,其時參鞫諸臣,竝參酌罷職。」掌令李翊漢啓曰:「近來朝臣之牌不進,已成痼弊。況此鞫獄方張之日,違牌相繼,遞易紛紜,已極可駭。至於前掌令權世恒、前持平宋正明,無端違牌,終至坐罷。正明則眼病旣不至於委頓,世恒元無情病之可言,而意在圖遞,顯有避事之迹。今日朝廷,少有紀綱,則安敢乃爾?其在規警之道,不可例罷而止,請罷職。」上曰:「依啓。」正言韓配周啓請李光迪遠竄,上曰:「鞫廳未收殺之前,不可徑先論啓,故初不允從矣。雖以右相疏語觀之,其時罪人之招,不無說話,而光迪之疏,有若全無是事者然,殊甚無謂。不可與他參鞫諸臣,只施罷職之罰,而遠竄終涉太過,參酌削職。罷職現告,左議政李世白、右議政申琓、判義禁李畬、知義禁金昌集、同義禁柳之發、李光迪、右副承旨李國芳、掌令尹憲柱、正言黃一夏、問事郞廳權尙游、姜履相、宋宅相、李聖肇、呂必重、兪彦明。」〈後以承旨不參完議,權尙游於不參夜鞫,竝分揀。〉
8月2日
○丁亥,以金演爲大司諫,權斗紀爲持平,李晩堅爲吏曹正郞,李熊徵爲弼善,趙泰一爲獻納。
8月3日
○戊子,禮曹以昨年所減三道物膳復舊事,稟啓,上命限明秋姑減。
8月4日
○己丑,義禁府以韓永徽,指其父神主爲木牌,初不直陳,誠有其罪,勘啓,判付曰:「議啓得宜,以此勘律。」
8月5日
○庚寅,引見大臣、備局諸臣。領議政崔錫鼎,以吏曹判書李寅燁,差冬至使,而名犯彼國,〈寅燁之燁字,與胡皇名玄燁之燁字,同故云。〉事當改名,而卿宰改名未安,請改使任,上允之。先是乙丑,犯越生事之後,嚴立採蔘之禁,至是,錫鼎以爲,不可一向防塞,請西北開禁收稅。諸臣之意皆同,獨禮曹判書徐文𥙿、承旨朴弼明難之,上從錫鼎言。校理李師尙,盛稱吳道一文章淸白,事君無隱,遇事敢言,請許伸理,仍復其官,上問諸臣。錫鼎、寅燁、文𥙿及兵曹判書趙相愚、大司諫金演、掌令李翊漢等,同辭請復,戶曹判書趙泰采、左尹金錫衍,則以不知事顚末爲言,不對。上從錫鼎等言,特命復官。寅燁又請復朴世堂官,諸臣竝請之,泰采、錫衍,亦以爲可。寅燁至引李彦迪撰《大學補遺》事,營救甚力,上亦命復官。錫鼎以頃日崔奎瑞批旨極嚴,力陳心事之不然,上略加開示。
8月6日
○辛卯,夜,流星出。
8月7日
○壬辰,上,將秋謁於康陵,雨不止,政院請停行,上不允,遂行,世子從之。是日,終日大雨,軍容皆濕不成儀。大駕詣泰陵奉審,仍詣康陵。諸承旨及內醫提調趙相愚等,固請少待雨歇後行禮,上怒却之。
8月9日
○甲午,獻納趙泰一、正言韓配周,以在鄕久不應命,劾遞應敎李觀命、司諫權𢜫、執義李夏源、校理任守幹、修撰金興慶、吏曹正郞李晩堅。
○爲都目政。以李海朝爲吏曹正郞,權以鎭爲副修撰,權尙游爲大司諫,趙泰一爲修撰,李世德爲說書,林世儉爲正言,李坦爲獻納,旋移吏曹正郞,閔鎭厚爲判尹,李台佐爲司書,金昌協爲大司憲,權𢢝爲司諫,李師尙爲執義,許墀爲黃海道觀察使。
○金城縣令李宜顯上疏曰:
伏見林溥等之疏,以爲辛巳鞫獄,尹姓罪人之招,有不道之語,而鞫廳掩匿不達。其所爲言,已極凶慘,而及其就拿納供也,言根歸於伊時問事郞呂必重,必重前後招辭,屢變其說,卒乃符合於溥之凶言,而推問多人,究覈累月者,終歸於半實半虛之間,使先臣詖誣之狀,未有以暴白,臣竊痛焉。必重之招有曰:「順命推問時,以書與不書,問於同坐中,都事尹世綏,從傍以爲:『問目外支辭,不必盡書。』云云,問答之際,委官問酬酢何事,渠答以問目外支辭云爾,則委官曰:『果是問目外則勿書可也。』」臣不勝駭惋之至。夫鞫獄嚴秘,參鞫說話,雖父子間,固未必盡知,而至於此事,則臣亦嘗有一二聞知者矣,請一一歷陳其時事狀,以劈破其虛妄焉。蓋於其時,臣父以摠護使,出往山陵時外,與諸大臣參鞫屢矣。尹順命停刑旣久之後,一日同義禁柳之發來言曰:「外間有言刑訊順命之時,順命擧諺札中罔測之言,而鞫廳不爲書錄云,此是鞫廳所未聞之語。」云。蓋之發,卽伊日同參鞫坐之人,故其言如此。臣父聞極驚駭,以爲:「果有罔測之言,而不爲書錄,則罪在問事郞廳,不可不啓請拿問,以覈其言之有無,然後更推於順命。」座中以爲:「順命尙在,若更問而得實,則可以登案上徹,何必拿問郞廳?」臣父屈意從之。於更訊順命之時,使前日取供之問郞呂必重,反復鉤問,使之悉陳前日所言諺札中辭說,而金吾之長,亦再三申飭問郞,別爲詳問而諦記之,俾無漏誤。順命乃一一申復前日之言,極其詳悉,至謂更無餘辭可達,故問事郞隨問隨錄,無一遺漏,悉登推案,而竟無半辭之彷彿於外言者,始知出於中間樂禍輩之所捏造,而之發亦曰:「吾於罪人訊問時,或慮泛過不聞矣,今又反復鉤問,而終無他說,外言之虛罔乃爾」,仍卽釋。然而臣父猶恨其不能請拿,明覈鉤得言根,以爲:「後必有追思而悔是者」,今溥等之疏,果發矣。人皆服臣父先見之明曰:「當時若從李相之言,豈有今日之事耶?」以此觀之,臣父元不與於必重書與不書之事,亦較然矣。夫委官果聞其凶言,而有使之勿書之事,則初何發啓拿郞廳之議,亦何必爲更問順命之擧耶?更問之在於至月十九日,已悉於多人之供辭中,則臣父之驚駭外言,必欲鉤出上聞之意,於此可見矣。且必重之招曰:「委官問酬酢何事?」云,則臣父之不聞其本語,可知矣,渠亦只答以問目外支辭云,則渠之不以本語對之者,亦可見矣。必重雖專欲粧撰語脈,以爲籍重自解之計,而猶不得謂臣父之與聞,則誣罔之中,實狀自著,以其前後招辭,互相參看,則當時之事,不難辨矣。凡罪人刑訊之時,若非承款,則例不錄其所言,故準杖之後,只以前招無加減爲辭而已,則委官之不待稟議,泛聞其私相酬酢之語,先問其何事,而使之勿書者,果近於理乎?必重强援尹世綏,以爲其推諉委官之證,而世綏之前後供辭,備悉曾不酬酢之實,鞫廳以辭理甚明,請釋世綏矣。必重與世綏酬酢之事,旣歸虛罔,則其曰委官問其何事,而使之勿書者,不攻自破,而其窘縮沮屈之狀,亦已彰著於與世綏面質之時。此等情形,想亦莫逃於衡鑑之下,臣復有何言哉?不逞之徒,創出謀害二字,潛相醞釀,以爲嫁禍之計,到今鞫問之初,雖以必重之無狀,猶不忍以謀害二字,白地納招,及其迫於嚴刑,則乃變不好爲亦害,又不得免刑,則揣知承款之必生,始敢變亦害,爲謀害,相機變幻,無所不至。逮夫李聖肇供辭之出,情現謀敗,則又以爲履相,自謂聞謀害之言於渠,故無他證左,發明無路,始乃承款,而猶不能自信云云,前後之言,隨意取辨,胡亂莫甚。率皆以似是似然爲言,夫似者,然疑之辭也。渠若實聞其言,則安有以似字,承款之理乎?其怵迫杜撰之狀,觸處破綻,雖使暗中模索,其間許多情僞,自可了然矣。且順命生時,旣經再問,明知其不出於供招,則其於凶言有無,便是一査案,順命雖尙生存,有何更査之端,而今以順命已死,謂之無憑,則當日驚駭覆問之意,盡歸虛套,豈不冤鬱之甚哉?
答曰:「疏辭知道。」
○持平李廷濟上疏曰:
頃年姜世龜之疏,誠有不擇之語,而本情只出宗國之憂。世龜素有淸操,早辭爵祿,冒死封章,欲忠者主,竟死嶺海之外,鬼亦餒,而若此之流,宜蒙憫念。請依兩臣例,〈兩臣卽吳道一、朴世堂也。〉追復官爵。
上以不可輕議,答之。
8月10日
○乙未,都目政。以趙泰老爲承旨,李㙫爲兼弼善,朴彙登爲獻納,權𢢜爲輔德,李肇爲副修撰。
○鞫廳拿來金春澤。左議政徐宗泰上箚,辭獨當鞫獄,上批以與領相同參。領議政崔錫鼎,又再箚力辭,上遂令宗泰獨按。
8月15日
○庚子,獻納朴彙登正言韓配周啓曰:「金城縣令張梡,行身不正,全無士夫貌樣。從前受謗,姑置勿論,造作浮言,濟其交構之計,詆謗善類,以爲獻諂之資,陰譎之狀,賤汚之行,不忍正視,曾典南邑,廨藏殆空。如此醜悖之人,不可畀以饒邑,請削去仕版。」上不允。再啓,命罷職。梡以時輩,贐林溥謫行甚厚,至於扇子累百柄,他物稱是,傳說於人,時輩聞而怒之,遂加重劾。
○執義李師尙、掌令李翊漢、持平李廷濟啓曰:「尙衣直長宋後錫,出於卑汚不正之類,率多鄙瑣不法之事,吏胥唾鄙,請汰去。常漢之送其親喪者,輒大張風樂於轊車之前,請令禁斷。頃年金鎭龜,以知館事,作牌泮宮,勒解儒罰,獻陵奉事李世雲,以狂悖之人,全喪廉隅,挺身自當,汲汲奉行,有同奴隷,因緣拔身,濫授齋郞,物情駭憤。請削去仕版。童蒙敎官梁濟,地本卑微,行且賤汚,蝨附權宰,濫授本職,請汰去。」竝允之。後錫,卽尙敏之子也。尙敏爲文正公宋時烈,抗疏訟冤,以此時輩嫉之,劾其子。世雲亦持論峻直,最見忤於時輩,故竝加重劾。
8月16日
○辛丑,金春澤供曰:「辛巳冬,臺官以交奸希載妻,論啓定配,此固因順命之言也。旣而弟普澤,上言訟冤,法府覆啓以爲:『順命之招,全不近理。』遂蒙放釋,誣枉之事,自底伸白。夫順命所言虛罔無根之狀,已悉上言中,請復略陳。希載族屬,無論其男女少長,自前無或有往來相通之事,國人之所共知。且希載締結凶黯,欲盡戮一邊人,而甲戌之獄,慘被構誣,交奸之說,豈非萬萬不近似乎?聞所謂交奸之說,順命自謂得之於希載之諺札,而其後希載就拿,則曰元無諺札之事云。希載旣曰元無諺札,則交奸之說,明是順命之僞稱。旣是僞稱,則交奸之說外,雖有他重大之言,亦皆虛妄而已,無根而已,更不足掛人齒牙,而今溥乃反憑假順命,甚則爲順命所不爲之言,欲以陷害無辜,嫁禍搢紳,古今天下,寧有此事?大臣自列之疏,其稱順命之言頗詳。所謂與某某交奸,交通西人,欲殺我,若殺我,於世子亦豈好云者,政是自初傳說,而衆所皆聞者也。所謂亦豈好者,旣非直爲指斥之語,其爲重大,比之謀害,豈不相懸乎?且其交奸之下,又曰交通西人,其下乃有若殺我,亦豈好等語,此非專指,實惟遍誣西人。身固西人,西人豈獨一人乎?設有重大之言,固非所可專然當之者,而況其本無乎,況其僞稱乎?又設令果有其言,而果出於希載,希載千里絶海之外,何以知其妻之交通西人與否乎?必是聞淑貞之讒言,以淑貞而讒希載妻,以希載而誣西人,宜何所不至?自甲寅至庚申,自庚申至己巳,私家之安危伸屈,每與國運相關,因其處地之異他,又被凶黯甲戌之誣。希載是凶黯之心腹,順命是希載之爪牙,順命之誣,安得不然?其言旣誣,則重大與否,亦不必多辨,而謀害之說,初不出於順命之口者,抑有一二明證。順命當是不識字之麤漢,其所僞稱,又非識字人之書札。推其語勢意脈,固當曰亦豈好,而至於謀害,係是文話,安得出於順命之口乎?且鞫廳齊坐之中,果使謀害二字,突然出於罪人之招,則委官以下許多員中,豈無一人爲之驚愕,而仍以發覈者哉?若謂放過,則雖至愚之人,當知其言之爲重大,若謂掩匿,則孰有爲他人,而自陷於莫重之罪乎?且齊坐之中,亦當有不悅,而欲傷害者。然而能使之掩匿不發,此豈理也哉?謀害之說,本是烏有,而溥之以誣添誣,欲以陷人,誠極凶慘,而呂必重之事,實有所不可測度者。身爲問事之任,果聞重大之言,則何不卽其坐而請覈,而其後六年,入臺閣亦數矣,又何不追有所論列,徒懷陷人之計,前旣捏造而傳播,後又變辭而作證?若使必重之言信然,則其他參鞫諸臣,皆將爲欺君之歸耶?安有衆皆不聞,而必重獨聞之理乎?似聞必重所與李聖肇之書,謂無此言。若然則所謂必重之承款,尤何可取信乎?本來所無之言,到今必重,何能使之有也?旣聞必重之言,則姜履相之傳說,非所可辨。況溥所引已死之卞東規,其言尤無來歷,又不足辨破也。溥所謂誕生之初云云之語,誠有所不忍聞者。只以事勢言之,溥言旣曰陰邪之徒,又曰一種之輩,夫徒與輩,多人之謂也。王世子誕生之初,年不能二十,世雖有陰邪之人,果有不利之心者,何能與於其間,而爲徒輩乎?溥於空中,做出不利之說,及當嚴問,無所指的,乃以重誣,此等情狀,孰不知之,孰不痛之?所謂無倫無義慢侮云者,又不知其指何事,而其言又曰:『前唱後和,內外相應,故任敞等疏,再進又進』云云,是謂凡慢侮和應之事,在於任敞等疏事之前云爾也。未知唱於前者誰,和其後者誰,所唱和者又何事?至於內外相應云者,語意尤爲非常。其所謂內者指何處,外者指何方,而內與外相應者,又是何事耶?溥之疏辭,旣已憑假妖賊所無之言,溥之招辭,又爲增衍其疏之誣,許多惡言,何所不至,而其所最大者,則是謀害不利之說也。有謀害不利之心,溥何以知之云耶?溥果親見乎,果預聞乎?其有證于乎,其可以指的其某事乎?不親見不預聞,未有證干,不能指的,而白地構捏,以驅人於赤族之科,古今天下,寧有是事哉?溥旣六年經營,一朝闖發,夫豈偶然?必欲望朝廷之成此大獄,以快其心,而第念聖明在上,天鑑孔昭,諸臣奉公,典憲俱在,鬼蜮之奸,豈能容於其間?陷人者自當伏辜,被誣者自當見原,所恃惟此而已。」鞫廳議啓曰:「縷縷發明,多有支蔓之辭,而以爲謀害不利,果親見果指的某某事乎,以此極口發明。溥雖經累推,今不可不更加推問,請以此更推。」允之。
8月17日
○壬寅,以閔鎭厚爲守禦使。
8月18日
○癸卯,更推林溥。溥供曰:「金春澤謀害不利,內外和應等事,非所目見,只因傳聞,無可指的。欲知其證據,則元子定號時,春澤一家父兄,爭執於引見,春澤不赴元子定號之慶科。以此見之,可知有不利之心。至於任敞、朴奎瑞不利之心,世子誕生初,大臣、禮官,不請冊封,又爲爭執於筵中,皆被罪罰,草野公論,以此謂之不利之心。疏中本意,蓋謂此也。內者指春澤也。春澤不利之心,何以知之,而以榻前爭執,不見慶科之事,推知春澤之心,則不利之心,豈曰謂之無乎?任、朴兩人疏中辭說,神思茫昧,不能記憶。」鞫廳議啓曰:「觀此林溥所供,金春澤謀害不利之心,與任、朴兩人,唱和相應之事,一倂諉之於傳聞,而終無一辭明言的告之端,其爲辭說,荒亂踈略,多不成說。以其前後疏招觀之,似有不盡吐之情。林溥處,以前問目辭緣,更推金春澤,則與任、朴和應之事,只以內外相應,是何事等語,泛然自明,而全無痛辯其不相交涉之語。今此林溥之招,以春澤不赴慶科,謂出不利之心,此兩款,春澤處更推。今此林溥之招,任敞、朴奎瑞之疏,雖不更爲緊擧,而溥之前日累招,以爲任敞、朴奎瑞等疏,豈非謀害之語云,則其所指告,亦極重大。春澤旣拿之後,不可不一體推問,任敞、朴奎瑞,請拿問。」判付:「今觀林溥所供,卽前日柳緯漢凶疏辭意也。其假托傳聞,嫁禍搢紳之狀,透露難掩。情狀絶痛,死有餘罪,各別嚴刑,期於得情。金春澤勿爲更推,任敞、朴奎瑞,亦勿拿問。」
8月19日
○甲辰,獻納朴彙登正言韓配周啓曰:「淸道郡守李秀實,以秀儁之弟,秀哲之兄,己卯科獄與謀之迹,人言藉藉。倖而漏網,爲一世所棄,不齒人類,廢置之餘,至授名邑,物情俱駭。請罷職不敍。」不允,再啓而允。
○林溥因上敎之嚴,刑推不服。鞫廳請加刑,施杖一度,承服以爲:「欲爲嫁禍搢紳,假託傳聞,乃敢陳疏。傳敎內辭緣,惶恐遲晩。」鞫廳以全然草略,不近情實,相率請對,卽翌日乙巳也。左議政徐宗泰曰:「林溥承服供辭,草略不近事情。旣稱承款,當依律勘處,而事異常規,敢稟。」蓋時議本護惜溥,故雖迫於上敎施刑,而旣稱承服之後,不加盤問,只取數行語,謂之草略,而强欲酌處。至是請對,上問諸臣,判義禁趙相愚、同義禁李墪、金演、南弼星、執義李師尙、獻納朴彙登,皆請勘律。以其連刑則必死,而旣曰不近事情,則雖勘律,必不至死,故齊聲請勘,上命更加嚴刑,明白取招後勘斷。
○以申靖夏爲檢閱。
○校理吳命峻上疏,請收敍李命世,以爲衝口卒發,斷無他腸,上以未知其穩當,答之。
○夜,流星出參星上。
8月21日
○丙午,流星出。
○朴乃貞擊錚訟冤後,禁府久不覆奏,至是,判義禁趙相遇啓曰:「參疏儒生論罪時,知行不在其中,乃貞所證乙酉初試榜目,知行之名在其中,此可爲不參疏之證。此外無行査之路,置之何如?」允之。
8月22日
○丁未,以李㙫爲應敎,李肇爲校理,崔啓翁爲輔德,李觀命爲兼輔德,任守幹爲副校理。
○鞫廳罪人林溥,將施五次刑,承服以爲:「所聞到京聞之,或是或非,筵中爭執云者,果爲誤聞。旣以誤聞之語上達,則自歸於嫁禍搢紳之地。金春澤謀害不利之說傳聞事,旣無指的,亦是假託。」鞫廳以爲:「承服辭說,視前稍備。旣爲承款,則所當照法科斷,而欲有陳白稟裁者。」乃請對。左議政徐宗泰曰:「溥之向日招辭,以元子定號時,大臣、禮官之爭執,爲不利之證,此由於言窮之致。原其本情,似不如柳緯漢之奸計。緯漢罪止定配,今溥事雖甚危險,亦與上變有間,自上參酌減死,絶島定配,以示不與同中國之意,則似爲合宜。」判義禁趙相愚曰:「溥之當初陳疏,旣不可斷以誣告,中間不利之證,以戊辰入侍諸臣爲言,此則情狀可痛,而亦不過累次受刑,精神迷罔錯對之致。似與緯漢嘗試嫁禍之心,有間,參酌處分宜矣。」同義禁李墪曰:「緯漢之心,明出於嫁禍,而溥則語窮後,猝發此言,與緯漢有間。」同義禁金演曰:「謀害之言,旣有傳播,不可謂之誣告。戊辰諸臣之證,雖極絶痛,而窮訊之際,以誤聞者錯對,似與緯漢有間矣。」執義李師尙曰:「溥獄,初以謀害究覈,後以不利究問,而溥猝然以元子定號時事爲證,誠爲無倫。上敎中與緯漢相類者,誠爲至當矣。今旣承款,則執法之外,無容別議,而第溥疏所引任敞、朴奎瑞事,事端彰著,非如告其密謀之比。其疏,朝臣見者,無不痛駭,今敞、奎瑞,終不一問,而獨置溥於極律,則未知其於獄體爲當矣。」獻納朴彙登,與師尙同,承旨金相稷曰:「溥情狀絶痛,自有當施之律。莫重鞫獄,寧容別議?」上曰:「林溥事,固是兩款事也。當初則以上一款謀害詰問,而伊時筵席下敎曰:『鞫廳事秘,溥何從而聞之?不過得之洛中流播之言,非渠所做出,則不可謂之誣告,』而至於下款,則渠初旣曰誕生之初,而乃以數年前疏章爲對,故以此更推矣。頃日招辭,猝發前招所不言之言,以爲不利之證,有同柳緯漢之凶疏,情狀絶痛,故議啓之批,連下加刑之命,而至有死有餘罪之敎矣。今番承款,雖不分明,猶勝於前招之無曲折矣。緯漢則元子定號之後,乘時投疏,其意專在於嫁禍,溥則本情與緯漢有間,諸臣所達似然矣。」宗泰曰:「渠若眞有陷害大臣、禮官之心,前後訊問,何不說出,到今言窮之後,以誤聞無形之言,納供乎?上敎所謂與緯漢不同者,至當矣。」上曰:「大臣、諸臣所達如此,減死絶島定配可也。」相愚曰:「金春澤爲人無狀,世目爲凶人。留輦轂下一日,則有一日之害,當日內發送配所,恐爲得宜。」師尙曰:「春澤指嗾奎瑞,製疏以給之說,擧國皆知。且今番招辭,內外和應一款,終不能明白自明。今不一番推問,而徑先發配,決不可矣。」彙登言亦與師尙同。上曰:「奎瑞疏,春澤製給云乎?」師尙曰:「此非可掩之事,人孰不知?」宗泰曰:「春澤以法家子弟,若有一分謹愼之事,何可每以惡逆之罪,被指告乎?衆惡所歸,其人之無狀可知。移配絶遠處似當。」上曰:「春澤無狀,故前後獄事,輒被指告,非止一二。臺臣之言如此,金吾堂上,各陳所見。」塾曰:「雖更鞫問,必無取服之理,參酌絶島定配似好。」宗泰曰:「此言善矣。」演曰:「旣難覈得其實狀,則加罪絶島定配可矣。」師尙曰:「趙泰一之疏,有朝士、鄕生誘脅驅使之語。此指春澤叔姪,而敞、奎瑞,亦其中一也。」彙登曰:「若未易究覈,則加罪定配似當。至於還發配所,則決不可矣。」上曰:「以濟州地定配可也。」〈溥配黑山島。〉〈史臣曰:「林溥之疏,旣出於嫁禍之計,則其罪可殺,而不可赦明矣。宗泰平日秉心稍公,未必不知溥罪之可殺,而其爲溥救解,無所不至,語不成說。此蓋心有偏係而致此也。如師尙輩,又何足責也?」〉
8月23日
○戊申,執義李師尙、掌令李翊漢啓,極言僉知金洵虐民肥己之狀,又以哆口虛罔之說,欲售交構搢紳之奸計爲言。此亦以傳播時輩贐溥事爲祟也。上又不允。後,洵之子槹,擊錚醜詆發論臺官,諫院以此爲洵之罪,請罷職不敍,允之。
○獻納朴彙登、正言韓配周,啓請任敞、朴奎瑞極邊定配。有造意陰凶,遣辭絶悖,其爲負犯,不但無將而已等語,上不允。
8月24日
○己酉,副提學李墪,引三司不得兼金吾之例,辭遞同義禁。旣知其應遞,而故不辭免,終始參鞫,鞫畢始上疏。
8月25日
○庚戌,夜,電,木星入軒轅星。
○是時,以上在位三十年,將進宴,禮曹以政府六曹堂上、侍從、三司、武臣閫帥、摠管以上,文臣曾經承旨、參議、知製敎以上,宗班都正以上入參,而宴行九爵,稟定節目。
8月26日
○辛亥,引見判府事柳尙運、李濡,慰諭甚摯。尙運等以情勢難安,久不上來,至是以宴禮入來,上勉使過宴後仍留,尙運等辭謝而退。
8月27日
○壬子,進宴於仁政殿,九觴乃罷。前一日,掖庭署設御座於仁政殿北壁向南。掌樂院展軒懸於殿庭。典設司設王世子位次於御座東南西向,宗親、儀賓二品以上位於王世子後北南,文、武二品以上位於御座西南,俱重行,相向北上,承旨位於西南隅,北向東上,史官在其後,宗親堂上三品位於殿階上之東,文、武堂上三品官位於殿階上之西,侍臣堂下三品以下位於階上東西,不陞殿者位於南階上東西,俱每等每位重行,相向北上。皷初嚴,兵曹勒諸衛,陳鹵簿、儀仗於正階及殿庭,東西列軍士,竝如式,太僕正進輿輦及仗馬於殿庭中道左右。皷二嚴,宗親、文武之官,俱就門外,王世子出就仁政殿門外。中嚴,上具翼善冠、袞龍袍,御宣政殿,近侍及執事官內閣入庭,四拜而出,典樂率工人入就位。三嚴,執事官先就位,宗親、文武三品以下,由東西偏門入就拜位,王世子出次西向立。皷聲止,闢內、外門。上乘輿以出,於是仗動樂奏《與民樂慢》。上降輿陞座,爐烟升,諸衛官入侍。王世子由東門,入就拜位,宗親、文武及二品以上,由東偏門入就拜位。典儀曰四拜,贊儀唱鞠躬四拜興平身,王世子及宗親、文武官,皆四拜。於是,司饔提調進酒器,樂作,進訖,樂止。王世子以下皆跪,提調奉揮巾函,樂作,詣座前跪,內侍跪進訖,樂止。提調進饌案,樂作,進別行果訖,樂止。禮房承旨沈極奉花盤詣座前跪,樂作,內侍受花,揷于翼善冠之右,樂止。提調進鹽水,樂作,以空案置饌案之右,樂止。王世子以下,跪如前,提調進小饌,樂奏《千年萬歲曲》,進訖,樂止。王世子進第一爵,代致詞官趨詣御座前跪,致詞曰:「王世子某,謹上千千歲壽。」上擧爵,軒架作樂,奏《與民樂慢》,提調復爵於坫,樂止。王世子以下跪,提調割肉跪進于饌案之右,樂作,進饅頭訖,樂止。班首領議政崔錫鼎進第二爵,代致詞如初,承旨詣座前跪,啓傳命出臨階西向,宣敎曰:「敬擧卿等之觴。」上擧爵如第一爵,復爵於坫,樂止。王世子以下,三叩頭,控手加額,山呼者三,曰千歲千歲千千歲,樂工、軍校,高聲應之。王世子以下四拜後,王世子升詣御座東偏西向坐,承旨、史官,退就殿階上北向坐,宗親、文武官,各就東西班次。司饔副提調供王世子饌卓,輔德供花,執事者詣宗親、文武官饌卓散花。上下傳敎曰:「侍衛諸將賜花。」又傳曰:「侍衛諸將就位。」提調進湯,樂作,曲如進小饌。王世子以下,離位俯伏,凡進湯進爵時,皆同,樂止。延礽君進第三爵,上擧爵,樂奏《五雲開瑞朝曲》,舞童入作初舞。賜酒,王世子以下,離位跪飮,進湯,樂奏《淸平曲》。延齡君昍,進四爵,上擧爵,樂奏《井色慢機》,舞童入作牙拍。以下六爵,賜酒如上儀。進湯,樂奏《桓桓曲》。判府事李濡進第五爵,上擧爵,樂奏《步虛子令》,舞童入作嚮鏺。上入幕次,令司謁傳敎曰:「工人等饋饌。」良久上殿坐進湯,樂奏《夏雲峰》。臨陽君桓,進第六爵,上擧爵,樂奏《與民樂慢》,舞童入作舞鼓,進湯,樂奏《洛陽春》。東平尉鄭載崙進第七爵,上擧爵,樂奏《步虛子令》,舞童入作廣袖,進湯,樂奏《維皇曲》。領敦寧金柱臣進第八爵,上擧爵,樂奏《與民樂令》,舞童入作響鏺,進湯,樂奏《靖東方之曲》。戶曹判書趙泰采進第九爵,上擧爵,奏樂《步虛子令》,舞童入作廣袖,退小饍,進大饍,樂奏《太平年之樂》。仍奏《與民樂》,處容舞進。徹樂,錫鼎進陳戒盈滿安不忘危之意,上嘉納。極請耆舊諸臣及侍宴諸臣父母年七十以上者,皆賜食物,領府事南九萬以路遠未及上來,亦賜別諭招來,上可之。徹案,王世子以下,降就拜位,行四拜。左通禮跪告禮畢,上還內。參宴諸臣,東壁,延礽君昑、延齡君昍、臨昌君焜、臨陽君桓、檜原君倫、東平尉鄭載崙、海昌尉吳泰周、錦平尉朴弼成、全城君混、東原君潗、瀛昌君沉、靈愼君瀅、晋平君澤、林原君杓、海豐君燧、烏城君炯淵、雲興君𣟅、西川君棍、花春君瀞、綾興君純馨、星坪君濯、靈雲君義天、帶原君光胤、密城君栻、全山君深、花陵君逃、錦川君榰、密昌君樴、綾豐君純謙、花坪君時憲、驪昌君炯協、靈順君浟、東昌君炡、光善君漳、咸陵君極、咸平君泓、靈昌君翼馨、海城君檍、驪興君垓、坡陵都正槮、坡山都正杉、昌寧都正獐、杞安都正構、密豐都正坦、益寧都正梯、西陵都正煜、儒川都正濎、光山都正河、靈原都正櫶,〈以上宗親。〉知製敎許頻、沈仲良、趙湜、鄭來祥,〈以上通政。〉輔德崔啓翁、弼善李熊徵、文學趙泰億、司書李台佐、說書李世德、知製敎柳憲章、李浚、崔昌大、李夏源、丁時潤、朴行義、李大成。西壁,判中樞柳尙運、徐文重、領議政崔錫鼎、判中樞李濡、左議政徐宗泰,〈以上相臣。〉慶恩府院君金柱臣、戶曹判書趙泰采、兵曹判書趙相愚,〈以上崇政。〉左參贊嚴緝、判尹閔鎭厚,〈以上正憲。〉知中樞姜鋧、兪得一、吏曹判書李寅燁、副司直尹世紀、禮曹判書徐文𥙿,〈以上資憲。〉同知敦寧金錫衍、副提學李墪、戶曹參判黃欽、副護軍李震休、洪時疇、同知中樞李弘述、訓鍊都正元振洙,〈以上嘉義。〉禮曹參判洪萬朝、韓城君李基夏、副司直金重器、副護軍黃震文、金重元、閔涵、朴宣興、南弼星、南致熏、朴權、敦寧都正李弘逸、左尹李思永、右尹李健命、刑曹參判姜銑、兵曹參判尹以道、京畿觀察使金宇杭、工曹參判金演、吏曹參判崔錫恒、江華留守閔鎭遠、開城留守韓聖佑、南溪君洪璛,〈以上嘉善。〉黃海觀察使許墀、忠淸觀察使李彦經、忠淸兵使李弘肇、副司果李國芳、尹鼎和、成瓘、副護軍朴昌漢、任胤元、趙泰東、金弘楨、林濩、權尙游、崔重泰、禮曹參議尹德駿、戶曹參議李東馣、兵曹參議申銋、參知呂必容、判決事元聖兪、刑曹參議李喜茂、大司成李晩成、吏曹參議尹趾仁,〈以上通政。〉執義李師尙、掌令李翊漢、持平李廷濟、獻納朴彙登、正言韓配周、應敎李㙫、校理吳命峻、李肇、副校理柳鳳輝、任守幹、修撰南就明、趙泰一、知製敎李坦、李宜晩、協律郞掌樂正李德英、都承旨李東郁、左承旨任舜元、右承旨沈極、左副承旨朴弼明、右副承旨金相稷、同副承旨趙泰老、注書具萬理、奉敎李縡、待敎洪禹瑞、李眞儉、檢閱李澤、洪致中、申靖夏、假注書宋成明、李濟。不陞殿者,進宴廳郞廳金昌國、尹澤、李遂大、監造官鄭壽期、洪可相、李鼎佐、禮賓主簿柳載和、繕工假監役申載、通禮閔震元、洪景濂、相禮成瑍、酒卓官權益隆、洪重亨、曹夏奇、朴守義、張震煥、任謜、翊衛司官任敾、李箕翊、鄭希先、李齊說、朴泰成、孟淑夏、趙正誼、洪禹寧、李簹、申思永、宋堯佐、趙斗彬、徐宗選、兵曹郞官申弼賢、閔鎭東、黃翼再、徐命遇、韓祉、都摠府官安相漢、韓聖欽、尙瑞直長韓璛、李老成、致詞官尹植、趙聖復、宣傳官李碩寬、柳胤興、韓㻋、洪元益、禮貌官趙彛重、朴省己、丁達行、權聖揆、趙彛和、李世望、李得夏、李世芳、宋禹錫。〈史臣曰:「上之卽位,于今三十有二年,雖無朝夕迫近之憂,而人事屢失,咎徵數見,饑饉、癘疫,無歲無之,民生之困,固已極矣。加以戎備不飭,邊謀久踈,南憂北釁,識者寒心,亦非升平無事之時也。今此進宴之擧,無亦近於豐亨豫大之歸歟?然上自王世子,下至諸臣,屢請而後乃許,沖謙之德,至見於詩詞,至於外而不用妓樂,內而減去命婦,節目之間,多從儉約,又可見節省之盛德也。」〉
8月28日
○癸丑,流星出畢星上。
○行內宴於通明殿。
○備忘記:
今番進宴,予豈樂爲?蓋世子之三疏,公卿之陳請,終難牢拒故也。禮才成於昨日,而事或近於豫大,自顧涼德,只增愧慄。第宴禮已過,宜有推恩施惠,用施慰悅之意,其令廟堂稟處。
8月29日
○甲寅,以朴權爲大司諫,尹推爲掌令,李㙫爲舍人,特陞李基夏爲工曹判書。
8月30日
○乙卯,引見大臣、備局諸臣。領議政崔錫鼎以推恩施惠事稟裁。推恩則兩班限八十,常漢限九十,通京外特爲加資,而婦女別賜米肉,耆老諸臣二品以上,別賜衣資、米肉,堂上三品則文臣曾經實職者,武臣曾經牧府者,南行曾經四品實職者,賜以米肉。施惠則戊寅以上舊糴未捧者,通諸道一倂蕩減,當年條身役,乙酉條外竝停捧,獄事積滯者,近道限三朔,遠道限四朔,使道臣論列啓聞。朝士之在罪籍者,情犯可恕,與年月稍久者,令金吾及吏曹抄啓稟旨事定奪。錫鼎陳博州郡守李三碩,因其治病,往海西,請除朝辭,上以其因治病私往,而仍令除朝辭,事體不當,不許,仍令催促辭朝。時,三碩得半身不遂之症,爲飮藥水療病,下去昌城地。吏曹判書李寅燁,爲除其傍近邑宰,以便支供,而病難上來拜辭,故又欲直令赴任,托言往海西。時輩之縱恣無嚴,類是矣。正言韓配周傳啓後,力陳任敞、朴奎瑞之不可不加罪,上不聽。
九月
9月1日
○朔丙辰,御晝講。同知事李寅燁、侍讀官任守幹,俱以纔過進宴,陳勉戒之言,上嘉納之。守幹又言:「宣廟朝改宗系後,大提學李山海製進皇朝謝箋,有曰:『無君父二百年,免爲獸者,誠幸有土地數千里,被賜蟒而何慙?』宣廟以有土地數千里,語涉夸大,命改之,山海辭以才竭難改,命一時有文望者,會中樞府宣醞,使各以其意改入。卽今印行中,守藩屛三字,乃所改也。宣廟以守藩屛,終不合聖意,以御筆改作正倫紀十三世,群下莫不歎服,傳入中國,華人大加稱賞云。曾於西平府院君韓浚謙《柳川箚記》見之。今猶以本文而行,事甚未當。令更以御筆所改刊行何如?」上曰:「依爲之。」特進官洪萬朝以黃龍山,宜屬安邊,縷縷陳達。蓋纔自北藩遞還故也。上曰:「纔見北伯狀啓,其所陳弊,果如卿言。還屬安邊可也。」
○執義李師尙申前啓,於金洵事,添別語曰:「頃者林溥之被論也,洵做出朝紳贐行,至於扇四百柄,他物稱是之語,公然倡言於一巨室,有若今日朝紳,有所親好於溥,而私相贐遺者然。及溥之就拿,搜探文書,則只有一囊,曾無一把扇,此則金吾堂郞之所目見。其創造讆言,疑亂交構之狀,萬萬切痛云云。」其所謂只有一囊云者,兼欲以伸救溥也。
○以姜鋧爲弘文提學。
9月2日
○丁巳,御晝講。同知事李寅燁曰:「兵家勝算,在於糧餉。見平安監司穀物報數,寧邊以關防最重處,穀物甚少,緩急何恃?宜分付監司,各邑穀物有裕者,收積於寧邊近處。」又言:「歷觀前史,險阻處必有樹木,而關阨諸處山,皆濯濯,如洞仙嶺,亦無樹木,宜加申飭。」又言:「信地不可不預定,使忠州、丹陽,屯守鳥、竹兩嶺,使黃澗、永同及營將,守秋風嶺內外。」特進官金演,請陞聞慶爲府,使兼防禦使,使守鳥嶺,上竝令廟堂,商確爲之。
○以李墪爲都承旨,趙泰東爲大司諫。
9月3日
○戊午,御晝講。承旨沈極請致祭朴世堂、吳道一,允之。
○都堂選弘文錄,取李台佐、趙泰億、崔啓翁、權忭、李萬選、權世恒、權詹、李夏源、鄭栻、李大成、李正臣、李世最、宋正明、洪重休、朴鳳齡、申鐔、沈壽賢等十七人。
9月4日
○己未,校理李肇、副校理柳鳳輝,上箚以進宴,略陳勉戒之意,又言理冤獄飭軍政,守令嚴黜陟之典,儉約自宮禁而始,且以施惠不廣,請於田稅、大同中,量宜減給,上嘉納,令廟堂稟處。
9月5日
○庚申,御晝講。
○領議政崔錫鼎上箚曰:
庶老九十以上,得蒙加資。以成籍考之,八十以上,二百五十餘人內,九十以上,卄六人,過百歲者三人,其數不至太多。如將十餘石米數頭牛,辦備酒肉,略具聲樂,就寬敞處,令禮官領饋,則事不煩而恩實溥,其於推廣德惠,似乎得宜。
答曰:「依此施行。」
○左副承旨金相稷上疏,乞得近畿一邑,以養老父,下該曹施行,未及除邑,其父澋病卒。
○江華留守閔鎭遠請對,陳設施數件事,仍言:「松家島有內官築堰見棄處,民人耕食,今至十餘年矣。今年內官二人下來,自言欲收稅,鞭扑作弊。未決訟前,私自白奪,誠爲可痛,況築堰潰決後,他人繼築,則本主不敢更推,明有事目,而此人等,敢爲不法事。愚民豈以在上者,謂不知此事乎?伏望分付嚴治。」上曰:「事極無據,使之科罪。」
9月6日
○辛酉,以金弘楨、李東馣爲承旨,李夏源爲弼善。賜吏曹判書朴長遠諡文孝,贊成丁應斗謚忠靖,豐安君趙潝諡景穆。
9月9日
○甲子,以任守幹爲持平,趙錫周爲掌令,洪重禹爲正言,南就明爲副應敎,李台佐爲副校理,李大成爲修撰,洪重休爲副修撰。
9月10日
○乙丑,以宴禮別歲抄。平川君申琓、判府事李畬、金昌集敍用,判書李頣命、參判李光迪等職牒還給。
○以李震休爲都承旨,趙泰億爲副修撰,黃啓河爲司書,擢拜南就明爲承旨。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上曰:「軍門常用戚繼光法,故習操時,每用一規,宜有變通。」兵曹判書趙相愚曰:「上敎如此,當思變通。」相愚本儱侗,倉卒不能明白仰對。金吾堂上,以疏決文書進,上疏釋諸罪人。趙大壽、兪集一、鄭澔竝放,權重經減等,柳命賢、李鳳徵、宋尙周、金鼎台、張燦、柳命天、李玄逸、睦來善、金德遠等,竝以身死,放玄逸等事,上問諸臣,領議政崔錫鼎、左議政徐宗泰,俱以寬宥之意,陳達,相愚對亦同。持平任守幹曰:「罪名輕重,今不必論,而旣骨之人,洗名丹書,不害爲寬大之政矣。」大司諫趙泰東、校理李肇對亦同,上遂從之。同義禁金演進白前判書李彦綱,曾於辛巳,重被臺彈,至於削奪,蓋以希載妻及罪人順命之招,有所云云故也。頃於鞫廳時,考見其時文案,則希賊妻招辭中以爲:『其姑生時,與權掌令家相親,李判書,乃權掌令之長壻,仍以連信其夫,以此謂之交結西人』云。其意專出於欲實見嫉其夫之事,以爲死中求生之計,其言固不足取信。順命之招則以爲:『希賊諺書中,以爲此必接置李判書婢子於吾家上房,以爲譏察吾家』云,而所謂諺札,終不得現納。厥後希載之招,亦以爲元無抵書順命之事云,則其所謂接置婢子譏察云者,盡歸虛罔矣。此豈非冤枉之甚者乎?到今恩敍之下,亦已有年,而與方在罪籍者無異,誠可悶然,故敢達。「上曰:」何如?「諸臣皆稱冤如演,而獨守幹曰:」今聞筵臣所達之言,彦綱所遭之言,誠不近理,而但未知當初,何以遭此也。臣則不敢仰達矣。「上曰:」李彦綱已下敍命,而當初所遭,大不近理,則此乃朝家之所已知也。卽今雖在喪中,前頭依前收用可也。「同義禁南弼星曰:」臣亦有區區所懷,敢此仰達。姜世龜淸苦一節,世所稱道,無進取之心,恬退有同寒士。辛巳一疏,雖有不擇發之言,不過爲國家深憂過慮而已,原其本情,斷無他意,竄謫窮荒,身死謫所,人所憐悶。昨年大霈,雖已蒙赦,尙在罪籍中,當此同慶之日,合施復爵之典。下詢于入侍諸臣而處之何如?「諸臣皆相繼伸救,如弼星言,而泰東言之甚力曰:」頃者臺臣疏批,有未可輕議之敎,蓋世龜疏,旣極妄率,宜聖上之有所持難,而臣斷知其無他腸也。臣於其時,適在湖中,流播之說,無所不至,鄕曲之人,莫不驚疑。臣則以出入近班之故,深信殿下,爲子爲宗社之敎,曾無一毫致疑於其間,而至於世龜,去朝已久,且其居僻左,只聽訛言,有此陳疏之擧,亶出於愛君憂國之忱,其言之妄,不足深罪也。「上曰:」當初備忘之下,豈不知予之本意,而姜世龜疏辭駭怪,故至於竄謫,而其後有臺臣之疏,以不可輕議爲敎矣,第其非有他意,諸臣之言然矣。今於已放之後,復官之典,獨何可靳惜乎?特爲復官可也。「〈史臣曰:」古語曰:『見無禮於其君者,如鷹鸇之逐鳥雀。』況事關不道者乎?夫尙周、來善、玄逸等,俱有覆載難容之罪名,眞所謂百世不宥者,則雖當流霈之日,豈宜有所容貸,而泰東、守幹等,身爲執法之官,不能爭執,物議譁然之後,始乃不得已草草引避,可謂不知義理之甚者也。「〉
9月11日
○丙寅,火星入天高星,木星犯軒轅星。
9月13日
○戊戌,以李世弼爲承旨,趙泰億爲副校理,宋正明爲修撰,朴鳳齡爲文學。
9月14日
○己巳,獻納朴彙登啓請還收睦來善、李玄逸、宋尙周放釋之命,不允。
9月15日
○庚午,以李善溥爲承旨,朴弼明爲大司諫,李德英爲執義,李明浚爲持平,洪致中爲兼說書,鄭栻爲副修撰。
9月16日
○辛未,行老人宴於景福宮。與宴者一百五十人。
○遣御史李海朝于濟州試士。
9月17日
○壬申,凶人李潜上疏曰:
伏以,往在戊辰,元良誕降,遵《春秋》立長之義,禮擧諭敎,宜無不盡,而宋時烈之以儒自名者,動引《春秋》之義,而猶於此,乃有姑徐之言,何哉?其或好權之心,故見賣於人,而自不覺其同歸於爛熳耶?及壼位有變,當事之臣,擧以不學之人,卒當處變之際,患失之心,畏威之膽,自相顚倒於方寸之中,終不能多方陳善,遵道回天,遂使堂堂聖明之朝,乃有急遽過當之擧,其身不免於戮,其禍尙延于國,可勝言哉?逮夫坤儀旣復之後,則國無二辭,咸仰不吝之聖,而乃有一春澤者,敢自以爲功,公肆玷汚於日月之更,國人皆曰可殺,而春澤曾不少懲。希載妻爵忝命婦,年及醜老,則春澤之奸淫往來綢繆者,爲其色妖艶而然耶?及順命等究治之際,不啻狼藉難掩,而其黨東彦,不敢全沒,至於論配,則殿下亦豈嘗不燭耶?希載諺書,雖未知何等臣子所不敢聞者,而窮凶不道,路人所知,則在廷諸臣,無一人論及,殿下之國,可謂有忠臣乎?自此以後,假名義之說,以爲諸宰之罪者,踵起而爭功,其亦有一分顧藉於春宮乎?張氏賜盡,諸張繼族,而猶曰名義,其心將欲置限於何地耶?臣請爲殿下,略陳名義之說。君、父、夫,綱也,臣、子、婦,紀也,上可以制下,下不敢慢上,是名義也。國家大事,殿下自主經權,甲戌復位,名義已定,以時務言之,保護春宮,亦豈非今日之名義乎?今春澤之黨,隱然與儲君角立,市恩邀福等語出,而悖逆極矣,則亦可謂之名義乎?人臣事君,不可以市邀爲心,而苟有市邀之心,則不於吾君之子,而將於何求之哉?不猶愈於危殿下之子,而市邀於亂賊者乎?其曰爲春宮願死云者,未必皆出於周公之忠,其曰假名義而不顧春宮云者,亦未必皆出於高、斯之兇,而惟其所遭者異議,所與者異道,不無矢人函人之分。矢人之惟恐不傷人,函人之惟恐傷人者,豈其德有高下而然也?利之所在,自不得不爾。其中一二姦兇,自作難赦之孽,轉成騎虎之勢,而以其世據公卿,秉權用事之故,爲其門生、故舊者,慫慂而取其利祿,恃殿下包容之恩,恣行狐假之威,上以恐動君上,下以迫脅群下,必將覆人國家而後已,吁亦痛矣。去歲之秋,金鎭圭疏論進宴之非,其言似出於公心,而一時輿情,不以爲是者,豈無以哉?一自辛巳之後,兇徒藉口,流言煽動,春宮之所恃者,惟殿下一心,臣民憂愛之誠,宜無不至,至於稱慶之日,仍行上壽之擧者,揆以人情,旣不甚害義,而君臣、父子,慶會一堂,怡怡融融,和氣可想,則臣民之必望其玉成者,豈徒爾哉?誠以春宮,經罔極之變,處畏約之地,適當千載之會,親揚萬壽之慶,則臣民之疑懼可釋,亂賊之機謀可沮,君子之論,亦未必不與也。動一國之民力,罄三營之軍儲,只改數十步不毁之城,而鎭圭以其私黨之所謀,爲曾不以凶年之費,爭之,獨於春宮之進宴,必賈勇務勝,不顧分義,可謂之公議乎?大風之變,成王遇之,而能釋流言之惑。殿下獨不察夫流言之影,而以爲鎭圭停宴之警乎?及夫前冬,有傳位之命,擧國臣民,莫知聖意所在。所謂傳位,雖曰國朝故事,禮無其文。有行則守,有守則從,從曰撫軍,守曰監國,古之制也。親膳之暇,參決庶務,以佐宵旰之勞,固不違於禮意,而必有益於調攝,竝行不悖,莫此若也。意謂在廷諸臣,從容獻議,務歸至當之地矣,及當伏閣之日,軍門之傳令,京兆之甘結,八路之行會,連夜紛攘,有若燃眉之急,迫在瞬息之頃者,軍校民庶,充滿於嚴密之地,恰似古所謂兵諫者。向使殿下,不反汗旬日之間,則離合之機,當從何起,而果如頣命等所云云耶?鎭圭猶當大義滅親,法王導保家之美,而乃反挺身衝撞,不知笑罵,可哀而不可怒也。如頣命,當思蓋前愆,報答聖恩,而與匪人結爲心腹,敢以離合等說,隱然恐動,惑亂民志,尙可謂殿下之臣乎?自甲戌年來,殿下累下責己之敎,以慰其死者,不惜任賢之爵,以寵其生者,而此輩日以不忠於上爲心,敞、奎瑞之疏,又復闖發,乃假明大義討大逆,爲欛柄,意欲奈何於春宮者,而春澤之黨,掩護周遮之不暇,獨使姜世龜之忠,抱冤於窮荒者,誰也?護春宮者,竄黜之,黨春澤者,爵賞之,豈殿下,愛春宮不若愛亂賊而然哉?權戚之弄事也。借殿下之威福,脅殿下之臣庶,而莫之違,大小符同而然也。其陰謀、秘計,終有所不可掩者。或流言駭惑,動中外之心,或凶疏互試,亂名義之實,或案削罪人之招,或書詬相臣之先,至於兩台竝遷,三箚久屈,骨鯁孤忠,竄死炎徼,冥鴻高蹈,亦罹魚網。有執其機,有助其聲,有主其謀,無非構煽危亂之計,而要其歸則左右前後,莫不向刃於春宮,而殿下猶未之覺耶?群下能言殿下之過,動至連章,而不敢言春澤之罪者,是畏殿下之威乎?畏春澤之威乎?事或涉於春澤者,則其黨又從而中之,臣恐免禍求福之路,不在殿下而在春澤也。父子之間,人所難言,勢逼之地,易以疑惑,則導群臣使言,猶懼不至,何況自撤赤子之衣被,用利虎狼之爪牙者乎?乃者林溥之疏,實出宗社大計,語甚明正,而至如趙泰采之義同休戚者,從前逆擊,閔鎭厚之戚連肺腑者,繼後請罪,此皆蔽於私意,而自棄其身者也。林溥被拿,而當時主獄諸臣,終無請拿之擧,擅削鞫案之罪,一問事足以了當,則國家設官之意,果安在哉?春澤陰凶之謀,旣出於順命之口,則昌集之箚,必重之招,雖少有豈好謀害之殊,而究其大意,固無異同。再度取招,初非將死之亂語,削不上案,亦豈一郞之所辦,則奸淫造言之迹,覆匿欺蔽之狀,昭不可掩。希載妻一夕猝斃,亦甚可疑,而春澤謀危之罪,不待更問,可以直勘,陳疏之人,更無可問,而執筆之臣,旣有其人,則次第審問,明正典刑,在所不已,而捨其大意,鉤摘文字,三朔設鞫,一任避事,晩始議讞,草草彌縫,進言者以護春宮,酷刑流島,問事者以傳播掩匿之招,未免徑配,按獄者以歸罪色郞,坐罷,敞、奎瑞,以凶疏和應,置而不問,春澤以謀危世子,緩緩請拿。旣曰無可憑問,則亦豈有發明之道,而遽憑自解之招,許其白脫?雖使春澤自爲之,不若是快活也。林溥所謂誕降之初,不利云者,當時在廷臣僚,被瞞於凶徒,妄議建儲之際者,非止一二,敢有强臣、凶孽,動撓國本者,論以逆律者,是乃殿下甲戌備忘,則豈可以此,遽刑進言之士乎?師命之弟頣命,旣於伏閤之際,敢用離合之說,熒惑天聰,罪不容誅,而又當設鞫之日,唐突請盡拿林溥疏下,是欲一倂屠戮,甘心私讎者非耶?昌集之自疏,猶有嚴畏之意,是可恕也,至如頣命,愈往愈甚,死不知悔,豈非所謂怙終者乎?春澤旣能威制一世,而頣命實左右之,臣愚竊以爲春澤不誅,頣命不竄,則國之不亡,未可知也。伏願殿下,克體乾剛,兼存哀矜,殲厥渠魁,餘悉勿問,滌其舊愆,使得自新,則宗社幸甚。
政院啓曰:「卽者京居幼學李潜,來呈一疏,觀其措辭,擧一國過半之人,驅入罔測之科,向刃春宮等語,肆然筆之於疏中,其言之驚怖重大,爲如何哉?若不一經睿覽,明降處分,則將無以解中外之惑,不得不捧入矣。」上下備忘曰:
今觀李潜之疏,盡歸在廷諸臣於惡逆之科,造意陰凶,遣辭叵測,決非一人之所自爲也。此而若不嚴鞫得情,快正典刑,則其流之弊,終必亡人國而後已。李潜卽爲親鞫。
以親鞫,遞在外承旨,以兪命雄、李晩成爲之。
○是夜,上出御仁政門殿坐,參鞫諸臣,以次入侍。上敎曰:「人心、世道,日益壞亂,怪駭之疏,前後相繼。林溥纔已參酌定配,曾未幾何,又有此李潜之疏,至以左右前後,向刃春宮等語,肆然筆之於疏中,過半朝廷之人,一倂驅入於罔測之科,有同變書,豈不痛哉?孝廟朝有徐忭者,投進罔測之疏,孝廟震怒,亦嘗親鞫處斷。予於此輩,若不明覈痛治,則將至於國不爲國,朝廷不爲朝廷,故予方親鞫矣。」領議政崔錫鼎曰:「臣未及見李潜疏,故不知其語意之如何矣,今承上敎,豈料人心、世道之至於此極耶?請下原疏,以爲招出問目之地何如?」上出給原疏,命金吾堂上,相議出問目。潜納供之際,言辭悖慢,上曰:「罪人極爲放恣。在予前尙如此,何所不爲?如許之漢,予實初見矣。各別嚴刑。」仍下敎曰:「兩相本心,予非不知,而誤之大者罪大,誤之小者罪小。辛巳變起之後,兩司追論兩臣,至於付處,實出參酌。其時論啓之人,元不係於向刃春宮,何可以此爲言?予之在時,邪論猶尙如此,日後之禍,何可勝言?若予不在之後,則如濟州罪人柳沅之徒,接迹而起,必欲伸救逆張而後已,辛巳之獄,未知歸諸何地,而他日必爲禍根矣。如此之人,必誅罔赦。今玆親鞫,爲防後患。且其疏中,以按鞫大臣,不爲請拿爲言。大臣非逆,則不可鞫問,而必欲驅入於罔測之地,是誠何心?迹其所爲,萬萬凶慘。予之在時,豈敢以如此等語,肆然仰達乎?」訊問時,上曰:「纔下罪人,各別嚴刑之命,而執杖羅將,訊杖之際,顯有從輕之狀,極爲痛駭。令攸司,囚禁科罪。」潜受一次刑不服,命姑罷親鞫。
9月18日
○癸酉,上親鞫李潜。上曰:「雖誣一人,尙有反坐之律,在廷諸臣,一倂驅入於惡逆之科,而忍杖不服,情狀極爲痛惡。希載諺札所云,不過憎惡其妻,非眞有奸淫之迹,而彼輩必欲以此,歸之於實,至於構陷其時參鞫大臣,用意絶痛矣。此必有指嗾之人,以此添問目嚴問。」潜連受一次刑不服,命自明日罷親鞫,設庭鞫於內兵曹,令大臣以下鉤問。領議政崔錫鼎言:「海西將行大同法,新監司許墀,爲人固精詳,而不若付之熟手。前監司李濟,似當仍任,亦宜兼牧久任,以責成效。」上允之。大司諫朴弼明陳李潜情狀,蓋其意以上盛怒,欲爲緩頰也。錫鼎從而言其陰兇狀,承旨李晩成,又言潜疏意之陰兇,仍陳:「潜疏,與申浯、林溥,同一關捩。林溥旣不明示典刑,末稍酌處,事無着落,故如潜之徒,無所忌憚,接迹而起。」上曰:「承旨之言是矣。潜之情狀,予旣洞知,而親鞫待命,大臣被誣之狀,亦已洞燭無餘,而日後如此之輩,換面迭出,必將以此藉口,嫁禍朝廷而後已,日後之慮,可勝言哉?予雖無明見,此事則決知其必然。況大臣而當之者,亦豈能自安乎?至以向刃之說,終始爲言,有若自以爲直節者然。所謂向刃於春宮者,乃是逆賊,而敢曰設有過激之言,豈爲是哉?又以林溥之被罪,縷縷稱冤,豈有如此放恣者乎?情狀節節可痛。初頭若不痛治,此後必有繼起之患,不特此李潜一人而已,日後之慮,明若觀火。今日親鞫,欲使此輩,少有懲戢,而爲禍根則必矣。予非以今日此言,自謂明見也,他日在廷臣僚,當思予言,以爲有先見之明也。且軍門傳令,五部甘結之語,尤極陰兇。」錫鼎曰:「古語云:『罪一人而千人懲。』親鞫之下,豈無懲戢之道?魑魅魍魎,莫逃於日月之下矣。軍門傳令事,其時將校,以相率陳疏之意,來告主將,主將豈有沮止之理哉?兵諫之事,出於《左傳》,乃鬻拳事也,以此爲言,尤極無據矣。」政院以平川君申琓、判府事金昌集,待罪於闕外,陳達,上以速爲入來事,命遣史官傳諭。琓等陳不敢承命之意,上命更遣史官,又申遣承旨,使之偕來入侍。琓等,又連啓不敢入侍之意,上曰:「面諭後當還宮,卿其斯速入來。」琓、昌集,不得已出肅,仍入侍,上進諭曰:「林溥之處分屬耳,而又有此潜疏,語意之凶慘,不特林溥之比。其時鞫廳諸臣,必欲盡驅之於惡逆之科,情狀十分絶痛,故昨今連爲親鞫。此不但卿等之不幸也,在國家亦爲不幸也。」琓曰:「臣遭此不幸,而不卽死滅,尙今容息於覆載間,聖恩過加,天日俯燭。當初旣被輕罪,旋蒙收敍,而罪累之臣,悶縮度日矣。今者潜疏,百倍林溥,有非臣子所忍聞者。人臣負此罪名,何敢偃然趨進於天陛,而承宣、史官,跋來傳命,逃遁不得,敢此入來矣。」昌集對亦同。上曰:「鞫廳諸臣本情之無他,予旣洞知,向日朝家處分,不過爲體例間事也。今者李潜,以向日鞫廳,不爲請拿卿等爲言,必欲一倂驅入於罔測之科,世道豈料至此乎?以古事言之,大臣之被誣者,必令同按鞫事,而以卿等在鄕之故,不得同按,庸是爲恨矣。今者面諭,意非偶然。豈可以如此凶人,乘間構誣之說,過自引嫌乎?」昌集曰:「溥事始發之初,或恐聖上,未燭當初委折,故有陳疏之事矣。然以年久之故,未能詳細陳暴,而畢竟因必重之招,臣言終歸虛罔,臣以此尤爲冤悶矣。」琓曰:「事在五六年前,雖未能詳記,而判府事金昌集之疏,雖有何好之說,其時問郞,或以爲聞,或以爲不聞,蓋以其夜鞫時,和發於痛楚之聲故也。伊後柳之發,以外間云云之說,來言於鞫坐,故始爲驚駭。故相臣李世白,將欲啓請,拿問必重矣,諸議或以爲:『罪人尙在,更問則可以詳知其言之虛實,何必請拿必重?』云,故卽於大臣及諸堂郞齊坐之處,更問順命,一一詳錄,而終無彷彿於流傳之言者。必重亦在座,目見罪人之招如此,而外間傳播之言,乃如此,何耶?其時柳之發,亦言:『外間流傳之言,不可信有如此』云。此必不逞之徒,做出此言,以爲嫁禍之計也。以此見之,此豈有一毫涉於掩諱者乎?初以何好,中變爲不好,不好又翻成謀害。醞釀於六載之後,而所謂必重之承款者,不過似是云云,則以此論臣等當錄不錄之罪,豈非冤甚者乎?」上曰:「希載諺札中,所謂者斤阿只,與金春澤交奸之說,元無痕跡,不過希載,以淑正之故,憎惡其妻,乃發此言,而毋論不好與亦害,本非實有之事,而如李潜輩,樂聞其言,以爲眞有是事,而伊時諸臣,有若掩匿不聞者然,欲實其言,而歸之於謀害,以爲嫁禍朝廷之計,情狀萬萬絶痛矣。春澤之無狀,予豈不知,而者斤阿只於春澤,年歲懸絶,奸淫之說,萬不近理。春澤雖無狀,必不爲此。且大臣非逆,則不爲請拿之規,渠豈不知,而必欲竝拿鞫廳而後已,極爲痛駭矣。此事根本則空中做出,萬萬無疑,而樂禍之輩,藉此爲言,互相傳說,多端飾詐,尤爲絶痛矣。」琓曰:「聖敎至當矣。臣固已聞希載諺札云者,希載自以爲元無是事,必是順命做出之說云,而伊時在待命中,不敢發口矣。得見頃日筵中擧條,則金演於伸辨李彦綱奸淫事,以希載招,元無抵書順命事云者,爲證。希載旣無諺書事,則所謂諺書中,事無小大,盡歸虛罔矣。」錫鼎曰:「潜陰凶之狀,昨今已悉陳矣。鞫廳事體雖嚴,大臣事體亦重,非逆獄則不爲請拿,渠豈不知,而如得奇貨,爲此陰凶之疏,臣以按獄之人,尙不能自安,況此兩大臣乎?林溥之獄,豈是大段,特以事體之重故耳。日月之明,旣已洞燭其心事,而前席面諭,又復勤摯若此,則大臣事體,有異庶官,何可每每引退乎?在京邸畫進善策,以輔朝政,則豈不有益於國家乎?自上別爲敦勉兩大臣,以爲共做國事之地好矣。」上曰:「然矣。予方慰諭開釋,欲兼言仍留京第之意。豈有一毫不安之端?安心行公,是所望也。」琓曰:「人臣負此罪名,將何顔面,更立於朝端乎?」昌集曰:「凶潜情節,自上雖已洞燭,此後又安知無如潜輩乎?」上曰:「今日所遭,非但卿等之不幸,實國家之不幸也。然卿等本情,予已洞燭無餘,潜凶又爲親鞫痛治,則闕外待命,猶且爲過,豈有更爲退去之理乎?若以此,輒欲引嫌退去,則前頭凶悖之言,必將接迹而起,卿等無安於朝廷之時矣。安心行公,是所望也。」
○大司諫朴弼明連前啓,停任敞、朴奎瑞定配之啓。
9月19日
○甲戌,備忘記,前判書李頣命敍用。
○備忘記:
纔罷親鞫,繼有庭鞫之命,則事體不輕,所當趁早齊會,嚴鞫得實,而日已向午,尙未開坐,極涉未安。該房承旨,推考。
○傳曰:「庭鞫事命下之後,日已向午,尙不開坐,該房承旨推考,備忘今方書下,而領、左相陳箚陳疏云。未知何事,而日勢已晩,惟事玩愒。若如是則凶人情節,無以究得,極爲寒心。政院知悉。」
○傳曰:「親鞫罷後,繼有庭鞫之命,則事體莫重,而日已向晩,猶不齊會開坐,如此凶人情節,無以得其實。卽爲親鞫事分付。」時,左相徐宗泰,乞暇還到城外,陳疏以潜之指斥引嫌承批,而又欲再陳箚,領相崔錫鼎亦欲同爲引嫌,以致日晩,故上有此擧。命下,闕內鼎沸。是日午時,上又親鞫李潜。於仁政門殿坐後,參鞫諸臣,以次入侍,上曰:「凶人情節,極爲痛駭,而親鞫纔罷,繼有庭鞫之命,則事體所在,當卽爲開坐,而日已向晩,尙無動靜,鞫廳事體,豈容如是?大臣每當國家重大之事,小無擔當底意,事體分義,豈容如是?予甚用未穩矣。左相陳疏批下之後,卽當入參鞫事,而稱以陳疏,日已向晩,無開坐之意。已嫌爲重,國事爲輕,雖曰大臣,安敢乃爾?凶人每見朝廷上景色,如此緩緩,故少無懲畏之心矣,豈不寒心乎?今日若又不得承款,則金吾堂上,將重罪矣。」上敎極嚴,錫鼎、宗泰進伏榻前受責,欲有辨暴,而天威震疊,不敢言而退。上曰:「昨見同義禁南弼星疏,則稱潜疏爲怪妄。潜之凶疏,豈可泛謂之怪妄乎?如此歇視,故凶人不爲承款矣。」上曰:「凡事初頭有誤,則末終亦誤。當初林溥以謀害等說爲言,而疑其爲傳聞之誤,故不無傅生之議矣,其後再度更問時,則別生他語,情狀絶痛,故有死有餘罪之敎,而其後請對時,大臣、諸臣,皆以減死爲請,故不能牢守初見,有減死之處分矣。到今思之,大臣、諸臣意見,旣皆如此,溥有恃乎此,而終不承款矣。林溥更爲拿來,亟正邦刑。」上曰:「不殺林溥之故,潜乃繼起。其意以爲吾雖爲此疏,不過被林溥所被之罪,故敢爲如此凶疏矣。」上曰:「罪人速爲拿入。」上曰:「羅將輩不爲高聲,不似自前親鞫時。申飭使之高聲。」上曰:「不得承款則金吾堂上,將有重罪矣。」上又曰:「罪人訊問處太遠,坐之近處。」罪人拿入後,上乃親問曰:「汝之誣告情實,旣已畢露,何敢終始違拒乎?若不直告,當直爲處斬矣。」上又曰:「今日若不承款,則金吾堂上,將重罪矣。」上曰:「陰凶之人,豈敢終諱乎?箇箇猛打。」上問承旨曰:「平川君、金判府事處,命招已爲出去耶?何至今無動靜耶?」李晩成曰:「皆違牌矣。」上曰:「更爲牌招。」上曰:「頃日以林溥事請對時,前執義李師尙,以不問任敞、朴奎瑞而獨罪林溥爲言。執法之言,豈容如是?其爲溥伸救之狀,極爲可痛。前執義李師尙削奪官爵。」上曰:「罪人箇箇猛打,期於得情。」上曰:「如此凶人,各別猛治,然後可杜日後之弊矣。大臣以下,皆有歇後之意,豈有如此可駭之事乎?凶人見朝廷氣色之如此,故尙不承款矣。」上親問罪人曰:「汝意必欲構殺辛巳按獄三大臣而後已,有若爲林溥報讎者然。此何設心,此何道理?承旨以此問之。」罪人對曰:「非直謂辛巳大臣也。」上曰:「此漢極凶矣。」上曰:「潜終始以謀害世子爲言,若不於今日,明白處分,則必爲後日諸臣禍胎。當初呂必重招辭所謂似是謀害云者,終不分明。呂必重更爲拿來,究問謀害字有無,以明其做出無根之實狀,然後可無日後之弊矣。」上曰:「罪人各別嚴問,使以問目內辭緣,直告。」潜對曰:「陳疏之意,欲望上之有悟,而有所賴,故爲之矣。」上曰:「悟是何事,賴是何事?」潜對曰:「春澤欲謀害春宮,殺春澤則有賴,故以此爲言矣。」上曰:「此豈成說乎?終始諱之,奸惡無比矣。罪人準次。」上曰:「罪人姑下之。」上曰:「鞫廳罪人,不可一刻淹延。林溥、呂必重二罪人拿來都事,卽刻發送。」錫鼎曰:「罪人拿入乎?」上曰:「拿入。」上曰:「罪人拿入時,每每如此遲延,金吾堂上,從重推考。」上曰:「汝旣以前後左右爲言,而只以春澤爲言,此豈成說乎?指嗾與誣陷兩款,各別嚴問。向刃春宮之刃字,是何字,而所謂向刃之向字,是何字乎?如此問之。」潜曰:「所謂向刃云者,是懷不良之心者也。」上曰:「所謂不良者,便是直告也。更爲嚴問。」潜曰:「向刃云者,乃是腹有劍之謂也。」上曰:「腹有劍,豈與此相類乎?初若直告而終不吐實,可痛。」潜曰:「所謂向刃者,誤用矣。」判府事徐文重、平川君申琓入侍。潜準次,上曰:「罪人姑下之。」上曰:「捧招後加刑問目,仍書之。」上曰:「罪人拿入。」上曰:「汝之必欲構殺辛巳按獄三大臣之意,極爲凶險,是何用心?此罪尤不可赦矣。辛巳三大臣,何以爲惡逆乎?」潜曰:「非敢驅入於惡逆也。」上曰:「渠豈不知大臣之不得拿入於鞫廳乎?必知之而以不請拿爲言者,非驅之惡逆而何?」潜曰:「不知是大臣故也。」上曰:「夏間累月待命之三大臣,豈有不知之理乎?」罪人準次,與前招無加減。上曰:「罪人下之。自明日更爲庭鞫,而勿復如前日之稽緩事,各別申飭。」〈史臣曰:「鞫獄,國之重事也。況潜之凶言,爲國家禍本?上之必欲痛治,而至於連日親鞫,忘其爲疲,則庭鞫有命之後,爲大臣者,所當痛君父之所痛,奉行之不暇,而爭引細嫌,一事玩愒,卒致上之震怒而親鞫,則爲大臣者,蓋已罪不容誅矣。」〉
9月20日
○乙亥,備忘記:
前執義李師尙削奪傳旨中,緊要語,公然拔去,其偏護私黨之習,極爲無嚴。當該承旨李東馣,罷職不敍。
○以任胤元爲右承旨。
○自是日,設庭鞫,刑李潜。大臣崔錫鼎、徐宗泰、禁府堂上趙相愚、徐文𥙿、李東郁、南弼星等按問。中間,潜乞解縛吐實,而錫鼎等不肯盤問,只加刑杖,至十八次而徑斃。
9月23日
○戊寅,備忘記,前參判李光迪敍用。
○判府事李畬聞有潜疏,自驪州上來待命。上以當面諭,安心入來之意,遣史官傳諭。畬陳不敢入來之意,傳曰:「必欲面諭,意非偶然,安心偕來。」
9月24日
○己卯,傳曰:「正言韓配周,辛巳參鞫大臣以下,或請遠竄,或請論罪,用意極爲不正,而予未覺悟,未免墮其術中,追思悔恨也。政院知悉。」執義李德英,繼請削奪官爵,上,卽允之。德英之啓,只以好黨不靖,爲配周之罪,略不提論,其陰凶樂禍之計,人譏其措語之歇後。
○獻納朴彙登,以曾與李師尙同入請對,所達無異,而當師尙特譴之日,聽瑩不得引避,物議爲非,引避退待。
9月25日
○庚辰,御晝講。知事李寅燁言:「當此國有慶禮,別爲施惠之日,軍餉雖重,不可無減捧之道。」上命以最初二年條減捧。又言:「耆老食物,題給宗臣,亦宜均施。」上從之。侍讀官趙泰億,力爲營救崔錫鼎等以爲:「親鞫時責諭,有乖敬大臣之道。衛士環侍,事體尤傷。」檢討官鄭栻,亦頗救解,上曰:「潜雖已斃,前頭此輩,必有繼起之患,其憂誠不小矣。君父旣痛其情狀,則在大臣之道,何敢緩緩庭鞫,命下之後,日已過午,無意開坐?若欲引嫌,則一邊開鞫,一邊陳箚,勉出左相,未爲不可,而藥房問安之後,稱以陳箚,還出闕外,若仍致日暮,則其日庭鞫,終不得爲之乎。自古無如許事體矣。君父有過,臣僚猶可諫也。況大臣有失,豈可以衛士,環列而不爲之責諭乎?玉堂雖曰論思之官,豈敢以如此事爭論乎?」
○平川君申琓,留疏出城。
9月26日
○辛巳,御晝講。
○判府事李畬肅謝,上引見,進而諭之曰:「卿向來所遭,可謂不幸矣。築城之計,乃所以爲國深慮,非大臣私計,豈宜以此歸罪乎?其時臺臣則被補外之罰,而卿則未免以此去國,心殊缺然矣。今番林溥事,於卿尤爲不幸,而至於潜疏,則其用心之絶痛,有倍於溥。如此之類,若以常罪治之,則前頭必有繼起之憂,故所以有親鞫之擧,而潜終不服而斃矣。世道至此,非但卿等之不幸,實國家之深慮也。」畬曰:「小臣何敢束帶入謁於君父之前,而旣有思想之敎,聖恩罔極,逃遁不得,敢此入來矣。臣事君無狀,以築城事,得罪於公議,近間所遭,尤復罔極。其間情實,姑舍勿論,人臣聞如此凶言,豈可一日容息於覆載之間乎?至今得保性命者,莫非天地生成之澤也。」上曰:「欲更問林溥者,以當死之罪,其時不得明白處斷,故復生如潜之輩。當初予見爲是,而不能牢守初見,處分無終,故其害速出,有潜之凶疏,蔑視國家,或以爲溥有何罪,或以爲溥言明正,語極凶險。此非一人之所可辦,而終始忍杖不服而斃矣。李潜事出後,始悟林溥不殺之爲處分之失矣。其時,李師尙以臺閣入侍,至以溥疏所引諸人,不爲拿問,而獨罪溥,未免爲偏爲言。不但其用意不美,其營護林溥之狀,著見無餘矣。希載書無實之言,他問郞皆不聞,而必重獨以爲聞。若果分明聽之,則必重何乃曰倐然聽得,不能自信乎?其後更問時,又以爲分明聽之云。若果分明聽之,則何乃曰不自信乎?當初必重,做出謀害二字,欲實林溥之言,若親聽於順命者然,故潜疏至以不請拿三大臣爲言,以爲藉口之資,以爲壞亂國家,構陷大臣之計,惟此極爲痛心。故林溥、呂必重,更爲拿來,欲明白處分爾。自林溥事出後,極有可駭者。李光迪遠竄之論,辛巳按獄大臣以下,不可無罪之言,出於韓配周,必欲實溥疏而後已。當初予未免墮其術中,故有下政院之備忘矣。林溥、呂必重拿來後,溥則以其所與往來經營疏事者,各別嚴問,必重則以做出虛言,欲實溥疏之罪,各別嚴問,明白處斷,然後兇人庶可少慴矣。三朔推覈,畢竟無歸宿,處分如此,豈免爲兇人藉口乎?適足助之而已。今者更拿,本意如此,豈可以如此兇人之言,開釋之後,每每退去乎?須體此意,仍留京第,是所望也。」畬曰:「聖明燭破奸情至此,臣更何所達?」上曰:「潜只不承款而已,其情狀則已盡現露矣。」畬曰:「聖上處分,雖如此洞快,以臣罪名,何敢仍留於京第乎?此則意不敢到。溥、必重拿來後,當依前退去待罪矣。」上曰:「至今痛恨者,在於當初之不能明正處分也。以其不能嚴治之故,未一月而潜繼出,若導之使爲者然,實深痛恨也。以溥時事言之,臺閣至以不問溥所援之人,獨爲問溥,未免偏重爲言。其經營和應之狀,昭著難掩,而予未覺悟,予方悔之無涯矣。李師尙、韓配周符同和應之跡,非難見者,而不卽覺悟,大臣恨如此之節,而爲執嫌之端,則誠有之矣。人君之道,雖務寬大,臨事處斷,亦必有剛猛處,然後方爲得當,而予則不能然,終爲見欺,十分痛惡矣。」畬曰:「殿下常時處分,或有急迫而不從容處矣。此事則必委以公朝,從容處置,明覈其虛實,然後人心自服,臣雖就死,亦可以瞑目矣。」上曰:「林溥當初承服,不可謂之承服,只憑判付內辭緣,稱之以承服,而決不可如此糢糊取服,故欲更拿問之。今番則其經營謀議之情狀,似不敢終諱矣。」
○左議政徐宗泰呈辭引入。
○憲府以身爲臺官,初不執法,嚴敎之下,又不卽避,揆以臺體,不可仍在,請獻納朴彙登遞差,上從之。
○以李縡爲兼說書,李益壽爲刑曹判書,李廷濟爲持平,李喬岳爲正言,李萬選爲輔德,宋正明爲校理,柳鳳輝爲獻納。
9月27日
○壬午,御晝講。特進官閔鎭厚言:「水原屬於摠戎,而多有屬他岐者,號令不一,難以爲用。此後水原軍,全屬於摠戎廳爲好。」上曰:「依爲之。」又言:「築城爲國家大計。三軍門始役,東西則已築,而南北未及築,請令更築。」亦從之。
○開鞫坐于禁府,問呂必重。上傳敎于鞫廳曰:「罪人呂必重謀害之說,他問郞之所不聞,則做出之跡,已不可掩,而鞫廳推問時,其所納供,胡亂莫甚,或曰倐然聽得,不能自信,或曰謀害字明白云。謀害之說,果爲分明聽得,則豈有不能自信之理哉?其言矛盾,不成說話。謀害二字,渠自做出,而嚴問之時,乃敢以發於順命招樣,欺罔納招,惟恐林溥之言,或歸虛罔,而終爲凶人藉口之資。其做出虛言,疑亂朝廷之狀,誠極痛駭。以此發爲問目,爲先嚴問以啓,而此外如有可問之端,添入可也。」必重供稱:「頃日承款之後,繼而加刑,欲延一刻之命,至以謀害爲對,胡亂納招之罪,萬死甘心。」旣以虛辭納招,則謀害之說,非特諸問郞之所不聞,必重亦未聞之。當初與姜履相酬酢者卽所謂害乎事,將刑履相時,履相高聲言:「呂必重言,應當害乎事。」鞫廳以爲非直招,將欲施刑,則乃曰:「當以謀害爲招。」若以謀害,言於渠,則渠何顧惜於必重,不言謀害,乃言害乎事耶?與林溥酬酢時,極言謀害之非實狀,前後招及答札中,皆已縷悉。鞫廳議啓:「觀此呂必重招辭,則以爲:『前日謀害字納招,出於臨刑亂招,而謀害之說,非特諸問郞之所不聞,渠亦未聞。』此則近於從實納招,而其所謂應有害乎事云者,與初招不好之語相左。請呂必重,以此更推。前日兪彦明,以何好爲言,姜履相則傳聞於必重,而初以不好納招,復以謀害爲言,李聖肇則以何好聞於必重云,而今必重之言如此。其時實狀,不可不憑問明覈,請三人竝拿問。」依啓。
9月28日
○癸卯,御晝講。
○夜,雷電。
○鞫廳罪人李聖肇,拿來囚。
○以權尙游爲大司諫,李頣命爲判敦寧,申鐔爲修撰,尹德駿爲大司成。
9月29日
○甲申,以李夏源爲執義,鄭栻爲校理。
冬十月
10月1日
○朔乙酉,正言李喬岳啓請削奪前郡守李三碩之職。以其不爲辭朝,私自赴任也。又以前任郡守李濟冕,任意交印於未辭朝之新官,請拿問。又言:「吏曹判書李寅燁,初以病廢之人,曲循其願,差除邊邑,已極可駭,而知其私自赴任,泛稱下鄕治療,難免用意循私之跡,請從重推考。」竝不允。翌日以物議引避,改請李三碩拿問,李寅燁之啓,改以用意循私,莫此爲甚,竝允之。〈史臣曰:「人臣之罪,莫甚於循私。錫鼎、寅燁,爲一李三碩地,欺蔽天聰至此,若推其心,何所不至?其被臺參,宜哉!」〉後,獻納柳鳳輝疏救三碩、寅燁等,以臺啓謂之用意,喬岳引避退待,玉堂請出仕,從之。
○罪人姜履相拿來囚,以大臣俱引入,無參鞫人,不得推問。
○以諸道畢賑之啓,吏曹覆奏,分等施賞。羅州牧使朴重圭、雲峰縣監元泰龜、居山察訪朴再茂、慶興府使權克升,竝加資,其餘或準職,或陞敍,或賜馬有差。
10月2日
○丙戌,夜,雷電。諸道報異之狀,續至。
10月3日
○丁亥,政院以雷異陳戒。
○領議政崔錫鼎呈告引入。
10月4日
○戊子,火星犯天高西北星。
10月5日
○己丑,以沈尙尹爲司書,柳重茂爲弼善,李宜顯爲兼文學,權世恒爲修撰,李萬選爲副修撰,李㙫爲司諫兼弼善,吳命恒爲兼說書,宋相琦爲大司憲。
○玉堂以災異上箚陳戒,上嘉納之。
○憲府啓曰:「海西生員閔廷英,憤泮中不許齒坐,至欲倳刃於發論之人。此實前所未有之變怪,請令攸司,從重科罪。本館堂上,不加重治,只施停擧之罰。其時同知館事,竝從重推考。」允之。
10月6日
○庚寅,月入南斗,木星入軒轅星。
10月7日
○辛卯,御晝講。承旨徐文𥙿以林溥掌來都事,久無聲息,請問曲折於道臣,上從之。是日,政院又請罪其都事,上命拿問。
○刑曹判書李益壽上疏以災異陳戒。有曰:
四方視傚之地,便成鬪鬨之場,擊撞相繼,猜嫌日生,輔相何暇論道?六部莫能安職,庶務叢脞,國事泮渙,民困何以蘇息,天心何以底豫?言念及此,心寒氣短。
上優批答之。
10月8日
○壬辰,御晝講。
○罪人林溥拿來囚。
○以李德英爲輔德,李觀命爲副應敎,崔昌大爲兼輔德。
10月10日
○甲午,上問政院曰:「時任、原任大臣,俱不得參鞫。在前如此之時,何以變通乎?考啓。」政院以曾未有時任、原任俱不參而開鞫之例,爲啓,傳曰:「知道。」
○判敦寧李頣命上疏。略曰:
臣以無功能而驟躐崇秩,多辜過而每荷湔濯。況以難安之蹤,處積毁之中,常恐自致顚躓,終累大恩。今此湛宗之禍,已基於凶言,畢竟魚肉,臣自知其難免矣。然而魑魅之形,莫逃於禹鼎。乾斷赫然,渙號丁寧,逖聽者猶可感泣,況臣之逋金木之誅,而受鞶帶之賜者乎?從古人臣,受枉罹酷者何限,而沒世或不能自伸,未有如臣之不待自辨,而快蒙昭晣於目前者也。雖臣糜粉,何足以上報萬一也?卽今兇人已斃,處分已嚴,何庸一一自暴,而蓋此輩,積怨於臣家,特以庚申事耳。己巳以來,彼旣甘心而逞毒,今又欲構殺其子弟,爲世充報仇,其亦甚矣。向者置臣於必死之地,幸賴聖恩,以至今日,亦何嘗一日而忘臣哉,而顧臣自甲戌以後,在朝無幾,則未有因朝政,而可指爲臣罪者。惟金春澤爲臣妻黨,見其方出入於死生之間,謂可以此陷臣,遂加以心腹之名。凡主張助勢,前後左右等語,無不擧臣而置對於淑問之下,言雖凶慘,俱是懸空架虛,茫若捕風,誠無可以指的而爲辨者。惟其所謂人心離合之說,非但臣所不言,亦未聞於向日筵奏間者。臣則以爲:「皇天、祖宗付托之重,百僚、軍民顒若之望,不可不顧。若因春宮三疏之批,夬許所請,以得萬姓歡忭慶祝之心,則大爲宗社之幸」云,其時記注,今可攷也。前此有申浯者投疏未徹,有曰:「宰臣陳以人心渙散之說。」凡奏對之語,聖明所親聞者,而此輩猶能各自改換句語,以爲陷人之資。況聖明之所未聞者乎?至於溥疏一出,計出傾陷,苟非指嗾而掩護者,孰不欲根究虛實,痛絶亂萠?臣伏見聖上深惡其情狀,而按獄未幾,大臣引入,獄事有延拖之憂,誠欲聖上,開釋大臣,敢請入對,語次轉及獄情。蓋伏聞溥之疏下,有欲陳疏擊鼓,以明其不與其疏。然則張皇多士之名,卽多妄冒,獨隨溥入闕者數人,爲其同情。且非溥不文者所可自辦,故亦請拿問,殊不覺獨請拿人之大乖事體也。此臣輕躁不經事之罪也。兇人,乃以擬之於鹿馬之奸,蓋其與溥,脈絡相關。陰凶相若,故怒臣而陷臣者,尤在於此矣。
答曰:「兇人罔測之說,何足掛齒?卿其勿辭,從速上來行公。」
○兼文學李宜顯上疏曰:
臣窮毒險釁,不自遄滅,見此前古所未有之危機。凶疏一投,誣招繼發,凡所以構捏辛巳按獄諸臣者,殆無所不至,而設鞫累月,變幻百出,不分虛實,勤請加罪,必欲符合凶計而後已。先臣雖以身沒之故,姓名不入於捧傳旨之中,而其所論罪,實與之均被,九原之含冤,臣心之抱痛,至是而又加一層。臣誠抑塞崩迫,直欲無生,不得不忘其煩猥,仰叫天閽,乃蒙聖慈不以爲罪,賜批如響。臣惶悚交極,無以自容,而時議燄燄,火色未艾,只自閉竇縮蟄,叩膺腐心而已。不意因兇潜之踵起,奸狀益透,聖斷赫然,前後獄情,洞燭無餘,至於面諭諸大臣,天語懇摯,可泣鬼神,先臣地下之靈,與有光寵。臣於此感極涕隕,圖報無階。乃於此際,遽有春坊新命,惟當含恩畏義,竭蹶趨承之不暇。豈敢徘徊前却,以重速違傲之誅哉?第念必重、兇溥,方有更拿嚴鞫之命,而紓緩不嚴,一如前套。是臣先誣,快雪無期,而伊時大臣,亦方待命於城外,則臣之蹤迹,終難晏然冒進。且臣於向日鳴冤之章,略及兇徒之情節,重觸時忌,身遊彀中,復通宿硏,曾是意外。又何可冒犯衆怒,自喪廉義,更廁於淸班乎?
答曰:「予意已悉於諸大臣面諭之時,而自爾爲先卿陳疏之後,銓曹久枳淸望,殊極不是矣。」
○下密敎于政院曰:「刑房承旨,獨爲拆看,卽速擧行。」其敎曰:「罪人林溥疏下,隨入闕中者幾人耶?禁府堂上親問于溥以啓。」刑房承旨李晩成,卽傳旨于禁府,禁府啓曰:「親問于溥則以爲:」渠之上疏初呈之日,隨入闕中者,進士金柅及渠之同生兄浣而已,此外無他隨入之人,而其後政院,連日不爲捧入,疏下盡爲散去,只渠一人,獨自呈疏』云矣。「傳曰:」竝卽拿來。「
10月13日
○丁酉,雨雪雷電,一時交作。
○特拜判敦寧李頣命爲右議政。
○以李萬選爲司諫。
○鞫廳罪人林浣,自現囚。傳曰:「鞫廳罪人拿來,極爲嚴密,而渠何從知之而自現乎?事極驚駭。斯速詳知以啓。」禁府推問浣,浣以爲:「其兄泓,謂有拿命,故來現。」云,命拿泓問之。泓對以前二日,禁府都事來問浣有無,故知浣有拿命,昨午浣自鄕上來,故果以速往自現之意,言及云。命議處。
10月14日
○戊戌,備忘記
噫!災沴之作,何代無之,而未有如今日之荐臻者也。究厥所由,亶由否德,夙夜憂畏,不遑寧處。乃者雷電之變,疊見於純陰之月,而虩虩燁燁,無異盛夏,詩人所謂不寧不令者,不幸近之。未知何樣禍機,伏於不覩不聞之中,而天之警告,若是其諄諄耶?一倍兢惕,罔知攸措。修省之方,益當自勉,而亦豈無勑勵群工,交相儆戒之道乎?咨爾大小臣工,體予宵旰之憂,痛革朋比之習,務盡寅協之風,一乃心力,奉法率職,少答天譴。
○鞫廳罪人金柅,拿來囚。
10月17日
○辛丑,掌樂正崔啓翁上疏曰:
昔楚莊有言曰:「皇天不我愛乎?何不降災之久也?」記曰:「無災之災,天下之至災也。」從古以來,遇災修省,回亂爲治者,班班可考,《春秋傳》曰:「克謹天戒者,雖有其災而無其應。」又曰:「遇天災而不懼,國之亡無日矣。」後之有國者,其可不監於此乎?今日災異,實是前古之所未有也。無乃月初雷電之變,上下恬憘,故又降以雨雪,而大震電以警動之耶?宋君一言,熒惑退舍,則我殿下十行絲綸,足以弭災而有餘矣。然而聖敎懃懇於朝臣之朋比,而不及於生民之困窮,聖意以爲朝廷旣靖,則餘無足慮耶?當今國勢之岌嶪,不過朝廷之不靖,民生之不安也,苟求靖安之術,亦不過祛黨習擇守令而已。今日朋黨,終必亡人國而後已。殿下旣知此病,勉諭臣隣,則宜乎有風行草偃之化,而終至於不可救藥,何耶?孔子曰:「以言敎者訟,以身敎者從。」以今觀之,則前日之敎,毋亦近於以言敎耶?殿下好惡無常,是非無定。或揚或抑,局面屢換,隨時左右,激以成之,以啓窺伺之輩,豈不大可寒心乎?彼務爲黨論者,豈不知死黨之爲非哉?惟其乖激之論,乃爲崇顯之媒故耳。殿下誠欲痛去朋黨,則就其中黨論之尤甚者,削去仕版,放歸田里,終身不許收用,則黨比之徒,果可以革面矣。國家以守令爲重,其所以愼簡糾察者,未必皆出於公,而至於被劾者,曾未幾何,旋卽復收。殿下誠欲擇守令安民生,則先勑廷臣,審其擧薦,申命銓官,愼其注擬,復令監司、御史及臺閣,克明褒貶,無復如前,則官得其人,民生可安。且善治非一道,廉謹爲上;不治非二事,貪汚爲甚。今若拔其廉謹者,不徒增秩,而蔭及其後,取其貪汚者,或竄殛遐裔,終身禁錮,無如前日之有赦,輒容且錄。其治不治者名姓,揭諸政壁,使人指點其某廉某貪,俾有所畏慕,則四方風動,人知所從矣。
答曰:「憂時進言之誠,予用嘉尙。可不留心焉?」
10月18日
○壬寅,吏曹判書李寅燁免。以趙泰采爲吏曹判書。
10月19日
○癸卯,右議政李頣命在高陽上疏懇辭,上優批慰諭之。
○左議政徐宗泰呈辭十九度,上許遞其職。
○以徐宗泰爲判中樞府事,李晩堅爲獻納,洪受瀗爲判義禁,申鐔爲副校理,朴鳳齡爲副修撰,權尙游爲吏曹參議,特陞金宇杭爲刑曹判書。
○燕中啓奏文書,大臣與承文提調,會于公館對査,例也,節使辭朝在近,而大臣俱無行公者。承文提調黃欽請對,以提調持文書,就大臣家査對爲定,領議政崔錫鼎上箚以爲:
在前時急機務,或有就問大臣之事,而公坐體例間事,不當便行於私第。宜令提調三員,公廳査對。此後有如此之時,仍以爲例,似合事宜。
上從之。
○夜,流星出句陳星上。
10月20日
○甲辰,御晝講。
10月21日
○乙巳,以李喜茂爲大司諫,李觀命爲司諫,朴權爲京畿觀察使,尹世綏爲文學,李宜顯爲校理,李肇爲副校理。
10月22日
○丙午,御晝講。
○月入軒轅星。
10月23日
○丁未,御晝講。
○流星出王良星下。月入太微垣。
○以閔鎭東爲持平,黃欽爲吏曹參判,李大成爲修撰。
○全羅兵使權詢,以習操在邇,到處泥醉,因得酒病,累退其期,仍不行操,監司以此狀聞,上於晝講下敎曰:「詢之所爲,殊甚駭愕。」知事趙泰采曰:「詢於金海交龜時,斥呼大臣、重臣之名,怨其防塞閫任,言辭絶悖,暗行御史柳泰明聞而來傳。今其處事,狂悖如此,不可不懲治。守令之期會不進,亦有其律,身爲主將,酗酒失期,豈非可駭?」上曰:「詢乃敢以宿病添劇等語,欺罔馳啓,偃然還營,終至於失期,可謂放恣之甚矣。拿問定罪。」
○工曹參議崔重泰,以向日林溥之構誣,上疏以辨曰:
溥於鞫廳,不利問目之下,至於臣身,則無所模捉,但曰無保安之語而已。所謂保安二字,不過指辛巳親鞫時事也。若臣者,辛巳年間,方在草土,其言自歸虛罔,而末梢《政院日記》所搜出疏本,卽臣壬午春間疏也。蓋於其時,尹行敎上疏,侵斥臺閣,臣不得不辨,而至於伸救姜世龜事一款,至許以言人所難言者,大與臺啓相反。臣雖非參涉於其啓之人,所以辨破者,不過發明君父之至意,斥絶世龜之妖言。其拱衛貳極之意,實與迶他雷同,但請保安者,一層深切,而今乃如此,抉摘構罪,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答曰:「凶人陷害之說,何足掛齒?爾其勿辭。」
10月24日
○戊申,御晝講。
○行優老之典,賜耆老人米綿有差。
10月25日
○己酉,流星出。
○右議政李頣命上疏。略曰:
前世賢君之保全臣子者,有道。如唐之李泌,豈不是賢才?又是三世賓師,而暮年江西之行,曲有恩意,至今使爲人臣者,不勝感泣。如臣者,生無益於縣官,固無足比數,而以殿下之仁聖,豈容使唐宗專美也?
答曰:「噫!特旨爰立,夫豈偶然?前冬筵敎,可想予志之已定。凶人必欲驅卿於罔測之科,而予察其誣,置卿於具瞻之地。若非平日倚毗之篤,必不如是也。惟當期回遐心,夾輔王室。予豈可捨卿,卿胡忍棄予?所引李泌事,有所不然者。唐之代宗,知元載之惡,而不能退,以載不容泌,匿泌於遠藩。非人君之道,則非今日之可法也。目今廓廟空虛,鞫獄遷就,決不可一向控免,恝視國事。卿毋困我,卽日登途,勉副至望。」
10月27日
○辛亥,觀象監啓曰:「本監所掌曆書中,七政,乃是治曆之本也。大統變爲時憲之後,行用曆則甲子年間,從北京取其法以來,而七政曆,久不傳其法,本監曆法,或以大統,或以時憲,識者之竊歎久矣。時憲七政法,今幸學來,一一解出,已盡推算,而未及印出,將以寫本,爲先進上,自明年印布,而大統七政,則以寫本進上,似爲得宜。蓋此新法深密,比諸大統之法,推算之功,不啻倍簁,則決非數三人容易成曆,而觀淸曆末張所錄推算官之數,則至十八員之多。我國則經費匱竭,雖未能一如大國之例,而七政修述官七員,則不可闕一。且必於今年冬至後始算,明年七政,可以再三叩算矣,自今差出新法七政修述官七員,使之年年輪次作曆。」傳曰:「允。」
10月28日
○壬子,政院啓言:「聖廟重建,事體重大,近日鄕儒,不待道臣狀聞,輒先疏請,殊涉不當。自今以後,聖廟移建改建,必待道臣狀請後許之,儒生私願之疏,一切勿捧,爲定式施行。」允之。
○領議政崔錫鼎屢上辭單,上屢遣承旨,慰勉不已。至是辭單十六上,上始許遞。
○以尹世綏爲掌令,韓永祚爲持平,特擢閔鎭厚爲判義禁。
○文學尹世綏以被林溥誣引,再就牢獄,爲不安乞遞,仍論朴乃貞査事以爲:「大凡査獄體段,必拈出彼此緊關,逐節參驗,明有辨別,然後有罪無罪,人心可服。李弘逸許多立證之供辭,全然掩閣,只取乃貞自明之語,艱辛牽合,以爲苟且彌縫之計。夫昏朝時凶疏及疏錄,士夫之家,多有記藏,世所考信,卽一公案,則何以謂之無前輩私記?旣曰無官,文書留在者,則所謂參疏儒生,分三等論罪,而知行不在其中云者,於何考據而爲此說耶?凶疏之徒,屢經赦宥,赴擧登第者,亦多有之,則自癸亥至乙酉二十餘年,而又經丙、丁大亂,一倂蕩滌之後,冒占初試者,其果爲不參凶疏之證乎?乃貞之得伸與否,自有公議,臣不必更煩論列,而其在王府按覈之道,宜不敢如是矣。」答曰:「爾其勿辭察職。」
10月29日
○癸丑,知製敎申鐔,製進卒右尹金澋致祭文,傳曰:「頃者金相稷,有乞郡之疏,以依願施行判下矣,未久遽見卒逝單子,心甚惻然。今於祭文中,親製兩句,添書以下,而與本文上下,意義不聯,此一句刪去,下款更添一句,然後可以成韻。以此製進,付標以入之意,分付。」其親製兩句曰:「乞縣之疏,情固矜惻,錫類之恩,意豈偶然?」一時傳以爲榮。
10月30日
○甲寅,冬至上使兪得一、副使朴泰恒、書狀官李廷濟出去。
十一月
11月1日
○朔乙卯,以李德英爲執義,沈宅賢、李邦彦爲正言,李晩成爲大司成,李喬岳爲文學,尹憲柱爲右副承旨。
11月2日
○丙辰,御晝講。講官朴鳳齡,因文義推言復讎雪恥之義,上以留念爲答。鳳齡又陳京外滯囚之弊,上命申飭。
11月3日
○丁巳,御晝講。知事趙泰采進曰:「雖小事,慮始之時,必慮其終,然後方可無弊。海西大同之議,初出於先正臣李珥,而有掣肘者不果行,厥後先正臣朴世采,又欲設行,而亦未果。蓋必量田然後,方可行大同,而海西則決不可量田,其外小小弊端,不一而足。」仍歷擧不可行之弊,上曰:「當初此事,出於軫念海西民生之意,而今以所達觀之,弊端似非止一二,此事初頭,不可不熟講而爲之。旣行之後,又因有弊而寢止,則事體顚倒莫甚,退與大臣,商議可也。」
○知敦寧李寅燁,在鄕上疏辭職,答曰:「予任使卿已久。循私罔上,予知其必不然,而日昨勉副,蓋欲使卿心安,而他務不至於廢曠也。卿不可因一時過激之言,遽爾決退,予亦終不可捨卿,宜體此意,安心勿辭,從速上來行公。」
11月4日
○戊午,以崔重泰爲承旨,金興慶爲校理,崔啓翁爲輔德。
○執義李德英上疏曰:
鞫獄事體,至重且嚴。法例之外,不敢輒有變更,蓋所以塞奸竇而絶後弊也。伊時鞫廳,若以林溥之事,爲不足設鞫則已,旣已設鞫,則豈可以私意低昻,不遵法例乎?大凡鞫獄,必須逐日開坐,急速盤詰,一切嚴秘,毋使容奸,然後實狀可得,而乃者乍坐乍停,務爲延拖,密匣未下,議啓先播,請拿之人,待命門外,或至累日,親舊齊會,磨礱對辭,在囚之人,晝思夜度,凶謀巧計,無所不出,此其不遵法例者也。鞫獄罪人,承款則死者,不易之三尺也。爲罪人者,孰不知此,而猶且就服者,誠以桁楊之下,不勝痛楚故也。若使罪人,知其不服必死,就服必生,則誰復甘受痛楚,不求可生之道乎?乃者呂必重、姜履相、朴泰春等,雖有私相和應之事,初頭供辭,別無違端之可指,而遽請刑推,彼三人者,固已揣知鞫廳意向矣。況加之以嚴刑,而導之以必生乎,則孰不靡然而承款哉?是以閭巷小民皆曰:「前日之鞫廳,承服則死,今日之鞫廳,承服則生。」輿誦公議,安可誣也?此亦不遵法例者也。鞫廳罪人,前後變辭,則設或末減,反覆欺詐之罪,烏可免乎,而朴泰春變辭之後,無端放釋,此亦不遵法例者也。辛巳問郞之請拿也,只以至月十九日參坐問郞,泛然陳達,而初無擧名之事,則法當更考座目,指名請拿,明白請旨然後,始乃拿囚,而乃者政院稟啓,傳旨未下之前,自鞫廳直爲拿入,跡涉專輒,此亦不遵法例者也。鞫獄之規,凡有事端,動必啓稟,不敢自擅,而姜履相當受刑之時,詐稱承款,則不爲詳詰,卽爲解縛,使之進前,隨言隨書,則皆是依前自明之辭也。鞫廳所宜陳此實狀,以俟判付,而不此之爲,旋令拿下刑推。履相澟澟悲泣,更言將欲承款,則又旋解縛受供,而初供則置不入啓,再供則據以爲信。夫一番刑推,再度取招,施刑停刑,累次上下,此亦不遵法例者也。溥之再次受刑,出於特敎,若以判付爲過重,則繳還論執可也,不然則刑推得情可也。今乃黽勉奉行,强加刑訊。溥雖自謂承款,而全不吐實,三尺童子,亦知其不成承服,而托以稟處,汲汲請對。及聖上堅守獄體,又下加刑之命,則以因傳敎加刑,出於朝報,有若迫於傳敎而不得已者然。自前以特敎加刑者何限,而何嘗以因傳敎三字,謄諸朝報乎?此亦不遵法例者也。加刑之後,又命加刑,則乃以罪人病重,徑請停刑,明日又以病重頉稟不坐。夫以嚴刑加之,而欲其不病,慮其病重而不爲加刑,則世間安有刑訊就服之鞫囚哉?此亦不遵法例者也。溥之再度承款者,亦不成說,而不爲明訊取服,憚於加刑,又復請對,終至苟且了當。營護之言,同然一辭,至謂傳聞差誤,噫嘻!是何言也?以凶言誣人,而及其情節敗露之後,輒歸之於傳聞差誤,而有所容貸,則世豈有誣告之律哉?臣恐此言一行,則誣告之禍,將接跡於世也。且罪人承款,則以似是似然納招,而鞫廳議讞,則又以似當以承服施行爲言,罪人曰似,鞫廳曰似,何其糢糊之甚也?古人曰:「莫須有三字,不足以服天下。」臣亦謂似之一字,不足以服人心也。此等事理,較然易知,而猶且屈意而就之,此亦不遵法例者也。溥疏凶言,蓋有當刑。一則以順命受刑時招爲證,一則以己巳定號時事爲證,其言之凶譎誣罔,彼此何異,而鞫廳稟斷之辭,在彼則曰誣罔、曰凶悖,而在此則曰非,白地做出,强加區別,顯示軒輊,此豈議獄至公之體乎?判付所謂,卽柳緯漢凶疏辭意者,實爲至當,而緯漢未嘗設鞫遠配而止,溥初頭定配是也。今溥則不然。旣已設鞫,則惟當以鞫獄之法體治之,而議者乃欲以緯漢爲例,傅之生議而後已,已是常法之外,而至其本情,不如緯漢云者,尤極可訝。溥旣以嫁禍自服,鞫廳又以承服施行,則其本情之不如緯漢,諸臣何以明保,而敢發此言耶?臣聞在前設鞫時,大臣縱有難强之病,難安之情,莫不卽起赴坐,登時按治,誠以獄體嚴重故也。今以大臣相繼引嫌之故,獄事淹滯,出場無期,謬例之弊,一至此哉?
答曰:「今番鞫獄,大抵不嚴,此所以有拿還之命。自當明白處斷,以嚴鞫體,而疏中以因傳敎加刑,出於朝報云者,曾所未有,已極駭怪,而密匣未下,議啓先播,請拿之人,待命門外,至於累日,則尤極寒心。此而置之,日後之弊,何可勝言?爾居言地,隨聞論列,繩以重律,斷不可已也。」
11月5日
○己未,判義禁閔鎭厚請對,以諸道狀啓稟達,咸鏡、慶尙、全羅道被災尤甚邑糴穀,或許減半,或許代捧,上曰:「昨觀李德英疏,有密匣未下,議啓先播之語。豈有如此可駭事乎?頃者林浣,有拿命時,自爲來現,此必有中間漏通。鞫事極爲嚴秘,而未發落前,先令罪人知之,來待金吾。創出如此無前格例,日後之弊無窮。臺諫必有所聞而上疏,不可仍置也。」鎭厚曰:「其時大臣有故,不得逐日開坐,故自致如此。且鞫事,士夫雖秘之,而下人輩多以所聞見傳說,而林溥語聲甚高,故凡有所言,外人皆得聞之。其言旣播,故聞者皆欲來待於金吾門近處,以爲被拿之地,此在人情,無足怪者。然此非他也,無非淹延之致,而且罪人訊問時,罪人坐處,與東間甚近,故訊杖之聲及罪人之言,無不聞之,故鞫廳每不嚴秘。此後訊問罪人時,東間罪人,盡爲移送於南間,然後訊問似好矣。」上曰:「東間相近,則似有漏通之事,而金吾以舊金吾仍在,獄亦以舊獄仍在,罪人語音,古亦有高者低者,豈有如今日之不嚴乎?」鎭厚曰:「知敦寧李寅燁,世受國恩,當官盡職,朝紳罕比。李三碩交印之事,寅燁若知之,豈敢有隱於殿下乎?寅燁之元不聞知,臣請證之。蓋其交印之說,播行已久,而臣亦晩聞。與寅燁同坐備局時,以此言及,則寅燁大驚。以此可知其實狀也。寧有用意循私之事乎?如寅燁者,決不可任其去朝也。況今年穡事,未免凶歉,嶺西尤酷。明春賑政及海西大同,寅燁主之,而將不免延拖。釐正廳事,臣欲與寅燁,同議爲之。前日請以差下有司堂上者,卽爲此也。宜令政院,別爲分付,使之從速入來,盡心國事也。」上曰:「當初臺論中,用意循私云者,誠爲過當,日昨批旨,可見予意。予之任使寅燁已久,稔知其盡誠國事,爲不易得之人也。豈是爲李三碩而欺罔者也?自政院催促,使之趁速入來可也。」又曰:「前判尹尹世紀,亦以意外臺啓,出往江外。其時臺啓,以不直爲言,而此實無情之事,則勒謂不直,豈不冤痛乎?自上各別開釋,使之入來則好矣。」上曰:「所達誠是。予意亦然矣。」
○兵曹判書趙相愚免。
○判府事崔錫鼎、徐宗泰,以李德英疏斥,待命金吾門外,政院以稟,上命勿待命。
11月6日
○庚申,持平閔鎭東啓曰:「今六月十六日,鞫廳大臣請對時,入侍承旨及注書,截去筵奏緊要句語於擧行條件,有若以待命大臣,眞有掩匿凶言之罪者然,事極無嚴。關係鞫獄,後弊宜防,請其日當該承旨及注書,竝罷職不敍。前參議尹趾仁,頃者投疏,或曰只係言語虛實,以示不欲深治之意,或請考出參坐日字,以爲區別傾陷之計,眩幻巧密之狀,有不可掩。至於待命大臣,得見擧條驚怕之語,略暴冤鬱之懷,而趾仁盛氣侵詆,恣意脅持,必欲箝制。其心所在,彰露無餘,請前參議尹趾仁,削奪官爵。」上只允上款事。〈承旨李彦經、假注書宋成明。〉
11月7日
○辛酉,黃海觀察使李濟,以道內染病熾蔓,民物多死,狀聞。
11月8日
○壬戌,崔錫鼎、徐宗泰,俱出南江外,院又啓之,上遣史官慰勉之。
11月9日
○癸亥,以李善溥爲承旨,李宜顯爲獻納,尹星駿爲忠淸道觀察使。
○陽城私奴千伊、長湍士人柳載元,以母病斫指,孝行表著,道臣以聞,又以廣州故參判任有後孝行,狀聞。
11月12日
○丙寅,下備忘記,勉起右議政李頣命,遣史官諭之。
11月13日
○丁卯,御晝講。
○義州進士金德頀上疏言:
本州翊原堂,卽太祖回軍之地,宣祖駐蹕之所也。回鑾之後,宣廟因灣人之上京,親問堂之存否,此乃光武不忘河北之意也。頹圮於丙、丁兵燹,今其址獨存耳。封植建殿,以彰大聖人不刊之蹟,烏可已乎?又以太祖回軍時所駐,名曰太祖峰、犒軍川者,請竝封表。
答曰:「疏辭令該曹,斯速稟處。」
○夜,月犯火星。
11月16日
○庚午,全羅觀察使,以海南女人今尙,喪夫自誓死,拒强暴者,宜有褒旌,狀聞。
11月17日
○辛未,御晝講。玉堂官申鐔,極陳近來牌不進之弊,仍言:「掌令尹世綏,以朴乃貞之反詈及先,爲難安,不爲供職,誠爲太過。」知事趙泰采亦言之,上以廉隅太勝,爲敎。
11月18日
○壬申,御晝講。玉堂官朴鳳齡,因《春秋》文義,反覆陳戒,請上深察賢邪消長之道,公明剛柔之分,蓋以是日,卽冬至也。上嘉納之。
11月19日
○癸酉,以宋廷奎爲承旨,朴行義爲掌令,李夏源爲修撰,宋正明爲副修撰。
○右議政李頣命,到城外上疏,上以速出視事,爲批。
11月20日
○甲戌,右議政李頣命又上疏,九次也。上始遣承旨敦諭。
○林溥疏下趙世迪、金東佑,以被誣錄,擊錚訟冤,請與溥、泓對辨明覈,刑曹以溥、泓,俱是鞫廳罪人,參疏與否,有難憑覈,請置之,允之。
○私奴禮龍,乘醉踰入闕中,將論以死罪,上以醉不省事,特原之。
11月21日
○乙亥,月暈廻木星。
○以申銋爲承旨,任胤元爲大司諫。
○咸鏡道癘疫大熾,民死亡甚多,道臣以聞。
11月22日
○丙子,右議政李頣命又上辭疏,上命卽造朝,遣史官與之偕來。
11月23日
○丁丑,御晝講。特進官閔鎭厚所啓:「朝家賞賜表裏與馬於守令也,每令京下人持去,多有弊端。宜令監營,傳給守令、邊將,拿來時亦勿下送金吾羅將,定式施行爲宜。」上曰:「表裏賞典,則令監營傳給好矣,而至於拿問,則罪有輕重,一例聽其自來,似爲有弊。」玉堂官申鐔亦以爲不可,上命置之。
11月24日
○戊寅,御晝講。
○右議政李頣命入來謝恩,上引見。頣命懇辭不已,上慰勉之。頣命請勉諭原任大臣,使之同參鞫事,上曰:「老病大臣,連日參鞫未易。病間來參時,同爲按治,不參時則獨爲參鞫。」又特敎曰:「大臣之累月待命未安,宜可速了鞫事。」頣命言:「聞頃日大臣引見時,以一一更査爲敎云。當更以其疏出問目,而曾已承款之事,不必更問乎?」上曰:「其時承款,甚不分明,更出問目問之。」頣命曰:「指嗾人亦問之乎?」上曰:「此非溥獨辦,此亦出問目。」
○以李寅燁爲兵曹判書,尹世紀爲戶曹判書,李萬選爲弼善。
11月25日
○己卯,以柳重茂爲掌令,洪景濂爲弼善,李喬岳爲正言。
○憲府申前啓,停尹趾仁削爵之請。
○是夜,開鞫。右議政李頣命、判義禁閔鎭厚,同參按治,呂必重更推,林溥、金柅、林演、姜履相、兪彦明、李聖肇,俱納供。必重供曰:「不好之說,乃是當初從實之招,今番非不欲以此納招,而餘悸在心,姑以亦害納招。旣已變辭,則其後納招,皆是虛飾。履相應當害乎之說,親問於獄間,故姑與履相同辭,後聞泰春,有亦害之說,今番亦以此爲招,無非喪性昏惑,湊合苟且之說,以冀無事。」溥供曰:「此事豈聽人指嗾而爲之?聞不忍聞之說而陳疏而已。豈有嫁禍搢紳之意?必重、泰春、履相,皆以謀害直招,謀害之說,亦豈身自做出?必重於嚴問之下,爲求生之計,變辭納招,製寫皆手自爲之。參疏人同議事,金東佑風聞陳疏,着名以送,又有一二人,只着名以送,其餘皆同議。囊草四本路中,站站皆自作自書。豈有他人書給之理?卞東規之說,雖或緊切,已作泉下人,故不錄於原情。」柅供曰:「今年三月,來遊太學,五月班首林演,謂以明齋〈尹拯自號。〉召還事,湖儒多數上來,君不可不參,以病辭之。演力勸而終不聽,辭以無馬則曰:『人馬,吾已圖得,立於門外矣。』不獲已騎往疏廳,有素昧二人,欣然迎接,卽林浣、林溥也。出疏帖,使之着名,故只着而已,其疏終不得見。還出給後,始見之,切責溥,問製寫爲誰,林溥不答,指嗾之人無可知之路。以林演勸參疏事觀之,似是演參知疏事,而爲演、溥兄弟所拘,迫不得已同入闕中。」演供曰:「隨溥入闕者,爲挽止呈疏之計,溥言:『一進忠言,吾所宿計,勿爲挽止』云云。溥本意如此,豈有指嗾,亦豈有他人製給之事?寫者二人,而名則不知,亦不知得來之處。」履相供曰:「順命之初發凶言,適當夜鞫,其時神疲,暫退西廳,準刑之後,呂必重出來,謀害之說,附耳傳及,而及今再逮之日,又變前說歸之誣服,求之心迹,殆無人理。若與對辨,自可立判。」彦明供曰:「必重之招旣曰親聞,又曰執筆,而或曰因委官言不書,或曰因都事言不書,其自做誣說,悶渠執筆,而遁辭推託之狀,灼然可知。訊問之後,稱以承款,而或曰倐然聽得,不能自信,或曰履相承款,發明無路,又迫於窮詰,則至謂曾欲以此上疏云,而日月則不記。果欲上疏,則何以不能自信,亦何以不記月日?乃於累巡窮推之後,謂之似是至月十九日,諸問郞招證明白,則又謂似是十月,而日字未能眞的。由其謀害之云,直是鑿空,故觸處逕庭,自見其情態,隨時取辨之說,不一而足。執筆則自爲云者,乃渠承款之招,而日月則與履相,强相符合,儱侗爲說。廾六日草案,各筆相雜,而追問之際,身旣自當,大總之爲已筆,則必重隱然生意於推諉執筆,而自以爲得計,其翌日之招,忽曰果是卄六日事云,而與渠執筆之說,判若二人之言。其所謂不好云者,已是譸張之說,而終至以害乎事、謀害等語,漸次誣供,甘心陰附於溥,及今謂之誣服,而猶不捨一害字,以售疑亂之計。用意之無狀,節節如此,而渠之曾所傳道於李聖肇者,乃是豈好,而溥疏出後,渠輩相質之書,況又見在,欲諱不得。何好之爲的實,而害字之出於空中,不待他證而已自判然。」聖肇供曰:「好乎之說,旣不親聽於順命,而與必重同宿時,始聞於必重,及溥疏語,與所聞大相不同,不勝驚駭,書問於必重,答曰右揆疏語,正得實狀,再答又曰,右疏亦豈好等語,不失實指云,故益信前聞之眞的。此外必重二三變幻之說,俱非所嘗聞者。」議啓:「觀此各人所供,則林溥則前日各項問目,不但一皆抵賴,前日所承款嫁禍搢紳一款,亦爲變辭。至於疏本書寫,其兄浣,旣以下人之筆爲言,而溥猶且隱諱,詐稱自寫。其爲情節,委屬奸惡。請林溥刑推。呂必重則今番更推,又以害乎,自謂喪性昏惑,湊合苟且,以初招不好之說,謂之從實,而姜履相則尙以爲必重附耳傳及謀害之說,不啻明白。兩人所供,若是相左,不可不一處憑覈。請呂必重、姜履相面質。金柅、林浣,隨溥入闕,俱不敢發明,而同情之事,猶未吐實,請金柅、林浣,以此更推。兪彦明、李聖肇,則與初一辭,別無更問之端,請今姑仍囚,以觀獄情。金柅所引林演勸柅參疏情迹,可疑,請林演拿問。」依啓。「
11月26日
○庚辰,夜,流星出室星上。
○林溥刑問一次以爲:「外直羅將金益光,願爲通書,且給紙筆,果書數行書以付之,翌日傳一張諺簡,以爲:『春澤父兄,元子定號時,爭執於榻前,春澤不觀元子定號之科,元子誕生後,大臣、禮官,不卽請冊封,仍爲爭執,以此爲對於鞫問時,極好極好』云。又問大臣、禮官誰也,答曰:『大臣,壯洞大金政丞,禮官,尹判書也。』遂以此納招,此實爲奸人所陷之致。謀害之說,非但親聽於必重,履相傳播,泰春聞之,同生亦聞之。必重亦曰:『以此來問者,三四人。』此非所自做出。」柅、浣更推,柅供如前,浣以爲:「寫手姓名不知,而聞曾寫延最績之疏,非福手,故棄之,溥自書之。疏本則溥自製,柅則元無勸與止之事。」必重、履相面質,不得歸一。論啓:「觀此各人所供及面質,林溥訊問之下,又爲變辭,各項問目,一向牢諱,極爲匈獰。請加刑。其所引傳書外直羅將金益光,不可不憑覈,請拿問。林浣隨溥入闕情迹難掩,而再度推問,猶不承款,至於凶疏書寫人,不但不告其名,乃反一變前說,情狀極爲奸惡。請刑推。金柅更爲推問,則今又游辭發明,而旣曰爲林溥所勸送,請今姑仍囚,以待林演拿來後,憑問稟處。呂必重、姜履相,互相爭詰,終未歸一,而姜履相則其時諸問郞之招,皆云不聞謀害二字,而履相初以爲不好,末乃臨刑變辭,至今獨守其說,呂必重則今番面質時,欲爲陳疏之說,已甚苟簡,且前招中,辛巳按獄大臣,使之勿書之說,他人之所不聞,而渠獨以此爲言,終涉可疑。宋宅相上言內辭緣,推問兩人事,已自禁府覆啓允下,請竝更推。」答曰:「依啓,竝嚴刑得情。」
○甑山縣,雷,道臣以聞。
11月27日
○辛巳,以李裕民爲掌令,黃啓河爲文學,李宜顯爲吏曹正郞,尹世綏爲獻納。
○正言李邦彦上疏曰:
臣於執義李德英之疏,有所難安者。向者溥獄方張之日,臣亦見差問郞之任,目見其不遵法例,隨意論勘之狀,竊不勝其慨惋,有所酬酢於同席,而冗散之職,旣非可言之地,東邑之除,適在罷鞫之日,泯然到今,勢固然矣,而今者憲臣,自列其失職誤事之罪,則臣以其時同事之人,亦何可獨逭不言之咎乎?
答曰:「爾其勿辭,從速察職。」
○禁府啓目:「觀此李濟冕、李三碩等所供,則李濟冕以爲:『瓜期已滿,留待新官之際,新官李三碩來到安州,馳進面看印信等物,依例傳授,仍爲上來。』云,李三碩以爲:『傷於水土,重得脚部不仁之證,適聞藥泉,出於雲山地,銓官有來見者,乞得近西一邑,而平山浴溫之計已決,仍向海西矣。果於後日政,得除博川,或以爲自朝家,似不無變通之道,適遇本郡夫馬,行到安州,則前郡守李濟冕來見路次,傳授印信。前向雲山,借入數間假家,所謂造作家舍者,似出傳聞之誤,』云。李濟冕雖自稱依例傳授云,而本道監司,使之還赴官次,而托以受由,仍爲上京者,難免其責,笞四十付過還職。李三碩傳授印信事,旣不能明白發明,罪杖一百徒三年,告身盡行追奪,私罪啓功減一等。」依允。三碩配楊州綠楊驛,徒二年半。
○傳曰:「連日設鞫,每致夜深,徹夜持推案入來,因而寢睡不安,氣不如常。今日則推鞫姑罷,待明日開坐,而啓辭中有罪人請拿之事,故只下密匣,此則今日內擧行。此獄情狀,雖甚絶痛,與謀叛、大逆變生呼吸者,有間矣。自早設鞫,仍致夜深,則其勢固然,而今後則勿爲當夜開鞫事,分付。」
11月28日
○壬午,禁府照目:「別提韓宗揆,前任禁府都事,罪人拿來時,其間形勢,實出適然,初非故爲稽緩,而羅州是八日程,則回程四日,可以復命,而差遲半餉,難免其責。罪笞五十贖,解見任別敍,私罪啓功議各減一等。」
11月30日
○甲申,夜,地震。諸道以地震事,狀聞亦連續來到。
○鞫廳刑溥、浣。浣告寫疏人,卽宗廟守僕張姓人名不知者。金益光拿問,益光供曰:「八月念前,書吏姜以徵入東挾門,目渠曰:『來前東廳』,依其言隨往,以徵出給脯肉及錢二兩云:『自林生員依幕,出給此物,汝須傳于林溥。』遂傳給於溥,溥稱謝,欲作答,索紙筆,取紙筆給之,溥作答以給,遂傳于以徵,以徵曰:『溥已承款,當竄,傳書無益,』卽付火。又一日,以徵以手衝脅,以片紙潛給,卽傳于溥,溥又作答以給,卽傳給以徵,以徵問安於溥。貿納南草者一二次,亦皆傳納。」更推呂必重、姜履相。問必重以不好、害乎、謀害語言之,前後變幻,且曰尹世綏委官云云事,世綏之招以爲,元無此事,則做此讆言,推諉不在也。大臣之狀,尤爲無狀,以不錄謀害之說,恐有後慮,欲爲陳疏而不果,旣欲陳疏,又何以終不果爲之?宋宅相上言以爲:『必重謂渠曰,君不與我同事,何必待命?』順命納招,若在十月卄四,則宅相於其日仕進,何以謂之不與同事?「必重供曰:」不堪刑杖,以害乎事爲招,强合履相之言,加刑命下,又以謀害誣服。事定之後,欲爲冒死訟冤,尹世綏事,何敢公然指斥,以及別世大臣?以不好之說,載錄與否,有所疑訝,偶然發言,世綏之答,亦出偶然。大臣則坐遠翻聞於鬧擾中,故納招之際,以此爲言。陳疏事,蓋出辨破之意,而因流傳之言,至於陳疏,亦涉不當,趑趄未果。宋宅相,渠言爲十月問郞,答曰:『果如君言,無待命之事。』問履相以初言不好,後言謀害,而謀害二字,他問郞之所未聞。宋宅相,言:「逢着履相,則曰君在其時,元不參涉。」順命納招,若在十月卄四,則宅相於其日仕進,何以謂之元不參涉?履相供曰:「謀害之說,必重附耳傳言。宅相渠以不爲仕進,故泛然答之。以近日必重所爲見之,其時罪人之招,不如此,而必是必重做出。必重承款之時,謀害不錄,歸咎於委官及尹世綏,見挫面質,罔知所爲,做出情節,昭不可掩。待命時往見必重問曰:『溥疏非一鄕生所爲。』必重曰:『溥云名士數人相議』問其姓名,終不言之。且曰:『吾則有同主人,入於此地,不可使之囊頭。』以此觀之,必是必重相親者,而必重必爲傳說於其人,使溥往問以議故也。」鞫廳議啓:「觀此各人所供,林溥、林浣,嚴訊之下,忍杖不服,極爲凶獰。請加刑。林浣所引寫疏宗廟守僕張姓人,請探其名拿問。呂必重、姜履相,再三盤問,其所供招,與前無異,而姜履相招內,呂必重言于渠曰:『林溥言內,名士數人,與之相議。』云者,亦甚緊關,不可不憑問。請呂必重,以此一款,更推。姜履相則必重處推問後稟處。金益光爲林溥傳書事,旣已承款,而所引書吏姜以徵,及其時林溥守直軍士南得民、金斗明,俱爲緊出,請竝拿問。金益光姑待姜以徵拿問後稟處。」答曰:「依啓。」
十二月
12月1日
○朔乙酉,黃海道癘疫熾蔓,道臣以聞。
12月2日
○丙戌,以兪命雄、朴弼明爲承旨,權𢢜爲掌令,任守幹爲副校理,李坦爲校理,洪重休爲副修撰。
○開鞫坐。林演供曰:「林溥上疏之前一日,溥兄浣,率湖儒,爲召還疏上來,仍勸參疏,答曰:『班首何不參疏?』云,浣曰:『君試言於金柅、趙泰東。』往西齋,柅、泰東本在座曰:『原疏旣成,宜出見之。』曰:『老病難參,兩人亦以步往爲難』爲言。還聞自疏廳,送人馬邀去柅、泰東。翌日,泰東入來,問胡爲早還?泰東曰:『吾出入明齋門下,且其疏語怪惡,故不參。』曰:『君旣知疏語之不可,則金柅何不率來?』曰:『柅草草書名,着署疏貼,故不得率來。』旣而柅來,問曰:『聞疏語不好,他人不參,君胡獨參?』柅答以未見疏草,而謂以事遽,請速着名,故同爲詣闕後,見其疏極爲瞿然』云。且言疏廳邀去身,則無勸往之事。若與柅面質,則可知。」姜以徵供曰:「有着笠者,持衣服來,請入送,身謂金益光,勸其入送,益光傳給。有一總角,自稱溥子,贈二兩錢曰:『叔主以此相報。』過一二日,林泓來見,謂以接待頗厚,欲爲一謝而來。其後,益光出給林溥書,卽傳于依幕,又溥子,自袖中出二兩錢,請給外直羅將,又自依幕,送冬瓜、生栗,且曰:『進士當來。』翌曉,泓來到曰:『旣已救活吾弟,願汝終惠。』後往見之,泓泣請傳書,卽傳給。益光答簡受傳事,前後傳二度,貿納南草事,溥子使傳之,使益光傳給。」張斗行供曰:「妻上典申潽,邀見往見,則潽曰:『於汝有借手事矣。』曰:『有何事?』潽曰:『有書寫事。』曰:『所寫者何?』曰:『吾四寸,欲招致其師尹拯上疏矣。』翌日,依其言往溥處,果爲寫給,至於謀議,不爲與知。」必重供曰:「答紙所謂:『君言若是,履相之言,乃過傳也之說。』直招其做出之狀,而終無一言安而受之。雖微事,係關獄事,便以主人自當,尺童不爲,而履相湊合爲此,名士指嗾之說,尤極無謂。」林溥刑一次,以爲:「寫疏者下人,名不知家在壯義洞。宗廟下人,則初使寫疏,渠言曾寫延最績疏,故以爲非福手,而不用。」林浣刑一次,以爲:「世言此事,兄泓爲之,問于泓則可知。」鞫廳議啓:「觀此各人所供,林溥、林浣,俱忍杖不服,極爲兇獰,而溥則寫疏一款,雖已承款,張斗行之名,終不現告。且前招所引金益光事,今方推覈,而設使所傳書辭,盡如所供,不關於本罪之輕重。林浣以其兄泓製疏現告,則自製之說,終是誣罔。浣則製疏之人,雖以其兄泓現告,而林演招內,浣入泮中,求得疏儒之說,不啻狼藉。請林溥、林浣,竝以此添入問目而加刑。呂必重以姜履相所供名士數人,相議一款,更爲推問,游辭發明,與履相所言相左。請兩人面質。金柅、林演所供,截然相左,金柅、林演,亦爲面質。金益光、姜以徵書札傳給之迹,極爲狼藉,誠甚痛駭,而以徵所引林泓,曾以他事在囚,又以製疏,見引於其弟,請林泓處推問後稟處。張斗行寫疏之事,旣已承款,而所引申潽,不可不憑問,請申潽拿問,張斗行姑仍囚。」答曰:「依啓,各別嚴問,期於輸情。」
12月3日
○丁亥,以崔重泰爲承旨,李縡爲司書,李喜茂爲大司諫。
12月4日
○戊子,林泓供曰:「弟溥聞姜履相等傳說之語,欲於召賢疏,兼陳,屢止而終不聽。至於四字,亦所切憤,自然參涉,亦爲筆削不利之利字,改以說字,正書以利書之,初非手筆。謀害之事囚姜、朴相傳而聞之,有所何做出之理?陳疏時,在鄕不知。姜以徵事,弟浣被囚時,有救護之恩,深德之,屢往見之,仍授小札,使傳之。厥後弟漙,又言:『外直金益光有救護之事,益光、以徵多給錢兩,以酬其恩。』云云,後買南草,分半給外直。及傳聞溥末招,爲雜言,謂溥曰:『何爲如此之招,陷此死境?』溥曰:『有怪底諺札來到,見賣至此。此莫非益光所傳諺札之故。」申潽供曰:「溥出示疏草,書曰林溥等上疏。溥本名,混。不知溥之爲何人,問曰:『此何人?』答曰:『混改以溥。』見其疏,卽召還疏,而中間有不利字,遂不竟讀,言此二字之重難。下又有謀害二字,驚甚向壁而臥,戒溥曰:『不利有同告變,謀害二字,又重於不利,如此怪亡之擧,須勿爲之。』溥曰:『然則只爲召還疏何如?但寫疏人難得,幸須請給。』遂招張斗行,送溥處後,溥來見,問其疏果寫之乎?溥微哂不答,始覺見賣。取見其疏,與初本無異,遂謝之曰:『必生大變,汝身不知終至何境。』問此疏何人書之?答曰:『請寫於書寫。』到今斗行,自以爲渠所寫,事甚可怪。」金斗明供曰:「以定山軍士,六月上番,而胸腹痛猝劇,騎兵朴明俊,替代上番,其間獄中事,非所可知。」呂必重、姜履相面質,金柅、林演面質,林浣物故,林溥以病重,停刑。鞫廳議啓:「必重則前日供辭,今雖以誣服納招,屢次變說,疑亂獄情,畏刑之外,必有隱情。到今履相所告名士數人之言,亦爲牢諱,平問之下,難得其情。履相則前日鞫問,三變其說,辛巳問郞四人李聖肇、兪彦明,自初以不聞凶言爲言,必重又以前招之誣服納招,而履相尙欲推誘於必重,做出傳播之事,再三推問,終不承款,亦甚痛駭。請呂必重、姜履相,竝刑推。林演、金柅,今日面質,亦不歸一,而演之在泮募儒,以助溥疏,渠亦不能明白自辨,其同情之跡,昭不可掩,而不爲直告,請林演刑推,金柅姑爲仍囚。林泓製疏之事,半呑半吐,不能發明,同情之迹,明白無疑,而傳書一款,與姜以徵所供,多有相左,金益光招辭,亦與以徵相同,請林泓仍囚,姜以徵、金益光,更推。申潽則借送張斗行,使寫溥疏,旣已承款,而其所挽止云者,多不成說,情迹綢繆,極涉可疑。請申潽更推,張斗行仍囚。金斗明不自立番,獄間事情,宜其不知,似無可問之端,而替身入番之朴明俊,不可不憑問。請金斗明仍囚,朴明俊拿問。」答曰:「依啓,林演仍囚。」
12月5日
○己丑,以閔鎭厚爲左參贊。
○姜履相將刑訊,承服以爲:「呂必重所傳,是不好,而傳于朴泰淳者,亦不好二字,李聖肇好字,兪彦明何好之說,俱不聞。」呂必重刑一次,以爲:「與柳之發問答時,厲聲問曰:『如許怪異之言,何許人爲之?』答曰:『趙東輔言之。』曰:『此人有狂氣之人,何信此言,而至發於公會耶?』之發不悅而止。東輔,卽朴哥外孫,與泰淳爲一家,其言之所自出,庶可揣知。名士指嗾事,非所聞於溥者,亦非對履相傳說者。六月晦間更招時,口呼招辭,其末端曰:『謀害之說,溥必有所聞處。』問郞柳重茂曰:『何爲此剩語?』遂以筆爻去。其言有何厭聞之端,而乃如是耶?至今疑訝在心。」申潽供曰:「借送張斗行者,以其疏爲召還疏也,其疏實非召還,而未免見欺。其疏本非斗行所寫,而斗行反以爲渠筆。若謂之情迹綢繆,實涉冤痛。所呈疏書寫者,請於一宗班,得禮曹書寫,使之寫疏云,而宗班君號,不能的知。若問於林泓,可知。」姜以徵供曰:「泓果以二度書授之,卽使金益光傳溥處,以溥所答書,傳給於泓。南草事,實無是事。怪底諺簡,非所可知,或渠自做出,疑亂獄情耶?」金益光供曰:「溥衣服入送,果有是事。以徵言曰:『林生員有給錢之意,而無路相通』云,故果爲酬酢。出給溥書事,果受而傳給以徵。翌日以徵傳錢二兩,果爲傳給於溥。前後所傳書,不過二度。」鞫廳議啓:「罪人姜履相,臨刑以前招誣服承款,而只以不好二字,傳于朴泰淳云,則朴泰春之前日以謀害納供,大是違端。不可不推問,請朴泰春拿問,履相待憑問泰春後稟處。呂必重供辭中,所引趙東輔,則柳之發,今不在世,憑覈無階,柳重茂事,亦無現著之事,俱不可請問。溥疏相議名士數人,必重嚴訊之下,終不吐實,所當更請加刑,而其中不無可以稟定者,姑待登對時稟處。申潽所供,與昨無異,情迹難掩,而張斗行處自寫與否,更宜憑問。禮曹書寫姓名及所得來處,亦宜憑問於林泓,請張斗行、林泓,更推後稟處。姜以徵招,與林泓之招相左,金益光所供,又與以徵之招相左,請姜以徵,與林泓面質,金益光與姜以徵面質。兪彦明、李聖肇,自初一辭,終無變幻,到今履相、必重招辭歸一之後,亦無更問之端,請兩人竝放送。」傳曰:「依啓。」
12月6日
○庚寅,行初覆。諸臣以次趨伏訖,上遽下敎曰:「凡事不可糢糊,亦不可荒雜。今番鞫獄,有事體未安者,故不得不言之矣。自前如此罪人究問時,以誰與共做此事之意,問之而已。至於拿問寫疏之人,則自古無之。且此是枝葉,故向者潜疏極凶,而只問其誰與相議而已,至於寫疏則不問,而向日筵中,只以究問指嗾之意爲敎而已。寫疏一款,鞫廳若欲問之,則當啓稟然後,方可問之,而旣無筵中定奪之擧,又無啓稟之事,而徑先問之,殊非古例也。勿論宗廟守僕與禮曹書寫,士夫旣爲製疏,使之寫之,則誰不聽之乎?」此時,上聲色稍厲,右議政李頣命進伏曰:「小臣本不經事,當此重獄,誤事者必多。此臣所自料者也,第臣初意以爲,寫疏與製疏,相去不遠,與聞其疏事者,便是同情之人,而鞫廳諸意亦如此,故寫疏一款,亦爲究問矣。臣旣誤大事,當退去待罪,而今以啓覆入侍,故未敢退去矣。」上曰:「此何至待罪?」啓覆訖,頣命又引咎自劾,上曰:「俄者已以不必待罪之意爲敎矣。此後惟當不問寫疏一款而已。何至待罪乎?速爲參鞫可也。」頤命曰:「凡事難審其輕重而處之,此獄蔓延至此,臣固已慮之。然此事必欲明覈,以俟處分,故言出罪人之口,則不敢仍置矣。昨日推案議啓中,有引對時稟處之請,故敢達。姜、呂皆以前招爲誣服。鞫廳之例,若已承服,則卽爲取招照律矣,與金吾堂上,相議其律,而終無當律。若直引《大典》誣告亂言之律,則似難,此外又無他當律。臣意則姑爲仍囚,待溥事結末後稟處於榻前,似爲得宜,未知何如?」閔鎭厚曰:「必重、履相所謂名士數人,終不指告,故請刑矣。今又似當加刑,而未知履相所言之爲眞的,故大臣之言如此矣。然履相承服,臣亦不能保其可信。今番雖以前招謀害爲誣服,此後豈可保其不以今番承服,歸之誣服乎?非但履相之言如此。必重之前後變辭,非止一再。但答紙書事,稍愈於履相耳。」上曰:「呂必重變辭,不可勝數矣。」鎭厚曰:「前後變辭,情狀則絶痛,若必引律,則律名當爲亂言犯上,似難得生矣。」上曰:「亂言干犯于上,情理絶害者,是極罪矣。」鎭厚曰:「此是侍從之人,或慮自上以好生之德,有惻隱之心,故欲稟達而處之矣。然因履相招,方有請拿者,此不過姑先稟達之辭矣。」頤命曰:「事當更爲稟定,而論以獄體,承服後當卽有結末,而不得爲之,故敢達。今番必重,雖受一次之刑,而履相名士之說,終不吐實矣。然履相之言,亦難信其必然,且必重情窮勢極之後,決不爲人抵賴,而兩人皆是曾經侍從之人,若或經斃,則或恐自上有惻隱之心矣。」上曰:「予意亦然。履相招名士之說,未知其必爲眞的,一向加刑,似爲未穩矣。」鎭厚曰:「以獄體言之,旣不指陳其人,則事當加刑,而或恐自上留難,故有此稟達矣。」上曰:「未知履相所言之眞的,而一向加刑,未知何如也。」頣命曰:「然則停刑仍囚乎?」上曰:「依爲之。」鎭厚曰:「以寫疏一款拿囚之人,則皆爲放送乎?此亦明有定奪然後方可擧行矣。」上曰:「同謀則似當究問,而至於寫疏則未知何如也。」頣命曰:「此事似涉於太刻矣。然申潽旣是林溥接主人,且是圖給寫疏之人,則似不無同情之跡,故請拿矣。」同義禁洪璛曰:「林溥極凶,刑訊時,噤口不言,似難輸情。渠以鄕生,製疏與寫疏,旣不自爲,故諸議以爲若究問其製疏與寫疏者,則或可因此而得端緖,故問之矣。」鎭厚曰:「溥旣不自製其疏,寫疏何可終諱,而抵賴不言?情狀極痛惡,而今此無前例之敎,至當,此後當不問矣。」上曰:「勿問可也。」鎭厚曰:「溥招有獄中通書之事,此雖不干於獄事,而亦係後弊,不可不慮矣。其時立番軍士,請拿矣,其一則尙未上來,其一則逃走無形影云,都事使之上來何如?」上曰:「使之上來可也。」鎭厚曰:「議啓,請刑林演時,亦不無輕遽之慮,而借得人馬,勸送疏儒之狀,頗有可疑,平問之下,難得其情,故請刑矣。自上有仍囚之敎,欽恤之聖意,誠爲至當矣。」上曰:「林泓事,吾亦思之矣。若且鞫廳請刑,則欲以仍囚爲敎。此若是關係逆獄之事,則父子、兄弟,雖盡斃於桁楊之下,固無足惜,而此獄情狀,雖極絶痛,亦與謀害有間,一鞫廳連斃三兄弟,似有傷於國體,故欲待請刑言之矣。至於泓同情之跡,則亦不能自明矣。」鎭厚曰:「林溥三兄弟,皆犯於疏事,泓亦不無可問者矣。」璛顧鎭厚曰:「然則泓亦當仍囚不問乎?」鎭厚曰:「若有可問之端,則雖觀勢請刑,亦無不可矣。」璛曰:「傳書事,雖未緊關於此獄,其在慮後弊之道,不可不懲治矣。」上曰:「以鞫廳爲名,而有此通書之事,此則別樣重治可也。」鎭厚曰:「申潽、張斗行則上敎旣如此,爲先放送乎?」上曰:「依爲之。」
12月7日
○辛卯,右議政李頣命又上疏乞免,上慰諭之。判義禁閔鎭厚、同義禁洪璛,亦陳疏引咎,答以勿辭行公。
12月8日
○壬辰,正言李喬岳、持平閔鎭東、韓永祚,以旣同參議啓,聖敎之下,有難晏然,引避退待。
12月9日
○癸巳,執義李德英、正言李邦彦,以申潽有可問之端,而徑先放釋,身居言地,不能爭執,物議爲非,引避退待。
12月10日
○甲午,傳曰:「延齡君夫人,定於著作金東弼女子,言于該曹。」
○大司諫李喜茂啓曰:「責諭之敎,固慮蔓及,究問之擧,自是獄體,今此引嫌,殊涉太過。獄事顚末,旣未詳知,前席請放,蓋爲欽恤,未能爭執,不必爲咎。請諸臺,竝出仕。」從之。
12月11日
○乙未,特命以通政陞擬金吾堂上,大臣以李晩成、李喜茂薦之,遂陞拜同義禁。
○以李益壽爲判尹,李㙫爲副應敎,孟萬澤爲大司諫,朴行義爲輔德,李震壽爲承旨。
○正言李喬岳、李邦彦,請還收申潽放送之命,嚴鞫得情。且言:「雲觀提擧之任,與他有異,而提調李東郁,地望素輕,且負重累,請遞差。」竝不允。
○判義禁閔鎭厚上疏曰:
得見諸臺之避,或云固當勿問,或云不必鉤覈,或云殊乖獄體,或云蓋爲欽恤。臣於此,不勝瞿然,而亦不無訝惑焉。大盤詰罪囚之際,不必以枝葉而舍置,竝問寫疏之人,爲其端緖之或露,而今臺官謂之當勿問不必覈,則臣之失職昧例,有不得辭其責矣。然寫疏一款,旣將勿問,則仍囚不放,果何所益?臣於前席,詳陳其事實,而終以放送與否仰稟者,蓋出於不得已,則乖體之斥,固不敢曉,而欽恤之稱,亦何據而發也?
答曰:「日昨筵中,適因言端,而有林泓不當刑推之敎,予意非以泓,謂有可恕也。溥雖陰凶,旣異大逆,則一番鞫廳,兄弟三人,竝死桁楊,非王者之政,所可爲故也。卿亦以予意爲至當矣,筵席未罷,請刑之說,旋發於與洪璛酬酢之際,是予言不足爲有無,而始知至當之說,專出於假飾,心甚駭惋,而姑且隱忍不發矣。今觀疏辭,一則曰:『不必以枝葉舍置。』一則曰:『寫疏一款,旣將勿問,則不放果何益?』顯有不平底意。所謂枝葉與勿問,俱是下敎中辭意,則因臺避自列之外,何敢以此措語,肆然揷入,有若相較者然耶?尤極寒心也。」
12月12日
○丙申,傳曰:「閔鎭厚本職、兼帶,一倂遞差。」
○以徐文𥙿爲右參贊。
○傳曰:「判義禁望,問于大臣,以正二品中,鞫廳無嫌礙之人加望。」
○右議政李頣命上疏曰:
卽伏見判義禁閔鎭厚疏批,辭旨甚嚴,有非臣子所敢聞者。臣誠驚惶,何異身承此敎也?苟使臣量而後入,當事而審,上可以副聖上欽恤之仁,下可以破一世疑亂之心,向日筵中,必不勤聖敎也,今者臺疏,亦必無可論者矣。究厥所由,莫非臣任事無狀之罪。今者嚴敎,遽及於同事之人,臣以主按獄事之人,安敢自以爲無罪,而晏然行公乎?閔鎭厚以至誠奉公,著稱於朝中,何至今日,遽爲此無狀,重負我聖明哉?雖有酬酢之率爾,疏語之不審,或者聖明,不盡舒究其本情歟?臣方自引罪之不暇,何敢論人之事,而區區愚衷,不敢不達,死罪死罪。
答曰:「鎭厚平日論議,非和平底人,而實不料無狀之至此也。榻前咫尺之地,渠自親承下敎,而外示將順之色,內懷違拒之心,旋以請刑之言,發於酬酢之間,惟意所欲,略無忌憚,事之痛惋,孰甚於此?疏中辭氣之不平,猶是第二件事也。如此縱恣之人,雖抱臥龍之才,將焉用哉?予固已牢定于心,斷不可復置朝廷之上也。卿於前席,旣無參涉之事,昨於箚中,只陳不安之意,則引以自當,實是意外也。卿其須體至意,安心勿辭,速出行公。」時,不逞之徒,欲構害士類,嗾人投疏,起大獄,及事端展轉,兇迹破綻。上始疑之,欲誅溥以絶亂萠,而大臣以下力護之,只施流竄之典。至凶潜疏出,上乃大覺悟,至命親鞫,荐加嚴責於錫鼎等,還拿溥、必重、履相等,擢頣命爲相,使按治之。擧措嚴急,若不可頃刻遲待,人皆以爲必當亟加敦勉於新除相臣,使速開鞫,而漠然任置,了無處分,辭疏屢上,批下極泛,乃反別諭李寅燁,勉使登途,極其懃懇,錫鼎等被嚴旨之後,連上辭本,輒遣承旨敦諭不已。及頣命入按鞫獄,忽下嚴敎,又於鎭厚辭疏,大憑震雷,慢罵而斥逐之。獄事因是解散,奸情還爲掩覆,中外疑惑,莫測端倪。
12月13日
○丁酉,上親行三覆。右議政李頣命又引咎辭按獄之任,上曰:「當初雖有所誤,而不過不思之致,亦豈異乎?鎭厚之事,於卿元不干涉,以此祈免過矣。速爲參鞫。」正言李邦彦連啓申潽事,上曰:「令鞫廳稟處。」後,鞫廳以有他可問之端,不可遽放,請依臺啓仍囚,允之。
○擢李寅燁爲判義禁,趙泰采爲守禦使。
12月15日
○己亥,正言李喬岳、李邦彦,俱上疏,救閔鎭厚,答曰:「人臣縱恣之罪,非細故也。不加譴罰,只遞諸務,已是寬大之典。決不當救解若是也。」
12月17日
○辛丑,召對玉堂官。金興慶、李㙫,陳閔鎭厚事,戒辭氣之失平,上曰:「所達不然矣。當初非以泓爲無罪,旣非大逆不道,則一鞫廳無三兄弟盡斃之理,故以不可刑之意下敎,鎭厚至當之言才畢,而請刑之言,又隨而發。渠雖易我,安敢乃爾?孔子亦言:『君有其美則將順。』林泓停刑之意,出於人君好生之德,則豈敢如此乎?鎭厚若不發至當之言,而只爲請刑,則猶或可也。渠雖抱臥龍之才,君父之前,如此縱恣,則更無可用處矣。若如儒臣所達,則生死可否,一從鎭厚之言,然後方可乎?玉堂雖曰論思之臣,豈敢以此等事救解乎?予生前,決不可復用此人,予已牢定矣。人君處分,如此處,不可不嚴矣。」
12月21日
○乙巳,召對玉堂官。
○以沈宅賢爲正言,李明浚爲司書,李㙫爲兼輔德,李宜顯爲修撰。
12月22日
○丙午,流星出文昌星上。
○判義禁李寅燁以與崔錫鼎,爲姻兄弟之間,堅不欲按鞫,屢違召牌,政院措辭請牌,傳曰:「令廟堂稟處。」廟堂不得已請姑許遞,允之。
12月23日
○丁未,擢姜鋧爲判義禁。
12月25日
○己酉,疏決。至宋婺源,上曰:「婺源以儒爲名,而爲此等事,情狀可惡矣。」右議政李頣命曰:「事甚怪妄,而其時判府事徐宗泰,引十世宥之之語,其意甚好。雖或放釋,恐無不可。」刑曹判書金宇杭曰:「婺源,卽先正臣宋時烈之孫也。朝家之待儒賢自別,特用廣蕩之典,未爲不可。」執義李德英、司諫李觀命曰:「言雖狂妄,而未知其必出於敲撼之意。以十世宥之之意,特放似可。」應敎李㙫曰:「酌處亦何不可?」刑曹參判姜銑曰:「其言則出於敲撼,而罰已行矣。」刑曹參議李光佐曰:「情狀絶痛,而罰已行矣,惟在自上處分。」上曰:「放。」李觀命言奢侈之害,請於王子婚時,凡事務從儉約,上答以當留念。
12月26日
○庚戌,頒柑於泮宮,賜趙錫命及第。
○輔德崔啓翁上疏曰:
竊惟春宮,年未弱冠,血氣方當欲定未定之時。或少失其養,日月逾邁,後悔無及,勸講之官,所宜遴選。誠能就諸僚中,博通經義者,使之久任,則有補豈少哉?至若贊善、進善、諮議之設,亦非偶然,而官不備員。若悉心推訪,豈無其人?伏惟聖明留念焉。且樂也者,隨時俗之美惡,著政令之得失,而今國朝之樂,急促啁哳,殊欠和平。況聞數十年來,俗尙胡舞,位高士夫,亦且爲之。念此箕方,古稱小中華,衣冠文物,不改舊制,而俗習胡舞,恬不知恥,則哀我東人,亦已化爲胡矣。甚至於向者進宴時,內宴外習儀之日,所謂都監二提調,私諭舞處容者,乃行淫褻之戲,觀者駭目。若非其時一提調呵禁,則威儀肅敬之地,終不免爲褻慢之場,此豈聖世所宜有也?
答曰:「上款所陳,予當留意,而疏末指斥吏判之說,太不近理,決知其孟浪也。」
12月27日
○辛亥,以任舜元、李徵龜爲承旨,崔錫恒爲大司憲,林象德爲持平,徐文𥙿爲禮曹判書,李萬選爲司諫。
○吏曹判書趙泰采,以崔啓翁疏所謂二提調,卽指斥自己,上疏引嫌,以敎淫褻等語,謂無是事。且曰:「啓翁蹤迹苟且,言議悖謬,不合論思之地,故臣不擬玉堂之窠,致此憤憾」云,答曰:「啓翁虛罔之言,不必介懷,卿其安心勿辭。」
○開鞫坐,兪彦明、李聖肇、張斗行放送。林溥施刑四次,以爲疏本兄泓所製。他餘事,前招無加減。林泓、姜以徵面質,姜以徵、金益光面質。朴明俊直招受價代直之事,且曰:「目見金益光再次傳書於溥。」朴泰春供曰:「柳之發以有罔測之說,入言於鞫廳,則捏做者,已在未罷鞫之前。履相之傳於亡弟,在壬午春間,則其傳聞在捏做已久之後,而乃以卽播之言,歸之於翌年聞知之人,其果成說乎?履相旣屈於必重,反欲推諉於言階已絶之地,窮迫可知。當初鞫廳,聞之發之言,莫不驚愕,卽爲更問於罪人,按獄大臣,至欲囚禁問郞,究覈而未果云,其時致疑問郞,可知。履相以參鞫之人,非不詳知委折,而全沒實狀,以不載文案之語,隱然傳播者,其心所在,誠極叵測。頃日鞫廳,不念有乖獄體,强覈於階絶之地,已是異事,而今日鞫廳,又循前套,以捏做之迹,及於傳聞之傳聞,眞俗所謂越津乘船也。」鞫廳議啓:「嚴訊之下,忍杖牢諱,殊極匈獰。請林溥加刑。林泓、姜以徵、金益光,互相面質,雖未歸一,其交通內外,敎唆罪囚之迹,俱甚浪藉,而所謂怪底諺書傳給與否,以徵以在外受札之人,終不明告,其間似有隱情。請刑推。林泓面質時,有通書之事,而措語則必與前書一樣云者,亦涉可疑,而旣有除刑之命。金益光受札於以徵,傳之於獄間,書中辭意,或有不知之理,請竝仍囚,以待以徵訊問後稟處。金斗明替巡朴明俊,旣是實狀,則獄間之事,宜其不知,朴明俊再見傳書與取書時付火之狀,旣已直招,更無可問之端,請竝移送該曹,以治其私相替代,見奸情不告之罪。朴泰春所招,一與姜履相相左,而與演、溥兄弟,唱和凶言之迹,前後不能自掩,欲諉已亡之弟,終守累變之說,情狀極爲痛駭。請更推。」答曰:「依啓。」
12月28日
○壬子,姜以徵、林溥,俱施刑不服。朴泰春、申潽,更推,泰春之供,與前招無異,而侵及鞫廳,語多悖慢,潽亦以前招語,敷演納供。鞫廳議啓:「罪人林溥,今日又爲忍杖不服,極爲凶獰。請加刑。姜以徵則林泓自初親密情狀,雖不直告,戊辰大臣以下擧論諺札,乃以林泓自書於渠所見處,讀而使渠聞之云,林泓不可不問。請姜以徵,今姑停刑仍囚,以此林泓處,更推後稟處。朴泰春則猶守前說,費辭自明,侵攻鞫廳,亦甚可駭,而以凶言傳說於凶人,前後不能自掩矣。蓋今日設鞫,不但爲取服於林溥,亦可以覈出凶言捏造者,而履相、必重,俱以前招誣服輸情,諸問郞亦以不聞凶言爲辭。謀害二字之不出順命招,則今雖昭著,至於捏造而傳播,當不出履相、必重、泰春三人,而或只服前招之誣,或諉以傳聞之如此,多端推覈,尙未歸一。以此究竟,則實非當初必欲擘破之聖意也。今者泰春,又稱履相之所傳於其弟者如此云,不可不更問於履相。請朴泰春姑爲仍囚,姜履相處,以此更推後稟處。申潽則先見凶疏,圖給寫手,綢繆之情迹,誠不可掩,而再三嚴問,每以禁止凶疏,爲自明之端。此則林溥之外,無他可問者,請林溥加刑時,申潽止疏與否,添入問目,憑問後稟處。」答曰:「依啓,林溥各別嚴刑鉤問。」
12月29日
○癸丑,判義禁姜鋧上箚曰:
數十年來,儒生假托之疏,有不能一二計數,而曾不究問言根,設鞫推治者,蓋以渠輩,或以爲爲坤宮,或以爲爲春宮,故殿下之所以恕之,朝臣之不爲請刑者,亦以此也。殿下倘於此輩陳疏之日,有所設禁之令,而又有投疏者,則斷以極刑,固無不可,而曾前如此之類,俱蒙寬假,而乃於凶溥,斷之以一截,則恐前後用法之有異也。論其罪狀,誅亦不足,而旣已假托難言之地,捏造虛言,又不在於渠,而或斃於桁楊,或施以邦刑,則恐有乖於王者,用法之道也。且念治獄之道,雖務詳覈,而王者之政,貴在平反,亦不宜漸致蔓延,終至於人命之多斃也。今此獄事,枝節層生,淹延時月,湊泊無期。在囚諸人,則反覆究問,似不可已,而推覈後,生之殺之,亦在聖上處分之如何,惟聖明留念焉。
答曰:「上款所陳,決難容貸。下款所陳,當觀獄情而處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