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啓七年上之五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己巳,上行望闕禮。
○上謁魂宮。
○備局啓曰:「伏見成俊耉所送毛將揭帖,與前送秘揭,只是一意。蓋彼之深惡,而欲去之者,惟李莞,而李莞決不可輕遞。且前日毛將所求租糧萬餘石,以不得輕許之意,旣已回揭。今姑下諭于餉臣曰:『督府有租糧萬石之請,而上年西路失稔,邊郡見儲甚少,故不得准許。但念他日東海之傾波,不如目前之斗水。租米三千餘石,爾其拮据收拾,急急輸致軍前,使毛營知本國盡心相救之意』,似便。」從之。
1月2日
○庚午,禮曹請於十四日祥祭後還宮時,殿下黲袍、世子吉服、近侍及隨駕百官則黑團領、侍衛將士以下則時服,大殿輿輦、繖扇,裹以靑色,上曰:「世子以吉服隨駕及輿輦等物,裹以靑色,殊未妥當,更爲議定。」回啓曰:「禮文云:『小祥日應服期者,服吉服。』王世子期服已盡,禮當吉服。但古者祥祭,卜日而行。今用初忌,忌日服吉服,亦似未安。還宮時,則以揚赤色黑衣隨駕,自翌日服吉服似當。輿輦等物,則係是儀仗,臣等之意,卒哭後仍裹以白,亦未安。況於祥後,決不可仍爲裹白,依前磨鍊,裹以靑色。」上曰:「輿輦則禫後,裹以靑色。」
1月3日
○辛未,上下敎曰:「仁興君雖在喪中,國家待王子之道,不可與外臣同之。其令該曹,仍給品祿。」戶曹以未安之意,回啓,上命依前下敎擧行。
○上下敎曰:「頃日鳳林大君諱出入時,乘轎於何處乎?問于典簿以啓。」政院啓曰:「問于典簿,則大君出入時,乘轎、下轎,皆於興化門外、紅馬木內云。」答曰:「此意言于諫院。」
○大司諫徐景雨啓曰:「頃聞大君乘轎入闕門,請推陪行內官矣。今更聞之,實非鳳林大君,乃第三王子也。所聞不詳,指言失實,致勤聖敎,臣罪大矣。請罷臣職。」答曰:「凡論人罪過,如彼失實,則不無橫罹之弊,故言之耳。事甚微細,勿辭可也。」正言趙絅、申達道,亦以此引避,竝答以勿辭。憲府處置曰:「旣聞大君之乘轎入闕,則論啓救正,在所不已,可見諍臣之風采,而所聞不詳,指言無別,難免論事不實之失,請竝遞差。」答曰:「依啓。五歲之兒,欲責以行步遠路,此眞虛妄之論。稱以諍臣風采,不亦異乎?近來人心不古徒知責君,不知飾非文過,自陷於不善之地,惜哉!咫尺之事如彼,遠外可知;目覩之處若此,不見不聞者,亦可想也。」
○憲府啓曰:「凡禮有節文,苟有一毫之差,爲非禮之禮矣。自上祥祭後還宮時,旣已服黲,則輿輦之猶存素色,恐有乖於次第降殺之意也。以典禮言之,卒哭後猶存素色,已極未安,豈容再誤?請依該曹啓辭擧行。」上以祥日過後,更議處置爲敎,及至累啓,乃從之。又啓曰:「近以號牌、籍軍之擧,外方官吏,不無侵漁,以致小民之怨咨,而朝家多事,久廢暗行之詢問,窮閻民隱,無路上達。今者巡按御史下去時,別爲事目,守令、閫帥之不法及民間弊瘼,十分廉訪啓聞。」從之。
1月5日
○癸酉,大司憲以下啓曰:「諫院諸臣,論列大君乘轎之事,原其本心,實欲刺擧不避,期聖朝之無闕也。伏見聖批,圭角太露,有不平底辭意,使見之者,不能無憾於天地之大。故昨於處置之際,先論風采之可尙,以明本心之無他,而終以失實,請遞矣,反下嚴旨,將何顔面,苟冒言地乎?請命罷斥臣等之職。」答曰:「勿辭。」
○上下敎于政院曰:「小祥日臨迫,前期七日,凡公事,姑留政院,勿爲捧入。」
○號牌廳啓曰:「臣等竊見甲戌年軍籍事目:『成均館下齋及四學屬名人,令成均館入學取才,文理該通者,抄報禮曹』云。此是祖宗舊規,可據者也。但成均館取才之法,終涉歇後,四學屬名人,其數甚多,勢難一處考講。請以侍從,差考講官,與學官僉同考講,如監試、初試《小學》考講之規,以重事體。」答曰:「依啓。士族依前定奪,勿爲考講。」
○以李楘爲大司諫,尹煌爲司諫,金世濂爲獻納,鄭弘溟爲應敎,李昭漢爲副校理。傳于吏批曰:「申達道、趙絅,正言除授。
1月6日
○甲戌,副提學鄭經世,上疏乞解職,歸葬二子,答曰:「觀卿疏章,不覺驚慘。《書》曰:『官不必備,惟其人。』卿宜勿辭,趁卽往來。」仍命給馬,又令本道,題給葬需。
○憲府啓曰:「鳳山郡守羅德憲,重被臺評,特以籍軍當前,苟免遞罷。本道監司因民稱譽,至於移牒備局,以爲願留之地。若使德憲,果有治績,則何不早爲褒啓,而乃於臺評之後,爲此伸救之計?其損傷體面之失,大矣。黃海監司李必榮,請推考。」答曰:「臺論失中,則監司移牒備局,以伸其冤,未爲不可。爲臺諫者,因此知其昔日所陳之非,亦可也。爾等不此之思,如是論之,可謂過矣。邑民之願留,未必不出於媚悅;言者之風聞,亦未必盡信,監司勿爲推考。」累啓,乃從之。
○宣醞于書堂李景奭、尹墀、李植、鄭弘溟、李敬輿、李明漢、李昭漢、金世濂、李景義等。仍使製述,賜物有差。
○以李基祚爲校理,金南重爲修撰。
○上引見巡按御史全羅左道李敬輿、慶尙左道辛啓榮、忠淸左道崔有海、慶尙右道姜碩期、咸鏡道趙廷虎、黃海道閔應恢、江原道李景義、平安道洪命耉、忠淸右道沈之源、全羅右道朴潢等十人。上曰:「爾等受命已久,必有所懷。事目中有踈漏處耶?」有海曰:「臣之所見,已盡於疏中。」上曰:「當議處。」命耉曰:「平安道則號牌入籍者,十居二三,及其籍軍,爭相逃避云矣。」上曰:「變通之道,在於事目。」李敬輿曰:「宣布德意,在於使臣。老除之軍,考其年歲,永許蠲除。且有二三歲兒而定役者,故良民多子者,流亡相繼。今玆事目中,只除五歲以下之充役者,十歲以下之未蒙恩典者,不亦冤乎?臣之愚意,未滿十五歲者,姑勿定役,別令成冊,以所得餘丁,充其虛位,以待年滿,則似合事宜。」上曰:「當令本廳議處。」碩期曰:「今欲更張,則必有散失之弊。」敬輿曰:「雖軍額日縮,何忍以未成人充役?」廷虎曰:「敬輿之言誠是。」敬輿曰:「王者愛民之道,必誠意相孚然後,民心自服。若以籍軍爲事,不問民之怨苦,則兵雖多,焉用?」上曰:「査問老除,而不及幼稚,似乎有冤。然幼稚定役,在於號牌之前,査問老除,在於籍軍之後,揆諸政體,似不當更革。」上又曰:「落講儒生,或者以爲:『只令收布,亦涉勸奬。』或以爲:『不可如是歇後。』二說孰是?」敬輿曰:「所講之書,雖未通解,試以他書,稍有文理者,許以入格,不能者汰去,是亦一道。」廷虎曰:「然則落講者少,不落者多。」上曰:「南北懸殊,三南受命之臣,則一依事目,西北道則不可不寬假。」命耉曰:「臣曾以考官,受命于本道,其地亦多有解文者。淸川以南,則似無落講於《大學》者矣。」十人出,上下敎曰:「號牌整頓之擧,係國家安危。上下經營數年,事纔就緖。各道御史,若不盡心奉行,則國事去矣。御史中如有循私情,不念國事者;厭久留,不盡心力者;徒尙威稜,不察冤枉者;黜陟不公,壞了官事者;沈酗酒宴,貽弊列邑者,則非但難免一時之吏議,終身負累,永不還齒朝列,少無饒貸,其各欽哉!」
○號牌廳以御史引見時,年未滿者,勿爲定役事,請自願仍存者外,竝蕩滌,別件成冊,待年定役,從之。
1月7日
○乙亥,賜黃柑于成均館儒生。
1月8日
○丙子,憲府啓曰:「臣等論京外儒生,一體考講之意,而該曹考例請行矣,昨承士族勿令考講之敎。儒生中有蔭者,旣令只講一書,則此乃待士族之道也。外方士族,皆在應講之中,而京中士族獨免焉,則豈王者一視之道哉?請依前啓施行。」答曰:「京中士族,則曾無汰定軍役之規,故已令熟講定奪,更勿煩瀆可也。」
1月9日
○丁丑,憲府連啓,請寢內殿臨詣魂宮脫衰之命,答曰:「此喪,稱以私喪,大小臣僚,一不會哭,君上成服之日,百官換着紅衣。此等事,皆非禮文所載,何獨於此事,强引不當引之《五禮儀》乎?園所茶禮,亦以私喪減去云,其不用典禮也明矣。何敢比於國喪之規?今日之喪,乃是私喪,更勿援引《五禮儀》可也。」諫院亦以此連啓,答曰:「國喪則百官陪祭,故無親往脫服之擧矣。」
1月11日
○己卯,上下敎曰:「內殿親往魂宮脫服,實非異事。兩司之論執,至於此極,殊甚可怪矣。三年內一番親祭,決不可已。祥祭前若不停啓,祥祭後,別爲擇日擧行事,言于該曹。」
○管餉使成俊耉,啓請廣開屯田於麟山等地,以倣趙充國故事,上從之。
1月12日
○庚辰,上下敎曰:「今此毓慶園小祥祭,該曹旣已磨鍊乎?速令問啓。」禮曹回啓曰:「凡練祭、祥祭,《家禮》及《五禮儀》,皆無陵所竝行之文,故只行於魂宮矣。」上曰:「三年之內,四時俗節、朔望等祭,皆行於陵所,而獨不行祥祭,似無是理。無乃祥祭,乃是應行之祭,故不爲擧論乎?以忌辰設行之事觀之,則《五禮》本意,亦可知矣。祥日不爲設祭,似甚未安,參酌議處可也。」禮曹又啓曰:「《五禮儀》有忌辰祭陵所設行之規,倣此行之宜當。」上從之。
1月13日
○辛巳,政院啓曰:「魂宮祥祭時,中殿擧動,兩司旣已停啓。應行節目,請分付于各該司。」答曰:「過小祥後,念前擇日擧行。」政院又啓曰:「祥後別祭,則揆諸典禮,實爲無據。不如今日,仍行擧動之爲便。」答曰:「不允。」禮曹亦以爲:「祥祭之時,詣魂宮脫衰,雖無舊規,猶合情理。至於別爲行祭,則禮無所據,不如今日仍爲擧動。」答曰:「戊申年國喪,亦有別祭之擧云。依前例爲之,未爲不可矣。」
1月14日
○壬午,上行啓運宮祥祭于魂宮。
1月15日
○癸未,憲府上箚曰:
臣等竊念,宮闈嚴截,坤位主靜,自祖宗朝,曾無外處擧動之例。今若徑情直行,則恐乖典禮,且有後弊,故敢請停止,而擇日別祭之敎,定非和平之發。噫!中殿別祭,慈殿親祭,今將次第擧行,略無疑難,視臺論爲自鳴、自止之一物,則大閑壞,而謬規開;人情拂,而言路壅。政由臣等疲軟庸懦,自墜諫官風采也,請黜臣等之職。
答曰:「省箚具悉。內殿別祭,自有舊規,循例而行,有何所妨?卿等宜勿控辭,安心察職。」
○右贊成李貴上箚略曰:
伏見金長生辨明己言之疏,臣請摘其中,表表可記者言之。長生初語於臣曰:「崔鳴吉不可爲追崇之言,畏時論而發也,公之以別立廟爲言,亦誤矣。」臣答曰:「《儀禮》:『受國於曾祖者,爲其廢疾不得立祖與父,君行三年喪,群臣從服朞。』若追崇入廟,則乃國之父母,群臣當服三年喪,而只服朞年,此必不爲追崇,而別爲立廟,故生以別廟爲請矣。」長生答曰:「古者皆爲別廟,而至漢明帝,始爲合廟。」臣答曰:「不踐其位,則不當入廟,乃以別立廟爲言。」長生答曰:「雖入廟,而不踐其位,則非國之父母,乃君之父母也,群臣當服朞年矣。」長生語臣本意以爲:「朝廷不從自己稱叔之說,旣已稱考、稱子,則當爲三年喪,而主祭矣,若爲三年主祭,則當爲入廟。」故反攻臣別廟之論,欲明其稱叔之議。臣若以長生實爲尊崇入廟云,而引以爲證,則長生之有此分疏宜矣,臣箚乃曰:「長生云:『朝廷不用我稱叔之言,旣爲稱考,則當爲三年喪,若爲三年,則不可不入廟』云。」此論,與長生之言,有何大段相背,而謂臣刪其上下語,只留中間與己意近似一款,反臣之言,附會己見云云,此言豈宜出於長生之口乎?愚臣妄意,入廟雖非長生之本意,而長生旣曰:「若稱考則當入廟」云,朝廷旣不用長生稱叔之說,而稱考,則當如長生之言,爲三年喪,未爲不可,略擧長生稱考則當入廟之說,不得不陳於聖聽,而入廟,實非長生本意,則但當陳其間曲折而已,乃曰:「反臣所言,以實己見」,又以受其籠絡四字,加於臣身,此無非平日臣不見信於長生所致,尙誰尤哉?告君之言,不可以不實,故未免更爲煩瀆,惶恐待罪。
答曰:「省箚具悉。卿其勿待罪。」
1月16日
○甲申,左議政尹昉、右議政吳允謙,率二品以上啓曰:「聖孝出天,執喪踰禮,毁瘠之甚,殆不勝喪。賴天之靈,宗社之默佑,聖體支保,已經練祭,禮制畢矣。人主一身,上承宗社,下臨兆庶,一日萬幾,酬應百端,不可膠守一節之行,自同凡匹。伏望聖明,上順慈殿之旨,下副群下之望,始自今日,命復常膳。」答曰:「祥日纔過,寡昧小無疾病。卿等又出此言,予極驚怪。予雖無似,決無是理,須勿更煩,以安予心。」
○白虹貫日。
○完城君崔鳴吉上箚,論遷葬時道路,略曰:
今玆應鑿之山,乃木覔餘氣也。今以萬夫之力,傷損地脈,無乃未之思乎?朝廷之不欲使行過都城者,以宗廟在焉,而苟有君命,雖人臣之喪,亦或自外而入,況殿下所不敢臣者乎?英陵之遷水路,是由祖宗之慮傷民力,亦可想也。又聞作橋豆毛浦,直趨良才大路,則經宿而達于園所。有此三順,捨而不由,必欲勞動萬人,鑿山通道,行喪於險隘之地者,無乃未之思耶?今日之事,不干於禮文,不過爲民除弊。
箚上,上下其箚于禮葬都監,都監請議大臣。領府事李元翼以爲:「前陳愚見,更無所思,唯在睿裁。」左議政尹昉、右議政吳允謙以爲:「前日只從群議,以穿過都城,未安之意爲獻矣。今聞嶺路險截,鑿石塡谷,非但功役極重,靈轝奉越,實爲未安云。如不得已,則無寧依前日都監啓辭,迤從訓鍊院前路,穿過城中,直至南郊,靈幄經宿以行,未知如何?」上曰:「依議。」
○憲府啓曰:「自古未聞帝王家喪祭,有婦人臨行之例。親行脫衰,猶不可,況此別祭乎?戊申年初喪,雖或有內殿親行之事,非禮之擧,不可踵行。大閑所在,截然難越,請亟停別祭之命。」答曰:「不允。」兩司初以內殿親臨脫衰,力爭,上牢拒不從。以祥日迫近,不得已而停論,則上命於祥後擇日別祭。政院、禮官皆以爲:「別祭,禮無所據。無寧於祥日參禮。」上又不聽。憲府上箚辭職,連啓以請,俄以胡變,不復論啓,事亦不行。
1月17日
○乙酉,接伴使元鐸馳啓曰:「本月十三日,㺚賊圍義州,接戰,不知勝敗云。」定州牧使金搢馳啓曰:「十四日,㺚賊來圍凌漢,不戰而退,還向邑內大陣,已迫宣、定之間,將不日而到安州云。」是時,大臣以庭請,來在闕下。上召見領中樞府事李元翼、判中樞府事鄭昌衍、申欽、左議政尹昉、右議政吳允謙、備局堂上金瑬、李貴、李廷龜、張晩、金尙容、李曙、徐渻、申景禛、金藎國、具宏、李弘冑、沈器遠、崔鳴吉、李顯英、張維、大司憲朴東善、大司諫李楘、承旨李如璜、金尙等入侍。上曰:「賊若長驅,則關西似未及救矣。」《晩》曰:「下三道,須速徵兵,黃州、平山,急遣別將可矣。」上皆從之。仍問曰:「此賊爲擒毛將而來耶?抑專力我國耶?」晩曰:「聞洪泰時者,每欲專力我國。此賊若立,則必成其計矣。」上曰:「關西則副體察使,必專主號令矣。安州分軍若少,則兵使退守安州可矣。」晩曰:「宜急使宣傳官,下諭。」又請速出捍禦大將,上曰:「誰可者?」晩曰:「畿甸則李曙,京中則申景禛,俱當主之。」上曰:「體察使今日下去,而畿甸之軍,送于海西,其餘則捍衛京城可矣。」晩曰:「急難,當收用人才。請金自點起廢用之。」上曰:「全羅監司閔聖徵仍任。」昉曰:「下三道,若別出體察使,則韓浚謙可合此任。」貴曰:「海西亦難保其必守,須以江華爲歸,如有安州敗報,自上卽入江都。」上曰:「徐爲此議。」晩曰:「臣必欲得一大將以去。」上曰:「此乃副將,卿可自辟。」晩曰:「申景瑗、朴瑺,欲率去。贊畫使亦當差出,請金自點、金起宗中一人差送。」上曰:「起宗可矣。」允謙曰:「張晩未退之前,請議定下三道徵兵之數。」上曰:「當用幾何?」晩曰:「臣意以爲,二三萬或可抵當。」上曰:「賊已圍城,須速整頓軍馬,今日發行。」上問於元翼曰:「卿料賊勢如何?」對曰:「鐵騎長驅,一日之內,可行八九息之程,須急爲備。」上曰:「徵兵爲急,當使兵使率來,而以三萬爲元數,分三運調發。」允謙曰:「主兵之官宜速定。南漢山城,可使李曙專管。」瑬曰:「南漢外多有緊急處,何必先南漢乎?」上曰:「南漢不可棄矣。」鳴吉曰:「臨津防守,亦宜預思善策。」貴曰:「留都大將、體察使,宜先差出。」上曰:「領府事當爲體察使。」元翼曰:「臣精神已脫,正如一僵屍,決不可當此任。」上曰:「卿自壬辰以來,備經行陣。沈器遠亦多才,卿須董率此人而指揮。」元翼曰:「年老孱病,決不可承當。」上曰:「捨卿其誰?」元翼曰:「賊雖未至,如有亂民,則亦足致亂,必有南漢主將然後,脈絡可通於下三道。」鳴吉曰:「慶尙道則兵使一人當留在,何兵使上來乎?」上曰:「右兵使領來,左兵使留在。」上又曰:「慶尙道二千、忠淸道五千、全羅道三千,令兵使率來。水使則預備舟楫,更聽分付,來泊于江都。」器遠曰:「一邊徵兵,一邊號牌,不可兼行。宜下諭諸道御史,使之停止。」上曰:「使之上來。」上又曰:「金自點前日有重罪,故罪之,而甲子之變,多有勤勞。今欲放釋,以委江華檢察之任,可乎?」僉曰:「甚當。」上曰:「都監軍,似當分送前路。」景禛曰:「欲知所送之數矣。且柳應泂、李愼、柳斐此三人,習於戰陣,請置之都監,用於緩急。」上曰:「可矣。」上顧左右相曰:「都體察使,無踰於領府事,卿意如何?」昉曰:「元翼雖老,必洽然於聽聞矣。」僉曰:「京畿監司權盡己病勢甚重,長湍府使閔機必不當防禦之任,朔寧郡守宋駿亦不諳兵事,請竝遞。」上曰:「可矣。」鳴吉曰:「江原道亦當徵兵,而嶺西則宜直送平山。」上曰:「然。」瑬曰:「宜速差出本兵之長。」上曰:「誰可者?」允謙曰:「徐渻屢經此任。」上曰:「僉議,擬望。」又謂曙曰:「山城糧餉,何以繼辦?」對曰:「宣惠春等米,欲捧入山城矣。」元翼曰:「臣數日之內,生死亦未可知,欲出副使可代察者。金瑬合於此任,而但是正一品之人,未知如何?」上曰:「此時何可顧小嫌?雖是正一品,卿旣自辟,可與同事。」昉曰:「然則張晩當爲四道體察使,而李元翼當爲下三道及京畿體察使矣。」上曰:「然。」元翼等曰:「自上御素膳已久。當此變亂,致傷必多,請加意焉。」上曰:「國事方急,何爲此不急之言耶?」昉曰:「臨津淺灘旣多,守之不易。然近於都城,何可棄而不守?」元翼曰:「軍兵寡弱,分守似難。然豈可全棄?」欽曰:「開城府則宜送大將。賊過安州、平壤之後,則黃海道無可守之處矣。」器遠曰:「臣意則欲令京畿及都監軍,合力守臨津矣。」
○以李元翼兼京畿、忠淸、全羅、慶尙等道都體察使,以金瑬爲副體察使,沈器遠爲都巡檢使,李溟爲京畿觀察使,金起宗爲體府贊畫使,李廷龜爲兵曹判書,命敍用金自點,句管江都事。
○平安監司尹暄馳啓曰:「卽刻走廻人來告:『奴兵昨夜攻陷義州,而前昌城府使朴姓人、宣沙浦僉使吳姓人及韓潤,皆在陣中,姜弘立、李英芳則爲大將,賊將八人,而勢甚熾盛』云。安州形勢,似難支撑,故海西別勝軍一千七百名,已令金完領率往救。平壤則有牙兵二千八百及三手、精抄三千餘名,以此分軍守堞,且令傍邑守令,各率民兵入城」云。
○張晩啓曰:「賊若直就大路,則勢必中路相逢,而只帶軍官,勢甚孤危。請御營軍中,擇精砲一百名,開城府、長湍軍兵專數調發以去。且坡州山城雖未繕完,亦可臨急入守。請長湍、交河、積城等官今春作米,作速收捧,定一別將,與坡州牧使協力入守。」上曰:「依啓。御營軍,姑勿帶去。」
○賜張晩內廐馬一匹、司僕馬三十匹,別將鄭忠信、趙時俊、李榏等,亦令司僕,給戰馬,又命宣醞。
○水原防禦使李時白,請帶領軍馬,入衛都城,從之。
○命戶曹雜物及版籍,輸入江都。從金藎國、崔鳴吉之請也。
○以朴安悌、兪省曾爲持平,李行遠爲副修撰,李景曾爲正言。
○張晩啓曰:「伏見黃海監司狀啓,本道軍兵,旣已調入於平安道云。臣雖馳赴,空手而已,令摠戎使調發京畿兵三四千,卽送于臣處。下三道軍兵,亦令陸續調發,以爲捍禦之地。」上許之。李曙啓曰:「畿邑軍二千,今當調送,而水營所屬軍兵二千名、江華軍二千五百餘名,則以江都守禦,勢難調用。南漢守城、臨津把守等事,皆責於本道,請以開城府哨軍八哨、馬軍二哨,豐德、麻田、積城等邑軍兵合二十一哨,使其邑守令親領,交付於張晩。」上從之。
○備局啓曰:「臨津遮截之計,爲今日急務。議者以爲:『當遣申景禛領兵進駐,而以水原之軍,宿衛京城爲便。』或云:『張晩今雖西下,手下無兵,不如開府、臨津江上,先給畿內軍兵,分守各灘。』敢此陳稟。」上曰:「令申景禛把守臨津,令李時白入衛京城。」
○備局啓曰:「金自點雖有江華句管之命,而名號不重,請改稱巡檢使。」上從之。
1月18日
○丙戌,引見大臣、備局堂上、兩司長官。尹昉曰:「賊已迫安州。自上雖未輕動,而內殿則不可不早自出避。」上曰:「慈殿則明日,當先幸江都。」吳允謙曰:「李曙旣入南漢則臨津無軍可守。外議皆以爲:『申景禛當把守臨津』,而亦以爲:『都監之軍,不可不扈衛』,何以定計?」金瑬曰:「李元翼則以爲:『輦下親兵,不可分送防灘,莫如以水原軍,送于臨津』,云。」上曰:「予意亦然。」允謙曰:「自上以南漢爲重,而李曙摠戎畿甸,與其退入南漢,莫如進守臨津也。」上曰:「李曙修築南漢,其意有在。今不可爲彼此不及之論。」李貴曰:「臣本不避嫌。李時白,卽臣之子也。三千之軍,鍊習已久,若令臨陣,必不旋踵,而今送於臨津乏餉之地,徒死何益?若令勤王,扈衛必固。」瑬曰:「寇已深矣。長江之險,棄而不守,謀國之道,豈宜如此?」上曰:「兵勢孤單,以此留難,而都監水原軍兵中,當調送。」瑬曰:「聖算已定,不敢更議,而大駕一入江都之後,則南漢形勢,不如禿峴。何可捨便近之禿峴,而以南漢爲重乎?」鳴吉曰:「宜令李時白,往守臨津,事急則入守坡州山城,以忠淸道軍,俾守禿峴。」上曰:「都監軍則可專屬扈衛。」昉曰:「摠戎軍兵,亦可抽送臨津。」貴曰:「水原之軍,請置之輦下扈衛。」上曰:「李時白之軍,頗爲鍊習,亦可領入江都。今之事勢,但當專力江都、南漢而已。且宜分付都監,令諸軍妻子,竝入江都。」上又曰:「今日告祭于廟、社,明日奉移。」金自點曰:「內殿行次,事勢甚急。金慶徵多有風力,願與同事。」上許之。上又曰:「今日卜相。右相則廟、社主、慈殿,陪行。」昉曰:「在喪人請起復。」上曰:「可矣。」李廷龜曰:「請收用罷散武弁。」上曰:「雖在竄黜之人,如其可用,用之。」小宦以西來狀啓進,上曰:「噫!義州已陷矣。」貴曰:「事已急矣,宜有分朝之擧。但守江都,終何所賴?」昉曰:「李元翼奉世子南下,收拾人心可乎?」上曰:「世子年幼,不可遠去矣。」
○以尹昉爲領議政,申欽爲左議政。
○政院啓曰:「當此擾攘之時,但以數三使令,不能號令。請本院別置軍官,凡刑杖用軍令,甚者梟示。」答曰:「依啓。」
○禮曹啓曰:「百官自明日戎服事命下,而自上服色,以無文黑色進御宜當。」上從之。
○命文、武、蔭官,永不敍用、中下等、削奪官爵,竝蕩滌。
○兩司啓曰:「伊賊無故請和,其愚弄恐喝之言,言之痛矣。今此國書,非徒不能嚴辭斥絶,措辭卑遜,有不忍見。況尹暄旣以其意答送,乃有當待信回,啓知之語。何必更作國書,猶恐不及,自取其辱乎?請令廟堂,更加詳量。」上從之。
○備局啓曰:「以李曙、崔晛把守臨津便否,有議處之命,而本津上下五十里,處處淺灘,兵單勢弱,一或失利,次第瓦解。不如專力南漢,以爲江都應援。李曙旣不同守,則關東數千軍兵,留之無益。且崔晛不可久離本道,似當還送。」從之。
○成均館啓曰:「殿內十五位,則當依廟、社例奉移,而兩廡從祀位版,其數極多,請依壬辰時事,埋安於精潔處。」上從之。
○備局啓曰:「號牌之擧,本爲安民,而民間之騷屑極矣。今者西陲被兵,勢難究竟,無端中輟,亦甚無據。今宜下諭于諸道監司曰:『國家自經昏朝,紀綱頹廢,人民流散,京外軍案,半爲虛簿。不得已有籍軍之擧,在廷諸臣、草野之言事者咸曰:「不行號牌,則無以籍軍」,俯循群議,行此大政。百年廢政,一朝修擧,令不得不嚴,法不得不密。經年騷屑,事纔就緖,民見其害,未見其利。凡此下民,豈能盡知予之本心哉?今者不幸,邊釁又起,調兵、運糧,國內多事。且見諸道軍籍現出之數,亦爲不小。予不欲渴澤而漁,以增民怨,故諸道御史,已令召還。其已編入軍案者外,今後雖有落漏者,勿許更加搜括。凡以無牌、僞牌被囚者,竝令入籍給牌,許其自新,無牌、失牌者,詣官自首者,勿許推治。凡以武學爲名者,勿論技藝能拙,仍舊施行,編入元案,而以此遍諭民間,俾知予意』似當。」上從之。
1月19日
○丁亥,以鄭經世、張顯光爲慶尙左右道號召使,金長生爲兩湖號召使。從備局之請也。
○兵曹請稱以主兵軍門,號令中外,從之。
○上下敎曰:「宗室、朝臣中守喪人,使之起復,而仁城君珙、仁興君瑛,何至今不爲分付乎?龜川君睟、豐海君浩、懷恩君德仁、蓬萊君烱胤、平林君祉胤、珍城君海齡,摠管、五衛將中,隨闕除授。」
○兩司合啓曰:「分朝之擧,自漢、唐以來,亦有行之者。況江都僻在海島,大駕一入之後,朝家之命令不行,各道之漕運不通,則豈不大可憂哉?世子雖在沖年,平日臣庶,已有愛戴之心。臨亂監撫,必有延頸之望,請依古事,亟命分朝,屬諸元老大臣,內外控制,以爲恢復之計。」答曰:「從當議處。」又啓曰:「臨津把截之計,尙未堅定,只以若干之兵,候望而已。都城無所恃,長江無所賴,此無異於以國與敵也。三南軍兵,不日將至,定將把守,猶可及也。請亟令廟堂,極擇大將,急急把截。」上令備局議定,備局請以忠淸兵使柳琳定爲大將,上從之。
○慈殿以諺書,下敎于三公、政院曰:「主上久進素膳,日夜憂悶。今又遭此大難,萬幾尤煩,予甚念慮。親詣上所,且泣且勸,則主上爲予抑情勉從,此乃宗社、臣民之福,予之喜幸,曷有極哉?自明日,始進肉膳。」
○引見大臣、備局堂上、兩司長官。尹昉曰:「邊報不來,意者,賊不進兵乎?」上曰:「雖留定州,豈無馳報?」申欽曰:「無乃捨安州,而由間路乎?臨津猪灘,不可不置兵堅守。兵力雖曰孤單,前路可無一處屯兵乎?李貴分朝之請,甚是矣。亦宜早下哀痛之敎,收拾人心,急送沈器遠于南方,以爲號召,而鄭經世則專委嶺南宜當。」上曰:「罪己書,自政院製入。」欽曰:「自古成功,非必出於宿將,草萊之人,例多立功於艱難之際。必有鼓動之擧然後,方可有爲。」上曰:「令兵曹擧行。臨津把守,果如卿言,而三南軍兵來到之後,方可議處。凡事一定之後,不宜更改也。」上又曰:「旣入江都,則唯有背城一戰耳。豈但爲避亂之計而已?」李元翼曰:「世子雖幼沖,名號已定,人望所係,依壬辰時事,分朝宜當。雖勢迫,可入閑山島矣。」上曰:「世子年幼,不可遠離。」元翼曰:「自有宰臣,不無調護之道。」上謂金藎國曰:「京倉所儲,須思輸運之計。」對曰:「江都儲穀,僅二三萬石,此何足繼用,至於京倉,雖有萬餘石之米,何由輸運乎?」上敎留都大將金尙容曰:「亂民或有毁人家舍者,另加嚴禁。」李曙曰:「李植、尹履之中,或稱副使,或稱贊畫使,請與臣同事。」答曰:「尹履之可矣。」金瑬曰:「可令一人,先往江都,審其形勢。」上曰:「議于都體察使宜當。以今所見,江都形勢,合用幾許軍兵乎?」瑬曰:「若不滿萬,不可防守。」上曰:「卿可先往江都。」
○上命張維,製哀痛敎以進。
王若曰:嗚呼!治亂、興衰,有國之所不免。然究其所以致之,未嘗不由於一人之得失。予明不足以燭理,仁不足以澤物,信不足以感人,武不足以制亂。發政圖事,動乖道理,賦繁、役重,民困、兵疲。甲子之變,逆竪反噬,廟貌顚倒,神器阽危。深思亂階,咎實在予。天災、物怪,式月斯生;衆謗、群讟,靡所不至。將卒失機,而予不知;隣敵伺釁,而予不覺,以致逆奴大擧,猝犯西陲。武鋒、軍實,盡爲賊有,凶燹內侵,已過定州,豕突之勢,莫可遏制。深惟宗社大計,兼採廟堂群議,玆奉廟、社主、慈殿及中宮,入避江都。倘賊勢漸逼,則予亦將遷幸。事至於此,更何言哉?蓋予失民之擧,非止一二。卽祚之始,有意民隱,蠲除之令,蓋嘗屢布,而奉行不稱,實惠未究,嗷嗷塗炭者,其不謂予罔民乎?此予失民之一也。逆節屢起,大獄相仍,元惡、渠魁,固宜伏辜,株連累及,豈無橫枉?一夫抱冤,足傷天和,況不特一夫者乎?此予失民之二也。西鄙宿師,毛鎭督餉,行齎而居送,頭會而箕斂,民窮、財盡,外內繹騷。雖事非得已,民何堪命?此予失民之三也。至於號牌之法,本欲補逃故之闕,除隣族之弊,非所以厲民也。然猝擧百年廢典,强束許多游民,急於就緖,未免無漸。鉗勒過嚴,程督太密,人多言其不便,予獨難於中輟。積犯衆怒,誰諒本心?儒生考講,實非創始。事倣古典,亦乖時宜。志雖存於勸課,人反疑其苛刻。此予之所以失民之四也。《書》不云乎?一人三失,怨豈在明?況予有此四失,危亡之至,非不幸也。五廟蒙塵,慈聖苃舍,無兵可以戰守,無食可以給支,智者不能爲謀,勇者不能出手,瞻四方而靡騁,涉大水而無津,永念時事,維其棘矣。雖然,天地有至仁之心,未嘗絶物;君臣有素定之義,豈忍棄予?今予將回心易圖,以與斯民,更始惟新。括得良丁,已定諸色軍役者,仍存不改,各道籍軍成案,不在焚燒中。咨爾中外士民,雖以予爲不君,獨不感列聖覆燾之遺澤乎?卽予喪國,猶不足恤,獨不念宗祊之殄祀,八道之魚爛乎?玆舍舊從新,召還諸道御史,悉罷號牌,焚其成籍,凡前後坐號牌事,囚係徒配者,亦皆宥除。以一紙悃愊,敷告多方,其各諒予此心,激昻忠義,奮勵股肱,或召集義旅,來赴行在;或鳩聚糧儲,轉輸軍前,各隨事力之所及,以盡分義之當然。
1月20日
○戊子,凌漢山城大將金搢、宣川府使奇協、郭山郡守朴惟健等馳啓曰:「賊勢甚熾,一枝向蛇浦,一枝向身彌島,一枝又來自宣川,結陣於城外,恐劫萬端。臣等嚴辭回答,斬其持書者,以示死守之義,則賊兵退向定州,而近處撥路阻絶,趁未馳啓云。」
○三公啓曰:「朴蘭英、吳信男,爲賊先導,攻陷本國,至於此極。此人等皆僨事被擄之將,朝廷憐其不忘本國,猶着巾帽,特施大恩,德至厚也。渠等讐敵宗國,忍行此擧,請姜弘立、朴蘭英二子,竝命嚴囚,其餘子姪,亦加察問,從律處置。」上曰:「弘立之來,尤未昭著,蘭英之前導,亦不十分眞的,囚其子姪,似未妥當矣。」備局復以此陳啓,上命招置闕下。
○兵曹請令邊郡,嚴飭烽火,直連江都,上從之。
○承旨李如璜啓曰:「義州府尹、判官被殺之報,累出於前後狀啓,似當有褒贈之典。請令備局擧行。」備局請更待的報處之,上從之。
○備邊司請於兩南沿路,別設步撥,以通命令,上從之。
○憲府啓曰:「臣等請以累聖德、拂人情者言之。自廣狹人,言路壅蔽,宮闈不嚴,政或及昵。勳臣冒占田民,而怨讟朋興;內需不罷私藏,而齊民偏苦。至於號牌之擧,人心已離,其他種種失政招怨之道,不一而足。伏想殿下,念及於此,亦必瞿然警惕也。靈武之哀痛,興元之罪己,其有關於收拾人心者大矣。請亟下十行明札,曉諭中外,以示悔悟之意。國勢岌岌,爲帥臣者,所當星夜以行,規畫捍禦,而張晩受命二日,始離碧蹄。請下諭戒飭,急急前進。賊兵留屯定州,今已累日,而探報甚罕。體察使及兩西監司處,別遣宣傳官,下諭申飭,擺撥、烽燧,仍令摘奸。官多敗事,在平時尙然,況此危急之秋乎?卽今奉命出使者甚多,請都體府外,其他從事官,無過一員。麻田、積城、漣川三邑守令,依朔、寧例,竝以武弁擇送。」答曰:「依啓。從事官業已帶率似難減省。守令事,令備局量處焉。罪己之書,旣已下送諸道矣。」
○上下敎曰:「光海當移置喬桐。令廟堂量處。」備局回啓曰:「适變時則令洪振道率去湖西,而今則自江都往喬桐,未滿一日程,令副察使,商確善處。」政院啓曰:「今此移置,擧措莫重,而不爲速處,必欲受決於奉命一大臣,未曉其意。依前率去之例,令有司擧行。」義禁府覆啓,發遣都事,押送喬桐,後因崔鳴吉之議,移置井浦。
○輔德尹知敬上疏曰:
賊兵長驅,無一人奮身忘生,爲國捍禦者,臣竊痛之。臨津,天塹也,孰不知此江之可守?其不能守者,蓋以兵不足也。令臣面陳得失,行臣之計,臣請以五百之卒,截賊來路,使不得渡。如其不克,願伏軍法。
上召見曰:「觀爾疏章,極爲嘉歎。」知敬曰:「李曙之軍,會於都城者,幾至三千,勤王之兵,行且至矣,不患兵不足也。」上曰:「大將旣以柳琳講定,未知何日,當至臨津?」知敬曰:「長江上下,立柵設伏然後,方可捍禦。古人有以一劍,定天下者。以我國兵力,豈可坐而待亡乎?賊在千里,先講去邠之策,人豈有固志哉?三殿雖先出避,殿下則不可輕動也。」上曰:「恐有如前窘迫之患,使之整頓舟師,宜人心之騷擾也。」知敬曰:「今日之事,決定聖算。毋輕去國,效死而守之也。」
○備局啓曰:「卽見尹暄狀啓,賊兵七十餘騎,進向嘉山云,其意必在於深入。自嘉山有直抵安州之路,又有徑出平壤之路,又有直擣黃州之路,賊之所向,未可知也。若取間路,則候望甚難,請下諭于都體府、黃海、平安監、兵使,使卽探聽馳啓。此賊旣知我不敢爭鋒,肆然無忌,若能乘其驕惰,或邀擊、或夜斫,誠爲制勝之奇策。如其不然,而深入腹內,則各城分守之軍,合勢躡後,與三南諸軍,前後夾擊,足辦大功。我國精兵,專在於咸鏡北道及江界等七邑,故曾請調用,而未蒙允許矣。今日形勢,誠有不可已者,敢此更稟。」上從之。
○定州牧使金搢、郭山郡守朴惟健、宣川府使奇協馳啓曰:「賊將屯于宣川郡後嶺,以五枝兵馬,圍守三匝,以七枝兵馬,各掠七面,而尙不殺害人命。韓潤兄弟,亦隨姜弘立渡來,駐在義州云矣。當日賊使來到城外曰:『欲入城,有所言耳。』臣等使軍官答之曰:『兩軍相當,惟有一戰,不可開門納使。』賊使又言曰:『義州已降,爾將何爲?』臣等答曰:『我等奉朝廷命令,同守本城。汝欲來犯則當決一死。』賊使遂去,遙謂我軍曰:『韓潤爲復讐出來,今方上京』云。」
○命釋流配罪人兪大建等三十五人。
1月21日
○己丑,平安兵使南以興等馳啓曰:「賊兵攻陷凌漢。臣等與諸將相議,募人入探,亦遺書於姜、朴矣。」上引見大臣、備局、兩司長官。李元翼曰:「此城旣陷之後,此賊必前進,事機已急矣。」上曰:「何爲而可?」元翼曰:「獨守江都,命令不通則南漢亦何可恃乎?然則監司、守令,亦不能支保。若不分朝,何能久保宗社乎?」申欽曰:「元翼之言是矣。」尹昉曰:「世子雖幼沖,若向南方,則人心有所依賴矣。」上曰:「世子年幼,以此持難。大臣一人,可往南方,收拾人心。」元翼曰:「大臣雖往,豈如東宮之有所係望乎?」諸臣合辭力請,上曰:「然則領府事當同往矣。」元翼曰:「臣則已置死生於度外,不擇所往矣,但必得成命而後,臣等乃退矣。」上曰:「卿等退去後,當更思焉。」元翼曰:「今若議於慈殿及宮中,則決不成矣。」上曰:「豈欲議諸宮中乎?今此持難,非特出於情愛。卿等以大計爭之,當勉從焉。」元翼曰:「今將分朝,當議定扈往之人。」上曰:「左相亦當同往矣。」諸臣罷黜,俄復入侍。上曰:「宰臣幾員當往乎?講官及翊衛司,亦何必盡往?」元翼曰:「先朝分朝時,大臣一員、吏、兵曹各一員陪從矣。」欽曰:「以號牌事,全家徙邊者多矣。若以東宮命令,盡釋此輩,則人心可以慰悅矣。」上曰:「然。」欽曰:「李植謂:『宜先向內浦』,而內浦地偏,不如往公州,仍向全州也。」元翼曰:「南方士子,平日雖目之以豪强,而我國名分甚重,若臨急難,則爲臣子者,必有與國同休戚之心。雖不爲國,而在渠自衛之計,亦必如此。」上曰:「公州太近,恐不如直往全州也。」欽曰:「尹知敬已定檢督御史,廟堂招問其計策,則慷慨奮發,誠可嘉尙。李曙分給之軍,未知幾許也。」上曰:「成敗則未可知,而其志極可嘉也。且三道軍兵,遣宣傳官,催促可矣。」瑬曰:「都體察使旣往分朝,臣獨當重任,不可無贊畫使,須令大臣差出。」上曰:「兵判知軍兵數乎?都監軍、水原兵,幾許耶?」廷龜曰:「都監軍分送各處之後,未知留在者幾許。水原軍數,亦不報知于臣矣。」上曰:「主兵之長,不知軍兵之數可乎?」元翼曰:「曾自宣廟朝,若有變亂,必施曠蕩之典矣。勿論有罪、無罪,皆施蕩滌,人心可以慰悅。今番放釋之數,太小矣。」上曰:「被罪之人,多爲廢母之論者,不可一時放釋,故如此耳。」元翼曰:「若許除拜,則吏、兵曹官員,當從行。直爲除拜乎?出假官乎?」上曰:「賊旣入都之後,則雖監、兵使,直宜除拜。」欽曰:「都監軍一哨,欲率往分朝矣。」上曰:「可矣。」瑬曰:「尹暈雖有罪過,人皆曰可用云,今若棄瑕錄用,則欲以贊畫使率去矣。」上曰:「可矣。」上曰:「分朝宰臣,一員加送。且吏、兵曹堂上各一員,侍講院、翊衛司各二員,吏、兵曹郞廳各一員,陪往可矣。」元翼曰:「臣欲得贊畫使。李植以承旨兼任如何?」上曰:「可矣。」
○都體察使張晩馳啓曰:「安州受兵,迫在目前,人心危懼,在在告急。臣手下無兵,未能馳救,坐失數百里壃域,沒於腥膻。平壤城子闊大,守備之難,甚於以西各城。黃州、平山,尤極齟齬,事出急迫,無計及措,思之氣短。畿輔軍兵千餘名,今始來集,而皆無藥丸,空手現點,令該曹作速下送云。」
○臨津檢督御史尹知敬曰:「摠戎使調送軍兵,皆無器械,又未團束。都監精砲,亦令帶去。自募願從者,勿論公、私賤,優示賞典,以廣其路。」上曰:「竝令廟堂議處。」
○以鄭斗源爲轉餉使,句管臨津軍餉。
○上下敎曰:「都監砲手、御營軍、水原兵,乃是與予同死生之卒,理當優恤。其令該曹,各賜將官段、絹中一匹,軍兵各給木綿一匹。」
○又下敎曰:「賊入我境,今已累日,而無一人斬敵首獻功者。何其軍律之不行,忠義之掃地,至於此極耶?官兵與義士中,有出氣賈勇,斬虜首來獻者,重加賞典,以爲勸勵之地。」
○備局請依臺諫啓辭,麻田、積城、連川三邑守令,以武弁擇差,伊川、安峽亦一樣差遣,上從之。
○以南斗炯爲麻田縣監,洪世虎爲積城縣監,梁應涵爲安峽縣監。
○是日,慈殿及內殿,發京城,次于衿川。
1月22日
○庚寅,尹暄馳啓曰:「姜弘立奴子彦伊、潼關土兵高阿峯、牛峯軍李銀福,來到七星門外說稱:『胡將送書于我國,至平壤不得呈納,則直上京入納』云。臣非不知斬使、焚書,而古者兩國交兵,使在其間。且少緩賊兵,整頓城守,以待援兵,亦或一道,故謄上胡書,以待朝廷處置。一國存亡,係於安、平兩城,而自凌漢見陷之後,人心洶懼。平壤府品官等三人,率妻子潛出,卽日梟示云。」
○上引見大臣、備局、兩司長官。李元翼曰:「此賊久據地方,劫以和好。今此凶書,何以處之?」上曰:「初見賊書,卽爲答送,必以我爲怯。」申欽曰:「中朝旣已許和,則我何獨不然?」上曰:「彦伊旣出來,弘立之爲虜用明矣。」元翼曰:「弘立奴子,自前往來云,而今無私書,未知其由。」李貴曰:「賊若進迫安、平,則事無奈何,宜作答書,付諸姜璛以送。」上曰:「試令監司,私自回答可也。」元翼曰:「李貴之言,誠有所見。」上曰:「此賊,讐我、中原久矣。固不可易言,而雖送答書,彼豈以此而去留乎?」崔鳴吉曰:「今此胡書,乃賊將書,非國汗書也。今宜以張晩書答之曰:『我國臣事皇朝二百餘年。天朝旣已許和,則我何不從?但無故興兵,屠戮軍民,城下劫盟,雖死不從。當奏聞天朝』云,如何?」上曰:「賊書旣稱送書于國王,而以張晩書答之,則無發怒之端耶?」鳴吉曰:「雴、璛二人,不須一時入送。」申景禛曰:「宜使其奴子入送。」洪瑞鳳曰:「國書,不可以奴隷入送矣。」上從之。上命燒號牌成冊。時,號牌廳以其文書,將運入江都,出置船上,故焚于江頭。
○備局請以張晩所領砲手三哨,分送于平壤,又令都監,調送二哨以代之。上曰:「平壤則海西砲手,必已入守,張晩所領砲手,使之分送于平山、黃州。」
○以金慶徵爲巡檢副使。
○備局啓曰:「朴雴等入送行計,曾已啓稟,未蒙允許。此計若成,則不爲無助,設或不成,不過失却雴等數人,以資敵耳。兵家用計,固非一道。此事非如媚敵乞和,有傷大義之比,敢申前請。」上從之。
○備局請自今日,大臣及備局堂上各一員,直宿于闕內,兵曹堂上亦令直宿本曹,從之。
○尹暄馳啓曰:「臣使軍牢任義京、金石乙屎等,偵探凌漢山城,則大將定州牧使金搢、郭山郡守朴惟健被擄,宣川府使奇協則不屈而死。三邑軍兵,皆被厮殺,逃生者只數十餘人。義州、龍骨兩城皆陷,定州屯賊,時無進退之意,我民被擄者,皆剃頭云。」
1月23日
○辛卯,大司憲朴東善、大司諫李楘、執義嚴惺、司諫尹煌、掌令姜大進、韓必遠、持平兪省曾、朴安悌、獻納金世濂、正言申達道、李景曾等啓曰:「臣等昨見平安監司尹暄軍官聞:『暄猶有死守之計,庶尹家屬,出避城外,斬其陪吏,而還入城中。以此人心大定,一境晏然。及至畿甸,始見士民驚潰,撥騎逃散,狀啓不傳』云。臣等聞之氣塞。彼平壤一城,兵不滿萬,大賊密邇,主將不動,民不敢散走。況殿下堅定聖心,不惑去邠之邪說,則都民土崩,何至於此?殿下親信貴寵之臣,宜莫如金瑬、李貴、李曙、申景禛、沈器遠、金自點等,而或入海島,或上山城,或稱扈衛,或除檢察,皆占便安、自全之地。獨使張晩一人,空手赴敵,爲張晩者,能無望乎?是以,辭朝七日,始達開城,顯有逗留觀望之狀。臣等以爲,張晩不降則走也。伏願殿下,赫然發憤,出御國門,以親往之意,曉諭軍民,亟斬首倡去邠者,梟示軍門,先遣李曙、申景禛等,分領畿兵及扈衛諸軍,或援邊城,或截江灘。殿下號召勤王之師,親御繼進,則三軍之士,不戰而氣自倍矣。」答曰:「所論,太半失實矣。」
○以柳斐爲分朝大將。
○上下敎曰:「水原、廣州,限事定間,凡干雜役,一切蠲除,使之專意於守城。」
○備局請令下三道及江原監司,悉發軍兵,連續入送,監司亦前來近京地方,以聽朝廷指揮,上從之。仍下敎曰:「監司則來待于境上。」
○三公啓曰:「臣等伏見兩司合啓,嘉謀、直言,字字藥石。臣等何敢一日靦顔,以誤國事?昔在壬辰,李山海、柳成龍,竝遞於一時,此乃先王恢復之根基也。伏願聖明,特允臺諫所請,快正臣等誤國之罪。」上曰:「兩司所論,殊極不中。此無乃不識時務,而徒慕古事耶?古人所謂膠柱鼓瑟,正謂此也。卿等宜安心勿辭。」
○上引見大臣、備局、兩司長官。尹昉曰:「旣已分朝,世子行期,可以速定。」上曰:「欲一時發行。」上又曰:「回書,旣已裁送耶?」昉曰:「臺論不止,時未擧行。」崔鳴吉曰:「答書,宜稱以朝鮮國,踏印以送。」金藎國曰:「渠旣以國王前爲書,不可不以國書答送。」上曰:「姜絪宜送于平壤,與雴、璛同事。」李植曰:「速定一將,領率輕兵,進救平壤,似不可已。毛將存沒,雖未聞知,其不與奴通明矣。」上曰:「將此事情,奏聞天朝,請南軍及火器,如壬辰則何如?」植曰:「勢似不及,而告急一節,不可不爲也。」上曰:「然。」
1月24日
○壬辰,張晩、金起宗等馳啓曰:「安州以積年專力之地,又被陷沒,平壤以東諸城,莫不奪氣。一死之外,更無可爲。督令申景瑗進救黃、平,而春泥沒膝,人馬難進云。」
○尹暄馳啓曰:「賊兵已至肅川,本城軍兵,魚駭鳥散,獨坐空城,計無所出。只領軍官四十餘人,退住中和」云。
○持平兪省曾、正言李景曾啓曰:「卽見政院擧行條件,李貴所啓:『起復人,勿論堂上、堂下,除兩司署經』云。起復,例在干戈搶攘之中,而必爲署經者,所以明倫紀、重風敎也。近來起復之人,凡係武士。可用之人,則不論高下,竝皆署經,而至於李時聃,殘拙一蔭官也,不能有無於今日。憲府諸臣相議,越署經者,意有在也。今日李貴,隱然爲其子,挾私陳啓,右贊成李貴,請命罷職,除署經公事,勿爲擧行。」上不從。
○上命發遣宣傳官,催督忠淸、全羅兩道舟師。
○備局啓曰:「西路各官倉穀,分給百姓,淸野以待,實合事宜,而倉卒分給,亦恐未免虛踈。或移置山谷,或輸入海島,毋使爲賊所得。」上從之。
○備局啓曰:「卽見黃海兵使丁好恕狀啓,極陳本城孤危之狀,不覺寒心。火器、鉛鐵、菱鐵等物,本月二十二日,旣已載送,砲手一哨,登程已久。所請弓箭,令軍器寺,從優給送宜當。兵家勝敗,在於士氣之盛衰,請諭以鼓動忠義,勉力堅守之意。」上從之。
○上引見備局、兩司長官曰:「分朝駐駕,當於何地?」李元翼曰:「宜先往全州,收拾兩道。」鄭經世曰:「安、平兩城,不戰而潰,臨津天塹,今將棄之,宜乎百姓之謂:『和,誤國也。』無已則世子入于江都,大駕則南幸,忠臣義士,孰不爲王同仇乎?臣受本道號召之命,今當下去。伏願殿下,無自摧沮,以鼓三軍之氣。」上曰:「同力國事,以之死生者,本道有其人乎?」經世曰:「是則有之。」上曰:「卿等姑退。世子將出矣。」諸臣趨出。引見分朝僚屬、將官。上曰:「世子幼沖,善輔導之。」李命俊曰:「國事至此,不知所云。前有藩籬,民乃有固志。李曙盡率精銳,退入南漢,此誠何意也?李曙避亂之計則得矣,爲國捍禦之道則失矣。李曙受國厚恩,而今若是,豈不痛哉?」上曰:「卿等只論分朝事可也。」是日,世子發行。政院及侍臣等,出送門外,莫不飮泣,道路觀者,亦有垂涕者。
○督戰御史尹知敬,自臨津還,請對,遂引見。上曰:「臨津形勢,旣已周覽耶?」知敬曰:「近灘村民,聞臣至,莫不負砧、曳木,願助木柵,國家失民心之說,臣固未信。軍兵、火藥,啓請非一,而一斤火藥,尙且不得,而況軍兵乎?」上曰:「淺灘幾何?」知敬曰:「上下百里,十八淺灘,而若能防守,則彼豈能飛渡?請促召柳琳,領軍前去。又聞開城留守,手下無軍,勢難獨支。急則使之來會於此,如何?」上曰:「此時留守,不可移駐矣。」
○夜,引見備局大臣、兩司長官。尹昉曰:「平壤已潰,事無可爲。請論罪監司,命送他將。」李廷龜曰:「送書之事,旣已歸虛。伊賊以二十七日爲期,而先鋒已入近地。金人渝盟,此亦驗矣。人心已撓,似難鎭定,宜使之立功自效。」崔鳴吉曰:「監司速宜差出。金起宗詳知首末,元鐸亦有才智。」上曰:「二者誰可?」鳴吉曰:「起宗似有膽氣,可合此選。」上曰:「予欲屬之起宗。」李廷龜曰:「誠如聖敎。」
○以金起宗爲平安監司,朴瑺爲定州牧使,李榏爲安州牧使,安澈爲郭山郡守。
1月25日
○癸巳,張晩等馳啓曰:「前路偵探軍官回來言:『黃州亦潰散。兵使丁好恕,領率千兵,出鎭蒜山,而賊陣游騎,已入蒜山云。」
○金起宗又馳啓曰:「安州已陷。南以興率若干諸將,會于中營,以火藥自焚死云。聞來不勝慘痛矣。」
○張晩馳啓曰:「卽日,宣傳官李之訓,與姜璹、朴雴等,來到臣所在處,以朴雴稱差官,授以國書,又以軍官韓壽、崔慶信,稱以率人,帶同姜璹入送,而臣亦修書於姜弘立」云。
○上下敎曰:「軍器寺遺在弓箭,令柳琳輸出江邊。」
○合司啓曰:「平安監司尹暄,外示固守之計,內懷奔避之心,及其賊逼,開門自潰,退縮便地。其忘君負國,棄城逃走之罪,若不依軍律處斷,則黃州、平山兩城,必次第奔潰。請梟示境上,振肅軍律。」答曰:「已令拿鞫,勿煩。」
○備局啓曰:「黃州之潰,在於平壤之後,原情定罪,不無輕重。然身爲主將,棄城跳出,不可仍在其職。丁好恕改差,仍屬體臣軍中,使之立功自效。安州牧使李榏,曾任本道兵使,頗有聲績,而今在體臣幕下,請除授本職,使之不待諭敎書,馳進成川,爲今日用武之地,而府使卞三近,本以書生,不閑軍旅,請以武弁,極擇差送。」上皆從之。
○合啓:「當此搶攘之日,特施大霈之典,亦或一道,而就其中,南省身、崔護、申垍、安應善,同參偉卿之疏,首倡廢母之論;姜𢢝、林健、黃仲允、李宗英、孫祐、呂後望、郭有道,托跡賊臣,擔當廢論,或主臺議,或上疏章。反正之後,得免誅戮,已爲失刑,今此放釋,亦無益於國家。豈可以時勢之危亂,輕宥倫紀之賊乎?請寢放送之命。」答曰:「旣已放釋,勿煩。」累啓而乃從之。
○備局啓曰:「西鄙宿將,皆已敗沒,見在之人,可委專征者,無如鄭忠信。雖有疾病,不至委頓。臣等之意,以爲副元帥,付以西北官兵,添以三南之兵,與張晩商確進退,則庶有成效。且金瑬狀啓所陳:『京畿水邊及海西沿海各官倉穀,竝令輸入江都。陽川、金浦、通津、豐德、仁川、富平等官束伍軍,皆是慣習舟楫之人,用於南漢則爲不鍊之兵,用於江都,則莫非精卒。』金瑬所見,實爲的當。請依此施行。大駕出幸之後,海路隔絶,藩臣若欲一一稟命,則必有緩不及事之患。凡係戰守方略、和好文書,請令體臣,專委句管,先行後聞。」上皆從之。
○承旨等將詣閤門,請幸南方,張維聞之,卽請對曰:「臣到闕門外,聞政院欲請南幸云。若然則大事去矣。」上曰:「旣已講定,不須多言。」維曰:「風氣甚惡,長驅之患,其在卽矣。」洪瑞鳳曰:「從官則先渡露梁何如?」上曰:「更與大臣議定可也。守城、防灘,不可得兼。尹知敬之言,志雖嘉,而事難就矣。」金尙容曰:「以臣爲留都大將,而本兵軍門,不給軍兵,所帶軍官,亦稍稍見奪,奈何?」上曰:「更言兵曹,添數帶率可也。」上又曰:「知敬忠憤雖切,事勢如此,柳琳軍兵,勿使渡江。」知敬聞之,自外入謁,上曰:「益勵義氣,專力漢水。」吳䎘曰:「金德諴,名重本道,請依下三道例,爲號召使。」上從之。
○以趙邦直爲掌令,李之董爲龜城府使,李掬爲价川郡守,愼坤爲嘉山郡守,朴䨞男爲德川郡守,曹浩爲雲山郡守,尹殷望爲熙川郡守,洪龍海爲寧遠郡守,李浣爲永柔縣令,李淑爲泰川縣監。
○前正沈宗直、內官申天奉,納戰馬,竝命加資。
1月26日
○甲午,上以戎服乘馬,次于露梁。船小難渡,上遂下馬,坐于沙中。上謂瑞鳳曰:「軍兵幾許渡江乎?」瑞鳳曰:「軍兵幾半得渡,日勢且晩,願卽登船渡江,暫御人家。」上曰:「姑徐。」
○張晩馳啓曰:「賊兵仍留平壤,而先鋒已到黃州。申景瑗之軍,夜驚潰散,平山亦無防守之勢云。」
○時,江都所儲之米,未滿一朔支用。吳䎘請送督運御史于下三道,星夜運來,上曰:「官號似多,恐未便當。令備局議啓。」鳴吉曰:「大臣以爲,分戶曹旣已下去,不須更送他官。」貴曰:「事不濟矣。豈可以趙存性一老人,專委督運之任?」上曰:「別遣御史,督運可也。」
○兩司啓請:「日己晩矣,風勢且高,大駕宜渡江。」上乃從之。政院啓曰:「承旨、史官、都摠府、內侍、兵曹,同乘御舟乎?」上許焉。上至南岸,入幕次。政院啓曰:「日暮路險,請速發。」上曰:「軍馬未盡涉,姑待之可也。」
○以邊以震爲寧遠郡守,辛曘爲成川府使,金完爲安州牧使,宋鉉爲德川郡守,李元吉爲博川郡守。
1月27日
○乙未,上發自陽川,過金浦,歷拜毓慶園,下敎曰:「雖經小祥,欲行哭禮。」李廷龜曰:「軍中不擧哀。」上不從,遂詣魂宮,哭盡哀,入幕次,釋素服,反戎服。傳曰:「近日京畿各官,園所祭物,全不進排云。下諭監司李溟,令本官,隨所備,從略設祭,俾勿闕廢,多定軍人守護。」又曰:「此時茶啖,必爲民弊,令各官勿設。」夕次通津。
○留都大將金尙容馳啓曰:「大駕出城之後,餘民盡散。三闕衛將,託稱扈衛,皆無形影。無賴亂民,乘夜作黨,殺掠鷄狗。禁捕之際,拔劍抗拒,僅捕二人,卽令梟示」云。
○備局啓曰:「以京倉米輸運事,雖已分付於柳琳,而柳琳受命防灘,未及周旋。令巡檢使金自點,量發江都船,兼給本府哨軍五百名,急急運入。且以權濤、宋象仁、李景曾三人,差督運御史,分送慶尙、全羅、忠淸等道,使之刻期運入。」上皆從之。金自點自江都來謁,上曰:「其處形勢何如?」自點曰:「山河雖美,守備甚虛。通津、金浦、安山,與江華有脣齒之勢,而其邑軍兵,皆入南漢,非計之得。」上曰:「此賊皆是遼瀋舊卒,必諳水戰,何以當之?」李廷龜曰:「壬辰倭船,亦不得接足,況此賊乎?」李貴曰:「平山、開城府民將被戮,如之何?」自點曰:「移其民於江都何如?」上曰:「載入一島,其將餓死矣。今日急務,收拾江船,運得京倉米而已。予欲留此數日,以休軍兵。」瑞鳳曰:「自上渡江,事乃有濟。願上急渡。旣已去邠,留此數日,有何益乎?」廷龜曰:「瑞鳳言是也。」上曰:「豈有他意?欲休軍馬而已。」
○以李省身爲濟用參奉。上至金浦,省身進言時事於駕前,故有是命。
1月28日
○丙申,張晩馳啓曰:「姜璹等帶同胡差三人,持胡書,直向京城。臣使別將及軍官等,諭令少留,則不顧而去,姜、朴亦不能制。弘立私書回答原本,則上送于備邊司」云。
○上引見李時白,問曰:「水原軍兵給料乎?」時白曰:「貸戶曹米二百石,給之。」金自點入謁。自點曰:「京江之船,何以處之?」上曰:「宜速焚之。水上船,亦令柳琳察之。」
○金瑬請:「令下三道精兵,皆入江都,以固行在之防守。國家所恃者,唯此一區。若此未守,他又何之?請令李曙,盡收器械,撤入江都。且急遣御史,徵今年各官田稅,斯速運入。」備局回啓曰:「金瑬啓辭,與臣等所見相合。江都及防灘守備,皆未免虛踈,不可無變通。」答曰:「已定之計,決難更改矣。」
○洪瑞鳳啓曰:「再明乃穆陵忌辰。雖未行祭,似當焚香。」上從之。
○夜二更,張晩軍官持狀啓及姜弘立私書來言:「胡差三人,持賊書,卽當到來云。」上引見大臣、備局、兩司長官。尹昉曰:「胡差已迫。國事如此,何以處之?」上曰:「恐有難從之言。」昉曰:「見弘立書,似無難從之言。」上曰:「軍兵旣渡,予當入往,預定接待之人。」張維曰:「宜令胡差,由廣星津以渡,而勿張軍容以見之。」上曰:「江華不可許渡矣。」張維曰:「前者鄭忠信入賊中,奴酋亦不親見云矣。」上曰:「渠亦贈我軍官以靑布云。宜急備若干禮物以待。」吳䎘曰:「鄭應井久在虜中,稍知其語。李長培亦宜待令於接待之時。」金藎國曰:「賊若持我書,詑示天朝則如之何?」上曰:「天朝豈有不知之理乎?」維曰:「前後答書,亦無害義之言。」尹昉、申景禛曰:「大駕未渡之前,胡差來迫,則尤涉難便。」上曰:「明日則早渡可也。」
○政院啓曰:「接待胡差者,當預定,而大臣亦不可不留在料理,若胡差欲往行在,則難以止之。都監軍兵,旣不得一時渡江,則宜令申景禛,留此接待。」答曰:「依啓。大臣不可不出見矣。且賊差必欲直往行在,則姑宜挽留,啓稟處置。」政院啓曰:「臣等之意,先使大臣相見,而彼若不許,則更無餘地。姑令申景禛、張維相見曰:『國王聞使臣之來,委遣宰臣于外江』云云,彼若不許,則不可使含怒而去,勢將率入江都。姑令大臣,相見於闕門之外,似爲得中,事機之變,在於頃刻,啓稟處置,恐有後悔。」答曰:「依啓。可令李廷龜,留見胡差。」
○合司請梟示尹暄、丁好恕,答曰:「竝拿鞫。」
○合啓:「右贊成李貴,當國家危急之日,不思報效之計,賊未深入,敢倡奔避之謀。李時白之把守江灘,廟堂之善策,而恣意搪塞於榻前。李時聃之殘劣、無能,不爲有無於今日,而請除起復署經,至於私護水原軍兵,面辱備局宰臣。合啓方張,偃然登對,不但愚妄僨國,亦且挾私壞事,請命竄黜。」答曰:「右贊成李貴,言雖不中,凡所陳啓,皆非爲己。爾等構成情外之說,如是踐踏,殊極可怪。國家待勳臣之道,決不當如是,亟停勿煩。」兩司累日爭執,上只令推考。
○合啓:「體察使張晩,以專制大將,不爲守禦之計,而左次退縮於松都,今日國事,尙忍言哉?請急速下諭張晩,董率諸道之兵,星火前進,且督咸鏡南北軍,協力備禦。諸勳臣及扈從諸宰中,多有帶率軍官者,出身、閑良之厭避赴防者,爭相投屬云。此時不可使閑遊之人,徒費國廩,亦不可使私占武人,只爲自衛之地。請令本兵,一一査考,分把江都防守處,以爲調用之資。」上從之。
○玉堂上箚曰:
受鉞之臣,無意效死,徑先奔避退縮便地,忘君、負國,罪在罔赦。兩司交爭,而天聽愈邈。請尹暄、丁好恕,各其境上,亟命梟示,以肅軍律。
答曰:「已令拿鞫矣。」
○上下敎于政院曰:「百官及將士,入往江都之後,如有貽害民間之事,難免其罪矣。」
○上下敎曰:「遣宣傳官于忠淸、慶尙兩道及統制使處,除出戰船,作速上送。」
○白虹繞日。
1月29日
○丁酉,張晩馳啓曰:「權璡帶胡千摠一人、從胡一人,要向行都,其行甚急云。」夜五更,上引見大臣、備局、兩司。李廷龜曰:「胡差若生怒而去,更無所爲。接待於行在門外,則何如?」上曰:「宜觀辭色而處之。」張維曰:「渠欲親呈,則何以止之?」上曰:「前日我使入奴中,而奴酋亦不見云矣。臺諫以爲:『不可使賊差,入我江都,盡見其虛實。』云,而自此接待,亦似非便,何以處之?」申景禛曰:「弘立在彼,何事不知?」金瑬曰:「於此於彼,接待則不難,而如有難從之請,則如之何?」上曰:「李貴有計慮,召而問之。且彼必欲親呈則奈何?」尹昉曰:「國家危亡,在此一擧。雖欲親呈,何可不從?」李楘曰:「何忍親受乎?」上曰:「雖是正論,彼若怒去,則更無可爲矣。」李貴曰:「不和則已,和則不可不從。」上曰:「親受胡書,則不可於此地見之,宜莫如鎭海樓矣。」姜碩期曰:「親受二字,臣不忍聞。」上曰:「以天子尊,亦見胡使矣。」上曰:「宜率胡差,從間路以來。」瑬曰:「自豐德,舟行于昇天府,達于甲串,則必知形勢之危險矣。」
○上渡江,御鎭海樓,下敎曰:「忠淸水使鄭應聖所領船,凡具完實,加資。」尹昉進曰:「答書及禮物,可以講定,宜送以木綿百同。」允謙曰:「然。」廷龜曰:「入來軍兵,當定信地,而兵少如之何?」上曰:「全羅兵使,何至今不來乎?且舟師大將,誰可者?」瑬請以具仁垕差定,上從之。謂鳴吉曰:「胡差有所云云耶?」鳴吉曰:「只言其和與不和云矣。」李景稷請對曰:「今聞胡差時在昇天府,而自我一不致問,彼雖禽獸,豈不知薄待乎?胡差自言:『和事將成,則當叩頭而去』云,此非和好之意乎?事在呼吸,而若是遲難,今日已暮,明日則晩矣。」上曰:「已令廟堂講定矣。」上所乘馬未及渡,良久乃至,上遂行至行宮,日已暝矣。侍臣、從官,人馬相失,或立江上,或在南岸,呼號之聲,終夜不止。時人語曰:「竝騎翰林、徒步諫官。」
○備局啓曰:「臣等更問于姜璹,則回報以『初三日爲期,未及則當進兵』云云。須及明日發送,方及三日之限,而彼胡差贈給,時未準備。宜先令璹等,偕胡差,持小帖馳往,諭以『差官及贈物,隨後當到,須先退歸以待之』云云,以緩其意。且聞胡差必欲以文官作差云,此則決不可從。但鄭應井、梁諫,曾見賤於虜中云,似不可送。令兵曹,擇武弁中伶俐人,以明日發送宜當。」答曰:「依啓。先送國書亦可矣。」
二月
2月1日
○朔戊戌,上在江都。
○上引見申景禛。景禛曰:「今胡差,又稱胡將而來,必欲親傳齎來之書,如之何?」上曰:「宜善開諭,使不親傳。」景禛曰:「前日胡差,乃我國人,故拜下,今來胡差,必請禮貌,何以處之?」上曰:「自外接待,使不入來,則大善矣。」
○備局啓曰:「朴雴等以爲:『胡將輩,皆要我國差送文官』云。旣已送人通好,則文武何擇焉?宜擇有膽略解事者一員,持國書以送。且姜弘立、朴蘭英等,陷賊十年,不失臣節。今又力主和事,不忘宗國之心,據此可知。和事旣完,自當生還。今於其子之行,請密諭以洗滌前愆,待以優賞之意。」從之。
○上下敎曰:「禁軍等在何處乎?使之不霑雨露。」
○大臣、備局請對,命引見。吳允謙曰:「雴等以爲:『先送人言,差人以阻風雪,未及還報之由,且示贈給物目,則事可諧矣。』」上曰:「彼中旣有弘立,而姜絪又秩高,宜令入送賊營。」尹昉曰:「朴雴、姜璹,旣已往來賊中,似當除職。」上曰:「朴雴陞敍,姜璹量宜除職。」張維曰:「二俘之子,何可除職?非徒無益,徒取笑侮。」上曰:「往還死地,功勞旣多。一官除送,有何害義?」承旨吳䎘,以雴、璹等除職事,更稟,朴東善、李楘曰:「二俘之子,有何功勞?」上曰:「似無害義,卿等無煩。」
○上命書啓扈從人員。
○戶曹啓曰:「本府未捧元穀,七百餘石。依鄭孝誠所啓,蕩滌焚券,以示德意。」上從之。
○備局請以黃致敬差號召使,使之招集本府士民;且令募聚兵糧於旁邑;又請依張晩狀啓,以管餉使成俊耉,兼差體府贊畫使,上從之。
○上引見金瑬曰:「兇鋒日逼,防守幾何?」瑬曰:「湖、嶺二道,道路雖遠,賊逼門庭,尙無聲息。五六日內,事若漸急,則無可奈何。」李貴進前曰:「張維面辱臣於衆中,尹煌請斬臣者至三。臣雖無恥,安忍苟冒?欲往行朝,與申欽同事。」瑬曰:「貴無擔當之事。啓辭中有曰:『貴若不去,再誤國事』,誠極未安。然貴之請去,臣亦以爲非也。」
○吏曹啓曰:「備局請南以興等竝褒贈,優恤其老母,以表其忠,凌漢戰死之人,一體施行。戰陣致敗曲折,皆出於逃還之人,互有異同。金汝水初傳戰死,今又聞領兵出來,似難據信。宜更加見聞,然後施行。」從之。
○黃海監司李必榮馳啓曰:「權璡持國書入去,値賊於中和,賊見書有喜色,將退入平壤云。」
○以安夢尹爲中和府使,李井吉爲德川郡守。
○備局啓曰:「卽見尹暄及張晩狀啓,中和府使宋克訒,不告監司,徑先馳去;瑞興府使金致遠,聞黃州城潰,先自深入云。其臨亂恇怯之狀,誠極可駭,請竝罷職。」答曰:「依啓。宋克訒,削奪官爵。」
2月2日
○己亥,上在江都。
○上下敎于政院曰:「明日欲曉諭本府父老矣。」政院啓曰:「曉諭之擧,不可以口舌,導宣聖意。請令詞臣,撰出敎書,因使近臣,口釋傳諭爲當。」戶曹啓曰:「人君駐蹕之處,民有望幸之心。雖有田租賜半之命,而澤未敷洽,宜盡除丙寅年應納田稅。此外散在未捧倉穀七百石,亦令蕩滌。明日親臨曉諭時,竝宣布此意。」上皆從之。
○備局啓曰:「卽見號召使金長生狀啓,前縣監許綩、前監察許宷等,數日內收募軍餉,各得百餘石云。其才與誠,俱可嘉奬。但此人等皆是有名朝官,其意不在於希賞,請更觀他日成效,另議優賞。」答曰:「相當實職,爲先除授。」
○備局請以副護軍黃珀,差齎咨官,入送登州軍門。蓋珀當遼城陷沒之日,首通船路,而諳熟海程者也。又啓曰:「今有革罷不緊名號之命,且有速罷令旗之敎。旣有都體察使衙門,則號令、節制,自當出一。巡檢使三員,實是剩設,竝請革罷,而受命者,姑待其還,一體施行。兵興以來,號令多門,莫適所從者,皆由於令旗之過多。請卽分付訓鍊都監,竝令還收。」上皆從之。
○胡差到甲串。胡書曰:
大金國二王子,答書于朝鮮國王。兩國和好,共言美事。貴國實心要和,不必仍事南朝,絶其交往,而我國爲兄,貴國爲弟。若南朝嗔怒,有我隣國相近,何懼之有?果如此議,我兩國告天誓盟,永爲兄弟之國,共享太平。事完之後,賞格在貴國裁處,可差擔當國事大臣,速決完事。不然,途道往返,羈遲不便,毋視我爲不信也。
○上下敎曰:「予欲拜謁於宗廟奉安處,問於禮曹。」禮曹請議大臣。尹昉、吳允謙曰:「雖在播越之中,不可廢拜謁之擧。南別殿影幀,旣已權安,不必奉移,社稷位版,則似當移安別所,且各位合安於彩轝之中。今此拜謁時,請依望廟禮。」答曰:「依議。社稷位版,不必移安於他處矣。」
○上引見大臣及備局堂上。尹昉曰:「今賊又請永絶南朝,當答以義不可爲。」上曰:「大義所係,斷不可許。」李廷龜曰:「其將以兄弟之名,爭之乎?」上曰:「是則不須爭也。」崔鳴吉曰:「於答書,只宜言別遣重臣之意。」廷龜曰:「所贈木綿,多至百同。非但輸運爲難,有駭瞻聽,宜送若干輕資。」鳴吉曰:「弊將難免,何爲此言?」
○張晩馳啓曰:「二十八日,賊自中和,將退于平壤,當觀勢進退云。」
○以具安民爲康陵參奉,洪纉緖爲司饔院參奉。安民、纉緖,皆江華府人也。
○李如璜啓曰:「犒軍時,該曹必知軍兵原數然後,可以預辦犒饋之物,故計開摠數,則多至八千五百八十二名,而舟師軍兵,不在此限,此亦似當一體犒饋。且內三廳、禁軍,亦是衛卒,若不得參,則必有缺然之心,何以處之?」答曰:「依啓。諸大將、軍官,亦令犒饋。」
2月3日
○庚子,上在江都。
○備局啓曰:「三道軍兵,若久留灘上,則糧餉難繼。師行糧從,古之道也。請下諭諸道監司,督發本道糧餉,輸致軍前。」上從之。
○上下敎,擇送宣傳官,摘奸于江灘防守處及南漢山城以聞。
○備局請以姜絪爲回答使,以初五日起送,從之。
○接待宰臣啓曰:「胡差言:『面謁國王,親承決語,乃是將令,終不敢違也。永絶南朝一款,何以答之?』臣等曰:『只論兩國之好而已,何必提起不當言之言乎?』臨去時,設酌鎭海樓,仍給賜物,頗有喜色。使之行禮、謝恩則乃下床,北面再拜叩頭矣。胡差又曰:『國書當以貴國人持去。』臣等曰:『此乃答爾等齎來之書,爾當受去』云,則四胡齊起,北向受書而去矣。」其答書曰:
盛价繼至,申報厚意,益荷鼎重。今當別遣重臣,更申情悃,幸姑待之。差人見阻風濤,不免淹滯,玆用未安。詳在後信,此不多及。
○備局啓曰:「頃見咸鏡道文報,則防禦使李穳,已向陽德之境。意謂已到西路,與本道兵,合勢進勦。昨見副元帥鄭忠信馳報,則南道軍兵,了無聲息。又見本道狀啓,李穳做作訛言,驚動一道,以爲觀望之計云。所當論以逗留之罪。而國事方急,勢難臨陣易將,第令戴罪領兵,刻期前進。且令南北兵使,星夜馳進,與鄭忠信、金起宗、申景瑗等,協力追躡,期於勦滅,監司則仍留本道,接濟兵糧。」從之。
○備局啓曰:「黃珀當遼路初梗,首開船路,四度往來。今又承差前往,奮不顧身,似當有奬勸之典。本府出身韓興福,跟隨黃珀,冒死跋涉,陞授六品,以慰其心亦當。」答曰:「依啓。黃珀加資。」
○金瑬啓曰:「水原馬兵,芻豆俱乏,又經雨雪,將至顚損,決難騁力於緩急。且無用騎之地,許令放還其甚瘦瘠者,只留其兵似當。」答曰:「依啓。然亦不無用騎之地,戰馬勿爲恝視。」
○合啓:「胡書屢至,別無物貨之請,而只緣弘立之私書,有此贈物之擧,至於五千匹之多。物件之多少,不足以動賊之心,終歸於示我之弱。況壑欲難充,何以應日後無厭之索乎?請令廟堂議處。」上從之。備局回啓曰:「朴雴等已知此數而去。若先布於彼中,則恐有嗔怒之患。」上曰:「啓辭是矣。勿爲加減。」
○午時,上御中門,諭江都父老、將士,讀敎書訖,上使承旨吳䎘,傳之曰:「爾等必有疾苦,各陳所懷。」有一人進曰:「江都雖小,亦有軍兵。願勿部分,死守一面。」答曰:「當令體臣,採聽焉。」又有一人進曰:「破船拯米,願蒙蠲除。牧場之地,願爲耕作。」答曰:「破船之米,當從爾言。牧場革罷,亦將議處。」又下敎曰:「在庭將官,申聽予誥。一島孤城,係國存亡,各盡心力,共濟艱虞。」
○太學生尹鳴殷等上疏,請斬差胡及朴蘭英等首,函送天朝,擧義斥和,背城一戰,答曰:「觀此疏章,忠義澟澟,令人靦顔。但羈縻之道,自古有之,姑許息兵,未爲不可矣。」
○禮賓直長姜瑜上疏,力陳和議之非。疏入不下。
○張晩、金起宗等馳啓曰:「弘立自稱五道元帥,以朴蘭英爲召募將,招諭散民,勸以耕作,又以遊兵,搶掠祥原等地云云。」
2月4日
○辛丑,上在江都。
○上詣廟、社奉安處,以戎服行望廟禮。
○備局啓曰:「姜絪之稱回答使,群議皆以爲未妥。請減下以送。」臺諫亦以爲言,上從之。
○上下敎,命放本府留獄罪人。
○備局啓曰:「朝廷之羈縻此賊,蓋出於一時緩兵之計,而恐外方信聽道路之言,謂朝廷不思大義,通好醜虜,忠義之輩扼腕,介冑之士解體,則所關非細,必須明白開示,招諭義旅然後,方有濟艱之望。請明降王言,曉諭諸道。」上從之。
○承旨金尙啓曰:「兵曹佐郞李後陽,自穆陵焚香而來言曰:『李曙以各陵守護軍,曾已作隊,聞變之後,收入山城,而其中老病者,又令以餘存守護軍,塡補以送。』平時作隊,已極未安。臨急又責塡補,以致潰散,賊鋒未遍,陵寢無人護守,聞來可爲痛哭。此事合有處置,敢啓。」答曰:「下諭于李曙,量宜還送。」初一日,乃穆陵忌辰,而不得行祭,故遣官焚香。
○備局啓曰:「當鑾輿播越之日,人臣之義,所當執羈靮以從,而初不扈行,賊勢稍退之後,始乃緩緩入來,人臣之義,掃地盡矣。大駕移駐五日後始至者,請命罷職。」從之。
○尼山人朴宗元,曾在甲子,納租二千石,今又納租八百餘石,上命加資。
○備局啓曰:「安州戰亡諸將,獨南以興已蒙褒贈,其餘則欲待的報擧行矣。今見尹暄狀啓,哨官金汝水,自城中生還,目見其實狀。金浚父子,與南以興一處焚死,最爲壯烈。張暾、全尙毅、宋圖南、李尙安、金良彦等,皆能殺身報國,誠可嘉歎。請盡加贈恤之典,以爲激勸之道。」答曰:「速令擧行。」
○慈殿以諺書下敎曰:
日日供上,連進黃肉,以此計之,農牛之死必多。後勿更進。
○司僕寺啓曰:「鎭江牧塲許民耕食之議,自在先朝,屢發屢止者,蓋出於事勢之難便,而民情如此,不可落莫。宜令廟堂,商議處置。」崔鳴吉於榻前啓曰:「牧場,乃國家放馬之處,不可從民願而許耕也。」上從之。
○司贍直長朴日省、韓肅一上疏,力陳和議之非,答曰:「省疏具悉,深嘉爾志。今此羈縻之道,乃是緩敵之策。宜知此意,勿爲過慮。」
○敎中外書。
王若曰:不弔天,降禍于我國,女眞小醜,越玆蠢,西土人,咸罹兵刃。龍灣、凌漢、淸川三城,不能一朝守,以至于平壤潰、黃州散,封豕長蛇之勢,有不可遏。惟予不德,誕遭大艱,不得不踵太王之踰梁,少避凶鋒,玆奉廟、社、慈殿,出次江都。都人士女,顚仆道路,萬品失序,八路震蕩,痛心靦顔。罪實在予,尙何言哉?伊賊自過安州以後,累差人、致胡書,以要通好。犬羊之言,雖不可信,在我權宜應變,以爲一時緩兵之計,則有不得已,而虜心叵測,至以拒絶天朝爲辭。此則君臣天地,大義截然,有以國斃,不敢從也。朝廷方遣晋昌君姜絪,回答于虜中,此一款,當嚴辭以拒之。賊若捨此一款,仍求和好,則雖有城下之恥,姑紓目前之急。第無厭之慾,難從之請,一有不從,其禍尤酷,前鑑不遠,在宋之世。乃今日定算,則畿服之卒,屯據南漢;三南之兵,遮截漢江;西北之軍,議賊之後,庶齊鋒淬刃,相機勦滅。但江左根本,形勢孤危,三軍暴露,百官倚壁,而糧餉方匱,舟師未集;沿江諸屯,兵食俱缺,西師新破,北軍未到,而隳突之患,正在朝夕。斯乃忠臣、烈士,流涕讀詔,血誠報義之秋也。咨爾藩鎭守宰、大小士民,咸奮忠義,敵王所愾,或催趲兵馬,或督運糧餉,同心同仇,以報國難。於戲!王事孔棘,爾莫愛身,須時有功,予不吝賞。洪命亨之詞也。
○以李屹爲定州牧使,金宇爲義州府尹。
2月5日
○壬寅,上在江都。
○以晋昌君姜絪,假銜刑曹判書,送虜營。其書曰:
日者專价之還,迫於程限,立馬催行,忽忽作書,未及詳復。吾兩國相好之義,其來有素。雖緣事故多端,聲問相阻,何嘗有纖芥於其間哉?乃者,貴國無故動兵,深入我境,私怪其故,未敢相問。蒙此貴國前後移書,開示悃愊,更尋前好,期享太平,而兵隨書後,事與言異,乍信乍疑,未以爲然。近接哨報,聞貴國已有退舍,足見貴國求和之意,出於眞情,此固兩國之福也。玆以專差重臣,進詣麾下,約誓之成,其在于斯。兩國相好,必須誠心相接,眞實無僞然後,方爲可久之道。如有一毫未安於心,而徒以口舌,外爲應響,則不但不穀有自欺之愧,天地神明,實所共臨,玆敢盡吐所懷。我國臣事皇朝,二百餘年,名分已定,敢有異意?我國雖弱小,素以禮義著稱,如使一朝而負皇朝,則貴國亦將以我國何如也?事大交隣,自有其道。今我和貴國者,所以交隣也;事皇朝者,所以事大也。斯二者,竝行而不相悖矣。惟當各守封疆,兩盡道理,相安相樂,世世不絶,此固不穀之至願,而上天之所喜也。惟貴國圖之。自餘多小,都在使臣之口,不腆土宜,聊用表情。
○大臣、備局堂上請對,乃引見。尹昉曰:「賊若久留平壤,仍出悖言,寧以國斃,義不可從。宜令姜絪,決斷而歸。」吳允謙曰:「近日則南兵頗集,而張晩獨以孤軍,不能有爲云。宜分送此兵於張晩,以助形勢。」金瑬曰:「晩旣不能施律於尹暄,退駐松京,軍馬雖多,晩何爲哉?國無紀律,潰城之將,亦不被罪。以此烏合些少之兵,入送於無城之處,安保其不如前日之潰散乎?」尹昉曰:「以無軍之將,使之當賊,爲張晩者,不亦悶乎?」戶曹判書金藎國曰:「入島之人,皆請得料,軍餉不足,何必給之?自今以往,戰士之外,前銜朝官及各司下人,則宜不給料。」上曰:「彼皆以扈從而來,其可不給料乎?且前朝官,旣無職守,來此死地,其意可尙,尤不可不給料也。爲先給料。」鄭百昌曰:「柳琳放馬於泰陵階下;斫木於靖陵齋畔,遂使先王陵寢,松栢無枝。豈有如此而爲將者乎?」尹昉曰:「百昌之言是矣。」百昌曰:「姜瑜、尹鳴殷、韓肅一、朴日省之疏誠是。忠讜之言,合宜褒奬。」上曰:「令該曹,相當職除授。」崔鳴吉曰:「當初去邠之議,豈獨李貴主之?李元翼亦主此議,而臺諫無一言,及今乃以李貴爲主和、誤國。不知末終何人,又如李貴之被論也。」瑬曰:「豈以李貴一言,決此大事?謂張晩不降則走者,尤極過當。」上曰:「當時臺論,果爲顚倒矣。」張維曰:「毛文龍接濟事,亦可預定。」鳴吉曰:「我國被此兵禍,而渠不出一兵相救,何面目,徵求於我乎?」上曰:「不可預料矣。」
○以李時昉爲轉運使。
2月6日
○癸卯,上在江都。
○禮曹啓曰:「社稷、文廟,每於春秋仲朔,擇日設祭,而卽今播越之中,先王陵寢,亦不得設祭,則似當以陵寢焚香之禮,一體行之,而事係重大,請議大臣。」尹昉、吳允謙等議,以該曹啓辭爲是,上從之。
○行護軍鄭光績上疏,力言南漢之不可守,且及李曙忘君自衛之罪,答曰:「省箚具悉,嘉卿憂國之忠。南漢防守,謂之不緊,猶或可也,謂李曙自衛之計,則大不可。李曙若聞之,死不瞑目矣。」事下備局,備局回啓曰:「鄭光績箚子,其一論南漢之不可守也。撤南漢之兵、糧,入守江都,添助防灘,允爲得當。其二論和事之非也。伊賊先發請和之語,不得不少答其意,難從之事,斥絶而已。」答曰:「南漢軍兵,昨因體臣啓辭,已令下守江灘矣。」
○賊書曰:
大金國二王府,傳諭張尙書。爾稱講和,可差官速來。若不願講和,將我二次發去金人,速發回來。我在野外下營,一百里內,糧、芻撤盡,且無房屋。如此艱難辛苦,儞可想了。看爾兩差人來,怎麿不着我一箇人來?我心甚疑云。
○晋原府院君柳根卒。根善詞翰,久典文衡,晩節有不廉之誚。
○平安監司金起宗馳啓曰:「朴蔡英,以句管箕城大將,募入愚民,至於勸耕,似有久留之意。且平壤城潰之日,城中人結黨劫掠,恐賊退被誅,堅意附賊,尤極痛惋。別將金完,當安州被圍時,尹暄給卒一千六百,使之赴援,而托以誤聞,還軍平壤。揆以軍法,難免重律,而臣無一將官,故姑施杖罰,使之立功自效」云。
○上下敎曰:「此地乃國家存亡判斷之處。百僚及大小將士,各盡心力,期滅此賊,勿爲姑息之計。」
○備局啓曰:「當初廟堂之意,欲令南北兵使,直出陽德之路,檄召江邊七邑軍士,勦殺連營之賊,使賊進退失據,而卽見南兵使邊潝狀啓:『今方領到淮陽之境』云。前日所期,已歸虛地,然事已無可奈何,請令邊潝,馳向松京,聽體臣指揮。」從之。又啓曰:「豐川府使辛商賚,以偵探將,輕入黃州城中,爲賊所擄。不可仍在其職,請罷職。」答曰:「辛商賚持賊令旗出來,事極駭愕。削奪官爵,使之白衣從軍。」又啓曰:「見李必榮狀啓,平山府吏嚴愰,不離山城,別備米豆八九百石,以支軍需;倉監官朱愼元,忍死捍禦,保全倉穀;校生崔應天,慷慨不撓,獨守文廟;座首閔行,聚率吏民,防護官庫。宜加褒賞,以勸他人。」答曰:「嚴愰加資,朱愼元等亦量宜論賞。」
○備局啓曰:「卽見張晩狀啓,欲移向東邊,董率東北兵馬,以爲進取之計云。蓋出於邊潝之兵,誤出東路,而嶺東之兵,尙無消息,體臣身當賊衝,手下無兵之致,而亦不可遠入僻地也。趙琦軍兵,已令入赴,而湖南軍兵,不日當到,依當初廟堂分付,令咸鏡兵馬,直出陽德之路,追躡賊後。且迂路往復,致誤軍機,似是李穳恇㤼逗遛之致。請令張晩,審得實狀,啓聞朝廷,以憑處置。」答曰:「張晩則使之仍駐開城府防禦,李穳則逗遛觀望之狀,誠極痛駭,令張晩拿致軍門,斷以軍律。」
○體察副使金瑬啓曰:「漢江以東,則令李曙出兵防守;以西,則令柳琳淺灘、津渡,分兵把扼,因與此地,成聯絡之勢,正合汪立信沿江置砦之遺意。請遣宣傳官,下諭兩臣。」從之。
○上引見金瑬及舟師大將具仁垕。上曰:「舟師事如何?」仁垕曰:「京畿、忠淸戰船,二十艘矣。喬桐把守,則以李時英定別將,甲串把守,則以奇汝獻定將矣。」上曰:「火砲及諸具如何?」仁垕曰:「火砲則似非不足。」瑬曰:「過近日後,臣當親往閱習,自上亦宜一番親臨。鄭應星則凡事着實,柳孝傑驍將也,可用於陸戰矣。」上曰:「防牌必多造,軍器點閱,亦宜着實。凡事皆刻期爲之,不可徒守規矩,推調他人也。」
2月7日
○甲辰,上在江都。
○上下敎曰:「全羅兵使申景禋,當此急難,不思星夜赴援,今始緩緩上來,誠極痛駭。所當論以軍律,以警他人,姑令體臣,從重決杖。」
○備局啓曰:「卽見金起宗狀啓,朴葵英貽書于前萬戶金得振,欲造作舟船,以濟賊兵,得振據義斥絶云。請金得振特陞堂上,稱以助防將,使之鼓動三縣義士。朴賊誑誘民衆,情狀可愕。請下諭于金起宗處,使城中人,能設計擒斬,來獻軍前者,則超授堂上實職,賞銀五百兩。」上從之。
○檢督御史尹知敬,啓請邊彦璜、鄭名振等爲別將,上許之。仍令山城兵,守上流諸灘;柳琳兵,守鷺梁以下。
○戶曹啓曰:「京倉萬餘石之穀,所輸來者,僅數千餘石。目今本倉見在之米,未滿六七千石,而所食軍民,如潮斯至,屈指計數,不出今朔而盡矣。廟算唯以益兵爲務,不以峙糧爲急。分戶曹判書及御史三人,下去已久,而亦無一艘之來。請別遣宣傳官,星火立督。」從之。
○合啓:「伏見張晩狀啓:『賊兵已到劍水,臣將向古長湍,轉入漣川、朔寧』云。趙琦三千之軍,又令張晩領率,則宜急往臨津,把截江灘。況雪水方漲,淺灘皆深,虜騎雖疾,豈能飛渡?十三聖陵寢、二百年基業,皆在臨津以南,保護、淪沒,專係於此江之守、不守。殿下何忍舍此而他圖乎?請以此意,急速下諭于張晩。」答曰:「令廟堂酌處。」備局回啓曰:「南漢之軍,已令防灘,則兩處軍兵,幾至萬餘。以此移守臨津,亦足成形,請先令趙琦,急據臨津,分守要害,抽出漢江之軍,量勢添助,而漢江則以後來南軍,分定把守。」答曰:「令體臣,十分參酌處置。」
○都承旨洪瑞鳳啓曰:「津頭譏察,爲今日急務,而過涉之人,曾無小礙云。請令舟師大將,定將各處,取考公文然後,方許過涉,以防非常之變,且令本府,守直積穀、積草之處。」答曰:「依啓。津頭譏察事,令體臣施行。」
○驪州士人鄭迪納租二百石,龍仁前主簿趙國廉納租一百石,以助軍餉,命除授鄭迪六品實職,趙國廉四品實職。
○大臣、備局堂上請對,乃引見。尹昉曰:「賊兵將迫平山,和事已矣。宜悉發精銳,遮截前路。」上曰:「衆兵當會于何地乎?」昉曰:「葱秀山險阻可據,而今不可及矣。」李廷龜曰:「賊之請和,探我虛實,而知我無備,一向進兵。須令李曙、柳琳,領兵前進,以助聲勢。」金瑬曰:「此地兵少,初以爲難。今則出截其後,似不可已,但未知誰可將者耳。」上曰:「賊方欲造舟云。浮于浿江則可達于此耶?」吳允謙曰:「遵海而來,可達于此。」徐渻曰:「舍馬乘舟,必無是理。」張維曰:「西路四將,兵不滿五千,殊極寒心。」上曰:「兵力如此,朝廷以爲:『張晩不降則走。』宜將士之解體也。」大司憲朴東善、大司諫李楘曰:「晩之辭朝,乃曰:『平安一道,理當棄之。』是誠何心?賊鋒未逼,退住開城,降則否矣,是亦走也。」楘又曰:「和之一字,疑惑民聽,雖或擒殺賊兵,恐有誅責,掩埋其屍,猶恐不密云。今宜下諭將領曰:『爲民講好,朝廷事也;乘機殺賊,將領事也。如或可圖,勿以和爲拘。』」上曰:「旣已下諭矣。」徐渻曰:「此時賞罰,不可不明。辛商賚持賊令箭而出來,信有罪矣。但旣爲偵探,深入賊中,緣此被執,不須深治也。金完則尹暄定送安州,而逗遛不進,朝廷反除安州防禦使,深恐將士解體也。」上曰:「商賚持令箭出來,有若聽命於賊,故特用重典,金完之事,予未及知也。金完白衣從軍,辛商賚,白衣領職,使之自效。」
○幼學許身,請斬李曙、崔鳴吉,以謝八方。
○姜璹、朴雴,持胡書來自賊中。其書略曰:
我欲講和,貴國卽差官來講,我以爲實。今聽平壤、黃州失守將官拏去,新官來,整理兵丁。大路、沿江,俱是兵馬下營,又各處聚兵錬士,非實心講好。且我差人去,貴國王不惟不叫見,貴國之人叫我差人,跪舞行禮,儞的官員,妄自尊大。看來不是爭禮節,整差八部道之小民,壞國家之大事也。我向說,貴國與南朝斷絶,我方講和,今見來文,照舊書天啓年月。旣如此,怎麿講得好?我起兵,原是爲南朝而起。事若完,卽去,若事不完,我至王京駐下,耕種一年,也不回去。貴國那時,追悔何及?云。
○引見金瑬、李廷龜、申景禛等。上曰:「見其賊書,和事已矣。」李廷龜曰:「賊必進兵開城而劫盟。」上曰:「各道軍兵,宜星火催督。」金瑬曰:「張晩必入於豐德之間。」上曰:「晩旣無軍,何可坐死?國之存亡,係此一島,而周回闊大,守備甚踈。此後軍兵,宜令皆入於此。」瑬曰:「水原軍馬,時無見糧,行乞於村,皆懷憤怨,誠可慮也。」上曰:「促召中軍,放料。」
○備局啓曰:「辛商賚,有白衣領職,立功自效之命,而臣等更思之,則白衣領職,舊例所無。白衣則係是無官,領職則白衣無據。此一款,終涉未妥,而今者,監司啓請仍任,蓋以擾攘之日,遞易守令,付之生手,爲不可也。依監司狀啓,今姑仍任,以責後效。」上從之。
○以呂爾徵爲正言,鄭之罕爲价川郡守。
2月8日
○乙巳,上在江都。
○上視師于燕尾亭。上曰:「升天府在何地,衡石在何方?」金瑬指點而對之。上曰:「卿何不譏察津渡乎?」瑬曰:「怨言甚多。是以止之。」上曰:「非狀啓持來人,切勿許渡。」瑬曰:「避亂之人,必皆窘憫。」上曰:「事已危急,何慮小弊?」上使承旨吳䎘,周覽形勢。舟師大將具仁垕來謁,上曰:「新造防牌船,幾艘?」仁垕曰:「已造者四,將完者一。」上曰:「不其太少乎?」仁垕曰:「非但木手,船材亦難。」防禦使李時白,率將士,見於庭。上曰:「爾等爲國勤勞,累日暴露,予甚念慮,中夜無寐。今者兇鋒日逼,爾等各思竭力,以圖不世之功。」時白進曰:「軍糧將絶,火藥甚少,奈何?」上曰:「當言于體臣。聞卿與士卒同甘苦,良用嘉悅。」朴東善啓曰:「臨津防守,時不可失。」李楘曰:「長江,天塹,棄而不守,賊其謂何?可爲痛哭。」上曰:「旣已講定,今難更改。」尹煌曰:「自上以爲,臺諫皆是迂儒,不足與計事,而今日之誤國,非廟堂而誰乎?賊報纔至,爭請去邠;虜差一來,求和如不及。臨津天塹,棄而不守;南漢孤城,虛老重兵,欲國無亡,不可得也。」上曰:「今之許和,計在緩兵,而臺論至此,不亦過乎?」尹煌曰:「和議一出,軍情解弛。請斬虜使,以鼓三軍之氣。」上不答。執義嚴惺曰:「須將前後賊書及答書,具奏天朝然後,可以有辭。」上曰:「誠如爾言,當議處焉。」上還自燕尾亭,遂登松岳,周覽地形。
○上引見大臣、備局堂上。上曰:「今見形勢,僉意如何?」尹昉、吳允謙曰:「地形則甚好,而可畏者,人心也。必須固結,方保天塹。」昉又曰:「臨津防守,雖似太晩,臺諫啓請,亦有所見,而體臣以爲不可,宜早夬斷,毋失兵機。」李廷龜曰:「臨津諸灘,水深石險,人不得竝行。且迤往三十里然後,始及淺灘,何可舍此不守?」上曰:「趙琦之軍,徒奔走道路。」張維曰:「雖送趙琦,必不能守。」廷龜曰:「舍此天塹,委而去之,則賊其謂我國有人乎?金人曰:『若以五百守此,我安得渡』之說,不幸近之。臨津旣無防守,則臣恐伊賊,乘船而順流也。」上曰:「其地有船乎?」廷龜曰:「挂岸者甚多。」上曰:「使皆焚之。」上謂昉等曰:「此後差人雖來,使不得渡江,責以背盟可也。至於小節,雖或可從,天啓二字,何忍去之?」
○合啓:「臣等聞,闕內資具,仍載船上,尙未缷下云。以此訛言胥動,以爲將有航海之計,群情疑懼,無以鎭定。請亟命缷下。士大夫家藏,託以各衙門所載,仍置船中者,一一摘發治罪,令舟師大將,沒入其船,以爲戰守之用。」從之。
○合啓:「請急速下諭張晩,勿往山路,退守臨津,一邊督發趙琦,星夜馳進于臨津,以定把守之計。」答曰:「已與體臣議定,勿煩。」
○備局啓曰:「今見留都大將狀啓,陵寢至近之地,百年長養之木,斫伐頗多云。柳琳所犯,極可驚愕,所當拿鞫定罪,而方受重任,姑先從重推考,請令尹知敬,拿致斫木時將官,決杖。」從之。
○備局啓曰:「今日之事,雖欲秘之,倭人豈不知之?不若誠心先告之爲得。請措辭言之於館倭。」從之。
○以趙說爲海西防禦使。初,體臣金瑬,以延、白於江都,有脣齒之勢,請別置大將,以爲收拾散亡,蔽遮江都之地。備局亦以爲然,瑬請遣李靖,上以靖方任訓局千摠,不許,乃以說差遣。
○合啓:「昔在壬辰,宣廟駐蹕松京,招京畿監司權徵,諭以臨津把守之意,權徵只以散亡餘卒二百餘人,獨留江灘。六月初三日,受命來到,而初四日,賊兵已逼津頭,猶支撑二十七日。若非申硈之徑渡致敗,賊兵終不得渡矣。今賊兵力,萬不及倭奴,趙琦之三千,十倍權徵之二百,請急促下諭趙琦,把守江灘,亦令張晩,退守臨津,指揮趙琦之兵,以爲固守之計。」上曰:「體臣張晩,必善指揮矣。」
○晋昌君姜絪馳啓曰:「體察使軍官康禹侃等,自虜中回來言:『虜已進兵,今到瑞興車踰嶺,將向京城,而聞使臣入往,暫駐兵以待』,臣急急馳往矣。且李士雄言:『胡將今將一言,而定和、班師,只以與天朝相絶爲言。不從則禍迫宗社,從則大義截然,請急急指揮』云。」
2月9日
○丙午,上在江都。
○伊川縣監兪伯曾上疏,力言和議之非,且陳破賊之策,答曰:「講和乃是緩兵之計,實非見欺於彼賊也。」
○行慰安祭于靖陵。以柳琳縱兵伐木故也。
○慈殿以諺書,下敎于大臣,申飭防守,慰勞府民。
○姜弘立、朴蘭英,偕胡差副將劉海,來自賊中。上引見大臣、備局堂上曰:「姜絪狀啓,事多難處。」尹昉曰:「事無可爲者。賊之徵求,無路辦出,奈何?姜絪辱國已多矣。旣爲僕僕之拜,又從而啓請印信,欲以號令。至於永絶天朝一款,謂以更稟者,豈不痛哉?」上曰:「弘立旣來,何以待之?」昉曰:「此賊當斬。」張維曰:「宜留劉海於彼,先招弘立而來。」吳允謙曰:「劉海必不送弘立矣。」維曰:「不送則亦可拘逼而來。」上曰:「接置舊館,善待如前。且斬使之言,予以爲過也。雖入質王弟,比諸永絶天朝,則似有間矣。」維曰:「如有悖言,卽可斬也。」上曰:「水原軍兵,時在其處。毋使胡人,見其軍容。」上又曰:「兵判率張維、李景稷,出往接待。」鄭百昌,以本兵判書、參判,不可盡出,爲言,李廷龜曰:「金藎國宜往。」上曰:「然矣。」申景禛曰:「聞賊將欲得木綿四萬匹、牛四千頭、綿紬四千匹、布四千匹,而他物稱是云矣。」維、允謙曰:「彼之徵求萬端,無寧早自絶焉。」上曰:「姑令出送,亦無不可。」廷龜曰:「臣將往江上接待矣。」上曰:「質子之言,處之誠難,而至於歲幣,則答之以物力蕩殘,無以辦出,可矣。」維曰:「今玆劉海,有異前差。若請面決,何以處之?」徐渻曰:「非國汗之差,何必臨見?」上曰:「弘立曾是資憲,似當以其官待之。」李楘曰:「姜、朴,乃是降俘,接見,不亦辱乎?」上曰:「姜、朴,豈必害本國?」昉曰:「臨津防守,何以處之?」朴東善、李楘曰:「願加夬斷。」上曰:「不量事之利害,而固爭如此,殊甚不可矣。」
○上下敎曰:「昨觀此地形勢,可謂天險。雖然,徒恃長江,而人謀不臧,又無固志,則危亡立至。凡在島中之人,知予死守之意,勿爲偸安,盡心勠力,期於死守。」備局請挂榜于各門及津渡,上從之。
○合啓:「直講洪命耉,以尹暄幕佐,旣不得止其主將之奔潰,則所當席藁待罪之不暇,當此公議方張之日,何敢陳疏救解?其無公議、蔑朝廷之罪,不可不懲,請命罷職不敍。國家之危急,到此十分地頭,而軍律日益解弛,敗軍將領、棄邑守令,無一人伏辜者,輿情齊憤。請令各道監司,一一査考,使之白衣從軍,立功自效。」答曰:「依啓。洪命耉罷職。」
○大臣、備局堂上請對,乃引見。尹昉曰:「胡差若請臨見,何以處之?」左右皆曰:「可以接見。」李楘曰:「一見可以却賊耶?」張維曰:「入質事則弘立以假字,書示事,似便宜矣。且彼人,欲知朝廷禮幣之數矣。」上曰:「禮幣,何可自我定其多少?」維曰:「拜禮一節,亦可議定。」昉曰:「一拜三叩頭,乃胡人之四拜也。」上曰:「姜絪入賊中,何以行禮?」昉曰:「絪何可說也?四拜之外,又四拜云矣。」維將出,上曰:「侈其酒饌,無令生怒。」昉曰:「當慰問於差人,誰可往者?」上曰:「右相當進,且宜有禮單。」昉曰:「以何物加幣乎?」上曰:「尙衣院有虎皮云,可以用之。」諸臣皆趨出。上召右相曰:「誰可爲入質之人?」允謙曰:「可擇宗室中一人以送。」上曰:「雖選擇,得無如姜絪之辱國乎?」
○姜絪馳啓曰:「胡兵初欲於寶山坪駐兵,以待和好之定,忽於今日,移駐平山,執言以爲:『軍士無糧草,不得已前往,今後則更不進一步,指天爲誓。』此言雖不可信,衝突之患,可保數日無事,姑待姜弘立之還。多少曲折,都在弘立口傳云。」又馳啓曰:「臣到平山寶山坪胡將駐營之所,胡人高、哥、劉海、朴通事等見臣,要見國書,臣出而示之,則劉海書以示之曰:『看來,文書內,有不妥處,似難講和也。又天啓二字,亦不妥當,以聰字,易啓字何如?』臣以二百年臣事之義,答之則不甚發怒。夜間,胡將使弘立、吳信男、朴蘭英等及高、劉兩胡,來見臣于宿處,高、劉言:『和事已定,但一事未完。此事未完,不可退去。欲前進則民情駭動,有妨和事;欲留于此,以待結末而還,則暴露郊野,糧草亦艱。』以此爲言,故移文本道觀察使,使之分定糧草。和意似出於實情,而欲待弘立口陳其狀云。」
○慈殿以諺書,下敎于大臣、政院,申飭守禦之策曰:
老婦之復見天日未久,又遭此不幸之變,無非老婦之故也。國家大事,非婦人所可干預,而聞賊兵日迫,煎悶罔極,不得不言。
大臣回啓曰:「伏承慈敎,不勝感激。臣等非不竭心殫慮,而智謀不逮,以此爲慮耳。」
2月10日
○丁未,上在江都。
○世子至全州。
○兩司啓曰:「彼賊劫和,無非弘立等爲之謀主,而贊成兇計也。朝廷甘受侮辱,又引胡差,親接於行宮,古今羞辱,豈有如此者乎?請先斬弘立等。」答曰:「廟議已定。道路之言,亦不眞的,更勿爲如此之論。」又啓曰:「弘立乃降虜之叛臣也。自上賜之坐而見之,國家之羞辱極矣。況聞胡差,欲與之抗禮,遲回不來。殿下猶欲屈意接見云,臣等相顧驚駭,心膽俱裂。殿下以堂堂千乘之尊,乃與犬豕,忍行主客之禮乎?若此不止,則終至於不忍言之地,而後已,祖宗在天之靈,天下後世之人,謂殿下爲何如也?君臣上下,背水一戰,同死社稷,豈忍使我殿下,甘心受辱於伊虜之差人乎?請還收接見胡差之命。」答曰:「姜弘立久陷虜中,爲國事出來,情有所可恕。今者至於目之以叛臣,不亦冤枉乎?今後勿爲如此之言。」
○李廷龜、李景稷、張維來啓曰:「劉胡,酒席間驕傲,有難形言。且曰:『爾國之存亡,在此一擧。今我則決不可以姜絪之四拜爲例』云,觀其氣色,似無回聽之理。無寧因此事端,不許臨見。」答曰:「知道。」張維入見曰:「海之驕傲,有難忍見。」李貴曰:「昨日從胡一人,不得夕食云,宜其有慍色也。」維曰:「本府不能辦也。」允謙曰:「宜早自絶,毋取虛辱。」崔鳴吉曰:「劉海欲效唐差,禮以賓主,亦無不可。」上曰:「其人奚冠?」鳴吉曰:「我國自前朝,竝事金、宋,欲不稱臣,其可得乎?」維曰:「國雖亡,豈以不義圖存乎?」貴曰:「若不要和,則弘立不來矣。」瑬曰:「若引見弘立,則渠必感激。自古帝王,以和爲恥,而亦有涕出,而女於吳者矣。」昉曰:「宗室之中,必送年少者,方可謂之王弟矣。」
○上引見姜弘立、朴蘭英。弘立曰:「僨事之後,頑命不死,陷沒虜中,今已九年。復見天日,不知所達。」上曰:「虜情如何?」弘立曰:「兵出不意,未知所以,而上年十月,劉海、大海等,來問於臣曰:『中原與我讎怨已深,而以先汗亡、新汗立,故尙有差人來修慶弔之禮,朝鮮何不送人來耶?」臣答曰:『我國,與爾無怨,果若聞知,豈不送人?但恐道路爲毛文龍所阻,未及聞也。』其後劉海又來問,臣以前意答之。今年正月初七日,臣與吳信男、朴蘭英、朴葵英等,同在一處,給馬、給裘曰:『當於軍中從行。』翌日始乃行軍。過遼東三日,虜將招問曰:『我令縛送毛文龍,則朝鮮將從之乎?』臣答曰:『縛送則未可知,而我國豈有顧惜之理?』云矣。其明日,臣等前進則義州已陷矣,其翌日又陷凌漢。在定州時,胡將謂臣曰:『欲伻人爾國』云,臣曰:『若伻人則我國必以爲幸。』胡將卽許之,擇送不剃頭之人及臣奴於凌漢,則不納而還。及陷安州,胡將又曰:『安州已陷,亦不許和乎?』旣送文書之後,不待二十七日之限,又復動兵,到平壤之後,一半則欲還,一半則以爲不可,更欲動兵,到中和則國書已來矣。貴永介之子要土以爲:『朝鮮與我非讎,旣破一道,今又不可進兵。』諸將皆欲從之,而首將稱王子者,以爲不可,遂進兵黃州。其日朴雴先往,報以遣使臣之言,則諸胡皆喜,及胡差還,胡將發怒進兵。聞使臣之來,招臣等,臣等進去,則國書已拆矣。彼賊每以臣事皇朝爲不可,自見國書,乃曰:『朝鮮二百年臣事皇朝之言,極有信義。若與之交好則可久矣。今者臣叔父爲質,故乃遣臣,使之定和以來矣。「尹昉謂弘立曰:」此果出於眞情耶?「弘立曰:」平山糧草已盡,須速回答,可免深入之患。「上曰:」劉海以何事出來耶?「弘立曰:」劉海所求之物,雖竭一國之力,似難應副,而不敢盡達。「金瑬曰:」和若不成,則渠欲何爲?「弘立曰:」渠之兵鋒所及,與夫歲月遲速,未可知也。「昉曰:」若定和則何以爲之云耶?「弘立曰:」當自平山,退留平壤,待草長,乃還云。「上召朴蘭英曰:」可悉陳聞見。「對曰:」賊情則弘立旣已盡達,而自前汗時每言:『兩國通和,則爾等當還。』常以客禮待之。今之請和,似是眞情。「上曰:」欲和則當守信義,今乃請和,而一向進兵,何也?「蘭英曰:」自中亦有以進兵爲不可者,自使臣入往之後,軍中頗喜。渠之所求雖多,豈可盡副溪壑之慾乎?「瑬曰:」旣已定和,當卽退師,而欲留平壤,何也?「蘭英曰:」渠等每言:『朝鮮當講和而已,不可爲己有』云矣。「
○吳允謙、崔鳴吉請對曰:「臣往見劉海,爭以禮節,海曰:『接見唐差,必有其規,今何不然?欲惜一禮,徒亂大謀。受命王子,不可撓改,且復命事急,可以去矣。』云云,臣等謂以不拜、不揖之爲非禮,則海辭氣勃慢,有不可言矣。」上曰:「未能少留之耶?」鳴吉曰:「明日則猶可留之矣。」上曰:「海若進揖,我宜擧手。」仍謂鳴吉曰:「退與宰臣,盡力周旋。」
○玉堂秘密陳箚,請還收接見胡差之命,亟斬姜、朴,以快群情,答曰:「已諭于兩司矣。」
○禮曹啓曰:「今以宗室,稱王弟,入送賊中,則自上方在憂服之中,稱王弟者,當亦變服,請議于大臣。」大臣以爲:「自上雖在憂服之中,在下奉使之人,似無變服之事。彼若問之,以軍興,起復答之,無妨。」上從之。 ○接待堂上等啓曰:「胡差每言:『國王若不親見,則當自此回去,及於明日之限』云,請令廟堂,從速議處。」翌日,引見大臣、備局堂上、兩司長官。上曰:「以爾若退兵,則當送質子言之,何如?且何以辦出幣物?」徐渻曰:「聞弘立之言,雖追後備送,猶可爲也。」李楘曰:「和事已矣,不如絶之。」貴曰:「不和則亡,何爲此言?」上曰:「劉海請面決,何可不見?」左右皆曰:「和旣難成,何可徒取辱也?」上曰:「胡書亦以不見差人爲言,不得不一見。」貴曰:「誠如聖敎。」司諫尹煌,直視貴曰:「欲使君父,拜於犬羊之差人?李貴之心,臣未實知。劉海雖不可斬,弘立則賊之謀主,何可使生入?」崔鳴吉曰:「和事幾成,一絶之後,悔將無及。」貴曰:「一朝圍逼,則以臺論却賊乎?」煌曰:「秦檜雖主和,必不如李貴矣。」貴曰:「岳飛、宗澤,能破賊,煌亦能之乎?」上曰:「今不見劉海,則賊必有進兵之釁矣。」煌曰:「國事至此,李貴、鳴吉之罪也。」貴曰:「尹煌於海州崔沂獄時,夜見韓纉男而乞哀,則煌亦不無畏死之心。」上曰:「卿惡知尹煌之果不能死也?」張維請對曰:「胡差以城內外爲親踈,當接待於城中。」上曰:「然。」金自點曰:「馬軍若久留於此,則未滿旬日,馬之死者,必過半矣。」上曰:「傳命事多,何可出送?擇其壯健,自公給料。」
2月11日
○戊申,上在江都。
○劉海揭帖曰:
不佞,漢人也。豈以一時之流離,失持危扶顚之心乎?今貴國,民遭塗炭,少有人心,無不痛泣。況不佞,素懷慈悲者乎?今來要講完和,竊效古人解紛息難之義。詎知貴國王,執一見而不權變,信小節而不時務乎?似非豪傑之處變也。若能屈一時之辱,必申長久之策。況今春農在邇,黎民躱避,或家業失散,或兄弟被擄,日皆引頸,以望和字。今貴國王,惜一接見之禮,不念小民之塗炭,獨何忍哉?吾恐金人,再爲一激,勢必下王京。不惟四部道受害,八部道生民,亦難安矣。事機一錯,禍不忍言云云。
○引見大臣、備局堂上、兩司長官。張維曰:「儐接胡差之後,二王子謂以:『爾國王,與我差人,抗禮云,可以稱臣於國汗』云,則猶可從乎?」貴曰:「不從而何?」維曰:「此言,卽勸王稱臣也。」崔鳴吉曰:「海見臣等謂曰:『以我爲金國之將乎?我心不然』云矣。」昉曰:「宗室中,旣擇一人,而惶怯失魂,至於號泣,奈何?」上曰:「皆以爲,無已則當送駙馬矣。」李廷龜曰:「劉海旣示假字,雖假稱駙馬以送,何妨?」上曰:「旣以交椅見之,則彼揖而我擧手可矣。日晩事急,宜速定奪。」
○是日劉海至,上遂接見。海欲揖,上未卽擧手,海怒甚起出。是時,左右觀者,莫不駭憤,獨李貴,以手叩地曰:「大事去矣,大事去矣。」
○是夜,上引見李廷龜等。廷龜曰:「永絶天朝四字,以義斥之,則海笑曰:『金、元之時,貴國何以處之?且王弟,不可不送。』臣等答以『在於誠信,何以質爲?』」張維曰:「王弟則或宜假稱,駙馬則尤涉無據。」上曰:「和事旣完,則於劉海,似當有謝單矣。」
○留都大將金尙容,聞賊兵渡臨津,棄城而走,都下大亂。宣惠廳及戶曹,爲盜所焚云。
○合啓:「正言申達道、修撰李行遠,當此三司公議方張之日,顯有規避之跡,請竝命遞差。」從之。
○金瑬啓曰:「近聞士大夫以此處爲危地,出送家屬云。今後如有出送之人,請竝論以軍律。」上從之。
○以李明漢爲承旨,李坰爲正言,黃寔爲典獄參奉。寔納船材六十條于舟師大將,故賞職。李艧爲北部參奉。以上疏除職。李岦爲長興庫主簿。以江華人錄用。郭繼韓、柳成吉六品職除授,納穀李焰爲安州牧使。
2月12日
○己酉,上在江都。
○檢督御史尹知敬入見。上曰:「李曙下城防灘之事,有頭緖耶?」知敬曰:「今則稍成軍容,而自有和議,將士解體矣。且賊兵已逼,虛驚可畏。」上曰:「金尙容驚怯出城,以致都城潰散,推考。」知敬辭而出。上命賜尙方劍。
○上下敎曰:「天雨如此,軍卒暴露,予甚矜念。全羅兵使所領軍數最多,而昨到信地,優給造幕之資。」又下敎曰:「風雨如此,凍死可慮。遣宣傳官于沿江諸陣,督造軍幕,未造之前,權入閭家,俾免凍死之患。」
○以李繼先子溥爲王弟,改名傅,號遂成君,以左通禮李弘望爲護行官。大臣、備局堂上,請對入侍。張維曰:「李傅之稱以王弟,殊極未妥。假使伊賊不覺,亦極可愧,且安知其終不漏泄乎?」上曰:「古有此規,有何可愧?」洪瑞鳳曰:「朝見李傅,則泣且言曰:『本是平山賤人,韓賊等亦知面目,若問所由,何以答之?』云。通好當以信,豈可如是?」尹昉曰:「宜以宗室監、令中,一人擇送。」維曰:「和事雖成,奏聞則不可姑徐。」上曰:「姑舍是。」昉又請遣宗室,上曰:「不必宗室。古亦有賜姓之例,何傷?」維又請招懷恩君德仁等,議處,上曰:「宜速議定。」李廷龜曰:「聞劉海謂張禮忠曰:『爾國有濟州島,而産良馬云,可得見耶?』其志在於得馬也。」李楘曰:「海出一言,則從之猶恐不及,非徒取侮,後將難繼。」
○備局啓曰:「今見南以恭狀啓,李穳後期曲折,與前來狀啓有異,請先拿問,得其實狀而處之。」從之。
○備局啓曰:「以當給七百兩銀,書示劉海,則海以姑待事完爲辭,而不受,求得朱鬃笠、紬布、油衫、麝香、筆墨、水銀、硼砂等物云。硼砂則尙衣院有之,鬃笠、筆墨則自戶曹備給,麝香則令內醫院覓給,油衫則無得處,不得應副矣。」
○備局以都承旨洪瑞鳳榻前啓辭,請革罷本府號召使,從之。
○上下敎曰:「再昨吳䎘水路摘奸時,沿江候望將士,或有不問者,或有循例問之者,而獨井浦、昇天府瞭望將官,累次詰問云。盡心國事,殊極可嘉。兩處將官,竝加資,其中不問將官,令體臣,査出決棍。」
2月13日
○庚戌,上在江都。
○上引見李廷龜、金藎國等曰:「千首牛、四千匹紬,雖搜括民間,不可易得,如之何?」廷龜曰:「軍前需索如此,所送幣物,何以猝辦?」上曰:「爭之而不得,勢將絶之。」藎國曰:「今宜謂劉差曰:『不惜王弟,寧愛土物?只緣國疲民貧,不能辦出。」上曰:「宗室中尙未議定,況幣物乎?」尹昉曰:「旣以原昌副令定之矣。」上曰:「海欲得濟州馬二百匹云,何以處之?」廷龜曰:「臣謂我國軍器,天下莫精焉,貴國之所知,而只緣無馬,以有今日云,則海別無他語。四千頭牛,亦不固索,二百匹馬,彼或減省。且木綿二萬匹,則雖先送一半可也。」張維曰:「二百綿紬,亦將難備,當雜以他物。」廷龜曰:「和必有誓,不可不結約而送之。」上曰:「然。」
○兩司合啓曰:「完城君崔鳴吉,專擅軍國之政,其僨國敗事之罪,不一而足。至於早定去邠之計,不守臨津之議,終始主張者,鳴吉也。欲售己見,拑制公議,以致國事,到此十分地頭,豈不痛哉?及今又以和議爲己任,乃謂狡虜爲可信,降將爲忠節。竭一國之力,以充谿壑之慾;屈千乘之尊,親接犬羊之醜,此皆鳴吉爲之也。凡有血氣者,莫不憤惋,請亟命竄黜,以快輿憤。」答曰:「國事之議定,在於廟堂,而爾等歸罪於鳴吉,未曉其意也。少無可罪之事,更勿煩瀆。」兩司累日論執,上竟不從,只命推考。
○以原昌副令玖爲原昌君,命賜銀匙筯、甁盞等物以遣之。
○晋昌君姜絪馳啓曰:「高、劉兩人,持國書入往之後,時無禮物捧納之令,而禁兵侵掠,安集居民,以待弘立之還。但稱以打草、穀,遍滿村野。若接濟其糧草,則可免此患矣。且高、哥兩人來言:『王子若來,則生靈有福,不來則必有大禍』云。」
2月14日
○辛亥,上在江都。
○大臣、備局堂上請對入侍。張維曰:「必欲與殿下莅盟,何以處之?」李景稷曰:「何敢與殿下,請誓乎?」維曰:「此,未之深思也。」李廷龜曰:「劉海請見王弟,宜令原昌君,請習禮貌,使無失儀取侮之患。」上曰:「呂后受冒頓之辱,猶且有答。況於今日乎?」維曰:「專事卑屈,事無可爲矣。」
○禮曹正郞申敏一上疏,請斬劉海,送于賊營,諜諭虜中,募人內應,勿送歲幣,以賞將士;直講朴潢、前虞候曹後益亦上疏,請罷和議,專事討賊,答曰:「省爾疏章,深壯爾志。今此和事,虜先請之,姑從其言,以爲緩敵之策矣。」
○兩司合啓曰:「三南使命,冠蓋相望。非但廚傳之貽弊,亦且號令之多門。旣有海運判官,又有號召上、副使、督運御史,其生財轉運之策,不患無官。況公不勝私,各占自便之地,無益而有害。請先革罷分戶曹,其他不緊使命,請竝減去。」答曰:「令廟堂量處。」備局回啓曰:「運餉一事,萬分緊急。或募粟或催運,不可少緩,故不厭煩多,分路發送,今見臺諫所論,誠極允當。宜先革罷分戶曹,其他使命,則請觀近日事勢,或存或罷。」從之。
○上下敎曰:「曾見分朝狀啓,欲移駐於慶尙道。卽今賊兵,尙屯平山,何以爲此計乎?發遣宣傳官,諭以勿爲移駐之意。」
○又下敎曰:「原昌君玖、李弘望妻子給料。李弘望陞堂上以遣,原昌君所騎馬,令內司僕擇給。」
○接待宰臣啓曰:「前去從胡一人,卽刻回來言:『不絶天朝一款,自是好意,不必强要』云矣。」
○備局啓曰:「金長生狀啓以爲:『令宋興周往湖南,且以李敏求爲己副,句管湖西之事,而所募之軍,皆是校生之輩,撫軍司以爲不合戰陣。今日之憂,不在兵而在糧,所募軍咸願入粟』云。請依狀啓,專意募糧,竝以此知委于他道號召使。」從之。
○都承旨洪瑞鳳上箚,力言和好之難成,且陳乘機勦賊之策,答曰:「廟議已定,今難撓改矣。」
2月15日
○壬子,上在江都。
○劉海使從胡二人,來謝昨日之失禮,上令備局,措辭以答,且命給禮物。
○引見原昌君玖及李弘望。上謂玖曰:「廟堂必有指揮之言,旣己聞知乎?」玖曰:「當以天朝則義不可絶,爲言矣。」上曰:「是矣。」李弘望曰:「旣不能戰守,有此講好。若乘機一擊,使隻輪不返,則雖已遣王弟,亦所不計。若只殺一二賊兵,使彼執言則不可。」上曰:「酬答之際,必須愼密。」
○國書曰:
劉副將齎書來,深領貴國情悃,良慰良慰。和好是兩國所欲,故曾遣重臣,兼致禮物。玆者,貴差又傳委曲之意,此不穀所喜聞也。玆遣弱弟原昌君玖,往赴軍前,共定約誓,貴國便可退師還去,毋留我境。自今以往,兩國兵馬,更不過鴨綠江一步地,各守封疆,各遵禁約,安民、息兵,父子、夫婦,各相保存。有渝盟約,天地神明,卽降罪罰。且念交際禮贐,在情不在物,豈待强相要索然後應副哉?劉差來時,所索物件極多,斷非弊邦所能辦得。曾見貴書,有不爲圖財之語。足見貴國輕財、重義之意。玆與劉差商確停當,開具別幅,以爲表信之資。弱弟生長深宮,不離阿保之手,原無知識,周旋應對,恐多失宜。亦願勿加咎責,到軍前涖盟後,旋卽送還,是所望也。
○合司以尹暄、丁好恕梟示事,連啓,答曰:「依啓。丁好恕罪犯,比之尹暄,不無輕重,減死北邊定配。」臺諫初以尹暄、丁好恕等事,合司爭之,上久不從。至是,始命梟示尹暄於軍門。金瑬、李貴請對,言情有可恕,上不聽。
○憲府啓曰:「達城尉徐景霌,率其家眷,來此未幾,旋又出送。貴近、巨室,當與國存亡,而若是先動,使人心疑懼,將無以鎭定。請命削奪官爵,以警他人。」答曰:「罷職。」
○諫院啓曰:「李民寏,曾以降虜之人,尙保首領,已極失刑。今差從事官,使之復玷職名,翺翔列邑,不可以討賊之任,付諸降賊之人。請汰去李民寏從事官之名。」從之。
○備局啓曰:「卽接四道都檢察使沈器遠所報:『公州牧使韓汝溭,迂踈怯懦,防禦接濟,漫不省爲何事。請遞汝溭,代以李廷臣。』宜令該曹,依此差送。」上從之。
○以木綿一萬五千匹、綿紬二百匹、白苧布二百五十匹、虎皮六十張、鹿皮四十張、倭刀八柄、鞍具馬一匹,送于虜中。
○劉海在燕尾亭約誓曰:
金國副將劉,奉命來朝鮮國講和,約日盟誓。不許爭競細故、非理徵求,和成之後,卽卽旋回。王弟到軍前同誓,若假此爲質,自有皇天罪金國二王子也云云。上令政院堅藏。
○司諫尹煌上疏曰:
今日之和,名爲和,而實則降也。殿下惑於奸臣僥倖之計,力排公議,甘心屈伏,乃以千乘之尊,親接醜虜之差。悖慢無禮,侮辱備至,而殿下恬然不知爲恥,臣不勝痛哭焉。況此賊,懸軍深入,已踰千里,軍無後繼,卒疲、馬倦,此所謂强駑之末勢,而我勤王之師方集,或把守江津,淸野以待;或據險設伏,勦殺游騎,則彼前不得鬪,退無所掠,不過十日,有自破之形矣。伏願殿下,亟斬虜使,以慰群情;斬主和誤國之臣,以絶邪說;斬逗撓奔潰之將,以振軍律;回賂胡之物,以犒三軍,則人心激厲,士氣自倍矣。
○備局啓曰:「臣等之得罪一時,貽譏萬世,有不足言,而自今以往,將置國於何地也?目今諸道之軍,除扈衛江都之外,略計三四萬。分道潛師,期會平壤、中和等處,乘其半渡浿江,躡之於後,金起宗本道之兵與南北諸軍,扼之於前,則种師道當日之策,或可試用矣。況此賊雖退,不無久駐之計,如無躡後之軍,誰能責其渝盟乎?請令兩體臣,通議約束,無失其機。」答曰:「啓辭中所謂扼前躡後之說,似乎無實大言。無乃動於儒疏,而有此云云耶?未曉其意也。躡後一事,令體臣議處。」
○京畿監司李溟,請罷仁川府使成時憲之職,以懲其不遵號令,無端退去之罪,上命削奪官爵。
○備局啓曰:「今日之事,不可不趁卽奏聞,請令該曹,預先差出使臣。」答曰:「亟擇差出,奏聞文書,亦令商議速製。」
2月16日
○癸丑,上下敎曰:「尹煌疏中,所謂降字,極兇慘。未知以何事爲降乎?政院從速回啓。」政院啓曰:「疏中措語,設有不中,必出於一時之憤惋,而無他。今若以此言爲兇慘,而嚴加詰責,則恐損恢廓之大度,請還收問啓之命。」答曰:「降者,屈膝稱臣之謂也。尹煌忍爲此說,陷君不測,爾等如是掩護,今日人心,槪可知也。爾等雖以降字,不以爲怪,於予則此言極重,不敢恝視矣。」
○司諫尹煌啓曰:「此虜無故興兵,攻陷我邊城,殺害我士民,長驅深入,脅之以和,國家不能發一兵,以嬰其鋒,乃質以王弟,稛載許多貨物,以餉仇讎。夫和字,兩國相好之意也;降字,一國屈伏之謂也。臣不敢知,今日之事,爲兩國相好乎?爲一國屈伏乎?昔者趙宋之君,惑於汪、黃之議,甘心和虜,決幸東南,先斬陳東,以絶正論。今殿下,斥臣以兇慘,臣亦請伏斧鑕,以絶奮義討賊之意,以快主和誤國者之心。」答曰:「勿辭。」
○上下敎曰:「尹暄雖犯軍律以死,其子順之,乃侍從之臣,依例助哀,棺板一部,亦命題給。」
○合司啓曰:「丁好恕之棄城奔潰,與尹暄雖有先後之異,而同是犯軍律者,而獨保首領。若定配而止,則刑法之不均,甚矣,其何以振紀綱乎?請與尹暄,一體施行。」玉堂亦上箚,請從合司之論,答曰:「罪名雖同,不無輕重,減死定配,未爲不可矣。」臺諫閱月論執,上竟不從,只命圍籬安置。
○合啓曰:「金瑬、李貴,皆以元勳重臣,不念國事之急,敢生營救之計,聯袂請對,欲貰大辟之尹暄,請命罷職。」答曰:「推考。」
○上下敎曰:「大君以下,竝勿支供,量給乾魚、鹽醬,俾無貽弊之患。」
○備局啓曰:「目今王弟,已到軍前,和事將完,似難輕易下手。宜更觀賊勢去留,爲之進兵,請令體臣,更加商量,知會于諸將。且張晩雖病,自可輿疾討賊,都元帥不必改差。」上從之。
○上以夜深後,梟示尹暄,命拿問禁府堂上、郞廳;削奪同義禁沈諿官爵,永不敍用;又命遞金瑬、李貴判義禁。
○以權怗爲奏聞使,兪伯曾爲副應敎,姜翯爲永崇殿參奉,沈檍爲司饔院參奉,具諶爲恭陵參奉。三人皆江華人也。
2月17日
○甲寅,上在江都。
○劉海至開城府,招見李弘望密語曰:「莅盟退軍之後,當一來,與國王親定約誓。」弘望以啓,自朝廷密諭于弘望,使諭以不當再來之意。
○平安道慈山郡進士林豹變,爲一道倡,募合義兵。監司金起宗請論賞,從之。
○金起宗馳啓曰:「朴葵英,以孤軍在城中,而此賊旣以和爲名,雖欲襲擊,似不可輕犯,故姑遲數日,平壤居前萬戶姜九龍,漏通于賊中,故初四日三更,賊焚燒四大門及諸砲樓,乘夜逃遁于中和;崇仁監鮮于洽、姜九龍,自初附賊,與賊同處,爲葵英曉諭人民,封閉倉庫,極可痛惋」云。
○設科于江華,以慰本府儒生。上下敎曰:「甲子年公州庭試時,扈從儒生,亦許赴乎?」禮曹回啓曰:「其時雖不許扈從之人,而漢水以南儒生,竝令赴試,故其數甚多。聞此府業儒不多,出榜之時,恐難成形,扈從儒生,宜令許赴。」答曰:「扈從儒生,則勿許赴,通津、喬桐等邑人,使之許赴。」
2月18日
○乙卯,上在江都。
○夜,大雨。
○合啓曰:「沈宗直之納一馬、鄭應星之領二船,非可賞之功也。賊未犯界,而嚴愰之不離本府;僻在海邑,而朴簉之收聚軍兵,皆是職分內事也。閔灠於候望之際,詰問過去之船;權璉以褊裨之徒,往來賊陣之間,自有相當可施之賞。金玉重加,不可濫施於細故、微勞,請竝改正。」上不從。
○典翰姜碩期等上箚曰:
虜以和字爲芳餌,而君臣上下,曾不覺悟,謂降將不失臣節,謂虜使解紛釋亂,抗禮親接,貽辱殿陛。賂以金、繒,質以王弟,包羞忍恥,哀乞於犬羊,尹煌所謂一國屈伏者,不亦宜乎?旣云屈伏,則名雖和,實則降者,實非過激之言也。殿下不奬其直,反以兇慘等語斥之,殿下待言者之道,不當如是也。一言喪邦,不幸近之,正士結舌,直氣摧沮。伏望殿下,改心易慮,斥絶和議,廓開言路,以旌忠直之士;修明軍律,蕩掃兇賊,永有辭於天下後世。
答曰:「尹煌之言,極可駭也。爾等如是稱譽,今日人心,不難知也。爾等俱以有識之人,臣事降虜之君,不亦羞辱乎?勿爲徒責寡躬,各自潔身而退,以爲後日之地。」
○上下敎曰:「尹煌以降字,勒定予罪名,固當拿鞫,而姑先削奪官爵,中道付處。」政院啓曰:「尹煌之疏,雖極過激,不過憂憤成疾,自不覺措語之失中,而未安之敎,前後繼下。纔於玉堂之批,臣等方欲陳啓,而又承削奪之命。在言地,獲重譴,雖在昏朝,亦不多見。豈以殿下之明聖,有此無前之過擧也?臣等待罪近密,不敢承受,敢此封還。」翌日,答曰:「啓辭是矣,予實非矣。只遞其職。」
○戶曹請以京倉米五百石所載之船,別定差使員,從速回泊臨津軍前,上命添送數百石。從張晩之請也。
2月19日
○丙辰,上在江都。
○大司憲朴東善、大司諫李楘等上箚曰:
尹煌身居臺席,憤嫉主和誤國者之罪,抗章請討。其所謂降者,非以爲殿下甘心服虜之謂也,原其本心,忠憤所激,未免失中,所謂不以辭害義者也。玉堂諸臣,箚陳所懷,非爲尹煌也,欲廓開言路,納吾君於無過也,反以嚴批峻斥,辭氣之間,未免憤懥,使論思近臣,若無所容,此豈聖明之美事乎?伏願殿下,小霽雷霆之威,以示悔悟之意。
答曰:「省箚具悉卿等之誠。箚辭當體念焉。」
○合啓曰:「尹煌疏辭,雖有不中,而原其本心,斷斷無他。旣下嚴批,繼有遞命,凡在瞻聆,莫不驚駭。此豈殿下,待臺諫、開言路之道乎?請還收遞差之命。」答曰:「依啓。」
○備局請依尹知敬馳啓,以壽進宮豆租,補軍餉,上不許。
○備局啓曰:「馬灘防灘之軍,纔過七日,無緣逃去者,多至二十餘人。請移文本道,一一捕致,梟示陣前。」又啓曰:「江原道二千兵,一時逃散云。誠極痛駭。令本道監司,開諭召集,聽體臣分付調用。」皆從之。
○以鄭世矩爲奏聞使書狀官。
2月20日
○丁巳,上在江都。
○金瑬啓曰:「統營戰船,時未上來,而新造之船,旗幟未備。親臨大閱,莫重擧措,若待天晴,卽命擧行,則非但有未盡之事,恐不足以張三軍,而耀威武也。請待凡具完頓,卜日擧行。」答曰:「速完兵船於親臨視閱之前,頻頻私習。」
○以李時稷爲正言,呂爾徵爲獻納。
2月21日
○戊午,上在江都。
○合啓曰:「每遇急難,惟以武弁差除守令,爲第一良策。西路之積失人心,皆由於此。況內地山郡,去賊藪甚遠者乎?公州,物衆地大,素稱難治;陰竹,畿甸殘邑,蕩敗無形,決非武夫所堪;旌善、金城,僻在嶺西,亦非應敵之地。新除授四邑守令,請竝遞差,別令擇送。」答曰:「旣已差除,今難更改。」
○姜絪、李弘望等馳啓曰:「二王子,見國書謂曰:『吾非天朝屬國,何以用此天啓二字?初旣分付劉差,以斥絶天朝,去其年號然後,受質子、成約誓,今乃如此,劉副將必受重賂,不從我命令。今當罪之。』臣等雖多般詰論,而以國書還給矣。五將來言曰:『二王子,欲更遣他將,以議和事,而劉副將,自請身往完決,以贖前罪,二王子許之。』云。」
○大臣、備局諸臣,請對入侍。上曰:「和事則已矣,然接待劉差,又如前日耶?」尹昉曰:「何必率來?一言可絶。」徐渻曰:「但不從其言而已。依前日待之,有何不可?」上曰:「年號依中朝揭帖例,不書何如?」吳允謙曰:「渠旣發拒絶天朝之言,何可因其言,而不書年號乎?如不得已,許其渡江,則當於燕尾亭接待,不可許入城中。」李顯英請於豐德,斥絶還送,渻請於燕尾亭接待,廷龜曰:「若自燕尾亭還送,則是拒而不納,許入於前日入來之處,未爲不可。且接待於外處,則供億輸運之際,本府亦恐難辦。」上曰:「似當接待城內。」允謙曰:「和旣難成,何必接待於城裏乎?」上曰:「姑宜率來,觀其辭色。」上謂承旨李明漢曰:「爾旣擲奸江灘,其形勢如何?」明漢曰:「制此賊,莫如火砲,而柳琳手下火手甚少。李言惕所管,則比柳琳之軍頗勝。張紳所屯三田渡,最爲要衝之地,近緣雨水,淺灘頗深。文希聖所領之軍,火手稍多。邊彦璜、鄭名振之軍,亦甚無形。李一元率一千軍,爲游兵,而火手不過二百矣。柳琳管下之軍,齊訴于臣曰:『父子、兄弟,同在軍中,而在家妻子,亦以運糧,不得安接』云。宜下諭本道監司,別爲完護。大槪此軍,暴露旣久,不可無慰悅之擧,而亦難遍施,請令摠戎使,試才施賞,以爲聳動之地。」上曰:「此言是矣。依此擧行。」
○合司啓曰:「劉海乍往乍來,漸起難從之事,其愚弄羞辱之狀,已不忍聞。況斥絶天朝之言,旣發於賊口,今之再來,專爲爭此一款,則大義所在,豈可容忍?決不可委遣重臣,接待江上,請亟命還召。」答曰:「觀其所言,據義斥絶,未爲不可也。」
○玉堂上箚,請從兩司之論,斥絶胡差,以答擧國之望,答曰:「已諭于兩司矣。」
○邊潝軍到谷山,五百餘人,乘夜逃散。備邊司請窮捕將官先倡者梟示,軍兵則姑除前罪,使更從軍,以責後效,上從之。
○趙琦軍中射、砲百餘人,一時潰散。
○備局請慶尙道各官私砲手、官砲手,爲守令、土豪所容庇,不入束伍者,令本道監司,査出發送,被抄在軍中者,則護恤其妻子,從之。
○劉海到燕尾亭。接待宰臣啓曰:「劉海偕郞姓差人,來入亭舍。劉海密語張禮忠曰:『王弟入去,二王子,親愛之。及見答書有天啓年號,勃然生怒,有此再詰之端,且未得限內撤兵,可恨。前日行忙,未能省覺,國王答書,非如咨奏公文之比。天朝揭帖則,本不書年月,如廣寧袁巡撫所送揭帖例爲之,則天啓二字,自然不書』云。敢啓。」
○以辛啓榮爲臨津把守諸軍督餉御史。
○胡書曰:
昨接來札,內書天啓年號,極難達於我汗皇。我今日勉强,原爲貴國同心於南朝,故此擧兵,今見來書,亦如舊規。看來,貴國拏天啓,來壓我,我非天啓所屬之國也。若無國號,寫我天聰年號,結爲脣齒之邦,我國有事,爾來救我;爾國有事,我國救爾,永不失信。若還書天啓字樣,卽令弟回還,兩國區處,請尊裁之。
2月22日
○己未,上在江都。
○大臣、備局諸臣,請對入侍。上曰:「胡書極凶慘矣。」尹昉曰:「大義所在,無可更議。」昉及吳允謙曰:「漢江、臨津兩處糧餉已盡,若過十日,必有自潰之患。鄭忠信之軍,繼糧無策,尤可慮也。」上曰:「張晩旣無所率之軍,且不可更爲將矣。」昉又言鄭忠信乏糧,上曰:「此處米數百石,宜先輸送。」李景稷曰:「劉海言:『王子見國書,發怒更遣』云,臣答以『前已講定,斷不可從。何故,更爲提起?』云,則海言『旣與金國相和,我非天朝屬國,何以天啓年號,書送於我國乎?天啓與天聰,只改一字而已』云。臣等以大義,反覆力爭則渠言:『事有權變,若依揭帖式,不書年月則好矣。』其意蓋以不欲以天朝年號,示汗也。臣等出來後,且言于張禮忠曰:『王弟涖盟之後,當別遣人,與國王涖盟』云矣。」上曰:「當斥絶還送乎?」允謙曰:「今則非如金帛、土地,乃毁滅綱常,決不可從。」上曰:「各言所懷。」金瑬曰:「大臣之言甚當。然渠之文書,旣不書年月,我亦依揭帖式而爲之,似非毁滅綱常之事。」李貴曰:「雖不書年月,此豈背天朝乎?」李顯英曰:「今若不書年號,則後必有難從之事矣。」允謙曰:「須以行一不義,得天下,不爲之意,爲心。」上曰:「今此依揭帖式,作回書以給,未知重於許和耶?右相之言,乃正論也。國雖亡,不可爲揭帖乎?」瑬曰:「存亡判於此。臣則不知其害於大義。臨津之軍,已有潰散之形矣。」上曰:「恥辱則甚矣,而我無自强之道。國事唯在大臣、元勳之審處。予意則以爲,國書則不可不書入年號,而若欲得揭帖以往,則亦何難乎?以此答之可矣。此後若更有一層難從之事,則斷不可許,而今此揭帖,則恐無害也。」上曰:「領相須決定。」昉曰:「如不得已,則當於揭帖中,具言不可背天朝之意,可也。」上曰:「領相、兩元勳之意如此,當依此爲揭帖。大義所在,則國雖亡,決不可從,而今此揭帖,則不必强爭,以致國家之危亡也。」
○合司啓曰:「賊差初以去正朔爲辭,接待宰臣,堅執不許。又以揭帖之規爲請,其意實在於去天啓二字也。曲從其請,以揭帖爲名,而不書年號,則是亦去正朔也。君臣之分,天經、地義,截然不可犯。寧以國斃,豈忍爲此?請還收改書之命。」答曰:「揭帖自有規例,不必與犬羊相爭。然令廟堂更議以處焉。」玉堂亦上箚論之。備局回啓曰:「臣等區區之意,亦豈下於臺諫,而第今日事勢,十分危急,不得已爲權時之計。李景稷旣以許之之意,通于差胡,亦似難處。恭俟睿裁。」答曰:「事果難處,依前定奪施行。」合司連啓而竟不從。
○李廷龜啓曰:「劉差等以爲:『遠在外處,未聞結語。欲進往城中舊寓,爲完決而還去。』何以處之?」答曰:「勿令入來。」
○鄭忠信以軍中糧盡,將有潰散之患,馳啓告急。備局請令張晩,多發幕下將官,開諭於鐵原、朔寧、伊川等地,收合儲穀,以補軍餉,亦令成俊耉接濟,從之。
2月23日
○庚申,上在江都。
○平山之賊,一枝向西峯,一枝向禿阜,一枝向牛巖,而原昌君一行,則率歸于西峯。
○接待宰臣啓曰:「王子欲面別姜弘立云,似不得不往。弘立今若往,則被擄人刷還事及從速渡江等事,或可周旋,使之往還無妨。請給送所騎馬及糧饌。」答曰:「依啓。亦令該曹,給送禮物。」
○國書曰:
二差來,得書深慰。和事已得停當,自今以往,惟當各守信約,無相背負,使彼此生靈,共享安樂,甚好甚好。我國臣事皇朝,二百餘年,受恩深重,義不可負。前書已盡此意,今不容他說,惟貴國諒悉。不書年號,從揭帖式也。
○都承旨洪瑞鳳亦上秘箚,請絶和議,相機擊賊,答曰:「省箚具悉。箚辭當議處焉。」
2月24日
○辛酉,上在江都。
○接待宰臣啓曰:「胡差謂:『國王旣不涖盟,則當有誓書。』仍手書小紙以給曰:『以此意書送』云,請速令廟堂議處。」從之。誓書有曰:
朝鮮國與金國,旣已講完和事。自今以往,兩國各守封疆,不許計仇,永世相好。有違此約,皇天降禍。
又遺劉海書曰:
今和好已成,自今以往,切勿爭競細故、非理徵求。師還之日,毋淹留我境,毋擄掠士女。王弟涖盟之後,不必遠往,與使臣一時回來,行中我國將官及今行所擄官民將卒,竝一一刷還,各守封疆,永勿相侵。此意,告知王子。
○合啓曰:「咸鏡道防禦使李穳,四日草川旣有逗遛之狀,訛言雪嶺,又有惑衆之罪,而只令白衣從軍,物情莫不痛憤。請依大臣收議,按律定罪。」答曰:「旣已酌處,不必煩論。」
○備局啓曰:「具仁垕、洪龍海等上疏,請前進擊賊,其志可尙。宜令體察使指揮。」上從之。
○上下敎曰:「此非豐備酒肉,以養口腹之時。故頃日深念畿邑難支之弊,令罷大君以下支供,只給乾魚、鹽醬,而不爲奉行,事極駭愕。京畿監司李溟拿推。」因命決杖,備局啓曰:「監司,係是風憲之官,受杖行公,有傷體面。或降資、或施他罰似當。」上不從。又下敎曰:「兩殿供上,雜物太多。令本道監司,十分減省,以除民間一分之弊。」
○備局啓曰:「觀張晩狀啓,則師飢潰散之患,迫在朝夕。今春宣惠廳米,雖命特減四斗,而二斗則還捧,以救目下之急云。百姓至愚而神,豈不諒今日事勢乎?請依狀啓,開諭還捧,以補軍餉。」答曰:「已減之米,還捧未妥。今年秋等米中,可令先捧二斗。」
○以金自俊爲寧邊府判官,尹殷望爲德川郡守。
2月25日
○壬戌,上在江都。
○上下敎曰:「順和君夫人,限還都間,令該曹給料。」
○毛都督移咨曰:
向者邊臣不軌,業已陳之,而本月十四日,麗人導虜,皆麗衣、麗帽,驀抵鐵山、宣川,但見負糧者、牧馬者,落落道路,而本鎭猶駐兵雲從島,虜怒麗人紿己曰:『爾謂先獻毛都督,後獻國王,毛都督今不可得,國王安可得乎?』雖括髮歸順者,羅拜載路,猶恣蹂躪、屠戮,乃始人自怨悔,噬臍而無及矣。目下至計,莫若嚴屛寢側之奸謀,固守京城之衝要,督率重兵,堅壁耐守,使虜不得一步向前。本鎭隨卽相機掣尾,用奇穿脅,則此當今脣齒之形,而恢復之局也。千古箕封,繼有令王,惟以忠義,矢堅一節,固守圉牧,本鎭斷不坐視。
備局啓曰:「卽見咨票,則猶執邊臣不軌、麗人導賊之說,而義州、凌漢之被陷,許多將領之義死,皆沒而不擧,亦無一言之慰問,日後酬應之道,難得善策。黃珀去時,告急之咨,時未入去,咨文原本,令金起宗斯速上送,以憑回報何如?」從之。
○上命宦者一人,領砲手一名,以小舟,乘夜潛察各津,舟師皆無詰問者,獨鹿島萬戶高夢麒,窮問追躡,砲石俱發,宦者僅得免死而歸。上命高夢麒加資,他將推考。
○吏曹啓曰:「前郡守金昌一、生員崔基鐴、前敎官許厚等,已聚米豆各百餘石;慈山進士林豹變,奮義慷慨,爲士民倡;忠州前萬戶裵德鳳、幼學權譚,千里裹足,齎狀啓上來。俱合論賞,而係干恩命,請上裁。」上曰:「竝相當實職除授,林豹變七品職除授。」
○備局啓曰:「判敦寧李直彦陳疏獻策,辭氣激烈。至於收人心、肅軍令、開言路、通下情等語,無非出治之本源。倘蒙采納,則國家幸甚云。」
2月26日
○癸亥,上在江都。
○金瑬啓曰:「洪龍海、閔灠等,以自募別將,今將出去,而皆無戰馬。」命給外廐馬,仍下敎曰:「送于鄭忠信陣下,使之調用。」瑬又啓曰:「自募軍中,抄擇精壯者三百十七人,而其中十三人,皆是精悍,一軍之倚以爲重者也。若不給馬,勢難徒步,請以訓鍊都監馬隊之馬,給送。」答曰:「無馬者則勿送。」
○劉海到金郊,送書曰:
昨不佞以爲事必完決,欣慰而來,誰想來至開城府北,遇見前日差去二名金人,回來說稱:「國王旣不發誓,是不願講和之意。何糊塗以了事塞責叫?不佞速回,與國王面誓,方纔罷兵,不然,送還王弟,竟到王京。」云,何面目以見貴國之人?但此國之人,人面獸心,難可憑信。預知貴國王,投示各城村館,速將糧米,轉送空地處窖埋,人與畜急躱于深山、遠島,毁燒草束。如此則不出半月,勢必回兵。此不佞盡心之言,乞國王裁處,勿爲細故慮也。
○司諫尹煌上疏曰:
臣之請罪李貴,豈有私意於其間,而貴乃畜怒發憤,做作無理之言,呶呶不已。欲與相較,則有同爭訟;犯而不較,則情事莫白。臣之自處,只有一退,特許遞遣,以安勳貴之心。
上許之。
○備局啓曰:「義州、龍川賊退之後,收拾餘燼,建置軍府,其任甚重。令該曹不拘爵秩高下,極擇差出,待其賊退,赴任何如?」答曰:「義州府尹,則以前日差出人,使之待賊退赴任。」又啓曰:「康翎縣監李尙節,不顧主將,首先逃走,瞞報衙門,動搖軍情。白衣從軍,不足以懲其罪,請邊地充軍。賊兵之犯新溪者,未滿百騎,兵使李榏,領兵千餘,望風奔潰。請令體臣,量宜施罰,以勵諸將。」從之。
○賊兵一枝,搶掠白川、江陰兩邑。
2月27日
○甲子,上在江都。
○以金自點爲臨津守禦使。臨津江灘,守備踈虞,人皆憂之。備局請曰:「臨津防守,緊於漢江,而漢江則兵幾二萬,臨津則只有五千餘兵。雖撤李曙數千兵,添守臨津,在漢江無甚輕重。移送李曙,似不可已,無已則金自點可屬此事。孫梁項守禦之任,今稍歇後,抽給數千兵馬以送,使之董率江灘一帶諸將,聽體臣節度。」從之。
○大臣、備局堂上,請對入侍。尹昉曰:「劉海又來云,和事不可爲也。」吳允謙曰:「賊以和字,愚弄至此,尙何言哉?」李貴曰:「事有權宜,何拘小節?」上曰:「旣不能威服,何可大言以取怒?」李廷龜曰:「使張禮忠,責以乍去乍來。海若固請,使之率來何如?」張維曰:「旣已涖盟,必請御諱,何以處之?」昉曰:「是則似不敢請矣。」維曰:「旣書渠等之名,則其必請御諱矣。」貴曰:「目今軍務,有同兒戲,而皆言和事不可從。竪儒幾敗,何代無之?沈宗直之納馬,出於補軍用,而論以謀納,嚴愰之收聚穀物,亦出於盡心國事,而罪以藉寇。誠用臺論,國事去矣。」上曰:「今之臺論,果如卿言。」
○雨雹如榛子。
○上下敎曰:「定送伶俐武士,開諭胡差,令所率胡人,毋過三四,其餘則留在越邊。」
○以李敬輿爲司諫,孟孝男爲龍川府使。命商山副令濬、中山副令演,竝陞堂上,納米六十石者也。竹山人幼學黃瑨,納租二百石,以助軍餉,命陞堂上,因其陳疏,更命五品職除授。
2月28日
○乙丑,上在江都。
○大司憲朴東善、大司諫李楘啓曰:「伏聞李貴榻前登對時,以臣等爲不合長官云。臣等何可以搶攘之時,而不恤重臣之斥,偃然仍冒?請罷臣等之職。」執義嚴惺、掌令趙邦直、持平兪省曾、朴安悌、正言李時稷、李坰等,亦以此引避,答曰:「此非避嫌之時,勿爲如是煩辭。」
○合司啓曰:「劉海豈可引到江面,漸起難從之請乎?請嚴辭還送,以折兇狡之計。」答曰:「已令渡江,似難還送矣。」
○引見守禦使金自點,講論臨津防守之策。
○備局啓曰:「賊兵尙頓平、鳳之間,游騎四出劫掠,而十餘騎又到開城府內,劫奪閭閻人馬而去云。防禦使趙說,方在最近之地,無意防禦,誠極駭愕。賊雖佯示捲退,而放兵四掠,渠自罷盟,我亦何可束手而已乎?請令李必榮、趙說等,把守要路,勦絶游騎。」從之。
○上下敎曰:「先王後宮貞嬪,避亂在堤川地,溫嬪在楊州地云。下諭于監司,令所在官,各別支供。」
○鄭忠信馳啓曰:「賊合陣于平山之禿丘,伐木曳樹,立柵、設壘,游騎四出搶掠,白帳連野,陣勢甚盛,似有久駐之計矣。南北兵遠道長驅,疲困已極,擇其步卒二千人,先送澄波渡上,擇地形便,嚴設柵壘,以爲臣上游前營」云。
○有政,以金聲發爲掌令。上下敎曰:「典翰姜碩期,楊根郡守除授。
○胡書曰:
金國二王子,致書于朝鮮國王麾下。和好兩國之願,無盟誓,何以信其誠?今貴國王慳滯不誓,是言和而意不欲和也。豈不知近日兵器有備,士卒有鍊,欲一戰以較勝負?若然,大丈夫事也。卽還令弟,與大臣敢約日合戰,或勝或負,再定盟約,不爲遲也。倘貴國王,意欲直和,請速爲盟誓。兩國罷兵,生民之幸也,乞尊裁之。
○引見大臣、備局堂上。尹昉曰:「誓天之時,若請御諱,則決難忍爲。以胡七將及我宰臣,書名爲誓,則亦可從也。」吳允謙曰:「是亦難從。」上曰:「游騎,皆曰可殺,然予恐無益,而徒使屠戮我赤子也。」金瑬曰:「自古以來,豈有賊入腹內,而未見一馘乎?」上曰:「無非寡德不得民心之故也。」昉曰:「姜碩期今拜楊根郡守,外人皆以爲疑。」瑬曰:「臣見其除目,不覺失色。」允謙曰:「豈可以玉堂亞長,遽除外任?」上曰:「職任,豈有內外?守令,有時乎入爲玉堂矣。」
2月29日
○丙寅,上在江都。
○劉海貽書于李廷龜等曰:
韓信受辱於胯下而後,誅楚王,功收天下;孫臏忍刖足之辱后,誅龐涓;越王嘗夫差之糞,而得殺夫差。此三人,皆不以一時之辱,壞終身之大道。今貴國爲一誓之辱,不顧王弟之質、黎民之殃、社稷之危乎?昨聞貴國小民私語曰:「無事之時,我等敬待國王如父母,有事之日,國王不以赤子待我』云。小民一變,社稷其傾頹矣。素聞貴王,賢君也。豈無一二賢相?急爲完決,早得一日福可也。劉興祚頓首云。
○張晩,自陳病不能任職,請差出元帥,備局請令强疾驅馳,勉勵策應,從之。
○合司又請勿許胡差渡江,不從。
○合啓曰:「典翰,經幄之臣,楊根,百里之任,政體之顚倒,爲如何哉?姜碩期隨事盡言,少無左遷之罪,而除目一下,瞻聆俱駭。若以百里之不治爲憂,而得儒臣之重,以爲便民之計,則猶或可也,但念頃日玉堂有進箚之事,而峻批纔下,繼有是命,孰不曰因此而獲譴也?請還收姜碩期楊根郡守除授之命。」答曰:「實非駭異之事,勿煩。」
○副應敎兪伯曾、副校理李昭漢、李省身等上疏,請與姜碩期,一體補外,答曰:「省疏具悉。爾等宜勿辭。」
○上下敎于本府曰:「江華軍兵,已令放還耕種矣。候望人等,亦盡放遣乎?皆令放遣,使之及時耕種。」
○備局請召還檢察使沈器遠,親承睿算,觀勢出征,從之。
○備局啓曰:「今見慶尙左水使全三達等狀啓,以調兵、運餉之故,難辦倭人接應之物云。宜令朴大根等,開諭以西虜犯邊,朝廷多事,無暇及此,爾等可定約退去,待事定,還來之意。」從之。
○劉海來到燕尾亭。
2月30日
○丁卯,上在江都。
○接待宰臣啓曰:「劉海言:『天朝,與蒙古和,殺白馬、黑牛,以祭天地,與金國和亦然。不如是則何以表信?』臣等謂曰:『此我國所未聞之事也。我國之人,父母喪三年之內,絶不殺生。況國王方在憂服中乎?』胡差等曰:」不殺二畜,使生靈屠戮殆盡,可乎?』臣等答以不敢啓聞,則胡差曰:『當進往城裏,以便稟議』云。「
○朴東善、李楘啓曰:「卽聞引入胡差於城內,有方便處置云。所謂方便者,何等計策也?請峻斥還送。」答曰:「當令廟堂議處焉。」
○合啓曰:「元鐸以毛將接伴使,不待朝命,徑先上來,姑命推考。且毛將入島之後,尙無一介行李,請元鐸從速還送。且銓曹注擬之際,多有循私不察之失。試以三事言之,節義素著,千里赴難之臣,獨置散地,見輕淸議;老病追到之人,皆參首擬;乳臭未娶之稚兒、負累得謗之土民,竝擬筮仕之望,請吏曹堂上、色郞廳,竝命從重推考。」上從之。
○接待宰臣啓曰:「劉海等入來後言:『國王於殿上,鋪一氈,告天燒紙,俺等跪云則跪,坐云則坐,見行禮而已。王弟入去,則亦可見國汗之盟』云。臣等謂曰:『我國告天之禮,則殿上設高足床、香爐等物,書告辭,置于床上,令人立讀其文,然後燒其紙。』海曰:『國王不跪乎?』臣等曰:『卓子高,安能跪而行禮乎?』海又發黑牛、白馬之言,臣等曰:『我國牛馬,一日之間,爲爾屠戮者,不知其幾,吾何惜一牛、一馬?禮有大閑也。』屢相爭詰,而終不回聽矣。」
○引見大臣、備局堂上、兩司長官。上曰:「劉差若請莅盟,何以處之?」金瑬曰:「旣曰講好,盟在其中。」仍耳語廷龜曰:「此乃文具,不欲爭也。」吳允謙曰:「臣則自初以爲,雖死不可從也。」上曰:「今之成誓,在賊尤急,宜其固請也。」李貴曰:「《春秋》亦有義盟。」上曰:「和後有盟,例也。」朴東善及李楘曰:「願加三思。」上曰:「近日羞見臣僚之面矣。然禦敵之道,戰、守、和三策而已。今日之勢,旣不能戰,又不能守,奈何不和?」
○備局啓曰:「命賜安夢尹、李廓等熟馬一匹,而二人等追躡數百之賊,斬擒眞㺚,熟馬之賞,似涉落莫。」上命竝加資。先是,金起宗馳啓言:「慈山郡守李廓、別將安夢尹,擒殺游騎」,故有是命。
○兩司亞長以下請對,乃引見。司諫李敬輿曰:「涖盟一節,旣已定奪云。長官爭之,而不得蒙允,則非臣等所能格天,而豈忍見一賊差,先自恇怯,屈千乘之尊,與犬羊盟乎?」上曰:「和則盟,盟則刑馬,自古以然。」敬輿曰:「事漸至此,雖云難從之請,決不可從,臣未之信也。」上曰:「上有宗社,下有生靈,不得不爾。」敬輿曰:「軍民亦皆曰:『涖盟,不可爲也。』」上曰:「鄭忠信軍馬,亦無見糧,師散之患,迫在朝夕。以是欲聽其誓。」敬輿曰:「宋時則以還二帝爲和,而猶以誤國論之。今則尤有異焉。」上曰:「臺官之言如是,當令更議焉。」
○以李克一爲宣川府使,金泰屹爲昌城府使。泰屹,平壤人也。曾經僉使,且有計慮。當康九龍等附賊煽亂之日,收拾散卒,數至千餘。道臣金起宗啓聞于朝,備局請調用于本道守令有闕處,故有是除。
三月
3月1日
○朔戊辰,上在江都。
○引見大臣、備局堂上、兩司長官。上曰:「刑牲一節,終不回聽耶?」李廷龜曰:「苦口爭詰則渠言:『欲送郞差,更稟于二王子而來』云矣。」李貴曰:「和則有誓。殺牛馬何傷?」上曰:「郞胡入往則幾日當還?」李景稷曰:「不出三日,可以往還,而二王子,終不變通,則如之何?臣意,以罪己一款爲告辭,以告天,謂是盟文,則渠必信之,何可固執至此?」李貴曰:「景稷言,誠是。」吳允謙曰:「異哉,言也!彼惡信之乎?」李廷龜曰:「刑馬則必有飮血之擧,是可忍乎?」廷龜又曰:「昨因臺臣啓辭,有更令議處之命,何以處之?」上曰:「何可撓改?」貴曰:「郞胡歸去,則虜必進兵。」上曰:「賊若進兵,則雖欲刑馬以誓,其可得乎?寡躬取辱,不敢辭也。」景稷曰:「姑以難從之意,爭執,必不得已後,漸次語及,以完誓禮何如?」上曰:「此言似當。兩司長官,其聽予言。上有宗社,下有生靈,今日涖盟,非予樂爲之也。」李楘曰:「國事至此,而所可恃者,以吾殿下之果斷也。今若是則事無可爲者。」貴曰:「朴東善、李楘,不能論廢母后之宗室,而敢於御前,面斥老臣乎?」上曰:「何可以無理之說,爭於此地也?」東善、楘曰:「今者李貴之言至此,朝廷之不尊,無非臣等之罪,請命罷斥。」上曰:「李貴之言,何足數?卿等勿爲情外之論,亦勿引嫌。」
○禮曹啓曰:「賊兵緩急,與前稍異。請分遣本曹郞廳,摘奸各陵參奉、守護軍之有無及松栢斫伐之多寡。」上從之。
○備局啓曰:「昌城府使金時若被擄云,請擇送其代。京哨官金協,打破城門,先自潰出。江西縣令曹臣俊,收聚散民六百餘名,行至江東,聽金協之言,軍情疑懼,一時潰散云。請令金起宗,得實處置。」從之。後因備局啓辭,拿致金協,梟示軍前。又啓曰:「龍岡縣令李碩達,指揮李孝信等,誅捕土賊,使三縣至今保全,屯穀四千餘石,亦賴而不失,其功可嘉。似當論賞。」答曰:「已令加資矣。」
○引見接待諸宰臣。張維曰:「刑牲一節,若竟從之,渠以爲無所不從,必有難從之請。」上曰:「此非大義所關。爲惜二畜,遂至於危亡,則非予所知。」維曰:「國豈朝夕亡乎?以一人論之,死生有命,況二百年之宗社乎?」上曰:「今日之事,予皆自當。」維曰:「下愚至賤,皆以爲駭。人心如此,天意可知。」
○弘文館副應敎兪伯曾、副校理李昭漢、李省身等上箚曰:
朝廷欲緩目前之急,苟講羈縻之策,凡有所脅,無不曲從。一層加於一層,將至於刑馬、誓天,此不可使聞於中外臣民者也。嗚呼!殿下所居之位,卽千乘之尊也。豈可使賊虜一將之差,入汚殿陛,望見至尊之行禮,有若爲證者然哉?且前日差胡之還,朝廷謂和事已成。曾未數日,輒又來哄,至再至三,完了無期,今雖刑牲歃血,一如其言,安知日後難從之請,又有甚於此事也?伏願殿下,翻然改悟,夬示乾斷,亟從兩司正直之論。
3月2日
○己巳,上在江都。
○接待宰臣啓曰:「昨夜新胡入來之後,臣等探問事情,則二王子督促劉海。海等有忙急之色,謂臣等曰:『王子以遲留爲罪。今若又送郞胡稟定,則必益其怒,願更議定。』張禮忠言其必不可從之意,海曰:『主盟之人,親自宰牲,禮也,而國王在憂服中,不敢强請。國王則於殿上,焚香、告天,令大臣,於外處刑牲以誓,則俺等當以好辭回報,以完大事。』且要與臣等,更爲面講於新差所見處,以示互相爭詰之色,俾無後言。」
○引見接待諸宰臣。李廷龜曰:「劉海每以非渠獨擅,爲言,且刑馬、宰牛等事,欲令主盟人,親自爲之云,令張禮忠反覆爭說,則頗降辭色。臣等又言,節目則必從我國規例,刑馬、宰牛等事,斷不可從矣。」景稷曰:「若不速定,則雖步往,必欲急還云。」維請召大臣、備局、兩司諸臣,大臣以下入謁。上曰:「兩司長官,以爲如何?」朴東善、李楘曰:「自上與彼賊焚香告天,甚是羞辱。」上曰:「焚香則前所已定之事,今不須更議。宰殺牛馬,今已降等,須速完事。」吳允謙曰:「刑馬、宰牛之事,當初則必欲自上親之,決不可從,今已降等,欲與大臣爲之。但焚香、宰牛,與渠爲盟,羞辱莫甚。」上曰:「速備凡具,行禮。」李景稷曰:「今聞注書柳景緝,將決杖云。此豈待近侍之道乎?」上曰:「如有罪,杖之,何不可?」吳䎘曰:「景緝聞其子來自平山賊中,出見之云矣。」上曰:「然則贖。」李貴曰:「臣重被臺諫之譏斥,願與臺諫,較其曲折於榻前,臣曲則臣受罪,臺諫曲則亦宜決杖。」䎘曰:「貴雖元勳,何敢以論己之故,詆斥臺官乎?」上曰:「貴之語病,自昔而然。」
○禮曹啓曰:「今此焚香之擧,實無可據,不能詳究。請令大臣及備局,從長議定。」大臣初議,以承旨焚香,更以接待宰臣之言,遂定自上焚香之禮。
○兩司竝引避啓曰:「焚香、誓天,引入犬豕,立以爲證,此天下萬古所無之羞,而一國民人無窮之至痛也。臣等連章未停,誓事將完,將何顔面,苟冒言地?請黜削臣等之職。」答曰:「勿辭。」副應敎兪伯曾等上箚曰:
臣等之罪,與兩司無異,何敢偃然處置乎?請鐫削臣等之職。
答曰:「勿辭。」玉堂,處置兩司曰:「論執未停,莅盟將成,則引咎自列,在所不已,而未得回天,固非誠意淺薄而然。請大司憲朴東善、大司諫李楘、執義嚴惺、司諫李敬輿、掌令趙邦直、金聲發、持平兪省曾、朴安悌、獻納呂爾徵、正言李時稷、李坰等,竝命出仕。」上從之。
○完川君崔來吉請對曰:「和事將成,莅盟在卽,臣竊痛之。臣有一佩刀,欲與劉海,死於一劍,以乖和事。」上曰:「業已講定,今難撓改矣。」
3月3日
○庚午,上在江都。
○是夜,上出大廳,親行焚香,告天禮。大臣、勳臣立於東階上,胡差等,立西階上,承旨三員、史官、諸將官,侍衛於殿上。都承旨洪瑞鳳,導上出,張禮忠引入劉海等。上以翼善冠、黑袍、烏帶,立於卓子前,都承旨告上香,上炷香,左副承旨李明漢,讀誓文曰:
朝鮮國王,以今丁卯年某月日,與金國立誓。我兩國已講定和好,今後各遵約誓,各守封疆,毋爭競細故、非理徵求。若我國,與金國計仇,違背和好,興兵侵伐,則亦皇天降災;若金國仍起不良之心,違背和好,興兵侵伐,則亦皇天降禍。兩國君臣,各守信心,共享太平。皇天、后土,嶽瀆神祗,監聽此誓。
讀訖,焚之於西階卓子上。禮訖,上還宮,劉海出。大臣吳允謙、金瑬、李貴、李廷龜、申景禛、申景𥙿、許完、黃履中等,偕劉海至于誓壇。胡人等宰牛馬,盛血骨于器。李行遠讀誓文曰:
朝鮮國三國老、六尙書某等,今與大金國八大臣南木太、大兒漢、何世兎、孤山太、托不害、且二革、康都里、薄二計等,宰白馬、烏牛,立誓。今後同心同意,若與金國計仇,存一毫不善之心,如此血出、骨暴;若金國大臣仍起不良之心,亦血出、骨白,現天就死。二國大臣,各行公道,毫無欺罔。歡飮此酒,樂食此肉,皇天保佑,獲福萬萬。
南木太等亦誓之曰:
朝鮮國王,今與大金國二王子立誓。兩國已講和美,今後同心合意。若與金國計仇,整理兵馬,新建城堡,存心不善,皇天降禍;若二王子仍起不良之心,亦皇天降禍。若兩國二王,同心同德,公道偕處,皇天保佑,獲福萬萬。
誓罷,劉海仍告歸。
○揭帖于二王子曰:
我兩國,本無仇恨。貴國於辛酉龍川之役,不曾害我民人,足見貴國睦隣尙義之本心也。今玆動兵,似涉無名,然師到定州,請和有書,亦見貴國之本心也。和事幸已完成,自今以往,各守信誓,共享太平而已。第有一事,實係惻隱之衷。自兵鋒深入,被獲男婦,其數甚多。此輩各有父母、夫婦,若羈縻流離,遂作異域之魂,此誠仁人所不忍也。貴國地廣、兵足,些少俘獲,無關損益。渡江之前,一一還送,則非但義聲無窮,仁心及物,天必監臨。未知王子,能有意於斯乎?平山地方焚掠殆遍,民之怨苦,何有窮已?和事已完之後,似不當仍踵此習也。戢兵、禁暴,武之道也,願王子勉之。
○接待宰臣,出餞劉海于城外。
○備局啓曰:「自賊深入,以至撤歸,而我國未能勦殺一賊,伊賊必以我國爲無人之地。今宜行會於諸將曰:『初令整頓兵馬,相機一勦者,以和事之難信也。今則和事已成,賊兵將退,諸將各宜按兵持重,愼勿進薄。若賊自失信,情狀異常,可乘機合擊。』以此文書,付與姜弘立,使之明示諸賊,一以使賊知我有備,一以禁諸將輕易下手。」答曰:「依啓。且於付送弘立之書,改其措語未妥處。」
○合啓曰:「李景稷頃於榻前,論定揭帖之時,語侵大臣,已極無謂。且於莅盟之日,終始擔當,至以築壇高處,誠心誓盟之語;刑馬、殺牛,接語胡差之說,張皇熒惑,無所顧忌,又變飾不似之言,引而爲證,欲售己見,其專擅縱恣,貽辱國家之罪,不可不懲。請命削奪官爵。」答曰:「今者李景稷,多有周旋之功。爾等以專擅縱恣等語,作爲罪目,如是論之,不亦過乎?所論中誠心誓盟、接語胡差之說,似非景稷之所言。其時臺官,無乃誤聽耶?景稷有可賞之功,無可罪之事,更勿煩瀆。」
○毓慶園直幕失火,延燒園上。上命拿推本園下人,侍園官以下,竝從重推考,遣官行慰安祭,停朝市三日。又遣禮曹郞官奉審。
3月4日
○辛未,上在江都。
○自募將閔灠,伏兵於毛羅山,左衛將趙光弼等,射殺十餘賊,斬三級,奪胡馬六匹、弓刀等物,來獻軍門。金瑬啓曰:「和事已完,此軍進退,何以定之?」上曰:「此人等忘身力戰,斬賊來獻,可謂東國有人。査出論賞,進退便否,量宜處置。」仍命以所獻之馘,懸于城門。
○上下敎于政院曰:「合啓中,誠心誓天、接語胡差等語,果是李景稷之言乎?承旨想必記憶,一一書啓。」右承旨金壽賢,以啓辭本意,未能詳知之意,回啓則答曰:「榻前陳啓之事,則予雖昏昧,似無盡忘之理,而臺諫如彼搆捏,至於引人爲證,是必以予言爲誣。此豈人臣之道也?侮慢君上,乃至於此,事極無謂矣。」
○合啓曰:「變生之後,廣設使號,各辟幕僚,使命織路,項背相望,廚傳、迎送,其弊不億,令出多門,莫適所從。憑公營私,徵索州縣,或有挈家隨後,或有濫率軍官,責立刷馬。諸路人民,雖不被兵火,今皆已赤立。請檢察使、號召使、摠戎使、守禦使、舟師大將、管餉使,各帶從事官一員,其他諸道監司、贊畫使、諸衙門所帶及所謂招討、參謀、召募等諸剩官,竝命革罷,以除民間一分之弊。」論列累日,上命備局酌處。備局請盡行其言,上從之。
3月5日
○壬申,上在江都。
○上下敎曰:「觀各處馳啓,則賊旣西退。慶尙三嶺及忠淸錦江等處把守軍兵,竝令歸農,中路留駐軍兵,亦令一體施行。」又下敎曰:「前龍川府使李希建,身先士卒,力戰而死,予甚悼惜。令該曹,復其官爵,喪柩出來時,亦令所經各邑護送,訪問其妻子所在處,擧行恤典。」希建自龍骨潰出之後,慨然有殺身報國之志。聞賊游兵,將向雲巖,授其印符於金起宗曰:「今此一去,似不復還。」遂以三十騎,追躡賊後,身先士卒,中矢而死,聞者悲之。
○朴東善、李楘等啓曰:「伏見答政院之批,臣奉讀未半,神魂飛越,不得不暫暴梗槪。其日刑馬、殺牛,親臨可否,議定之際,臣張維曰:『刑牲之事,旣已峻斥,今難以此接語胡差』云,景稷曰:『已以宰臣代行之意,接語於彼,而自上親臨之意,漸次言之』云。臣等所謂接語胡差者,蓋由於此也,非謂自上親爲接語也。景稷之言,若行於其時,則刑牲之辱,或及於殿陛也。殿下不以爲罪,反以臣等爲構捏,不亦冤乎?至以侮慢君上爲敎,此人臣之極罪也。請命鐫削臣等之職。」答曰:「雖以一事言之,景稷所陳,乃罪己告天之意。卿等以誠心誓天等語,搆成罪目,又以予言爲不實,此何道理也?古人曰:『人必自侮然後,人侮之。』今日之事,實予自取也。勿辭。」副應敎兪伯曾等,上箚處置曰:
李景稷力主莅盟之論,大言無忌,有若應行當理者然。兩司之論執,深得臺諫體面,而其心所在,斷斷無他,少無侮慢、構捏之事,請竝命出仕。
上從之。兩司又引嫌啓曰:「峻批旣降於政院回啓之時,嚴旨繼下於臣等避嫌之答。旣以侮慢君上,此豈人臣道理』,爲罪,又以自侮人侮,予實自取,爲敎。人臣之罪,有一於此,猶當萬誅,況俱萃於臣等之身乎?玉堂之請出,未曉其意也。請削臣等之職。」答曰:「勿辭。」副應敎兪伯曾等,上箚處置曰:
兩司之避,政院之啓,別無異同。所論非虛,則豈宜勒加罪名,摧而鑠之,使不得畢其言乎?嚴旨荐降,辭氣太厲。竊恐殿下忿懥之氣,或未能自抑也。況今日何等時耶?殿下若平心省察,則必惕然而悔,幡然而改。請朴東善等竝出仕。
答曰:「依啓。」兩司出仕後,猶論李景稷不已,上初命推考,再啓,命遞職。
○姜絪自賊營還。上引見,爲問賊情,對曰:「二王子,發向鳳山之時,招見臣於馬頭,贈以貂裘、銀器等物,謂曰:『和好之後,永世無疑。國王何必久處海島?速爲還都』云。且曰:『退留平壤,待執毛文龍然後歸去,而爾國許我二百匹馬,何至今不送也?刷馬則旣輸木綿,又奪其馬,不合事體,故吾不取去』云。」
○備局啓曰:「卽見李元翼等狀啓,募得米租,分給貧民事也。兩西人民,酷被兵火。若無賑救之擧,終歸塡壑。請計其米租實數,悉令船運,而山郡則姑使留置,以待分付。」從之。
○兵曹啓曰:「西路斬級人,依征倭時例,論賞事命下,而所謂斬級之中,無一人獨斬者,或三人斬一賊,或一人射三賊,或射中一箭云,從何例而論賞乎?」上曰:「官軍之始能斬賊者,不可無別樣論賞。金繼唐等九人,竝賞以斬級例;李忠伯等二人,降等論賞。」
3月6日
○癸酉,上在江都。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上曰:「海西之民,被掠尤甚,宜速料理,運送種子。」金藎國曰:「宜以本府皮穀,分送各邑。」上曰:「其數幾何?」金藎國曰:「一萬有七十石。請以舟師若干艘,載運。」上曰:「分朝之擧,强而後勉從,爲其無益而貽弊,今可召還。且其從官,非當初受點者,則毋使一時上來,以貽民弊。」崔鳴吉曰:「見奏文草,則似踈漏。必盡曲折然後,可有辭於他日。」吳允謙曰:「鳴吉之言,果有遠計。」上曰:「須極詳密。兵判必能善製矣。」李廷龜辭以不能,上曰:「勿辭,製進。」上謂藎國曰:「予欲留置二萬石米,以備他日。」藎國曰:「雖拮据收拾,不滿二萬石矣。」尹昉曰:「賊旣退兵,都民日望大駕之還都矣。」上曰:「何可久於此?予意亦然。」
○命晋昌君姜絪加資。以往來賊中故也。
○上下敎曰:「壬辰年東萊府使宋象賢死節後,先朝恤典何如?承旨中如有知之者,書啓,如或不能詳知,問于該曹以啓。」都承旨洪瑞鳳啓曰:「其時宋象賢、高敬命,以通政官,贈判書,而象賢子仁及、敬命子循厚,以學生,竝擬監察望,仁及受點。臣以吏曹佐郞執筆故,分明記得矣。」答曰:「知道。」
3月7日
○甲戌,上在江都。
○張晩馳啓曰:「初六日,賊兵侵掠海州云。」
○鄭忠信等馳啓曰:「臣等聞賊兵大至,整兵列陣以待,俄而賊騎數百突至。哨官韓卓立之馬,爲賊所奪,卓立馳入賊中,奪一馬而來。銀飾鞍勒,似是胡將所騎。臣等卽還其馬,則胡人謝曰:『旣爲誓天,何敢背盟?所以來此者,聞所失橐駝在此故也。』賊退陣于新溪三十里地,天明捲還,而此賊分路,一取鳳山,一取遂安,一枝又向海邊云。」
○合啓曰:「心喪三年,實出聖孝,燕居之服,雖不可變,禫禮旣過,喪制已畢,則宗廟、朝廷之上,不可仍用玄袍。此所謂先王制禮,不敢過者也。初十日禫祭後,所御服色,請依大臣收議施行。」答曰:「心喪之禮,自有明文。爾等之論如此,殊甚可怪。決無允從之理,更勿瀆擾。」
3月8日
○乙亥,上在江都。
○成均館啓曰:「兩廡從祀位版,權埋淨地,久在土中,殊極未安。請遣館官一員,奉出而還安。五聖、十哲位版,則回鑾定日之後,先期奉還于文廟,似當。」上從之。
○玉堂上箚曰:
宗統所壓,禮制有截。禫事旣畢之後,不可仍服玄袍,入見宗廟,臨御朝廷。伏願勉抑至情,亟收成命。且念分朝之擧,實出於國家大計。今若遽回鶴駕,來會行朝,則一片孤島,物力尤竭,三南根本,亦難收拾。徐觀賊勢,更議非晩。「
答曰:」分朝之後,貽弊甚多,不可不速令召還矣。心喪事,已諭于兩司,勿煩。「
○合啓曰:「晋昌君姜絪,以秩高宰臣,受命使虜,恇怯失措,拜跪無節,至欲分辦芻草,以資寇敵。其所賂遺,有若應受,恬不知恥,其失身、辱國之狀,凡有血氣,莫不駭憤。請命改正新資,削去仕版。」答曰:「姜絪之處事失宜,必是年老之所致也。已往之事,不必深罪,勿煩可矣。」兩司論執不已,上竟不允,只命改正新資。
3月9日
○丙子,上在江都。
○備局啓曰:「忍辱講和,爲生靈也。約成之後,伊賊尙留海西,分兵搶掠,無處不到,海西一帶,已成空壤,雖渡浿江,必將留連,搶盡各邑。依前啓辭,成一文書,就加詰問,似或無妨。且賊兵知我無備,分道四出,恣意搶掠,則出奇制勝,豈無其策?因民齊憤,勦殺一二陣,則賊勢小挫,我軍稍振。仍令鄭忠信躡後之兵,前後相應,則事或可成。然兵難遙度,專在閫外之臣,相機處置。請以此意,下諭金起宗。」上曰:「依啓。約和之後,又令勦擊,似未妥當,此一款,勿爲行會。」
○遣宣傳官,持國書,送于賊中。其書曰:
劃副將去後,聞王子已解兵而西,足見遵守約誓之意也。我兩國約未成時,是爲敵國,約成之後,便成一家,故曾將被擄男女刷還之意,及於揭帖中矣。近接哨報,貴國三路分兵,勦掠郡邑,許多生靈,盡被俘殺,至於潛師,猝襲新溪云。聞來,大失所望。無乃部下諸將,不遵王子約束,以至於此耶?願王子,嚴行禁斷,俾民按堵,將前後被擄人,一一刷還,使之各歸鄕土,是所望也。不然而任他搶掠孤人之子、寡人之妻,則香火莅盟,共享太平之意,果安在哉?天地神明,豈不致怪於貴國乎?王子其勉之。爲此專差不宣。
3月10日
○丁丑,上在江都。
○上行啓運宮禮祭于魂宮。
○合啓曰:「賊兵雖退,而山路海郡,四出殺掠,子女、財畜,蕩覆無餘。今日之和,初出於爲生靈之計,而適足爲魚肉生靈之歸。殿下爲民父母,何忍恝視而莫之救乎?卽令廟堂,急抄精銳,便道取疾,觀勢進勦,禁遏旁掠,且下諭諸將,相機進退,左右挾持,使賊游騎,不得任意出沒然後,賊有忌憚,而民命亦可以救濟矣。備局啓辭:『使金起宗,備送牛酒于賊將』云。非但事甚無據,問遺往來之際,必有意外掩襲之患,請勿擧行。」答曰:「依啓。抄兵進勦等事,令廟堂酌處。」備局回啓曰:「虜情無厭,初約之後,搶掠轉甚。朝廷若不顧念,則是將關西赤子,盡委伊賊之手,故前日本司啓辭,亦及此意,而聖敎實有深遠之慮,不敢更請。今臺論又如此,令體臣抄發島中精銳三千餘名,別定驍將,送于鄭忠信處,使之聽其節制,至於牛酒備送事,實係緩禍之策。行會已久,雖欲追止,其路末由。」上從之。
○金瑬啓曰:「今者賊兵捲還,已過黃、鳳之界。調發、齎送之際,想必已渡浿江矣,恐爲無益之歸。況前路軍兵,在在告飢,今又添兵,何以繼餉?師老、糧匱,誠非細慮,而廟算已定,臣不敢異同,整頓兵馬,以聽進止。擇送驍將,則令廟堂,稟旨定行。」答曰:「自體府擇送。」瑬請以中軍李愼,領兵前進,上從之。
○鄭忠信馳啓云:「賊兵大陣,連續西去矣。」
○備局啓曰:「今見東萊府使柳大華馳啓『已將西賊犯邊之事,言于倭使,而目今賊兵已退,不宜託以邊事,久稽應給之物。』請以西賊旣已蕩平,爾可出來受去之意,通諭島主。」上從之。
3月11日
○戊寅,上在江都。
○上親臨試壇,以「舞干羽于兩階頌」,試士,取許穡等四人;武才則以鐵箭一中以上,取劉官等三百三十二人。
○各陣軍中,癘疫大熾。
○慶尙監司金時讓馳啓曰:「倭人聞西賊犯邊,轉相驚告曰:『今可秘報調興,預自周旋。不然,年少喜事之人,必爭先出援,小島先被蹂躪之禍。且聞刷還飄風船,自本島出來,聞奴賊深入宣川之說,已漏於島中』云。『前日遼東陷奴之日,關白責調興以趁不告知,及聞遼東本非朝鮮之地,竟不治罪。若不臨機善處,雖調興亦無如之何。』云。且曰:『癸丑年間,有大板之戰,急於回棹,減捧貿木而歸。厥後,貴國執此爲規,今若徑歸,後必爲例』,頓無入歸之意。萬端開諭則曰:『然則必有東萊府使、釜山僉使印信公文後,可追捧』云,故不得已島主及調興處,作一書契以送,草稿則送于備邊司矣。」
3月12日
○己卯,上在江都。
○徐渻請對曰:「金起宗以孤軍,獨處賊路,請速添兵,以助聲勢。」上曰:「旣有此議,而糧餉難備,是以爲難。」渻曰:「馬島則賴我國爲衣食,必無他虞,而江戶喜事之徒,以援兵爲號,蔽海出來則何以處之?今宜放還左水使,謂以『山戎已平,故回軍信地。』云,則彼必信之。」上曰:「然。」渻曰:「上所親愛之臣,皆入島中。獨以張晩追禦劇賊,李曙、申景禛乃反入處閑地,宜乎百姓之謂,殿下愛護勳臣也。」上曰:「宗社、三殿,皆入於此,安得不然?」渻曰:「號牌文籍,旣已焚之,自此之後,安能號令百姓乎?人皆謂,臣主張號牌,而臣之本意,只在於富國强兵。今至於此,可勝痛哉?」上曰:「以今日言之,號牌之罷,不可已也。」
○京城散民,稍稍還集,而無賴之徒,侵盜於閭閻。留都大將金尙容,啓聞于行朝,上命送捕盜大將一員。
○李元翼、申欽馳啓曰:「旣已入去之倭,無如之何,新來倭使,則宜隨便善待,不至於落莫。慶尙道比諸他道,稍爲完全,貢倭料布,可以收拾供給,而所求人參、鷹、馬、虎、豹皮、書冊、小小土物,隨便辦出,略副其心似當,故旣已行會於金時讓,而人參、鷹、馬等物,自朝廷亦宜措送,俾無生事之患」云。
○賊兵五十餘騎,突入祥原,殺掠人畜。
3月13日
○庚辰,上在江都。
○引見兩湖號召使金長生。上曰:「卿年旣高,盡心國事,予甚嘉焉。」對曰:「當國事方急之日,雖不敢言病,今則賊勢稍緩,何可苟帶職名乎?」上曰:「兩湖人心,未知何如?」長生曰:「全羅道則多士所在,事可有爲,惟淸州等地,則爭投匿名書,以譏毁義旅,其地人心,不可爲也。」上曰:「湖西人心,何獨至此?」長生曰:「今之講好,雖出於不得已,而斥和之議,亦不可無。言雖過激,不可深治。」上曰:「斥和之論,何敢非之?至於臺臣,謂我降虜者,不亦過乎?」長生曰:「尹煌,與臣年歲相遠,而以成渾之壻,故素知其人。質雖木强,心則無他。且姜碩期,乃臣近族。今此二人,求之今世,不可多得。」上不答。長生曰:「臣將退去。職事亦已竣矣,何可仍帶職名乎?」上曰:「姑觀賊勢可也。」長生趨出,上敎洪瑞鳳曰:「令該曹,題給衣資。」仍賜豹皮一張。
○上視舟師水操于松亭。舟師中軍,報接戰節次,上出御行榻。金瑬啓曰:「當初以爲,凡節次,雖不能一一啓知,而至於擧碇、行船、齊砲等事,幾將畢行,始乃緩緩來報,誠極駭愕。請舟師大將具仁垕,追後決棍。」上從之。李明漢啓曰:「千摠來言:『舟流已遠,掛於草嶼,將未免胥溺之患。』」上曰:「舟師大將,固當決棍,體察使金瑬,亦不無所失,推考。」遂還宮。
○賊將送書曰:
禿頭屯里我撥兒人四個,被海州兵馬殺了。又黃州領兵軍,我撥兒人對戰,五個人被傷,殺死二個馬。又平壤放的十個駱駝、一千多馬、看馬兵丁及歸順高麗人,又被孥戮。繼後要駝、馬,又不肯給。新來西夷三萬五千,留在義州等地,不要前來事情。令弟來時,我以爲必和,差官四員,帶兵丁四十名,往義州,平壤都堂,赶至安州殺了。未知的實,爲因兩國和完,差我人八個,啓報汗上,又被平壤都堂殺了。劉副將、郞參將,同國王講和、誓盟,啓報汗上,又被平壤都堂赶去,存亡未審。我與國王,一心尋好,只是邊上都堂,領兵將官等生事,故壞兩國事,情極可惡。望國王査審。
答書曰:
書來具悉示意。貴國兵丁,被各處殺傷,此非朝家所知,亦非諸將領,有意於交戰而然也。只緣貴國游騎,各出搶掠害人父母,奪人妻子,村民等不勝其憤,相聚團束,各報私讎,此亦人情之所必至也。平壤馬、駝事,未曉其故。就令有之,是關西亂民等所爲。貴國兵馬,久駐黃海地面,平安一路,聲聞不通,將領、守宰,皆避在僻遠之地,何暇搶取馬、駝乎?設有是事,皆在和約未定之前,今宜不須提起。我國以信義爲重。告天立誓之後,豈肯貪小利,而失大信乎?斷不然,斷不然。但貴國回兵之日,大肆劫掠,傍海窮僻之處,兵鋒遍及。以此觀之,孰爲負約乎?豈謂上天高遠,不能降鑑耶?甚非所望於貴國也。然和好旣完,不當爭競細故。願貴國,各處擄獲將領及民人,悉皆刷還,速渡鴨江,以守各守封疆之約,幸甚幸甚。
○張晩馳啓曰:「平山、瑞興、鳳山、牛峯、新溪、遂安、載寧、海州、信川、文化等邑,無不酷被凶鋒,蕩然一空」云。
○姜弘立書有曰:
劉海謂曰:『二王子令郞差帶十六名,持誓文,入送瀋陽,歸報汗皇。且朝鮮兵,欲截殺于大同江灘』云。郞差卽新汗叔母之子,若果被害,何面目見汗云。
3月14日
○辛巳,上在江都。
3月15日
○壬午,上在江都。
○李貴以被斥於臺諫,上箚辭職,上不許。
○時,江華工房色吏,被各衙門需索侵虐,自縊而死。上聞之,令攸司査覈,科罪衙門之最侵虐者。
○金起宗馳啓曰:「賊兵一枝,馳向順安路,朔州府使李明吉、平壤判官權頤吉、左斥候將鄭之罕、把摠李忠伯、丁大翼等,追之到順安,賊疑以丁大翼爲將帥,遂竝逐焉。李忠伯下馬亂射,中二賊,之罕射一賊,餘賊漸退。之罕、忠伯亦中三四箭,權頤吉中箭卽死云。」命鄭之罕、李忠伯竝加資,方敬男、丁大翼實職除授,權頥吉褒贈,恤其妻子。從備局之啓也。
3月16日
○癸未,上在江都。
○引見大臣、備局堂上。上曰:「海西賊兵,幾盡捲還,而欲留關西,事竟如何?」瑬曰:「賊兵不卽捲還,旣不可盡令罷兵,又不可使農民失業,事極可慮。」尹昉曰:「中外人心,日望回鑾矣。」上曰:「本府受弊旣多,而畿邑支供,亦必難支,殊可慮也。但賊兵尙在平壤,何可輕易還都?海西則已令輸送種糧,關西亦不可不送也。」昉曰:「然。」上曰:「嶺南舟師,當先罷遣,而須考其勤惰,明示賞罰。各處舟師上來之先後,器械之利鈍,卿須一一査啓。」崔鳴吉曰:「賊兵不久必過淸川。還都則雖不可輕議,罷兵最急。今年農事,亦甚可慮,京畿軍兵,宜速罷遣。御營軍、北軍及南方精銳砲手,都合四五千,仍令留置,恤其妻子,其餘宜悉許放還也。」
○命別將閔灠加資,趙光弼、許益福竝陞堂上,春山等照例論賞。自募出戰將士中有功者也。又下敎曰:「慶尙右兵使趙琦,別備軍餉,至於千石之多。所當加資,先給熟馬一匹。是時,成復興者,出酒百盆、醬一甕,以餉防灘軍,命相當職除授。光陽人成台壽,納租七百石,助軍餉,亦命該曹,授正二品職。台壽已陞堂上故也。
○金起宗馳啓曰:「虞候李溭,與府使及上土僉使所領軍兵,進陣雲山郡,聞眞、假㺚四五百騎及擄掠人竝可千餘,來屯於郡地,遂以慶尙道砲手百餘、上土軍百餘騎、寧邊判官所率六十餘人,合三百餘騎,乘夜襲之,砲射俱發,賊陣夜驚,逢丸、中矢,自相撲殺,被擄人畜,盡得逃脫」云。
3月17日
○甲申,上在江都。
○合啓曰:「柳琳不能禁戢軍卒,偸竊官府之財,掠取閭家之物,至於祖宗陵寢,是何等地,而縱兵斫木,其數過千。不可不重治,請拿鞫定罪。」答曰:「柳琳不戢軍卒,以致斧斤及於陵寢,罪固非細,若謂之縱兵斫木則過矣。此時防灘大將,不可輕易遞易,姑令貸罪察任。」累啓而後,從之。
○禮曹啓曰:「時事稍定,各司還集,不可久廢祭享。各陵忌辰祭,請從略設行。」上從之。
○金瑬啓曰:「詳査舟師摘奸單子,則一船射砲之數,未滿八九人,其餘軍物,亦極無形,而泗川尤甚,其縣監爲先罷黜。兵使之不曾檢飭,置諸相忘,據此可知,且趙琦,禦衆失宜,所帶軍兵,多致逃亡。請拿致軍門,從重決棍。」答曰:「依啓。趙琦罪狀,不無可恕之道,今姑推考。泗川縣監,罷職不敍。」
○鄭忠信馳啓曰:「所謂王子者,與諸將,一時設誓、告天之後,定渡淸川,留兵迤北云。且謄出賊將答國書,上送矣。」胡書略曰:
貴國莅盟之後,先就背盟,殺我差人,天誰怪耶?天賜我京與八道,有意我在此爲王,我不肯居,還留與貴國,只說外呼我兄弟,內感如父母,而如此呪罵,有是禮乎?貴國莫說『我已在島中,其奈我何?』不知我一到王京,八路盡屬于我。雖在海島,水能爲田,魚能爲民乎?跟隨大臣,以我兵速出,故暫時共難,倘效箕子,在此爲王,所跟大臣,各戀房産,豈不說王來降乎?我怎麿不知道,年年進貢南朝云云?旣差人遠來,已于十五日。平壤至安州一帶,俱如命。此復。
○以李睟光爲大司憲。
3月18日
○乙酉,上在江都。
○引見大臣、備局堂上。尹昉曰:「昨見賊書,極可憤痛。干戈從事之外,更無他策,而一番送人於王弟,以備局書,問於弘立何如?」上曰:「弘立必苦待答書。」昉曰:「胡書末端,中朝進貢之語,意有歲幣。」上曰:「受辱至此,決不可答其書。」昉曰:「送人於王弟,以臣等之意,通於弘立,而周旋似宜。」上從之。備局與弘立書曰:
書來備悉示意。兵過鳳山後,始得海西文報。山郡、沿海等官搶掠之患,無處不到,慘不可言。阿將回書以「自平壤至安州,俱如命」,爲答。此則必不食言,但安州以西各邑,何莫非我國地方,而如是言之,極可怪也。劉將爲本國,終始致力,極感極感。二三宰臣,切欲致書,怕煩不果。宜密示此書,相與竝力。曾聞貴永哥,每每向我作好,今番要土不食,而苦爭云,亦是大段奇特事也。尤用嘉歎。亦宜密致本國不忘之意,使之終始勉力爲妙。義州留兵之說,必無之理,恐是令誤聞也。果有之,是不成和也。
○備局請水原軍兵,備糧從軍,不食公廩,特蠲其一結所納收米,以慰偏苦,許之。
○金起宗馳啓曰:「龍骨山城義兵將前靈山縣監鄭鳳壽馳報有曰:『本以鐵山人,遭此賊鋒,無處偸生,夙聞本城險阻,艱關到此。龍川、義州、鐵山等邑避亂之人,罔知所歸,皆入城中,迫令爲將,遂召募四境,數日之內,兵丁團合,至於四千。以出身金宗敏爲中軍,與彌串僉使張士俊、李光立等,一心協謀,抄出精銳,觀勢出戰』云。」備局啓曰:「鄭鳳壽聚集民兵四千人,入守龍骨城。大賊西去之日,想必盡力攻之,孤城無援,難望得全。況城中食盡,賊雖不到,無以自保,許多忠義之民,將盡陷於虎口,誠可傷惻。令本道監司,相度事勢,潛通聲聞,使之不至絶望。若其勢難保守,則撤出山郡,勿致全城覆沒,似合機宜。且鄭鳳壽忠勇如此,固當從重論賞。張士俊雖有當初潰城之罪,而亦能不遠而復,與鳳壽協心固守,亦甚可嘉。觀其成效,竝加酬賞。」上從之。
○備局啓曰:「毛將阻遏本國使臣,其欲擁蔽行讒之狀,的然可知,則陳奏使之得達,亦未可必。聞兵部差官守備蔣即選父子及毛營票下李成龍等,逃難來到體臣處,而蔣即選,頗解文字,欲將本國事情,洞陳於天朝云。李成龍等二人則送于海州,使之目覩各邑慘酷之禍,仍令留置,以待朝廷處分,蔣即選父子,則入送行朝,令與權怗,一時登船宜當。」上從之。
3月19日
○丙戌,上在江都。
○憲府啓曰:「黃海監司李必榮,身爲方面之臣,不思備禦之策,未見一賊,退縮僻邑,徘徊海曲。前後狀啓,率皆失實,賊到本營,邈不聞知,使列邑士庶,皆被殺掠,請削去仕版。」答曰:「遞差。」
○諫院啓曰:「前佐郞崔敬吉,初以戶曹郞官,留在本司,專管錢穀輸運之任,而出入之際,已有不謹之誚,不告堂上,任意出去,遲回中路,去就無據。請命削去仕版。」上從之。
○禮曹啓曰:「以幼學李濯疏,許穡冒錄參榜之由,有該曹査覈之命,故卽招當初錄名官,使之考出,則許穡以外鄕赴擧云。移文本道監司,使之明査,問於一府儒生,皆稱穡生長外家,因此許赴矣。」敎曰:「許穡似當削科,議于大臣定奪。當該錄名官,先罷後推。」領議政尹昉、右議政吳允謙議曰:「許穡之於江華,雖云外鄕,實非元居之人,與當初設科本意有異,削去未爲不可。」上從之。仍下敎曰:「初令本土人許赴,許穡以外鄕赴擧。其時承受承旨,不爲分付乎?」
○上下敎曰:「珍島郡代將徐承春,空官時,招集船格,趁卽上來,戰船亦且堅固,事極可嘉。平山萬戶除授。」
○合啓:「朝廷不尊,武將日驕。舟師大將具仁垕,受命危難之際,專管捍禦之任,前者親臨水操之日,先時徑出,違令愆期,使莫大擧措,不成模樣。略加棍罰,亦未當罪,偃然馳啓,引疾乞遞,事極可駭,請命拿推。」答曰:「推考。」
○以鄭弘溟爲執義。
○備局啓曰:「檢察使沈器遠,啓請赦朴東亮之罪,付以號召之任。東亮罪名雖不輕,而人望亦重,況今主張大論之人,竝在蕩滌之中。朴東亮所犯,比之此輩,則輕重懸殊,收才責效,恐無不可。」答曰:「沈器遠乃敢請赦重罪之人,事極駭愕,從重推考,俾知君臣分義。」
3月20日
○丁亥,上在江都。
○李曙來自臨津。上引見大臣、備局堂上。上曰:「臨津把守軍兵,何以處之?」尹昉曰:「畿甸軍兵,則已令放遣,而昨日李曙入來之後,暫與相見,未及議定。時留軍近二萬,抄擇精銳五六千,姑令待變,其餘則宜放遣。」崔鳴吉曰:「此賊必無還兵深入之理,何可使二萬之卒,坐失農時,徒費糧餉?」瑬曰:「繼糧難,宜罷遣。」上以問曙,曙曰:「賊過淸川,可知去留,而但糧餉方急,以此爲慮。」上曰:「罷兵時,亦必給送路糧。」曙曰:「各邑軍兵中,甚無形者,遣近臣摘奸治罪,則庶有懲懼之效。」上曰:「卿親往罷兵,査覈啓聞。」昉曰:「安州、平壤、黃州、平山四邑,皆當分兵留置,而聖敎以爲:『安州則須置重兵,副元帥當入安州。』然則本州軍兵及南北兵,留置安州乎?」上曰:「兵判及體察副使,以爲如何?」李廷龜曰:「安州城池,有據險之勢,須置重兵。招集散亡,以爲必守之地。」金瑬曰:「安州不可不守,而但許多糧餉,何以接濟?」上曰:「宜令鄭忠信,率兵進駐,漸次措治。」金藎國曰:「安州吏民,多死於兵,極難收拾。今留客兵,不如令兵使,移鎭于此。」司諫李敬輿曰:「近觀朝家,唯以接待胡差爲事,而亦未免憒憒,賊兵若退,則上下恬嬉,必如前日。以此擧措,終何爲乎?在此孤島尙然,還都之後,尤可知矣。豈可望嘗膽灑恥乎?須加惕念,以思善後之計。」上曰:「此言誠是。予當惕念,入侍諸臣,亦各戒飭。糾正之責,專在兩司,無徒爲設弊而已,各盡其職。」
○憲府啓曰:「全羅左水使劉夢龍,赴難之日,多載米穀、雜貨,以爲媚悅貴近之資,立視士卒之飢餓而不救,以致一軍之怨咨。請命罷職不敍。」答曰:「推考。」
○備局啓曰:「鄭鳳壽、張士俊等,固守龍骨山城。朴犀開龜城之守,安知不復見於今日乎?鄭鳳壽官秩不尊,號令難便,特陞堂上,本道守令待闕除授。張士俊始雖有爲賊所脅之說,而終能爲國效忠,不必以難明之罪,掩其可見之功,且聞頗有計慮,請郭山郡守安澈改差,以士俊除授,姑令仍留本城,同力固守。」上曰:「依啓。張士俊待其立功,除職未晩,更爲酌處。」
○禮曹啓曰:「卽見金時讓狀啓,島主聞此賊奇,委送差倭,又送軍器云。雖外施誠款,實以前後出來船隻,撤回爲難故也。別加善待,優給禮物,趁速還報爲便。」從之。
○備局啓曰:「伏見都體察使李元翼、左議政申欽馳啓,則『今番號召義兵時,三南士子,或募義糧,或倡義兵,或優出私儲,以補軍餉,忠義可尙。其中有才望可用之人,採擇收用,以爲激勸之地』云者,實係不可已之擧。但曾在甲子之變,義兵、義糧人等,亦令本道査覈啓聞,而功勞多少、人地貴賤,初不分別,使朝家賞典,未免有混竽遺珠之歎。今宜無踵前弊,各別精擇啓聞,而分其輕重,別其貴賤,以便施賞。請以此知會于諸道號召使。」從之。
3月21日
○戊子,上在江都。
○上下敎曰:「甲子之變,被誅罪人中,分明冤死者,曾令更議稟處,而經年尙不擧行,殊甚非矣。其令廟堂,從速議處,俾伸冤枉。」義禁府議于大臣,分釋以啓,成俊吉、成伯耉、韓頊、柳韡、成大翼、李用晋、全晦、南濂、柳公亮、許䄩、閔有章、奇自獻、玄楫、李𢜫,竝命復其官爵。
○胡差持禮單出來。姜弘立私書云:「仲男等言:『阿將以爲:「國王所送軍前禮物,與諸將一樣。我於朝鮮,宣力甚多,而國王不知我情,無一番各別相問之事。」且曰:「姜、朴兩人,當留置而去。至於雴、璹及被擄官員則帶去,聽汗分付,王弟歸時,一時出送」』」備局啓曰:「阿將處,不可無禮物。觀其所送多寡,令該曹參酌磨錬,胡差回去時,加送宜當。」從之。
○備局啓曰:「漂流唐人十六名,今當入來,而胡差將至,事甚難便。唐人則缷下燕尾亭,接置閭家,胡差則自昇天府下陸,直入於前所寓處,接待似當。」從之。
○備局啓曰:「鄭忠信所領軍兵,尙着冬衣,而該曹全無所儲,勢難資給。咸鏡道不被兵禍,三營想有所儲。本道軍兵涼衣之資,請令三營,急急措備,或以衣、或以布匹,量宜入送軍前。且他道軍兵,如無官備之路,則收取軍兵各家衣服,出馬載送宜當。」答曰:「依啓。北兵營路遠,勿令分定。且江原道許多軍兵衣資,必難卒辦,收取渠家之衣,亦且不易,亦令咸鏡監司,一體備送,俾無不均之歎,令江原道待秋還償,以便彼此。」
○胡將誓文謄本入來,乃引見大臣、備局堂上。上曰:「賊之誓文,未能解見,而大槪與當初誓意,大相不同。且誓文,不使我人見之,何也?今者宜托以未能解見而還送,第觀其語意,極凶巧耳。」僉曰:「若還送則是斥絶也。」張維曰:「其言旣不可從,則書獨可受乎?」崔鳴吉曰:「渠亦知我國之必不從,欲以此五條,爲後日執言之計也。」金瑬曰:「何可以此拒絶,至於生梗乎?」維曰:「今宜以前日誓文,竝送於劉海曰:『前後誓意,何若是不同乎』,以觀其所答,似當。」上曰:「自我有可爲之勢,亦豈可牢守其盟乎?今可如前答之。」
○上下敎曰:「延平府院君李貴、軍官權井吉等,當賊勢滔天之日,人皆畏怯,獨能忘身,願赴戰所。厥後雖未能立功,其志可嘉,令該曹,量宜施賞。」
3月22日
○己丑,上在江都。
○備局請擇侍從之臣,送于關西,稱以巡按御史,騎京驛馬,私自贏糧,有同暗行,出入村閭,親自慰諭,宣布朝廷悶恤之意,答曰:「極擇以送。」
○備局啓曰:「胡將處禮單,旣已磨鍊,而但彼旣以鞍馬送之,我當亦以鞍馬酬之。內廐馬一匹,具鞍送之,就禮單中,量減其數宜當。」從之。
○接待宰臣尹暉、睦大欽啓曰:「胡差等以爲:『今此禮單,王子使之親呈於國王前,叩頭而退』云。臣等以『主上方在憂服中,勢難出殿』,再三開諭,而必欲親呈,終不肯從。許令進詣闕下,叩頭而退,其於事體,亦似無妨。」從之。
3月23日
○庚寅,上在江都。
○王世子還自全州。
○刑曹參判權怗上疏曰:
刑馬、焚香之後,殺掠之患,甚於前日,和親,有名而無實。請於奏文中,將伊賊不有和約,大肆殺掠及被屠城邑、戰亡將官之名,以著狡虜始和終渝,乍信乍欺之狀。
下備局施行。
○江陵府生員李尙馝、金志顔,募米百餘石,運至京江納粟,僉正任亮納正租六百石,上命李尙馝等六品實職除授,任亮二品職除授。
○國書答阿將曰:
得書知好過浿江,且蒙誓文之示,良慰良慰。前日我國立誓時,草成誓文,與貴國差人,往復講定,告天誓約。立文之意,明白和平如此,而今見來文中說話,與前誓文相左,未曉其故。且貴國立誓時,不以誓文示我人講說,而徑自寫出,何其與我國不同也?我國曾與貴國差人,告天成誓。所當遵守者,其不在此耶?幸貴國體量。鞍馬、貂裘、金盃,領謝盛意。侑緘土宜,薄略爲愧。
3月24日
○辛卯,上在江都。
○朴蘭英持劉海小帖出來。〈姜弘立,與蘭英自賊中一時出來,弘立以病落後。〉 ○都體察使張晩有風疾,不能策應機務,備局請遞,許之。
○備局啓曰:「海州牧使朴簉、所江僉使閔仁佺,以戰船不改備,當罷職,而目今海西,慘經兵火,撫摩收拾之策,不可付諸生手。請施以他罰,姑令仍任。」從之。
○江華儒生韓曋上疏曰:
三鄕赴擧,我國流例。李濯以陽川之人,娶妻通津,亦以妻鄕,赴擧觀光,而落榜之後,敢爲上疏。今榜三人,莫非外鄕,而獨於許穡,指以爲非,存削不同,殊屬冤昧。
事下禮曹,議大臣,遂得仍存。
3月25日
○壬辰,上在江都。
○金瑬啓曰:「昨日臣見都體察使李元翼,問以軍務則答云:『南下時,旣以不可堪之情勢,陳達于榻前,自上亦旣下悉,終不可否。』若元翼在外之時,則臣雖不似,不得不黽勉供務,而今則臣無獨當之理,不敢察任。」答曰:「勿辭。」
○備局啓曰:「卽見柳大華狀啓及對馬島主書契,則以前來送使等去留,試探我邊事緩急,而委送兵器,以助討賊爲言。宜以山戎旣退,諸軍撤還,毋煩爾國來援。然而島主助送鎧鋋之誠,亦實可嘉,玆送若干土物,以答其忠之意,令該曹答書,且賞賜之物,磨鍊下送。仍令本道監司,前後未發送使船應給雜物,劃卽催促給送,俾無久留之患。」從之。
○上下敎曰:「姜弘立、朴蘭英等,陷虜十年,終不剃頭,其志可嘉。宜復其官爵,以表其誠。問于大臣。」
○李尙吉書啓曰:
兵部差官蔣即選言曰:「貴國講和,實出於不得已。文書中不去天啓年號,足見忠義之誠。俺還向上國,登州軍門及天朝各衙門,詳陳貴國被兵曲折。」云。
又以呈文一角,送于備局,上令承文院,措辭回帖。
3月26日
○癸巳,上在江都。
○王世子謁于廟社奉安處。
○引見分朝宰臣李元翼、申欽、韓浚謙、沈悅、崔瓘、李命俊、李聖求、李植、柳斐等。元翼、欽等曰:「受命在外,主辱未死,生還前對,無以爲達。」上曰:「今番事勢,出於不得已,而羞與卿等相對。」元翼曰:「臣則死日不久,而將來之事,不可不深思。三南爲國根本,而籍軍之擧,唯務多得,以致軍政失宜。不可無大變通,而亦不可他求,在於聖上一心。」仍陳筋力、精神,已無可爲,乞遞職號,專屬金瑬。欽曰:「監、兵使不可不擇,令備局各薦一人。」上曰:「若減貢物,則當減何貢物乎?」欽曰:「此在有司。」元翼曰:「莫如先治其本。不治其本,貢物雖減,皆苟焉而已。」欽曰:「臣來島中,目見事勢,不可不早回鑾。」上曰:「諸事宜速磨鍊,務除民弊。」元翼曰:「金瑬不量臣意,每事皆問於臣,以臣老耄,更何有爲?」上曰:「大事則不可不同議。」上曰:「誰可代張晩?」元翼曰:「固不可輕議,而初以金瑬爲請矣。」李植曰:「目今軍政不擧,精壯有氣力者,擧皆閑遊。且我國兵使,以軍爲食,何暇愛恤軍卒,而專意練習乎?以今日束伍軍,決不可得力於緩急也。譏察之事,未知其果有,而南以興亦以譏察,不得一番合操云,豈不惜哉?」上曰:「前日承旨所募軍,其數幾何?」植曰:「終始募聚,則可得千餘人。其中私賤,亦或有之,而今日國事至此,爲其主者,亦何敢愛惜一奴乎?」
○金起宗馳啓曰:「義州留屯眞、假㺚二百餘名,千家庄運糧之際,都督軍兵,不意掩襲,眞㺚二十餘名、假㺚四十餘名被殺云。」
○上下敎曰:「告急之事,至緊且重。黃珀等受命二朔,始達椵島,因毛將攔阻,不傳而歸,慢蔑國法,莫此爲甚。還收加資,拿鞫定罪。」
○備局請依金起宗狀啓,兵亂時十歲以下失母之兒,許人收養,仍爲己奴婢。如有父母、族屬中推尋者,則給價還償,使其爲父母者,不失其兒,而收養者,不失其本。「從之。
○合啓曰:「玉城府院君張晩,登途之後,到處遲留,以致平壤、黃州次第潰散,賊騎長驅,視若無人之境。稍聞急報,先自驚怯,賊鋒未到平山,徑走鐵原,出入山峽,有同避亂之人,使兩西生靈,慘被殺掠之禍。其終始退縮,負國僨事之罪,不可饒貸,請命遠竄。」答曰:「張晩身有重病,手下無軍,設有所失,亦不無可恕之道也。況今病勢危急,莫保朝夕,如是論之,不亦過乎?病重之人,決不可施罰,更勿瀆擾。」
○諫院啓曰:「慶尙左兵使李沆,當事變之初,領兵赴難,詐稱中風,至以命在頃刻等語,再三瞞報監司,代以他將,致煩聖眷,遣醫看病,衆目所視,平健如常。如此之人,不可一日付以兵權,請命罷職。江都保障之計,專賴京畿水使,而柳應泂悖戾無狀,前授此任,已被重駁,新命又下,群情大駭,到任之後,穢聲先播。請命罷職,極擇其代。一自西變之後,倭人頗有啓侮之漸。接待、撫綏之便,專在東萊,而府使柳大華,爲人苛刻,大失邊情。請亟命罷職,極擇廉謹有聲望者以送。」答曰:「柳應泂前爲水使時,頗得軍心云,故特除此任,決難無故罷職。柳大華非但有治績,此時守令,不輕遞,竝勿更煩。李沆推考。」
3月27日
○甲午,上在江都。
○上出臨射壇,觀武才。
○李元翼上箚,乞遞都體察使,答曰:「凶賊尙未退去,卿辭至此,予甚憂悶。卿每以老病爲言,時勢雖如此,亦不敢强焉。」
○備局啓曰:「鐵山人金礪器,領義兵,與賊累戰,斬首三級,射殺四十餘賊。請與府使安景深,一體論賞。狀啓持來人金春,跋涉海路,來傳消息,亦令該曹,除授禁軍。」答曰:「依啓。安景深加資,金礪器陞堂上。」
○備局啓曰:「伏兵將黃山立等十八人,召募民兵,龍岡一縣,得免被搶之患。本縣鄕吏洪淟、李元立、正兵金應立等,俱有斬賊之功,跋涉遠道,來報朝廷,不可尋常論賞。曾在倭難時,獨斬一級者,有直赴殿試之規,請依此施行。龍民保全之功,出於縣令,旣已加資,而召募將李必達,倡率義旅,亦甚可尙。必達曾有擧義之功,至蒙加資之命,而該曹尙不擧行,殊爲欠典。請令該曹,趁卽下批本道守令,待闕除授,使之益勉後效。」答曰:「依啓。洪淟等直赴殿試。」
3月28日
○乙未,上在江都。
○金瑬上箚以爲:
銓長、體副之任,雖在平時,亦難其人。況今存亡之秋乎?前後誤事,難以悉擧,雖置重辟,亦所甘心,願蒙遞免。
答曰:「此時何時,卿出此言?更勿控辭。」
○備局因平安監司金起宗狀啓,請被擄人等,依壬辰年例,刷出三口者,與斬賊一級者,同賞;或附賊之徒,方便指示,出送一口者,許給免死帖;或有失其父母、妻子,願入賊中者,亦聽開諭引來,依斬賊例,論賞,上曰:「必有虛僞之弊,宜議處。其中出送一口,免死帖成給事,依啓。」
○上下敎曰:「賊騎未渡淸川,還都之擧,似難輕議,而扈駕百官,許多將卒,露處三朔,辛苦萬端。彼雖不言,予豈不知?畿邑支供之弊,此地被侵之害,亦至十分地頭。開月旬間,欲先還京都。招集遺民,蠲除弊瘼,議大臣以啓。」備局回啓以請依聖敎,乃命擇日。
○備局啓曰:「諸道軍兵在江都者,水軍五千五百餘名,陸軍五千六百餘名,合一萬有餘。留連數月,飢困已極,農節將迫,極可矜悶。其中御營軍及下三道山行砲手,仍留待變,其餘則請次第罷遣。」從之。
○完豐府院君李曙上疏曰:
臣當危急之日,身帶摠戎之名,而未能發一矢、斬一賊,以效臣死之節,臣之罪至此極矣。伏願鐫削臣所帶畿輔摠戎、備局堂上、扈衛大將之號,以安愚分。
答曰:「省疏具悉卿懇。卿防守之處,與賊陣相遠,其不能討賊,勢所固然,卿勿控辭。」
○行護軍李景稷上疏曰:
臣追思向日之事,至今心噎而氣短。臣不任犬馬之誠,妄效愚見,而猶以焚香、誓天爲辱,敢陳告天之計。至於刑馬、殺牛之事,旣已勘定之後,臣與李廷龜等,力爭於胡差,使宰臣代行,竟不爲君父之辱,臣之本情,不過方便爲國之計。若責臣以妄言之罪,則臣受以爲過,斥臣以情外之謗者,抑何意也?第念臣得罪公論,進退狼狽,乞命鐫改臣職名。
答曰:「省疏具悉卿懇。卿宜勿辭。」
3月29日
○丙申,上在江都。
○政院啓曰:「還都吉日,今已啓下,而慈殿、內殿,姑留行在,則兩殿扈衛諸臣,請令吏、兵曹啓下。」從之。
○備局啓曰:「前日行幸時,水原、南陽之軍,竝令扈行。今此回鑾時,亦當依前徵兵,而農時方急,民事可念,請只令都監軍兵,隨駕還京。」從之。
○上下敎曰:「諸道水陸軍,冒雨露處,飢困萬狀。今雖罷遣,將廢農務,予甚矜念。不可不別施優恤,令備局量處。」
○禮曹啓曰:「大駕去邠之日,雖緣事勢之蒼黃,廟社先到江都,而還都之時,則聖上親自陪進,南別殿則姑安于此,以待事定爲便。」從之。
〈仁祖大王實錄卷之十五〉
夏四月
4月1日
○朔丁酉,上在江都。
○上下敎曰:「予以無似,猥承丕緖,未滿五載,大變再起。西民之被害,六路之塗炭,其可忍言?凡干供上之物,一依甲子例,限三年盡行蠲減,以爲民生一分之惠。此外可減、可蠲之物,亦令議處。且今此和事,予豈樂爲?包羞忍恥,意實在於緩敵而一灑之。亟令廟堂熟講,擇將錬兵之策。」
○兵曹判書李廷龜啓曰:「臣於戊申之間,忝爲此任,啓請『依天朝州、府、郡、縣,各有將官,守令治民,將官治兵,守令與將官會同,試才擇精壯,通八道爲六萬、或五萬。雖不能給料,各給一結復戶,秋冬錬習各技,常如待變。武臣之可爲將官者,本曹、備局會同抄擇,監、兵使、守令,亦令薦擧,其有操鍊成效者,次次陞遷,以爲許多武士疏通調用之路。京中設都體府軍門以領之,遇有緩急,守令在官給餉,將官領兵赴戰,一紙傳令而已。』其時,亦以此事爲可行,而時屬恬憘,又有詔使之行,中寢不行。頃者,亦有以此說建白,如以爲可,請令廟堂商議施行。至於措置節目,則臣曹當與備局,規畫得宜,俾不至騷屑。且京外新舊出身,通共四五萬。各道各邑,各選年少有才勇者,作爲別隊,屬於兵使,臨急調用。兩西武士,則得免鋒鏑者雖罕,父母、妻子之被賊殺擄者過半,敵愾、報讎之心,必倍他人。令兩道竝抄選,復其田結,以爲聞變先登之用。」備局啓曰:「必須先知各道各邑束伍軍兵摠數,然後某鎭管差遣一將官,合幾邑分遣一將官,就原束伍中,汰去老病,抄擇精壯,給復優恤,團束操鍊,以爲緩急之用。請令各道監、兵使,束伍軍案,急急上送。」答曰:「軍案輸運,似爲有弊,其令各道監司,束伍軍摠數,一一啓聞。」
○備局啓曰:「以江都料理事目,有鎭江牧塲,似難革罷,徐議施行之敎,而城內狹窄,人家櫛比,行幸時,大小衙門、文武百官,未有着足之地。不免借寓閭家,主客俱困,意外火災,亦甚可慮。必以公田相換,兩便公私然後,方爲可久之道。且旣以此地爲避兵之所,則避兵者,不但隨駕百官而已,都中士女、近邑百姓,咸聚於此,而一島之中,馬場居半,許多避亂之人,無所容身。牧場雖曰緊關,豈可以人易馬乎?臣等之意,此事若不快許,則保障之計,恐歸虛地,敢此申稟。」答曰:「當面議處置。」
○變亂時,從軍諸道水、陸軍兵,限今年,每人一結復戶。
○奏聞于皇朝。其文曰:
朝鮮國王姓某謹奏。爲狂虜豕突,猝逼京邑,因其要和,且與羈縻。勢急禍迫,無暇稟承。備陳情實,冀蒙照察事。據議政府狀啓云:「本年正月十七日,據平安道都巡察使尹暄等諸將官,節續馳啓:『本月十三日四更時分,奴賊三萬餘騎,卒襲義州,從水口門,殺其門將,潛師以入城中,軍門不覺兵至。本鎭節制使李莞,倉卒出禦,與通判崔夢亮及手下將官,搏戰至朝,賊兵多死,而衆寡不敵,力不能支,李莞、崔夢亮等抗賊不屈,同被磔殺,大小將官、數萬民兵,屠戮無遺。是日夕,前鋒已至定州,一枝大隊,分向宣川浦口,要搶毛將,毛將自氷合後,駐雲從島,賊兵不得入,將蛇浦所住遼民及毛鎭軍兵,盡行厮殺。十七日,賊兵乘勝進圍郭山凌漢山城,悉衆攻陷,守城將宣川節制使奇協被殺,定州節制使金搢、郭山節制使朴惟健被擄。二十日,賊渡淸川江,急攻安州,節度使南以興、防禦使金浚等,嬰城固守,賊用雲梯,悉衆蟻附,三戰三退,賊亦死傷頗多。血戰良久,力盡城陷。南以興、金浚等將官數十員,積火藥於中營,自燒死,守城兵民數萬口,屠戮殆盡。游騎遽迫肅川、順安等因。』據都體察使張晩馳啓:『平壤大鎭,守城軍械,始甚嚴備,而自見安州屠戮,軍民褫魄,縋城逃潰,都巡察使尹暄不能禁制,亦自遁避,本城積年蓄聚,蕩然都盡。中和以東黃州大鎭及鳳山、瑞興、平山等邑軍民,鳥驚魚駭,望風先潰。賊又送一枝兵,自義州沿江而上,攻打昌城府。節制使金時若,獨守孤城,力盡無援,城遂陷。時若被執,賊以刃脅之,時若罵賊不屈,與其二子俱被殺。』又續據各處將領馳報:『龜城府靑龍山、義州金剛山屯駐漢人兵民及昌城留屯毛鎭標下軍兵,俱被賊兵搶犯,龍川節制使李希建,自龍骨城潰破之後,收散兵轉鬪,遇賊力戰,射賊甚多,弓弦忽斷,空拳冒刃,被賊殺死。賊長驅深入,至于平山,分屯三陣,放兵四掠等因。』」據此,臣與文武群臣、將吏,會議得以爲:「兇賊先鋒,已到平山,距王京僅二百里,更無遮截之地。諸道之兵,雖已檄召,未及畢集,都城震駭,將有土崩之勢,不可不暫避兇鋒,以爲後圖。」不得已奉廟社主,乃於正月晦日,遷入江華島中,一以鎭撫京城,一以控制畿湖。分送臣長子某,率若干臣僚,先往全羅等道,號召官軍、義旅,召募公私糧穀。將棄城守臣都巡察使尹暄,梟首示衆;各城陣亡將官南以興等,褒贈優恤。專差齎咨官副護軍黃珀,將被兵等項,略具一咨,從江華海路,飛報登州軍門,以冀轉奏援救,且移咨毛督府,以通聲息。又據議政府狀啓:「賊至定州,送書求和,邊臣馳啓以傳,而本國未及回答。賊又於凌漢圍城之時,差人投書,守臣斬使不受,賊益怒,急攻凌漢,殺掠殆盡。至安州投書於帥臣南以興,以興等抗辭答之,賊又悉衆攻陷,屠殺尤慘,至平壤、至中和以後,連次送書,差胡三至,往復辨詰。至定州書曰:『大金國二王子同衆王,致書于朝鮮國王。我兩國,原無仇恨,今何爲助南朝,兵馬欽伐我國?此一宗也。我得遼東,旣係隣國,爾曾無一句好語,及窩隱毛文龍,助他糧草,尙不較正。寫書與爾國,毛文龍等綁來,我兩國和好,爾又不肯。辛酉年,我來挐毛文龍,爾國屯民、鷄犬不動,爾又不謝,此二宗也。爾還把毛文龍,放在爾國,招我逃民,偸我地方,此三宗也。我先汗歸天,有仇如南朝,而尙來弔問,齎禮來賀新汗。況我先汗,與爾國毫無不好心腸,爾國無一人弔賀,此四宗也。先年尙有不好事件,筆難盡述。用此,我方統大兵,來爾國要和好,差官認罪,火速來講。』我國答書曰:『我國與爾,本來無怨恨。我國臣事皇朝二百餘年。皇朝伐爾國時,要我兵馬,旣有天子勑命,何敢違也?且如爾未背皇朝時,皇朝有命,爾其不從乎?毛將旣是天朝將官,來寄我壃,義不可拒。我國與爾旣無怨,又無恩。壃域阻隔,信使不通。爾國有慶弔,我豈聞知?向來我有吉凶,爾亦嘗通問乎?前日,我國不與爾通好者,以爾之背皇朝也。爾旣與皇朝通好,則我國何故,與爾不好也?今者,爾國無故動兵,出我不意,攻我城池,殺我人民,是我國未嘗負爾,而爾先負我。上天有知,其將以爾爲直乎?雖然,兩國相戰,多殺人命,非天所好也。爾若息兵通好,則必以禮義相接,不可以兵戈相脅。我國世守禮義,不忍爲此。爾若要我通和,須先解兵西歸,方講是事。』其至安州書,大意如前,又添七宗惱恨。又曰:『爾國,要我兵長驅直到耶?若自知不是,快速差官來講,兩國共享太平。我兵暫駐安州,若差官不到,再進兵不遲。』本國答書曰:『連得二書,要息兵、修好,共享太平,其意甚好。但前書旣云「要好」,而兵隨其後,此我之所未曉也。自今以往,彼此解兵,兩國和好,豈不美哉?』賊到平壤,又送書曰:『來徵云:「旣有天子勑,何敢違也?」當年卜占台搶爾國城堡,我曾解難息兵,亦厚恩也。旣稱兩國原無仇恨,何報恩于南朝,而忘恩于我也?己未年爾國出兵伐我,誰負誰也?上天有令,我有今日矣。如今自知可是,速差好人來講。我亦快速回去。我不要爾國城池,不要殺掠人民,只因氣忍不過,故此發兵。旣差人,直是兩國和好,共享太平。』本國答書曰:『差人來,承縷縷報示。兩國和好已定,不用多少說話。』賊到中和,又差人送書曰:『兩國和好,共言美事。貴國實心要講,不必仍事南朝,絶其交往。若南朝嗔怪,有我隣國相近,何懼之有?果有此議,告天誓盟,永爲兄弟,共享太平。速差大臣,快定和好。不然,道路往返,遲滯不便。』本國答書曰:『日者兩价之還,怱怱作書,未及詳覆。兩國相好之義,其來有日。貴國無故動兵,深入我境,私怪其故。蒙貴國前後移書,開示悃愊,期享太平,而兵隨書後,事與言異,乍信乍疑,未以爲然。近接哨報,聞貴陣已爲退舍,足見貴國求和,出於眞情,此固兩國之福也。玆以專差使臣,進詣麾下。我國臣事皇朝,二百餘年,名分已定,大義至嚴。我國素以禮義著稱,如使一朝而負皇朝,則貴國亦將以我國何如哉?事大交隣,各有其道。今和貴國者,所以交隣也;事皇朝者,所以事大也。斯二者,竝行而不相悖耳。唯有各守封壃,兩盡道理,惟貴國圖之。』賊到平山,又以我國聚兵拒戰爲怒,令副將劉興祚,帶同本國被擄將官姜弘立、朴蘭英等齎書以來。其書曰:『我欲講好,貴國卽差官來講,我以爲實。今聽,平壤、黃州失守將官拿去,新官來,整理兵丁,緣路、沿江,俱是兵馬下營。又各處聚兵、練士,非實心講好。且我差人去,貴國王不唯不叫見,貴國之官,叫我差人,跪舞行禮,爾的官員,妄自尊大。看來,不是爭禮節,是害八部道之小民,壞國家之大事也。我向說:「貴國,與南朝斷絶,我方講和。」今見來文,照舊書天啓年月,旣如此,怎麿講得好?我起兵,原是爲南朝而起。事若完,卽去,若事不完,我到王京,駐下耕種,也不回去。貴國那時,追悔何及?』本國館接差胡於城外,嚴辭斥之曰:『貴國無故興兵,我固不當相和,而爲生民,雖逆意許和,至於君臣分義,天地常經,得罪於此,人道絶矣。我國於天朝,父子之國,豈可以危急存亡,變易臣節乎?天道好還,曲直有在。一時勝敗,非所論也。前書縷縷及之,而又復提起此說,至以不書天啓爲言,不料爾國無禮無義,至於如此,寧以國斃,斷不可從。爾雖乘我不備,深入至此,今則諸道之兵俱集,處處義兵,皆願一戰,而爾旣請和,我亦許和,姑令嚴兵以待。今爾又以難從之言,欲爲生梗,是不欲和也。唯有君臣上下,背城一戰而已。』連日力爭,則劉興祚亦感悟曰:『貴國,果是禮義之邦。播越海島,危困如此,而猶得守正不撓,誠可嘉歎。』興祚卽以此意,揭報于其王子則曰:『朝鮮不負天朝,亦是好意思,宜從其意,可遣國王子弟,來此講約。』據此,臣等商議得:『此賊一邊進兵,一邊求和,兇辭、悖語,不一而足。理宜斥絶不報,決一死戰,而第念夷狄禽獸也。得其善言,不足喜;得其惡言,不足怒。目今狂鋒盛銳,禍迫朝夕,前無可據之險,後無可恃之援。至於天朝,大義所在,則渠亦知我志不可奪,不復相迫。且云:「天朝亦已許和,爾國何獨不許?」狡計所在,雖難憑信,渠旣請和甚懇,姑許羈縻,以緩兵禍,似合待夷之策。』差原昌君李玖,稱爲王弟,齎布帛等送禮之物,前赴虜營,隨令本國大臣,與劉興祚盟於江華之府。其誓文曰:『我兩國,已講和好,今後兩國,各遵約誓,各守封壃,無爭競細故,無非理徵求。若我國,與金國計仇,違背盟好,興兵侵伐,則亦皇天降禍;若金國仍起不良之心,違背和好,興兵侵伐,則亦皇天降禍。皇天、后土,鑑聽此言。』立誓之後,賊雖退歸,而分三路,縱兵大掠,黃海道郡邑村閭,無不被其蹂躪,鷄犬不遺。今方屯結於平安道地方,日後情形,雖難測知,而其前後賊書、本國答書及誓文,理宜開錄具奏,洞陳無隱等因具啓。」據此臣竊照,伊賊本一小醜,跳梁自大,或侵掠我邊,或獻物求款。小邦治以不治,來則受之,去則勿追而已。自建酋稱兵作逆之後,小邦便有同仇之義,己未之役,轉成讎釁,伊賊之狺然小邦,蓋已久矣。巢窟迫近,只隔一水,鐵騎一馳,數日可至。小邦兵興十年,中外俱困,國力已竭,民命垂盡,雖申嚴隄備,未免踈虛。惟思仰仗天朝雷霆之威,下依毛將虎豹之勢,小伸區區敵愾之意。不意今者,兇賊悉銳疾驅,潛師暗襲,勢若滔天,急如風雨,西路大鎭,次第摧陷。事出蒼皇,外兵未集,臣只率禁旅殘卒,勢難死守空城,播棲海島,越在草莽。天朝道路阻絶,旣無暇馳籲請救;毛鎭駐箚島中,勢未及出海而相援。臣之情事,可謂蹙蹙而靡騁。伊賊自定州、安州,至于平山,連送請和之書,帥臣不受,則鏖殺一番;國書不許,則進兵一舍,脅盟之計,日益兇狡。操縱情僞,實難測度;獸心無信,故事可鑑。臣雖昏昧,豈不知此,而但今日之勢,已到十分,宗社之危,僅如一髮。若君臣分義,或有干犯,則雖身殞、國亡,決不可許。渠旣感悟,不復相迫,因其請好,遣使約誓,以救一域生民魚肉之慘,倘得因此,小緩兵禍,保守疆土,免墜先業,則今日之忍辱北虜,無非所以薪膽自勵,興衰雪恥之圖,而萬折必東之誠,庶可暴白於他日矣。但念臣才劣、祚薄,遭時艱難,蒙被皇恩,未效涓埃。忽於先事之備,昧於自强之策,一逼狂寇,顚沛失措。旣不能力抗兇鋒,固守都城;又不能斬使焚書,聲罪致討,忍與兇醜,通書講誓,思之至此,只自搥胸。雖拱北一念,炳然如丹,亦將何辭而自解哉?仍念臣之事君,猶子事父。子有過犯,恐父母之譴怒,不卽開陳情實,則是愈重其不孝之罪,而從前事上勿欺之誠,掃地盡矣。玆敢瀝血封章,恭竢誅譴,伏惟天地父母,哀憐垂察焉。
4月2日
○戊戌,上在江都。
○上下敎曰:「延原府院君李光庭,當摠察此處諸事,不可無名號,令廟堂量處。」
○上下敎曰:「此時農民,不可調發,下諭本道監司,還都時勿治道路。」
○上命以今番上來私砲手,屬于御營軍。金瑬啓曰:「臣試閱私砲手,果是荊楚之奇才。臣欲別作一隊,分屬於驍健將領,使之操錬。又廣募其落漏不來者,可得數百千人,漸成部曲,或留扈衛,或令出戰,以爲臨時調用之地。今若移屬于御營,臣之此計,恐致參差,待其稍成頭緖,移屬非晩。」從之。
○親試出身、禁軍、軍兵等,試才入格者,或直赴殿試,或六品遷轉,或禁軍除授,公私賤免賤,其餘則熟馬、木綿、弓子,賜給有差。
○上下敎曰:「移駐此地之後,本道監司以下,奔走之勞甚多,不可不酬賞。監司李溟、府尹鄭孝成加資,都事沈之源陞敍。」
○又下敎曰:「頃日賊勢滔天之日,勇將、力士皆畏縮,不知臨亂報國之義,惟一尹知敬,以白面書生,揮淚陳疏,慷慨請討,日月旣久,其志愈固,予甚嘉之。其令該曹,特陞堂上,以表其忠。」
○又下敎曰:「雖在搶攘之中,禮者不可斯須去身。世子南下時,路逢標信宣傳官欲下馬,則宮僚止之,使宣傳官從路傍避去,宮官等亦不祗迎,偃然騎馬而過云。其無禮莫甚,其時講院官員,竝從重推考。」
○執義鄭弘溟啓曰:「頃日分朝上來時,臣以兼文學,陪從。路逢標信宣傳官,司鑰以世子下馬與否,來問于臣,臣之妄意,狹路泥濘,衛率駢闐,世子下馬,事勢難便,請令宣傳官,駐馬道上高阜,世子從道下回馬,以待宣傳官之過去,至於隨駕諸官,則皆下馬,而祗迎一節,未及省得。今承聖敎,以無禮爲敎,而有從重推考之命,請賜罷斥。」答曰:「勿辭。」
○備局啓曰:「江華留守、郞廳,當建置,而群議皆曰:『苟非曾經而諳練,則不可。』以沈悅除授留守,郞廳則經歷、都事中一員,令該曹極擇差出。」答曰:「還都後差除。」
4月3日
○己亥,上在江都。
○鄭忠信馳啓曰:「蒙古之兵,再進龍骨城,城中男女力戰,蒙古過半敗死云。」
○咸鏡道幼學韓尙賓等疏陳奔問之由,答曰:「省疏具悉爾等之誠。予甚嘉尙焉。」仍下敎曰:「韓尙賓等爲國之誠,誠極可嘉,竝饋酒,令該曹賜糧饌。」
○戶曹啓曰:「韓尙賓等呈狀于本曹曰:『所募各穀一千二百餘石,請令本曹,別爲處置』云。今聞尙賓等疏,只陳上來之由,不及義穀收合之事,其爲國之誠,嫌進之義,尤極可尙。令該曹,破格論賞,其所募之穀,則各於本官會錄,以爲他日軍興之用。」從之。
○禮曹啓曰:「太廟列聖移奉江都之初,當別設慰安祭,而奉安處所甚窄,又無床卓諸具,不得設行。還都之後,則不可不別設大祭。曾於甲子年,大駕還都之日,自上直詣宗廟,親行還安祭。今亦依此設行。且大駕兩日還朝,則日勢必暮,似難行祭,何以處之?」答曰:「日雖暮,卽欲設行矣。」
4月4日
○庚子,上在江都。
○全羅監司閔聖徽馳啓曰:「小木六箇,四面天王封,撥傳之狀,次次推問,則全州參禮站撥將李完之所爲,明白無疑,囚禁刑推,以待朝廷分付云。」備局回啓曰:「此事,似是一段虛妄,恐無別樣情狀,不如置而勿問之爲得宜也。」上從之。
○大司諫李植上疏曰:
我國淸選,專取文士,一通其塗,持循不敗,則自翰、注,以至公卿,如陞梯級。其所謂文士者,不過記誦辭章之類,而殿下使之鼎列於朝廷,遂意一國更無人物。儻然孤立,論議無所取,諫諍無所聽,情義未孚,上下否隔。至於夢卜之求,帷幄之謀,古先哲王,所以經濟斯民,戡定禍亂之實,則蔑蔑無聞,而徒以出入數紙狀啓,爲中興之遠圖,嗚呼!不亦難乎?昔者魏、晋、趙、宋之季,崇用虛華,仍循弊習,拱手顚沛,忽若無端。其君非有桀、紂之行,其臣非有飛、惡之罪,而國爲丘墟,身死墻壁,爲天下笑,此豈其臣之過哉?所以用之、導之者,亦非也。臣實今日,虛華之魁者也。每念及此,毛竦面汗。伏願聖明,先黜臣身,以開賢路。
答曰:「省疏具悉,嘉爾憂國之誠。爾其勿辭,安心察職。」
○上下敎曰:「軍資正宋英望,自設扈衛廳後,逐日入直,其苦百倍於他人,而今番變亂,亦不無獨賢之勞,不可不酬賞,以表其誠。令該曹加資,示予嘉奬之意。」
○又下敎曰:「今番變亂時赴難將官,限今年二結給復;以代將,領兵上來,久留勤苦者,竝相當實職除授,以表予不忘其勞之意。」
4月5日
○辛丑,上在江都。
○賜分朝諸臣虎、豹、鹿皮等物。
○諫院啓曰:「臨亂奔問,乃人臣之義。況以出入侍從之臣,當君父播越之日,或取家鄕之便近,或爲妻子之避亂,或圖屬衙門,各稱名號,事緩之後,或始來詣,或終始不來。名爲陪從、任事,而實爲身計。請李埈、李民宬、李彦英、崔葕、尹烇、金光爀、高傅川、林堜、洪鎬、金柱宇等,竝命罷職。此外漏落者,令該曹査出,一體施行。」答曰:「在職落後者,猶不論罰,而獨於無職人,乃受任未上來之類,如是深治,未曉其意也。」
○龍骨山城義兵將鄭鳳壽馳啓曰:「彌串僉使張士俊,自府使李希建之不返,自削其髮,投入㺚將王子,以妻爲質,請作龍川府使,自出官穀,釀饋胡之酒,迫奪民牛,辦饋胡之饌。民之或未削髮者,迫而使削,如不順從,劫而殺之。臣以前月二十七日,來入山城,招諭龍、義、鐵三邑人,衆稍來集,幾至四千。其後士俊,送書于臣,迫令來降,臣不答其書。翌日,士俊來脅曰:『如不降附,非但於汝有害,百姓禍且不測。』且潛引眞㺚數百於城外七里許,臣遂斬士俊及其同謀者十餘人,城中男女,莫不欣抃,或斬游騎,或奪馬匹。三月十七日王子者,大擧義州、昌城、郭山留陣之兵,咸聚城下,自卯至申,五巡大戰,城中男女,以矢、砲、石三物,一時俱下,先鋒數百餘騎,一時立死,我軍則死傷僅一十餘人。第臣所聚之兵,戰具、軍餉皆乏,援兵亦絶,事極可慮」云。備局啓曰:「鄭鳳壽召集義兵,扼守孤城,先斬張士俊,以壯士氣,及大賊來攻之日,竭力死戰,摧衂賊鋒,使一城得全,求之古人,亦不多得。但念本城,外無繼援,大賊西歸之日,必盡力攻之。請令金起宗、鄭忠信,由海路入送糧餉、軍器。且鄭鳳壽前日除授嘉山,且命加資,今依金起宗狀啓,陞授龍川府使兼助防將,仍賜賞物,偕張迢送于監司處,使之傳送。且諭以有功將士一一査啓,以憑行賞之意。張迢冒死跋涉,來傳捷報。渠是甲士,未出身云,亦宜論賞,以爲聳動之擧。」上曰:「依啓。發送宣傳官,糧餉、軍械,督促輸送。鄭鳳壽加資,張迢陞堂上以送。」仍令該曹,覓送錦段及金貫子。
○大司諫李植啓曰:「同僚欲論曾經臺侍之人,任便不扈從者。臣念此人等,多是來赴分朝之類,一時喫苦,似無彼此之間。且受而待之者,撫軍司也。臣以有司之任,終始査覈,至於狀啓,而初未覺其非。到今參論,似涉無據,再三持難,而不能回聽。且臣雖受命,俱在便歇之地,今始來赴,爲同行分疏,自恐近嫌,冒昧同參。退而思之,言與心違,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翌日,司諫李敬輿、獻納呂爾徵、正言李行遠、金卨,以論議不同引避,憲府請李植遞差,李敬輿等出仕,上從之。
4月6日
○壬寅,上在江都。
○命姜弘立等給料。
○答尹衡國疏曰:「省疏具悉,深嘉爾誠。爾姑還家,以待討賊之日。」仍下敎曰:「尹衡國之誠,殊甚可嘉。令該曹,相當職除授。」初,衡國募百餘人,來赴防灘。至是,上疏歸省,故自上有是命。
○備局啓曰:「鄭鳳壽,階是通政,故助防將啓下矣,今陞嘉善,改稱防禦使,守令、邊將及本鎭從軍金完等,竝令節制。」答曰:「依啓。」又啓曰:「安州民,求得金浚之屍,入棺塗殯,又有焦面之屍,以衣服驗之,似是南以興,亦入棺塗殯,以待其子弟之來辨。其他將領、守令之死事者,亦搜覓埋置,通于本家云。喪柩出來時,請令一路護送。」上從之。
○備局啓曰:「寬民隱、修軍政之方,實在於守令之得人。請令二品以上,曾經實職者及三司長官、政院,各擧才堪字牧之任者,不限多少,務盡實才,使生民得蒙一分之惠。」上從之。
4月7日
○癸卯,上在江都。
○以金德諴爲大司諫。
○備局啓曰:「安州人崔承立,擒獲眞㺚一人。一胡生殺,甚不關,令金起宗,別定軍官,押送胡陣中,謂以:『兩國誓盟之後,不可仍留俘獲,故送還軍前』云云,似當。」又啓曰:「各道軍器,擧皆無形,不適於用。設令大邑,抄一千兵,則當有一千兵器,又量留餘件,可無臨戰匱乏之患。除兩西被兵處外,令六道監、兵使,嚴飭列邑,詳具時在實數,就其中,因舊可用者,修補鍜礪,務準軍兵之數,監、兵使巡行點閱,如有怠慢之邑,依軍律重治。但公私赤立之日,修改許多軍器,似不無民弊,請令各邑監、兵使,參商各邑軍器多寡、物力盛殘,均撥工匠,分多益寡,務使弊不及民。」上皆從之。
○領中樞府事李元翼上箚。略曰:
寬民力、收民心、選將士,此三者,爲今日之急務。必須出自聖斷,斷然行之,庶可有效。且命留諳練宰臣,料理江都事宜,而宰臣所議,多未見施,則後日之江都,卽今日之江都矣。
答曰:「省箚嘉歎。當令廟堂議處焉。」事下備局,備局回啓曰:「箚陳之事,眞藥石之言,請聖上留念。」上從之。
4月8日
○甲辰,上在江都。
○上下敎曰:「還都時,令一路各官,勿設茶啖。」
○接待宰臣啓曰:「胡差言:『二王子使俺等,見姜弘立、朴蘭英等而來,願與相見。』臣等答以『弘立其母已死,欲見墳塋,受由下鄕,蘭英則初聞母喪而去』云,則胡差多有疑訝之色曰:『朝鮮必已殺之耶?王子令見面而來。雖往見其墳,亦不可已』,再三往復,終不信聽矣。」答曰:「宜諭以弘立招來之意。」
○國書答曰:
刷還俘獲,足見踐約之好意,甚善甚善。前日兩國立盟時,旣以各守封疆等語,刑牲誓天。今見來書,有留兵、助糧等語,恐非告天立誓、息兵安民之意也,知貴國必不然也。刷還官民,皆我赤子,寧有咎責之理乎?薄物幸領情。
○備局啓曰:「胡差云:『王子旣刷送三萬餘人,又令俺等,齎送文書,親呈御前,不得已親自納呈。』再三開諭則答以『俺等只奉二王子之命而已』云云,臣等不知攸處。」答曰:「宜開諭以不可親呈之意。」
○備局啓曰:「今此刷還剃頭之民,皆是定、郭、宣、鐵之人。賊兵入去之後,若仍留本府,則必有毛兵掩殺之患,渠輩欲移入於內地云。請令金起宗,從自願,移居山郡僻處,俾免被害之患。」答曰:「刷還人民,移入內地,似無遠慮。更議處置。」備局啓曰:「定、郭、宣、鐵之人,若令移居,則邊土將空,誠非得計,聖慮所及,非不知之。且剃頭之人,散處內地,不無與他種難辨之患,閭里、道路之間,亦難譏察,其間事勢,亦甚難便,而臣等之意,只以濟活爲重而然。伏候上裁。」答曰:「邊民移入內地,則日後還集,甚未易,故欲令仍置原籍,通于毛營,使之禁其殺掠矣,今觀啓辭,亦不無所見,依前啓辭施行。」
○上下敎曰:「朴東亮自負罔赦之罪,決不可輕議。而但前有千里扈聖之功;後有三年守陵之勞,念其旣往,不無可恕之道,令該曹量移。」
○備局啓曰:「變亂之初,大駕將入江都,故光海移于井浦矣。井浦距本府稍遠,回鑾之後,似當還移本府。」答曰:「慈殿未還都之前,還移于城內,事似未安。仍留井浦,宋英望亦勿召還。」
○以開城府酸芽草進上下敎曰:「大妃殿外,永減。」
○接待宰臣啓曰:「胡差等入臥房內,無意發行,招張禮忠而言曰:『以請糧而來,今旣不副,去必見殺,故欲聞決定之言。朝廷有厚賞,諸宰且致眷,不得不歸,而欲得丹木、胡椒、花席、短劍、黃連等物,分給諸將,以爲免死之地』云。令該曹急速處置。」答曰:「依啓。」
○月入太微西垣內。
4月10日
○丙午,大駕發自行宮,渡甲串,夕次通津。
4月11日
○丁未,車駕發自通津,至金浦。幼學韓肅一進言於駕前,請礪臥薪之心,毋忘江華之恥,上命饋酒。
○上發金浦,遂詣園所,入齋室,以淡服展謁,仍奉審園上,返齋室下敎曰:「毓慶園卜山之後,縣令崔珪,凡係園所之事,誠心奉行,予常嘉之。今日又至此地,兵亂之後,悲愴之懷,不能自抑。縣令崔珪熟馬一匹賜給,以表予意。」是夕,上發自園所,次陽川。
4月12日
○戊申,上發自陽川,至露梁渡江,至于崇禮門外。都中男女,塡咽出迎,無不流涕。上直詣宗廟,行慰安祭,還御慶德宮。
4月13日
○己酉,護行使軍官崔有,率賊騎五十人,偕進龍骨城,諭以出城之意,城中不應,一時放砲,賊騎遂退。劉海又送崔有,則城中亦如之。賊大陣又進攻,城中寂無人聲。賊四面登坂,城中一時放石車砲,矢俱發,賊兵死者甚衆。賊兵退而圍住,未幾,解歸龍灣云。備局啓曰:「賊兵再犯龍骨,鄭鳳壽獨守孤城,忠勇益奮。朝廷未得接濟之策,鄭盡己慨然陳疏,欲與從弟內禁衛鄭仲己,奮身前往,以伸急病共難之義,誠極可嘉。請令該曹,給與軍裝,入送於鄭忠信軍前。益募敢死之士,或從陸間行,或乘船往赴,以助聲勢。龍骨雖已解圍,此事則似不可已也。」上從之。
4月14日
○庚戌,咸鏡監司南以恭,以平安道入送農牛,加募八十五頭,願得免講帖,備局請令該曹,成送,上從之。
4月15日
○辛亥,右贊成李貴上箚曰:
緣臣無狀,屢爲年少輩侮辱踐踏,物議甚峻,至於請行竄黜云,待士大夫之道,不亦薄乎?頃日臣之推考公緘,政院擅削此一款,使臣不能仰暴微忱,此誠可駭之甚也。未知政院,爲臣而削之耶?爲臺諫而削之耶?若以言語罪人,則不幾近於罪岳飛以莫須有三字乎?
答曰:「旣往之事,不必提起,宜勿控辭。」仍下敎曰:「此箚中所謂擅削一款,事極可怪。政院之削去者,何意也?問于色承旨以啓。」
○金起宗馳啓曰:「漢人殺掠,日益甚,百爾思量,未得善策。前日毛將爲送禁牌,而亦不得施。適有漢人二十餘名,來到臣所,菜色滿面。臣謂曰:『近來遼民,廝殺我人,做作眞㺚,以爲受賞之地,督府遠處島中,豈能知此?』仍出示督府禁牌曰:『督府禁令,非不至嚴,而若無唐差,彼必不從。汝等持此前往熙、雲之間,以禁其弊,余當給料留養』云,則彼乃許之。臣擇其中,稍似差官者五員,又令虞候李溭,領兵百餘,一時入送淸川以北,以牌意開陳利害,俾無殺越之弊。」備局啓曰:「今見金起宗狀啓,刷還人民三萬餘口,資活無策。移入內地,就便取食,旣有分付,而內地一樣蕩竭。若不及時善處,盡爲溝中之瘠矣。成俊耉保存糧餉,其數不少,姑以此穀,急急分賑,其代軍餉,則以海州輸送江華米二千石,推次充用,且以江華留下米三千石,載於下三道兵船八艘,令京畿監司,調發格軍,運納海州結城倉,以便接濟。」從之。
4月16日
○壬子,左邊捕盜大將啓曰:「禮曹書吏張愛賢,偸取宗廟祭器。搜覓於其家,則果有簋十部、蓋一、香爐一、鷄彝一、牛樽、蓋一及伽倻琴、琴玄各一部。請速梟示。」從之。「
4月17日
○癸丑,備局啓曰:「伏見金起宗狀啓,則龍骨捷書持來者,爲毛兵所殺,逃還人民數百餘口,亦竝被害云。毛兵殘害,一至於此。今者以此爲辭曰:『老爺來館弊邦,弊邦人民,仰老爺如猛虎之衛葵藿。況此危亂之日乎?營下兵丁,不體老爺好生之仁,蒼黃之際,動加搶掠。哀我孑遺之民,亦不見惠於營下,必非老爺之意。今者鐵山義兵將鄭鳳壽,入保孤城,屢破賊兵,不唯少邦之幸,老爺亦必聞而嘉之。本月初五日,因戰勝,報喜之人,行到郭山黑站峰下,爲營下兵所殺。邊臣馳啓,曲折了了,必非誣妄。願老爺,更申禁約,明示恩威,使我民得免橫罹之禍,永戴老爺濟活之恩,無任祈懇。且査黑站兵丁,討得龍骨文狀,交解弊邦,俾得詳其勝戰曲折,以憑論賞。』以此意,令承文院撰出咨文,付送於元鐸,期於動聽。」上從之。
4月18日
○甲寅,金起宗馳啓曰:「嘉山等地刷還之人二萬餘口,旣已來到,而其中尤甚絶糧者,分給米升,任他轉向山郡,而飢餓不能行步。坐視不救,則朝夕塡壑;隨來隨賑,則軍餉已盡,罔知所爲」云。
○備局啓曰:「曾於引見時,有欲以安州爲重鎭之敎,而遙度不如身履。凡係規畫,金起宗必有商量。安州保障應行事宜,使之一一籌度啓聞宜當。且淸川以西,莽爲丘墟。其保聚軍民,維持綢繆之方,亦令十分思量啓聞。南北兵,其勢不可長使防守。本道防軍、精抄軍,雖曰潰散,亦宜以時收拾。海西之別勝、壯西等軍,合而計之,則約有幾名,可以爲南北兵之交替乎!新出身九百人,卽當入防,而糧餉乏絶,不得入送。此出身入送早晩,竝宜商量啓聞。請以此意,下諭於金起宗。」上從之。
○以鄭光績爲大司憲,李楘爲大司諫,鄭弘溟爲執義,姜大進爲掌令,李昭漢爲獻納,趙絅爲持平,吳端爲正言。
4月19日
○乙卯,金起宗馳啓曰:「靑白旗之賊,移向古定州,打取禾穀,輸送于宣川,人民則不加殺害,只奪衣服而去云。安州牧使李焰牒報以爲:『毛船五艘,一時卸泊安戎倉,焚掠閭閻,厮殺人民,僵尸遍野,慘不忍見。定州避亂男女萬餘人,又被毛兵擄掠投水,而生者僅三百云。以金汝水爲將,領北道兵馬一百,卽日入送,一以示兵威,一以開諭,而若一向殺戮,則使以干戈從事』云。」
○禮曹啓曰:「今別試,以合三事啓下,而世子入學別試,初旣別設,故只以皇子誕生及江都勤王別試,擇日書啓矣。入學別試,今旣罷榜,請以此一款,添入於單子中。」上從之。
○命招領府事李元翼及諸大臣、備局堂上,引見。上謂兵曹判書李廷龜曰:「營將鍊兵事,似着實,而若不善處,必有弊端矣。」吳允謙曰:「得人甚難,一道五營將,似涉煩擾。體察使金瑬,亦有規畫,請上度之。」上曰:「我國法令,不能持久。俗所謂高麗公事三日之說,良以此也。領府事必有所思,兵判規畫,未知如何?」元翼曰:「臣昏耄極矣,有何所思?前日江都箚陳之外,更無他策。今之許和,計在緩兵,而會稽之恥,亦何可忘乎?今日之事,莫急於寬民力。節用而愛民,國無不足然後,民力可寬也。」上曰:「頒祿、散料之外,無他浮費,而公私之竭,至於此極,未知其故也。毛兵糧,一結二斗,豈非大段徭役,而毛兵未撤之前,亦難罷之矣。」金藎國曰:「毛營所送之米,卽國用三分之一也。」允謙曰:「天鵝及供上之紙,乃是民瘼之大者。若自上特命革罷,則民之受恩,不小矣。」元翼曰:「民安然後,宗社血食。雖係祭享,亦不可不慮民弊也。」上曰:「天鵝不曾減下乎?」李廷龜曰:「已減矣。」允謙曰:「供上紙,亦不可不減也。」上曰:「事係慈殿,數亦不多,故難於革罷,此亦有弊乎?」允謙曰:「民弊則有之。」鄭經世曰:「事有可祛,雖係慈殿,豈可不罷乎?知其爲民瘼,而特以其係於慈殿之故,終不變通,則豈是養志之孝乎?臣在外時,聞自上答玉堂之批,〈所謂玉堂之批,乃姜碩期救尹煌之補外事也。〉非所望於平日也。群臣目見君父與犬羊同盟,自不覺言辭之過中耳。聖明待臣子之道,不可如是太薄。此乃亡國之言也。」上曰:「其時所言,似乎過實,故云爾,到今思之,不能無悔。」經世起拜曰:「聖人之過,人皆仰之,此之謂也。」元翼曰:「臣將欲言而忘之矣。今者自上引而爲過,此誠恢復之言也。」上曰:「年少之人,不諒予心,發言過中。予於其時,心旣不平,如是言之,至于今日,自知其失言也。」元翼曰:「群下始可安心矣。」經世曰:「尹煌、姜碩期,可以任用不替也。不然則注擬之際,外議猶未釋然也。」上不答。李曙曰:「還都已六七日,而自上今始引接臣僚。宜乎外人謂朝廷少怠矣。」
4月20日
○丙辰,備局以兵曹判書李廷龜條陳營將節目,啓曰:「臣等與體臣相議,則各道束伍設立之初,置營將以下將官,各有統屬,非不詳盡,而年久因循,漸至廢弛,臨急調用,每致僨敗,誠可痛心。本兵之長,治兵規畫,深得其要。鎭管之應爲營將者,或以文官、蔭官,不能領兵赴敵,則堪爲營將者,自朝廷極擇差遣,常時則專管操鍊,事急則仍領出戰,可無臨時易將之弊。大槪各道兵政,專委監、兵使。監、兵使巡歷道內,考其勤慢,從輕重賞罰,參以舊制,着實整頓,則庶免騷擾之弊,而可以收效於緩急。應行節目,條列于下,以稟睿裁。一,各道從鎭管及道里附近,分設五營,每營置一營將,必以堂上以上官,極擇差送。如江原、咸鏡軍少之道,則或三營、四營,宜隨其軍兵多少,設置營將,而巡歷所屬各邑,千摠以下將官,自斷,守令則報監、兵使處置。一,凡將官、千摠以下,以五十朔爲限,仕滿遷轉。其中聲績最著,則監、兵使啓聞,不次陞擢。本營,守令亦爲論賞,不勝其任者,守令罷黜,將官汰去;汎濫作弊者,守令永不敍用,將官邊地充軍。每年兩等,監、兵使考其勤慢,以憑殿最。一,軍兵,就束伍原案中,除去老殘,抄擇丁壯。其中技藝成就,連次居首者,田稅外,給復一結。老殘則作爲一隊,或助軍餉,或備給資裝。一,出身、武學新選,勿入束伍,作爲別隊。私砲手、山尺、才人及日本被擄刷還砲、劍成材者,亦作別隊,減其戶役,常加操鍊。一,各邑守令、將官,率所抄軍兵,自十月望後,至二月望前,每朔再次鍊藝,各於其邑爲之。營將則自十月望後,至二月望前,三次習陣,仍爲鍊藝。每年歲末,監、兵使會同,通五營習陣一次。一,敎鍊,用《鍊兵實記》、《兵學指南》。兵使巡行時考講,將官不通者,決棍,連五次不通,兩朔自備糧罰防,三次能通者,復其戶役。一,各官軍兵,有不得已移居他邑者,以時所居成籍敎鍊,而一族一切勿侵。一,砲手私習時,鳥銃、火藥、鐵丸,自官備給。軍兵私持弓箭,如有破傷處,亦自官中修補以給。一,各道鎭管,武學設立,自當初先王朝,束伍事目頒降時,已爲下送監、兵營及鎭管,必有藏置,一依其時節目,申明擧行。一,乙未年,束伍事目頒降八道,甚爲詳悉。參商其時節目施行,而使無相背於前後。」答曰:「依啓。將官遷轉,朔數太少,更宜酌處。先王朝磨鍊束伍事目,亦加採用。」
○上引見兼兵曹判書李廷龜、完豐府院君李曙、戶曹判書金藎國。上曰:「前頭兵食,多有議處之事。卿等或在戶曹,或在兵部,或在宣惠廳,必有料理,何以則可以足兵食耶?」廷龜曰:「臣之淺計,不可不設營將,今已蒙允。若如此則軍兵必不如前無形,而但兵糧已乏,最可慮也。秋來,不無添防之擧,新出身亦當入送,不知備局,何以繼餉也。」上曰:「軍兵元數,必得十餘萬然後,乃可分老弱,而用之。江原道則一邑軍兵之數,或不過十餘,豈有此理乎?」藎國曰:「古人曰:『國無一年之蓄,國非其國』,今則朝不繼夕。臣以短才,忝在地部,前頭卒歲之策,未知何以則可也。去年全羅監司閔聖徽,極力措辦魚鹽,輸到京江,從市價貿穀,所得之米,幾至萬石,木綿亦多。林垍初管此事,勤幹措辦,功勞不少,而反被人言,至於遞職,可惜。今年亦依前事,措辦魚鹽。宜令林垍,專管責成,且加奬賞,以爲激勸之地。」上曰:「盡心國事之人,人必貶議,殊甚非矣。令該曹,各別論賞,仍令差遣,句管其事。」廷龜曰:「原昌君處送人問安事,下敎矣。以問安爲名,而仍令致書于汗及阿將,似合事宜。不待彼差,而先自我致書相問,以示信意,似可矣。」上曰:「不可無端送人,宜以請撤留兵事,送差人矣。」上謂藎國曰:「戶曹一年經費,常患不足。何以則庶有贏餘,而可支軍餉乎?」對曰:「若只倚歲入之穀,則決難支過,必以他道生財然後,乃可。臣意莫如用錢,民情亦多有願用者矣。」曙曰:「抄兵事,昨有下敎,而臣更思之,今若以不抄之民爲兵,則事多虛踈,若除其老弱,則厥數僅爲五萬,其中又抄丁壯,則必不滿二萬。今外兵之至京者,雖四萬,而本道、本邑,則皆無餘兵,必加精抄,添得軍兵,而別其兵、農,乃可也。」廷龜曰:「自上須定軍兵多少之數,抄出定軍後,或給保、給復,軍情可慰,兵勢可振。聞虜兵在窟穴者,其數不滿十萬云。我國則兩西軍兵,合數萬餘名,三南合五六萬,則幾至十萬。但兵雖多,無糧,則爲無用之軍,宜量軍糧,而定軍數也。出身則爲別隊,而私砲手、山尺、御營軍,則不在其中,別抄之軍,可成六七萬。鍊兵之道,務精、不務多。宜抄定軍數,或五六七萬,專以鍊習爲重。且兩西有別勝、壯西等軍。仍留其處,而勿令轉動,仍命復戶宜當。京畿則所抄之軍,至二萬八千,其數不些矣。」上曰:「軍兵之入江都者,三萬有餘,而尙患不足。若不滿三萬,則何以成形乎?以江都地勢言之,賊兵卸下處極多,不可以些少之軍備禦。必得四五萬然後,乃可守也。若以四五萬守江都,則所餘之軍無幾,不得不更抄新軍也。」藎國曰:「兵雖四五萬,必有十萬石軍糧然後,可以支過,不亦難乎?」上謂藎國曰:「不關於御供,而貽弊於民者,何事爲甚耶?」對曰:「乾秀魚及鮒魚,殊甚不關,而其價倍蓰。」上曰:「非但此也,以米易米,有何倍價之事,而粳米爲弊極多云。此未可變通耶?」承旨鄭百昌曰:「臣曾在楊根聞之,則粳米一合,捧常米一斗。其他奉常寺等處,防納、濫捧之弊,有甚於此。」上曰:「米雖至賤,而尙且如此,此外有弊之事,推此可知。以貢案觀之,責捧於民者甚歇。至於生雉,亦有鷹師別無責捧之事,而近來民間之弊,若是其多,可怪。今後莫如節用而儲穀。秋末、冬初,計一年之所用,而以其所餘,送于江都可矣。」
4月21日
○丁巳,右議政申欽上箚曰:
臣四年鼎軸,謀國不臧,使聖明再罹播越者,無非如臣者之罪也。況當大駕出幸之日,又有駕前斥臣者。不可以負累無用者,冒居於百僚之首。乞賜遞改,以幸公私。
答曰:「此時人言,不可介意。須勿控辭,安心行公。」
○戶曹啓曰:「今雖分遣從事官,而觀察使若不隨事相議,則無異前日之都事也。請特遣三南鹽鐵調度使一員,自辟從事三員,其一員則仍令林垍爲之,二員則分遣忠淸、慶尙兩道。調度使以下,一聽本曹指揮,以便量度可否,從長設施宜當。請令廟堂,議處。」回啓曰:「別遣使臣,則或與監司,有號令掣肘之弊。以本道監司,兼鹽鐵調度使,使之指揮,且令各帶從事官,又得任怨盡職,如林垍者,揣摩料理,則無剩官之弊,而有就緖之望。應行事目,則請令該曹磨鍊,稟旨下送。」上從之。
4月22日
○戊午,金起宗馳啓曰:「安州城陷之日,金浚子有聲,隨入火中,而同死;金浚妾良女金姓人,爲賊所捕,不屈曰:『夫爲忠臣,妾爲烈女』,罵賊而死。价川郡守張暾,與金良彦,力爭於南以興曰:『城堞之軍,皆是民丁。請以中營射、砲,分作四衛,隨潰以救』,以興不用其言。城將陷,張暾曰:『事已去矣。』終守信地而死。金良彦則望見烟火曰:『節則高矣,非丈夫也。』當城射賊,矢窮而後,以鞭棍擊殺甚衆,竟投北塘水中而死云。龜城府使全尙毅、東樓將金彦秀,與良彦擊賊,力竭而死。」上命皆致祭,金彦秀妻子給料,凡恤典,亦照例擧行。又馳啓曰:「臣軍官及義州金繼立,冒死入龍骨,傳臣令于鄭鳳壽,城中人莫不激勵,而軍餉方乏,坐待枯死。不得已呈文于督府,則特遣毛永旋,看審城基及將士名數,成冊而去,將出送糧餉云。王士善亦送文書,懇求賊馘,毛將亦有此意,勢難搪塞」云。
○備局啓曰:「龍骨之戰,中軍金宗敏終始力戰之狀,累出於狀啓中。請先論賞,以示奬勸。」答曰:『陞堂上。「又啓曰:」南以興、金浚、張暾、全尙毅、金良彦等,已有褒贈之命,金浚之子有聲及其妾良女金姓人,同時俱死,尤極可嘉。請令旌表,以勸節義。義州城中諸將,忘備被襲,不無所失,故不卽褒賞,今聞李莞等聚兵、巷戰,殺賊甚多,力盡而敗。其中表表如李莞、崔夢亮、呂榮元、金濟鼎、梁𧩦等,宜竝令追贈。凌漢城陷之日,宣川府使奇協,不脫段衣,射賊被殺。本城守臣,皆被俘於賊,而協獨死之,尤極可嘉。請加褒贈。「上從之。
4月23日
○己未,上下敎于吏批曰:「通川郡守,以納粟人朴宗元除授。」又下敎曰:「觀今日入來狀啓,定州之賊,旣已退去。以慈殿還都事,議大臣。」禮曹啓曰:「議于大臣,則領府事李元翼、領相尹昉、左相申欽、右相吳允謙以爲:『定州之賊,雖曰退去,更觀事機,以爲進退,似乎便當,而但慈殿久駐江都,或有不安之節,則此亦不可不慮,唯在上裁』云矣。」答曰:「啓辭甚當。慈殿還都之日,從速擇定。」
4月24日
○庚申,慶尙道尙州地霜降,牟麥盡枯,木花萎黃。旱暵亦甚,水田龜拆,監司以聞。
○備局啓曰:「原昌君處送人,揆以情事,誠有不可已者。但旣已送人,而不致問於汗酋,則恐有致怪之患,故初欲姑觀事勢,徐議處之。到今思之,當初賊鋒逼近,而彼先請和,故不得不應。今若自我先發使,送書虜穴,則似涉於得已而不已者。且此奴留兵,非一紙書所能撤去,今番送人,無益而有損。群議如此矣。」上曰:「賊徒留在我境,而力不能擧兵征討,又不貽書開諭,可謂無謀矣。古人之內修、外交,緩敵而雪恥者,必不如今日之所爲也。群議皆曰不可,則姑勿發送。」
4月25日
○辛酉,慈殿還都時,上命於露梁,造浮橋。慈殿以諺書下敎曰:
此時,民弊如其得已之事,雖毫末,亦可除祛。此意速達于大殿。
分政院以狀聞。
○上下敎曰:「慈殿還都時,似當袛迎於城門之外,而今以闕門外磨鍊,何也?問啓。」
○憲府啓曰:「鳳山郡守羅德憲,前任吉州,橫斂布物,善事權貴,以爲發身之計,北路之人,至今唾罵。除授本郡,益肆貪虐,臺評重發,自知難保,指嗾品官,欺罔方伯,至於狀啓請留,設心之無狀極矣。請命罷職。」答曰:「羅德憲,非但時無大段罪惡,農時迎送之弊,亦不可不顧,勿爲煩論。」
○持平趙絅上疏曰:
四大將之私設軍官,誠極無理。私兵之害,自古而然。恃功橫恣,不有君命,魯之三家,晋之大夫,無以過此。昔者秦伐魏,下令曰:「柳下惠墓四十里之地,採樵者不赦」云。柳下惠,一國之賢士,而敵國之將,如是敬之。柳琳則本國之將,而賊未逼近,先斫陵木。若使張釋之論法,必以取長陵一抔土者,論之,而推考之命,臣實未知其故。姜弘立身降虜賊,罪不容誅。至於今日,引賊犯我,屠戮人民。及其刼和之日,身先入來,盛張賊勢,其心爲虜,非爲國也。今旣不得不待之以不死,反又繼之以廩粟,此以不忠勸下也。尹煌所論,雖與日月爭光可也,而銓曹遽擬書狀之望,以專對爲重耶?抑欲承順聖旨而然耶?臣竊流涕。
上不報。
○以尹履之爲右副承旨,姜碩期爲執義,李潤雨爲副校理,金南重爲修撰。
4月26日
○壬戌,成俊耉馳啓曰:「殷栗軍糧五百五十石及正木六同,船載向安州,忽逢水賊,接戰良久,彼衆我寡,舟中之人死傷過半。此後糧船,決無運送之路」云。
○上下敎曰:「世子還宮時,歷入園所,拜謁而來,似合情禮。言于禮曹。」
○金起宗馳啓曰:「宣川劒山義兵將池得男等馳報以爲:『宣川人民,全陷賊中,男女數萬,脫身逃走,入劒山窟中,自三月初,至四月初九日,連日接戰,賊兵輒退。督府遣自募將毛永然、許可存等,各率軍兵百餘,合勢固守,而兵盡、糧絶,請自上司,各別援救』云云。定州慈聖峯亦有義兵,自初禦賊。臣使之摘奸,則軍器已盡,而惟以三稜杖及大小石礫,積置如山。前後交戰,幾至十巡,我軍幸免損傷,而兵食皆盡,相對涕泣,慘不忍見云。臣自初聞兩處義兵,多殺游賊,而未見文報,故不得馳啓,而今見所報:『據險無異龍骨,而其所聚者,皆是愚民,不能轉報上司』云。」
4月27日
○癸亥,備局啓曰:「逃軍之減死、全家徙邊,恩非不厚,而許多逃軍,搬運家産,怨呼盈路,有難勝言。己身充軍,其於實邊、添防,亦似有關,前日啓稟,實爲此也。」上曰:「依啓。勿揀赦前,後勿以此爲例。」
○戶曹啓曰:「因備局啓辭,御營軍良人,則給保一丁;賤人則從略給復,待其功勞表著,另議酬賞事命下,而目今諸般復戶,日加月增,齊民偏受其苦。前頭御營軍賤人,自己所耕,每一人三十負,稅外復戶之意,下諭于各道觀察使處。」上曰:「依啓。五十負復戶可也。」
○備局啓曰:「雲山戰亡之人,多至四十六人,勢難一一酬報。其中田遇景,身先突入,殺賊頗多,故令本道,恤典擧行,而臣等更思之,戰亡之人,不可拈出一人,獨施恤典。其中出身,則或褒贈,軍丁則或限年復戶,優恤妻子似當。」答曰:「依啓。出身妻子,亦令給復、優恤。」
○以禮曹私廟魂宮祗迎親祭單子,敎曰:「以玄袍行祭,未知何如?且祗迎於城門外,亦當問于禮官以啓。」
○前僉正梁潤龍、主簿李希良、出身鄭德昇、愼格、武學李邦俊等,聯名上書于備局,先言伊賊盟約之不可信,終言願赴西邊。備局請令兵曹,量給資裝,入送于副元帥陣中,從之。
4月29日
○乙丑,持平趙絅啓曰:「臣不量時事,輒上封章,固知觸時諱,而瀆天聽,臣職則言官也,而獻言之後,累日不得命。殿下縱輕臣,獨不念國家待言官之道乎?以言官上書不報,自臣而始,何敢靦顔仍冒?請罷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憲府處置曰:「臺諫,係干時政,則隨事論列,如有所懷,則或陳疏箚。況今危急存亡之日乎?趙絅封章累日,聖批不下,此實近古之所未有,而誠非所望於聖明者也。元疏未下,雖未知措語之如何,而身居言地,獨立抗疏,言人之所不言,讜直之風,有足可尙,請命出仕。」答曰:「依啓。」
○政院啓曰:「臣等伏見以平安道御史李景義狀啓,戶曹粘目覆啓,請罷內奴復戶,而以厥數不多,勿令革罷,爲敎。臣等竊念,西路兵禍之慘,振古所無,淸川以北,莽爲賊藪。孑遺飢民,流入內地,而公私蕩竭,勢將塡壑。此時若無別樣擧措,何以慰撫而安集乎?內奴之設,有乖於王政之無私,而至於復戶,尤有歉於一視之仁。率土之濱,莫非王民,皮之不存,毛將安傅?事勢之難易,給復之多小,置而不論,新經大亂,中外拭目,政當奮發之時,遽下因循之敎,人心之缺望,聖德之疵累,誠非細慮。請依該曹回啓施行。」上從之。
○諫院啓曰:「趙琦之不能檢率軍兵,到處侵掠,發毁鄕民塚土,偸取士夫家書冊,以爲織屨之用,豈非大可寒心哉?決不可推考而止,請命罷職。金搢、朴惟健,旣已降虜。朝廷置而不問則已,只以削奪、從軍,爲其罪案,則不但軍律之解弛,見笑於敵人,日後守城之將,何所懼而死於國事乎?況削奪官爵,是略治細過之律;白衣從軍,是立功責後之擧,豈可施之於擧城投降之輩,使人心益憤,士氣漸萎也?請命依律定罪。忠淸、全羅、慶尙、江原、咸鏡等道,爲頃日避亂之地,守令眷聚,不計親踈遠近,而皆就食焉,其耗弊郡邑,已極不些,而爲主倅者,拘於私情,不卽送還,一日、二日,尙今淹留。當此中外赤立之日,應率衙屬,亦當減數,況此法外依歸者乎?爲此一事,而發遣暗行,雖涉重難,請命各道監司,着實査出,卽令發遣,以省衙供,如有違令者,啓聞重治。」答曰:「依啓。金搢等猝遇大賊,亦不畏縮,斬使力戰。厥後城雖陷破,不無可恕之道,故減死定罪矣。依律之請,過重,勿煩。」金搢、朴惟健等事,憲府亦爭之,閱月不止,上議于大臣,命減死充軍。兩司又請依律定罪,閱四朔,而上竟不從。搢充軍渭原,惟健充軍理山,竝命勿揀赦前。
五月
5月1日
○朔丙寅,政院啓曰:「私廟魂宮入城時,祗迎城外之擧,禮官、大臣,皆以爲不可,而自上必欲行之。慈殿還都時,城門外祇迎,群議猶以爲有異於舊例。若明日又行禮於城門外,則非但於禮未安,又無前後差別之意。明日祗迎,旣不可已,則於南別宮洞口,竝行祗迎之禮,而魂宮旣過之後,卽詣私廟行祭似當。請更令禮官議處。」答曰:「不允。」
○持平趙絅啓曰:「有言責者,不得其言則去。臣之昨日引避者,欲踐斯義也。本府不諒臣意,徒以過情之虛美,加臣而請出,臣何敢呼唱入闕乎?況臣適有賤疾,命牌臨門而不能進,所失大矣。請命罷斥。」答曰:「勿辭。」大司憲鄭光績以牌不進,請遞,承旨尹履之啓曰:「趙絅職在風憲,抗章敢言,俟命累日,聖批不下,至於以此引避,而猶且不答其疏。雖未知聖意之所在,而實有歉於待言官之道。」上不從。
○同知金時吉、幼學黃紳各納正租二百石,幼學金迪納租一百石。慶尙道號召使鄭經世,以義穀應募人別單書啓,命該曹,依例論賞。
○諫院啓曰:「伏見禮曹公事,明日私廟魂宮還京時,各司一員,祗迎於江上,仍令陪來。此與發引、返魂時,似有差異,不可援以爲例。請停各司往迎江上之命,竝扈駕祗迎。」答曰:「不允。」
○玉堂上箚曰:
古之明君,敬大臣而重臺諫。弗詢則已,詢則必用;不言則已,言則必受。頃日趙絅之疏,雖未知所論云何,而見其大槪,近日臣僚之所難言者也。疏入累日,置而不報。設使所言不中,亦當開誘曲折,以示優容,不宜如此藐視之也。至於私廟魂宮祗迎一節,非所難處,不必詢諸大臣。旣詢而不用,則獨運萬幾足矣,安用大臣、臺諫爲哉?明日祗迎之禮,請依大臣所言;趙絅之疏,亦合卽賜開答,以盡聽言之道。
答曰:「省箚具悉愛君之誠。箚辭當留念焉。」
○命雲山力戰者折衝李溭加資,實職除授;嘉善孟孝男、折衝張溍,竝加資;主簿池汝海陞堂上;滿浦出身張棄鐵等十人,加設守門將除授;甲士田臥龍兼司僕除援,其餘戰亡者四十六人,給復三年。
○以朴瑺爲全羅兵使,許完爲慶尙右兵使。
○副提學鄭經世、校理金光炫、副校理李潤雨、李省身、修撰權濤等上箚曰:
臣等聞,廟堂方議修攘之策,靡所不究,而其間或不無可論者,臣等請得而言之。夫發遣將官於各道主鎭官,使之組練管內軍兵,臨難率以赴敵,此固善矣。但念八箇兵使,尙患於不得其人,許多主鎭將官,又安能盡得其人,而充之乎?且我國無養兵之資,不能分兵、農爲二。故組練之事,必於農隙,一年之內,不過組練數朔,則其餘八九朔,京官安坐無事,而費郡邑之支供,其弊之及民者多矣。臣等之意,此等非如大將統御三軍之比,不過巡行管內若干邑,挑選兵丁,敎習技藝、坐作而已。但令主鎭官,分付管內守令,各選境內一人,明試其才,而拔其尤者,以爲主鎭把摠,屬以治兵之事,則抄選不敢不精,敎練不敢不勤。本道兵使,又以三農之暇,巡歷而撫循之,聚閱而犒賞之,以得其心,賊至則令兵使領進,豈不簡而有要乎?且禦敵之備,莫如用砲。其力可以及遠,其巧可以命中,其威聲又可以辟易人馬,誠使一軍,各置砲手三千,以爲先鋒,則雖强寇,無不摧敗。宜令下四道,擇丁壯有膽氣、膂力者,兩南各三千五百名、忠淸道二千五百名、江原道五百名,如此派定,總爲萬名,敎習而組練之,則不過旬月,皆爲一等妙手矣。但欲善其事,必利其器,而我國鳥銃,不能堅緻,易破而難中,亦宜分定於統制使及慶尙左右兵使,使之措貿倭銃,又令東萊府使,發稅銀以貿;或遣譯官,船載物貨,往貿於對馬島。如此多般措置,則萬柄鳥銃,不足辦矣。且於武科規矩中,令取鳥銃三發二中以上,則國俗重科擧,必將爭起而習之,此亦勸奬之一道也。臣等以爲,加抄砲手,當爲今日治兵之先務,而不可緩者也。至於積糧餉一節,又是莫重之急務,而廟堂未有善策,只汰得一二微官,減得若干下吏而止。議減祭用、御供,則其名雖大,而其實,則縮節無多。諸大將軍官,用之扈衛,不甚得力,徒有餼廩之費,而不能罷去。蘆田設屯、魚鹽收稅等事,亦係拮据軍餉之事,而兩司論執踰月,尙未得請。如此而欲望省費治財,以裕軍食,不幾於捧土而塞孟津乎?苟可以有益於治兵、積餉,則當無所不用其極,而餘皆不暇計也。臣等竊願,殿下明降指揮,先罷內需司,以其入,屬之度支,使爲軍需,其他廟堂所講,臺諫所論,悉皆或罷、或行,雷厲風飛,勿用平日常套,以聳動軍心。且令大臣以下,至于內外庶官,下及閭閻品官、士子,凡不爲兵者,皆出一匹布,則度一年所收,當不下累十萬匹,限兵食稍裕間,歲以爲常,則所補當亦不細矣。仍以此意,下惻怛之敎,使外方稍實之家,各出其仰事俯育之餘,以徇國家之急,則躬率之下,必有灑泣而應命者矣。臣等竊料,內需司歲入,必不甚多,雖罷之,不足以補軍食之什一,而但念此司之設,本爲人主私藏,非三代聖王之制,而列聖因襲,已過百年,四方之人,皆知其不可罷久矣。一朝聞此令之下,則凡有血氣,孰不感動奮發,仰殿下至公無私之德,思殿下憂遑切迫之心,而願爲之致死力乎?若然則蘆田設屯,可以回慈殿之聽;魚鹽收稅,可以愧諸宮家愛財之心,而義氣所激,或將請還之不暇矣。此臣等之所謂非常擧措,而願殿下行之也。昔衛爲狄所滅,文公野處漕邑者,凡有幾年,而卒致革車三百乘、騋牝三千,而狄不敢再窺;越王句踐,棲於會稽,臣妾於吳,而十年生聚,十年敎訓,卒成沼吳之功。臣等不知,此是甚麿精神、甚麿筋骨,而能致此乎?觀其衣用大布、冠用大帛;嘗膽於坐、軾蛙於道,則二君者堅苦刻厲之心,蓋未嘗一息弛也。伏願殿下,堅立此志,終始靡懈,如寄足於百尺竿頭,如托身於風濤漏船之上,毋狃於目前之小安,而忘日後之憂;毋徇於文爲之細節,而忽遠大之慮。
事下備局。備局回啓,請從朝官以下出布之言,上答曰:「朝官以下出布,實是取怨之道,恐難輕議也。」又回啓曰:「此時治兵、繕甲之計,有同臨渴掘井,雖不可及,而亦不可已也。國儲蕩竭,財、糧俱乏,儒臣之建策,本司之準請,蓋出於不得已也。當今之勢,君臣上下、內外遠近,同阽胥溺,必須賢者死於邊,有財者輸之官然後,此賊可滅也。朝士大夫,受國厚恩,隨力出布,有何怨苦之心?儒生、士族之不爲負羽從軍者,何莫非國家之恩澤哉?聖上之不允此請者,實出於恫念群下之至意,而臣子之義,亦豈晏然而已乎?臣等當私相通諭於京外朝官、士大夫,隨力出布,以補萬一。」答曰:「諸卿憂國之誠至此,予甚嘉之。」
○金瑬啓曰:「儒臣之請置滿萬砲手者,極有所見。兩南各三千五百名、忠淸道二千五百名、江原道五百名,勿論軍役及內奴、公、私賤,極擇精壯有膽勇者,以充厥數,稱以別砲,常加鍊習,且復其戶役,以示優厚之意。調發之際,守令親自點揀,監、兵使時行閱試。若無鳥銃,徒爲有名無實之歸。儒臣之請全用稅銀貿得者,意亦有在,而所得零星,何能遍給萬手乎?下三道見用田結,不下三十萬結。以二百結貿一柄,則一結所費,不過七升之米,而所得幾至千百餘柄,亦可添其萬一,請令廟堂議處。」答曰:「依啓。銃藥未備之前,揀擇砲手,非但有名無實,不無貽弊之患。措備鳥銃後,抄定可也。」備局回啓曰:「禦敵之器,莫利於鳥銃,本司亦已料理。且査兩西外六道會計,則時存之數,一萬七千一百八十柄。雖曰不中於用,而其中亦豈無可用者乎?着令體臣,急遣解事軍官,一一點閱、試放,擇其中可用者幾柄、應爲修補者幾柄、元不可用者幾柄,分秩成冊上送,以憑處置。至於田結收米,雖不過五六升,而此時民役極苦,似難輕議。待得各道成冊上來,議處宜當。」上從之。
5月2日
○丁卯,上以戎服,出崇禮門外,入于幕次。私廟至,上以龍袍,出位次,鞠躬。魂宮繼至,上以黑袍,出位次祗迎。上仍詣私廟,以袞龍袍行祭,入侍諸臣,以黑團領從。是夕,上詣魂宮,以黑袍,行祭如儀。
○平壤義兵將前判官金峻德、幼學李起業、金克念、文科直赴李愈、幼學金載價等,募義兵禦賊,民口二萬餘、牛馬數千頭,賴以保全。上命金峻德超敍,李起業等六品職除授。
5月3日
○戊辰,以金堉、呂爾徵爲持平,邊應璧爲冬至使,尹昌立爲書狀官。
5月4日
○己巳,諫院啓曰:「閫帥不可一刻離鎭,其意有在,黃海兵使李時英,旣未葬親喪。御史之啓請遞差,不無所見,而昨因該曹覆啓之批,以姑勿改差,葬時往見,爲敎。母葬不可不見,而閫任亦難暫離。況時英別非難得之才,而目今與當初起復之時,稍有緩急之異,豈必苟且仍存,使公私俱有妨乎?請遞之。」上從之。
○以李景憲爲掌令,李性源爲正言。
5月5日
○庚午,戶曹判書金藎國,建請端川採銀事曰:「生財之道,必以無害於民者爲之,乃可矣。採銀一事,少無害於民,非若魚鹽與民爭利之比。國內採銀之地,莫如端川,而本郡守令,年例封進之外,雖有餘數,不敢上送者,嫌其或因此蒙賞故也。採銀時,當有差官,而如不得人,則莫若使守土之人,專管責效。無循舊套,無避少嫌,以補國用宜當。」上從之。
○上出崇禮門,祇迎慈殿如儀。內殿、東宮,亦於是日還宮。
○以行乞唐人河有明等上言,命賜米四石。
○太白見於午地。夜,流星出天錢星下,入司空星。
5月6日
○辛未,冬至聖節使金尙憲等回自京師,至灣上馳啓曰:「三月初九日,臣等在燕京,始聞本國被搶,呈文于兵部以爲:『小邦爲天朝,守職盡分,向年深河之役,與虜結釁,又以毛鎭籍在小邦,奴之必欲呑噬小邦之心,豈頃刻忘也?直以內憚關門、寧遠之勢,顧念巢穴,不敢逞計。迨新酋用事之始,因喪示弱,無故請款,乘機驟發,悉銳東向,此其勢,豈獨欲呑小邦而止乎?小邦一日不支,則毛鎭亦無所依,毛鎭無所依,則彼將專力,西犯皇朝,疆域之憂,必不止於今日也。誠及此時,速發偏師,乘其空虛,擣其巢穴,使賊首尾牽掣,則一擧而全遼可復,屬國可全,此乃兵家不可失之機會也。』本部題本,奉聖旨:『奴兵東犯朝鮮,必不能支。朝鮮折入,則奴勢益張矣。着馬上差人,說與寧遠撫臣,乘奴遠掠巢虛之時,挑選關、寧精銳,擇智勇之將,輕兵直擣,大兵涉河,相機續濟,以牽奴後,而紓屬國之急。其糗糧、犒賞、師行,必需戶、兵二部,亦宜急速處置,毋得遲緩,坐失事機。』又呈兵部曰:『伏聞毛鎭搪報,有云:「麗人恨遼民擾害,暗爲導奴奸細,欲害毛鎭。」噫!此何言也?小邦之失懽於毛鎭,不過參、刀、紙束之微,而常時搆捏,亦已甚矣。至於今日,共受兵禍,軍民糜爛,疆域潰裂,而乘人之厄,反以爲幸,張皇虛說,加以不測之名,噫!天下寧有仇視同胞,欲害一家;與讎奴謀,引入門庭,肯畔君父,而自甘禍敗之理乎?昨者舌官又言:「閤下問及小邦與倭爲婚。」夫倭奴,本戾氣所鍾,四海夷狄之中,未有如此別種也。不幸與之爲隣,視之如豺狼、毒虺,而不敢痛斥。至於萬曆壬辰之歲,欲犯天朝,假道爲名,陷我八路,覆我三都;夷先君三墓,擄國王兩子。此乃小邦百世不可忘之深讎也。只緣小邦兵微、力弱,未易自强,天兵撤回之後,奉朝廷權宜之策,復許關市,要戢寇掠,亦非小邦無故自通於讐虜也。小邦僻在海隅,而久沐東漸之化,其於君臣、父子、夫婦之道,講之有素,豈忍與異類,忘讐結親,以辱其祖先,以羞其臣民,以貽醜譏於天下後世也?』又呈禮部曰:『職等以一被携貳之誣,再被導奴之告,剖心瀝血,叩首哀鳴,天門九重,無路自達。伏聞聖旨,以小邦愛戴中朝,爲敎。瞻望九重,感淚盈襟。第念携貳之誣,雖蒙快雪,導奴之冤,尙未暴白。陪臣旣聞此言,惡名未湔,何以歸見寡君乎?近日又聞,關上搪報有云:「奴酋之生也,麗人送米十二包;及其死也,一同送喪」,至疑小邦,日後有畏奴觀望之慮云。惡!是何言也?昔者萬曆壬辰之歲,倭酋秀吉,禍我小邦,宗社爲墟,生民無遺,先寡君昭敬王,西奔義州,乞師天朝。當時之勢,可謂汲汲,然未嘗一言,通好於虜庭也。奴賊犯順,今已十年。方其陷遼陽、入廣寧,又飮馬鴨綠,將爲蹂躪三韓之計,其勢亦可謂盛矣。且毛將之擊後,藉小邦以爲聲援,奴之切齒小邦,以此尤甚。然亦未嘗一介,往來於虜庭也。小邦擧國殫財,以奉毛鎭,尙患不能贍,何暇發運軍食,遠餉仇讎乎?至如送喪之說,則亦或可疑。向年深河之役,小邦元帥姜弘立等,全軍陷虜,至今不歸。此輩久在賊中,不無奴死從喪之理也。尤可恥者,以二百年忠順之屬國,而遽見畏虜觀望之疑也。夫市有虎,聽者惑之;曾參殺人,慈母投杼。自古忠臣、孝子,不幸遭此者,未有不飮恨,而抱冤也。欲望大部,敷奏痛辨,仍賜宣示,再使天下,知小邦初無是事然後,三韓之民,禽獸而爲人,夷狄而爲華矣。不然,寧死於北闕下,何忍久蒙惡名,容息於覆載之間乎?』禮部題本,奉聖旨:『覽朝鮮陪臣辨雪,該國携貳、通奴甚晣。豈其累世敬恭,一朝背順、效逆?朕實推心,度其無是。該國群臣,毋自猜阻,尙其益堅乃心,勠力同讎,以明無他。朕亦永鑑爾忠貞,無替柔懷於爾國。陪臣金尙憲等具見輸誠,可嘉。該部知道。』又呈欽差巡撫登、萊等處地方備兵防海贊理征東軍務、兼管糧餉都察院右簽都御史云云,題曰:『登鎭已發兵一千,今復發三千。寧遠發陸兵一萬二千、水兵二千五百,俱下,於三月內,東向應援矣。至於該國,夙矢忠貞,竭事天朝,不爲奴細奸,不與倭姻親,業已洞察周知,烏用辨諭之諄諄也?仰本官,啓知國王,毋以小挫自沮,毋以人言灰心,其惟收拾餘燼,捲土重來,期靖兇氛,共圖恢復。』其奏本,奉聖旨曰:『覽王奏佩昭敬之遺言,懷壬辰之舊德。和協東鎭,愛戴中朝,忠貞之忱,溢乎言表,朕甚嘉之。鎭軍懸居,遼衆雜處,久客累主,生寡食多,縱微王言,朕不可坐照萬里之外乎?雖然,奴亦非愛王之國,不攻也。毛帥在中朝,牽掣之著,其在王國,則亦唇齒之形也。海上芻輓,朕近責之該部,多方區畫,刻期接濟匪難。遼民或丁壯可籍,或別島可分,或內地可徙,亦令毛帥,悉心節次計處,俾無重爲王累。竝力合心,王亦勉之。奴酋已斃,休息有期。王行萬里,豈半九十乎?奏中所開尹義立等事情,一一明晣,傳訛之言,不足介意。朕之注意屬國,當不減於王之傾心於朕也。王其悉之。」〈金尙憲聞本國被搶,泣血呈文,辭語慷慨,中朝人皆謂朝鮮有臣。〉又馳啓曰:「前年六月,皇子薨逝。且聞胡良輔等四人,或以總督鎭守,或以提督分守,將駐箚皮島,二月二十四日,已離皇都云。」
○管餉使成俊耉馳啓曰:「宣、鐵刷還男女數萬,彌滿三縣,而飢死者甚多。以屯田皮穀,計口分給,以救旬日之命。卽見御史李景義狀啓,覆啓行會,以江華米二千石,分賑流民云。請以其米,專用於軍餉,以各邑皮穀,分給流民。」從之。
○太白見於午地。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三司長官。上曰:「伊賊久留我境,何以則討平之耶?」申欽曰:「令副元帥與鄭鳳壽,合勢前進,則必有顧忌之理。今見金起宗狀啓,義州附賊之民,亦有思內應者云。以義開誘,仍給免死帖,則或可得力。」上曰:「前者送書開誘之論,少不可緩,而朝廷,皆以爲不可,故停之矣。義州內應之事,豈不難哉?」欽曰:「虜情叵測,安可以一書,止其搶掠乎?」吳允謙曰:「臣恐無益,而徒取辱也。」上曰:「以一書責以敗盟,有何辱哉?」欽曰:「如有送書之事,不在早晩。」張維曰:「胡良輔今將出來,毛將亦將出島,雖欲送書,不可得也。」上曰:「胡太監又至云。一毛難支,況數三太監乎?中朝之事,亦極寒心。以胡良輔爲監軍,而言官莫之劾耶?」允謙曰:「魏忠賢擅國主斷,鍊兵闕庭,故兵政在於內官云矣。」李景稷曰:「此時必有大擧措然後,可以有爲。鍊束軍丁,宜以私賤爲之。若其家主,徵索身貢者,宜治以重律。」欽曰:「景稷言是。」景稷又曰:「士大夫家農庄,多在黃海道。皆入屯田,以補國用然後,軍不乏糧。不然,兵、食俱乏,虜騎充斥,雖有粟,人得而食諸?」允謙曰:「蘆田旣不能罷,何可奪人私庄乎?」大司憲鄭光績進啓曰:「趙絅之疏,臣未知措語之如何,而待言官之道,豈如是哉?」上不答。鄭經世曰:「祗迎一節,旣有大臣收議,而殿下不從;趙絅之疏,亦無批答;臣等陳箚,而猶有未盡之懷。諫者之言,雖有過度,終始不答,留中不下,殊非盛世事也。」欽曰:「臣之於君,如子之於父,言雖失實,當開諭解釋,不可如是寂默也。」上不答。旣罷,尹履之啓曰:「諸臣請毁別堂,搆江華公廨,而終無明敎,何以處之?」答曰:「已諭不可毁之意矣。」又啓曰:「趙絅之疏,久無批答。三司又以此陳啓,而亦無聖批,敢稟。」上不答。
5月7日
○壬申,兵曹啓曰:「江都科擧,只取三縣之人,故爲從軍之人,別設一科事,已爲知會,而今者,禮曹以上年所定皇太子誕生大擧別試及勤王別試,合爲一科,而旣擇日啓下。然則別設一科之意,歸於虛地。請別設一科,以慰從征之士。」答曰:「依啓。武士之非從軍者,切勿赴擧。」
○備局啓曰:「龍骨城中所乏者,弓子、片箭、筒兒、鉛丸。姑以軍器寺所儲弓五十張、片箭二百部、筒兒五十部、鉛丸二千箇,請令該曹別定禁軍,輸送於金起宗處,使之急急入送。」從之。
○諫院啓曰:「曩時,權貴廣占田土,聚會避役之徒,設庄於外方,名之曰陣。當時巨弊,莫過於此。反正之後,田還本主,人還本役,而未久旋設,猶踵前習。前後筵臣,屢陳此事,而尙存舊號,無意改革,邑倅無所下手,民怨日以益深。當此大亂之餘,尤不可一刻因循,請令各道監司,査訪列邑,啓聞革罷。臨亂補餉,其功可尙,朝家嘉奬,在所不已。自有相當之職,而至於京兆判官、賓府郞廳,似非此人等所可堪。況臨民之官,尤不合酬賞之資,且旣除授,以示恩命,今雖還遞,亦不落莫。請漢城判官黃縉、儀賓都事李復吉、通川郡守朴宗元,竝命遞差。」答曰:「黃縉等事,因功除職,實是嘉奬之意,小無不可也。今日以納粟爲咎而廢棄,則是絶其納粟之路也。大槪用人之道,只論其才不才可矣,納粟與否,非所當論也。」
○備局啓曰:「崔應蘭等六人,入守龍骨,頗有却賊之功。請出給告身,以付崔斗日之歸,使之分給,以爲聳動之擧。」從之。
○禮曹啓曰:「備邊司因金起宗狀啓南北兵,皆願一番設科,今將於本軍所駐處設科,而頃日江都兩湖之科,則有文武對擧,而今則專爲南北軍之在赴西者,而慰悅其心也。若對擧則似當取北道士子,合爲一榜,而西北懸遠,亦甚非便。外議以爲:『如此慰悅之科,在前只取武科,不爲對擧』云。請上裁。」答曰:「只取武科。」
○太白見。
○刑曹參判崔鳴吉上箚,請置身散地,以爲止謗之圖,上溫諭不許。
5月8日
○癸酉,申景瑗馳啓曰:「漢人騎、步千餘,移陣於寧邊地鉢里山,出沒寇鈔云。」
○命龍骨城力戰人,出身崔應蘭、孫義卿六品遷轉,訓鍊主簿除授;甲士白瑋,禁軍除授;貢生崔乃屹免鄕,禁軍除授;僉正韓九龍陞授正職;司果崔斗日陞堂上;中軍金宗敏纔陞堂上,實職除授;僉知李光立加資。
○安州生員李昌業,願納租一千石,以繼副元帥軍餉。管餉使成俊耉馳啓以爲:「昌業有才行,可合於百執事,請勿以納粟例論賞。」從之。
○備局啓曰:「申欽以爲:『兩湖富人,至有積穀萬石者。若以高爵募得,則可補國用。』此雖苟且,猶愈於加賦於民。如洪州之李翼賓、靈巖之金景參,皆是衣冠世冑,當國家危急之日,出財報國之心,豈下於漢之卜式哉?特朝廷未有嘉奬之擧而然也。下三道管餉從事官,今當下去,諭以朝廷至意,使士大夫之多積財穀者,指囷助餉,毋循近日塞責願納之習,則國家亦何惜高官大爵,以報殊功乎?請以此添入於管餉事目。」答曰:「依啓。切勿勒捧。」
○太白見。
○憲府啓曰:「反正之初,旣已裁省貢物,則今又請減,極知未安,而民窮、財盡,已到十分地頭,不可不盡益下之道。請令該曹,將裁省公事,同議于大臣,祭享、上供之外,如有可減者,更加裁省,雖有不可減,亦宜變通。至於兩西被兵之處,各項貢物作米,限年全減,而其移定三南者,竝行蠲減,使殘民,得蒙一分之惠。且任土作貢,納于所屬各司,各司該掌,專管出納,該曹時遣郞官,回倉點視,考覈文簿,以防奸僞而已。經亂以後,創開謬例,本曹郞官,稱以辦別房,外方所納,幾盡直捧,而各司該掌之員,徒擁虛器,烏在其設官、分職之意乎?以該曹事體言之,凡物各有應納之司,出納典守之責,自有其員,何必變更舊章然後,爲能盡其職乎?請革罷直捧之規,而私主人防納之弊,一切禁斷。」答曰:「令廟堂酌處。」備局回啓曰:「反正後,裁損減省,更無餘地。經變之後,本司益有意於除弊,取該曹貢案,逐一點檢,則絶無可着手處,雖欲更加變通,不可得矣。兩西各項作米,黃海道則因監司狀啓,丙寅條所納,已令蠲減,平安道亦當一體施行矣。兩西貢物,移定三南者,卽所謂五結收布也。國家稅入之數,以經用計之,則其不足者,或至三分之一。推移補用之際,該曹專藉此等調度,今若遽爾蠲減,則必致大段窘迫,似難輕議。」答曰:「依啓。」
○兵曹啓曰:「南北軍所駐處設科時,宜擇送京試官。規矩及事目,則當臨期稟裁,而第念只試從軍者,而本道海西之人,全不試取,則瘡殘餘民,旣無上京赴擧之力,必有落莫之心。竝令南北道軍兵,一樣試取,似合慰悅之擧。體臣之意亦然,而不敢擅便。兩西竝設科一款,請議大臣定奪。」答曰:「依啓。且西民當國家之急,或臨戰北走,或望風奔潰,疾視其長上之死而不救。以軍律論之,則擧皆難免重典,似無可慰之事也。」
5月9日
○甲戌,右承旨李明漢啓曰:「今此迎詔時,有各門、各橋結綵等事,該曹依例磨鍊,而竊念所入諸具,不出於各司,則必出於市井。大亂之餘,市民之還集無幾,勢必未易。如各門所用彩畫等物,則該司自有舊件,仍前排設,以爲存羊之地,至於兩處橋頭造家、作棚等事,功費甚多,姑令權罷,以除一分之弊。」上從之。
○備局啓曰:「自龍骨城持狀啓來者,方議施賞,而進士鄭渾,乃是疏儒定配之人,何以處之?」答曰:「放送似可矣。」又啓曰:「鄭渾自拔賊藪,往附鄭鳳壽,終乃持狀啓上來。其歸義之誠,可嘉,而但丁巳投疏,係干母后,不可全釋。無已則量移似當。」答曰:「中道定配。」
○以李弘冑爲胡太監接伴使。
5月10日
○乙亥,備局啓曰:「義州附賊者甚多。此輩豈皆誠心附賊?不過畏死耳。令監司及帥臣,將此事意,通于鄭鳳壽、李立,切勿肆意勦殺,開示恩信,廣加招諭,惟怙逆不悛,如張士俊者,設機勦殺,使恩威竝行。」上從之。
○備局啓曰:「胡太監接伴使,今當下去。儐接之間,必多難處,而所酬應亦煩,從事官一員,使之自辟帶去。目今內外板蕩,應行諸事,宜務從減省。」上從之。
○備局啓曰:「赤裳山城形勢,甲於國中。修城、積穀,以爲必守之地,則足成三南一保障也。曾因崔晛上疏,以徐議施行爲敎,而今見湖南儒生梁貴生等上疏,本道民情,大可見矣。所謂擇守令中,知物情、得民心者,使之專管,則不勞施爲,而事必濟者,可謂得其要矣。大抵氷合之後,賊若再來,漢水以南,無一可守之地。此城則因其見成規模,略加修補,而募入居民,使之守護而已。惟儲峙糧、械一事,着令本道監司,相度形止,料理物力,詳細啓聞,以便措處。」上從之。
5月11日
○丙子,領議政尹昉,以病乞遞,呈辭六度,上許之。
○有政。下敎于吏批曰:「戶曹參判以左承旨金壽賢除授,吏曹參議以右承旨鄭百昌除授,承旨以咸平縣監朴炡除授。」吏批啓曰:「大臣遞差,則領敦寧、領中樞除授,乃是舊例,而領中樞則李元翼爲之,領敦寧則韓浚謙爲之。從一品只有判中樞二員、判敦寧二員,而判中樞則鄭昌衍、趙挺,皆以原任爲之。若降授判敦寧,則位次在韓浚謙之下,事體未安。大典有正一品君,不得已以海昌君下批之意,敢啓。」答曰:「知道。領敦寧作闕,除授可也。」吏批又啓曰:「領敦寧作闕,則韓浚謙似當降授判敦寧,故判敦寧李直彦作闕之意,敢啓。」答曰:「依啓。」以尹昉爲領敦寧府事,韓浚謙爲判敦寧府事,鄭經世爲大司憲,吳百齡爲大司諫,李敬輿爲承旨,趙邦直爲掌令,沈之源爲持平,金聲發爲掌令,嚴惺爲執義,李行遠爲獻納,趙贇爲正言,金德承爲持平,金卨爲正言,李昭漢爲修撰,姜碩期爲應敎,尹絳爲奉敎,李愼爲黃海兵使,沈悅爲江華留守。
5月12日
○丁丑,君尹昉上箚曰:
臣曾聞法典內,王妃父,爲敦寧府領事,此乃不刊之典也。今者以臣之故,而韓浚謙降授判事,於法無據,於義未安。臣身自有承襲之勳封,隨品除之,亦足爲朝家優待之道。何可壞法授職,以傷政體乎?
上不許。昉又上箚辭曰:
原任之或爲是職,俱是國舅不在之日也。法典是職之設,專爲國舅,乞命有司,照舊改授。
吏曹以係是大臣處置,請上裁,答曰:「依法典施行。」
○上下敎曰:「自古戰爭之國,皆務甲兵,而近來我國將士,則無意着甲,此必敗之道也。今番到處敗北,李希健之逢箭而死,無非身無甲冑之致。今此練兵之時,精抄勇士,多備甲冑,以爲戰守之用,實是今日之急務。令備局,商度施行。」備局回啓曰:「物力蕩竭,未易辦得,請令監司,査得各官所儲甲冑,其破壞者,使之修綴,計數啓聞。且紙甲、綿甲,亦可以禦箭,令體臣及軍器別造廳、各道監、兵使,優數精造,鐵甲則於統營及各道監、兵、水營及大小郡縣,隨力分定,使之造備,積小成大,豈無所助?且頃見胡良輔齎來勑諭,則天朝所送盔甲,多至五萬部。毛營見在軍兵,安用許多甲冑?想必積置於無用之地。徐觀事勢,或移咨請借,或送價貿易。先令接伴使,試探其意宜當。」上從之。
5月13日
○戊寅,申達道馳啓曰:「臣行到加次島,島中人飢餓將死,願乞乘船而出海者,不知其幾,而舟楫不多,只載二百人。未及登舟者,環立岸上,哭聲如雷,皆云:『絶粒累日,枯死,迫在此刻。』且淸川以北島中避亂男女,可至數萬,而旣無東作之望。救活無策,移民之擧,不可少緩」云。
○備局啓曰:「今見金起宗狀啓:『龍骨之勢,十分孤危,鄭鳳壽有終難死守之報』云。蓋勢漸危困,雖鳳壽,不能無動,着令監司及副元帥,相勢量敵,密通於鳳壽,從速移避爲當。若有支撑之勢,而城中不願移避,則朝廷亦豈强之?請以此意,諭于金起宗、鄭忠信。」上從之。
○上下敎曰:「國家興亡,專在於民心之向背;蒼生苦樂,實係乎守令之賢否。由此觀之,守令之任,可謂重矣。比來,銓官專不用意,小無爲官擇人之心,殊極寒心。近日朝廷,只知蠲減雜物,不知擇守令,乃是保民之根本,亦可謂不識本末與先後者也。今後令銓官,各自惕勵,務循公道,勿負國家委任之意。」
○金起宗馳啓曰:「漢賊騎牛三百餘人,來搶寧邊、嘉山等地,殺傷我軍四人云。」
○金瑬啓曰:「今見巡檢御史朴潢書啓:『安岳、信川之間,人民皆願修築九月長壽山城,以避兵鋒』云。請令監、兵使,察其形便以聞。」從之。
○以李睟光爲大司憲,宋象仁爲執義,申達道爲持平,李基祚爲副應敎。
5月14日
○己卯,元鐸馳啓曰:「都督見臣等於便室,論以討賊之計,仍言:『俺於國王,義同一家,故前者願留李尙吉,而不聽吾言,終至僨事。反以我爲疑,使不得見凌漢山城,至於南以興欲襲我於靑龍山,詔使回還之日,謂我欲執詔使,是何道理?』臣答曰:『凌漢、南以興之事,曾所未聞,而詔使時事,亦必無理之言也。』都督曰:『已往之事,吾豈介懷?自今以往,但當協力、同心而已。』因曰:『奏本中一款,從吾所言,則貴國之幸也。不然,壞事必矣。旣壞之後,則吾亦無如之何』云。且見鄭鳳壽所報,有曰:『前送曉諭書于義州,以招投賊人民,則來到城外者,幾至三千,而城中食盡,死者相繼,漢人彌漫,不得樵採。軍民餓餒,胥動浮言,乘夜逃走者,什居二三。以督府賣銀三百兩,貿米三百石于椵島中,而染病大熾,十無一起。不得已搜出牛馬七十餘頭,欲運貿糧,而亦不可得。』臣將城中危迫之狀,陳告于督府,督府題給二百石米,張大秋亦爲之周旋,加給百石之米」云。
○備局啓曰:「卽見權怗、元鐸狀啓,毛將擧措,頗甚乖戾。今觀揭帖及奏稿中事意,決無許往之理。我國本情,無由上徹天朝,日後構陷之患,有不可勝言。奏文中主意,則決不可曲循彼言,而其間彼所深諱者,如所謂難望出島相援等語,不妨刪改。仍又添入鄭鳳壽堅守孤城,屢却賊兵事及毛將亦有包糧器械,資助各陣,協心保守等事,則庶解其怒。於回帖中,當以『奏文之語,若涉遮飾,便乖事君無隱之道,不得不據實吐露。今承來示,其爲弊邦慮者深遠,故敢爲刪潤以送,望許趁卽發票津遣』爲辭,令承文院,依此撰出。」從之。
○政院啓曰:「伏見元鐸狀啓,與毛將酬答之語,多失其宜,至於奏文改飾之說,亦不能據義斥絶,便許啓稟。邊民之戕害漢人,邊將之欲圖毛將,皆是恐喝之言,而不曾辨詰,乃以『麗人失道,蕩滌前失』爲對,有若我國眞有是事者然,殊甚可駭,請推考。龍骨賑米之數,多至七百石云,不可不一番致謝。請於崔得宗之行,略具一揭,以謝前後之惠,婉曲措辭,期得歡心。」從之。
5月15日
○庚辰,上詣魂宮,下敎于李明漢曰:「望祭,似有哭臨一節,儀註何不磨鍊乎?」回啓曰:「凡喪,過禫則無哭。禮曹之初不磨鍊,以此也。」又敎曰:「此與再期後過禫,不同,哭臨一節,磨鍊以入。」又啓曰:「園所入拜之時,亦不哭臨,以其禫祭已過也。禮官旣已據禮商定,政院何敢擅改?請令禮官,更議定奪。」上使中官下敎曰:「禫後初行望祭,有非還都,只行展謁之比。當有祝文,而亦不製進,禮曹不無所失,而行事時迫,未及更議。」連遣中官,促令政院,擧行哭禮。明漢顧瑞鳳,有難色,瑞鳳曰:「上敎至此,承受可也。」明漢請出儀註,付標以入,中使曰:「朔祭無儀註。」瑞鳳使禮貌官,臨時唱自上哭,上遂行哭禮。
○上下敎曰:「賊在我境,時事孔棘。凡在臣隣,所當晨昏奔走,莫念他事,而參判崔鳴吉,徒懷些少廉恥,不顧宗國之將亡,托病退臥,屢招不起。姑先行公推考,使速出仕。」
○上下敎曰:「前輔德李埈,久在近列,獻替之心,白首彌篤。甲子之變,倡義募兵,今當變亂,又竭心力,廣募軍糧。其臨亂效忠,尤極可嘉。特加一資,以示予意。」
○金瑬上疏曰:
臣待罪銓衡,行且二年,鑑識昏迷,簡選失當,屢勤嚴旨,終至蔑公、辜恩、負國,臣罪一也。卽見朝報,崔鳴吉緘辭,斥擧臣名,有曰:『大被臣嗔怒。』又曰:『臣送言于相臣曰:「若欲調送南兵,則先解我體察之任。」相臣相顧而言曰:「然則奈何?」其議遂寢』云。臣於公廳,凌轢宰臣,慢侮相臣,臣罪二也。臣屬見廣州呈訴,謂臣威脅村民,勒奪田土。登名狀頭,上徹天聽,貪贓之罪,在法罔赦,臣罪三也。臣具由自明,陳辨曲折,則罪戾尤大。伏願聖明,亟正臣罪,以爲人臣循私負國、輕蔑朝廷、嗜利無厭者之戒。
答曰:「前日下敎,實是勉勵之意,卿勿控辭,更加盡心察職。」
○鄭鳳壽馳啓曰:「奴賊送書云:『旣殺牛馬,祭天地之後,屯聚斗大一城,殺我農民,將欲啓釁,是非叛臣而何?我則旣盟之後,誓不殺害』云云。以此欲移若干軍兵于內地,而都督以本城爲聲援,萬無許從之理,不得已通于毛將,乞得軍糧」云。
5月16日
○辛巳,上下敎曰:「今番播遷之時,其蒼黃危迫,雖不如頃年之變,久處海島,櫛沐飢餒之苦,有甚於甲子。惟我扈從武士及民庶等,最有功勞,合有褒奬之典。其令該曹,詳査扈從別錄,依甲子年例施賞。訓鍊都監將官、軍官、軍兵,亦依前例施賞,以酬其勞。」
○金起宗馳啓曰:「平壤被擄男婦二千一百九十三人,被殺一百五十八人,逃還三百四十四人,掩骼男婦一千一百六十九人;江東被擄男婦二百二十五人,逃還六十七人,被奪牛馬七百九十首;三登被擄男婦一千五百人,被殺二十八人,逃還一百十一人;順安被擄男婦五百七十六人,被殺四十四人,逃還七十八人;肅川被擄男婦三百七十人,戰亡六十人,逃還三十三人;咸從入防正軍被擄一百二十一人。六邑被擄合四千九百八十六人,被殺二百九十人,逃還六百二十三人,而淸川以北,則毛兵時方充斥,守令未赴境上,流民未還本土,不得査出」云。
○下諭于鄭鳳壽曰:「卿與若干忠義,堅守孤城,效死不去,巡、遠之忠,何以加此?久欲遣官慰撫,而道路阻絶,未之果焉。玆者定、郭之賊,已盡撤還,特遣宣傳官,賜卿表裏一襲,又另付千兩銀,賞城中將士。卿宜分其功勞輕重,差等分給,以表朝廷奬勵之意。」
○以金尙憲爲大司諫,金地粹爲持平。
5月17日
○壬午,上下敎曰:「甲子逆變,不旋踵而戰死者,可謂忠貫白日,而其子孫,尙不錄用,該曹難免其失。李重老等表表戰亡人子壻中,年紀可堪職任者,令兩銓,一一錄用,以示國家褒忠之意。」
○憲府啓曰:「吏曹參議鄭百昌,以一時名流,遽拜政曹,未爲不合,而不由銓注,出於特命,物情皆以爲未安,請命遞差。」答曰:「頃年以堂下官,特拜此任,而寂無彈劾之擧,今日所論,若此之甚,事極驚駭矣。若以特命爲未安,則何以獨論此人耶?人心世態如此,國事無可爲者矣。」
○金瑬又上疏乞遞,答曰:「卿不念國事之危急,日以辭職爲事,殊甚過矣。」
5月18日
○癸未,使臣金尙憲等奉詔書,回自京師,上出慕華館迎詔。都承旨洪瑞鳳啓曰:「自前殿內迎詔,每以東向行禮,而《五禮儀》則北向矣。」上曰:「不可從傍行禮,東向可也。」
○摠督軍門胡良輔,本月初八日,來泊椵島,宣川、郭山之賊,退屯所串,元鐸馳啓以聞。
○大司諫金尙憲啓曰:「臣在京裏,三月初四日詣闕,將行欽賞謝恩禮,至東長安門,守門閹寺,要索土物,傾齎應副,猶不滿意,再三刁蹬,不許入門。徘徊良久,致延時刻,纔到內庭,未及進班,至被糾班御史參奏。雖蒙皇上恩旨免究,而臣奉使無狀,虧失朝儀之罪,合被重譴。請命罷斥。」答曰:「勿辭。」持平金地粹亦以此引避,諫院請竝出仕,上從之。
○備局啓曰:「曾聞胡差之語,原昌之還,當在五月間云,回期不遠。鴨江以西地方,則我國無如之何,渡江之後,或有毛兵作梗之患,殊極可慮。請令金起宗、鄭忠信等,一邊通于鄭鳳壽,發送若干軍兵,使之迎接以來。」從之。
○引見金尙憲、金地粹。上曰:「中原事情如何?」尙憲曰:「毛將以義立事,積年致毁,故凡干事情,一皆秘諱,虜賊東搶之報,亦不言及。臣等於長安道上,逢一童子,私語:『朝鮮被搶,君臣上下,移棲海島云,行人若是晏然,何耶?』臣等始得知之,我國之被讒見疑,可知也。朝廷擧措,雖未得其詳,而內宦專權,賢士見斥,言官之削籍、辭朝者,無日無之。魏忠賢之姪,以功封伯,且賜二千頃田,王夢尹論之,語洩被謫云。我國被誣事情,詳在臣等禮部呈文。」上曰:「毛將之搆毁,一至於此,夫復何言?」尙憲曰:「虜賊請和於中朝,帥臣則有羈縻之計,朝議則皆以爲不可和。臣等到登州,金地粹所知士人范明鏡,出給秘密小紙。取而視之,非人臣所可忍見。此皆毛將之所搆捏也。」上曰:「太監之軍如何?」尙憲曰:「軍容頗盛,皆用募軍。臣於椵島,得見太監,爲言:『當與貴國,協心討賊』云。」上曰:「中原待使臣何如?」尙憲曰:「外稱禮義之國,而內實欲得土物。西㺚使亦言:『中朝待外國人,頗無禮,專索土物。東胡之叛,良以此也。明年我且不來』云。琉球國使臣,行裝涼薄,不能應索,進班之日,不得乘馬,冠帶徒步,多有怨色矣。」朴炡曰:「臣新自外方來。聞各官軍政,或有用新籍者,或有用舊籍者,故名在此邑,而役於彼邑者有之。宜以新籍,趁速行用。」上曰:「句管之臣,病未行公,尙未完定矣。」炡曰:「以咸平一縣見之,號牌男丁之數,幾至七八千,而逃亡者只數三人也。前日大軍籍時,則無以充籍,極其騷屑云。號牌之罷,深可惜也。」上曰:「言于廟堂,速爲擧行。」
○憲府連啓,請遞鄭百昌,答曰:「人苟有才則用之,未聞人君避嫌而不用也。爾等欲售伐異之計,攻擊無罪之人,下問之事,略不擧論,謂之慢侮君上可也。」
5月19日
○甲申,大司憲李睟光啓曰:「鄭百昌之特授本職,物情深以爲未安,故臣等只欲使君上擧措,必出於至公,無一毫未盡而已。昨日聖批,至以欲售伐異之計,慢侮君上,爲敎。排擊異己,慢侮君上,乃人臣之大罪,請罷臣職。」答曰:「論人之法,只論其能否而已;用人之道,亦觀其能否而已。反是則皆歸於私,而不可謂之公心也。卿等不顧事理,以不成說話之言,肆意論斥,予實怪焉。」執義宋象仁,亦以此引避,答曰:「爾等恣意排擊,略不顧忌,雖欲掩其不公之跡,其可得乎?」諫院啓曰:「隨才授職,實是用人之道;盡言勿欺,亦是事君之義。特除之命,雖出於用才之意,姻婭之間,未免有嫌疑之跡。憲府所論,只欲使君上一出於公,豈可以此爲伐異、慢君,而輕遞言官乎?請李睟光、宋象仁竝命出仕。」答曰:「竝遞差。」
○大司諫金尙憲,以病陳疏乞遞,上不許。
5月20日
○乙酉,玉堂箚曰:
伏見憲府論鄭百昌之啓,不過杜姻婭膴仕之嫌,納君上於無過之地而已,此正古人,防后妃家預政之意也。宜殿下之樂聞、嘉納,而反下峻批,斥之以伐異,罪之以慢君。論一戚里,特遞兩言官,不料聖明之世,有此過擧也。百昌以一時名流,除拜此職,未爲不可,而不由銓曹,出於特除。殿下之心,雖曰至公無私,遠近瞻聆,豈無疑惑於其間乎?方今聖明在上,駕馭群才,不拘小嫌,固是用人之道,而後世如或援以爲例,致有濫觴之弊,則豈不大可懼哉?伏願聖明,平心悔悟,改過不吝,亟收憲府遞差之命,且遞鄭百昌,以恢言路,以杜後弊。
答曰:「勿煩。」
○政院啓曰:「國家待言官之道,雖有過激失中之語,固宜優容寬假,使之盡言無諱。況今日憲府之論,只欲聖明於用人之際,一出於大公至正而已,豈有他意於其間哉?王言一播,瞻聆俱駭,請還收李睟光、宋象仁遞差之命。」答曰:「勿煩。」
○上下敎曰:「今番戰亡將士子枝,依甲子戰亡將士例,一體施行。」
○天朝翰林姜曰廣答國書,有曰:
遠辱存問,舊眷維新,感且不朽,繼以涕零。方今聖明在上,凡屬維藩,推心置腹,在東國世篤忠貞,何嫌何疑?飛蓬可搆,豈有數千年禮義之國,遇賢明不世出之君,而肯下比匪類,貽笑千秋者乎?去獩除殘,上報聖明。願老殿下,始終無替此志而已。弊同年王掌科,近日歸籍,遠道遙遙,琅函代致,未及仰酬云云。
○諫院啓曰:「殿下之心,若果至公而無私,則其於憲府之啓,亦且樂聞、嘉奬,而辭氣之間,必無不平者矣。以是觀之,臣恐殿下之心,猶未能盡出於至公也。昔漢文帝欲相竇廣國,久念不可曰:『恐天下,以我私廣國也』,遂不以爲相。臣等每以堯、舜期殿下,而豈料今日,反出漢文之下哉?公議不可遏也,言路不可閉也。請亟還收李睟光等遞差之命,且遞鄭百昌,以循公議,以恢言路。」答曰:「勿煩。」
○以尹昉爲海昌君,韓浚謙爲領敦寧,鄭光績爲大司憲,尹知敬爲同副承旨,嚴惺爲執義,任絖爲正言。
5月21日
○丙戌,吏曹以蔭官、儒生、三醫司之終始扈從者,施賞事啓稟,答曰:「竝一體論賞。百官亦當有酬勞之擧,議大臣定奪。」李元翼、申欽、吳允謙以爲:「當初聖敎,只擧武士、民庶,聖意固有所在。臣等愚意亦以爲,民庶則無職守,而隨參羈靮之列,向國之誠可嘉;武士則雖不能斬賊褰旗,其暴露辛苦,有倍他人,當在酬賞之中;蔭官、儒生、三醫司之終始扈從者,亦不可不一體報勞,而至於宰相、侍從,則當主辱臣死之日,隨行逐隊,終不能出一言,爲却賊之計,遽與武士、民庶,同被恩典,則如臣者,將愧死之不暇,酬勞之擧,何敢擧議?」答曰:「今番變亂,大小臣僚,久處海島,艱苦萬狀,豈可不酬其勞?前日之敎,乃是泛言,非有意於其間也。如以混同施賞爲未妥,則百官加資似當,更議于大臣處之。」大臣皆以爲無妨,從之。
○兵曹啓曰:「伏承詳査扈從人,施賞之敎,取考單子,其數極多,盡酬以爵賞,則名章尤極混雜。甲子之亂,終始扈從者,堂上以上,各加一資;堂下資窮,已經四品實職者陞敍;參下官,六品遷轉;閑良、軍保,禁軍除授,而雖以公故,一日落後、或一日先往者,一一査汰,已有成例。民庶則吏曹當稟定,而武士則上自一二品,下至禁旅、衛士,執弓之人,皆謂之武士乎?且所謂終始扈從者,自闕門至江都,自江都至京城之謂也。宗社、慈殿、中殿及分朝陪行之人,自有別單書啓,依扈從例施賞;各衙門及諸大將軍官,隨其將一樣扈駕者,亦當一體施行,而其數之多,十倍於扈駕之數,而其間必有私自出入,不能終始扈從者,令各衙門,十分詳査,俾無濫僞之弊。廢朝時,納物、納石、納銀,受空名告身,堂上嘉善者,或有通籍仕版,多廁於軍官之中。此人等因此增秩,則殊涉猥濫,依甲子例,還授實資爲當。且甲子年則虞候、僉使、大護軍,皆論以實職,竝陞堂上,物議至今非之。今則實職僉正、郡守以上者,加資乎?抑從三品府使以上者,陞堂上乎?敢此竝稟。」答曰:「竝議大臣定奪。令各衙門査覈事,依啓。」大臣覆啓曰:「一二品之武臣,自是宰相中人,不可與禁旅、衛士,同稱爲武士也。出使往還者,該曹之啓是矣。壬辰扈從論功時,明有此例,考據而行之宜當。納石人等還授實資,事涉苟且,而已成前例,依甲子施行。凡堂下之陞堂上者,必考其資窮、準職而授之;老職人陞堂上者,則法典內:『曾經四品實職者,有旨乃授』云,此非通行於凡官賞加者,而近來不問準職,遽陞堂上。請令該曹,査考施行。」上從其議。
○李弘望馳啓曰:「原昌君及劉副將、龍骨大二差,已到定州,而毛兵遍滿,事極可慮。在胡中時,目見汗方閱兵馬,將犯廣寧。姜弘立等所屬漢人,皆令出送,而姜、朴二子,則仍留其處云。」
○李貴上箚,力攻前後臺諫曰:
尹煌以其愛惡,恣意摶擊,請梟臣頭,今至於三。渠爲北靑判官,其子探雀官廨,遂失火焚庫,煌謂以官人所焚,濫殺人命。崔沂之獄,乞哀於纉男,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擯斥元勳,固不足說,而勒加罪名於君父。頃日緩兵之擧,謂之光明正大,可也,煌乃以降字爲言。面縛、屈膝之謂降,誓約、通好之謂和。尹煌之指以爲降,未知其意也。孔子之修《春秋》,以魯父母國之故,諱惡而不書。尹煌張皇不近之說,傳播遠近,書於史冊,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今之臺臣,皆尹煌之卒徒也。趙絅所啓之辭,有甚於煌,請下臣及尹煌、趙絅于司敗,面對以質然後,以正罪名。
上下其箚,令該曹回啓。政院陳啓其非,改下備局。備局啓曰:「伏見李貴箚子,極陳被誣受枉之事,請與尹煌、趙絅,面質辨覈,而此非本司所可預論,慮有後弊,不敢回啓。」答曰:「知道。」上下敎曰:「贊成李貴,功存宗社,年踰七十,朝廷之所宜敬憚,而浮亡之輩,做作情外之言,肆意慢罵,至以梟示等語論之,豈非可駭之甚乎?前後侵辱臺官,所當嚴治,俾知國家待勳臣之意,但廟堂以後弊爲慮,故今姑置之。且臺官之所失,雖如此,爲元勳、重臣者,亦不當不顧國家之危亡,日以投疏爲事。其遣史官,諭以從速出仕,共濟艱難之意。」
5月22日
○丁亥,上下敎于政院曰:「都體察使金瑬,受任之後,以病不仕者,爲日已多,病愈之後,連日投疏乞遞,凡百料理之事,趁不擧行,此豈臨亂徇國之義哉?且近觀朝著間所爲,遭此危急存亡之日,猶不同寅協恭,只務泄泄之習。予恐此習不變,則國亡殆無日矣。金瑬以與國同休戚之臣,猶且避事如此,其他隨波進退之類,不足論也。所宜推考,今姑置之,此意知悉。」
○上下敎曰:「遠接使與太監相見之時,若問我國被兵之事,呈納奏文草似當,令備局酌處。」備局回啓曰:「請令承文院,繕寫一通,接伴使處,馳撥下送。」上從之。
○李景稷上疏辭接待宰臣之任曰:
胡差將渡甲串之日,臣請速許接,講定盟約,敢陳所懷。苟非陰助金人之秦檜,誰不知和議之不可乎?誤國之罪,尙在臣身,而今又有接待胡差之命。臣雖無狀,亦有心腸,豈不知羞愧乎?請命鐫改,以爲辱君、誤國者之戒。
答曰:「卿有終始周旋之功,少無沽名、避事之失,有何可羞之事乎?宜勿控辭,斯速察任。」
○前大司諫金尙憲上箚曰:
目今胡閹臨戎,翊以新兵,毛帥有挾氣,勢益張。若洞知劉海入境,刼使我執縛以送,或生班超探穴之計,遣一將領,要其歸而縛取,則臣未知國家將何以善其後也?況醜虜,桀驁已甚,前至江都,多出悖語,今來國書,不無侮慢之辭,酬答之際,亦甚難處。及其未到近畿,諭以事勢,謝還劉胡,俾悉本國不能自由。假令嫌怒,尙愈於由我殺使也,願聖明財察。
答曰:「當令廟堂議處。」備局回啓曰:「臣等固已憂之,而未得善處之策。今雖開諭使還,萬無聽從之理。若不傳國書,含怒徑歸,則亦不無後悔,似難輕議。」上然之。
○上下敎于政院曰:「胡人眼大,厚待我人,在我之道,亦當厚待,勿失其懽心。政院招致該官,各別檢飭。」又下敎曰:「原昌君入來時,似當遣官于郊外,設慰宴,以示迎慰之意。令備局量處。」備局請賜宴,答曰:「豐備酒饌,使不至埋沒,一等賜樂。」政院啓曰:「昔者唐憲宗時,淮西未平,詔有司曰:『予愍士大夫戰甚苦,非郊廟、祠祀,其無用樂。』今者新經賊變,兩西人民,殺掠殆盡,號哭徹天。此時一等賜樂,甚非所宜。」上從之。
○備局啓曰:「各道營將,今當發送,而兩西新經兵火,事多板蕩,軍兵實數,亦未的知。本道守令,皆是武弁,不必自京差送。令本道監司,參商軍兵多寡,斟酌道里遠近,擇守令中才局可堪者,定爲營將,事目則自京下送宜當。」從之。
○以金壽賢爲大司諫。
5月23日
○戊子,上下敎曰:「予雖否德,勝私一念,未嘗暫弛。諸臣以頃者特除,作予循私之目,予實痛焉。噫!今日臣僚,以循私之言,責君心之私;以無倫之言,攻異己之人,可謂驚心慘目矣。枉己直人猶難,而況以私攻私者乎?參議鄭百昌,得罪昏朝,曾不染跡,出入三司,爲日已久。今授此任,未爲不可,除目一下,互相攻擊,不顧事理,其心所在,未可曉也。身爲君上,知其如是,而棄其人才,則是欲公而歸私,予不忍爲此態也。言者以後弊爲慮,是亦可怪之甚也。雖然,不遞此人,則怪論日興,疑者漸衆。鄭百昌本職遞差,一以慰言者之心,一以定疑者之惑。」鄭百昌之驕妄、使酒,人人所知也。爲臺官者,所當直擧其過以論之,而反以一代名流、才望允合爲言,以致聖敎不平,可勝惜哉?
○楊摠兵領兵到椵島,御帖及禮單,下送于接伴使宋錫慶處,使之問慰。
○劉海贈王弟四韻詩,又詠館燕,有「含泥成穴誰家棟,猶恐彎弓羽翼傷。」之語。且送小紙曰:「此紙無使從胡知也。俺來時,聞太監領兵出來云。汗聞此報,則必大發兵,犯廣寧等地,太監其可搪阻乎?今聞太監已到安州云。俺雖在奴,心原在南朝,天日在頭上矣。此中有不可失之機會,而不可以語言及之。入京後,國王可夜使人議之,俺當潛議焉。」
5月24日
○己丑,禮曹啓曰:「胡差接見時,禮貌、宴饗、床排品數,今當磨鍊,而但《五禮儀》,則隣國使,就押宴官,有控首再拜之例,今此胡差,必不行再拜之禮。聞在江都時,只行一揖云,依此爲禮。宴饗品數,則有下、上馬宴,而倘或留連,則間三日設宴,空日備設茶啖,令接待宰臣,逐日往見。且略備果床,以饋從胡等宜當。」上從之。禮曹又啓曰:「原昌君,與胡差偕來,則原昌君處,只設慰宴,事甚難便,何以處之。」答曰:「令備局酌處。」備局啓曰:「今見禮曹啓辭,曲折之難便,果如所啓。以天朝將官之禮,施之於胡差,亦似未妥。無寧與原昌君,而竝不設行。胡差到館之後,當有應行之宴云,雖不設於郊外,恐或無妨。」答曰:「竝姑設行,後勿爲例。」
○上下敎曰:「咸鏡道南北軍兵,自初赴難,今閱五朔,又緣官倉之蕩竭,未免食粥,冬裘未換,蝨滿甲冑。言念其飢苦,中夜無寐矣。諸道勤王之師,皆已罷遣,而獨此北道將士,偏受其苦,宜乎渠輩之難堪,而興怨也。賊兵尙在我境,時無替代之卒,難議罷送之擧,府庫如洗,小無所儲,難施徧及之恩。今此設科之後,未入格之輩,更令試才、論賞,以慰戍卒之心。承旨下去時,付送施賞之資,且令本道,申明給復公事。」戶曹請以木綿五百匹、笠帽百事、油扇二百柄下送,上命加送箭竹。
○兵曹啓曰:「南北軍及兩西兵試取時,宜設試所於居中之邑,令下去承旨,先試南北軍,次試兩西兵,合出一榜。」上從之。
5月25日
○庚寅,李弘望馳啓曰:「汗所送禮單,鞍具馬、橐駝、獤皮等物,則胡差自領而來。又以鞍馬、獤皮、衣領、銀兩等物,贈原昌君,一行贈給亦有差,而其意專在於倍徵其價云。」
○上下敎曰:「觀使臣齎來該部題本及聖旨,則我國被誣之事,非但快雪,十行溫綸,字字丁寧。此雖聖天子明見萬里之致,亦豈非奉事之臣,至誠感天而然也?事甚可嘉,使、書狀,各加一資,一行員役有功勞者,量施賞典,以示予嘉悅之意。」金地粹資未準,故改命準職除授。
○李貴上箚辭職,請令廟堂處決。政府回啓曰:「先倡去邠,非李貴之事,所屬軍官,亦分送于舟師,擺撥偵探等處,則非不受君命也。李貴連章累牘,不自覺其煩瀆者,情理之所必至也。朝廷自數年,差出江華句管之任,預爲保障之所者,政爲今日事也。以此,獨斥李貴,誠可謂不近也。恭惟祖宗立國仁厚,待士大夫以禮,非名掛逆籍,罪關軍律者,未聞有梟示之典,而貴以功存社稷之臣,反罹文罔,幸而聖明俯燭,而昭雪之耳。慢罵朝紳,詬辱臺閣之失,貴固難免,而忠君愛國,臨亂忘勞之大節,鮮有其儷,豈可以言語不中之故,枉加情外之罪名乎?當此艱虞之日,宜先國家之急,請速令出仕,以副聖上敦勉之意。」上然之,下敎曰:「右贊成李貴,命招察任。」
○諫院啓曰:「右贊成李貴,以尹煌、趙絅論己之罪,肆然陳箚,騁其雄辯,必欲面質後已,耳目所及,莫不驚心。言官所論,雖或過當,爲李貴者,宜瞿然省愆,益加謹愼,不此之思,惟以陵轢言官爲能事,其無所忌憚,反甚一節。此而不治,則人皆含口結舌,莫敢出氣,而國之亡,無日矣。豈不大可懼哉?請命罷職不敍。近來,言路壅遏,有識之憂大矣。日者聖敎,乃以前後臺官,所當嚴治,俾知國家待勳臣之意,爲敎。遠近瞻聆,惶惑尤甚,自此雖有指鹿之奸,人莫之敢言矣。雖慮後弊,不究其事,而王言一播,所傷非細,請命還收,以示悔悟之端。」答曰:「變初臺論,似乎構陷,近日所投疏章,有同誣告,贊成李貴之必欲明辨,情理之不得已也。貴以先朝舊臣,功存社稷,忠貫日月,非浮薄之輩所可踐踏,而爾等如是輕論,殊不當矣。還收之請亦過,更勿瀆擾。」累啓後,命李貴推考,竟不從還收之請。
○金起宗馳啓曰:「金完自龍骨回言:『㺚兵五六百騎,往來于本城近地,而義州則眞㺚可數千,蒙兵亦甚多。看檢農役,無意捲歸,逃還我人,輒爲漢人所害』云。」
○李弘望馳啓曰:「胡人路逢四個漢人、四個我人,來言于臣曰:『漢人殺害爾國人,故擄來,爾可親殺漢人。』臣喩以不可如是之意,則答云:『爾國與漢人同心,理固如此』,遂殺漢人」云。
○徐渻上箚曰:
弘立之在奴時所屬漢人,將出來云。天朝之赤子,安可爲弘立之僕隷?天朝聞之,則事多難處。以此意,言于劉海,且令弘立,喩以我國,不敢受漢人。雖强而出送,必有臺論,罪重于身,願卽還送之意,言于劉海似當。
備局回啓曰:「姜弘立、朴蘭英等所率漢人,請於兩南諸島,分送安揷矣,今見徐渻箚子,辭嚴、義正,無容更議。請令弘立等,以本國陪臣,無使喚天朝赤子之理。雖極感激,不敢領受之意,言于劉海,以觀所處。」上從之。
○以鄭經世爲副提學,金德諴爲吏曹參議,嚴惺爲副應敎,姜碩期爲執義,呂爾徵爲獻納,李景曾爲持平,李昭漢爲校理。
5月26日
○辛卯,完平府院君李元翼上箚曰:
自古國家之所可憂,其端非一,而其根本,唯在於君心與朝廷。唯當虛己詢咨,從容裁處,則庶不至於自廣、狹人;言雖過當,而唯當照察本情,翕受寬假,則庶不至於訑訑拒人。今者天威赫於上,而群臣不敢盡其情,君臣否隔,言路阻絶,國家根本,固已病矣。如此而能爲國者,未之有也。倘能深思改圖,根本旣立,則外侮之來,不足慮也。
答曰:「省箚具悉。深嘉卿惓惓之忠。箚陳之辭,實是格言、至論,予敢不體念焉?」
○李弘望馳啓曰:「胡通事潛言:『朴慶龍之出來,實欲窺本國虛實而歸,須使十分檢飭』云云。」備局啓曰:「慶龍老母及妻子,方在京中。若與相見,則不無動念之理。及其未到,使其族屬,喩其母妻,使之陳其至情,號泣而隨之,備陳國家別無罪渠之意,則未泯之心,或發欲留之端矣。」從之。
○李曙上箚,乞遞摠戎使、御營提調,又辭軍籍修正之命,上不許。
○上引見左右相及李廷龜、金瑬與備局有司堂上,講定接待胡差之禮、龍骨大軍兵接濟之策、南北軍交替之事。
5月27日
○壬辰,備局啓曰:「以鄭鳳壽兼義州府尹,鎭定民心,似或便當,而非但係干沿革,本道事勢及物情,亦難遙度,請令金起宗,商量便否啓聞後,更議處置。」從之。
○洪龍海馳報曰:「本月初四日,㺚兵自水下馳來,夜襲徐孤臣巢穴,孤臣被殺,其子投水而死。曲承恩則領兵數千,日事殺掠云。」
○備局啓曰:「徐孤臣土窟,爲賊所襲,父子俱死云。孤臣平日,與毛鎭諸將,逈然不同,而虜變之後,接活走回人民,爲我國致款,意不淺鮮,一朝至此,良可傷惻。宜自京下送香及祭文,而以秩高守令,差定祭官,入送于曲承恩所駐處,遙望致祭。且曲承恩軍兵,處處侵掠,愈往愈甚云。仍令金起宗,具由送帖,以致弔祭徐將之意,仍請禁止殺掠,則庶有感動之理。」上從之。
○鄭忠信馳啓曰:「義州留賊,不過數千,而半是蒙兵。韓溢率妻子,渡江西走云。」
○碧潼郡雨雹,如鷄卵。
○鄭鳳壽馳啓曰:「體府軍官運致軍糧雜穀二百石,已到城中。都督所送唐糧三百石及㺚頭賞銀所貿米三百包,竝六百餘石,亦將輸入城中。老弱百餘人,則糧船回還時移送云。」
○定州假守馳報于備局曰:「㺚兵百餘騎,領姜弘立、朴蘭英所率漢人男女二百四十七名、我國人三十一名、駱駝一頭、車子五坐、牛馬三十餘匹,交付于定州,還向義州云。」
○吏曹參議金德諴上疏曰:
臣迂拙無比,至於進身蹊逕,亦未能勇往力行,臣非飾言,天賦則然。我國朋黨,自臣生十年,而權輿者也。臣立本朝三十九年,官未嘗一注於要班,而仍遭流竄,只自膠守本色,是非自然毁譽者也。目今泰茅彙征,虞明勵翼,而不棄管蒯,備擬天曹淸選者,以臣一番被罪,爲錦花也。夫器非其用,而無意苟冒者,臣子之自量也;人所不堪,而不强使爲者,君父之能官也。乞遞臣職,以幸公私。
上以本色二字,下問于政院後,以措語褻慢,命還出給。
5月28日
○癸巳,接待所啓曰:「仲男來言:『齎來物件,傳於何處?』臣等答曰:『我國之禮,隣國如有所送之物,則該官受而傳納。今爾物件,受之於闕庭,亦是特厚爾國之意。』仲男怫然曰:『姜、朴二人,尙不來見,此亦必是防塞之致』云,請令姜弘立、朴蘭英來見。」從之。又啓曰:「劉差大怒,傳言以爲:『不得親呈禮物,十分無顔,不如還持而去。』龍差曰:『吾當自騎吾馬,明日卽回』云。」上令備局議處。備局回啓曰:「業已許和,則一番接待,使不至生梗。宜令接待所措辭言之曰:『劉、龍兩人,若欲親呈,則自上亦當臨御而受之。爾等欲使下輩呈之,事體未妥,以是持難』云。且聞朴蘭英以爲:『渠等往來之際,俱有接見之禮』云,一番臨御而見之,似不可已。」上從之。
○引見原昌君玖、護行官李弘望、平安道巡撫御史李景義。上曰:「胡人之接待我人,似款曲耶?」玖曰:「頗甚款曲。」上曰:「賊以誠求和耶?」李弘望曰:「所謂大海者謂臣曰:『渠等之留置姜、朴者,爲要今日之和』云矣。」上曰:「其軍容如何?」弘望曰:「部落頗似空虛,問之則悉引兵犯關云,而未能的知。」上曰:「義州之賊,尙不撤歸,何也?」弘望曰:「大海謂臣曰:『爾國若逐毛文龍,則我何可不歸乎?今之留兵義州,以備毛將,非有他意也。」上曰:「何以答之?」弘望曰:「以『毛將必不久留,須速撤歸』,答之矣。」上曰:「國汗及諸將,皆何如人也?」弘望曰:「皆是人傑。」上曰:「義州留屯之賊,其數幾何?」弘望曰:「劉海則來路歷入義州,令臣等落後,使不得見其軍容矣。」上謂李景義曰:「見爾書啓,本道之事,已無奈何。」景義曰:「被掠、被殺者,已無可言,孑遺之民,無意農作,將來之事,尤可慮也。」上曰:「平壤則先自潰散,屠殺之慘,不如義、安二城乎?」景義曰:「平壤初多附賊,及其歸也,汚辱其妻子,殺害其父母,今則皆思一戰矣。」
5月29日
○甲午,禮曹啓曰:「今日胡差詣闕時,旣以崇政門西夾入來事,爲儀註,而汗之禮物,則以何門入呈乎?」答曰:「令備局酌處。」回啓曰:「禮物,係是進上。雖由正門,亦似無妨,而但胡人不知禮節,一開正門,必有闌入之患。依該曹定奪施行。」又啓曰:「胡差欲行三拜九叩頭,而不行撫足之禮云。此則比之四拜,不覺大段相遠。犬羊不可與較禮節,群議皆以爲當許。且聞渠輩,欲坐於東邊云,此亦不甚重大,何以處之。」上曰:「竝許其所請。」
○劉海送秘揭曰:
夷兵未來之前,僕爲貴國計,曾發密帖,再通於毛帥,以之飛報於貴國。又於舊歲正月,發一密帖,與寧遠都堂,使之移文於貴國,或防守、或連和。此心、此事,又未知曾知會也,僕之諄諄於貴國者,實盡忠於南朝也。若言前已誓盟,今又駐兵義州何也?伊賊用意,有不待揣摸而知也。況近日之勢,已爲窮寇,攻寧遠不下,則欲斂兵,無食,再攻不能,又不知將何往乎?豈肯拘於誓盟之小信,以自阽乎?昨來一路,見貴國人民,散而復聚,與處太平無異,毫無臥薪嘗膽之意,眞所謂燕雀處堂之故事也。昨奉南朝密令云:「朝鮮事,天朝事也。宜預知會,勿令再蹈前轍。」不知國王,肯虛心下問僕否?可令達士一二,於黑夜來僕處,相議何如?
答書曰:
足下有一腔熱腸,有三寸辨舌,周旋兩國,以息禍、安民爲事,今又觸暑遠來,爲之嘉嘆。細覽來文,專欲解難、釋紛,雖古之策士,何以加此?向夕當專伻委叩。姑此不悉。
○引見大臣、備局堂上,論接待胡差之禮。
○胡差至闕門下馬,由正門以入,至于建明門外,謂譯官曰:「入門行步幾至一里,而無引導之官,何也?今日已晩,明日當再來。」譯官開諭而引來。又曰:「宮門若是其深遠,而使我下馬太早,不亦困乎?」譯官又開諭止之。至帳幕,上出御榻上。兩差使兩胡,先進其物件,駱駝與馬,在殿東階上,物件則置東壁下卓上。兩差入殿內,行三拜禮三叩頭。龍骨大以汗書,授右承旨吳䎘,以進于上,二胡退坐于東壁交椅。上下問曰:「冒暑遠來,勞苦。」二差曰:「賴國王之德,無事出來。」海則怒氣滿面。洪瑞鳳啓曰:「以汗之禮物,當有謝語。」上仍語曰:「少弟之入去也,多蒙國汗之厚待。及其出來也,又承二差之愛護,不知所報。」二差曰:「王之待俺等,已極備盡,而官吏不謹,使俺下馬門外,遠遠行步。若不治其罪,不敢受茶禮。」上謝之,遂行茶禮。譯官以禮單示之,龍骨大曰:「俺之此行,非爲贈物而來。」海曰:「多拜上。」二差於御路,乘馬馳出。
5月30日
○乙未,都督小紙云:
壞邦家之事者,尹暄、李莞、丁好恕、南以興;有益於邦家者,成俊耉、安景深、元鐸也。本鎭仗義江東,七年肝膽,不幸遇奸險之輩,以有今日。國王但聽臣下之言,亦致有今日,哭恨哭恨。
○胡汗書曰:
南朝只以自己爲天之子,以各國人爲下人,百般欺害,玆不忍耐,告天伐之。天道至公,不以國之大小,而視事之是非,乃祐我而罪彼。惟我兩國,原無仇恨,而助兵南朝,來侵我境,復容住逃民,故發兵征之。不意王弟,能識天意,隨卽悔過,兵師之中,送禮於我,復遣令弟而來覲,能成和事,是智且仁矣。今後我兩國,永爲兄弟之好,決不像南朝恃勢欺人。自立誓之後,貴國人逃至我國,我卽査出送去,若金、漢人及擒獲麗人,有逃至貴國者,亦卽査出。互相隱匿,不肯査送,兩國和好之事,反復無益云。
○備局啓曰:「頃日義成、調興,聞我國有邊警,委送兵器,其誠可嘉。今若別加賞賜,以答其忠,仍令許送願納鳥銃之人,則渠必感恩。且倭奴甚喜異國之産,如胡人進上駱駝、鞍具馬、弓箭等物,稱以陣前所得,令該曹修書契下送,以賞效忠之誠,以謝許貿之意宜當。」上從之。
○龍川府使鄭鳳壽馳啓曰:「糧餉頓絶,癘疫大熾,老弱死者,幾至一千三百七十餘名,逃走者亦稱是。計無所出,收出城中牛馬四十餘頭,鬻于毛營,貿糧百餘包,僅救涸轍之命。唐差毛永璇告急於毛營,幸賴督府垂憐,給米七百包。安衛、李穳等領來皮雜穀七百九十餘包,成俊耉所送銀三百兩、人蔘三十斤,金起宗所送銀三百兩,開城留守趙翼所送人蔘五十斤、銀三十八兩,江原監司崔晛所送戰馬一匹、綿布五十匹、令箭、火藥、鉛丸等物,江西縣令曹臣俊所送銀五十兩。以銀貨將貿米於椵島,不幸爲風浪所敗,而幾盡拯出,今更裝載發送矣。城中軍卒,自聞米貨之來,少止荷擔之計,而義州人新到者,稍潛逃去,前日三千之人,今未滿三百餘,誠可痛心。前後斬獲二十一級,入送毛營」云。
六月
6月1日
○朔丙申,接待所堂上李廷龜啓曰:「臣以誓後留兵之言,百端開諭,則劉差曰:『毛將在焉,我何捲歸?貴國縛給毛將,則我乃回兵矣。』龍胡曰:『龍川之軍,是貴國所調遣乎?何不止之耶?』臣謂:『此乃民兵之避難者,非朝廷所知。』劉差曰:『貴國回禮,今不必爲式,明年定其數目可也。』臣力言:『兩國禮單,各以土産,豈可預定數目?』劉與龍,再三問其數目,其意叵測。臣曰:『貴國一番送禮,我國亦一番送禮,數目之說,殊甚未安。』劉與龍相目而笑矣。」上曰:「後更開諭。」
6月2日
○丁酉,上下敎于政院曰:「今見奇震慶上疏,則宣川及唱哲金,於府使奇協被殺之時,跟隨不去,竟至抱印同死云。甚可嘉尙。依例恤典擧行。」
○備局啓曰:「胡書自稱大金國汗,答書皮封,依渠所書,書以大金國汗乎?只書金國汗乎?我國因用大字,恐未妥當。」上曰:「去大字似可矣。」
6月3日
○戊戌,上下敎曰:「原昌君玖、護行官李弘望等,受命於危難之際,數千里虎穴,艱辛來往。頃日雖已施賞,不可不更表予意,各賜熟馬一匹,其行員役,亦令該曹,從速論賞。」
6月4日
○己亥,上下敎曰:「興慶園遷葬事,因變亂停止。以時勢言之,則似難更議於今日,但應用諸具,曾已措備,今無加備之物。若過今歲,則數年之內,更無吉年,不可不及時爲之。令該曹擇日擧行。」禮曹請復設禮葬都監。
6月7日
○壬寅,金起宗馳啓曰:「都督領兵船五十艘,來泊于加次島,聞賊在義州,乘潮進向義州云。」
○元鐸馳啓曰:「漢人於鳳凰城,生擒眞㺚二十三名,則說稱:『朝鮮旣與奴賊通婚,且以戰勝所得之地,許令居住,故胡人率妻子,出來于義州,而胡差二人,與王弟帶三百餘兵,入往王京。且軍門聲言刻日進攻義州,而實要胡差歸路云。』」
○上下敎曰:「烽燧之設,實非偶然,而前後變亂,皆未見報變之效,及到今日,唯循例擧火,古者謹烽火之意,豈端使然哉?事極可駭。兩西監、兵使,竝從重推考,今後各別嚴飭。本兵堂上、郞廳,亦當推治,而今姑置之,更加設法,詳究施行。」
○又下敎曰:「捕盜大將李瑱,捕得廟器偸取之賊,以正邦刑,事極可嘉。照例論賞。」因兵曹回啓,命加資。
6月9日
○甲辰,以吳䎘爲左承旨,朴炡爲右承旨,鄭百昌爲左副承旨,趙邦直爲司諫,姜大進、李景憲爲掌令,李坰爲持平,鄭弘溟爲應敎,任絖爲正言,鄭鳳壽兼義州府尹、
6月10日
○乙巳,全羅道金堤境內,雨下如注,阡陌潰裂,覆沙如山,監司以聞。
○兵曹啓曰:「今日急務,只在於鍊兵、繕甲。大槪鐵甲重而冷,不堪霜寒,紙甲輕而溫,足以禦寒,功役財料,不啻十倍。令別造廳,待各道松脂之來,造一千餘部。三穴銃筒,則其制極好,一放三丸,而中者必多,聲且慴遠。聞其造作材料,不及於鳥銃,亦令各官加造。且沈宗直每言地雷砲,而功力極重,難於試行。聞文卿男所言,頃在平壤別造,禦敵之用,無過於此。問其功役,則一坐所需椵板半葉、松板五葉、水鐵五十斤、正鐵五斤、熟麻一斤,火藥則隨震天雷之多少,或六斤、或七斤云。於黃、安二城遣文卿男,各造地雷砲四五坐,其他據險設伏處,亦令隨便造排。且聞拒馬筰,純用鐵,則功重而運不便,造以眞木,鐵爲頭甲,則設陣拒敵,無處不可云,令兩西造作宜當。」答曰:「與體臣相議施行。」
○備局啓曰:「卽見張紳狀啓,姜弘立等在胡中時,所率男婦,已到于本道。其中我國之人,則自當刷還原籍,而遼人則前日本司,啓請安揷南方諸島。今更思之,胡酋所送許多遼人,容接於本國,如有毛鎭詰問之擧,則事必難處。不若據實移咨,刷還之爲得。」答曰:「此輩不可接置於我國,又難入送于毛鎭,未知何以處之也。渠輩不久當到京城,入來後,察其所願,更議處置。」備局又啓曰:「漢人出來,刷送毛鎭,於理甚明,而事勢之難便,實如聖慮所及。但念此輩,若到京城,則非但觀瞻駭異,必多種種未妥之事。姑令留置于松都等處,發送譯官,問其所願,如欲必留我國,更稟以處。」上從之。
○有黑氣一道,橫度月上,長五六尺。
6月11日
○丙午,奉還德興大院君私廟,遣官以祭。
○禮葬都監啓曰:「路梁浮橋雜物,幾盡散失。此時調發外方船,措備什物,勢未可必。若連結二三大船,亦可利涉,而莫重之事不,敢擅請。且旣以大轝穿過城內,至南郊,設靈幄經宿事,啓下。而旣已穿過城中,則雖宿于南別宮,似無所妨。南郊靈幄廳所造之物,亦皆散失,勢難及期造作,敢此竝稟。」上曰:「依啓。結船過涉,果似未安,而但事勢如彼,則不得不從便講定矣。」
6月12日
○丁未,弘文館上箚曰:
臺諫,人主之耳目,而朝廷之紀綱也。今者賊猶在境,戒嚴未解,而一言忤旨,峻批輒下,或斥以構陷,或比之誣告,或處置請出,而直加遞改,至於頃日,乃以嚴治爲敎。臣等未知,殿下欲治以何律耶?竊恐殿下於此,未免失言也。欲外攘則內修當先,欲治兵則峙糧爲重。臣等之請以內需之入,付之度支者,誠出於不得已之大計,而殿下以祖宗舊規,難於輕議。且魚鹽等事,本非難從之請,而兩司論執,終始持難。頃日之敎,所謂三不可者,特爲私恩二字所拘而已。臣等竊念,無兵、無食,國不能存,則諸宮家所聚,有不爲大盜積者乎?今二路糜爛,萬姓魚肉,享祀縟儀,權從減損,賊平而復常,恐亦無歉於奉先惻怛之誠,祖宗陟降之靈,亦必安於此矣。又聞掌樂院爲秋享之用,招集樂工云。遠近瞻聽,必駭然以爲:「朝廷恃和、忘虜,認爲太平,而禮樂、文物,悉用舊章,」則何可家置一喙而喩之乎?如曰祭不可無樂,則此又有證。《春秋》之法,當祭而卿卒,則不用樂。叔弓之卒,去樂卒事,君子以爲禮。況此孔棘之日,姑勿用樂,未爲欠缺也。至於興慶園遷葬之事,出於誠孝之至情,而但念兵戈甫定,民未息肩,西關一路,戰骨盈城。以殿下視民如傷之心,中夜思之,必無以爲懷,而乃於此時,徵發都民,遷葬新園乎?成廟卽阼之後,德宗陵寢,一無增修改廣之事,悉仍世子之制。聖人盡孝於親者,初不在儀文之末。伏願殿下,少待賊退、民安,而更議此禮,則幽明之間,兩無所歉矣。
答曰:「卿等俱以論思之官,屢陳至論,欲爲格非、補闕,可謂盡其職,予實嘉之。噫!言路之杜塞,私意之橫流,予豈樂於心哉?誠以言有公私,所見亦有過不及,予恐不塞,不流;不矯,不改,故有時乎言其是非也。至於遷葬事,予亦知其非時,而但吉年甚難,儀物已備,少無更用民力之事,故欲爲及時移葬,心實不安也。」
○以鄭經世爲大司憲,李昭漢爲校理。
6月14日
○己酉,備局啓曰:「宣祖大王銳意戎務,武臣二品以下試射時,特令放砲,宣傳官則季朔例使放砲,內三廳無不用劍、用槍。至於諸技,亦皆試之,靡日不擧,或親臨觀閱。其時閭里之間,兒童嬉戲,率以劍槍相角。今宜考據往事,及時稟旨,如片箭、芻人、騎射、立射,最似着實於戰用,時時命試亦當。請竝令兵曹擧行。」上從之。
○憲府啓曰:「魂宮朔望殷奠之親行,初出於誠孝之無窮,而今則已經祥、禫,設有親祭之擧,當出於特命,不當依前例,每每取稟也。請今後,勿令該曹依例取稟。」答曰:「依例取稟,未爲不可矣。」
6月15日
○庚戌,持平申達道,以李貴推考緘辭中,詆斥臺諫,引避曰:「今之廟堂、臺閣,岐而爲二,言必矛盾,計必枘鑿。不知協和朝廷,而只要和好胡虜,不能攻擊胡虜,而唯務擊排臺諫,則夷狄侵陵,甲兵不多,非今日之憂也;朝廷不和,腹心受病,將至於不可救藥,則此誠今日之所大憂也。臣旣參於論列李貴之啓,臣之罪戾,殆有甚於尹煌、趙絅,而今猶冒居言地,臣之廉恥喪矣。請罷臣職。」答曰:「勿辭。」執義姜碩期、掌令姜大進、司諫趙邦直、正言任絖、大司諫金德諴等,亦以此引避,皆退待物論。兩司處置曰:「李貴肆爲忿懥之言,與臺論爭抗不已,使臺閣空虛,非細慮也。所失有在,不必深較,請竝命出仕。」上從之。
○左議政申欽再上疏辭職曰:
今日又被臺臣重斥,諉以艱危,冒昧出仕,則人言日起,國事日非,乞賜鐫削。
上遣史官諭之曰:「近來習俗偸薄、朝廷不尊,年少之輩,侵侮大臣,惟意所欲,予常痛焉。昨見持平申達道避嫌之辭則尤爲無理,殊極寒心。如彼無倫之語,今若相較,則反損大臣體面,卿須勿如是辭之,速出行公,痛革此習。」
○憲府啓曰:「慶尙左兵使李灤,性本貪暴。頃爲御營中軍,非徒刑杖太濫,失士卒心,放料之際,亦多麄鄙瑣屑之事。今授本職,物情駭異,請命罷職。當此危急之際,本兵之務,無大於擇將,而近來閫帥除拜之時,多不愼簡。請當該堂上、色郞廳,竝命推考。當兵戈板蕩之日,君臣上下,尤當縞素爲資,爲衛文之大布、大帛,以變侈靡之習。請自今定爲規制,雖宰臣表衣,毋用紗段,堂下官,則毋得衣紬帛,以爲士庶人表率之地,如有犯者,請一一論啓糾正。守令之陳疏請遞,雖出於奉親之私情,揆以公法,涉於猥濫,而又至於遞付京職,則有傷政體,日後之弊,亦不可不慮。請還收韓會一、李景嚴遞付軍職之命。」答曰:「依啓。李灤前爲中軍時,未聞有麤鄙之事,至於曩時之失,不必提起於今日也。且禁抑奢侈,誠今日之急務也。然禁令不中,則亦不妥當,宰臣禁紗段褻服,堂下禁絹帛衣,似可矣。守令之遞付京職,不無前規,不必瀆擾。」韓會一、李景嚴事,則再啓而後,從之。
○諫院啓曰:「慶尙左兵使李灤,以其家行,則爲人養子,見逐於父;以其居官,則廢朝時,爲全羅水使,貪贓狼藉。雖有幹事之能,豈可至於擢授重任乎?請命罷職。凡百執事,當擇於筮仕之初,而頃緣搶攘,承乏苟充,冗雜居多,不能擧職。請令該曹,一一澄汰。」答曰:「依啓。李灤曩時雖有所失,今則不無自新之理,試可無妨矣。」
6月16日
○辛亥,右議政吳允謙上箚曰:
伏見持平申達道避嫌之辭,有曰:「廟堂不知和協朝廷,只要和好胡虜;不能攻擊胡虜,惟務排擊臺諫。」所謂「不能攻擊胡虜,只要和好胡虜」,則是臣之罪,雖萬被誅責,固無所辭。至於排擊臺諫,則本非臣心。前日政府之啓,只爲開李貴出仕之路,以救解情外之言耳,何嘗有意於排擊臺諫也?臣雖無恥,決不可偃然朝堂,以重誤國事,伏願斥免臣職。
答曰:「無倫之說,如是相較,則反損大臣體面。卿勿控辭,痛懲此習,使年少新進之輩,得知廟堂之尊重。」
○金起宗馳啓曰:「義州之賊,移陣龍川。都督之兵,遇賊二十餘騎,或舍干戈;或赴水中,悉引兵船,還向椵島,義州之事,更無可望云。」
6月17日
○壬子,鄭忠信馳啓曰:「前日翻書持去四人,到車輦地,爲毛兵所殺,一人脫身而來,未能傳書於義州留胡處。兩差大怒曰:『我國則王弟歸時,竭力護來。本國人民,與毛兵雜處,獨不能傳我翻書乎?』今欲由間路以送,而若終不達,則將募人入送于義州胡將處,使之送兵護去計料云。」
○上下敎曰:「近日炎熱甚酷。言念獄囚,心實惻然。其令該曹,趁速決放,俾無病死之患。」
6月18日
○癸丑,全羅道水災甚酷,海邑尤被其害。
○開城留守馳啓曰:「姜、朴所屬漢人,旣已來到本府。其中二女自言:『遼東指揮使佟奇功之女,被擄於胡人,兄嫁弘立;弟嫁蘭英而出來。若不得住居於此,則國汗出送之意,終歸虛地,何惜一死?』云。又以不可留此之意,再三言之,則乃曰:『無已則雖送毛鎭,亦惟命』云。」
○右議政吳允謙再箚辭職,上不許,下敎曰:「副司直申達道,以悖妄之言,侮辱相臣,使大臣不安厥位,此誠前古所無之事也。先罷後推。」政院啓曰:「臣等伏承聖敎,以副司直申達道,侮辱相臣,使大臣不安其位,先罷後推。』臣等不勝瞿然。申達道避嫌之語,傍侵廟堂,愚妄之失,果所難免,而但身爲臺諫,以言爲責,則其言雖或不中,惟當寬假而置之。豈宜特命罷推,以傷聖上優容之盛德哉?臣等知殿下此擧,實出於尊朝廷體面,以安大臣之心,而輾轉至此,抑恐大臣尤有所不安也。請寢罷推之命。」答曰:「避嫌啓辭,非諫諍之書;侮辱大臣,非寬假之罪。爾等如是陳啓,可謂不識輕重者也。」
○以金地粹爲掌令,金南重爲持平。
6月19日
○甲寅,憲府啓曰:「伏見申達道避嫌之辭,多有過當之語,而原其情,則不過書生憂國之餘,不暇擇言而已,豈有侮辱相臣之意哉?旣遞其職,至有罷推之命,甚非優容臺閣之道也。言路所關,恐傷聖德,請還收申達道罷推之命。」答曰:「申達道侮弄大臣,厥罪非細。爾等如是救護,殊甚不當。此習不懲,國不爲國,更勿瀆擾。」
○上引見大臣、備局有司堂上。上曰:「秋防事,旣已講定耶?」申欽曰:「金瑬所募,皆烏合之軍,勢將添入南軍云。臣則以爲,黃海道罰防之軍,可至七千,諸道武學及出身,亦可調遣。」瑬曰:「金起宗以爲:『欲守安州,當用萬兵,本道則無以成形』云。南軍調發,不得不已。」上曰:「南方軍馬,勤王纔罷,今又督發,怨豈在明?兵判意則何如?」李廷龜曰:「南軍調發之難,果如上敎。」上曰:「南方潰卒,合出身則可至三千。可令立防。昌城潰卒,亦宜一體入防。」申欽曰:「逃軍許贖,殊極不可。逃軍之罪,甚於潰軍。」上曰:「賊之再犯,未能知其必然,而南民騷屑,憂在目前,以此難之。」上又曰:「姜、朴所率漢人,已到開城。或云當押送毛鎭,或云當送于南,何以處之?」欽曰:「臣則以押送爲當,而自上以爲未妥,故請送于南州,以觀事勢矣。」吳允謙、張維、崔鳴吉等,各陳所見,或以爲當先言於毛將,或以爲若送毛鎭,彼將大怒。上曰:「留其姜、朴二女及所親信者,其餘則押送毛鎭似當。」維曰:「姜、朴二女,何可留之?兩西人爲士大夫家畜者,亦皆刷送本道,況漢人乎?」申欽、允謙皆曰:「申達道徒懷慷慨,不知朝廷體面,遣辭太過。然以此而遂罷,則臣等何敢行公乎?請還收罷推之命。」上曰:「大臣呈告,予以爲大臣失大臣體面。大臣尊然後,朝廷尊。予聞古者言及大臣,則一會而爲之。今則以避嫌,語侵大臣,事極駭異。以罪論之,不止於此,而當有緘辭,故姑施輕罰矣。且何不請罪臺諫,而自爲呈辭乎?」欽曰:「前日則新進筮仕,劾罷名官,改易法制,皆問於大臣而後行之,今此一款,廢之久矣。」上曰:「年少之輩,未知有大臣也。已往之事,不須言之,而李貴之論劾,豈不可駭?至於近臣,不可輕遞,況李貴何等功勳、爵位,而爲長官者,曲從年少之論,猶恐不及,豈有是理?」允謙曰:「臺諫以言爲責,而豈能言言中理乎?言雖過中,不可深治。」上曰:「言出於公則雖過中,不可深治。苟涉於私情,則安可以臺諫而不治乎?」
6月20日
○乙卯,左議政申欽、右議政吳允謙啓曰:「昨日引對時,以申達道事,冒瀆聖聰,未蒙兪允,臣等私情,亦極未安。近來臺諫,連承摧折之敎,言者得罪,豈不有傷於國體乎?伏願聖明,還收申達道罷推之命。」答曰:「依啓。大臣如是失體,朝廷之不尊,無足怪也。推考之命,不必還收。」
○諫院啓曰:「大臣、備局堂上引見時,三司之官,竝令入侍者,乃與聞軍國重事之意也。近日雖或引接,而三司則不與焉,此是政院,只命招有司堂上,故因循謬例,不復取稟之致。繼自今,大臣及備局有司堂上引見時,請三司依例入參。」上從之。
○小爲浦義兵將李立馳報于備局曰:「本月初一日,摠督太監及監軍都督,來問賊勢,卽給軍糧,且助兵勢。義州之賊,率眞㺚二千、蒙古萬餘,不意圍抱。都督以火手三千,一時俱放,內外相應,賊兵解去。都督移義兵家屬於大鷄島云。」備局啓曰:「今者龍川校生張遴,持李立狀啓而來。令該曹量授李立職名,以官敎付送於張遴,則必聳動軍民。且遴衝冒賊陣而遠來,亦令該曹論賞,以慰外方義徒之心。」竝從之。備局又啓曰:「今觀毛將揭帖,其意欲將小爲浦義兵,占爲己有也。若此不已,龍骨兵馬,亦將有漸次兼竝之患。爲李立者,所當以死拒之曰:『受本國之命,守信地,如無國王命令,不敢擅移一步地,雖蒙老爺之重譴,斷無聽從之理。』請以此添入於文移中,亦宜付送回帖,通此意于毛將。」上從之。
6月21日
○丙辰,備局啓曰:「胡差已渡淸川云。設令無事過去,中路必有撞遇漢人之處。若待毛將先問,則應對之際,不無窘辭。請以原昌出來,胡差護送之由,據實直通于毛將。」上從之。
6月22日
○丁巳,引見左右相、備局有司堂上、延平府院君、兩司長官。上曰:「姜、朴所屬漢人,速宜處置。賊若嗔怒,答以『毛將諉以天朝人,責令刷還,爲屬國者,何敢不從』云,則猶愈於觸怒都督也。」申欽曰:「古者以一女子採桑,終至於兩國搆兵。況於三百漢人乎?宜修送一揭於毛將,直陳王弟胡差往來之由,略及漢人出來之事,以觀其答。」上曰:「然。」欽曰:「移送江都,擇其丁壯,使之農作於牧場則何如?」上曰:「江都乃防守之地,何可令異類入處?使之接着於南州寬閑地,守令有時顧護,無致餓死。」李貴曰:「備局之請出品布,以助軍器者,臣則以爲不可。」欽曰:「移營、收布營將等事,果如貴言。臣之失多矣。」仍乞免,上曰:「此非大臣乞免之時,須勿控辭。」
6月23日
○戊午,上命刑房承旨,擲奸典獄,放釋輕囚。
6月24日
○己未,上下敎曰:「近日淫雨如此,必損傷禾穀,予甚憂慮。其令該曹,勿拘常規,設行祈晴祭。」
○元鐸馳啓曰:「都督親近人毛有伯,托言觀賊勢,出來于安州問曰:『爾國許接胡差,以姜、朴所屬漢人,接置于國中,何也?不殺降將,又重之以救護妻子,其心所在,不難知矣。』云。」
○備局啓曰:「龍骨城旣已潰散,而聞千、把摠等,多率潰卒,來向安州云。首倡潰出之人,則不可不誅,而其餘將領之相率來歸者,容有可恕之端。令金起宗等,十分參酌處置。鄭鳳壽,不知今在何處,而所率軍兵,旣已潰散,則仍在其處,亦似無益。宜下諭金起宗,使之急遣軍官,招來于安州副元帥陣下,另議調用。」答曰:「依啓。潰卒若聞部署添防之令,則不無駭散之患,此一款,觀勢行會,姑令接置於安州。」
○以李行遠爲校理,沈東龜爲藝文館奉敎,李省身爲修撰。
6月25日
○庚申,備局啓曰:「頃因李貴及體臣啓辭,有出身及軍士,或免防,或給保,以備戰馬、甲冑,令各道煮取焰硝,取用濟州金萬鎰馬之議。蓋禦敵之具,莫急於戰馬、甲冑,其措備之策,宜無所不用其極。至於甲士,則元有三保,但其三保,皆非富實者,則辦得戰馬、甲冑,誠極難矣。出身給保,元非舊例,而設或給保,此時閑丁,亦難多得。無已則以出身之老殘無用者,納馬、免防,雖非老殘,而俱備戰馬、甲冑者,除其例防,臨急調用,未爲不可。金萬鎰之馬,雖云萬數,一時取用二千餘匹,則渠不無缺然之心。姑此取用壯馬千匹,超其資級,以慰其心,亦似便當。火藥則體臣已令各道自備,或煮或貿云,該道亦必有所處矣。」答曰:「依啓。老殘出身,則應除防戍,而使之納馬免防,似乎不察矣。且自備戰馬、甲冑,而免防,則必有富者安逸,貧者偏苦之弊。雖然,目今事勢如此,舊出身中,如有自願措備者,依啓辭施行。金萬鎰馬則取用千匹,亦似太多矣。」
○憲府啓曰:「金郊察訪李民寏,以失節之人,爲世所棄,不可復齒於衣冠之列。請命削去仕版。」諫院亦請汰去,答曰:「不無可恕之道,今除此職,未爲不可矣。」諫院啓曰:「掌令姜大遂,多有物議,引疾乞遞。雖蒙恩批,勢難在職,請命遞差。」答曰:「姜大遂苟有罪過,則明白論啓。」
○以金槃爲吏曹正郞,尹墀爲副應敎。
6月26日
○辛酉,金起宗、鄭忠信馳啓曰:「龍骨潰卒,在道饑餒,臣等以米豆處處分賑,而適値大水,又未卽渡江。大定灘島中,龍川兵三百餘騎,結陣屯聚,而自知罪犯,因有踰嶺之計,臣等開諭前來,而聽其言,多有疑阻之意。其他民兵,亦皆以妻子無所食,勢將分散圖活云,目前收拾,誠無善策,尤極悶慮。」又馳啓曰:「都司毛有伯,乘船來泊安州,使其千摠毛大己,來見臣等,觀其辭色,口欲言而不敢發。彼旣洞知,而我若諱之,則殊非誠信待天朝之意,臣等因言:『賊到平山,以宗室末裔,假稱王弟,入送虜中,伊賊差劉海、龍骨大兩胡,送書于王京,今已還去矣』,因說盡曲折,且待之以誠,則大己頗欣悅,仍密言於臣等曰:『開原人劉海,身雖在虜,心不忘天朝。今來貴國也,在道中送書於督府,約以送船相應,故如約而來。天不與便,猝遇狂風,終不及期,此亦天也』,嗟歎不已。且言:『奴賊前犯寧遠,袁老爺出陣城外,賊兵不敢進逼,退屯於十三山,與之相持。故毛都督自薪島,前往海州衛,以爲掣後之計。劉海家累,皆在海州衛城中,到彼,必有相應事』云。」
6月27日
○壬戌,對馬島主,奉書賀平胡亂。
○副護軍金尙憲上疏曰:
臣當國事艱危之日,奉使朝天,罪戾山積,祗切兢惕。不意恩數新加,聞命震越,跼蹐靡寧。竊伏念,天朝所以字恤我國,寵答褒嘉者,皆由我聖上一心事大,豈區區小臣宣力之致哉?且臣與南以雄,同作一行,聯名呈辨,無不同事,尤非臣所獨任也。況亞卿之秩,國體攸關,二品以上,一資甚重,詎宜虛授無功之人乎?乞還收加資之命。
上不許。
6月28日
○癸亥,禮曹啓曰:「前日啓運宮永葬之日,王子、駙馬及有服之親,皆往會葬,雖無服者,親屬則亦皆往參。今此興慶園遷葬,發引永葬時,亦依前例,使之往參乎?」答曰:「依啓。」
6月29日
○甲子,金起宗、鄭忠信、申景瑗馳啓曰:「安州城陷之日,死節者,不但南以興等數人。散亡官吏,今稍還集,皆言:『博川郡守尹憓,以西門將,當賊兵登城,馳往中營,與南以興同死;安州出身咸應壽以北門將,終始力戰,不離一步而死。』云。」
秋七月
7月1日
○朔乙丑,胡軍門接伴使李弘胄馳啓曰:「去夜,都督牌文來到島中。牌文中措語,明是虛張,而旣有所聞,謄書上送。其牌文曰:『逆奴突麗未退,反戈西犯,本鎭親統官兵,直抵海州、遼、瀋地方,一搗巢穴,大展奇功。捉活夷無數,斬首級萬餘,海外孤軍,一朝快捷。獨麗境,倂鳳凰城一帶,殘賊未除,相機勦殺,勢成破竹。一應將領毛有保等知悉,速將在麗殘賊,用心掩擊,務滅此類無隻騎,共成凱奏,方消宿恨』云云。」
○平安監司金起宗、副元帥鄭忠信等馳啓曰:「義州留賊蒙古二哨,爲先撤歸,眞㺚三千餘騎,屯結城中,或十五爲群,或數十作隊,法風寺下長山近處,往來設伏,無非守護作農蒙古之計。自瀋陽出來者,皆言:『方圍寧遠城』云。且聞龍骨城中潰散,防禦使鄭鳳壽,於六月十四日,入往大雞島。漢人三百餘,要取城中棄置軍糧,相率來到,眞㺚四十餘騎,適至山下,漢人望見賊至,一時放砲,則㺚兵卽退云。」
○生員李興浡等上疏曰:
天將徐孤臣,在我國境,被賊殺害。伊賊又西犯廣寧,殺天將,此奴卽天朝之賊也。賊使之來,殿下輒舍之以館,禮之以大賓,抑何歟?臣等以爲,若非斬使函送,則終未免背華之歸矣。
答曰:「覽疏,深嘉爾等之誠。頃日之事,予亦悔焉。」
○日當食不食。
7月2日
○丙寅,流星出天津星下,入西方,色赤,光照地。
○諫院啓曰:「姜大遂,變初受任嶺南,仍留其家,終不奔問,再被召命,濡滯經月,其時已有擧劾之議。至於今日,廟堂顯言,公議益激,而終始行公,無意辭避,最晩乞遞,亦不引咎,請命遞差。凡百執事,必擇人器之相稱。選擧取才,其意有在,而今此都目大政,不問人物、門地之如何,一從承傳,苟充冗雜。至於資級循序,昭載法典,不可撓改,而破格備擬,創開無前之規,官方之淆亂極矣。其不合而冒除者,無資而濫擬者,請竝令該曹,査覈澄汰。」答曰:「依啓。且新除蔭官中,無資者,則旣已破格除職,不必汰去。」
○平安監司金起宗、副元帥鄭忠信等馳啓曰:「今因把摠李學禮等七人來見,問龍骨城潰散之由,則城中正軍給料,而不及於老弱,以致衆怨,唐差李馬骨,斬殺樵採者,入送島中,衆皆驚心慘目。且見小爲浦老弱數百人,一時移入大楮島,屬於毛陣中,人民皆曰:『吾等亦將不免驅入島中之患』,遂決潰出之計云云。臣等聞潰卒阻水飢餓,分三路,送船載來,作粥賑救。卽今軍前見到者,男丁僅一千一百餘,而皆不似兵丁,其中可堪爲兵者,僅三分之一。鄭鳳壽死守孤城,終始拒賊,足以有辭於天下後世,而惜其不能臨機善處,以至軍潰,移入大楮島。此島乃是監軍駐兵之所,旣入之後,鳳壽進退,恐不得自由。臣等送人于鄭鳳壽處,諭以不可捨我、從毛之意矣。且聞軍兵潰出之後,都司李馬骨馳入本城,㺚兵不意追至,毛兵盡被殺戮,城中官舍,竝皆焚燒云。」
○備局啓曰:「前日以金萬鎰馬千匹取用,果似太多,爲敎。萬鎰之馬,多至萬匹,居國之地,食土之毛,環漢挐一山,殆將半焉,則牧畜之滿萬,無非國家之賜也。雖十用其九,未爲不可。況萬取千乎?取用千匹,似無不可,而聖敎如此,請令本州,姑選壯馬六七百匹上送。」答曰:「限四五百匹取用。」
○備局啓曰:「漢人男婦合二百三十一人,分其族類,則三十三也。今當分送兩湖矣,姜、朴所畜女人,竝其所親者若干人,分給姜、朴事,親承聖敎,何以處之?」答曰:「姜弘立等所畜之人處置事,旣已定奪,不必煩稟。」
○上命給關王廟留置漢人等糧饌,又賜酒肉、衣資。
○上引見全羅監司尹履之、豐山萬戶李士立。上曰:「朝廷倚恃三南,以爲根本,而近來人心,大異於前,何以收拾乎?朝廷之蠲減各物,專爲省弊,而小民不得蒙惠,盡爲奸吏之偸竊。監司之任,在於黜陟之嚴明,而近觀方伯,或不能得其中,此豈朝廷委任之意乎?」又曰:「錬兵之事,自有營將及事目,而凡事,當觀人心之便否而爲之。且儲糧尤急。古人所謂食在兵先,此之謂也。魚鹽之利,不無所補,而或徒以貪多務得爲心,則所補雖多,民怨可畏也。」履之曰:「智慮所及,筋力所逮,敢不殫竭驅策,死生以之乎?」承旨朴炡曰:「蕩滌逋欠,是盛德事,而勢家、强族,偏蒙其惠;弱戶、窮民,不被其澤。使强族益驕,窮民益怨,澤不下究,職此之由也。」上曰:「此在監司之善處與不善處而已。」上又謂李士立曰:「邊將之任,何事爲重?」士立對曰:「邊將爲任,實在於城池之修築,軍卒之撫恤,器械之修補而已。」上曰:「勿以爲朝廷遠莫知之,盡心察任。」仍賜尹履之豹皮、臘藥,士立弓箭。
○備局啓曰:「伏見知中樞府事朴東善箚子,則以爲:『蠲減貢物,以慰民情;徵責未收,以充經費。』東善所論,無非喫緊機務,而蠲徭之說,尤爲第一件事,但欲寬民力,則先省國用。以方今行用貢案,較一年應入經費,則多有不足之數,正所謂二猶不足,如之何徹也?至於各年未收,雖有徵責之令,而積久逋欠,若一一督納,則反益其怨矣。況今板蕩之餘,經用益闕,百爾思量,斷無可減之路。姑待國家數年無事,略有推移繼用之勢然後,另加議處。」上從之。
7月3日
○丁卯,金起宗馳啓曰:「毛將持兵在島中,不敢窺賊左足,而只以日獻僞捷,厚罔天朝。節制龍骨、劒山等處,至以天朝爵命,除拜我國之人,其意有在。義州哨官崔孝立軍兵,又屬其中軍,事極可駭」云。
○以鄭弘溟爲執義,金聲發爲掌令,宋時吉爲正言。
7月4日
○戊辰,上下敎曰:「慈殿所屬壽進宮米豆,移用於軍糧,事定後,尙不還償乎?問啓。」戶曹回啓曰:「壽進宮米四十四石八斗、黃豆十六石移用,而還都後,未及還償矣。」答曰:「從速還償。」
○政院啓曰:「新經大亂,善後方急。九重宵旰之憂,無非錢穀、甲兵之務。講筵久廢,一年强半。臣等固知聖自天縱,學造高明,而第明理存心,厚培本源然後,酬應萬變,各得其正矣。當此啓聖興邦之日,尤宜日與儒臣、碩輔,討論經史,躬行力究,使義理著明,存養純熟,施措號令,動合人情。大本旣立,何事不成?治兵、儲糧,有司存焉。況今秋氣乍動,新涼欲生,開筵講學,當惜一日。伏願殿下,亟開經幄,以答中外之顒望。」答曰:「當依啓辭焉。」
7月5日
○己巳,諫院啓曰:「自上因武士之暴露,有扈從行賞之敎。緣及蔭官,至躋金玉之班,參下而亦超六品,無功濫賞,莫此爲甚,請命改正。」答曰:「賞加事,旣已議定,勿煩。」
○元鐸馳啓曰:「頃日金起宗抵臣書,言及龍骨移兵之事,臣答以:『國家綱常之不絶者,以其有此城也;賊之一分顧忌者,在此;毛之不全然疑我者,在此;我之執而有辭於天下後世者,在此。鄭鳳壽之守此城,非有健兒、精卒,人皆知其必死然後,同心死守,故老嫗、弱女,無不登城殺賊,此已見之效也。若使移入內地,不過爲疲殘之氓、失水之魚,不亦痛惜之甚乎?』云云矣。本城自聞移兵之議,群情便動,主將禁之而不得,終至於棄城與將,臣實痛之」云。
○奏聞使權怗馳啓曰:「毛有伯還自安州,見臣言:『胡差還到安州之日,適與相値,其接待、延候、供帳之盛,卜駄、騶從、護行之繁,不可勝言,胡人等必上京,受降而來矣。不然則豈至於如許之侈乎?』不美之說,有不忍聞」云。
○金起宗馳啓曰:「道內餘存之軍,不過五六千,竝計新出身、各樣潰軍,亦不滿萬,猶不足於安州一城之守,以何兵,分守鷹巖、慈母二城乎?旣以諸色軍兵,調入安州,以民丁入作之輩,責守慈母等處。地雖險絶,力弱勢分,無一可恃,莫若專力於安州,以爲保障之地。鷹巖城則三縣人民,雖有入保之願,旣無可守之兵,築之無益,慈母城則從前着力已久,棄之可惜,而不可徒恃天險,不用人力。聞體臣近當下來,欲受其指揮,而處之云。」
○奏聞使權怗馳啓曰:「臣送譯官于都督軍前,則都督自廣鹿島,嚴駕將發,先鋒皆向海、盖,及聞譯官來,促使入見,取咨文覽訖,頗有喜色,因歎曰:『中朝之臣,不忠不義,寧遠之和,終爲屬國之口實,尙誰咎哉?』且曰:『國王誠意至此,使臣久勞海中,俺不可不親往慰送。』旋卽傳令,先發兵船,悉令回還。深入海、盖,本非其意,欲令回颿,又愧無名,及見咨文,托此爲言,遽卽旋師,其處事未滿一噱。翌日,臣往見都督,則接遇甚勤,前後所爲,若出二人,進退無常,厚薄不一。究厥所由,實非難知。適得風便,直向登州云。」
○遼東都司儒學生員全世爵等上疏曰:
爵等世居遼左,遭奴陷城,父母、昆弟、妻子,皆塗草野,孑孑孤骸,遁出虎穴,棄家業而東歸,來赴都督府內,擬復父兄之讐。毛總鎭爲己,而不我用,長慟而已。不料今者,伊賊東搶,而爵等幸得生全,莫非王上仁德之至也。仁王爲我人等憐憫者,亦不過皇帝聖上之威靈也,亦念壬辰之故事也。爲今之計,擇良將、鍊士卒、造甲冑、製火器、精鋒刃、修城築池,無恃其不來,恃吾有以待之。且願討得兵船,或渡山東,或渡山海,蠢愚之夫,得以超生。仰天叩疏,伏冀恕覽。
答曰:「爾等俱以天朝赤子,因亂流離,無力可救,只增惻然。今觀爾等疏章,其所計策,實非尋常,可謂識時務者也。寡人深自嘉歎,思欲採施。末端所陳,當令有司,依願焉。」仍下敎曰:「全世爵等情事,殊極矜惻。令該曹,量給糧饌、衣資。」備局請令冬至使臣帶往,交割于毛將,使之轉送。
○以金尙憲爲都承旨,洪瑞鳳爲副提學,姜碩期爲司諫。
7月6日
○庚午,兼吏曹判書金瑬,上箚辭職,上不許。
○金起宗、鄭忠信馳啓曰:「龍骨潰軍,除却老弱,抄擇丁壯一千八百餘人,分作隊伍。第觀一人所率家累,多者十數,小不下二三。竝濟妻兒,則餉道難繼,只給一人,則生理頓絶,龍骨之變,畢竟難免。不得已每名添給一人之糧,以資分食。此外各營所率軍官,自四月以後,皆取資於海西之糧。南北軍兵,時未放還,前頭又有新出身添防之擧,雖使餉臣,十分拮据,萬無可繼之路,請令廟堂,商確善處」云。備局回啓曰:「繼餉之難,誠如狀啓中辭意,而卽今兩麥已收,秋穀不遠,若或分送於三縣、山郡有穀之處,則似有得生之路,惟在本道量度而處之。戶曹應送之糧,計二萬石,今方陸續催運云。南北軍今已罷還,則時無留住大軍,關西三縣及山郡,亦多耕種之處,比之事變之前,雖十之一二,而猶可收二三萬石之穀,今冬糧餉,庶賴於此。軍人衣資,則以元鐸處遺在銀子,除出若干兩,准貿靑布,俵給宜當。」上從之。
7月7日
○辛未,上引見申欽、吳允謙、李廷龜、金瑬、行大司成李顯英、兵曹參判崔鳴吉、戶曹參判李景稷、大司憲鄭經世、大司諫金德諴。上曰:「邊臣之議邊事,與廟堂有異,何以處之?」欽曰:「凌漢雖險,力有所不逮。安州乃西路巨鎭,黃州亦咽喉之地,莫如專力於此兩城也。」上曰:「邊臣之欲棄安州,而入守山城者,不過要避賊來之大路也。朝廷欲爲必守之計,則不可爲他議所動,體臣以爲如何?」瑬曰:「臣之本意則以爲,安州,要衝之地,決不可棄。若遠入山城,則何以制直路之賊兵乎?至於各處山城,則宜使傍近人民,入保妻子,安州決不可不守。但築城之役,不當始於瘡痍之餘,而賊之不來,亦不可期,故姑令修築矣。」上又曰:「黃州城廊,制度似好,而若不着實造成,則必有有費無益之患。黃城本不高,雖作周廊,豈有高可二丈之理乎?城卑而廊高,賊若火攻,必爲大患。」瑬曰:「張紳之意必以爲:『冬防之前,決難築得高城』,而賊若猝至,則無以禦之,故爲此目前救急之計,而但不設雉堞,此可慮也。」廷龜曰:「今此各樣軍兵,盡令入送乎?若糧餉不足,則舊出身,姑待他日調用乎?」上曰:「令廟堂酌處。」上又曰:「龍骨潰卒,須趁冬前,措給衣資,使免凍死之患。」欽曰:「畿內各處把守之地,亦可指揮,各爲信地。軍兵則雖臨時調入,而將官則宜登時差出,使自料理。」上曰:「此言是矣。」瑬曰:「龍骨之軍,不當移入內地,而餉道將絶,不得已有此計,已有潰散之形。鄭鳳壽以李馬骨爲守門將,驚惑衆心,及其旣潰,不赴於我國軍門,逃入海島,受制於毛營,究厥罪狀,固亦非輕。此而捨之,誰肯用朝廷號令乎?」上曰:「聞平安監司送人招來云,待其回報處之。」瑬曰:「今都目政,以前後捧承傳之人,破格除拜。其中或有聲聞不通、面目不見者,故諫院啓請汰去,而無憑査考澄汰矣。臺諫論事,若論某人之不合,則何不擧其名而論之乎?」金德諴曰:「自前納粟之流,例多不稱之譏,故臣欲與同僚,相議論之。」上曰:「納粟之人,豈盡無才,豈盡卑賤?若不知其人之如何,而徒謂納粟之人,本不合於除拜,則殊失論事之禮。該曹若不得詳悉聞知,則臺諫糾劾之官也,使之擧名彈論。」
○大司諫金德諴啓曰:「入粟授官,自秦而始,至漢而極,崔烈爲司徒,人嫌其銅臭。自壬辰以來,納粟授職,不知其幾,而未有全以此而除之。今政則募粟、納粟、募兵之類,竝破格除授,故臣忝在言地,只論其政體苟且而已。若令言事者,復爲聞見而澄汰之,損傷事體,有不可勝言。緣臣妄言,有此意外之敎,請命罷斥。」答曰:「勿辭。」獻納呂爾徵,亦以此引避,答曰:「勿辭。前後捧承傳者,非予私人。今者本院,不識其人之賢否,而徒以用承傳爲咎,是誠何意歟?廢閣承傳,專用奔競者,可乎?」
7月8日
○壬申,憲府啓曰:「大司諫金德諴、獻納呂爾徵,竝引嫌而退。納粟、募兵之人,未必盡非其人,而初入仕之流,多是不聞姓名之人,則諫院之請汰,乃出於淸仕路之意,非以爲殿下之私人,而亦非知某某不合而言也。聖明之欲令指名澄汰者,但欲詳覈得實,而無等蒙之患耳。初非有敦迫驅驟之意,請竝命出仕。」上從之。
○胡軍門問安使宋錫慶馳啓曰:「臣往見軍門,則軍門曰:『聞爾國已爲講和云,王親已爲出來乎?』臣答曰:『賊勢滔天,更無可爲之事。賊自安州,連送差胡,再三要和,故爲此緩兵之計。所謂王親,乃宗室踈遠之人,賊酋驅逼,送于瀋陽,今已還矣。』軍門曰:『姜將出來云,若以誠心還國,則不須爲罪。』」
○胡軍門接伴使李弘冑馳啓曰:「臣往候胡、苗軍門,則胡是軍門也,苗乃都察院也。胡、苗曰:『貴國兵禍,實是關數,須與毛都督協心,以圖後效』云。往見金、郭兩太監,則金、郭初非胡、苗中軍,胡門則殷姓人,苗門則孫姓人爲中軍。張大秋曰:『四太監之出來也,與毛都督,歃血而盟,約爲兄弟』云。都督言於張禮忠曰:『軍門若問爾國之事,答以:「講和不過爲緩兵之計,欲與俺,協力猗角。」云,可也。』」
7月9日
○癸酉,備局啓曰:「京中軍籍成冊,今方査正,分等差役,而第念人皆避重、就輕,冒僞百端。査出定役之時,寧無一二稱冤之患?大體旣定,則若干冤枉,理難逐一伸直,後雖有上言者,切勿聽理。」上從之。
○日本國對馬島主平義成,奉書賀平胡亂。
○東萊府使柳大華馳啓曰:「賀使、正官等,呈書致懇曰:『俺等之來也,島主再三申令曰:「朝鮮討平奴賊之時,干戈、弓鎧、戰馬、戰鞍等物所獲必多,願得此等物件,進呈關白,一以誇朝鮮平賊之事,一以止諸將出援之端」云』,請令廟堂指揮」云。
7月10日
○甲戌,全羅監司閔聖徵馳啓曰:「本道軍民,初聞兵使朴瑺之來,無不失望,及其赴任之後,便肆侵虐,別造都監,所需松脂,不問於臣,擅用民結,漸不可長。且出身點送,是何等事,而偃然托病,代以一褊裨。身爲主將,處事如此,請行罷黜。」兵曹回啓曰:「朴瑺所犯,果非矣。設令有罪,宜具由請罪,以待朝廷處置,今則直請罷黜,事異前規,有駭瞻聆。曾在丙午年間,平安兵使成允文,不報監司,擅放防軍。監司朴東亮枚擧請罪,宣廟以爲:『非如臨陣制勝之時,輕易請罪,有傷體面』,爲敎,實出於重待閫任之意也。臣等不敢處置。」上判付曰:「今此罷黜,殊極駭異。閔聖徵之處事顚妄,據此可見矣。兵使朴瑺,不無惰濫之罪,所宜懲治,今若因此施罰,必有後弊,依回啓施行。閔聖徵姑先從重推考。」
○全羅道羅州、順天、寶城、金堤、沃溝、龍潭、光山、靈光、咸悅、興德、南原、益山等地,自春至夏不雨,五月以後大水,被災甚酷。
○禮葬都監啓曰:「興慶園標石,今當書寫,而大院君曾參扈聖功,有勳號,何以處之?」答曰:「勳號不必書寫。」
○嘉禮都監啓曰:「別宮旣有世子嬪所御之處,則世子親迎之禮,當行於別宮,而或有親迎於太平館之時。此雖謬禮,旣有是規,何以處之?」答曰:「別宮非但狹隘,親迎於太平館,乃是前規,依前例施行。」
○吏曹啓曰:「前有李挺漢宗室都正啓下之敎,而適値胡變,未及入啓,今將本曹之啓及大臣之議,具由入啓矣。宗室代盡之後,子孫赴科擧、通仕路,而遽授都正,則雖有出人之才,不得赴擧,不得筮仕。父沒之後,始襲都正,廢其前程,果涉冤抑。若許通仕路,則當歷敭顯職者,終至都正而止,不可也;班秩崇高者,降授都正,又未妥也。如不得已,則別設敦寧都正,以爲永世承襲,似乎得宜,而旣無前規,又非法典,自該曹不敢擅便,請更議于大臣,大臣以爲:『宣祖大王受敎,有:「不可四代而止,依嗣濮王世襲之例」,故臣等於收議時,以世襲爲獻矣。今見該曹回啓,則其意誠是,依此施行,似無所妨』云。此乃其時左議政尹昉、右議政吳允謙、判中樞府事申欽之議矣。大臣之議如此,何以處之?」答曰:「依議。」
7月11日
○乙亥,大司憲鄭經世啓曰:「凡罪之出於有心者,爲私罪;出於無心者,爲公罪。頃者前持平申達道避嫌啓辭,多有蔓語,不覺侵及於廟堂,謂之妄發則可,謂之有心則非其情矣。臣忝長本府,與同僚稱停議律之際,失於三思,以私罪照啓,私心固已歉然矣。今聞物議咈然,皆以爲太重。不可仍冒以犯公議,請命罷斥臣職。」執義鄭弘溟,亦以此引避,答曰:「勿辭。」
○玉堂箚曰:
大司憲鄭經世、執義鄭弘溟,竝引嫌而退。議罪之法,先原其情,有心、無心,公私易辨。言雖過中,出於無心,則論以私罪,實非其律,而相臣陳啓,旣已分疏,則憲府照律,實所未曉,請命遞差。「
上從之。
○兵曹啓曰:「興慶園移葬時,祗迎、祗送處扈衛,請以水原軍徵用。」上從之。
○慶尙監司金時讓,因安東居民之言,請革本府判官。〈時,判官有窠。〉吏曹回啓曰:「安東,素稱富庶,而兵興以後,軍民俱困。減省判官,未爲不可,而守令與奪,不可使出於府民之手。」上命議于大臣。李元翼、尹昉、申欽、吳允謙等以爲:「安東,物衆、地大,爲嶺南之甲,判官似不當革。且權革之官,未久還設,我國之弊。若後日不免還設,則莫如今不革之爲愈也。」上從之。
○以姜碩期爲承旨,趙邦直爲司諫,李省身、金光炫爲校理,李挺漢爲敦寧都正。
○上引見咸鏡監司李溟。上曰:「自前國家倚重本道,故凡所顧念,異於他道。自西關變生之後,力不暇及,地方遐遠,王化不霑,守令之盡心奉公者亦鮮,甚可慮也。本道列邑之中,六鎭尤重,而數十年來,累經非人,蕩敗已極,無以成形。且本道軍兵,素稱精悍,馬兵尤强。捍禦此賊,當賴本道,而近來亦甚無形云。受任之人,若善於規畫,豈無完全之望乎?」溟曰:「西北一體,西方有事,則北軍當援,而議者以爲:『賊若渝盟,不無先犯本道之患。』本道境接虜地,此尤可慮。本道地形,只有一條直路,當於直路,決死生而已,無島嶼可以避,無城池可以守矣。」上曰:「六鎭皆有城池,豈無可守之處乎?」溟曰:「六鎭則然矣,賊若先犯腹心,則有此患矣。」上曰:「本道赴西兵,護恤之意,曾已行會矣。今雖罷還,而勿以已歸渠家,小弛護恤之心。」
7月12日
○丙子,校理李昭漢、副校理李省身、修撰沈之源等上箚曰:
臣等伏見前持平申達道避嫌之啓,蔓引不當引之言,自不覺侵及於廟堂,言之失中,果有之矣。謂之愚戇則可也,謂之有心則似涉深文,而憲府照以私罪,使殿下未免爲罪言者之歸,豈不惜哉?伏願還收申達道奪告身之命。
答曰:「省箚具悉。申達道事,更令憲府照律。」
7月13日
○丁丑,諫院啓曰:「京外之官,苟有物議,則雖不指名,不敢行公,例也。利川府使申垓,雖無本職論啓之事,方在賞加改正之中,而不識事體,偃然辭朝,請命罷職。」答曰:「推考。」
○備局啓曰:「漢人男婦,今方分送于兩湖矣。其中孫有蒼等六人,皆是姜弘立自初親信之人,願與同處資活云,依願許送乎?」上從之。政院啓曰:「臣等竊念,弘立在諸降將中,最被愛重於新舊奴酋。不知弘立,爲奴酋,立何奇功,而受此報也?方其在虜時,我國不得制其死命,逮至今日,豈可復任其安享富貴,役使漢人,與在虜時無異乎?處置失當,所係非小,請令廟堂,更議以處,俾無後悔。」答曰:「姑依其願,使之同處資活無妨矣。」
○以李顯英爲大司憲,尹墀爲執義。
7月14日
○戊寅,禮曹啓曰:「伏承親祭時,哭禮議定之敎。《家禮》:『三年內有哭禮』者,謂三年未除服者也。《五禮儀》魂殿朔望親享儀『練後止朝夕哭,唯朔望,未除服者會哭』云。以《五禮儀》觀之,則練後朔望親祭,皆無哭;以《家禮》觀之,則練後朔望,唯未除服者會哭,除服者不哭,明可知矣。況殿下旣經練矣,又經祥矣,又經禫矣,雖行親祭,似不當有哭禮,故儀註中,亦不議定矣。五月親祭時哭禮,出於一時之直行,非禮之正也。該曹只據禮文而議定,非禮之禮,不敢援以爲例。」答曰:「以哭禮議定,無妨矣。」政院啓曰:「聖上於啓運宮之喪,旣經祥、禫,考之典禮,俱無哭禮可據。該曹之不爲議定,固所當然。古人云:『以禮節情』者,正指此等處也。依該曹議定,行之極當。」答曰:「勿煩。」禮曹回啓曰:「該曹只守禮而已,禮外之事,不敢輕議,請議大臣以定。」答曰:「依啓。」左議政申欽議曰:「哭臨一節,聖情之所不能已者。但掌禮之官,據禮陳請,臣不敢越禮獻議。」右議政吳允謙曰:「該曹之啓,明有可據之禮,臣不敢越禮獻議。」答曰:「知道。」
○上命減嘉禮時所需眞珠一千六百六十枚,嬪宮銀印,則代之以玉。〈玉卽端川所産玉石也。〉各樣器皿,亦命全減,過數年後,隨便措備以進。衣服、帷帳,亦太半減除,所不減者,唯法服、禮幣而已。
○京畿仁川、富平、安山、廣州、坡州、驪州、楊根、加平、朔寧、高陽、永平、振威、麻田、漣川、交河、果川等地,烈風惡雨,晝夜交作,禾穀盡偃。仁川、富平、安山等三邑,加以海溢之變。
7月15日
○己卯,上由武德門,詣魂宮,行望祭如儀。
○以金壽賢爲大司諫,吳端爲正言,金卨爲持平。
7月16日
○庚辰,上下敎曰:「副元帥鄭忠信,久在安州,則必更患土疾,予甚慮念。使之移住他邑。」
○遼東人李志祥等四十二人,願隨進貢使臣,入往山東,許令交付於毛營。
○慶尙道咸昌、尙州、龍宮諸邑,大雨如注,平陸成川。尙州一境,渰死者十餘人。聞慶縣雷雨大作,樹木皆被拔去,山家崩頹,人有壓死者。
7月17日
○辛巳,摠戎使李曙馳啓曰:「京畿亡將、逃卒,不可盡誅。就其中所犯重者,己身充軍;輕者徒三年,已爲啓下,而其中驪州哨軍池金,本以悖惡、殺弟之人,甲子之變,在陣逃亡,今番又敢逃走,及其就捕之時,至欲刃殺官差。長湍哨軍金承福、禹俊等,新溪陣上,再次逃亡,結幕山中,作賊爲生。坡州將官李純馧、安信道等,俱以有識兩班,首倡潰軍,及其收捕,張弓向人,奪騎他馬,方在逃躱之中。池金、金龍福、禹俊等,請竝梟示,以肅軍政。」兵曹回啓曰:「驪州逃軍池金、長湍逃軍金承福、禹俊等罪狀,尤甚痛惡。發遣宣傳官,依律處斷,而但三人中,金承福則李曙前日所送成冊中,無此姓名,前後牴牾,未曉其故。令李曙更爲査啓後處置。」答曰:「依啓。本曹以文字間些少牴牾,不信李曙之言,殊無委任大將之意也。」
○平安道淫雨連月,安州城外,平陸成川,人多渰死,砲樓崩頹,亦多壓死者。
○兵曹啓曰:「都監砲、殺手扈從者,其數二千七百餘人,論賞節目,依今番朝官、禁軍例議定乎?甲子年砲、殺手之扈從者,不至如此,故自都監量給木疋、銀兩矣。今則人數甚多,經費不足,勢難賞以木匹。或除禁軍,則廩料有加,請令都監從長處置。」答曰:「依甲子年例,賞銀題給。其中挾輦砲手,各別論賞。」
○領敦寧府事西平府院君韓浚謙卒。浚謙字益之,號柳川,淸州人也。風儀秀偉,器量宏深,早負公輔之望。嘗按節北方,先刊《家禮》、《小學》,翻以諺釋,又倣《儀禮》,作鄕飮酒、鄕射之禮。出入勤勞,宣力四方,大得士民之心。及按嶺南也,惡鄭仁弘之爲人,巡過其門,一不通問,竟爲其黨文弘道所搆捏,罷還。癸丑之變,逆臣爾瞻,以先王遺敎七臣,保護永昌,而浚謙亦在其中,嗾死囚朴應犀上變,浚謙遂被逮。人勸其以與延興不相厚爲辭,浚謙曰:「死生,命也。賣人自脫,吾不爲也。」及爲國舅,益加謹愼,及卒,人皆惜之。
○禮曹啓曰:「西平府院君韓浚謙,今日卒逝。冬至、聖節方物,時方封裹,停朝之日,仍行封裹,似涉未安,而方物封裹,亦是重事,何以處之?」答曰:「仍行可矣。」又啓曰:「《五禮儀》:『王妃父母之喪,自上有擧哀節次,而有特旨乃行』云。今則何以處之?」答曰:「權停。」中殿及王世子,行擧哀、成服禮如儀。〈世子從《五禮儀》小註,以素服、麤布帶成服。〉
7月18日
○壬午,上下敎曰:「內殿成服後,服色何不定奪乎?問啓。」禮曹回啓曰:「《五禮儀》王妃父母喪除服條小註曰:『十三月而除,其稟旨,行公除之禮,則十三日而除』云。以此觀之,原服則當於十三月而除,十三日公除,則當稟旨施行。公除前則用衰服,公除後則似當用素服矣。然事係重大,請議于大臣處之。」大臣以爲:「該曹啓辭,似合事宜。」答曰:「依議施行。」
○李貴上箚曰:
臣頃見崔鳴吉上箚,以爲:『大院君靈轝過城時,宜奉入東大門,由訓鍊院斜路,仍至南別宮』云。若以謂宗廟前路,不可不避,則凡大小喪柩,皆不避此路,大院君靈轝,何獨避大路,而取斜路乎?以常情言之,殿下親奉靈轝入城,殿下由大路,而靈轝由斜路乎?今日廷臣,徒以降殺節目爲立節,攻斥此論者,不遺餘力。鳴吉不得不動於時議,而尙有此說,他何足道?伏願聖明,斷自聖衷,取路大道,毋貽譏於識者,幸甚。
答曰:「當令廟堂更議焉。」禮葬都監請議于大臣,尹昉、申欽、吳允謙以爲:「欲由斜路、大路者,俱出己見,臣等不敢折衷於其間。古禮有殯于廟之說,此卽指諸侯之宗子而言。然推其義而論之,則靈柩之於宗廟,實無可避之理,而但今此道路經過宗廟一節,論者或以壓屈爲言。由前定之路,恐或無妨,而毁撤民家,則民怨不貲,請令都監及該部官,尺量廣狹,以較可容與否,覆啓議處。」上從之。禮葬都監啓曰:「靈柩之於宗廟,若無可避之道,則捨大路而由斜路,實臣等之所未敢知,而此事旣經大臣收議,唯在上裁。」上從之。
○扈衛廳請新除堂上申景禋軍官四十員,給料入直,答曰:「國儲虛竭如此,本廳堂上不可不減。靑雲君沈命世減下,其軍官料米,移給申景禋軍官。且令該曹定其額數,毋過千人。」先是,承旨李敬輿言:「堂上旣無定數,輒帶軍官,軍官數已近千,皆請給料。武士無赴戰之人,該曹有難支之勢」云故也。
7月19日
○癸未,承旨李敬輿啓曰:「鴨島刈薍,係是國用,而入私門者過半。自今以後,量入刈取,以除民弊。」從之。
○忠淸道淸州、沃川、藍浦、扶餘、牙山、淸安、燕歧、石城、丹陽等邑大雨,平陸成川,禾穀沈沒,家舍漂流。
7月20日
○甲申,中殿行成服禮如儀。
○憲府啓曰:「江都臣子,有可罪而無可賞,自上特念武士之暴露,別施恩賞,不分有勞、無勞,混被重典,亦極濫觴,而波及蔭官,至陞金玉重加,參下亦出六品,僭越甚矣。請竝命改正。」答曰:「今春扈從之苦,比之甲子,則不啻百倍,不可不優施賞典,以酬其勞矣。」
○禮曹啓曰:「大殿、中殿、東宮,限幾日素膳封進乎?司饔院問於本曹,而本曹亦難酌定。但據禮參商,則大殿、東殿,公除後進肉膳,中殿過卒哭後進肉膳,似合事宜,伏候上裁。」答曰:「依啓。東宮則限七日行素。」
7月21日
○乙酉,慶尙監司金時讓馳啓曰:「道內田結,打量不均,而至於下中,爲尤甚。左道田結,五萬八千九百二結,而下上一千十九結零,下中五萬一千九百十六結零,下下六千一百結零。右道則田結四萬三千二百六十三結,而下上九百六十七結零,下中一萬五百二十七結零,中之中二十結零,中下六十一結零,下下二萬五千七百四結零,原田結之不及於左道者,一萬五千餘結。此則猶可諉之於土地之廣狹、荒闢,而以土品言,則右道優於左道,而下中等第,如是相懸。以此觀之,左道之多逋欠者,不在於民頑,在於偏重。臣之愚意,下中之加出稅米,旣不可減,無寧均一分定於左右道,少解軍民偏苦之怨,似合事宜。」戶曹回啓以爲:「左右道不均之弊,誠如道臣所陳。宜令列邑,毋得固守舊套,一從禾穀豐歉,自下之下以上,從實等第,依法收稅,則一道之民,無苦歇之殊,而稅入亦從而倍之。」上從之。
○以鄭經世爲副提學,李昭漢爲獻納,權濤爲修撰,尹絳爲奉敎。
○贈故領相柳成龍謚曰文忠。
7月22日
○丙戌,鄭鳳壽馳啓曰:「臣將退守安州之意,呈文都督,旣得頷許,而李立所率軍兵老弱,竝四百餘名,督府旣已移送于獐子島,李立死後,亦無意出送。臣恐永作遼人,欲呈文督府,一時率往,而恐彼不從」云。
○黃海監司張紳馳啓曰:「臣遍觀道內山城,則首陽、瑞興,俱是天險。雖不可謂關防之地,亦可爲避亂之所。且經營旣久,城池稍完,別無大段修築之處,故欲令傍近居民,臨時入守。沿海之民,捲入海島,以避賊鋒,至於內地居民,則海防、山寨,俱無可恃,唯九月山城,處於文化、殷栗、長連之間,而安岳、信川、松禾三邑,亦在前日所屬之中,形勢險阻,冠于一道,但頹廢已久,只有舊基。今若稍加經營,則民得置身之所,而非時城役,恐拂民情,不敢率爾始役。令各邑守令,探問民情,民皆樂從,少無異議,今將修築,而本城周遭二萬八千一百一尺,四面太半絶壁,城中廣闊,泉井亦多,六邑人民,足以容入。今聞各邑人民所言,則渠等口糧,不須自官家覓給,秋來收穀,各自運入,以爲自食之計,軍餉亦不足爲慮云。」
7月24日
○戊子,諫院啓曰:「遷葬之役方殷,嘉禮之期又迫。此皆國家莫大擧措,而嘉禮所需,尤極浩大。若不變通,一倣昏朝《謄錄》,則孑遺之民,其何以堪?況此正始之初,宜示昭儉之意。臣等取考都監磨鍊單子,則多有裁減之物,甚盛德事也。然而亦不無可減者,請令都監,就其中辦貿難易,着用輕重,更加商量,稟旨節損。」答曰:「嘉禮時所用,昏朝開創之物,已盡減去,不可謂之一倣昏朝謄錄。然猶以爲過濫,則令都監,量宜加減。」
○咸鏡道永興地,連日大風雨,禾穀盡偃,鄕校及濬源殿松檜,亦摧折,或有拔根者。
○備局啓曰:「麟山僉使李立,擧義討賊,病死島中,極可矜惻。請令本道,優給喪需,以示垂恤之意。」從之。
7月26日
○庚寅,憲府啓曰:「目今新經大亂,軍民疾苦,遠近同然。貪官汚吏,益肆剝割於其間,蔀屋之怨,無由仰徹。省廚傳之弊,得畎畝之實情者,莫如暗行御史。在先朝經亂之後,頻數簡遣者,無非急於撫摩瘡痍。請趁此秋務之隙,速命發遣。」上從之。
○上下敎曰:「西平府院君喪柩,未發靷前,世子一番往哭,實合情禮,令禮官議啓。」禮曹回啓曰:「《五禮儀》,世子爲師傅、貳師,有臨喪之禮,而外祖父母,則只有擧哀之禮,無臨喪之文。然揆以情禮,則師傅、貳師之喪,尙且往哭,外舅之喪,一番往哭,恐無不可。」答曰:「依啓。」上下敎曰:「中殿公除後素服,似非白衣,令該曹,更加磨鍊。」禮曹回啓曰:「常時,《五禮儀》所稱素服,乃是白衣,故凡國喪及閭閻家喪事,皆用白衣。今考《五禮儀》,王妃除服條下云:『變服素服』,而不明言素服爲何物,白衣之外,未知爲何樣服色也。中朝人所謂素服,乃是無文黑絹,去褙子者,而今此《五禮儀》所謂素服,則決非此也。此外更無可考之例矣。」答曰:「自前中宮於父母之喪,過公除之後,則不服白衣云,故言之耳。」又啓曰:「今此西平府院君喪,中宮殿公除之後,則用白布大袖、長裙、蓋頭、頭𢄼及帶、白皮鞋,公除後卒哭前,則大妃殿進見時,白衣裳、黑帶,卒哭後則,以淺淡服進見,宜當。」上從之。
7月27日
○辛卯,姜弘立病死。上命復其官爵,且令該曹題給喪需。政院啓曰:「臣等竊念,弘立受脤出境,甘心降虜,引賊犯國,意在非望,罪浮逆豫;惡甚賊潤,實天下亂賊之甚者也。國家無法,正論不行,王誅未加,徑斃牖下,神人之憤,至此極矣。今若復爵賻喪,則何以勸人臣之忠,而懲天下之惡乎?臣等不敢承敎,冒昧仰達。」答曰:「議大臣施行。且所謂引賊之說,似非弘立之本情也。」領中樞府事李元翼、君尹昉、左議政吳允謙等以爲:「聖明欲復姜弘立之爵,又欲賻其喪,必出於柔遠之意,第念守城死節之人,有此恩典,而又於弘立,一樣施之,則殊無國家勸懲之意,而亦恐大拂輿情。」上從之。
○上下敎曰:「中殿似當以初一日公除,而何以明日啓稟乎?問啓。」禮曹啓曰:「《五禮儀》除服條:『公除之禮,則十三日而除』云。西平府院君卒逝,在於今月十七日,自其日計之,則二十九日,乃是十三日,故公除以此日推擇矣。」上答曰:「十三日過後除之,似合禮文本意也。」又下敎曰:「凡功服,必終其月而除之,禮也。若以今二十九日爲公除,則是爲十二日而除服也。禮曹或不知而爲之,此意更問以啓。」禮曹啓曰:「凡緦功之喪,則必盡其月而除之,三年及期服,則必於大祥、小祥日除之。公除則乃以日易月之制也。《五禮儀》除服註:『十三月而除,其稟旨行公除之禮,則十三日而除』云。以此觀之,則今月二十九日,正當十三日,故以此磨錬。今承下敎,臣等不敢質言,請議大臣以定。」李元翼、申欽、吳允謙等議曰:「緦功之喪,則必盡其月,而翌月朔朝,始除矣,若朞服則必於祥日除之,是乃第十三月除之也。從以日易月之制言之,則今此二十九日之除,是亦第十三日除之也。該曹之啓,似得《五禮儀》之意矣。」上然之。
○火星犯天街南星。
7月28日
○壬辰,上出崇政殿庭,行冬至、聖節拜表禮如儀。
○流星出大陵星下,入于艮方。
7月29日
○癸巳,以姜翯試券,下敎曰:「此試券中,何以書諱字耶?」承旨金尙回啓曰:「先王朝有勿諱之敎,士夫間亦或不諱,試券中若有此字,則只以濃墨點沫而取之。前者崔晛試券中,亦用此字,故不得居第一矣。」答曰:「先王朝事,與今時似異,此後則諱之。」姜翯試券中用鈞字,此乃先王潛邸時諱字故也。
○黃海監司馳啓曰:「胡亂時死節婦女,凡一百二十六人。其中節義最著者曰,海州幼學鄭得周妻金氏,爲賊所逼,先投其女於水,又負子自投而死。海州良人林順立妻大從,逢賊被驅,俯臨大海,高聲叫天曰:『某人妻溺此水』云而死。平山金光烈妻,〈狀啓中無姓名。〉携其母避亂,賊兵猝至,自知不免,母女投海而死。安岳金應俠妻金氏,爲賊所逼,投水而死。鳳山幼學權儁妻崔氏,其夫從軍,獨携其父母及小女與四寸娚崔峴,同避亂,猝遇賊,謂峴曰:『何地可死?』峴曰:『前有大江。』卽投水而死,母亦同死。賊義之,以其女還于峴而去。遂安故參奉李恭伯妻李氏,守寡十三年,猶啜粥素服,聞賊將迫,謂其夫姪曰:『吾將不免,不如一死』,遂投江而死。載寧幼學趙瑢妻權氏,十七而寡,喪葬以禮,服闋之後,未嘗見齒。爲賊所逼,墮崖而死。瓮津校生朴秀立妻李氏,避亂于海濱,聞其夫及二子被擄,號天哭泣,七晝夜不止。有同里人,自賊中逃還者,問其夫消息,知不得脫逃,遂痛哭,沐浴更衣,自縊而死。松禾保人姜玄白妻召史,聞賊入境,與其夫相誓,願佩小刀,遇虜卽剄,其夫奪其刀,使勿輕死。及其被擄,跳身投水而死。長淵姜就圭妻姜氏,猝遇賊兵,誓不見其面目,掩面伏地,賊逼迫牽起,姜氏俯執木根。賊以劍斷其手指,終不起,賊又斫左右耳,而亦不起,賊刃其背而去云。」
○政院啓曰:「中殿公除之禮,因日暮不得行。請以明日退行。」上曰:「大臣收議。何以閉門後入啓,致令不得行於今日乎?」政院以此待罪。
〈仁祖大王實錄卷之十六〉
八月
8月1日
○甲午朔,中殿行公除禮如儀。
○直講金堉上疏,盛陳安州、黃州兩城,決不可守,請修築山城,以爲臨亂入保之計。上下敎曰:「西邊守禦之策,廟堂諸臣,已爲講定。直講金堉,敢以愚妄之見,張皇不可守之勢,惑亂軍情,事甚可駭。所宜推治,今姑置之,政院知悉。」
8月2日
○乙未,金起宗馳啓曰:「漢人等留住宣川,本府人民,多被驅逐,境內空虛。漢人打取我民耕種之穀,龜城、靑龍等處,往來無常。又有㺚賊三十餘騎,突入本府,奪取軍兵戰馬而去。伊賊自五月以後,不渡古津江以南,今者恣意深入,亦必以宣川曾有播種之穀,欲收穫早稻而來云。」
8月3日
○丙申,流星出大陵星上,入五車星下。
○慶尙道金海府大風雨雹,三日不止,折木、拔屋。
8月4日
○丁酉,禮曹啓曰:「以王世子臨外祖父喪儀註,考諸《五禮儀》則無正文,只有臨師傅、貳師喪儀註,而禮貌繁多。考諸《大明集禮》,東宮臨外祖父母喪,則頗似詳明,而節目太略,故就《五禮儀》及《大明集禮》,乘輿臨王公大臣喪儀註,參酌刪潤磨鍊以入矣。」上答曰:「今觀王世子臨外祖父喪儀註,似是依師傅家,喪主所行之禮,而爲之也,此則異於是。喪主於世子,爲三寸叔,世子在堂上,而喪主拜庭下,旣似未安。世子自門外乘轎以入,而喪主再拜,世子無答禮,尤涉未安。此儀註,未知是乎?政院察啓。」政院回啓曰:「該曹必有所見,當問于禮官以啓矣。」禮曹啓曰:「臣等反覆參商,則喪主於世子,雖曰三寸叔,世子旣正儲位,名分已定。常時喪主,亦稱臣於世子,則君臣之義至嚴,雖非喪人,當拜於庭下,不敢升堂抗禮。況方在初喪,世子俯臨喪次,哭於靈座之前,而立於南面之位,則喪主禮當拜於庭下。何敢以叔姪之禮,相接乎?世子自門外幕次,乘轎以入,則主人之道,禮當迎拜。世子若降輿答禮,則非但節次非便,未哭靈座之前,先與喪主爲禮,有若先爲弔喪者然,尤極未妥。君臣之間,似無答拜之禮,故如是磨鍊矣。」答曰:「喪主出門拜迎之時,世子降立宜當。且入堂相見儀註中,無立受之禮,故言之。今以立受磨鍊,則似或便當矣。」禮曹啓曰:「喪主出門迎拜之時,世子降立,以常情言之,似或當然,而但君臣之分至嚴,禮不可苟。陪從侍衛之官,皆在左右,是亦一朝廷也。世子降輿而立,恐或過重。無已則喪主再拜時,世子於輿上,擧手以答,使之先入,喪主入門俯伏,世子行過時,亦擧手以過,揆之情禮,似或便當。入堂相見時,立受一節則請依上敎。」答曰:「世子處身,與君上不同,依前下敎施行。」
○江原道原州、洪川、橫城、高城、金城、伊川、平康、麟蹄、寧越等地,大風雨連日,草木摧折,山陵崩頹。原州水邊居民三十餘戶,一時漂沒。
8月5日
○戊戌,流星出天倉星上,入乾方。
○上下敎曰:「興慶園移葬時,道路切勿廣闊修治,俾無禾穀損傷之弊。如有不得已害穀之處,依年分給災。」
○金起宗馳啓曰:「義州留屯賊兵數千,七月十七日,捲還巢穴,餘賊亦有退歸之形云。」
○領中樞府事完平府院君李元翼上箚,乞遞訓鍊都監都提調。答曰:「省箚具悉卿懇。卿雖有病,臥閤理事,以副予望,須勿更辭。」
○右贊成李貴上箚曰:
閭閻敎兒,科業爲主,故必以先通文理爲急,而儲君之學,異於是,必於知思未定之前,俾格言、至論,日陳於前,而浸灌薰陶。且須左右皆正人,聞見皆正事然後,邪思、雜念,自不得萠孽於方寸,而德器日漸成就矣。古者人生八歲,皆敎《小學》者,豈待文理先通然後,方可敎此也?《小學》乃做人底樣子。先儒敬之如神明,愛之如父母,修身大法,皆在於此故也。《小學》旣畢,則先讀《大學》,以定其規模;次讀《論語》,以立其根本;次讀《孟子》,以觀其發越;次讀《中庸》,以究其義理之微妙,此朱子敎學者之次序工程也。近世,先正臣李珥,於《擊蒙要訣》,論爲學之要甚詳,尤當觀玩,而硏窮者也。世子乃一國之本也。其敎養之方,不法先聖所訓,乃以閭閻家子弟之先文藝,而取科第者爲法,先讀《史記》等書,如是而年歲積久,習與智長,化與心成,而爲外物所誘,則雖欲變化氣質,扞格難入。必先讀《小學》,次讀四書,次讀五經,一如古學者科程可也。及其心志旣正,德器已成,則不患文理之不通也。
侍講院啓曰:「問于傅則以爲:『《通鑑》《前漢記》則過七八日,當畢講云,《大學》前雖已講,想未通透,更加進講後,次講《論語》宜當。一日三出講廳,與講官問難旨義及師傅、賓客排日侍講等事,令本院入直官員,日日稟達施行,爲當』云矣。」答曰:「師傅、賓客相見等事,自有舊例,不必依箚辭也。」
○以朴東善爲刑曹判書,李士祥爲持平,金卨爲修撰。
8月6日
○己亥,上下敎曰:「胡差接待官尹暉,代以李景稷差出,吳竣,代以他員差出。」遂以李如璜代之。
○備局啓曰:「前萬戶金渾,請謁于本司,陳戰守便宜十三策,實今日兵興要務。令體府置之幕下,以試其才。」從之。
○奏聞使權怗馳啓曰:「臣一行,七月初三日,於石城島,逢楊摠兵國棟,臣使譯官,因便問候,則國棟招入責之曰:『俺入爾境兩月,國王曾不送一介行李相問。俺非以禮物爲貴,待上國大官,豈可如是?』譯官答以委送宰臣,具禮物馳候,而老爺遄返,竟致不及云,則國棟曰:『俺當上本請罪,爾到登州,何敢上岸?』云。彼方擅山東舟師之權,臣等到岸之後,慮有攔阻之患矣。是夕初昏,狂風大作,臣等之船,幾危復安,國棟之船及軍兵船二艘敗沒,國棟脫身游水而出。臣累日後始聞之,將送譯官,兼以若干禮物,一以慰問,一以釋憾」云。
○禮曹啓曰:「興慶園移葬時,當以大轝由宗廟前路,議定,而聞國喪,則大轝過宗廟時,魂帛腰轝暫留下,還卽擔陪,大轝則仍過去云。今此發引時,無魂帛腰轝。大轝到宗廟前,暫弛擔於馬木上,還卽奉過似當。」上從之。
○回答官申景琥、朴蘭英馳啓曰:「臣等七月初七日,到瀋陽十里許河邊,胡將甫乙只舍、大海等九人,設宴相接後,入城則接待極厚。十二日朝,高且、大海等四人,來傳汗酋之言曰:『連日有故,未卽相見,勿以爲訝。明當相見』云。且曰:『國書則明日,使臣自當來呈。國書之外,更無所言乎?』臣等答曰:『俺等欲陳者三。一則曰:當初講和,約以各守封彊,至於誓天,而撤兵之後,餘衆尙留我境。其二則曰:兩國旣已和好。如有我國奸細之徒,做作虛言,以圖一身之利者,一一捉送,以固兩國之和。其三則曰:吳信男旣被拘執,朴葵英以差官入來,亦尙留滯,朴雴、姜璹以兩國和事,往來陣上,而及其和事旣成,仍且帶來。此四人,留之無益,送之有名云,則大海等答曰:『此三件說話,非吾等所能擅答,當言于汗處』云云。十三日金汗及諸王子,請見臣等,臣等往呈禮單。十四日,汗酋使大海等來言曰:『義州留兵,非疑貴國,毛兵方在貴境,我兵旣撤之後,彼若乘虛奪據,則非但往來阻絶,恐傷兩國和好之義。欲押送交替兵馬,將以今十五日打發耳。今者貴國書意懇切,今當捲還,第未知以爾國之兵力,能制毛兵,使不得下岸耶?』臣等答曰:『本國與貴國,曾無嫌怨。今春被兵,全由於毛將。及其兵鋒深入之後,彼竄伏海島,終不出救,今何顔面,更下岸耶?』大海等曰:『當以此意回報』云。十五日大海等又來言曰:『當送我人,講定於爾國,而回路當撤還兵馬矣。』又曰:『搆亂圖利,豈徒爾國之人爲然?我人亦不無如此之徒。隨現綁送,明正其罪,則可以固兩國之和。吳信男等四人,則爾等帶去爲當』云矣。」
8月7日
○庚子,上晝講《孟子》。講訖,李貴曰:「善治兵者,世不竝出。故周有太公,漢有韓信,唐有李靖,而我東有姜邯賛,國朝亦有金宗瑞等,專主兵事,克成厥功。蓋將任與相任有異,相任則或不能善處,而臺諫可以評之,左右可以捄之,至於將任,則臨機決勝,酬酢萬變,一有差誤,喪師、辱國。若不信任,則雖有智將、謀士,難以成功。當今金瑬,旣爲八道都體察,則八道之事,全委於金瑬,使之自斷,脫有緩急,調兵出征,可以得力。臣聞金瑬之言,則亦不得自由云。如是而可謂責成乎?」上曰:「金瑬之言不從者,只調入南兵一事而已,其餘則盡從,何事不得請云耶?」貴曰:「未知爲何事,而其言如此也。軍政之修擧,莫如得人心。人心不順,則雖有軍兵,何可用之?號牌旣罷,言之無益,而臣頃見李元翼,則亦以爲悔矣。號牌旣罷之後,七萬逃故之軍,焉得而充定乎?雖有餘丁,民無定居,東奔西走,朝移暮徙。臣聞之,外方號牌罷後,必無充補之期云矣。今日法制,不由舊章,率皆變革。鎭管之制,今變爲營將。祖宗朝法典,豈不及於今日乎?小邑係於大邑,大邑爲鎭管,鎭管卽營將也。以此治兵,何所不可,而各出一營將,加之於鎭管之上乎?臣見金堉上疏,則無非切中時病。若不用如此之人,則亡國必矣。臣請以平壤言之。平安監司之爲副察使,是開國以來所無之事也。監司豈有節制八道監司之理乎?尹暄以兼副察之故,調入黃海精兵二千於平壤,翌日潰散,丁好恕之所率,只若干民兵而已。好恕若以此被誅,誠極冤抑。築城之擧,雖出於不得已,而驅赤脫瘡殘之民,高其城、深其池,有何益乎?金堉之言築城不便,深得時務,而殿下斥之,臣未之知也。」上曰:「卿言築城之不可,予意亦然,而廷議以爲當卽修築,故勉從矣。」貴曰:「爲今之計,莫如抄出武士,屬於御營軍,在家待變,脫有緩急,命將出征,則成功、破敵,何賴於城池之有無?然必欲築城,則宜自內而外。今年築幸州,明年築平山,又明年築瑞興山城,漸次而築黃州與平壤、安州,譬如得寸則王之寸,得尺則王之尺也。且臣尤以黃州之城廊,爲無益也。賊若以雲梯駕城,束草以火攻之,則非徒無益,而又害之。」上曰:「予亦知其無益。廟堂又有姑徐之議,而今方修造云,當事之臣,必有實見得也。金堉之論城廊一節,誠是矣。營將雖非長久之計,至於目前救急,則未爲無助,似難容易更改也。」
8月8日
○辛丑,流星出霹靂星下,入虛梁星下。又流星出參左肩星上,入玉井上。
○備局請以嚴愰差義州府尹,調兵入守本州,從之。
○平安道渭原郡大雨水漲,公廨、閭閻、城門,皆漂沒,男女渰死者八人。
○領中樞府事李元翼,乞遞訓鍊都監都提調,上不許。再辭而許之。
○以韓必遠爲掌令,朴潢爲修撰,尹絳爲奉敎。
8月9日
○壬寅,吏曹啓曰:「君尹昉、左議政申欽、右議政吳允謙以爲:」江都扈從人酬勞之典,臣等曾已收議,而兩司之論,實出於愼賞之意。參下官次次陞敍則似當,蔭官金玉之加,物議皆以爲未妥。若別敍他賞,則恐或無妨。「答曰:」依議施行,而只加一資者,仍授勿改。「
○鄭忠信、申景瑗等馳啓曰:「胡差等見安州城之修築,輒生疑訝,問於申景琥、朴蘭英等曰:『勿修城池,已在誓文中,而盟墨未乾,大加修築,比前益高,無乃有渝盟之意耶?』臣令申景琥等措辭以答,而入京之後,必有提起之患,故敢此馳啓」云。
8月10日
○癸卯,上具緦服,出御便殿,行興慶園啓墓望哭禮。
○鄭忠信馳啓曰:「偵探人金應春,自義州回告:『義州大水,城中如海,胡人等皆聚統軍亭避水,蒙古數百餘人溺死。胡將等問於土人曰:「如此水災,曾亦有之乎?」人皆答以前古所罕,胡將等曰:「無乃因我殺戮,而致此災乎?頗極憂懼」』云。」
○金瑬啓曰:「黃州城廊之役,蓋出於不能料敵之去來、遲速,爲此目前之計。若使本處物力,有裕於以石高築,則當事之臣,何若費用民力,爲此難久之役乎?今日議者之說,一則曰:役使疲民,徒爲無益之擧;一則曰:土堞之上,壓以城廊,必有塌遷之患;一則曰:賊若火攻,難免連爇之患。三者之說,亦不無所見,而恐不能量度今日之事勢也。本道監、兵使,焦思極慮,竭力經營,塡土已完,材木已運云。今若中止,則前功可惜,莫如責成,期於完役。」上從之。
○時,全羅道囚人四十一,以綱常被囚者二十六人。土風之惡如此。
8月11日
○甲辰,流星出婁星下,入天將軍星下。火星犯天河星。流星出畢星上,入天溷星下。又流星出句陳星下,入天理星中。
○上下敎曰:「興慶園移葬後,趁其渡涉船未散,卽欲拜園,以除一分之弊,言于該曹。」
○備局啓曰:「義州則已令嚴愰入守,而毛將嘗稱龍骨形勢之險。今若乘此空城之時,或生進據之計,則處之實難。速令鄭鳳壽,趁賊兵纔過,毛計未及,仍得入守,事甚便當。」答曰:「鄭鳳壽處事失宜,不無罪過。仍授重任,殊未妥當矣。」回啓曰:「鄭鳳壽不能臨機善處,竟致潰散,且不能直來安州,轉向大鷄。自本司亦欲請罪,而但念擧國奔潰之餘,獨能糾合義旅,入守孤城,以抗賊鋒,當時中外聞者,莫不聳動。其後雖有見事不明之失,而不可以此,掩其前功。臣等之意,不若姑令仍任,以責後效。」答曰:「鄭鳳壽知有毛鎭,而不知有朝廷,厥罪非細。然啓辭亦不無所見,姑依此施行。」
○以鄭弘溟爲執義,李命雄爲正言。
8月12日
○乙巳,王世子往臨于西平府院君韓浚謙喪次。
○張紳馳啓曰:「本道各邑倉穀,旣盡蕩失。黃城修築,本爲禦敵,而數日之糧,時無見存。前頭所恃,只此田稅,請勿輸送于關西,自本道句管,以給軍餉。」備局回啓曰:「西邊軍餉,雖有下三道之運入,而添補繼用,專在兩西。今若盡除海西,則安州大軍,必有乏糧之患,而黃州旣已修築城池,則亦不可無糧。着令餉臣,參酌兩西形勢,除出某某邑田稅,收貯黃城,而本道監、兵使,亦別樣指揮,俾免窘乏宜當。」上從之。
○張紳馳啓曰:「都督差官毛永華,持票文以來,急索上年貨價米未收者。其元數五千三十四石有零,而一百石,則前監司李必榮呈文量減,其餘則或已輸納,或致敗沒,或已裝載,而風高氷澌,未及發送;或分給於民間,未及收捧矣。大槪貨價米,本非無形之物,旣受其貨,理宜還償。雖緣本道事勢如此,未能準價,秋成之後,則猶可收捧分給之米。趁冬前輸送,庶免日後侵督之患」云。
○回答護行官申景琥、朴蘭英等,率胡差副將阿叱月介、參將朴只乃、從胡五十三名,吳信男、朴葵英、姜璹、朴雴等,入來。
8月13日
○丙午,漢人金官劉興祚,叩頭敬啓於大賢王殿下。
伏念興祚,生長禮義之邦,流落氈裘之鄕,頗識順逆之分,從違之理。昨見此中,倚强帥師,蚕食貴國,目覩生民蹂躪、肝腦塗地,興祚恨不得痛哭流涕,粉骨碎身,不避艱險,爲貴國君臣,排亂解紛也,一腔空懇,天日可監。但此國驕慢成風,貪噬爲性,興祚旣權受其職,安敢不勉投所好?所以心實謙卑,而跡類倨侮;內存潔白,而外若沾濡。摠之從權作事,皆爲貴國周旋也。高明曠達,能索我於牝牡驪黃之外乎?屢辱殿下,禮意殷勤,興祚銘刻五內。一自奉使歸來,擧國訊我動靜,曲致貴國君臣,願永爲和好之意,備說設防兵馬,難禁其擾害之情。莫不信服,永求相好,姑據目前,亦無異志。相議撤兵之後,義州未割田禾,意欲計畝索糧,毛帥仇深,不容上岸;兩國貨物,相資貿易。依此三者,則和好可成,而兵馬可撤,未知貴國君相,能曲從其情否耶?雖然,信不由中,固難永久。況爲飢寒所迫,他日必肆倂呑,愼毋貪處堂晏然,以貽伴虎禍患,則貴國幸甚,興祚幸甚。興祚卽海也。
○禮曹啓曰:「西平府院君發引永葬之日,中殿似當有自內望哭之禮。其日時至,請具衰服,行望哭禮。」上下敎曰:「中殿已脫衰服,何可以衰服行禮乎?」禮曹又啓曰:「中殿雖已公除,凡係喪事,則似當用衰服,故如是磨鍊以啓矣,伏承下敎,公除後仍用衰服,果似未安,以素服行禮似當。」上從之。
○金時讓馳啓曰:「對馬島主及平調興處贈給駱駝二首、鞍具胡馬二匹,先已入送,頭倭等曰:『駱駝、胡馬,獲之陳前,而轉給我國,顯有山戎敗遁之狀,而平智明出來時,島主請得㺚人弓矢、甲冑等物。陳前必有所獲,願得之』云。胡人弓矢、甲冑,關西諸陳中,應必有之,量宜覓給,以塞其探試之情,似無所妨。請令廟堂處置」云。
○接待所啓曰:「臣等令張禮忠,言於仲男曰:『兩國旣和,使者往來,則行禮之間,不可不敬愼。前日劉、龍,始入見拜叩,而辭出時,不爲禮,何其無禮耶?』仲男曰:『只循渠輩之禮,未及周旋。若以此事爲欠,則當言於二差,而周旋』云。今番出來胡人中,有剃頭我國人二名,一則泰川人白仁達也,一則義州人云矣。」答曰:「我國人則開諭留置。」
8月14日
○丁未,接待所啓曰:「臣等得見胡書,大槪先之以不許毛兵登陸之意也。臣等曰:『毛將非我指揮之人,而乘船入島,其去其來,吾所不知,而至於入處城中,則自前不許矣。且毛人之殺我人民,汝豈不聞乎?』云,則阿胡曰:『此言誠是。但不許入城,不給糧餉則可也』云。其次,乃剃頭人刷還之語也。臣等以爲:『兩國相和之後,我人益復思歸,有如投林之鳥。我國亦何知其某地、某人之某日逃還也?設使知之,兩國之和,實爲民生,安可綁送逃還之人乎?』阿胡曰:『此言,只爲貴國所答而發,非專爲此一款也』云矣。」
○上御崇政殿,招見胡差阿叱月介、朴只乃等,受其國書,仍慰其遠來勞苦。且問汗酋安否,胡差辭以不敢,仍獻禮單,遂行茶禮而罷。其書曰:
大金國汗,致書於朝鮮國王弟。當日我兩國相好,彼此無事,後因毛賊,致生事端。不意兩國,還有相好之分,故天使重成和事。若彼此謹守,不唯兩國共享無彊之福,而美名遠播於天下矣。倘立心不正,復壞和事者,難逃上天降罪。我兵留住義州,非疑貴國,意謂兩國仇隙,皆因毛賊所致,幸得事成,恐毛將復爲壞之,故留兵防守耳。今王弟邊內,不容毛賊上岸,宜速具書,及發住民,與護守之兵,到了義州,我兵卽時過江退回。若住民、護兵未到,我兵先回,恐毛賊乘空住擾不便。又爲逃民言:「懷思父母、鄕土,舍命脫來,而縛送之,決不忍爲」,則己未年兵入我境,殺擄東窩、穵兒哈失等處之民,後容住毛賊,收我逃走遼民,以致起兵,雖攻尅城池,豈不損人?其原受害之人,舍命攻戰,所得人民逃去,不肯刷送,仍言:「懷思父母、鄕土。」昔日我國受害人民,豈無父母、鄕土,何嘗可離?只恐逃人之主怯忿,赶至貴國,査原走之人,混挐綁來,那時兩國和好,反致無益矣。此非因得逃民,恐兩國和事之壞也。旣爲逃民,則剃頭歸順之民,立誓之後,又何送回?惟王弟裁思,逃民務要與來。若父母、兄弟,不忍分離,亦當査出,交與原主,兩相計議贖取可也。但各國皆謂我恃强圖利,倚力征戰,原無此意。皆因人之欺辱,中心不快,方敢以事之曲直,昭告皇天,以行征戰,於無事之國,恃力征戰者無之。干戈何吉,太平何凶?尙冀裁度。
8月15日
○戊申,義州官婢得昌,得昌洲僉使印信及義州府尹兵符以納之,上命別施賞典。
○備局啓曰:「似聞虜中情形,要我開市,先發贖取之言,不無因此差人更來之患,而若不開贖取之路,則非徒情所不忍,亦恐壞了羈縻之計。開端往復,事益難處,今但答之曰:『我國赤子,拘縶異域,日望生還,爲民父母,不忍恝視。今承贖取之示,足見和好之至情,但兩西遺民,脫身逃亂,家財蕩然,恐未易辦此。然其中若有竭力拮据,自願贖取者,當任其入去,交相受授,俾成至願云云,』似當。請令承文院,以此意撰出答書。」上從之。
8月16日
○己酉,西平府院君韓浚謙發引,中殿行望哭禮如儀。
○金起宗馳啓曰:「龜城府使李之薰,率吏民數十餘人,入本府境內,漢人二十餘騎,不意突入,吏民等一時潰散。漢人搶掠之患,愈久愈甚。欲分兵入防,則兵少糧盡;若任他不救,則萬無收拾之望。曾遣助防將金得振于老江,把截水賊,水賊之患,今則少寢,令金得振領若干新出身,已送于定州。且泰川縣監李森,以匹馬入往本境,而人民已散,無與爲守,又以若干出身,裹糧入送于泰川。各官處處皆然,分兵、繼糧,萬分緊急,請令廟堂,從長指揮。」備局回啓曰:「孑遺之民,雖或完聚,旋爲毛兵所掠。守令旣無兵可以禁制,雖有兵,亦無繼餉之路。本司之料理指揮,已無餘蘊,請令本道監司與管餉使相議,拮据繼糧,而以本道見存主客兵,量宜派守。」上從之。
○答胡書曰:
差人將書來,具知盛意欲謹守和約,共享無彊之福,甚善甚善。貴國之留兵義州,固知本無反意,但業已誓天罷兵,而猶復屯兵他境,非各守封彊之意,故前書及之。今貴國有意捲退,我國地方,我自住守。寧有任人竊據之理?便卽差官偕來,使替守,愼固疆場,不至貽貴國慮也。被擄人民,皆我赤子,拘留異域,父失其子,兄失其弟,呼天蹙額,怨歸不穀,爲民父母,有不忍聞。今見來書,欲令各人親戚,通議贖取,此意尤好。顧今西鄙遺民,酷被兵禍,生業蕩然,恐無財可以質贖。然其中若有願贖者,當諭以來意,俾遂情願。看貴國處事,務要息兵,偕之大道,此固不待來諭而悉之也。
8月18日
○辛亥,上下敎曰:「今此移葬時,嚴禁踐踏路邊禾穀者,俾無損傷之弊。」
○江華留守沈悅馳啓曰:「甲串倉厫,旣已畢造,而又搆火藥庫於邑城西偏,訓鍊廳於南門外,朝房於客舍大門外。至於廟、社權安之所,則因備局啓辭,有明年造成之敎,故除地定礎,欲趁未寒前始役」云。
○全羅道古阜、礪山、金溝、臨陂、咸平、扶安、茂長、龍安等邑大水,靈巖、樂安、順天、海南、務安、康津、興陽等邑,蝗蟲蔽野,禾穀盡損。
○全羅監司尹履之馳啓曰:「道內逃還之卒,揆以軍法,不可不令再赴,而至於昌洲分防逃還者,則府使潰出之後,四散奔逬,或被擄剃頭,或逢刃免死,僅得生還。自聞未準朔繼立之令,皆懷逃散之計。設使驅疲病之卒,跋涉二千里之外,萬無禦敵之望,而一千七十餘名之卒,資裝之木,雖以七八匹,從略分給,其數將至一百七十餘同,此木亦將出於民結。目今朝廷責應之物,竝歸三南,無知小民,不無偏苦之怨。將此一百七十餘同之木,入送西邊,或募立軍兵,或補用軍餉,則無乃有愈於驅送無用之卒乎?若如是處之,則資裝之木,亦不分徵於民結,雖徵於渠輩,亦所甘心,請令廟堂,商量指揮」云。
8月19日
○壬子,鄭忠信馳啓曰:義州留屯㺚賊,八月初九日皆渡江,眞㺚八將,領三千餘騎,同日來代之。出身金德裕等,率男女二百餘人,潛渡出來,㺚兵渡江之日,盡掠本府男女、老弱而去「云。
○備局啓曰:「朴蘭英持劉海小帖而來。似當有答書,而自上修答,事體極重。或言:『自接待所修答,如禮曹倭書契之例似當』云,而但念前日劉海出來時,有自上修答之事。今此答書,何以處之?且其書中,有爲我國,而開陳者,彼必不欲使胡人知之。雖或修答,只及其見書回復之意爲當。」答曰:「以自上修答樣,爲書無妨。」政院以爲不可。備局回啓曰:「臣等所慮,亦與政院相同,故仰稟矣,但劉海反覆狙詐之人。若以前後有異,爲疑訝之端,則不若依前例答之。」上然之。
○接待所啓曰:「臣等設上馬宴,因言於胡差曰:『吳同知之行,〈時,信男稱以護送官,送胡差至義州。〉實欲使爾等,知朝廷卽加收用之意。似聞新到軍兵,侵掠焚燒,實乖誓天約和之意』云,則答曰:『汗之分付,不許折一草木,豈有如此之理?』臣等曰:」亂臣賊子,天下之所共誅也。韓潤等,以亂逆之子,逃入貴國。未和之前,不須言也,旣和之後,則綁送可也。吳、朴諸人,雖皆放還,獨此賊子,無意綁送。至於戀父母、冒萬死逃還之人,則欲令刷送,此豈相和之意也?』胡差等相顧良久曰:『此言誠是。吾等當以此潛告』云矣。「
8月20日
○癸丑,流星出王良星,入奎星下。
○諫院啓曰:「口傳政事,事甚苟且。況此儒臣除拜,異於庶官,而卽者弘文館闕員,以口傳差出爲敎,物情甚駭。請收成命。」上從之。
○金起宗馳啓曰:「鄭鳳壽不久當到安州。卽令帶領潰卒及若干新出身,入守龍骨,而第念潰卒等,聞鳳壽出來,皆有渙散之計。今若再屬於鳳壽,則上下疑阻,恐難得力。若竝與其妻子入送,則糧道難繼;若置父母、妻子於安州,而只送軍卒,則軍情不固,鎭定未易。然捨此兵,則無他入守之軍。待鄭鳳壽出來,臣進往安州,一邊分付鳳壽,一以開諭軍卒,以示朝廷洗滌前愆之意,期得其力。」
○胡差阿叱介、朴只乃等還去。
8月21日
○甲寅,流星出傳舍星下,入騰蛇星上,色赤,光照地,有聲。流星出井星下,入天節星上。
○上下敎于政院曰:「明日親祭後還宮,揆之情禮,似未妥當。仍宿齋室,祗送後還宮,未知如何?」回啓曰:「親祭後還宮,情禮未安,而但南別宮在閭閻中,非自上經宿之地。況祭罷後還宮,俟祗送時迫,動駕則亦不失禮文所謂不遑寧處之意。臣等之意,依該曹儀註施行,似當。」上從之。
○禮曹啓曰:「祭享、御供方物,限一年全減,曾有聖敎。然則大妃殿方物,竝不封進乎?」答曰:「竝勿封進。」
8月22日
○乙卯,上出御便殿,行興慶園發靷望哭禮,如啓墓望哭禮。
○上詣東郊,行興慶園靈轝祗迎禮。上詣南別宮,行欑宮祭,如魂宮親祭儀。
8月23日
○丙辰,上詣南郊,行興慶園靈轝祗送禮,如東郊儀。
8月24日
○丁巳,鄭忠信馳啓曰:「龍川府使鄭鳳壽來到臣陣下,所領壯男八百五十八人、老弱男女竝九百九十五人。久飢之卒,登道之後,絶食幾至三日。自此接餉無計,不得已令鳳壽,仍帶其兵,到安州,姑且休息。點閱前後出來龍川人中,可堪爲兵者千餘人,待胡差渡淸川,姑齎二十日糧,繼尾而發,漸進義州,又待留賊撤還,卽兼程馳入龍骨似當云。」備局回啓曰:「但念龍骨在絶頂之上,目今風氣漸高,飢凍之卒,恒處其中,必皆怨苦。宜令姑留本府舊衙,以順民情,待有事變,入守山城。」上從之。
8月25日
○戊午,政院啓曰:「人君之孝,異於匹夫,唯以安宗社爲重。夫宗社之所以安,只在於慰悅民心。今殿下,承廢朝壞亂之後,民心之離散極矣。正宜安靜無爲,與民休息。不幸兵禍之餘,又遭啓運宮罔極之痛,繼而有興慶園移葬之役,畿甸之民力竭矣,拜園之命,又下於今日,臣等竊憂之。伏覩聖敎,必欲及此津船之未散,蓋出於恤民之意,而船人得利,在春與秋。春旣失業,冬又過時,一物不獲,有足愍者。況秋穡之務,在三時尤緊,其失業之歎,不獨在於船夫。伏願聖明,亟寢拜園之命,以爲畿民一分之惠。」答曰:「明春拜園,則恐或防農,故欲趁此時,以除一分之弊,非特爲津船也。然啓辭如此,令該曹十分酌定。」
○右議政申欽,上箚請寢拜園之命,上從之。
○幼學金垣上疏曰:
殿下於反正之初,立極至矣,建中盡矣。凡所布置,雖不能每每得人,而朝政淸明,遠近拭目,人皆有樂仕之意。自數年以來,非徒政令失宜,終致刑賞之無勸。擔當廢論,縱臾昏朝之趙挺,不唯身免刑章,置諸原任之列,待遇之禮,無異於李元翼;反背天朝,交通宮掖之尹暉,非獨全軀幸生,授以贊畫之任,委以軍國之重。嗚呼!此何等擧措耶?臣聞諸往牒,是非之在於自然,是謂公論,而近來浮薄,甚於前,如朴潢、李行遠、李景奭、羅萬甲、李昭漢輩,作爲一隊,酬唱浮議,交相引進,任其通塞,聚會孜孜,唯其黨議,而加以秉政之臣,唯務附己,不能行大公之事,臣恐此習不已,甚非國家之福也。且褒貶之典,解由之法,載在三尺,傳之百年,雖以元衡、爾瞻之縱恣,不敢有撓於其間,而朴潢之注擬華貫,申敏一之見擬臺閣,俱未免偏私之痼習。若此破格,惟意所欲,上蔽聖聰,下蔑公議,有若當行者然,而殿下孤立於上,無一人進言於此。若爾則祖宗之朝,又何必創法也哉?嗟乎!上有趙挺,在於大臣之列;中有尹暉,委以軍政之事。至於蔑法、循私,如此之極,則道路之言,至以無廢論、土木之昏朝爲戒,臣不忍聽聞焉。以言乎禦戎,則殿下雖有英斷之略,明見之智,而群臣佐下風者,無一人擔當世務,竭忠盡力而四五年來,一委於張晩之處決,少無可恃,任其貪恣,軍卒之怨苦,邊情之緊歇,不知爲何事,終至受命危急,無意征討,其罪可勝言哉?及其遞晩而換任,則主旣辱矣,時已急矣。凡諸策應,十倍於前日,而今者金瑬,以元勳、重臣,身居秉銓之長,又兼體察之任,則內外政柄,歸之久矣,殿下倚毗,任之專矣,其爵祿之崇,眷顧之重,振古所稀。備局之事,乃體察之事,體察之事,乃國家之事。謀之有良、有失,事之有利、有害,講磨咨度,同心、同德,與衆共濟,翊戴聖明,而惜乎,瑬之不思也。又況其子之威行州縣,力折搢紳,守宰之在官者,將領之居外者,爭事媚悅,惟恐見忤於其門,而殿下坐失民生之顒望,可勝惜哉!
垣,金卨之族也。及疏入,人皆疑卨之指嗾。卨欲掩其跡,使垣又上疏,竝擧其名而攻斥之,上愈疑之,遂留中不下。
○獻納李昭漢啓曰:「臣本懶拙,不喜與人交遊,是非朝政。今聞有人投疏,歷詆儕流,而臣名亦在其中,至加以聚會引進,任其通塞等語。以此罪臣,臣實不服,而持身無狀,猝被詆斥,惶隕自訟,莫省所以。請罷臣職。」答曰:「勿辭。」大司諫金壽賢啓曰:「今此金垣之疏未下。雖不知措語之如何,而其謀欲陷人之狀,的然可見。不可以怪妄輩動撓之言,輕遞言官,請命出仕。」上從之。
8月27日
○庚申,上出便殿,行望哭禮。卽興慶園下靈柩之日也。
○金起宗馳啓曰:「大鷄島飢民載運之船,適値風雨、海溢之變,以致船敗,渰死者四十餘人,生者二百三十九人,到泊永柔地云。」
○吏曹判書金瑬上疏曰:
臣伏聞,儒生金垣之疏,歷擧臣罪,靡所不至。臣之冒昧匪據,旣專且久。寵過而猜,福過而菑,理勢必然,自知羿彀之發,必在朝暮。前後控辭,强聒天聽,至下嚴旨,猶不知止,其勢誠急,而其情可悲。今以每呈箚疏,指爲固寵,構成罪案,臣之進退,吁亦難矣。自古人臣,目以有權,則其能保全者鮮矣。雖以周公之聖,霍光之忠,猶不得免焉,臣是何人,敢望其全?況公議至嚴,衆怒難犯。臣雖欲都忘廉恥,强顔冒居,不可得也。伏願聖明,亟正臣罪,以謝言者。
答曰:「虛妄之言,不足與較,須勿控辭,安心察職。」
8月28日
○辛酉,金起宗馳啓曰:「今年雨水,近古所無,平壤城頹圯處甚多。此非監董者之罪,而若置而不治,則無以爲前頭之戒,故董役將官,則從輕重決棍,守令中龍岡縣令禹甸,不在道內,令朝廷處置。本城雖非今冬城守之地,而不可終不修築。第念以一道之力,數月之內,萬無完畢之理。加以物力,專湊於安州,勢難竝擧,姑待後日」云。
○完平府院君李元翼請歸掃墳,上許之,命給由、馬、澆奠床,且令本道,優給食物。李元翼上箚曰:
臣脚膝之病,比前益甚;腰痛之症,秋後轉劇,末由肅謝於闕下,徑赴墓山,無人臣禮甚矣,尤極惶恐。請亟還收給馬及澆奠床、食物之命。
答曰:「卿之不得來辭,勢所固然,有何待罪之事乎?宜勿控辭,安心往來。」及其去也,上遣中使,賜酒于郊外矣。
○以鄭蘊爲都承旨,尹墀爲副應敎,宋時吉、呂爾徵爲持平,權濤爲副修撰,吳端爲正言。
8月30日
○癸亥,歲星犯罰星。流星出天船星,入內階星上。流星出文昌星上,入柳星上。
○金起宗馳啓曰:「卽見鄭鳳壽牒呈:『今者皆以毛將殺掠我人爲罪,而曾在龍骨,受毛將之惠,每欲直啓,以明毛將之意,而朝廷方以府使入島爲罪,不敢仰瀆矣。今若復守龍骨,則不可不慰悅毛將』云。向來毛兵之殺害我民,罔有紀極,而至於接濟鄭鳳壽及諸義兵,則雖謂之盡誠,亦可也,賑救垂死之命,不啻累千,毛將每以此爲己功。今有復守龍骨之擧,朝廷似當有別樣處置,以慰其心,請令廟堂指揮」云。
九月
9月1日
○朔甲子,上由武德門,詣魂宮,行朔祭如儀。
○流星出騰蛇星下,入羽林星。
○以李景憲爲掌令,沈之源爲獻納,金南重爲修撰。
9月3日
○丙寅,大司諫金壽賢、司諫趙邦直、正言吳端等上箚曰:
伏聞金垣之疏,動搖朝廷,眩亂是非,罔有紀極云。原疏未下,雖未詳其措語之如何,而只因其播諸人口而言,歷擧體臣及若干名流,盡入於指點中,至以壞了國事,私相朋比,爲辭,陽爲直言,實濟陰私,其爲計不已巧乎?自古人臣之擔當國事者,或似乎有權;同心共濟者,或近於朋比。人之謀欲構陷,而患其無辭者,必欲假此爲題目,以動人主之聽,敢逞傾軋之計,豈不痛哉!人君於此,若不深惡,而痛絶之,則終不免爲奇中之歸矣。一自此疏之入,體臣不安其位,戎務廢墜,從臣相繼引咎,景象不佳。臣等竊恐奸人傾陷之端,自此而始,不勝憂懼之至。伏願殿下,快示好惡,使浮議見晛,士流增氣,則其爲扶植國家之元氣,顧不大矣哉?
答曰:「垣疏,實涉虛妄,難免罪責。然恐有妨於言路,故置之矣。」
○晝講《孟子》于資政殿月廊,講畢,李貴曰:「金垣之疏,以援引尹暉爲金瑬之罪目。臣請言其終始。暉之罪犯,臺諫旣已論之,擧世亦多言之,而其才則可用,故胡變之初,金瑬以不得贊畫可合者爲慮,臣力薦於瑬,而瑬不以爲然,臣又薦於榻前,授以此任。此乃臣之罪,而垣歸咎於金瑬,臣竊痛焉。垣疏,必非渠之所自爲也。尹暉旣爲贊畫,則當置備局。頃陳草記,而自上有姑徐之敎;羅萬甲病伏果川,而自上有多氣之敎,故垣執此爲言,其計不已巧乎?自古,人臣擔當國事,則傾陷之輩,必目之以有權;同心共濟者,亦目之以朋比。此皆因人君之所惡聞,而易爲傾陷故也。被斥之人,不得安心,閭里之間,多有疑阻之言。言者雖不可罪,亦不可不詰問其言根,而痛辨之也。」上曰:「其言虛妄,有不足數也,而言者亦不可罪之,故姑置之矣。」李貴曰:「近來嘉謨奇策,不爲不多,而自上不能獨斷,每下於備局。備局無知兵者故,不能採用,回啓起頭,則例加稱贊,而但字以下,則盡爲防塞,使不得行,但字足以亡人之國也。崔鳴吉雖善於文辭,而軍旅之事,豈能知也?若有公事,則粉飾以文辭,外貌則似好,而其實則不知急務者也。張紳,小兒子耳。雖善於治郡,豈知戎馬間事乎?乃以收拾瘡痍之任,委之於此人,而紳役垂死之疲氓,作無用之城廊,豈不寒心?若有軍務之可議者,則宜招申景禛、李曙、李守一,而問之。李守一,老將也。諳練軍務,請待其遞來,卽差備局堂上。」上曰:「言于備局。」貴又曰:「自古討賊,非獨武士爲能。以壬辰事言之,如高敬命輩,亦以書生,能擊賊矣。卽今兩西蘇復之策,要在得人。合倂縣邑,減其守令,必擇慈祥、豈弟者遣之,又時令御史,廉問能否,使人民蘇息然後,賊勢可遏矣。」
○兼吏曹判書金瑬上疏曰:
臣伏聞,金垣前後之疏,皆是論臣之罪,而寢而不報,今已累日,人將謂:「殿下强拂公議,抑塞言路,私護一臣也。」又將謂:「殿下今若明覈,實有此事,則難於罪臣也。」群議沸騰,衆怒日激,則豈非可懼之甚歟?且夫人主之所以礪世者,廉恥也;士夫之所以立身者,名節也。臣若身負重罪,强顔以出,則名節壞矣,廉恥喪矣。伏願聖慈,竝將儒疏,降付有司,按驗得實,明正臣罪,亟施誅殛之典。
答曰:「予意前已諭之,須勿固辭,速出行公,以副至意。」
9月4日
○丁卯,憲府啓曰:「回答使申景琥,不能檢飭一行,私挾物貨,買賣虜中。利源一開,奸蠧難防,請命罷職不敍。」答曰:「推考。」
○金起宗、申景瑗馳啓曰:「胡差到安州,臣等往見於館裏,則胡差言:『毛將今復下陸,若耕一畝田,則我國決難終守和約,貴國受兵必矣。』臣等答曰:『旣不能干戈從事,又不能禁其下陸,則或於海邊無人處,雖耕一畝之田,此是細事,以此渝盟可乎?天不可畏乎?』兩胡皆有怒氣曰:『禁耕事,朝廷所當快諾,而布政、摠兵所言如此,必與毛將私好,而有此說也。』臣等曰:『一畝寸土,莫非我地,豈欲使漢人冒占?第沿海一帶,已作空虛之地。彼許多漢人,乘時潛耕則豈我所盡知乎?他日或不無此弊,故不得不預言。』兩胡猶未釋然。臣等又曰:『兩國相好,留兵將撤,此萬世無疆之福。奸細之徒,若以我國給糧毛將,許耕毛兵等語,行讒於貴國,則其將信之乎?』兩胡曰:『天在頭上,豈容奸人之言,使兩國,轉成疑阻也?』翌日,仲男來言曰:『昨夜兩胡相言:「毛兵旣不可禁其登岸,則或不無耕種海邊之理。今之先發此言,乃後日不相欺之意。布政、摠兵之言,似出於眞實」云云。』俄而,兩胡來見臣等曰:『昨日布政之言,誠是深思後患,悉陳所懷,有何所妨?吾等之固爭,布政之力辨,各盡其職分』云。」
○申欽以軍籍六番、四番事,啓曰:「李曙、崔鳴吉之所見各異,而其言皆不無所見。臣於此事,最不深曉,不得折衷。大抵或六、或四,要在軍情歡悅然後,其法可久。不然則乍行旋廢,近來通患。行會于各道監、兵使,詳問軍情之便否,行之似當,而右相在告,臣不敢獨議,請下問于諸大臣及本兵之長。」君尹昉以爲:「分爲四番則有軍役偏苦之歎,六番則有軍數不足之患,與其偏苦,寧不如不足。」兵曹判書李廷龜以爲:「臣曾於引對時,略陳所見。水軍番次或六、或四,其間利害,未能詳知,而但以每番騎、步兵上番之數計之,仍舊四番,則雖或不足,猶可支過,若爲六番,則不足者,多至四千。以此難處,然此實爲慰軍情也。若軍情歡悅之,則雖上番不足,當爲損上益下之政矣。民情若樂仍舊,而厭新規,則雖減十日之數,未必大悅,而陸軍之爲水軍之役者,則恐厭憚者多矣。」答曰:「當面議處置焉。」
○以申欽爲領議政,吳允謙爲左議政,金瑬爲右議政。
○先是,長湍人成復興,以大牛二、酒百盆、醬一甕及黃豆數石,納于軍前。長湍及積城居士大夫十餘人,或以粟、或以牛,佐餉於軍。至是,承旨尹知敬以賞命之多滯爲言,兵曹覆啓以爲:「加設職下批者,則已送于陣上,使之分給,而至於成復興,則曾受納粟堂上帖文,今若授以堂上實職,則似爲過重,若授堂下職,則事體未妥。無已則請依甲子扈從例,以實堂上,下批。」答曰:「成復興堂上實職除授,未及論賞者,從速擧行。」
9月5日
○戊辰,領議政申欽上箚曰:
臣與右議政金瑬,同爲司僕提調。俱是大臣則該曹褒貶,有妨事體,乞賜遞改。
答曰:「司僕寺提調,自有前例,不必辭也。」又上箚,辭殿試讀券官曰:
臣疾病之外,復有危迫之情。臣曾爲讀券官,重被臺論,憲府之啓有曰:「自今以後,以心公、眼明之人,擬差試官」,而蒙允。玆乃今日之令甲也,臣豈可再爲此任,使淸世至公之試取,貽廢朝之疵累耶?乞收成命。
答曰:「上年憲府之啓,意不在卿,須勿固辭。」
○上晝講《孟子》。講訖,李貴曰:「學問之人,今也則亡。至於以文官稱者,或有不解《小學》大文者,誠可寒心。東宮進講之官,必使學問之士,論難禮經,不可徒習章句而已。」上曰:「卿言誠是。近來雖或有善於科場辭章者,未聞有向學之人矣。」上又曰:「人不可有害人之心,而或有必欲傷人、害物之人,何其然也?」李貴曰:「此必奸慝之人也。」上曰:「或有能文、有才,而終爲奸慝之人,何其然也?」金光炫曰:「能文者未必皆善,才勝者反爲小人。惟從事於學問,而輔之以文華者,乃君子也。」
9月6日
○己巳,右議政金瑬上箚辭職曰:
負累之人,不可置群望之先。恐朝廷,由此而輕,乞收成命。「
上不許。
○軍器寺正李基祚,上疏以名在金垣疏中,乞遞本職及侍講院兼官、嘉禮都監都廳,上不許。
○擢張維爲吏曹判書。上命參判中可合人擬望,遂以授維。
9月7日
○庚午,上下敎曰:「右相金瑬初度呈辭,還出給,遣史官,諭以斯速出仕,以副予望之意。」政院啓曰:「右議政金瑬呈辭,還出給之命,實出於聖上欲令速出之意,而第辭單還出給,已非常例,況禮遇大臣,體面自別,敦諭勸出,自有其道。還給辭單,恐涉未安。」答曰:「啓辭良是。宜勿還給。」
9月9日
○壬申,以襦衣五百領,落幅紙四百張,下送于西邊軍卒,歲以爲常。
○金起宗馳啓曰:「今者留賊,將皆撤歸。當招集散氓,復我疆土,而調入兵民,其勢極難。若捨其妻孥而去,則飢寒不相救;死生不相聞。揆諸情理,勢當竝妻孥入送。若旣送而不給妻孥之料,則是促其死也。客兵數千,不如土人數百。旣送之後,絶其生道,非但失信於民,纔聚復散之患,勢所必至,事極可慮」云。鄭忠信亦以此馳啓。備局覆啓以爲:「依兩臣狀啓,除出軍餉及各道遺在皮穀,量宜分賑,使之復業。」從之。
○上下敎于政院,招前日上疏儒生,試令讀其疏,政院啓曰:「臣等伏見金垣之疏,首之以人所共言之街談,間之以時政得失之實事,張皇辭說,眩亂是非,原其本意,不過動搖當事之大臣,擠陷一時之名流,其心之兇慘極矣。此則聖上之所已知,至於招問之擧,有損事體,亦必有後日之弊。聖上但當明示好惡,敬大臣、體群臣,各盡其職,使陰邪之人,莫售其計而已。如垣者,不啻若雨雪之見晛,何待招問,而破其說也?區區所懷,不敢不達。」上曰:「朝者命下之事,終日廢閣,今又陳啓,殊極可駭。先朝亦有如此之事,更勿瀆擾。」仍命推承旨之不卽擧行者。
○政院遂招金垣,而莫知其處。後二十八日,垣乃現,政院以聞,上命使試讀他人之疏,垣不能句讀。又出論題,而使製之,不解題意,且不成文理。上下敎曰:「金垣之事,事極可駭。必是大奸陰嗾此人,欲售其兇計也。令禁府拿鞫,窮問指嗾之人。」及垣被訊,供稱:「素與金卨相親。一日持疏草往示之,則卨乃修潤刪改,幾是卨文。疏旣入,物議皆疑金卨之所爲,故恐卨被禍,遂於再疏,竝擧卨名,而相與議撰,實與借述無異」云。於是,金卨亦被逮自服。禁府以金垣、金卨等罪狀,照杖一百、流三千里,加役三年之律以啓,上命金垣功減一等,金卨依啓目施行,初配穩城,後移南海。卨以德諴之子,歷敡淸班,而銓曹之望,獨後於朴潢等,故密誘金垣投疏,以爲中傷潢等,先占銓薦之計。姦狀旣露,士大夫皆以爲愧。
○吏曹判書張維上疏辭職,上不許。
9月11日
○甲戌,諫院啓曰:「諸路驛站,日就凋弊,而亂後尤甚。孑遺驛卒,無以支過,受由人員,請勿給馬。」上從之。
○備局啓曰:「金藎國以爲:『毛糧不可逐年收捧。』申欽以爲:『可設屯田』,而目今西邊繼糧,百計無策。毛糧則民已知其應行之役,不如依前收捧,以爲需用之地。至於屯田之擧,若不廣設,則軍兵運餉,實無長算。令兩西監司,區畫屯田之事,啓聞施行。」上從之。
○左議政吳允謙,以病上疏乞遞,上不許,仍遣內醫視疾。
○吏曹判書張維上疏辭職,上不許。
9月12日
○乙亥,義州府尹嚴愰馳啓曰:「胡將卓道里,率從胡,一時捲還,臣還入本州」云。
○備局啓曰:「修築安州,實爲保障之計,而本州酷被兵禍,軍兵單弱。姑令兵使入守,以過今冬,但念兵營所屬之人,安土重遷,勢所必至。李貴之言,不無所見,請下諭,以終還本營之意。」上從之。
○上命禮葬都監提調申景禛、金藎國、具宏、都廳李景憲,各加一資;提調李廷龜、金尙容、都廳鄭世矩,各賜熟馬一匹;吳允諧、鄭弘溟、李培元,各賜兒馬一匹;郞廳金光煥、宋時吉陞敍;其餘施賞有差;畫員、書寫以下,量給米布。
○以洪瑞鳳爲吏曹參判,鄭經世爲大司憲,金尙憲爲副提學,李景憲爲執義,金聲發爲掌令,李敬輿爲忠淸道觀察使,吳䎘爲左承旨。
○備局啓曰:「體臣將往巡西邊,而適在病告中。今者賊兵已撤,收拾邊疆,萬分緊急。右相雖出仕,而左相亦呈告,鼎席不備,體臣似難出外。金起宗旣兼體察副使,請令起宗,隨事料理,經畫便宜。且令體臣,在朝稟斷。」上從之。
○上下敎曰:「回答使申景琥加資,其軍官李馨長等七人,六品遷轉,譯官權仁祿,以本衙門陞職。」
9月13日
○丙子,右議政金瑬,以被斥於金垣之疏,引疾乞遞,上遣承旨敦諭。
○兼兵曹判書李廷龜,上箚辭職,上不許。
9月14日
○丁丑,憲府啓曰:「回答使申景琥,不能檢飭一行,買賣虜中,創開無前之弊,請命改正。」答曰:「酬勞之典,不可不施,勿煩。」
○備局啓曰:「今日禦敵之具,莫如火器,故方造鳥銃,亦令各道,煮取焰硝,而該用鉛丸,未及措辦。今聞咸鏡道永興地,有産鉛之處,而採之不難,鉛品且好。請令本府,別設一局,優數採用。」上從之。
○上晝講《孟子》。講訖,知事金尙容啓曰:「今以賊退爲喜,不復有警懼之心,則日後之事,尤極可慮。淸川以北,經亂空虛,安集土民,最是急務。若不接濟,則一散之後,難可復合。」上曰:「儲穀已盡,移粟無處。聞自賊中逃還者,顚連道路,赤身呼飢,勢將凍死。言念至此,只切矜愍。」尙容請贖輕罪,收布,以爲救活之地,上曰:「事雖苟且,出於爲民,議于大臣。」上又曰:「自古招民怨者,不一其端。用人之失宜,政事之乖當,徭役之煩重,皆所以招民怨者。今日亦豈無此等事乎?」尹知敬曰:「國家不幸,有甲子之變,繼之以今年兵禍,民不安生,莫保朝夕,民怨之來,固其宜也。」上曰:「爲人君者,擧措失宜,則臣僚所當匡救,亦宜自愼,各盡其職,則民蒙實惠。其本,在於予之一身矣。」知敬曰:「聽言之道,在於虛受,而臺諫所論,多不允從。自古設臺諫、任言責者,豈徒然哉?重臺諫,以尊體面,不勝幸甚。」上曰:「予非輕臺諫,論事或有失實,故時或持難,乃是愼重之道矣。」李尙吉曰:「宜愼擇守令,省刑、施恩,宣布德意,使之感戴,則可以治內,可以制敵矣。」上曰:「此言至矣。令該曹愼簡守令。」
9月15日
○戊寅,右議政金瑬上箚曰:
臣本無彌綸之才,粗學佔畢之技,而中年以來,世務嬰心,舊日所習,亦皆廢忘,過蒙誤恩,待罪文衡。空帶虛銜,心常愧恧,今承殊寵,又叨非分。揆以前例,亦未有以相臣仍帶者。申欽亦其一也。伏乞亟賜遞免。
上命勿辭。瑬入相以來,固辭文衡,上以相臣兼帶文衡,有先朝之例,不許。蓋以故相柳成龍,於宣祖朝,以右議政仍帶故也。及張維爲遠接使,瑬八上箚固辭,上乃許之。
9月16日
○己卯,上晝講《孟子》。
○完平府院君李元翼上疏,請致仕,答曰:「卿以元老耆德,爲國柱石。身佩安危,其進退未可輕也。昔者卿每以時事稍定,方可退歸,爲言,故予實信之。今卿托以他事而歸,遽上辭箚,又以太平何日,爲辭,予亦不能無憾。不辭而歸,於禮亦似未盡矣。」遣史官,諭以體予至意,調理入來之意。
○命賜興慶園遷葬時陪往,左議政吳允謙鞍具馬一匹;承旨金尙、大將金自點、劉夢龍、監司南以雄,各半熟馬一匹;衛將李興國等、差使員崔有海等,各兒馬一匹;銘旌書寫官金尙容、誌文製述官李廷龜、標石書寫官申翊聖、行狀製述官李植,各熟馬一匹;從事官楊秀津等、哨官文建基等、捧帛官沈景龜、姜應世、禮貌官張瑞麟、呂文昌、排設官李澬、李岦、兪勉曾等,竝加一資,資窮者代加;誌文書寫官吳竣、玄宮封標官金汝秋,各加一資;金浦縣令崔珪,前後禮葬時,多有功勞,加資;舁梓宮李宜弟、裵命純、拭梓官趙克善,竝陞敍;內官朴忠立、李大春,各不粧弓一張,已施賞者,毋得疊授。
9月17日
○庚辰,先是,經筵官金尙容,啓請運入南方米穀於西路,且令收贖於罪人,以補西民賑飢之用,備局回啓曰:「令不被兵諸邑,預將餘穀,陸續移轉,罪人許贖,則非所當行。」上曰:「依啓。兩湖米穀,待解氷入送,以周其急。」
○宗親府啓曰:「曾在廢朝,或納石、或納基、或納鐵,陞堂上,而反正初,盡令降資。至甲子年,還授降資於扈從之人,而獨於宗室,置而不論,今者豐陵守混等,呈狀稱冤。況有順平君善鳳還授之規,請令該曹,相考處置。」吏曹回啓曰:「問于兵曹,則當初議大臣定奪之後,群議以爲未妥,尙不擧行云。以事理論之,則廢朝時納物賞加,已極猥雜。甲子筵臣所啓,物議至今非之。今若踵其謬規,又令還授,則是益開倖門,而官方之淆亂,愈往愈甚。頃日善鳳之還授,出於特命,尤不可據以爲例,似難擧行。」上命依大臣議施行。
9月18日
○辛巳,上下敎曰:「龍川府使鄭鳳壽,忠義貫日,實是干城之將也。予方倚重,近者不幸,病勢頗重云,予不能暫忘。其令該司,遣醫視疾,優給藥物。」
○工曹參議李埈上疏曰:
時運方屯,物情甚鬱。言無大小,皆可採用;士無賢愚,皆宜延登,而奈何臺諫有爭,或歸沮格;講筵之設,或至曠闕?無乃殿下之心,或幾於自賢而驕人,恃安而小怠乎?人主之威,如雷霆也。人臣之能以直言,而犯雷霆之威,千百人有一人。因其僅有,而嘉奬之,以激千百人之懦者,此乃前古聖王待諫臣之道也。曩在昏朝,言路不通,末流之患,終至於法度掃地。生民不遂者,無非壅蔽之致。今其餘患,猶有存者,士夫之間,皆以循默自持爲賢。頃日幸有一二諫臣,奮不顧身,瀝血進言。言雖過中,心則無他,而乃加摧折,久於流斥,此豈聖世之所宜有也?伏願殿下,嘉奬直士,保護忠節,使耳目無壅,堂陛有截,國家幸甚。禦外之策,不過曰戰、守、和,而固守爲三者之要。理內之策,不過曰兵、民、財,而節用爲三者之本。若其固守與節用,則又在於得人而任之。臣於此數者,雖有一得之見,何敢以不切之言,乃敢毛擧而煩聖聽也?惟望聖明,益加拊髀之念,且思足食之策,汲汲講求,不宜置之於第二件事。
答曰:「觀爾疏章,所陳之辭,無非藥石之言。爲國之誠,予實嘉尙。當服膺而採施焉。」
9月19日
○壬午,中殿行望哭禮。以西平府院君韓浚謙葬日也。
○憲府啓曰:「都監郞廳金汝秋,以五品蔭官,超陞堂上,有駭瞻聆;山陵封標官之陞秩,不可援以爲例;金浦縣令崔珪,官是守土,只有微勞;吳竣以書寫官陞資,亦涉未妥。請竝改正。」累日論執,上竟不從。
9月20日
○癸未,流星出室星下,入坤方。
○以李德泂爲刑曹判書,鄭弘溟爲弘文館應敎,李行遠爲校理,李景奭爲吏曹佐郞,李昭漢爲副修撰,加瑞山郡守洪霙通政。
9月21日
○甲申,諫院啓曰:「戶曹判書金藎國、綾城君具宏、行護軍吳竣,前年禮葬時,或以都監提調,或以書寫官,旣加一資,今年遷葬時,仍前任而又加一資。一品崇資、二品重加,是乃命德之器,而今因一事,至於疊授,濫觴甚矣。且園所與山陵有間,而僭賞至此,物議非之。瑞山郡守洪霙,以捕賊之微功,至於加階,竝請改正。贊畫使尹暉,持身無狀,見棄於人。當初除拜本職,已不厭輿論,而今者代體察之行,將巡審西路,其責尤重。當此新經大亂之日,收拾人心、整飭戎務之任,豈可付之於此人之手乎?請命改差,擇送其代。」上竝不從。
9月22日
○乙酉,鄭忠信馳啓曰:「灣城初陷時,前權管崔夢稷、本州出身金泰巖、金夢松等,表表奮勇,效忠殺賊而死,出身韓廉妻洪氏、韓恕妻白氏,明白死節云。」
9月24日
○丁亥,上下敎曰:「予常以爲:『領府事必與寡昧同休戚,毋負昔心』,不圖今者,舍君、去國,如棄敝屣。良以不辟憒憒,知不可輔導,故奉身而退也。靜言思之,慙懼實深。承旨宜代予草敎,更加敦諭,期使上來。」遂遣承旨,往衿川李元翼家,元翼上箚,辭以老病。答曰:「觀卿疏章,予心缺然。卿須幡然入來,以副予至望。」仍遣史官傳諭。
○右議政金瑬上箚曰:
臣日承乏,使受命經理江都。當此之時,國事日急,臣意以爲,苟有一能,宜滌瑕而使之,敢請以尹暉爲贊畫使。此實古人所謂使功,不如使過之意,非以尹暉爲無罪也。與之同事,已八閱月,及將西行,臺論猝發。用匪其人,罪在臣身,伏願聖慈,亟治臣罪。
答曰:「省箚具悉卿意。卿無所失,安心行公。」
○右贊成李貴上箚曰:
據險保民,養兵討賊,誠今日第一急務也。捨此不爲,徒役無辜潰卒,築無糧餉、無器械、無守卒之孤城,欲禦長驅之賊,此所謂時詘擧嬴也。朝廷雖於禦敵之策、固本之計,皆諉諸民力不逮,而不肯採施,獨於安、黃兩城,不量物力多寡,督令完畢於今年之內,臣竊憂之。逃軍云者,將帥赴敵不退,而軍卒棄將逃去者也;潰卒云者,將帥先潰,而軍卒隨潰者也。將帥先潰,則只罪將帥,不問潰卒者,在軍法當然,而平壤、黃州,則主將先潰,潰卒何罪?伏願殿下,急停安、黃兩城之役,一以收民心,一以濟人命。今日講和,非徒爲宗社,乃欲保生民也。臣意限數年,專以生聚爲務,盡減徭役,使兩西爲樂地然後,生存者可以安保,而移避者亦可以樂還故土也。如是則不數年,庶幾爲完全之地矣。若然則保民爲本,而築城乃末務也。今雖合一道之力,專守安州,而兵糧、器械,必不如向日。兵糧、器械不備,則雖築高城十丈,無益於成敗矣。臣意南漢,雖能固守,畿甸諸城,皆不據守。使賊恣殺散處人民,則非徒南漢難保,江都亦難保矣。南漢旣已修築,不可空棄,則令廣州牧使爲守禦將,盡給此邑兵民,使之保守此城,而一邑之力,不能擔當,則臨亂割給慶尙道兵使所率,又令兵使爲守城大將,而據險固守,爲應援江都之計,則猶勝於空禦江灘之爲愈也。且以彼九長,較我九短,則決知其難與爲敵。臣百爾思之,只得據險淸野、馬上三穴銃、斫斧夜擊三策。問於宿將諳熟戰陣者,則皆以爲非此三策,莫能禦此賊云。臣方信而條上矣,備局回啓乃以據險爲民力不逮,三穴銃爲火力不猛,稍遠則不能穿甲,而東國馬性不馴,易致驚擾,勢難用之,爲言。此不知兵要,而徒以防塞人言爲務者也。祖宗朝設鎭管時,豈皆以武班爲守令乎?雖以文、南交差,而各邑皆有中軍代將。中軍代將,若以武人差定,則率兵臨陣之際,各道兵使當統領而赴戰,若其兵卒不精、器械不整、糧餉不繼、敎鍊不熟,皆責於守令,故守令雖非武班,而軍機失誤,皆在於一身,故雖或不忠於國者,其於軍務之事,不得不致力,欲免其軍律矣。且幸州山城,權慄以木柵,能禦倭寇,而勝捷之處也。使高陽郡守爲守禦將,率本邑兵民,爲守禦之計,一邑民力,必不能獨當。脫有緩急,除出守灘三南軍兵,使之定將,添入此城,以爲江都聲援之計,有何所難,而乃以徐觀事勢,更議施行爲言乎?臣之條陳邊事,固非一再,而言不見施,臣不勝悶鬱焉。
上令備局議處。
9月25日
○戊子,上下敎曰:「龍川府使鄭鳳壽,當諸城旣陷、人心旣散之後,糾合義旅,苦守孤城;副元帥鄭忠信,當賊報方急,人無鬪志之時,奮不顧身,輿疾討賊。其忠勇義烈,皆古所罕,予極嘉尙。此兩人,皆有身病,而目今天氣漸寒,不無添傷之患,予甚慮念。其令該曹,優送冬衣之資,且監司金起宗、管餉使成俊耉、義兵將智得男、金勵己等,亦不無功勞,竝賜衣資,以示予不忘之意。」
○大司諫金壽賢、獻納沈之源啓曰:「臣等之論列尹暉,只爲西事之重而發也。相臣以此引咎,至於陳箚,臣等妄論之罪大矣。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壽賢等退待物論。憲府處置曰:「尹暉之身負罪過,人所共知。體臣薦用,雖出於使過之意,代任西邊,不厭人心,論議之發,誠所不已。少無妄論之失,請命出仕。」上從之。
○以鄭廣成爲都承旨,金地粹爲掌令,任絖爲正言,李昭漢爲吏曹佐郞。
○引見領議政申欽、右議政金瑬、兵曹判書李廷龜、軍籍廳堂上李曙、崔鳴吉、承旨金蓍國。上曰:「欲更議軍籍事。何以則可乎?」申欽曰:「水軍分番,則前已獻議,而未能的知利害,欲問於各道,而崔鳴吉則以爲:『定給奉足不易,仍舊爲當』云,李曙則以爲:『備給奉足似當』云,而臣意則軍情必以仍舊爲便矣。」金瑬曰:「雖給奉足,久留則怨苦。雖單丁,速替爲便。」上曰:「兩言皆是,取舍爲難。然豈無稍長之策乎?」李廷龜曰:「雖無奉足,而一年一月立番爲便。李曙、崔鳴吉盡心磨鍊,小臣則未知利害。」上曰:「仍舊似當。」鳴吉曰:「水軍若仍舊,則兵營軍數,亦當議定。」曙曰:「若以單丁充定,則老弱似難處矣。」欽曰:「仍舊,而其中弊生者,宜漸次改之。」上曰:「卿言是矣。」瑬曰:「前後更張之事甚多,終未歸宿。雖有當行之事,民若不便,則姑可仍舊。」上曰:「然。」欽曰:「自餘節目,軍籍廳徐當議定,而西賊雖退,善後之策甚難。或以爲:『兩西之間,差遣大將一人,添入各道束伍軍,以爲屯戍之處似當』云。凡軍務,宜專委於當事之人。今請委任兩道觀察使,使之責成,如其未盡謨畫,則自朝廷,時或量宜指揮爲當。」上曰:「監司則國家已委其任,西方之事,所當任意裁處,不可別有指揮矣。群議皆以西路或置大將,或專任監司爲言,而將帥則鄭忠信以副元帥授任,不可謂無將矣。」瑬曰:「兩西監司則皆已得人,而但無所恃軍兵,朝廷不可不區畫,且峙糧尤急矣。」瑬又曰:「若罷黃海道諸宮家蘆田,則可補軍餉。雖不可永許,若限年許之,則有補於軍國多矣。」上曰:「頃日,言官以蘆田事,累日論執,而不許者,雖似未妥,抑有所不得自由者矣。」瑬曰:「臣等亦知之,而願限年許之。」欽曰:「今聞吳信男之言,奴賊有欲使我國,更送差人之意云。我若送人,則胡差亦必來矣。」上曰:「彼若欲來,何必待我人之去乎?兼爲偵探,送人無妨。」上又曰:「黃海監司張紳,予恐年少不堪其任。大臣所聞何如?」瑬曰:「委任之後,能擧其職,可謂得人矣。且宜以牧場馬,分給戰士。」廷龜曰:「取才而給之,似當矣。」上曰:「取其中可合戰馬者,頒給。」
9月26日
○己丑,領議政申欽上箚,以病辭職,上不許,遣內醫視疾。
9月27日
○庚寅,上下敎曰:「德興大院君墓上莎臺石遷退,莎草枯損云。令該司擇日修改,祭器則令司饔院輸送。」
○訓鍊都監新設鞭棍軍三百四十四人,擇其勇健者,先給甲胃。
9月28日
○辛卯,憲府啓曰:「近來爵賞之濫,日滋月盛,識者之寒心極矣,而廢朝時宗室等,納物加資還削者,因今變亂扈從,將皆還授。該曹據理防塞,而自上不從,反使之依議施行。夫納物賞加,初旣猥濫。今若踵其謬規,又復其資,則非但倖門大開,而官方淆亂,舊染汚俗,將無以洗滌,請寢宗室等降資復授之命。」答曰:「今此賞加,雖似疊數,皆有舊例,降資還授,亦有前規,竝勿瀆擾。」臺諫翌日連啓,上不從,及仁居逆獄起,乃停啓。
9月29日
○壬辰,上下敎于賓廳曰:「欲定婚於承旨姜碩期家,未知如何?」大臣啓曰:「伏承聖敎,允愜臣民之望,實宗社無疆彊之福。」答曰:「知道。」
○兵曹啓曰:「本月二十八日夜間,有賊七八人,持劍突入典醫監,以劍擊守直之軍,卽至殞絶,事極驚駭。請左右捕盜大將推考,使之跟捕。」答曰:「依啓。」
冬十月
10月1日
○朔甲午,江原道橫城幼學陳克一上變曰:「縣居前翊贊李仁居,去九月二十七日,往見本道監司,呈疏本,二十九日無端起兵,奪取本縣軍器,自稱倡義中興大將。橫城縣監避走原州,欲達天聽,敢玆來告。」上下敎曰:「大臣及禁府堂上命招。」
○原州牧使洪靌馳啓曰:「本月二十六日,臣隨監司崔晛,來到橫城縣,縣居前翊贊李仁居來見監司曰:『吾欲陳疏』云,監司曰:『所欲陳者何事?』仁居答曰:『朝廷與奴賊相和,欲起義兵,直向京城,請斬主和奸臣一人頭,仍西下討賊』云。監司曰:『然則西下後,欲直擣奴穴乎?』仁居曰:『巢穴則不可入也。』監司曰:」賊已撤還,欲擊何賊?』仁居不答,須臾辭出。二十八日朝,監司發向洪川時,與臣及橫城縣監李擢男,往見仁居,仁居出示疏草,多有悖慢之語。監司曰:『兵在何處,而所得幾許?』仁居曰:『已募數百餘名』云。監司令臣及橫城縣監,細探馳報,臣卽還官,傳令將官,聚軍待變。二十九日,橫城縣監李擢男馳來言曰:『李仁居擅自傳令於本縣將官、出身等,聚會軍兵』云。仁居爲逆之狀,明白無疑。臣與李擢男,領率軍馬,一邊進勦,而監司出巡他邑,臣從聞見馳啓云。監司崔晛,以仁居疏,馳啓上送。其疏曰:
國運不幸,屬此艱虞,臣未知天心何所怒於殿下,而有如此之變乎?是宜殿下,自賊變以來,躬擐甲冑,不避風露,與祖宗休養群臣,豆粥麥飯,臥薪嘗膽,同心同德,而至誠祈天,則可以感鬼神、格天地,而況於人乎?以此制敵,何敵不摧,以此圖功,何功不成?殿下中興之本,專在於此也。此之不爲,而內以胡差接待爲事,外以譏察爲謨,其故何歟?此所以天地、神人之所共憤也。大抵匈奴者,自絶于天,故天下之大賊也。殺其父、妻其母,所謂犬戎者此也。二百年禮義之封疆,反爲犬戎之地,則宗社何依;聖廟何託?被髮左袵,其可忍乎?思之至此,不若早死之爲安,故臣身雖貧賤,性則人也,參以義理,則固難不出。故臣首倡大義,奮然起兵,伏願殿下,勿以臣之起兵爲妄,而特賜兵權,曲副討賊之大義焉,請斬主和賣國之奸臣,以雪殿下萬世之恥然後,肅拜西下。臣無任慷慨憂恐之至。
賓廳啓請:「急遣宣傳官,探其蹤跡,拿問觀察使崔晛,差送新監司。且遣一大將,率砲手及輦下兵、畿內之兵,前進勦擊。水原軍兵,亦令體臣,傳令上來。伊賊有向忠淸道之語云,密諭于監、兵使,使之竝力勦捕。」又啓曰:「此賊當不日就捕,然或有連結之處,則不可不預防,宜先密諭于慶尙、全羅兩道。以申景禋爲討捕使,領砲手七百名,前去楊州,哨軍則使楊州營將帶領,前進宜當。」又啓請:「發遣承傳色及宣傳官,搜探賊竪家文書,令該府,拿致其妻子。」上皆從之。遂以吳䎘爲江原監司。
○備局啓曰:「城中守衛,不可不嚴密。令扈衛大將,皆會於闕外門,各率軍官直宿。且東大門外,當置一陣,以爲城中聲勢,令宋英望領御營軍,結陣於東關王廟爲當。自橫城至京城,僅數日程。以扈衛大將軍官等,除出二三十名,站站發送,如傳語之例,探得賊情,使之馳報宜當。」又啓曰:「申景禋、柳琳、李一元,俱以討捕使發去,道內守令,皆令節制,如有違誤軍機者,一依軍律從事。」又啓曰:「崔晛踈緩之報,只再次入來。其處事無狀,措語無形,不忍見聞。申景禋今已下去,新監司亦將辭朝,如有馳啓之事,不可無擺撥。請下諭于京畿、江原等道觀察使,使之立撥飛傳。」上皆從之。
○金瑬啓曰:「李一元領驪州、利川、楊根、砥平四邑兵,柳琳領楊州兵前進,李景容領廣州及竹山所屬四邑兵,入守南漢山城,水原防禦使李時白領本府兵入衛京城。右營及中營,則各率所屬兵,待令於信地,後營所屬左部各官兵四百餘人,則亦令入衛。請以此,傳令於摠戎使及京畿監司。」上從之。
○以沈器遠、申景𥙿,差扈衛大將,各率其軍官入直。時,景𥙿在罷散中,上特命敍用。
○金瑬啓曰:「卽見本道狀啓,不可不預備湖西之路。請令淸州牧使沈器成,抄擇精銳,馳到忠州,觀勢策應。」上從之。
○體府軍官金瑛,來告於政院曰:「以偵探事,馳到平丘,路逢原州狀啓持來人則言:『賊將李仁居三父子及軍人十七名被捉云。」
○洪靌又馳啓曰:「本月二十九日聚本州兵,以本州中軍辛慶英爲左營將,前司果元克咸爲右營將,前縣監李胤男爲中營將,分授軍兵,臣則領繼援軍,與橫城縣監李擢男,三十日一時進兵。逆魁李仁居部下高瓚,率本縣兵七十餘名,結陣於邑內東嶺,高繼立、高大立等,則多聚縣內之人,結陣於邑內東北邊,放砲發矢。官軍冒死直進,賊乃潰散,不得盡捕,而逆魁及其子新白、自白,同逆將官高瓚、金得命、高繼立、高大立、金汝鑰等八人,軍兵尹己等十六人,仁居孫壻陳光洽、高瓚妹夫姜夢虎等,竝得縛取堅囚,以待朝廷命令」云。
○上下敎曰:「陳克一從何得聞,而上變耶?入官家聞知耶?抑在家而聞知耶?必有所由聞者,詳問以啓。」政院啓曰:「招問陳克一則以爲:『二十八日往見牧使洪靌於橫城邑內,牧使曰:「汝知李仁居乎?」答曰:「仁居乃四寸陳鐸之査頓,故知之矣。」牧使曰:「此何許人,多發妄言於監司,仍欲呈疏云,汝亦知其間事乎?仁居來在近處,汝可往問。」卽往見仁居而問曰:「因原牧,聞汝昨欲上疏云,不知何意也?」仁居曰:「近來佞臣誤事,吾欲一邊上疏,一邊起兵。」問曰:「何故爲此耶?」仁居曰:「先斬崔鳴吉、金瑬等,仍往鎭義州,胡差若來,則亦當斬頭以歸。且掃除君側之奸臣,以爲中興之擧」云矣。其後,仁居果呈疏本於監司,翌日起兵,其所傳令,紛紜道上。目見其兇慘之狀而來告,別無從前所知之事』云矣。」〈史臣曰:「自古亂臣賊子何限,而至於仁居之作逆,則所謂徒黨,不滿二十,而乃以除君側之惡,自言於方伯。意者仁居所爲,有若不知其自陷於亂逆之罪,誠不滿一笑也。洪靌旣以賊兵形勢,張皇馳啓,繼以進勦等語,白地欺君,而朝廷大臣,從而助成其計,終至於錄勳,其可謂國有人乎?」〉 ○上下敎曰:「逃散逆徒,若一一追捕,則非但不可勝誅,無辜之民,亦不無橫罹之患。以脅從罔治之意,下諭于本道監司及原州牧使,以安民心。」
10月2日
○乙未,上下敎曰:「頃在江都時,尹煌等搆成君上之罪,播於遠近,故逆賊仁居等,乘人心之不平,肆意逞兇,豈不痛哉?問事郞廳兪伯曾,亦尹煌之類也。今使此輩治獄,殊甚不當,兪伯曾改差。」
○命李俊健陞堂上。持洪靌狀啓來者也。
10月4日
○丁酉,以鄭經世爲大司憲。
○鄭忠信馳啓曰:「斥候將朴德健牒報以爲:『自義州歷審江邊鎭堡,則官舍、閭閻,酷被唐人焚燒,所存者少。到昌城,曲承恩兵丁六人,住在城中,承恩則率兵九百餘人,屯在雲頭里堡云。昌洲東門被燒,而官舍則如前,碧團鎭城中閭家,半爲㺚兵焚燒』云。」
○䝴咨官李坰馳啓曰:「臣與監司金起宗,同入椵島,呈御帖、咨文,則都督卽許相接。臣致辭曰:『小邦無祿,邊臣失律。賊退之後,孑遺流民,莫不懷土還集,而若干無賴之徒,不遵老爺禁令,出沒沿路各邑,恣行侵掠,無所顧忌。至於被擄逃還之人,自遼瀋陸續出來,庶幾歸骨故土,纔入我境,便遭殺越之慘。寡君委遣小官,奉咨陳懇矣。』都督曰:『貴國之事,我不歇看,靑龍、劒山等地雜處漢人,已令捲還。此後如有復爲擾害之弊,布政司可以移文報知』云矣。」
○上下敎曰:「宗室皆以與國共休戚之人,臨亂遺君,各自圖生,罪實非細。但三失祿俸,則不無飢餓之患,言念及此,心甚惻然。胡變時不來扈從者,竝蕩滌其罪,依例給祿。」
10月5日
○戊戌,罪人李仁居拿來。仁居供稱:「臣聞聖德睿哲,欲陳所懷,丙寅二月,封疏投進,則自上批答曰:『所陳十條,無非格言,予敢不服膺而力行哉?』臣尋常感泣,又蒙特旨,除授翊贊。呈疏辭職,則以從速上來爲敎。臣到原州,患暑症,呈狀于監司,得以轉啓,自上卽許遞職。其後因災異沓至,又上疏,自上答曰:『予極嘉爾誠。』卽日有旨于監司曰:『李仁居不揆分踈,屢陳嘉言,其誠可嘉。』仍降優給食物之命。臣尤極感激,何可一日忘哉?自賊變以來,胡差往來不絶。臣欲起兵,前往西方,使不得往來,其意在於前日所進疏中。他人則皆以爲迂闊,止之者甚多,而臣以爲:『不如是,無以報聖恩之萬一。』九月二十七日,出來橫城縣,其日,觀察使適入縣,原州牧使亦同來。臣以爲:『監司、守令聚會時,爲此擧措,事可明白』,故欲始事,而姑待疏批之下來,仍留之際,與其地武士,相會橫城。縣監若將來見,而不來,馳往原州。翌日早朝,率哨軍四百餘名,圍臣所寓之家,而結縛臣及臣兩子新白、自白,臣奴元男等,移囚於原州,仍卽馳啓,臣之情由,無所暴白,只待拿命。傳旨內所問,倡義中興大將云者,胡差往來不絶,故欲起義兵,爲國雪恥。橫城軍器庫潰破及縣監捉來傳令事,則全不知之。但不知傳令之爲重,果然傳令於將官處,而率軍二百餘。覓兵糧于湖西、南等處事,則軍器、軍糧,得之甚難,故果欲取之於湖西、南。監司聞此言,招問之,臣答之如右。監司曰:『汝雖往湖西、南,而軍器、軍糧,乃國家之所儲,守令必不肯與』云云。至於斬殺守令事,則亦不知之,仍往京城,斬誤國奸臣事,則上疏中,亦有此語,而臣之意,欲自上如是處之而已,非臣自爲之之意也。官軍討捕時,放砲發矢事,則無軍兵、無器械,安得如是?且人皆言:『崔鳴吉主和誤國至此』云,故請殿下斬此人。中興之說,臣亦欲殿下之致中興,而文短不能達意,此果臣之罪。至於造爲逆謀,連結黨援事,則因一時忠憤,妄生大計,實無他意。大槪橫城縣監濫用刑杖,連殺六人,臣謂之曰:『爾以字牧之官,何殺人至此?』橫城縣監因此挾憾,誣報至此,更無所達云云。」鞫廳啓曰:「擧兵之賊,不待捧招,當卽正刑,只欲得其黨與而問之,所供如此。請依律正刑。」上命刑推。仁居當刑款服曰:「此事乃末子自白欺臣也。自白見金得命而還曰:『國無將帥,今乃得之。』臣曰:『所謂將者何人也?』自白曰:『庶孽金得命也。能文字,氣度超凡矣。』今年變後,自白言:『金得命欲以臣爲大將,往伐遼東。凡用兵之事,使渠當之,則不過一年,兵數至於五六萬,遼東可伐,諸國可圖』云,臣始從其語,出來橫城,首倡逆謀,擧兵犯京,欲自爲君」云。上命鞫廳,嚴刑窮問其黨援。仁居受刑一次,猶假托他人言之,終不明白吐實。鞫廳以爲:「若又加刑,則七十之人,必至殞命,亟請正刑。」上從之。其長子新白供稱:「臣父仁居,欲爲國家,起義兵擊胡,而手下無所恃,上疏要得兵權,且以私募之人,書義字招集。橫城縣監謂:『胡賊已去,而如是發兵,逆狀無疑』,與原州牧使,協力來捕。臣本爲國家,設此計,反被惡逆之名,死不瞑目。」次子重白,在橫城獄中,以小紙書,呈於縣監曰:「末弟自白,本以妄悖之人,與本縣出身金得命相對,得命謂自白曰:『吾與洪川、原州、本縣三邑豪傑,交結已久。若得此縣束伍軍,一皷而起,成事不難。汝須勸汝父,以倡義爲言』云云,得命、自白之罪,死無所惜。」及按鞫供曰:「臣父及弟自白、金得命等,只言起義兵,所謂義兵之意,則不知」云。自白供曰:「國家與胡講和,禮義之邦,將爲犬戎,欲守鴨綠江,爲勦擊之計,招募若干人。橫城縣監反以叛逆爲名,蓋因曾有相失之事而然也。」及受刑,承服曰:「凡兇逆之謀,實自主張。託以倡義討賊,乃敢擧兵謀逆。結陣橫城時,臣親率七十餘軍,自爲哨官,爲官軍所執」云。金得命供曰:「仁居稱義兵大將,以傳令招臣曰:『擊胡甚易,而國家不能焉。吾欲上疏請討,爾宜與我同事。』臣方爲本縣將官,欲見縣監,詣官門,則縣監不知所爲,留待之際,原州軍兵,來圍邑內,臣亦被執」云。累加刑訊,乃服曰:「臣與仁居最親,爲其中軍,凡干布置,一聽於臣。及官軍討捕時,被捉而來」云。出身高纉供曰:「秋間,自白來見曰:『吾父將爲義兵大將,汝肯從之乎?』臣答曰:『吾當從之。』自白曰:『橫城可得七十餘兵,驪州有族人富家,可資兵糧。仍向三南,招募軍兵,上疏請討胡賊,且請斬主和之人,轉入西方,斬殺胡差。名以義兵則所向無前,不從者便可斬之。』仁居起兵之日,臣與高繼立、高大立、金得命等,皆以將官應募,受仁居令,追捕橫城縣監,不及而還,率軍士七十名結陣,而自白爲哨官,臣爲軍官,而軍人等,見官軍而盡散。新白曰:『吾等若拔劍奮擊,則可以當之。』臣曰:『旣以義兵爲名,何可相戰?但當解弓矢就捕。』金得命亦言其不可與官軍相抗,則新白拔劍欲擊臣等,官軍已至,遂被執獲」云。高繼立供曰:「高纉、高大立、金得命等,當其聚軍之時,言于臣曰:『欲同爲逆謀。』趙大仁、趙興仁等,與仁居最密,往來謀事。仁居使臣,往捕橫城縣監,不及而回」云。高大立供曰:「臣之六寸趙大仁,往見仁居,還言于臣曰:『國家與虜講和,豈忍同國而生?若募得義軍,仍掠一二邑,則軍勢必盛。欲擧兵入京,汝須偕往。』仁居果傳令招臣,臣卽往赴。翌朝,原州軍已至,臣之兄弟,竝被執縛」云。陳光洽,仁居之孫女壻也。供曰:「仁居三父子,謀聚義兵,請討虜賊,且治主和之人。金得命、高纉、高大立兄弟及軍士丁甫春、丁一甫等,竝皆同參云。」金汝鑰供曰:「自白潛語臣曰:『國家暴虐,百姓怨苦。欲得心腹之友,擧義救民,汝亦可從乎?』其後臣往見仁居,仁居曰:『吾以汝爲軍官,汝可同事。』臣仍在其處,觀其所爲,以本縣人金裕爲從事官,臣始疑之,而不能脫去。仁居使臣招高大立兄弟,臣不得已,招兩人以來。自白言:『目今民心離散,吾父已得砲手三十餘人,刻日起兵。當往湖西得軍需,乃向京中』云。仁居且言:『以討賊爲名,通文八道,招募義旅』云。」鞫廳請竝施典刑,從之。唯新白、重白等,未及正刑而徑斃,正刑者,逆魁以下凡十人,李始榮、趙大仁等八人,斃於杖下。始榮,仁居之孫也。金裕等十四人,流配遠地,許厚等二十四人則放釋。又令道臣,査放本道所囚三十八人。
○前監司崔晛供稱:「臣與逆魁仁居,素昧平生,而頗有高士之名,聖明亦加優禮,頻下題給食物之敎,臣亦以饌物遺之。上年冬間,仁居來見臣致謝,臣始得相見。其後仁居送書于洪靌及臣,書中有不平之語。洪靌謂臣曰:『仁居書中有「前萬古所未有」等語,未知有何事也。』臣曰:『我亦怪之。』所答,略及寒暄而已,此等怪語,不必答也。臣巡到橫城,洪靌亦同來。翌朝,仁居送人曰:『欲爲一疏,昨來邑內。』臣答以『明當就見。』洪靌見臣謂曰:『朝見仁居,問其上疏之由,將欲倡義討賊,得軍二百餘人』云。臣曰:『賊不在境,此非起義兵之時。』洪靌又言:『問其軍器、軍糧,從何出?』云,則仁居答以欲往借於湖西、南。我乃爲國討賊,守令孰敢不從?不從者當斬之云。臣謂橫城縣監李擢男、縣居幼學陳克一曰:『曾聞此言乎?』皆答以不知。須臾,仁居入來,臣問:『汝欲上疏,未知何事?』仁居曰:『國家與虜講和,禮義之邦,將爲左袵,不勝憤慨。玆欲陳疏,倡義討賊。上京肅拜後,請斬主和奸臣,仍向西路。』臣謂之曰:『賊已退歸,戰于何所?』曰:『欲斬胡差耳。』臣曰:『斬胡差,雖不難,而賊若大來,則其以二百義兵,能敵之乎?且請斬佞臣者,古或有之,而起兵犯闕者,亦有之乎?』仁居出去。臣謂洪、李兩人曰:『若不待朝廷命令,而徑先起兵,以討賊、誅奸爲名,則是無異於淸君側之惡。卽當勦捕,而彼有重名,情跡未露。只以言語問答之辭,捕治以啓,則非但朝廷不信,擧國亦將論之以誣殺處士,當據其實狀而馳啓。』翌日,臣與洪靌、李擢男,同往見仁居,仁居出疏草示之。臣曰:『疏中起兵誅奸等語,朝廷萬無許之之理。未許之前,斷不可起兵。』反覆止之,仁居曰:『然則當待上疏回下矣。』臣行忙先起,密囑洪靌、李擢男曰:『凡有可通之事,須卽馳通。』臣到洪川試閱時,仁居之疏至。其疏中無現然悖逆之語。若不捧而退却,則近於沮抑,乃捧其疏以送,而狀啓中所謂起兵,似非其時,未知作何處置之語,蓋願朝廷預知其情狀也。其夜,橫城縣文報曰:『縣監往在原州,而仁居之子,偸出軍器、弓子三十餘張,不能呵禁』云。臣乃知其起兵,始卽馳啓,俄見洪、李兩人所報,又爲馳啓。臣之軍官來言:『仁居只與其徒三十餘人,在官奴永壽家,未及動兵,原州軍馳入其家,一時生擒之狀,目見而來。』臣又以此馳啓,仍留洪川,待諸賊盡捕,移送于原州,囚賊魁妻子于橫城縣然後,前進春川矣。臣知人不明,過於信人,旣不能早知仁居謀逆之狀,先事捕治,又不能及期領兵,親進掩捕等罪,臣實甘心,而臣與洪靌、李擢男,相與密約,終始同事,一邊隨聞馳啓,一邊覘其動靜,整兵設策,乘機進勦,亦非一再。仁居之聚兵橫城也,李擢男方在原州,臣方在洪川。橫城之距原州,四十里;距洪川,七十里。本縣先報原州,轉報于臣,事機之緩急,狀啓之先後,勢固不免。臣之實情,暴白無餘」云。鞫廳知上寬仁,必不殺晛,直請照律,而不請刑。上初以失獄體爲敎,及禁府斷以死罪,特命減死定配。兩司經年論執,竟不許。
○備局啓曰:「今見胡書,乃開市買糶之事也。前已備陳此事於答書中,而今又以義州留穀糶賣事,催迫至此。亦當以難便之意答之,群議以爲:『旣不許其請,又不送人,則必懷憾恨,不若差一介行李,持若干贈物,前往虜中,諭以此意,仍探彼中情形以來』云,何以處之?」上從之。
○以李廷馦爲右副承旨,李省身爲校理,李聖錫爲宗簿主簿。聖錫以木馬及乙來書,欲售其技,世以迂怪目之。趙涑爲德山縣監。涑有操行,居官淸白,人以此重之。
10月6日
○己亥,以鄭光績爲大司憲,韓必遠爲掌令,李行遠爲持平,李景奭爲修撰。
○金瑬啓曰:「黃州城役已始於十月,而巡察使張紳以爲:『增築,不如城廊。城廊雖曰速朽,可支五六年,若能補葺,足保十餘稔』云。當事之臣,任怨擔當,事旣就緖,沮却其計,而責以死守,非所以委任之意也。俾趁未凍,速完其役。」上從之。
○金起宗馳啓曰:「慈母山城,城子雖卑,地勢甚峻,猶勝於安州之加築。且順安、殷山、成川、孟山、順川等邑,人民皆欲入守,請從民願修築。」事下備局。
10月8日
○辛丑,禮曹啓曰:「取考辛亥日記,則王世子嘉禮後,自上有會百官設宴,中殿亦有會命婦內宴之禮。何以處之?」答曰:「權停。」
10月10日
○癸卯,以討逆,告宗廟。
○以李命雄爲正言。
○政院啓曰:「玉果幼學沈敏謙,封疏來呈,臣等見其疏語,無內外、大小之官,任意毁譽。臣等以爲語涉荒亂,相議出給矣。今者敏謙又來呈疏,以杜絶言路爲言,何以處之?」答曰:「前疏亦捧入。凡疏章,後勿任意出給。」
10月11日
○甲辰,流星出軒轅星下,入角星上。
10月12日
○乙巳,流星出郞將星下,入大理星下。
10月15日
○戊申,三公啓曰:「入地之雷,發非其時,天道失序,無歲不然。方今聖明在上,賢俊滿朝,究厥咎徵,專由於相臣之非人。臣等俱以庸品,叨竊鼎軸,計事則動招物議,發謀則輒乖機宜,臣等恐殿下之國事,無時可濟。伏願聖明,稽古策免之典,改卜賢德,以答天譴。」答曰:「近來天怒民怨,愈往愈甚,予中夜無寐,慙懼實深。咎實在予,卿等須勿控辭,各言予闕失,以答天譴。」
10月16日
○己酉,政院啓曰:「臣等伏見,雷霆之變,此實非常之災也。《春秋》雷雹必書,聖人之意可見也。今殿下之爲政,可謂勤矣,而實績未著;愛民可謂至矣,而實惠未及,綱紀不立,惠澤不究,減徵斂,而民不知其減;省徭役,而民不知其省,此無他,奉行之不以實也。伏願警飭群下,使各自勵,責以務實,殿下亦宜自警,本之於心,率之以身,咨詢善道,延納直言,無事虛文,專懋實德,則民怨少弭,天災可銷矣。」答曰:「自予忝位,天怒、民怨,夙夜憂懼,罔知攸濟。無一日自寧,無一夜安寢,而時俗之淫朋、比德,怠慢無恥,愈往愈甚,予實痛歎。此皆寡昧不能建極之致,其誰怨尤?只自責躬而已。所陳虛文、實務等語,無非藥石之言,予當服膺而力行焉。」
○禮曹啓曰:「王世子嘉禮後,似當有謁廟之事。《五禮儀》及前例,雖無此規,而依《大明集禮》、《會典》,行謁廟之禮似當。」上從之。
○以金壽賢爲都承旨,李景義爲持平,金南重爲修撰。
10月18日
○辛亥,兵曹啓曰:「全羅潰軍,中路遲回,至於數朔,在道逃走者,亦至十七人,已自體府,移文本道,使之跟捕以啓矣。潰軍九百人,則已盡點發,而其中百餘人,尙今屯聚路上,抵死呼冤,不肯進去,事極痛駭。請梟示一二人以警衆。」上從之。
10月19日
○壬子,上下敎曰:「觀致祭官鄭元奭啓辭,則死節人崔夢亮子女飢餒云。誠極矜惻。令本道,繼給糧料,俾免塡壑之患。」
○憲府啓曰:「國家旣以江都爲保障之地。如延、白兩邑,只隔一帶水,而在於相望之地,實關西襟喉,江都之藩蔽也。延安之角山,與江都喬桐,一潮往來,舟楫之通,冬亦不廢。多設舟楫,以防賊路,無踰於此,故已於其處,設置倉舍,收捧米穀,以爲策應之地。今宜更添舟師,令本邑府使,專力句管,脫有緩急,與白川合勢同力,一以爲防禦海口之計,一以爲酬應本根之地,則緩急之際,可以得力。請令廟堂,商議以處。」上從之。
○上下敎于大臣曰:「原州牧使洪靌等,聞逆豎起兵,不日討捕,其忠勇功烈,古所罕有。宜錄勳籍,以褒其忠。且在傍邑,不卽發兵致討之守令,難免其罪,亦宜酌處。」大臣回啓曰:「逆賊仁居,詐稱義兵,誑誘士衆,爲射天之計。爲方伯者,走避傍邑,而洪靌等登時討滅,不可不錄勳。守令之不卽發兵者,自朝廷無由知其實情,下諭於本道監司,使之問於洪靌,以憑處置。」上從之。
○以金聲發爲掌令,金汝鈺爲檢閱,鄭百亨爲待敎,沈東龜爲奉敎。
10月20日
○癸丑,上下敎于政院曰:「國舅喪三年內,無給祿之例乎?」承旨尹知敬曰:「問于本曹,則本曹亦無文書,古事、近例,俱無可考,而問于廣興倉則老吏言:『廢朝時,有限三年給祿之事,而亦無古規之可據,出於一時之命』云矣。」答曰:「廢朝時,限三年給祿,必據前例。令該曹限三年給祿。」
○接待所啓曰:「卽者差官送言曰:『姜弘立妾,乃渠之族人也。欲率去,而第未知欲去與否矣。』」答曰:「言于備局。」備局啓曰:「雖曰弘立所率,而漢人欲帶去,則勢難搪塞。任其率去,恐或無妨。」上從之。
10月21日
○甲寅,憲府啓曰:「執義臣權濤,行到天安,聞前郡守尹命之,收捧壬戌年貢物價,終無置處云。請命拿推,依律定罪。昏朝時附托兇徒,受其卵育,釀成大論,斁絶倫紀者,輕重雖殊,厥罪惟均。任性之、朴光先、趙存道、蔡承先、金崙、李淸、郭天成,得免刑章,繼蒙放還,又給職牒。是何等恩典,而濫施於此輩乎?請還收成命。李佑,兇悖亂倫,賣母圖嫡,殺越行劫。請還收職牒還給之命。」答曰:「依啓。任性之等罪目不重,屢經大赦,還給職牒,未爲不可。李佑有功之人,今日還給,亦云晩矣。竝勿更煩。」時,以討平仁居,有頒赦,任性之等及李佑有職牒還給之命。諫院亦論之,久而後,始從之。
10月22日
○乙卯,上下敎曰:「仁居,是起兵之賊,不可以常規論斷。杖下物故罪人,竝依律文,緣坐籍沒。」禁府回啓曰:「取考推案則未承服,而當緣坐、籍沒者八人,而其中或有依律文處置者,亦或有只出於逆賊招辭,而與減死分揀相類者。律文有謀反大逆大惡不道二律。臣等,執法之官也。依上敎一體施行,則慮或有後弊,請更議大臣。」答曰:「依啓。所謂杖下物故者,乃軍前被擒之類也。」禁府又啓曰:「議于大臣,則領相申欽、左相吳允謙、右相金瑬等以爲:『軍前被執者,則皆是逆也,而更加訊問者,特欲得其黨與耳。依律文,緣坐、籍沒之敎,誠極允當,而執法之官,以律文爲重。但大惡不道,則律文本無此律,只有惡逆與不道之律,而非逆賊之律。令禁府更考律文施行似當』云。第律文內有『謀大逆不道』,故古史或以大逆不道,加罪者。臣渻〈時徐渻爲判義禁。〉反正之初,亦以用次律謀大逆不道,陳啓於筵中,免緣坐、籍沒者有之,故今亦以此申稟矣。《大明律》只有謀叛,不用次律,則更無可考之地,竝俟睿斷。」答曰:「起兵之賊,謂之杖斃,而不用緣坐,判付之後,欲用大惡之律,又曰:『或有後弊』云,未知所慮者,何弊,所執者何法也?群議如此,前日判付公事,竝勿擧行。」禁府又啓曰:「聖敎固當。姜夢虎、三龍,則雖非軍前所捉,而緊出於狀啓中,除石今春等三人,竝皆緣坐、籍沒何如?」答曰:「不允。」
○以李景憲爲承旨,李行遠爲獻納,沈之源爲副校理,呂爾徵爲副修撰,全克恒爲檢閱。
10月23日
○丙辰,吏曹判書張維,上疏乞遞右賓客。蓋以妻父金尙容爲左賓客,妻叔父金尙憲爲左副賓客,一家三人,竝被此選,實涉盛滿故也。答曰:「卿有德、有行、有學、有才,實合斯任。勿以爲嫌,安心行公。」
○三公啓曰:「臣等頃於登對時,伏承六曹則大臣檢飭,小各司則六曹檢飭之敎。臣等伏念,國家自壬辰以後,至于今日,累經變故,正如年久古屋,棟樑、榱桷,無一不受病者。一朝頓欲修改,雖良匠,未易着手。況如臣等之庸才、劣識,尸居三事,茫然實不知所以施措也。爲治之要,惟在官得其人,久任責成。顧今各司之官,旣難於皆得其人,而以事務之繁而緊者言之,莫如戶、兵等曹郞廳。最當久任,而亦不免頻數遷轉,蓋緣臺、侍數遞,隨闕塡差,其勢自不得不爾也。着令該曹注擬之際,戶、兵郞官,必以其人,而自非不得已,則一切勿許遷動,其他諸曹之官,悉皆久任,以責成效。六曹各有屬司。屬司官員,如有不能擧職者,該曹各自糾飭,入啓請罪爲當。政府會坐之規,廢而不行,已近百年。不過方物封裹、翰林取才時,合坐而已。六曹與政府,不相關攝者,蓋以此也。其間豈無名公、賢相,而流來舊規,難於猝變。今欲改絃,深恐有不便者,而時事日漸艱難,聖敎如是丁寧,臣等相議,欲於每月二三番開坐于政府,令六曹堂上,竝皆來參,商確事務,稍復祖宗朝故事,而緣係久廢之事,敢此陳啓。」答曰:「依啓。前日下敎之事,非政府合坐之謂也。」
10月24日
○丁巳,先是,上下諭于江原監司吳䎘曰:「本道囚繫罪人崔大衡等,似當拿來窮問,而先王朝丙申年,都元帥權慄,鞫問李夢鶴餘黨,分輕重啓聞,或誅、或竄、或放。卿其詳査啓聞。」䎘馳啓曰:「外方獄事,雖非係干大逆,按覈其獄,必自朝廷。獷悍之賊,而或遣近侍,殺人之盜,而必有敬差推考,所以嚴國法,而尊事體也。今此崔大衡等十數人,皆以仁居徒黨,罪名極重,臣何敢承當,有違成憲?且元帥之任,比藩臣自別,不可引以爲例,請令廟堂,更加裁處」云。
○江原道高城大風雨,雷電交作,大木拔根,船艦破碎,村家漂沒者甚多。
○以李貴爲右副賓客,鄭蘊爲大司諫,嚴惺爲執義,金地粹、權潗爲掌令,鄭弘溟爲司諫,權濤爲校理,宋時吉、李坰爲持平、吳達升爲正言,李景義爲副修撰,鄭維城爲檢閱。
10月25日
○戊午,憲府啓曰:「前高原郡守金光煜,雖有眼病,不至全不見物。上京累月,無意還官,圖罷其任,欲免準期,其不盡心奉公,厭避邊郡之狀著矣。請命罷職不敍。」上從之。
○金起宗馳啓曰:「本月二十三日,遊擊張魁,自安州來見臣,書給小紙曰:『天啓皇帝七月晏駕,親弟一十六歲登極,改號崇禎』云。」備局啓曰:「皇朝有喪,必待遼東謄黃之至,方始擧哀。今則遼路不通,雖無謄黃事例,而若眞有是事,則毛營文書,亦必來到。其間虛實,未能的知,請差遣譯官於毛鎭,探聽的報。」上從之。
○李貴上箚辭右副賓客,上不許。
10月27日
○庚申,體府啓曰:「卽見全羅潰軍領將金尙重馳報,則道亡者相繼,纔到開城府,多至一百十五人云。此而不用重律,則潰軍何畏而不逃,軍法何由而得行?請令本道監、兵使,登時密捕,先斬後啓,傳首西邊,以警軍心。」答曰:「使之急速緝捕,啓聞。」
○同知中樞府事李顯英上疏曰:
臣前忝憲府,有言「高原郡守金光煜,病不還官,似當論啓」云,臣以爲「守令有病,監司自當啓聞,不必輕論」,而止之。及授諫職,又有人言:「光煜之病,漸向深重,監司趁不處置。臺諫又若不論,高原之民奚罪?」臣愍然於中,與同僚相議,請罷矣。其後得見同僚簡通,則謂「以光煜事,憲府有論議」,臣卽自列矣。伏見憲府多官引嫌之辭,一則曰曩時之習,一則曰百計圖避,一則曰其病不至大段。無狀小臣,濫叨匪據,以無病之人,爲有病,曲聽私囑,以爲厭避者,圖免準期之地。聖明之下,復踵昏朝之習,臣亦無以自解。伏願亟正臣罪。
踏啓字。政院啓曰:「李顯英上疏,有亟正臣罪之語,而踏啓字而下。何以處之?」答曰:「下該曹回啓。」兵曹回啓曰:「臺諫一時所聞,雖或失實,旣以此遞職送西,則罰已行矣,似不必每擧前事。」答曰:「罷職。」
○以韓必遠爲執義,呂爾徵爲獻納,吳端爲副修撰。
10月28日
○辛酉,上以冕服,御崇政殿,行世子嬪納采禮如儀。
○義州府尹嚴愰馳啓曰:「胡差仲男、高牙夫,率從胡八騎,拿得逃㺚五人,來到本府。問其來由則曰:『近來,眞、假竝三百餘人逃走,汗招我二人,前往朝鮮,傳書於義州府尹,更探消息。因此而來,中路拿得逃㺚十二人,漢人男婦竝十五人,盡行厮殺,只縛五人而來。然逃者甚多,不可不一一刷送』云。臣答曰:『頃者逃㺚三人,已得捉囚,方欲付送于朴蘭英之行。汝今見之,則可知矣。』仲男曰:『開市期限已迫,而尙不回答。通貨之意,若是遲遲,商賈之來,又此寥寥何也?』臣答曰:『回答往復之間,自至遲延。道路遠近,汝豈不知乎?商賈之來,前已言之,汝不回報於爾汗乎?朝廷爲此,方送朴蘭英矣。』仲男曰:『汗云:「商賈往來、有無相通。」乃王弟持去書中之意也。約和之後,朝鮮不遵其言,寧有好意?朝廷若以爲日字太迫,則退定於十一月初一日』云矣。」備局啓曰:「仲男以開市事,再來催督。蘭英雖去,似無動聽之理,而近觀海西之人,願贖其父母、妻子,呈狀於本司,至於上疏。許令此輩,依願入往,使之贖還,一面移咨於毛將,以陳其實狀,則揆以情理,必不見怪,庶慰願贖者之至情,而犬羊之慾,亦可少塡矣。」答曰:「依啓。」
○咸鏡道文川郡大雷風,雨雹交作,折木拔屋,六鎭亦然云。
十一月
11月1日
○朔甲子,晝講《中庸》序文。
○憲府啓曰:「注書辛應望,以槐院新進,初不扈從於去邠之日,及授本職,受由往來於南方,而多有貽弊之事。請命罷職。」答曰:「遞差。」
○備局啓曰:「對馬島主及平調興等所送鳥銃、硝黃,今當給價,而東萊木綿數少,旣不得充給於公貿易之價。今此鳥銃、硝黃之價,必不下百同。若不趁時給送,則殊無開諭來賣之意。今見全羅兵使牒報,則以鳥銃貿易事,輸送逃軍贖木一百二十同于釜山云。此是兵器貿易之資,請以此木綿,依該曹折價給送,以其餘,留爲畢貿之地。」上從之。
11月2日
○乙丑,領議政申欽上箚曰:
前注書辛應望,以去邠之日,不參扈從,彼論。臣春初受命,陪東宮南下時,欲於本道募糧,啓請本土人來仕者五人帶去。應望亦在其中,同行大臣及分朝諸宰,誰不知之?豈風聞之誤,而有此論耶?不參扈從,卽臣子大義所係。被論,豈不冤甚?在臣之道,不可不明之。
答曰:「觀卿箚辭,臺諫論啓之事,殊甚無謂矣。」
○鐵山府使安景深馳啓曰:「鄭思讓、張得賢一時出來言:『登州糧船八艘,初十日到泊椵島。其船人皆言:「皇帝七月崩逝,皇弟卽位,年十七,改元崇禎。」大小人皆言之:「都督私居變服,不用酒肉,待的報發喪」云。遼東人王志登,以奴賊遊擊,巡海至鹿島,爲都督軍兵所圍,自言歸順,與眞㺚二名出來,都督相見甚喜。志登言:「李永芳病死,徐孤臣亦自瀋陽逃還椵島,劉海家丁四人,持書來到椵島。」』云矣。」
○朝講《中庸》首章。知事李貴曰:「爲學工夫,在於明理、盡性。若不硏究,泛然看過,則雖讀萬卷書,無益於爲己之學也。」左議政吳允謙曰:「心法工夫,只在戒愼恐懼。必須主一無適然後,心常在玆,而不役於外。人君苟欲著工於心法之要,則硏究旨義,潛心默契,以爲體行之地可也。且中夜未接物之時,須用省察喫緊處。爲學之要,莫善於此。」講訖,吳允謙進曰:「牢拒開市之請,若至生釁速禍,則深可慮也。」上曰:「勢難終始牢拒。若以春秋開市定式,則事似便當,而但關西開市之後,商賈輻輳于彼,則釜山赴市之商,必不多。因此又啓倭奴之釁,亦可慮也。」貴曰:「黃州城廊之設,以田結役民,怨詛已極。西民酷被兵火,救死不贍,勞民築怨,至於此極。且臣屢言營將之弊矣,到今聞之,營將之害,果難形言。施措之失當,每事類此,以若所爲,何可爲國?」上不答。司諫鄭弘溟啓曰:「變亂時,以諸都監所儲米布,分給於士夫及庶民之願受者,約以秋成後償納,而至今無意還償云。請令一一收納,以補國用。」上從之。李貴曰:「李佑之論,昨已依啓云,臣不勝驚愕。告者,罪犯雖重,不宜窮治,而鄭光績輩,只知深治有功之李佑與無罪之崔晛,不知嚴治逆黨。金裕,與知仁居之謀,而眞主之說,出於其口,則此乃逆魁腹心之尤者,無端放送。光績以長官參鞫,無一言及此,極可寒心。」上曰:「卿每發如此之言,無謂甚矣。此乃卿之病痛也。」貴對曰:「臣忠憤所激,言不知裁,每於榻前,如是陳達,而一不見用,臣當退伏郊外,得受府院君祿,以保餘生,則臣之志願畢矣。」
○大司憲鄭光績啓曰:「今日筵中,李貴謂臣以長官參鞫,不爲窮治逆黨,而深治有功之李佑,曖昧之崔晛,擧名醜詆,不遺餘力。臣以無狀,重被面斥,請罷臣職。」獻納呂爾徵、掌令金地粹、執義韓必遠、掌令權潗、持平李景義、正言李命雄等,亦以此引避,而韓必遠、金地粹、權潗,則竝及辛應望事,爲避辭,答曰:「勿辭。」光績等竝退待物論。副提學鄭經世、副校理李行遠等處置以爲:「崔晛處事昏謬,幾於縱賊,李佑悖惡之狀,人所同憤,臺諫固當論列,而至於辛應望,則旣被大臣啓請帶行,論以不參扈從,未免不察。請鄭光績、鄭弘溟、呂爾徵、李景義、李命雄出仕,韓必遠、金地粹、權潗遞差。」上從之。
11月3日
○丙寅,大霧。
○禮曹啓曰:「卽見安景深狀啓,則天朝消息,與前張魁所書小紙,如出一口,似無可疑。但大臣之意皆以爲:『都督衙門,旣不擧哀,自此徑先擧哀,恐或未妥。』宜待接伴使詳探的報後擧哀。」上從之。
○黃海監司張紳馳啓曰:「本道今年農事,失稔最甚,而各樣作米,竝與田稅而計之,則一結所出,多至十六斗。孑遺殘民,勢必難堪,今年田稅及收米中,只收捧其一,以爲軍餉,其餘則竝令停捧似當。請令廟堂量處」云。
11月4日
○丁卯,憲府啓曰:「前注書辛應望不參扈從之事,則本府多官,未及詳聞,率爾擧論,俱以失實見遞矣。應望不但此一款也,往來南方,多有不謹、貽弊之事。果有物議,則豈可遞差而止哉?請命罷職。」答曰:「人所共知之事,猶且失實論啓,其他隱微之事,推此可知也。旣以此事,幾盡見遞,而今又如是論之,殊甚不當。更勿瀆擾。」
○兵曹啓曰:「坡州哨官安信道,當胡變之初,首倡潰散,因卽逃走,幸而捕獲。宣傳官持標信,下去臨斬,而本州不加堅囚,擧家逃躱云,誠極駭憤。請色吏則全家徙邊,牧使則姑令限內,盡心跟捕後,科以重囚見逃之罪。」答曰:「依啓。限內不得捕捉,則牧使拿鞫定罪。」
○兵曹啓曰:「武臣二品以下,有間二朔初二日,別觀射之命,而但試射後居首者,或加資,出於恩命,其餘優等者,難以官爵爲賞。請令司僕寺,出給牧場馬數十匹,以爲激勸之地。」答曰:「牧場馬出給事,令本寺量處。」
○戶曹啓曰:「大殿、中殿兩殿進排之物,或有多寡不同者。今此嬪宮進排,亦當就世子宮進排之數,而參酌多寡,啓下然後,方爲定式,請令禮官稟處。」答曰:「自有前例,不必改定。」
○晝講《中庸》首章第二大文。鄭經世曰:「此章,以道爲主而言。道者,事物當然之理,而皆在我者也。故曰:『可離,非道也。』若離道則不可謂之率性。是故,君子雖於不聞、不覩之中,亦不敢忽也。不聞、不覩,猶且敬畏,則況於見聞之地乎?程子曰:『靜中須有物,謂常惺惺法。』」上曰:「靜中須有物,謂每加敬畏之意乎?」經世曰:「謂常存敬畏,而非如枯木、死灰者也。下文所言,則幽暗之中,人易忽焉。細微之事,幾則已動,故程子曰:『止水中間,一點動處』,此卽幾動之謂也。上文言存養工夫,此言省察工夫也。」上曰:「凡人於幽獨之中,謂人不知,而肆行悖理之事。人之爲惡,莫顯乎隱,所可愼者,其在獨乎!」經世曰:「大哉,聖敎也!聖心有得乎此而擴充,則爲學之要,不出於此。且曾子所謂愼獨,獨處之獨也。此所謂愼獨,謂雖與人相接之時,而己所獨知者也。」上曰:「中和之中字,與《中庸》之中,有異乎?」經世對曰:「善哉,問也!《中庸》之中,無過不及之謂也,卽體也;中和之中,卽用也。兩中字義差別,此中字,性之體也。」上曰:「此中字,似謂心之體也。」經世曰:「聖上旨意極當。未發之前,性也;已發,則情也。頃者張維所言七情、四端之說,先儒亦已論難矣。」上曰:「四端,旣云善端,則雖不至於非矣,然徒謂之惻隱,而惻隱於不當惻隱之地;徒謂之羞惡,而以細微之事,自經於溝瀆,則謂之善端者,非矣。」經世曰:「如梁武之以不殺生爲仁,則悖理甚矣。」上曰:「非徒殺生,至如有罪者赦之,亦非矣。」經世曰:「大槪此章,爲善端而言也。」上曰:「中和之和字,與《中庸》之庸字同耶?」經世曰:「此則謂中節之和,而《中庸》之中,兼中和也。」上曰:「孟子謂:『柳下惠,聖之和者』,與此和字同耶?」經世曰:「柳下惠之和字,似異乎此。柳下惠,不能發皆中節者也。」上曰:「家之中、堂之中,善形容也。」經世曰:「致中和,天地位、萬物育者,此子思言存養、省察之極功也。若以一家言之,父子、妻孥,各得其樂,是天地位也;上下人物,各得其所,是萬物育也。爲人君者,苟能正心,而天地之氣順,則是天地位、萬物育,雖端拱九重,而心與天地流通矣。」上曰:「此書,不言格致,何也?」經世曰:「此書雖不言格致,而工夫則在其中矣。《大學》,初學工夫,故言格致,此書則子思憂道學之失其傳,而作者,故如此矣。」金尙容曰:「《庸》、《學》,相爲表裏。天命之謂性,卽《大學》之明德也;率性之謂道,卽明明德也;修道之謂敎,卽至善也;『可離非道,卽止於至善也。」經世曰:「『喜怒哀樂未發,謂之中。』此文字,當喫緊處也。恒存敬畏之心,以養其中,則於發皆中節也,何有!夫人心譬如止水,水靜不波然後,方可鑑物。心若不靜則喜怒哀樂,有以撓其外矣。《大學》所謂:『之其所賤惡,而辟焉,之其所親愛,而辟焉』者,與此同義也。人君酬酢萬幾,無非爲學。聽覽無暇,心常動撓,故於喜怒之際,尤當省察。」講訖,金尙容進曰:「天朝消息,雖得張魁一紙書,而未知虛的。昨見安景深狀啓,則皇帝崩逝之說,似非虛傳。擧哀節次,何以處之?」上曰:「事係重大,似難輕易擧哀。」對曰:「然則須待毛鎭回人,處之。且此報不虛,則前頭必有詔使之行。詔使若來泊於蛇浦、宣沙浦等處,取路關西,則板蕩之餘,決難支待。臣意先送譯官,迎候海中,十分開諭,使之下陸於安岳、海州等地,則似便矣。」上曰:「安岳下陸,固不可望。試以平壤爲請,而聽之則幸矣。」尙容曰:「關西驛路凋弊,刷馬亦難備,尤可慮也。登極進賀、進香、陳慰、謝恩等使臣之船及方物,宜預先料理措備。」上曰:「可矣。天使當以學士來乎?」金壽賢曰:「天朝事則學士,我國事則太監來矣。」上曰:「前日天朝所送冕服,無革帶,未知何故耶?凡冕服,不用玉革帶者,何也?目前不用,故尙方貿革帶以來,而姑置之矣。」尙容曰:「以《大明集禮》觀之,則凡冕服,用玉革帶,此品帶也。朝官皆有品帶,而冕服之不用革帶,誠可疑也。」上曰:「前見該曹啓辭,有物力不足,備來未易之意。冕服若用玉革帶,則此亦命服之不可闕者也。豈可因物力不足,而終不貿來乎?且不用革帶,必有曲折,其議于大臣,於使臣赴京時,移咨禮部定奪。」
11月5日
○戊辰,上下敎曰:「韓必遠前爲執義時,搆成虛事,陷人不義,事甚可駭。此習不可長,罷職不敍。」政院啓曰:「臺諫所論,多出於風聞,故或有失實之事。今此韓必遠,以辛應望誤劾之事,旣已見遞,而又下罷職不敍之命。竊念必遠,有意構陷,則固不可以臺諫而貸之,若初不知大臣啓請率去之由,而有此論啓,則其情可恕,請還收成命。」答曰:「只罷其職。」〈史臣曰:「諫官論事,雖有失實之事,不宜深責。近來,言官苟一言之失當,則輒遭嚴譴。以言獲罪者,前後相繼,臺閣索然,其爲聖德之累,可勝言哉?」〉 ○上下敎曰:「仁城君失祿已久,必有艱窘之患,予甚念之。其令該曹,優賜米豆,以表予軫念之意。」〈史臣曰:「珙之不軌之迹,昭著無疑,而待之如一,終始眷顧,至於此極,親愛之聖德,可謂盛矣。」〉 ○金起宗馳啓曰:「經亂後,道內諸色軍兵實數成冊,所當趁卽査啓,而賊兵纔退,流逋未集,如或督捧成冊,則非但有騷屑之弊,且慮姑避隣邑者,若以逃亡懸錄後,不無因此永逃之弊,故令各官,從實淸査,不限遲速,而今始畢査矣。淸川以南諸色軍兵時存都數,七千四百六十六人,逃故及被擄二千四百九十七人,故分類成冊,上送于備局、兵曹矣。安州應守之軍,非滿萬不可,見在軍額僅七千,雖沒數入守,猶且不足。況其勢決難長防十二朔,粟不支數月,兵不滿一萬,脫有緩急,事極可慮。」備局回啓曰:「以海西之兵,次次添防,則本道之兵,亦不必長立待變,請令當事之臣,相機變通,或更稟處置。糧餉則令餉臣,預加料理,俾免絶乏。」上從之。
○吏曹啓曰:「亂初,義穀願納之人極多,實職窠闕甚罕,勢不能遍及,而設令窠闕有餘,百執事之任,無非國家名器,不問賢愚而除授,則官方有混淆之患。前日,已有各司減省官除授之擧。今就義穀願納人中,堂上及前銜生、進有名稱者,則待闕授職,其餘則各隨所納之多少,除授各司減省官,而備望受點,使之一番謝恩後,國家待之,一如實職,或似便當。以此議于大臣,則君尹昉及三公,皆以爲然,何以處之?」答曰:「依啓。」
○以朴東善兼同知經筵,權濤爲執義,嚴惺爲應敎,金聲發、金南重爲掌令,鄭百亨爲藝文館奉敎,前主簿金瑱、前正鄭元卿,竝加通政階。以募粟賞之也。
11月6日
○己巳,憲府啓曰:「前執義韓必遠,以辛應望事,發論於席上,而大臣之啓請帶去,在去邠蒼黃之日,則人之所不及聞知,勢固然矣。非但必遠不知,席上同僚皆不知之,臣等亦見大臣箚辭然後,始知之,則必遠之以此論啓,實出於錯認,而聖敎乃以搆成虛事爲罪名。人臣負此罪名,則雖竄黜可矣,豈止於罷職而已哉?必遠之所論,初出於錯認,罪之以搆成,則不亦冤乎?請還收罷職之命。」答曰:「頃日論啓之事,設或無意於搆成,而論事失實者,不可無罪,勿煩。」大司憲鄭光績上箚曰:
伏見下政院之敎,前執義韓必遠以言事失實,至於罷職,臣不勝惶恐。臣於論啓之初,聞應望非但不參扈從,往來南方,多有貽弊之事,同議搆草入啓。旣與之同參,則必遠之罪,卽臣之罪。發論者以此見罷,則理難獨免,乞罷臣職。
答曰:「省箚具悉。卿其勿辭。」
○以貞淑翁主卒逝,命停親祭。
11月7日
○庚午,司諫鄭弘溟、獻納呂爾徵、正言李命雄、吳達升啓曰:「臣等伏見李貴箚子,大槪以不問金裕,爲今日三司之罪。臣等相顧悚駭,莫曉其意。鞫獄事情嚴秘,臣等雖未詳知其曲折,元勳重臣,苟有所見,則初何不陳啓,而乃於獄事已完之後,別生鬧端,肆爲不忍聞之語乎?臣等待罪言地,決不可忍詬苟冒,請命罷斥臣等之職。」執義權濤、掌令金南重、持平李景義等,亦以此引避,答曰:「贊成李貴之言,本來無倫,爾等勿與相較。」副提學鄭經世等上箚處置曰:
鞫逆事體嚴密,外人有不得聞,亦非一二人所敢擅斷,而李貴於天威咫尺之地,面罵諫官,已極可駭,而乃復上箚詆斥,所失旣在於彼,則此無可避之嫌。請鄭弘溟、呂爾徵、李命雄、吳達升、權濤、金南重、李景義,竝命出仕。
上從之。
○禮曹啓曰:「來十五日冬至祭,興慶園則自前差送獻官,毓慶園則侍園官行祭,一丁字閣,一時行祭,而獻官服色之不同,誠極未安。或以爲:『先行於興慶園,後行於毓慶園』,或以爲:『隔帳而一時行祭,無妨』云,或以爲:『先後行及隔帳,俱未妥當。獻官之服色雖殊,一時竝行似當』云,請議于大臣。」判中樞趙挺、君尹昉、左議政吳允謙、右議政金瑬以爲:「一丁字閣行祭之時,獻官服色之不同,雖似未安,而一時竝行,求之神道,實合情禮。」答曰:「非但服色不同,哭而行祭未安,更議以處。」
○知中樞府事朴東善,上箚辭同經筵,上不許。
○接伴使南以恭馳啓曰:「十月二十九日,都督出示小紙于臣曰:『八月二十三日,天啓皇帝崩逝,皇弟年十八,本月二十四日登極』云。都督白衣行公,以待謄黃之來。又因都司沈世魁聞,新皇帝卽位,首黜魏忠賢,遞改十三省內七布政,且罷貂璫之爲監軍者,天下想望太平云。」禮曹啓曰:「皇上崩逝,的報已至,請行擧哀之禮。」上率王世子、百官,擧哀於崇政殿階上。備局啓曰:「請差秩高官員具揭,以慰毛將。」從之。
○金起宗馳啓曰:「臣往見毛永盈,則極言自上厚待之意,而第念此非走回漢人之比,乃伊賊所遣,而今之入送島中,適當劉海差人出來之時,虜中必聞此報,亦甚可慮」云。備局回啓曰:「姜、朴所率女人等,初不能善處,以致差官帶去。令譯官開諭以『弘立雖死,蘭英尙在。有夫之女,當其夫出去之時,强勒率去,似不妥當。姑待蘭英出來,更議率往無妨。』請以此意下諭。」從之。
○黃海監司張紳馳啓曰:「黃州城廊二千六十八間內,九百七十六間,十月初二日始役,本月二十六日完畢,役軍則同日無遺放遣。欲於廊上,塗土燔成,而日氣已寒,姑以編草蓋覆。防牌造作,皆用木手,而匠人數少,未易完畢。載寧所授城廊九十二間,則方於郡地,築長壽山城,追後始役云。」
11月8日
○辛未,禮曹啓曰:「謹按《五禮儀》,皇帝喪,無內殿變服之文。頃年泰昌皇帝崩逝時,宮中內人,有明知穆宗皇帝崩逝時故事者傳言:『自內分明變服』云,故本曹請行變服之禮。以宮人傳說,援以爲例,亦涉未安,而考諸《大明會典》,《大喪禮》有:『王妃、郡王妃、郡主,內使宮人等,亦皆二十七日而除』云。以此觀之,則自內似當有變服之事。但《五禮儀》旣無可據之文,何以處之?」答曰:「依前例行禮。」又啓曰:「泰昌皇帝時變服儀註,旣皆散失,《大明會典》亦無可據之例,與大臣相議,則皆以爲:『本不出於《五禮儀》。我國凡禮,一遵《五禮儀》。前日泰昌時,自宮中變服之說,只出於其時宮人之口傳,不可援以爲例』云矣。」從之。
○觀象監啓曰:「來戊辰曆日,以天啓八年,已令印出裝䌙矣。今因都督書,始審嗣皇帝改明年爲崇禎云。似當刊去天啓年號,改以崇禎,而年號重事,以傳書改易,事體未安,請姑仍前所印以進。」上從之。
○南以恭馳啓曰:「臣入島中,都督將前日被誣事,苦口辨說。翌日,臣使張大秋傳語曰:『小邦猝値大賊,勢難抵當,不得已,假和以爲緩兵之計。』都督曰:『不妨、不妨。以天朝之兵力,尙且難防,況小國乎?』臣言:『伊賊驅出被擄男女,許令來贖,父子、兄弟相失者,爭欲贖還。至情所在,勢不可遏,恐因此,爲他日開市之謗。』答曰:『不可不佯許,而姑緩其禍,待天兵大集然後,協力共破。但開市之際,不可多聚人,以駭觀瞻。且宜以此事,委諸下民,在上之人,則佯若不知』云。都督愍臣老病,卽令出去,乘船欲向宣川云。」
11月9日
○壬申,黃海監司張紳馳啓曰:「仲男等以開市事,再來催督,似難終始沮遏。本道之民,父母、妻子相失者居多。自聞贖還之令,不惜財産,賣田宅、奴婢,以爲備價之計。非但在渠得伸至情,國家亦當復得旣失之民,而但念開市之後,失父母、妻子者,皆將不惜重貨,旣得見父母、妻子,則雖盡輸其價,而彼察其切迫之狀,又要高其價,則必將加備,期於必贖而後已,此路一開,則臣恐兩西之民,爲伊賊奇貨,被兵之患,無歲無之。且伊賊善探敵情,此路旣開,則必拘係其父母,使子弟通我國事情,而方許贖還,則恐或因此,而生事於國家。必欲行之,則將被擄人等姓名成冊,付諸譯學,問其存歿及男女老少,價直幾何然後,令願贖者,準數備往似當」云。
11月10日
○癸酉,大司憲鄭光績啓曰:「辛應望論啓之時,不知其扈從與否,徒信席上所聞,以致措語失實,而得見首相箚辭然後,始知之。同僚以此遞罷,臣何可獨免?玉堂雖請出仕,而病不能赴召,請罷臣職。」答曰:「勿辭。」憲府處置以爲:「同僚俱遞,理難獨免,承召不進,亦自當遞。」上從之。
○備局啓請以陳慰使仍兼進香使,俾除一路支供夫馬、船格之弊,從之。
○毛都督以海路阻絶,不得見新曆,要得本國曆書二冊,令觀象監印送。
11月11日
○甲戌,上率王世子、百官,行大行皇帝成服禮於崇政殿階上。
11月12日
○乙亥,上率百官,擧臨於崇政殿階上。
○右贊成李貴上箚。略曰:
臣無二主,國無二王,天下之定理,古今之通義。爲人臣者,苟聞有眞主之言,出於逆魁之口,則其可忍聞,而不欲窮問乎?若以此言爲不必問,而乃欲以欲問者,反爲不忍聞之言,又以爲殊無倫理,則是徒護有眞主之金裕,而不知討逆之大義也。然則以欲問金裕之愚臣,爲無倫理乎,以不欲問金裕之臺諫,爲有倫理乎?臺諫爲人臣子,以不欲問眞主,反自以爲順理、有倫,則君臣之義,掃地盡矣。不幾於臣而有二主,國而有二王乎?
又曰:
鞫廳再三請鞫金裕、韓仁發者,猶可謂知君臣之分義,而若使愚臣當之,則豈止於再三而已?必以死爭之,而期於必回天聽也。臺諫體面則異於是,宰相曰可,臺諫曰否,故崔晛之減死,鞫廳旣以上敎允當,獻議,而臺諫當以按律爭之者,職分之所當然也。金裕輩有眞主之罪,重於不討逆之崔晛,而臺諫舍金裕,而獨罪崔晛,果何意歟?
又曰:
臣之前箚所謂:「知有眞主,而不知有殿下」者,非以三司爲眞有實狀,若此不已,則其流之弊,終至於忘君、賣國,臣之此言,良不爲過矣。
箚入不報。
○流星出器府星下,入坤方天際。
11月13日
○丙子,上出御崇政殿階上,行擧臨之禮如儀。
○司諫鄭弘溟、獻納呂爾徵、正言李命雄、吳達升啓曰:「重臣再箚,專以臣等前日避辭,逐段詆斥,愈加愈厲。臣等欲交相爭較,則不勝紛紜,欲泯默隨行,聽其呼斥,則臺諫體面,自臣等而隳落,不得不强聒於擧臨之日,請命罷斥臣等之職。」持平李景義,亦以此引避,答曰:「依前下敎,更勿相較。」執義權濤、掌令金南重,俱以呈告,不得參擧臨之禮,且被重臣之斥,竝引嫌請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副應敎尹墀、副校理李行遠、副修撰閔應亨等上箚曰:
重臣苟有所懷,則委曲陳達,未爲不可,而右贊成李貴,每以詬詆臺諫爲事,使不得暫安於職。所失在彼,則此有何嫌?在外聞變,未詳獄事,引嫌之際,告以實狀,則以此爲罪,必無其理。擧臨之時,緣病未參,勢雖使然,身爲法官,似難在職,仍糾他人。請司諫鄭弘溟、獻納呂爾徵、正言李命雄、吳達升、持平李景義出仕,執義權濤、掌令金南重遞差。
答曰:「依啓。」
○京畿監司南以雄馳啓曰:「南陽府使李明漢牒報以爲:『境內軍民,旣聞水軍番次變通之言,又見水使行文,各自疑懼。蓋正軍則兩班子枝,亦不得免,水軍則世傳其任,至賤之役,視同一般,以此冤呼,勢將逃散』云。係干大段軍情,亟令廟堂變通。」事下備局。
11月14日
○丁丑,上出御崇政殿階上,率世子、百官,行除服之禮如議。
11月15日
○戊寅,冬至。上出御崇政殿階上,率百官,行望闕禮。
○司諫鄭弘溟啓曰:「凡臺諫,語默有時,動循群議。如或激之使發,迫而後應,非但交傷事體,只見其無益而生鬧。豈臣子憂時效忠之誠,獨後於勳宰,畏懦踧踖,而不得言耶?如臣者,素無輕重於世,今復屈首攘訽,呼唱道路而已,則縱臣以此爲榮,不幾於輕朝廷、羞當世之士耶?區區廉恥,不得不顧,雖承聖敎前後丁寧,終覺恧縮,不安於心者。昨見召牌臨門,不敢趨造闕下,罪實自犯,請鐫削臣職。」獻納呂爾徵、正言李命雄、吳達升等,亦引嫌啓曰:「臣等非不知抗顔仍冒之爲可恥,而召命臨門,義不敢不進,黽勉就列。今見鄭弘溟引避之辭,專以廉恥爲言,臣等何敢自以爲是,而處置同僚乎?請遞臣等之職。」竝答曰:「勿辭,退待物論。」副應敎尹墀等上箚曰:
身爲臺諫,累被詆斥,體面所關,廉恥所係,再度引避,勢所不已,而言事之體,只論當否,何可待人迫促而發也?但無益生鬧等語,似涉苟且,不赴召命,未免逋慢。聖敎丁寧喩以勿較,處置請出,承命就職,別無所失,有何可避之嫌?請鄭弘溟遞差,獻納呂爾徵、正言李命雄、吳達升、持平李景義,竝出仕。
答曰:「依啓。」
○慶尙道束伍軍徐武生、閑山等,逃避其役,遂遣宣傳官梟示。
11月16日
○己卯,慶尙監司金時讓,因鎭海民狀,馳啓曰:「鎭海爲縣,男丁僅八百人,田結纔二百結,而鄕吏只有一人,頃年復設,未曉其由。依前合倂於昌原府,以救一邑水火之急」云。吏曹回啓曰:「鎭海殘敗,不成形樣。方伯啓請,因其民願,而沿革重事,不敢擅便,請議大臣。」君尹昉、左右相皆以爲:「合倂不久,還請復設,或合或分,有同兒戲。此習可惡,而但殘敝如此,雖欲爲縣,不可得也。方伯必有所見,依狀啓施行爲便。」答曰:「依議。」
○以朴東善爲大司憲,趙邦直爲執義,任絖爲持平,權潗爲掌令,權盼爲登極上使,閔聖徵爲副使,金聲發爲書狀官,韓汝溭爲進香兼陳慰使,金尙賓爲書狀官。
11月17日
○庚辰,金瑬啓曰:「古屯田之法,雖難盡擧,姑就其便易,而試爲之,則不至煩費民力,而其利博矣。白圭之所以務盡地力,終至於富强者,固未嘗出此也。兩西屯田,則已令監司,相度形便,方爲料理矣。京畿、兩湖,亦當廣開屯田,而膴膴原田,盡是有主之處,勢難設行。至如江都之德物島、長湍之無知串,土厚而沃,又爲江都前後捍蔽之所,實合開墾。其他泰安之厄山,湖南之黃原、莞、智島、古今島、義島、蝟島、古群山,亦皆極目膏壤,太僕所收,未滿什一。若就此等地,處處屯田,則非但所費少,而所獲多。且是沿邊海島轉運之際,可省飛輓之苦,得粟之道,莫便於此。別遣屯將,行會三道監司,速令措處。」答曰:「啓辭是矣。但內地屯田,自前所補少而貽弊多,不可不十分商度以處。」
○上命召對,講《中庸》。參贊官尹知敬曰:「自古人君之道,只在辨別君子、小人而已。古之小人易辨,今之小人難辨。爲人君者,可不愼其用舍乎?」上曰:「君子小人,豈有古今之異乎?」知敬對曰:「古之小人,雖有讒倿之態,而情迹易露,不難辨矣;今之小人則外似忠信,而讒諂面諛,無所不至。其計巧密,故未易辨也。」上曰:「自古興亡、治亂,係於賢邪。用舍之際,可不愼哉?」檢討官閔應亨進曰:「以殿下初政觀之,則勵精圖治,可軼中古之賢主,想望太平之期,而四五年來,漸不如初,政務姑息,恬憘度日。國家危亂,到此地頭,豈不痛哉?雖曰下無奉行之良臣,而外議皆以爲:『自上亦多失德之事,故致此委靡,將底亂亡』云。願聖明,惕然改圖,奮勵恢復之計焉。」上曰:「外議以何事,爲予失德耶?願聞而改之。」應亨對曰:「殿下多有自聖之癖,每拂公議,馴成拒諫之習。厭退截直之論,樂聞罷軟之語,以言被罪者,前後相繼。以之直氣摧折,言路杜塞,此乃聖德之大疵,而足致危亡之禍者也。其他政事間過擧、失德,不一而足,難以歷擧,不敢縷縷陳達矣。」記事官鄭維城進曰:「小臣昨日承命,往宣、靖陵,伏見靖陵內柳琳斫木處,則曲墻後十步內,大木三十餘株及內外靑龍、白虎,大小雜木竝四千餘株,全數斫伐,且丁字閣前十步內,有四株栢,分左右培植,乃百年喬木也。此木大小枝柯,又皆削伐,只餘四箇元株兀立,閣前所見,尤極慘酷。臣奉審書啓,而今日入侍,不敢不以目覩慘酷之狀,悉陳焉。」上不答。
○平安監司以成川府使安景深身死,報聞于朝,上下敎曰:「成川府使安景深,今番變亂,多有功勞。出陸未久,不幸病死,予甚矜惻。其喪柩出來時,令所經各官,各別護送事,下諭各道監司。」
○禮曹啓曰:「王世子冠禮、冊禮、嘉禮後,例有設科取人之擧,蓋國有大慶,則與一國臣民,同慶之意也。前者王世子冠禮、冊禮時,皆已設科。今此嘉禮後,亦依例設科取人爲當。」上從之。
○備局啓曰:「今見義州府尹嚴愰狀啓,江氷已合。在我先事之謀,不可少緩,令下三道兵使,依上年例,只領手下若干親兵,簡其騶率,來駐界面,道內軍兵,則各令營將,預先約束,脫有事變,待朝廷分付,各相統率,星夜上來,俾免違誤宜當。請以此意下諭。」從之。
11月18日
○辛巳,毛營回禮官黃㦿馳啓曰:「臣因票下人,聞都督陞秩,封遼東伯,諸將衙門,皆致賀。臣於設茶時,仍稱賀,都督謝我國厚待兩孫。與臣從容談話,語及曩日事:『貴國邊官,未得其人,致疑於不當疑之地,誤了國事。姜、王詔使來時,龜城太守及他邊官無狀,事極憤惋。』臣答曰:『其時得罪之邊官,或已革職,或死於賊。以老爺器量,何所不容,而今更提起耶?』都督親操紙筆,書示于臣曰:『大國字小國,小邦事大邦。字者,卽包羅寬容;事者,卽恪順恭敬。』仍曰:『協和戮力,共滅賊奴,都在此文字中,必須啓知』云。臣答曰:『小邦之於天朝,卽父母之國。二百年來事大忠順,天下皆知。寡君爲皇朝忠誠,爲老爺盡情,可質於天地、鬼神。況父慈子孝,天理固然,不待人之勸勉,而依老爺分付,卽當馳啓』云。又留三日,呈辭帖,則都督請復相見,更言往日邊臣之事,至於尹暄、李莞,則詈罵萬端,乃曰:『貴國不能明斷,偏聽奸言,使吾不得爲名將,貴國不得爲忠臣,至今憤恨』云。往年淸野之說,實是忠告,而不見聽信,徒積餉穀,反被搶掠,今又運糧,欲喫伊賊,而不助我軍餉者,何意也?』臣答曰:『國儲蕩竭,不能自恤。若有積儲,豈不助老爺乎?』都督又曰:『貴國之朝天使臣,將好品人參,盡納於皇朝文臣。我在此,有力於貴國多矣,而曾不給我,此亦可恨。』臣答曰:『陋邦物力蕩盡,豈有此事?貪利下輩之事,寡君何由知之?』臣竊觀都督之爲人,揚己之善則喜,受人之財則悅,等是商賈貪利之人也。且問於張大秋,則皇上崩逝,的報已至云,而都督設宴用樂,少無變禮矣。」
○上命召對,講《中庸》。上曰:「爲臺諫者,亦可隱惡而揚善乎?」尹墀對曰:「此所謂隱惡揚善者,乃人君之所以包容含垢,以示寬裕之量也。受言責之任者,苟以隱惡爲心,曾不糾劾官邪,使諂佞之徒,側迹朝端,以貽國家之禍,則豈可謂之能擧其職乎?」參贊官金蓍國曰:「殿下有自聖之病,厭退直截之士。曩日尹煌之言,雖或失中,而忠憤所激,無非正論,而屢下嚴旨,大加摧折,每於注擬之際,不得受點者,今已久矣。至擬守令之望,亦不受點,人皆窺測聖心以爲:『必是賤惡而僻焉。』此豈聖世之美事乎?」檢討官閔應亨曰:「金蓍國不聞衆論,而乃有此言也。臣聞其時外議皆以爲:『舍人則落點,守令則不得受點,非有他意,天心嘉其勁直,不欲使遠焉,而欲置諸內也。』」蓍國曰:「臣言固涉淺近,閔應亨所言,可謂能知聖心者也。」上曰:「古人或有比其君於桀、紂者,而當時不之罪,反加優容者,雖以桀、紂責其君,苟無桀、紂之實,則皆知其言之過,而不之信焉。尹煌之言,異乎是矣。方當與虜約和,人心疑訝之際,遽以降虜之說,傳播遠近,上下之人,必謂予有降虜之實,予所以深惡也。」
11月19日
○壬午,先是,羅州出身全大福,多取木匹於本道潰軍。事覺,命囚於禁府鞫之。大福言:「兵曹吏崔軸,誘領將及吾等以爲:『領將則充軍三年,軍兵則罰防三朔。若行賂于我,當圖之』云,故果給六同木矣。」遂令兵曹嚴覈處斷,竝收其賂物以還之。
○忠淸監司李敬輿,以道內罪人放未放錄,啓曰:「扶餘定配張晩、文義定配李安直,似當在蒙宥之中,而不敢擅斷,請令禁府稟處。」禁府回啓曰:「李安直罪,是濫騎,蒙宥爲當。張晩則罪目雖重,係是失誤軍機,當在雜犯死罪之中,亦宜蒙宥。伏候睿裁。」答曰:「竝依回啓施行。」〈史臣曰:「張晩,一貪猾之人耳。曩在适賊之叛也,身爲元帥,觀望逗留,遂使車駕播越。賊據都城,終賴諸將之協力,幸而討平,冒錄勳籍,虛受上賞。及至賊奴東搶,又受出禦之命,而遁避山谷,前後忘君、僨事之罪,宜置極典,而略施付處之律,未滿數朔,宥命旋下,尹暄之獨死於軍律,寧無冤乎?」〉 ○遣宣傳官于江原道,誅崔精一、尹連生、陳戒奉等。仁居之黨也。
○以鄭弘溟爲司諫,林堜爲持平。
11月20日
○癸未,月入太微垣。
○上出御崇政殿,行王世子嬪納徵禮。
11月21日
○甲申,行王世子嬪告期禮于崇政殿。正使金瑬、副使李弘胄,入庭四拜,承旨金蓍國跪請傳敎。禮畢,金蓍國啓曰:「正、副使奉敎行王世子嬪告期禮後,復命矣。」答曰:「知道。」
○領議政申欽啓曰:「伏聞登極使臣,以一品差遣之命。臣竊念,左相吳允謙,曾已經行,右相金瑬,方摠戎重,惟臣無故。雖曰衰朽,可以差往。代以他宰,縱有前例,而於臣之心,自不能安,敢此陳啓。」答曰:「時事孔急,大臣皆老病,萬里風濤,決不可往。今此代行,亦是近例,卿宜安心。」
○召大司諫鄭蘊,不至,仍上疏曰:
臣之難進之狀,有二焉。臣母年齡,過此數月,則九十一歲矣。法典內:「親年九十,諸子歸養。」此指從軍者而言也。從軍者,尙且許其歸養,況於朝紳乎?臣雖欲貪戀恩寵,背母適君,其於物議之鄙薄,何哉?此臣之難進者一也。臣發言輕率,處事顚錯,一出一入,動輒得謗。有子如曾參,尙不得不投杼於三告之餘,況今殿下之信臣,不如曾參之母,隨事吹毛,不止三告,雖以殿下之眷顧,安能保其終始無撓乎?此臣之難進者二也。負此二難,惟有一退,乞命鐫削臣職名,使臣得安愚分。
答曰:「卿累召不來,予心缺然。卿勿以毁謗介意,從速上來,以副予望。且本職則今姑勉從焉。」
11月22日
○乙酉,上命召對,講《中庸》。上曰:「天下國家可均,中庸不可能也。唐太宗之治平,可謂無愧於三代,而顧其行己,大有慙德。中庸不可能者,正謂此也。」閔應亨曰:「聖敎至此,幸甚。方今聖明在上,平日之所謂賢臣,布列於下,而國家之委靡至此,誠可痛也。殿下須以太宗之行己爲戒,而以治平之道爲法也。」
○副護軍洪靌上疏,辭錄勳,上不許。
11月23日
○丙戌,上命召對,講《中庸》。鄭經世進曰:「十章,專言勇也。子路好勇,故問强,孔子知子路血氣之勇,故說此而敎之也。南强,固賢於北强,而亦非君子德義之勇也。以君子之强言之,和而不流者,豈非强乎;不變未達之所守者,豈非强乎;不變塞焉者,豈非强乎?中立而不倚,亦惟强者能之。」上曰:「所謂中立,不偏不倚者耶?」經世曰:「然。」上曰:「卿亦南人也。南方之習,果能巽順乎?」經世曰:「南方,豈盡巽順;北方,亦豈盡果敢哉?然殿下欲知南方之風習,不敢不陳。嶺南則風俗頗朴野,而但仁弘出於其地,以傷人、害物爲事,亦不可知也。」上曰:「此則俗所謂別種也。」經世曰:「頃者仁弘門客,自稱風憲有司,雖其土主,而有拂於渠等之意,則指嗾四隣,至於通文一道,尙州之人,則不受而還送之矣。」上曰:「同是南方,而兩南之習不同者,何也?」經世曰:「晋州以下,則土壤相接,兩道之習,頗相似矣。」上曰:「湖南有過强之風云矣。」經世曰:「臣或爲守令,或爲方伯,察其風俗,雖下吏,亦皆有過强之習矣。」上曰:「君臣之間,相接之時旣不數,賢否固難知矣,而至於親朋,則賢否不難知矣。然聖如孔子,而不惟不用於諸夏,當世亦有譏斥者,何也?」經世曰:「《穀梁傳》云:『學文已成,名譽不著,友之罪也。』《中庸》曰:『不信于朋友,不獲乎上矣。』人若見信於朋友,似乎見知焉,而末世之事,不可以理推之。朋黨之說一出,則好惡靡定,人之是非,豈得盡公乎?」上曰:「然矣。朋黨之禍,必至於亡國。相好者掩其不善,而保護;不好者隱其善行,而排斥,其害豈淺淺哉?古之朋黨則君子與君子爲朋,小人與小人爲朋,今則士大夫子孫,若家傳而世守,以致賢否相雜於彼此,尤可以害國矣。」經世曰:「宋時元祐之人,皆正人,而君子曰:『徒知異己爲小人,而不知同己者,未必非小人。』元祐之人尙然,況他人乎?方今豈無一二人,仰體聖意,務行公道也?古人曰:『人心不如我心。我雖欲公,人不從之,故其勢不能爲之也』,豈不信然?」閔應亨曰:「臣聞召李澄入闕者,累日云。未知所畫者,何物也,人君不當玩好雜技。而況殿下一動一靜,當以復讐爲心,豈可玩細娛耶?」經世曰:「臣亦聞此言久矣。古人論人主之慾曰:『以書畫嗜好者,雖異於土木、聲色,而役心則一也。』今若出遣李澄,則亦光明之道也。臣又聞,自上使姜碩期,進敎世子嬪《小學》,碩期入去,則以繡褥坐碩期,碩期不敢坐,而撤去云。若然則非自內崇儉之道也。」上曰:「此事雖不可知,然豈有是事?卿必誤聞矣。卿須見姜碩期而問之。果若此言,則豈非大可驚者乎?」經世曰:「曾聞宮中皆鋪以麤席云,而此言,則所聞適如此,故敢達。」上曰:「李澄則渠適入京云,故召令繪畫。今聞卿等之言,予果未之思也。」上又問曰:「不變未達之所守,固非難事,而古人何以爲難也?」經世曰:「苟非强者,豈能不變所守乎?士窮而在下,則必有志操,而宦達則鮮有不變者矣。」上曰:「以往事見之,昏朝厄窮之士夫,孰無致澤之志,而至于今日,不無變其守者。以此言之,果可謂難也。」經世曰:「自上在昏朝時,忍性者何限?反正後亦常加惕念,則可謂不變於宴安之中矣。」上曰:「卿言甚當矣。」
11月24日
○丁亥,賓廳大臣啓曰:「今日勘勳時,洪靌願與李擢男,同議磨勘云矣。」答曰:「依啓。」賓廳又啓曰:「變初,有儒生直來京城告變,故靌等不得査勘云。何以處之?」答曰:「議處。」賓廳又啓曰:「陳克一能自拔於逆藪,直上京師,上變於狀啓未到之前,則其爲國效誠,有足多者。酬賞之典,固不可無,而考之前例,則有以告變得參勳籍者,亦有於以實職者矣。」答曰:「六品實職除授,錄於原從一等似當矣。」〈史臣曰:「數三賊捕獲之功,一力士事耳。有何功勞,而洪靌等虛張陳兵掎角之狀,有若大勳勞者然,瞞報朝廷,冒占元勳?又以未及到之兩營將,亦許竝錄,勳籍重典,爲自己市恩之地,靌等欺罔之罪,其可逃乎?」〉 ○禮曹啓曰:「王世子嘉禮別試文科初試,依辛亥年例,咸集京中,分三所,各取二百人,初場論賦具篇,終場策問一道,講經,四書中抽栍一書,三經中自願一經,取粗以上試取。」從之。
○夜,上引見李曙、具宏,仍賜酒。
○命送藥物于鄭鳳壽,又命因便付送,俾除一路委傳之弊。
11月25日
○戊子,憲府啓曰:「政院居喉舌之地,出納惟允,乃其職也。凡疏章,涉於自己則不當捧入。頃者僉知宋英望,乞歸其鄕;鐵原府使李義傳,求解其職,皆涉猥濫,而政院矇然入啓,事極非矣。況守令則呈監司上聞,自是常規,而今則越例捧入,尤極駭愕。請色承旨推考。」上從之。
○兵曹啓曰:「號牌旣罷之後,京外居民,任意那移,其不能勒住一處,勢所然也。然人之行止,不如山禽、野獸,以親則父兄、姻族,以居則隣黨、保伍,各相援據,萬無不知去處之理,而近見外方文報,守令之盡心奉公者,則新定軍士及匠人等,竝皆現存,其或庸暗而見欺於人,慈祥而過庇其民者,則歸咎於號牌之罷,凡境內之民,例稱逃移,事甚未便。今見淸道郡守柳袗牒報,則本郡收布匠人五十一人,皆無去處逃亡云。其私護邑民,瞞報朝廷之狀,明白無疑。若使外方各官,皆如柳袗則軍籍、匠案,盡爲虛簿。請柳袗爲先從重推考,使之更査牒報。」答曰:「先罷後推。」
○禮曹啓曰:「臣等就考各朝實錄謄抄,則嘉禮後,有陳賀、頒赦節目。今此嘉禮後,亦依此啓稟,而自上有依中廟朝,只行賀禮,勿爲頒赦之敎。然頒敎八方,則似不可已。」上從之。
11月26日
○己丑,兵曹啓曰:「臣等與都摠府堂上,點閱新籍一番軍士,則騎兵元數一千八百七十七戶內,公頉一百六十七戶、逃亡、絶戶三戶、都目後闕點二戶、實入一千七百五戶。忠順衛元數八十人內,公頉十二人、闕點一人、實入六十八人。忠贊衛三十九人內,公頉五人、實入三十四人。定虜衛九十戶內,公頉五戶、實入八十五戶。甲士實入二十四戶,吹螺赤實入十八戶,其中老殘只四十五人,餘皆精壯可用者。係是新籍軍士,故敢啓。」答曰:「知道。」
○禮曹啓曰:「國有慶事陳賀,則內殿依正、至例,有命婦受賀之例。今此王世子嘉禮,亦是莫大之慶。命婦陳賀,亦竝磨鍊乎?」答曰:「權停。」
○以李聖求爲大司諫,李省身爲校理。昭武功臣一等洪靌爲豐寧君,二等李擢男爲鰲山君,元克咸資未準,未得封君,三等辛慶英、李胤男等竝錄正勳,而亦以資未準,未得受封。
11月27日
○庚寅,諫院啓曰:「逆賊勦滅之功,由於洪靌等一二人之盡心,而右營將之前進捕賊者,猶可預錄,至於他營將,則賊魁就擒時,皆未及到,有何掎角、摶戰之功,而俱參正勳乎?請命更加勘定。靖社、振武兩功臣原從勘錄時,各司典僕等,圖免本役,多有行賂於下吏及諸色匠人,而得之者。如此等類,不可殫擧,勳籍重事,豈宜如是?各司殘弊,亦實由此,請令錄勳都監,毋踵前習。」答曰:「大臣與元勳,參酌勘定,今難更改。原從事,依啓。」
○接待所啓曰:「凡差官宴享之時,例當用樂,而今則旣聞皇上訃音。謄黃雖未出來,似不可動樂,何以處之?」上命禮官議處。回啓曰:「皇上崩逝,在於八月,天朝想已除服。我國亦已擧哀、除服,宴饗用樂,彼此無妨。」上從之。
○以李坰爲持平,吳端爲正言。
11月28日
○辛卯,金瑬啓曰:「臣從事官李景曾,審察兩西形勢而還。城子圖形及其所聞見,錄在別單,請令備局覆啓以處。且嘉山郡守李克一、郭山郡守安澈,抛棄官事,無意收拾云,請先罷黜。」上從之。
○前萬戶朴春陽,納黑角弓三十張於備局,備局請令該曹論賞,上從之。
○備局啓曰:「臣等非不知逃軍之罪犯極重,而以當初處置,俱未得其宜,心常慊然。今者金起宗馳啓以爲:『逃軍似當蒙宥』云,臣等亦以爲然矣。自上有定配江邊,勿揀赦前。』之敎,實出於重軍法之意,當卽以此行會,而第念卽今安州,乃前日義州也。防軍甚緊,而兵勢單弱,不得已以各道逃軍,調發謫戍者,專爲安州。今若定配江邊,則非但渠輩失望,安州防守,亦必虛踈,請勿定配江邊。」上從之。
○御營廳啓曰:「前者有抄出精兵,鍊習短兵技藝之敎,故今旣抄出精壯,而偃月、鐵椎、鞭棍等技,必有敎師然後,可以學習。請以訓鍊都監敎師六人,移屬於本廳,使之相替敎訓。」上從之。
○接待所啓曰:「差官等言:『流民若住隱僻處,則必不知吾爲刷還,出來之意,願掛榜於東南兩大門』云,臣答以『流民來見者,已三十餘人。雖窮閭深巷,想皆聞知,不必掛榜』云矣。」答曰:「依所言施行。」
11月29日
○壬辰,兵曹啓曰:「新籍已行,逃故隣族之弊,竝當蠲滌。此正與民更始之日,而京上番,諸色軍士闕番價布,未納者尙多。今若依例督徵,則隣族被侵之患,猶未盡除,所得甚寡,而貽弊甚多。今十一月以前,本曹之闕布及退立及外方兵、水營及各浦軍士闕布、退立等事,竝行蕩滌,則施惠之大,毋過於此,請以此意,移文各道。」上從之。
○安州厲疫大熾,死亡者多。副元帥鄭忠信馳啓,請藥物急速下送。
11月30日
○癸巳,備局啓曰:「體臣旣請諸處設屯,若循例差送句管者,則貽弊必多,而又無利益。曾聞故帥臣李舜臣爲水使時,廣設屯田於諸島,諸島皆是防守之所,以入防軍,大開農作,或耕或戍或瞭望,皆用此軍,無一毫民弊,而所獲甚多,至今人以爲善策。今於全羅道海邊設屯處,亦欲使右水使句管,而李應順非但年紀衰耗,且無才局,不可委之於此人。前兵使柳琳,素稱勤幹,令該曹差送,俾趁冬前料理,依李舜臣故事,遵行似當。」答曰:「以耕耘之役,責之於水使,未知其可。且此屯田,似必有害而無益,徐議施行。」
○東萊府使鄭基廣,請設靑布、絲紬、皮氈之禁,使京商來集於東萊,以便通貨於倭館,使無加留之弊云。
○毛都督送諭帖于張禮忠曰:
本鎭上疏天闕,力爲國王請封,實望國王,與本鎭同心殺賊,中朝隔海,風波不測,糧餉難繼,竝望國王殷勤接濟。向曾面諭本官,啓知國王者,豈期國王,不察奸臣蒙蔽,軍民飢餓,苦苦哀告,顆粒不應,仍致邊臣導奴,猝爾東襲,玉帛、子女,爲賊輦去;積粟、儲糈,爲賊燒燬?且自本鎭開市、互易之後,鮮之氓黎,足食、豐衣,家殷、戶給,今殘破之後,白骨嶙嶙,孑遺科跣,甚可矜愍。是皆不諒本鎭心,陽爲然諾,陰實背違,甚至反疑本鎭,密爲隄防。舊年本鎭,怪知此事,亦旣攄誠布公,終不我信,迨慘遭虜患,所謂開門進狼也。第狼性最貪,尋着滋味,便難遏絶,卽前與奴講和,終非穩着。今聞汝國尙有二三奸邪,潛爲煬灶,秪恐風聲傍播,伺隙窺瑕,倭、奴交乘,奈之何哉?本鎭常念鮮國負二百年忠順之名,國王須要愈堅素節,毋墜先人令緖。從前作事多誤,不必多言矣,今後果能聽本鎭之言,凡事同心商量,本鎭自當悉力周全,決不作袖手觀也。本官往有勤勞,迄今不忘。因便附段二端,竝惟本官,將以上所諭,一一轉啓國王,俾得猛然自省、自圖,特諭。
○慶尙監司金時讓馳啓曰:「管餉使從事官孟世衡,與統營爭是非,不能協恭,惹起鬧端。且任意差定差使員,致使統制使李沆馳啓辭職,尤極未安,請自朝廷處置」云。
○接待所啓曰:「差官下人,今將發向苦麻谷。雖已傳通於所經各邑,或不無驚擾之弊。請言于差人,雖或刷還,毋致擾害。」上從之。
十二月
12月1日
○朔甲午,上幸魂宮,親行朔祭如儀。
○以世子嘉禮,告宗廟,因朔祭兼行。
○諫院啓曰:「江陵府使鄭雲湖,縱其孽産,作弊萬端,闔境怨咨,以致館舍盡被焚燒。請罷職。」答曰:「鄭雲湖苟有不治之狀,則罷職未爲不可。但今以官舍被燒爲罪,則不無後弊,姑置之,毋墜奸計。」
○戶曹移關于禮曹曰:「甲子還都之初,祭享、御供,限三年裁減,諸道貢物,亦令蠲除,而上年十月間,因大臣啓辭,更限一年矣。自甲子至今年,已過四年,明年正月爲始,祭享、御供,所當竝復舊例,而又於今年四月在江都時,有凡干上供之物,一依甲子年,限三年盡行蠲減之敎。上供之物,則當仍遵甲子裁減之數,至己巳,始當封進,而至於祭享,則四年之限已過,似當更稟以處。」禮曹覆啓曰:「上供之物,則今年四月,因下敎,限己巳蠲減,祭享亦當一體施行,而事係重大,請議于大臣。海昌君及三公皆以爲:『祭享蠲減,至於四年之久,事極未安,而目今事勢,比甲子尤甚,請依該曹啓辭,一體施行。」上從之。
○漢城府判尹權盼,以病辭,上許之。盼自差登極使之後,引病不出,頗有厭憚巧避之計。人臣之義,豈如是乎?
○接待所啓曰:「卽者差官跟隨譯官來言:『家丁直往衿川地僧舍,捉二童一女,又於村家,得流民一名及女人三口,還到館所』云。」
12月2日
○乙未,晝講《中庸》君子之道,費而隱章。講畢,知事李廷龜啓曰:「今若全釋逃軍,則軍政解弛,若盡施充軍之律,則亦似過重,何以處之?」特進官崔鳴吉啓曰:「當初逃軍處置,未得其宜。充軍之律,已極過重,人皆怨讟。軍政雖重,而軍民怨叛,則何以爲國乎?臣之愚意,旣經大霈,逃軍之被罰者,合在蒙宥之中,若然則軍情無憾矣。」檢討官閔應亨啓曰:「頃日收聚士大夫家衣領,入送西關,則軍民莫不感悅云。外議皆以爲:『發御庫之藏,入送關西,以示撫恤之意,則西民之感激慰悅,不啻若挾纊,皆願爲國一死矣。』」
12月3日
○丙申,嘉禮都監啓曰:「世子嬪敎命、冊寶,今已完役。前有入經御覽之例,敢稟。」答曰:「依啓。」
12月4日
○丁酉,上御崇政殿,行冊世子嬪禮。
○諫院啓曰:「頃者臺諫請遣暗行御史,蒙允已久,而迄無成命。近聞兩西經變之後,孑遺民生,困悴已極,而守令之貪濫者,視若平日,徵斂剝割,無所不至。請海西、淸南,先遣暗行御史。麻田縣監南斗炯,性本狂悖,人所賤薄,及授本職,劫奸吏民之妻。請罷職。」答曰:「依啓。暗行御史,從當發送,勿煩。」
○上下敎曰:「貞淑翁主禮葬,定於本月二十七日云。其日行嘉禮未安,令該曹改擇日。」禮曹啓曰:「世子嘉禮,國之大事。貞淑翁主,情雖至親,不可以私喪,進退大禮。《禮記》《曾子問》曰:『如壻親迎,女未至而有齊衰、大功之喪,則如之何?』孔子曰:『男不入,改服於外次;女入,改服於內次然後,卽位而哭。』註曰:『此特問齊衰、大功之喪者,以小功及緦麻輕,不廢婚禮,禮畢乃哭。』以此觀之,則貞淑翁主於世子,小功之親也。雖在初喪,不可廢婚也明矣。且《禮記》《雜記》曰:『父,小功之末,可以冠子,可以嫁子,可以取婦也。雖小功,旣卒哭,可以冠、取妻』云。況國朝制禮,小功以上,只停朝市,而無服,決不可以此,退定大禮也。且伏聞喪家永葬,退定於二十八日云,尤無嫌礙之事,依前定日擧行。」上從之。
○忠淸監司李敬輿馳啓曰:「淸州牧使沈器成,狂率驕恣,怠棄官事,日夜縱酒,微服出入,無復官員體貌。浪費官儲,庫無遺物,用刑違制,作椎代杖。通奸邑婢,稱以賜給,率畜衙軒,略無願忌,請罷黜。」從之。
○以全湜爲吏曹參議,徐渻爲知春秋館事,李弘冑爲同知春秋館事,金尙憲爲知春秋館事。尙憲正直獨行,遇事敢言,無愧古人。終日端坐,不設惰容,人皆敬憚,推爲當代第一人物。
12月5日
○戊戌,聖節兼冬至使邊應璧馳啓曰:「九月二十三日,到登州。書狀官所乘第二船及第三船,十四日到廣鹿島,遇大風漂流,不知去處。天啓皇帝八月二十二日崩逝,新皇帝卽位云。」禮曹回啓曰:「書狀官尹昌立所乘船及第三船,漂流不知去處。兩船所載員役,多至七十九人,事極驚慘。此無非治船踈略、什物不齊、格軍價輕,皆是苟充之致。請兩道監司及船格整齊差使員,竝從重推考。漂流人等恤典,則詳知渰死然後,依例擧行。」上從之。
○上命召對,講《中庸》道不遠人章。鄭經世啓曰:「頃聞嬪宮有繡褥,敢達於筵中,臣出外詳聞,則非繡褥,而乃錦衣褥也。以如是失實之言,誤達天聽,不勝惶恐。」上曰:「何害於進言之道乎?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可也。且雖是錦衣褥,此亦過侈之物也。闕內則未嘗有如此之物。雖曰吉禮,豈當如是?使之勿用。」鄭經世曰:「上敎如此,國之福也。小臣妄進愚言,而今承聖旨,不勝感激矣。」
12月6日
○己亥,憲府啓曰:「東平君申景𥙿,不體聖上遭難節損之意,大興土木之役,傑搆峻宇,踰越法制。祖宗朝士大夫第宅,過制者有禁。況此板蕩之時乎?請罷職不敍。」答曰:「罷職。」
○平安兵使申景瑗馳啓曰:「以本道到配充軍者百人,隨送於義州府尹矣,到義州逃亡者,三十三人。朝廷初以逃亡之律,減死充軍,則此莫大之幸也,不悛其惡,又敢逃匿,罪難容貸。非徒嶺南之軍,本道潰散者,用律不嚴,故人皆狃於偸生,以走爲上計,進死退生。若無賞罰,則誰肯赴敵,以捐其軀乎?請將再犯者,盡行梟示。」上從之。
○接待所啓曰:「漢人之自現于差官處及接待所刷出者,男五十八人、女五人矣。」
12月7日
○庚子,都體察使從事官李景曾,巡歷兩西,廉訪守令賢否以啓,上命三和縣令崔應水、平壤庶尹李永式、海州牧使朴簉、延安府使申得淵,各賜表裏一襲。
12月8日
○辛丑,上命召對,講《中庸》子曰舜其大孝也章。
○禮曹啓曰:「聖節使邊應璧謄報,天啓皇帝哀詔,黃差官雖未出來,而崩逝之報,十分的實。陳慰、進香使行次文書,請令承文院撰出,發程日期,令觀象監推擇。」上從之。
12月9日
○壬寅,上下敎曰:「興慶園三年後,似當有守園之官,預令該曹定奪。」吏曹啓曰:「園所事體,與陵寢有間。守園之官,當作何樣名稱,當用何等人差出,皆無可據之例。請令禮曹,參商稟定。」答曰:「依啓。」禮曹覆啓曰:「伏考《漢史》,悼皇考園,置長丞云。以此觀之,則興慶園亦當有守園之官,而臣之所見孤陋,且無可據典籍,事係新規,不可率爾議定。請令儒臣,博考前史後,議大臣以定。」答曰:「依啓。」弘文館啓曰:「臣等上年,承墓號考啓之命,前史中未得的證,只以漢宣帝時奉明園一節書啓。今禮官所謂園置長丞,奉守如法者,卽其事也。此外未有所考」云。海昌君及三公皆以爲:『旣已置園,則不可無奉守之官,令該曹定其名號而差出。「答曰:」依議。「吏曹啓曰:」園所旣置奉守之官,則其任,與參奉無異。但稱以參奉,則與陵殿之官,名號混同,似涉未安。或以爲:『稱以齋郞,以著別差之意,而其職秩、遷轉之規,一依參奉似當。』「答曰:」園與陵,名號旣殊,奉守之官,則稱以參奉,未爲不可矣。「
○上下敎曰:「日寒如此,上番軍士,不無凍死之患。優給空石,閱視薄衣者,給衣。」
12月10日
○癸卯,上命召對,講《中庸》武王、周公達孝矣章。
12月11日
○甲辰,備局啓曰:「李貴上箚以爲:『諸道逃軍,竝宜蕩滌。』此聳動軍情之大擧措。當初,諸道監、兵、水使處置失當,非但軍情不快,臣等亦嘗有歉於心。今有曠蕩之典,渠等雖蠢蠢無狀,豈無感激之心乎?但此事,不可以一張行文知會。臣等之意,別作赦書,先之以諸道主將處置失宜,以致軍律不行,軍情不快,姑從輕典,咸與惟新之意;申之以今後則如有犯軍律者,勿問多少,盡爲先斬後聞,略不饒貸;如以贖死上聞,主將亦難免軍律之意;終之以邊上防守方急,貰死之後,待春放還之意,令宣傳官馳往軍前,開讀赦書,使軍兵洞知大霈之恩似當。」上從之。
○上命召對,講《中庸》《哀公問政章》。上曰:「哀公只問其政,而不用其言乎?」鄭經世曰:「能問之,而不能行其言,魯幾於亡矣。」上曰:「得人爲政,比諸蒲盧之易生。若得其人則爲政固不難矣。目今非不得人,而國事如此,實有臣、無君之致也。」經世曰:「外議皆以爲:『聖明在上,而國事之委靡至此者,下無奉行之良臣,故致此危亂也。』」上曰:「古人云:『才不借於異代。』收用一世之才,亦足致一世之治。但用舍之際,不能辨別邪正,則國之危亡係焉,可不戒哉?小人之態,必中人主之心,阿諛順旨,無所不至,故易親而難踈;君子則正直獨行,隨事繩糾,不爲逢迎媚悅之態,故難親而易踈。爲人君者,苟無私欲,則何親乎小人,而何惡乎正直乎?」經世對曰:「聖鑑之明至此,宗社之幸也。」上曰:「所謂昭穆次序,欲知其詳,可得聞歟?」經世曰:「左爲昭、右爲穆。三昭、三穆,自北而南。一宮之內,列立七廟,而一世自爲一穆,昭不見穆,穆不見昭矣。」上曰:「三昭、三穆,皆東向耶?」經世對曰:「廟則南向,而主皆東向。昭在左,而陽明爲主,故謂之昭;穆在右,而幽陰爲主,故謂之穆矣。」上曰:「昭穆之名,以幽明之體,命名乎?」經世曰:「然矣。」講訖,經世進曰:「近來日寒如此,每御經筵,恐傷玉體。間三四日開筵,似便矣。」
○大司諫李聖求、司諫尹墀、獻納呂爾徵、正言吳達升、吳端啓曰:「以昭武功臣中,兩營將勿錄正勳事,論執累日,未蒙允兪,勢難一向相持,故相議停啓矣。卽聞筵臣力言兩勳之可削,且以停啓爲非,臣等不能堅執之失,在所難免。請遞臣等之職。」大司憲朴東善、執義趙邦直、持平李坰、林堜等,亦以此引避曰:「兩營將之不當參錄,國言藉藉,皆以爲可削。諫院旣以此先發,臣等之意:『諫院旣論則兩司不必竝擧矣。』今者物議重發,以諫院遽停爲非。臣等當初不言之失,著矣。不可仍冒處置諫院,請遞臣等之職。」答曰:「勿辭。」玉堂處置曰:「國家賞功之典,莫大於錄勳。自祖宗朝,極其愼重,不可苟焉。仁居捕獲之時,辛慶英、李胤男等未及齊到,則參錄正勳,事極冒濫。諫院之不能力爭,未免爲塞責之歸,憲府則讓與別人,不卽論啓,罷軟之失,在所難免。請竝命遞差。」上從之。
12月12日
○乙巳,金起宗馳啓曰:「卽今餉道已絶,無策可辦。請依餉臣啓辭,下送堂上嘉善空名帖,以救目前之急」云。
○以日寒,命疏放典獄輕囚。
○吏曹判書張維上箚,辭遠接使,上不許。
12月13日
○丙午,兵曹判書李廷龜上箚,辭館伴之任,上不許。
12月14日
○丁未,上初欲以是日,親行臘享大祭於魂宮,政院、禮官皆以爲月食雖與日食有異,而擧動未安,請停之,從之。
○義州府尹嚴愰馳啓曰:「走回平壤人盧國男、盧先孫來言:『春初被擄入去,今十一月,汗及諸王,率步軍出獵于鐵嶺城,因得逃還矣。在虜中聞見,則韓潤倡率己未年及今年擄去之人願從者,連名呈狀於汗曰:「朝鮮雖已講和,而違約者甚多,不可不再擧深入」云,兩度呈訴,汗曰:「旣已誓天講和,約誓事件中,見其違端然後,再擧未晩也。」瀋陽城中野獸累入,災異疊現,欲移窟穴,修築鐵嶺城,幾至畢役』云矣。」
○加平郡雌馬,産雛如猫,一身兩頭、四足、四目、兩耳。
○月食。
12月15日
○戊申,以李弘冑爲大司憲,趙翼爲大司諫,權濤爲執義,崔葕爲司諫,尹墀爲副應敎,呂爾徵爲副校理,吳端爲副修撰,李行遠爲獻納,沈東龜、高傅川爲正言,柳琳爲全羅右水使。琳斬伐靖陵喬木,罪不容誅,而旋畀閫鉞,衆皆憤罵。
12月16日
○己酉,上命該曹,依上年例,賜米豆于綾原君俌家。
○上命召對,講《中庸》。
12月17日
○庚戌,上命召對,講《中庸》。
12月18日
○辛亥,命勿獻三名日進上鞍具。用筵臣之言也。
○備局啓曰:「遼民之聚會都下者,一百六十餘人。掠奪街市,情雖可惡,而其勢亦出於飢餒不得已也。賊變時少爲浦等處,本國飢民,都督亦垂賑救。況此天朝赤子,寧可不爲之矜恤哉?請令該曹,量送米包於差官處,分給遼民。」從之。
○以李士祥爲正言。
○憲府啓曰:「迎曙察訪沈之溟,以兇賊爾瞻一家之人,受其卵育,冒占史局,得免屛黜足矣。不宜復通仕籍,汚穢淸朝,請命削去仕版。」答曰:「沈之溟,別無大段罪惡,除授此任,未爲不可矣。」
12月19日
○壬子,上命召對,講《中庸》。侍講官尹墀,講論文義,上無一言問難。蓋以講官但以註解陳達,未有異聞故也。
12月20日
○癸丑,憲府啓曰:「錄勳,重典也。必有大功勞於國家然後,可膺茅土之封。頃者仁居之變,起於倉卒,登時撲滅,不過一二臣同。彼李胤男、辛慶英,以領兵將官,不及於賊徒就縛之處,少無可紀之功,至參正勳。請令大臣、元勳,更加勘定。」答曰:「錄勳事重,非但追改爲難,三營將之功,似無輕重,故前日論啓之時,不能允從。今又更論,殊甚過矣。」諫院亦以此論啓,上不從。
○上命召對,講《中庸》。講訖,仍宣醞。參贊官鄭經世啓曰:「聖明之下,有才者豈敢不盡心於國事乎?必須久於其職然後,方可責其成效也。久任之規,不可不申明擧行也。至於假注書,若久於其任,則或有譏之者,人皆厭避,遞易無常。今後假注書,勿令數遞,善於其職,則以假陞實,亦無妨。」上謂承旨曰:「以假注書不當數遞,下敎非一,而全不擧行。後勿如是。」
12月21日
○甲寅,兩司以李胤男、辛慶英事,論執不已,上命更議大臣處置。申欽、吳允謙、金瑬以爲:「錄勳之時,自上必招元勳勘定者,非徒重其事,以元勳目見實迹故也。洪靌承命詣闕,欲與李擢男同議,臣等啓請牌招擢男。擢男旣至,靌與擢男同議,書五人之名,示于臣等。臣等問曰:『三營將俱有當錄之勳乎?』靌對曰:『討捕時則右營當之,兩營則圍之』云。臣等之意,元勳目見其實迹,則必無異論,以此入啓矣。更招元勳,査問稟旨似當。」上從之。
○上下敎曰:「胡變時死節人父母、妻子,命賜米太、饌物,以示予不忘之意。」該曹給張暾、宋圖南、權頣古、李莞、奇協等父母、妻子,米二石、太、鹽各一石,其餘在外人金浚、金良彦、全尙毅、南以興、金彦秀、李尙安、李希建、金有聲、崔夢亮、呂榮元、金濟鼎、梁涵等父母、妻子,各令所在官題給。
○爲都目政,以李守一爲刑曹判書,李慶餘爲全羅左水使。
○金起宗馳啓曰:「胡差二人、從胡五十人,已到鳳凰城云。今此胡差回還時,人馬應不下百餘匹。自安州至義州,所帶人馬,猶且難備,況今則必有仍入瀋陽之理。瀋陽一馬之價,多至木三十匹,雖竭一道之力,萬無可辦之路。請令廟堂,預先定奪。」
12月22日
○乙卯,憲府啓曰:「三南,國之根本,而夏秋間,風、水、蝗三災,近古所無,今年貢賦,猶以辦備爲難。至於湖西一帶,往年未收,多者幾五六年,而該曹急於經費之匱竭,不問豐歉,移文督捧,守令惟務奉承,囚繫滿獄,此何異於刮毛龜背?無益於國,而斂怨於民。下三道凡係積年未收貢物,請姑令寬假,以待明秋,漸次收捧,以施一分之惠。」答曰:「令該曹酌處。」戶曹啓曰:「貢物旣已蠲減,別役亦無毫毛,而逐年應納之貢,多有累年不納之官。若是而民猶呼冤,臣等未知其故也。今此憲府啓辭,實出於寬假之意。臣曹所當體行之不暇,而但年來未收,多是民間已捧之物,或滯於本官,或爲養戶、防納人之所受。今若一切寬假,則其勢不得不督捧當年之條,反爲牟利者之幸,而益困齊民之力。宜令各道監司,査考各官貢物納未納,自壬戌以後未納貢物,一年條先使督送;丁卯條戊辰二月應上納者,姑待秋成。若丙寅以上無未收之官,則丁卯條貢物,依例上納,則可免一時疊徵之患,而亦無中間消耗之弊。」上從之。
○諫院啓曰:「錄勳是何等事?爲元勳者,所當十分商量,審其取舍,而大臣勘勳之時,混同措語,不分輕重,不辨先後,至以追到之營將,竝錄於勳籍。請豐寧君洪靌、鰲川君李擢男,竝命從重推考。」答曰:「似無所失,勿推。」
○鄭忠信啓曰:「以諸道逃軍蕩滌赦文,卽聚諸道逃軍,一遍讀說開諭,則雀躍皷舞,歡聲如雷。但義州、車輦、林畔等處派送逃軍,還卽逃亡者亦多,方令本道兵使,査出啓聞。此輩則旣犯再逃之律,情甚可惡。不可以赦前事,竝許蕩滌」云。
○回答使朴蘭英馳啓曰:「臣到瀋陽,大海等設宴以待曰:『汗方出獵,上馬之後,聞使臣入來,使我輩接待使臣。君所幹何事?將欲報知於獵場。』臣答曰:『一則謝義州捲兵也;一則兩西蕩然,鎭江開市,非但不成模樣,物貨皆出於上國,而上國一禁通貨,開市無益也;一則被擄刷還也,兵禍之後,家計蕩然,力有所不及;一則糴米也,兵禍之後,無一處耕種,難以應辦』云,則大海曰:『使臣之言,當卽報知』云。汗罷獵入來,聚會諸將,禮單排進後,只行茶禮。阿叱月介八人,來宴於臣所館處。大海、能詩等,以汗意,來言曰:『與朝鮮和好者,不過以誠信相待,通市有無,而今者兩西人物一空,開市難便之意,在於國書,使臣之言,亦似有理。然則姑宜互市,往來國中,交易有無。』又曰:『先汗事天朝甚恭。十餘年前,南朝邊臣,見我如昆蟲,極其侮慢。先汗親到撫順呈文,則匿其文而不報。先汗發憤,誓天起兵,處處勝捷,實天意也。與朝鮮自前無怨,己未,與南兵分路犯我,便作仇讐。先汗寬弘,不殺將官,至於送人往來,朝鮮接置毛將,雖稱和送差,皆非實事,先汗知而不知。且新王反正之後,與毛將同心,閉關、絶使,不得已動衆,與新王約和誓天,而其後送王弟,以示和好之意,歎服新王賢聖,卽令回兵,留置定州等搶獲人民,捲還義州留兵。敬慕朝鮮至矣,而朝鮮則視我甚卑,不無惱恨。然前後憤怒,今盡掃除,旣已誓天,有同一家,患難相救,是人常理。聞毛兵無價責糧,而我則當此饑饉,給價買賣,若不相救,不無憾矣。兩西一邊則安保,六道亦且全完,不得不相救』云,臣答曰:『兩西蕩然、六道失稔,時方饑饉,人多餓死。情非不足,力所不及』云云矣。糧米換貿事,則彼中十分渴望,今者胡差之行,專爲此事,宜加厚待,以悅其心」云。
○以李行遠爲副修撰。
12月23日
○丙辰,唐差接待所啓曰:「昨朝差官,因散處漢人,聞胡差出來之言,問於譯官,譯官以備局分付言曰:『胡差百餘,未知因某事出來,而晦前當抵京城』云,差官曰:『俺在此,與胡差相値,則不無難便之事。旣以推刷兩南漢人事,出來,則胡差未到前,往全州等地,事甚兩便』云。今朝則差官之意,與昨有異,多有不平之言,且無南下之意矣。」答曰:「宜善開諭。」
12月24日
○丁巳,備局啓曰:「胡差出來時,本道監司,所當先期知委漢人,預令退避,而計不出此,遂致車輦漢人被殺之患,事極驚愕。回還之日,以十分善處,毋致生變之意,知會于黃海、平安監、兵使處宜當。」答曰:「依啓。平安監司推考。」
○又啓曰:「胡差接待之事,比前尤難。饌物供饋、言語酬酢之際,一或失宜,所係非輕。戶曹參判李景稷,雖在服制中,使之今日出仕,料理接應之事,毋致窘急之患。」上從之。
12月25日
○戊午,上接見唐差官金承忠於崇政殿。
○憲府啓曰:「陵與園,旣已差別,則守園之官,亦當異其名號,而興慶園奉守之官,與陵殿一樣,稱以參奉,殊無陵園差別之意,事涉未安。請依該曹啓辭,改定官號。」答曰:「守園官稱以參奉,未爲不可,勿煩。」臺諫累日論執,上竟不從。
○備局啓曰:「鐵山遼民,爲胡差所殺者十五人,事極驚慘。都督聞之,亦必嗔怒。自我先以邊臣不能善處,致有此變之意,移咨督府,而鐵山府使拿來治罪,以解都督之怒宜當。」上從之。
○行司直金尙憲上箚曰:
今日國家之與虜通和,出於事勢之不得已。竊意天朝聞之,亦必知其不得已也。第念不得已之中,有非不得已之事。何者?旣曰和親,則使价往來、通關互市,此不得已者也,國家贈給、商賈買賣,用中國物貨,此非不得已者也。自古關市之道,皆出土物,以有易無。寧有貿異國奇貨,以中夷虜之欲,而啓無窮之弊哉?況大義至嚴,後患至重。臣之愚意,虜使贈給及邊上市易,只用土産,其以中國物貨發賣者,宜一切禁斷,以塞後弊,以絶後患。天朝聞我國羈縻之計,知其事勢之不得已,而容或恕之,若聞我國用中國物貨,以與虜互市,必大怒而斥絶之,向日毛都督構誣之言,不幸相符。臣未知朝廷,將何辭而辨之也?設令天朝,寬而不責,取之父母之國,用之仇讐之虜,顧於義,何如耶?今之議者多言:「兇賊密邇,其勢可畏;天朝寬大,必不我責。」臣之事君,猶子事父,豈可恃父母之慈愛,而怠於敬謹;畏盜賊之侵陵,而不顧大義乎?我國之弊,法制不嚴。商賈之徒,惟利是趨,中朝物貨,狼藉倭館。流傳騰播,天下知之,至謂國家與倭結婚,其辱豈可勝湔?皆由不禁於始,以致末流之難防,臣抑恐日後之辱,有甚於媾倭之說也。
答曰:「觀卿上箚,予甚嘉之。箚辭當令廟堂議處焉。」
12月27日
○庚申,上醮王世子于崇政殿,仍行嘉禮。翌日陳賀、頒敎,皆以權停例行之。
○敎中外大小臣僚、耆老軍民、閑良人等書:
王若曰,冑子繫一國之心,敎已有具;大昏爲萬世之嗣,敬以成親。不顯其光,誕告用亶。若稽王化之懿,必資婦順而成。聖姒、嗣摰仲之徽音,周命用集;明德奉陰后以禮則,漢道侯興。肆予建儲之初,首以擇配爲急。遵德選於先訓,務求幽閑;詢法家於公朝,爰得族姓。遂以去月初四日丁酉,冊兵曹參知姜碩期第二女,爲世子嬪,以二十七日庚申,醮戒世子,親迎訖。六禮旣備,萬福攸原。斯爲宗社洪休,願與臣民同慶。於戲!刑家、御國,何敢怠我治躬?斂福敷民,庶幾錫予保極。故玆敎示,想宜知悉。
○上下敎曰:「胡差入來後,兵器切勿許賣。」
12月28日
○辛酉,朴蘭英馳啓曰:「胡差言於臣曰:『當日鳳山上馬時,有朝鮮人,指我而罵曰:「此輩當斬」云。前雖爲敵,兩國旣已相和,而此輩面辱如此,願治其罪』云。臣移文於鳳山,捕致朴應立、黃河水等,囚於平山,分付所經各官,嚴禁雜人矣。」
12月29日
○壬戌,上下敎曰:「明年大年號,仍用天啓未安。且新大年號,不能詳知而用之,亦似未安。何以定之?」禮曹啓曰:「大年號,似當用新皇帝年號,而但新皇帝年號,各處所報不一。金起宗所報,則曰崇鎭;南以恭所報都督書給小紙,則曰崇禎;冬至使邊應璧、團練使所報,則曰寵禎,三處之報不同。不知其的號而用之,反有甚於仍用天啓之未安。謄黃雖未及來,都督衙門必能的知而用之,徐觀都督衙門文書年號然後,用之似當。」答曰:「議于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