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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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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四十一年大明萬曆三十六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己丑,上疾少瘳,禮曹請陳賀。累啓而竟不從。

○前工曹參判鄭仁弘上疏曰:

臣竊聞之道路,去十月十三日,自上,下傳攝之敎,領議政柳永慶心忌原任大臣,揮斥盡去,使不得參看,累上防啓,獨與時任共之。至於中殿下諺書之旨,便回啓曰:「今日傳敎,實出群情之外,不敢承命。」臺諫戒使不聞,政院、史館仍秘聖旨,使不傳出。永慶有何陰謀兇計,不欲人知,乃至於此?噫!中殿塞淵之旨,深體殿下之意,爲國家遠大之計,雖古之高、曹、馬、鄧之賢,亦莫之過,而永慶極力搪塞,無所忌憚。秘其不當秘之聖旨;逐其不當逐之原任,中外傳聞,輿情駭憤。噫!國事非一家之私,原任有與聞之例,臣不敢知永慶之使不得參知者,何意也。國君有故,則貳君之監國處守,古今之通規也。臣不敢知永慶乃謂群情之外者,欲何爲也。臺諫不得聞,則非國政也。其事也,政院、史館同爲私秘,則知有私黨,而不復知有王事也。臣請詳陳之。殿下深念宗社之重,劑量玉體之候,思以委諸儲君,就閑調護,聖明之敎如靑天白日。臣庶所當共聞,萬物可以咸覩,況以原任之臣,而反不使參知,其陰兇詭秘之狀,明若觀火,不可復掩矣。執其言而原其心,則異時將欲自爲彌遠,而濟王我東宮也。永慶自知於東宮謀危之情已露,猜隙日甚,其自爲謀,宜無所不至。殿下謂永慶能復以吾君之子,視東宮乎?其勢將不止此,必售其奸計,得以甘心而後已也。臺諫之不言,永慶之爪牙也;大臣之循默縱臾,永慶之羽翼也;政院、史館之私秘聖旨,永慶之腹心也。殿下孤立於上,而無蟻子之倚,有賢嗣而將不相保,豈不痛哉?伏願殿下,亟擧永慶動搖東宮,謀危宗社之罪,一正常刑,以固國本,以幸宗社。

上覽之大怒,還下政院。領議政柳永慶上疏曰:

臣伏見鄭仁弘之疏,專以臣動搖東宮,謀危宗社爲目,橫加惡名,無所不至。人臣遭此窮天之冤、極地之痛,若不明白辨別於天日之下,則生不得自立於人世;死不得瞑目於地下,豈敢以煩瀆爲嫌,而不盡其痛迫之辭乎?上年十月,自上感傷之證遽發於久攝之餘,群下遑遑,罔知攸措。其時,臣以藥房提調,方在差備門內,政院傳以命召三公之敎,繼有密符之下。臣與左議政臣許頊、右議政臣韓應寅合符之後,待命於差備門外。俄而政院傳言,退待於賓廳,臣與左右相詣于賓廳,則原任大臣已不在矣。臣等奉承傳攝之敎,竊伏惟念,蒼皇之際,特有此命,其爲宗社大計,益鞏根本之圖者,出尋常萬萬。臣等非不知將順聖旨,而第自上不得親御萬機,纔一兩日耳。偶感之證,自當勿藥有喜,一日二日,庶幾乃瘳,顒顒群下之望,惟在於此而言也。況王世子聞有此命,憂惶之中,益增悶迫,廢食涕泣,不知所爲,凡在臣庶,孰不爲之感動乎?臣等之不能遵奉者,曲折如斯而已。其言曰:「揮斥原任大臣,使不得參看,累上防啓,獨與時任共之。」臣等未至賓廳,原任大臣旣已出去,則所謂揮斥云者,臣實未曉也。自上旣命召三公,臣等又勘三公命召之符,其時回啓之事,當在時任,故臣等相議回啓,而其備忘及回啓之草,卽令舍人吳百齡持示於原任大臣所會之處,其原任之不得一時參看,勢所然。其曰:「臺諫戒使不聞,政院、史館秘聖旨,久不傳出。」云者,常時備忘下于三公,則回啓之後,備忘及啓草,注書例爲持去,其後臺諫之聞與不聞,非大臣之所與知者也。王世子聰明仁孝,出於天性,毓德春宮,十有七年,臣民之所共戴,宗社之所付托,而仁弘乃敢假托傳禪之事,陰圖嫁禍之計,做作兇慘之說,無所不用其極。臣之被誣,非但禍及一身,實是係關宗社。自有此疏,心骨俱驚,肝膽摧裂,願殿下,下臣司敗,推覈實狀,以正臣罪。

上答曰:「觀仁弘之疏,兇慘極矣,而但不得解見耳,予有心病,不能正視,瞥然看過而已。其間至有語涉於予者,而亦不知其所以爲之說,尤極陰慘。仁弘無故動搖君心,傾陷領相。意者,群小之中,欲陷領相者,做作訛言飛語,以播於南中,仁弘掇拾,爲此疏歟?其言雖不足與較,而生事於無事之中,至親之間不得不因此致疑而有間,朝廷之上或有所不靜,則大爲不幸。自反而縮,雖千萬人喧啾,有何嫌焉?且其傳敎之事,元自只令傳于三公,非泛然傳于大臣者。彼嘵嘵者,果何人耶?卿其安心就職,勿以爲慮。」忠淸道儒生李挺元等上疏曰:

賊臣柳永慶以陰險狡猾之資,負窮兇極惡之罪,竊據台鼎,假息覆載,爲神人所共憤者久矣。幸賴前參判臣鄭仁弘忘身徇義,遠伸正議,擧國相慶,佇見顯戮。已經累日,聖旨尙閟,群情愈鬱,天地將閉,我國家二百年宗社,終必壞於此賊之手也。臣等伏見,凶魁久竊大柄,根柢已固,鴟張氣勢,箝制一世,朝野惴惴,畏其陰中,心知其非,口不敢言。元臣、故老,任其呼斥;臺閣、近侍,承其頤指,國勢岌岌如朝露,誰肯蹈機觸鋒,爲殿下一開喙乎?仁弘旣言之後,兇黨益肆,略無顧忌,職帶言責者,亦不待罪,其無君縱恣之狀,至此尤著。履霜不戒,堅氷將至,前頭之禍,恐不忍言也。伏願殿下,亟正永慶之罪,以快臣民之憤。

上答曰:「爾等收拾鄭仁弘餘論,誣陷大臣,此必聽人射影之嗾耳。朝廷大體,非儒生之所敢妄言者也。」仍下敎于政院曰:「鄭仁弘欲令世子,速受傳位,自以爲於世子盡忠,而其實則不忠甚矣。諸侯之世子,必受天子之命,然後方可謂之世子。今世子未受冊命,是天子不許也,天下不知也。一朝遽受傳位,天朝詰之曰:『汝國之所謂世子,天朝未許封,汝王私自傳位。汝王之職,亦天子之職,非汝王所擅便者,世子何敢自受之?無乃中間有所以然之故耶?』橫加不測之名於世子,而詰問大臣,則將何以結末耶?予則特因一身之憂欲退,而大臣謀國,豈可不爲周便,亦豈比躁妄人之慮哉?然則大臣豈但以許退舊君爲不忍而已乎?今因仁弘之疏,予心不安,夜不能寢,晝則不食,而大臣、臺侍亦皆不安其職,可謂無前之變矣。」柳永慶又上疏陳辨,上優批答之。三司、政院、藝文館皆上章,攻斥仁弘等,上嘉納之。兩司遂請竄仁弘,又以爲仁弘聽李爾瞻、李慶全之陰嗾,請竝遠竄,上皆從之。

二月

2月1日

○朔戊午,上有疾已數月,藥房連日問安,上答曰:「一樣,去夜則穩寢矣。」

○以金大來爲直提學。大來,永慶之黨也。爲典翰,力救永慶,故有是拜。

○時以重試對擧,將設科,政院以試官望單子入啓,上,下敎于政院曰:「試官等趁早命招,毋得留門。」

○是日未時,上疾卒然危篤,薨于貞陵洞行宮之正殿,壽五十七。世子卽位,上尊號曰顯文毅武聖敬達孝,廟號宣宗,〈光海時,改稱宣祖。〉陵號穆陵,魂殿號永慕殿。遣李好閔告訃于朝,越明年,帝遣行人司行人熊化等,賜諡曰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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