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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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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三十五年大明萬曆三十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甲午,上在貞陵洞行宮。

○卯初,上親臨率百官,行正朝賀禮。

○大臣〈判中樞府事李德馨爲班首。〉及二品以上問安,答曰:「知道。」

○獻納金光燁啓曰:「大司憲奇自獻、持平尹義立、掌令呂𥙿吉、司諫洪遵,幷引嫌而退。崔永慶爲奸臣所構陷,橫罹逆獄,竟至瘐死。深冤大痛,一國之所同然也。幸而聖明洞燭其無辜,贈其職而雪其冤,則朝家之是非已定,固無待於區區之辨說矣。其時成渾,擅名望於一時,爲當路所取重,而明知其孝友氣節之可尙,則力辨誣枉,猶可救止,上章訟冤,亦無不可,而永慶馴至於再鞫,權奸遂得以甘心。今者嶺南儒生之論,激發於累歲之後,則其心所存,固難測知,而謂成渾指揮搆殺者,雖曰過中,論以窮源,則渾亦豈得辭其責乎?憲府於處置黃愼之時,唯知救解成渾之爲務,竝欲與當時構陷者之罪,而分疏掩庇,多費辭說。臺諫以辨別是非爲職,則論事之體,不當如是也。呂𥙿吉在呈告之中,則雖不可異同於其間,而旣答通示之簡。則所失,亦當與其時同僚無異矣。奇自獻、尹義立之不欲苟且相容,乃其宜也。固無可避之嫌。玉堂之處置兩司也,斷以論事之誤,則憲府之失,乃重於諫院,而一出一遞,處置乖當。洪遵旣參上箚之時,勢不可仍在言地。請大司憲奇自獻、持平尹義立出仕,掌令呂𥙿吉、司諫洪遵遞差。」答曰:「依啓。」

○朴而章爲司憲府執義,李成祿爲成均館直講。

1月2日

○乙未,仁順王后忌辰。

○忠淸監司李用淳馳啓曰:「林川郡守李愖牒呈內,今十二月二十日日出時,有若三日竝出,詳見其狀,則正輪左右,雙環挾持,白虹圍其外,二食頃許,日輪始安。二十二日申時地震,自西向東,其聲殷殷,屋柱幷震。變怪非常事。」

1月3日

○丙申,爲三省推鞫。〈江陵府使柳寅吉捕捉荒唐人權立稱名者。疑其權龍,故遣禁府都事拿來。〉委官〈金命元。〉啓曰:「徐貴男、韓希守,與權立面質,則所供如此,皆以權立爲非權龍矣,但貴男,乃其族親,希守亦是親切之人,其所云云,難保其必出於眞的,而若加訊問,亦或有悔。當初權龍措捕時,指示先導者,乃海南急唱雪云也。詳知面目,而不至容隱者,無逾於雪云。若使此人見之,必得其實。請下書本道監司,給馬上送。雪云若或有故,同縣所在,詳知面目人,亦令別擇上送。權立則大槪觀其所行止,極爲殊常。姑爲仍囚,雪云上來後處置何如?」答曰:「允。」

○以成以文爲兵曹參知,李效元〈爲人庸劣,不合臺官。〉爲司諫,李壽俊爲司憲府掌令。

1月5日

○戊戌,掌令李壽俊啓曰:「臣以平安監司狀啓,刷還人物推考事,方在應推之中。風憲重地,不可冒居。且持平閔有慶,卽臣同生妹夫,法當相避。請命遞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憲府啓曰:「掌令李壽俊,引嫌而退。相避則在下者當遞,而壽俊方在應推之中,勢難在職。請李壽俊遞差。」

○洪履祥爲戶曹參判,金大來〈貪悖無行。〉爲司憲府掌令,朴震元爲弘文館副校理,柳希奮爲司諫院正言。

1月6日

○己亥,憲府啓曰:「坡州,路傍極敗之地,苟非勤幹之人,決難收拾。牧使權恂,性本弛緩,年且衰老,蘇殘起弊之責,必不能堪任。請命遞差。」

1月7日

○庚子,上親臨,行進賀拜表禮。

○政院啓曰:「皇上所賜,無論輕重,在我國,固當致敬盡禮。但於其間,不能無品節之差,故迎詔與迎勑儀註,自不得相同。誥命雖重,事體視誥勑有間。況今補賜,而無勑書,似難專用迎勑儀註,故郊迎一節,不爲磨鍊,蓋以雖勑與誥命竝來,再無以加隆其禮故也。然係是變禮,非本曹所可獨斷,故請議諸大臣矣。今者政院之啓如此,臣等謬見,安敢自是?更議大臣處之何如?」傳曰:「允。」

○以尹義立爲司憲府掌令,申之悌爲司憲府持平,柳希奮爲持平,姜籤爲弘文館校理,李志完爲禮曹正郞,崔忠元爲司諫院正言,鄭弘翼爲正言,朴楗爲成均館典籍。

1月8日

○辛丑,憲府啓曰:「持平申之悌,以全州判官,方在本州。除交代,斯速上來事,請下諭。咸鏡道,凶荒太甚,人民幾盡流亡,所聞極爲矜惻。賑救之事,當如救焚拯溺,而今始遣官,亦已太晩。救荒敬差官,差出有日,而尙未發送,遲延失時,必爲無益之歸。請於二三日內下送。且平安道江邊一帶,凶荒無異於北道。所當一體賑恤,使邊上飢民,均蒙惠澤。請敬差官,亦十分擇差,從速下送。但敬差官之號雖重,比御史,則體面似爲有間,而於發倉分賑之際,號令恐或不重,請竝稱御史下送。近來向化胡人,出來之數甚多。使之聚居於近京列邑,似非得宜,而如楊州樓院路傍所居胡人,則自成一村,更無民家,行旅往往止宿,則有入而無出者,間或有之,時時散出,明火作賊,其害有不可勝言。且稱其族類之胡人,自北出來相尋,而一路亦不得察禁。若此不已,漸至滋蔓,則他日之爲患,難保其必無。請命散置僻處,俾無屯聚作挐之弊。」答曰:「依啓。」

1月9日

○壬寅,卯正,上御別殿,啓覆罪人。右副〈刑房。〉承旨崔沂進前,讀罪人具男三覆推案,罪當斬,妻子爲孥。上曰:「群意此罪如何?」領事金命元曰:「旣已屢犯,依律爲當。」上曰:「別無可疑之事乎?」左參贊鄭昌衍曰:「更無可疑矣。」上曰:「然則依照律施行。」崔沂又讀罪人趙祉、愛春三覆推案,罪當絞。上曰:「此罪則如何?」命元曰:「愛春以所行見之,則當死無疑,但亂後不以士族自處,則以死論斷,似爲未穩。」上曰:「各陳所懷。」判義禁府事李忠元曰:「國家不幸,倭賊遍滿國中,士族不能守禮法。況愛春被汚於賊,又爲乞糧,則不可以平時士族責之。」上曰:「予意有異於是。被擄倭賊之言,不過圖爲免罪之計,豈可盡信?如此等事,有關風敎,似不可免。我國士族失行者,處死之律,元來隣國所無,然自前行之,必有其意。人君殺人,初非得已,爲懲衆也。」副提學李尙毅曰:「本國自前以禮義維持。愛春之事,渠則前雖被汚,今旣見出,生道似難。」上曰:「雖更思之,饒貸似難。依照律施行。」同副承旨申渫,又讀罪人安繼男三覆推案,上曰:「此則如何?」命元曰:「旣已殺人,明白無疑,更無可議矣。」上曰:「予意,此推案未盡。檢尸時屍帳及事干招辭,啓覆時所當幷讀,而不錄,似爲未穩。」崔沂曰:「啓覆推案,乃義禁府所上,故屍帳及事干招辭不錄矣。」上曰:「此是未盡處。渠罪雖明白無疑,但不該備矣。」命元曰:「死罪推案,旣爲未盡,似當更爲矣。」上曰:「然則判付,不以三覆書之。更錄屍帳及事干招辭,更爲啓覆乎?但三覆之外,更爲啓覆,未知何如?」大司憲奇自獻曰:「三覆之外,又爲啓覆,似有後弊。」上謂申渫曰:「承旨,此事如何?」申渫曰:「刑曹推案,來在政院矣。」上曰:「然則甚當。令注書取來。」注書林𢢜取刑曹推案而來,上曰:「當初屍帳及事干招辭。幷讀。」申渫讀前後屍帳實因及事干招辭,上曰:「群意如何?」命元曰:「打殺曲折,不爲分明,故欲俟屍帳更議矣,今則似無可疑。」上曰:「然則依照律施行。」

○憲府啓曰:「啓覆時,罪人安繼男推案內,屍帳及事干各人招辭,不爲懸錄,臨時顚倒,終以草案進啓,致令覆囚重事,歸於苟簡,不察之失大矣。色承旨崔沂,請命推考。」答曰:「允。屍帳不爲懸錄等事,出於偶然,然如是啓之,依啓。」

○禮曹啓曰:「冕服郊迎事,議于大臣,則行判中樞府事李德馨以爲:『冕服祗迎禮節,該曹參酌爲公事,而臣前已獻議,今無異見。唯在上裁。』領議政李恒福以爲:『《禮》,君言至,則主人出拜,故古者天子使人於諸侯,郊迎而禮之。《禮》,君有賜,大夫拜受於庭,故古者天子致胙,諸侯有下拜之禮,無出郊之儀。』意者,君言、君賜,其祗受品節之差,無乃有所據,而權之歟?臣矒於古禮,不敢輕議,嘗記變前,皇上當賜蟒衣矣,又因宗系辨誣,仍賜會典矣。其時我國,極以隆儀盛禮處之,而皆於闕門內迎之。如此異數,以君父特賜之盛,人臣致敬之誠,論之,何但郊外而已,雖出舍於境上,舞蹈而迎之,猶有所未足於心,禮不可徑情而直行,故必有郊外、門內之節。今於補賜之受,專用迎勑之儀,恐非處變節禮之宜也。』左議政金命元以爲:『誥命冕服祗迎節目,因該曹公事而獻議,今見政院啓辭,亦有所見。參詳輕重,以期折衷,唯在上裁。』右議政尹承勳以爲:『政院啓辭,亦有所見,但此是變禮,旣無前例之可據,折衷爲難。唯在該曹,參詳輕重,得禮之正而已。』伏惟上裁。」傳曰:「知道。」

1月10日

○癸卯,吏曹堂上、郞廳,幷遞罷。司憲府吏曹堂上、郞廳推考公緘,照律以私罪,杖一百,盡奪告身入啓。判書沈喜壽、參判鄭賜湖、參議辛慶晋,命只遞本職,正郞李弘冑、佐郞成晋善,幷奪告身。

○以李好閔爲知中樞府事,崔遠爲同知中樞府事,尹暒爲戶曹參判,呂祐吉爲司諫院司諫。

1月11日

○甲辰,三公議薦吏曹判書。〈韓應寅、洪進、李廷龜。〉傳曰:「更爲多數書啓。」

○吏曹判書加薦。〈具思孟、鄭昌衍、柳永慶、李光庭。〉 ○政院啓曰:「常時吏、兵曹判書,只時任大臣薦之,故依此爲之矣。」傳曰:「知道。」

1月12日

○乙巳,諫院啓曰:「司諫呂祐吉,引嫌而退。以覲親事,受由於都體察使上來,而銓曹旣已具由啓稟,得授本職,則非他閑漫之官,不得出謝之比。別無可避之嫌,請命出仕。」答曰:「依啓。」

○憲府啓曰:「執義朴而章,引嫌而退。呈旬之後,因切迫病患,歸於流寓之處,則雖非大段之失,臺諫方在被推之中,勢難在職,請命遞差。」答曰:「依啓。」

○慶尙等道體察使〈李德馨〉啓曰:「南海一縣,本以海中孤島,猝被賊鋒來逼本縣,人民飛走路窮,淪陷於賊。其間,雖或有罪惡特甚者,而此則統制使,已爲査出行刑,其餘則統論事勢,與陸地有異,情或可恕矣。且戊戌之冬,臣跟隨天將,在順天,以計招出南海附賊之民,潛引本處走回人,厚加賞餽,給與一行,齎去御印免死帖,誘引其處之人。於是,本縣出身金得酉等,夜率居民,相繼出來,其數過八百餘名。天將聞之,深以爲喜,使重賞此輩之功,而臣亦將其曲折狀啓矣。其後鄭起龍爲右兵使,請誅戮南海附賊之人,而該司回啓,分等行罰,或處斬、或削科、或削籍爲兵。南海之民,當初見陷於賊,旣異於他處,而賊退之後,多被陳提督水兵戕害,艱難應募,出來者又還被重律,些少遺民,渙散無生意。其後巡察使,目見事情如此,至於再度狀啓矣。及去春,臣巡入本縣,本縣之遺民,謂臣在順天時,詳知其情狀,累累泣訴冤悶之狀,臣以朝廷撫定之意,布諭而還矣。今聞防禦使鄭起龍,傳令本縣,捉囚其時之人,民情再爲騷動,至裹糧來訴,誠爲未便。前項金得酉,首應招募,而未沾恩典,妻子盡死於獄中。朝廷處置如此,則何以爲後日之勸哉?請令本道,盡爲蕩滌,解遐方赤子覆盆之冤何如?」傳曰:「令備邊司,詳察處之。」

○以柳永慶爲吏曹判書。〈時,吏曹堂上俱闕,三公議薦判書,以韓應寅、洪進、李廷龜擬望,上命加望,遂以永慶爲之。〉

1月13日

○丙午,諫院啓曰:「海南縣監李芷,到任之後,專事割剝,闔境嗷嗷,民不堪命。請命罷職。京城戶布收用之事,初因詔使行期急迫,外方各樣卜定之物,慮有未及之患,該曹啓請無前之徵,以濟燃眉之急。此固出於事勢之不得已,而都下之民,率皆流離甫合,僅得自活,一端之布,辦給無路,頗有怨苦之心。目今詔使之行,已延數月,諸道卜定雜物,幾盡來納,雖非此布,足以應用。請命停罷,以除都下騷擾之弊。」答曰:「依啓。」

○憲府啓曰:「應宿之官,其選固重,不可人人而冒授。近來,全不愼簡,頗有苟充之譏。刑曹正郞金浩殘劣,戶曹佐郞趙玹迂拙,工曹佐郞蘇徯老耗,皆不能察職。請幷命遞差,今後十分極擇,俾無冗雜之弊。楊州牧使尹景,延曙館舍造作時,材木皆出於民力,而擇其梁木之大者,鉅作棺板,輸入京中,其他椽木等物,功役未畢之前,亦多私自費用,而臨用不足,則乃敢又責於民間,民不堪其苦。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請命罷職。扶安縣監林頲,爲人昏劣,凡干差役等事,一委奸吏之手,而人民雖有牒訴,茫然不知裁決,闔境怨咨,使關防重地,日就凋弊。請命罷職,其代,以有才略文官,極擇以遣。」答曰:「依啓。」

○禮曹啓曰:「此非禮文儀節之比,本曹別無可據之禮。第以《杜氏通典》考之,皇后納徵,用六馬,皇太子妃納徵,用乘馬,親王妃納徵,同焉。《五禮儀》,王妃納徵,用玄六、纁四,王世子嬪納徵,玄三、纁二。以此觀之,明有品節隆殺之差。《大明會典》婚禮條,皇后、皇太子妃,亦有差等。此其大略,而各年謄錄,散失無存,器皿、衣襨等制,無從考出,不敢以臆見妄定。惟在都監商量隆殺之節,參以見聞於人者,稟裁行之。敢啓。」傳曰:「允。」

1月14日

○丁未,上接見軍門差官譚宗仁于時御所。上問李德馨曰:「卿親往問答,有何可言之事乎?」德馨曰:「彼若不先爲發言,則自此別無相問之事矣。」上曰:「欲言賊情,何以措辭乎?」德馨曰:「前日蒙天朝善後之恩,小邦僅得無事,諸大人撤歸之後,此賊復來哄脅。以此措辭,似爲宜當。次行酒禮。」上曰:「大人自軍門而出來,軍門大人,必有指敎小邦之事。竊欲聞之。」宗仁曰:「其事盡在軍門咨中。俺來時,軍門分付此事。和與不和,天朝不能主斷,歸見國王及重臣,相議而來。我當爲覆奏云矣。」上謂德馨曰:「彼言如此,何以答之?」德馨曰:「小邦雖細事,亦不敢擅。況此許和重事,豈敢自專乎?以此措辭爲當。」上曰:「然則然矣,但觀來咨之意,天朝必不爲擔當指揮,奈何?」德馨曰:「和事,天朝旣委我國,今此不須提起和字,但曰前日天兵留駐,故小邦無事,今則搶掠海邊人,詗探天兵有無,每來哄脅,以是爲憫云云,則似爲宜當。」上依德馨言,以語宗仁,宗仁曰:「來搶邊營,不過對馬島零賊之所爲。若講後,必無此患矣。」上曰:「觀此言,似是許和之意也。」少頃,宗仁辭出,上送至中門而返。

○以韓應寅爲淸平君,沈喜壽爲同知中樞府事,申磼爲兵曹判書,李尙毅爲吏曹參判,宋言愼爲兵曹參判,鄭光績爲司諫院大司諫,李廷馨爲弘文館副提學,許筬、鄭賜湖爲同知中樞府事,李睟光爲吏曹參議,李效元爲司憲府執義,朴而章爲弘文館副應敎,金潤身爲工曹正郞,柳澗爲成均館典籍。

1月15日

○戊申,上引見大臣于別殿。上曰:「萬軍門咨文之意,看來如何?自此將何以答之乎?」領議政李恒福曰:「小臣則暫見咨文矣。以臣臆度,天朝不欲擔當此事,故委之於我國。事勢若大難則許之,不然斥絶,嚴爲守備,該國斟酌爲之之意也。且見科道題本,則許與不許,不可自此指揮云。中朝議論如此,萬軍門豈肯爲主張乎?」上曰:「此言正是。如我國方言,不欲擔當之意,指揮之後,未知厥終之如何,天朝豈肯爲乎?」右議政尹承勳曰:「昨日李德馨見譚宗仁。宗仁露其實情,傳萬軍門之言曰:『兵部不肯擔當,諉之於俺,俺豈可輕爲?當問于朝鮮云矣。」上曰:「然則回咨,何以主意?恒福曰:」利害,雖未可逆覩,若我國欲許和,則當初亦須直言,不必藏頭說話也。天朝知我國之意,故移咨如此。若決大事,爲與不爲,明白說破可也。豈可推諉而已乎?「上曰:」宗仁何事出來耶?「恒福曰:」雖未的知,不過試觀我國事情,而遣之也。「上曰:」備邊司似當議論爲之,大槪爲諭帖,有若某將官來者,以示天兵尙留,使賊知天朝,尙眷顧我國之意。今此回咨中,欲及此意如何?「恒福曰:」此則不得不如是爲之。「上曰:」元來,以事勢言之,許和,不可不爲乎?「恒福曰:」許和之後,邊患永息,保其無事,亦未料得。但對馬島,與我國爲隣,年年侵犯,則兩南疲於奔命,益無可爲,故欲許之矣。至若日本大賊之來與否,則亦不繫於此矣。「午時罷黜。

1月16日

○己酉,備忘記,答金翬疏〈翬以嶺南儒生文景虎等疏內,有曰:「其父宗儒往見成渾,渾密問曰:『汝知崔永慶之爲吉三峯乎?』宗儒愕然曰:『何爲出此言也?久在南中,只知其人,負高士重望,不知其他。』云云。」翬以爲父冤,而上疏訟之。〉曰:「予未知爾何許人,又不知此疏之果出於爾手與否也。夫崔永慶之枉死,天下之至冤也,鄭澈之邪毒,千古之奸兇也。成渾爲澈之腹心,澈之心,卽渾之心,二而一者也。此則天地鬼神,昭布森列,髮未燥之兒,亦已知之。雖借辭於子貢,學字於楊雄,儀、秦弄其舌,賁、育騁其勇,亦不能逃也。渾之殺人,言者非一,豈無其由乎?夫以閭巷間至微賤之人,人不敢加以情外殺人之名。今多士。以永慶之死,歸獄於渾,得非滄浪之自取者乎?何敢指鄭仁弘,爲構陷之計?仁弘之爲人,鳥獸草木,皆知其名。汝無乃又欲效澈黨,搆殺崔永慶之故手段乎?渾雖發跡終南,嘗,以徵士自擬,終乃有殺士之慝。此朝廷上千萬古不可洗之汚衊也。安得決注銀河,滌此羞辱,徒自痛嘆而已。且汝知成渾之爲人乎?渾之黨奸陰詭之狀,姑置勿擧,當君父與賊對壘之日,揚臂君前,大言乞和於讐賊。不知此義何居?予卽面責,退而題詩壁上,〈渾曾因李廷馣狀啓,首陳和議。上因此震怒,有壁上詩,詩曰:」萬死心如鐵,求和不願聞。如何倡邪議,悖義惑三軍?「〉以爲彼哉彼哉!汝知予詩乎?此卽成渾之罪案也。嗟乎!古之徵士,繫漢鼎於一絲,今之徵士,斲國勢如一髮。異矣哉!以眞徵士也。且汝以汝父爲不言。汝父之言與不言,汝何以知之?汝父之所往東西南北,汝必隨之,如影之隨形乎?汝無護辨。」

○備邊司啓曰:「羈縻之事,兵部推諉於萬軍門,而軍門,令我國自決。此爲已決公事。若更以講倭之難易便否爲言,中朝必無代我國,而苟許處置之理。若謂事勢如此,而欲從軍門之意,本國有決語,則後日難處之悔,又不止一二。但當極陳賊情兇狡難測,自庚子夏間,陳叅將、張遊擊,開誘倭使遣還之後,賊再次出來,密問天將有無,天兵撤回與否,上年四月及八月,全羅、慶尙海邊,連有零賊竊發,搶掠人口。賊之所爲如此,而一邊以講和爲請,其情難測。今無他端,而欲與之和,深恐一許之後,彼更以許多難處之事哄我,而開釁於時時,疆域之憂,殆甚於今日。古人云:『可守而後戰,可戰而後和。』和之一字,須有所依藉而後,可言也。賊雖以誠心來款,而講和之事勢,則必如古人所言者。況今賊謀甚狡,顯有來試侵脅之形。如不審察此機,率爾通款,致賊益生他心,則求以結局,而反以敗事。中朝累年留兵善後之功,終墜於虛地,不可不深念也。上年橘智正,初到釜山,本國以天朝命大官,經理國事,八道俱有天將屯田,錬兵邊上。天兵則欲觀對馬島形止,而更議進退,姑且撤移內地云云,如是爲瞞辭而答之。今無中朝衙門,委官一番嚴飭伐謀之擧,猝令本國邊將,與賊使往復,則賊知本國已失所恃,而侮脅無不至矣。況賊旣已要見上司委官,尤當嚴辭折衝,以塞彼言而後,可議其處置之權矣。臣等反覆商議,所論不過如此,故略陳梗槪。如蒙允可,令承文院,回咨磨鍊以送,何如?」傳曰:「允。」

○譚都司〈萬經理差官宗仁也。〉求端川玉石,傳曰:「觀其形,外面雖粗,有靑黃之色,而乃頑然無用之一物也。天生尤物於絶域,重困生靈,端州之民,其不幸也哉!未知此物,生於江上耶?生於山間耶?生於山間,必有開岩鑿石之勞,恐致五丁之死生於江上也。北方苦寒,當此積雪,墮指裂膚,剖氷求之,旣非王祥之鯉,恐難躍出。抑不能善爲辭說,緩頰而回其意乎?」

1月17日

○庚戌,政院啓曰:「昨日伏承聖敎,特軫採玉之弊,形容水陸艱苦之狀,累累百餘言。聖念所及,出尋常萬萬,不特端州一境之民,感泣於千里之外,凡在瞻聆,孰不感激?臣等聚首莊誦,不知更有所達。嘗聞端川玉石,産於深山溪壑之間。今當苦寒之節,氷雪峩峩,若欲採之,則必須掃積雪、鑿層氷,導流別澗,然後始可得取。雖欲勉副其請,必待三四月後,朔雪盡消,方可下手矣。上年經理之載去者,一人所用,則其數未爲不足,而今又有此求,必是雕琢爲器,餽遺於名流也。若使傳播館閣,人人皆有求於經理,則天生尤物,重困生靈者,誠有如聖敎,窮塞創殘之民,將不勝其苦矣。況今宗仁之求請,雖借重經理,而別無信書,其欲採取載歸,而以爲容悅之資者,未可知也。令秩高伶俐譯官,以北方苦寒,氷未解凍,未得採取之意,措辭善諭,如或終始强要,而知其必出於經理之所求,則待解氷後,因便追送事,言送似當。」傳曰:「允。予之過慮,又不止於昨日之言。不見高太監牌文乎?其所求者,玩好之物也。今張謙在玆,端川産玉之說,若轉聞於太監之耳,則其弊有不可當者。端川自此亡矣。」

○諫院啓曰:「振威縣令崔浚,居官不治,民受其害。上年田結勘定之際,專委奸吏,任其低昻,豪猾者得免其稅,貧殘者偏受其苦,已極可駭,而旣爲磨鍊之後,又或手自增減,差役不均。如此多事之時,不可一日在官。請命罷職。扶安爲縣,物衆地大,素稱難治,又屬舟師,春汛已迫,剸煩策應,必須其人。新縣監韓景甲,爲人迂拙,且以接伴官,方在關西,必難趁期赴任。請命遞差,其代十分擇遣。」答曰:「依啓。」

○兼慶尙等四道都體察使李德馨啓曰:「馬島遣人偵探事,須急速處之。前日答賊書時,已有天朝回話報知之語,此行,當籍此言以行,而其在本國官員,則難於措辭爲書。宜依前啓辭,以惟政名,爲書而遣之矣。且雖全繼信持去,而傳語之人,必明察機宜,中間善辭,然後庶免爲調信所賣。孫文彧旣再與橘智正往復,而機警可使。若令此人爲傳語,而又令謹實通事竝行,使其出入問答之間,必與之一同,察賊言語辭色,則不無利益。請孫文彧及司譯院正金孝舜,治裝入送。且此行極重,須持虎、豹皮及人參、銀子等物,臨機致情,然後可以悅犬豕之心,而爲遊說之資,此乃國家機關極重之事。請令備邊司,從長商量,速爲處置何如?」傳曰:「允。」

1月18日

○辛亥,藥房提調問安,答曰:「非大段,勿爲問安。」

○以李準爲漢城府左尹,李世曾爲黃海道兵使,康復誠〈爲人剛明,淸節自勵。〉爲天安郡守。

1月19日

○壬子,王世子問安。

1月21日

○甲寅,王世子問安。

○藥房提調問安。

○迎接都監啓曰:「平時天使宴享處所,乃是勤政殿及大平館南大廳,率皆棟宇宏敞,間架廣闊,雖設饌卓,與大小饌床,恢恢有餘地,故自上與天使行禮時,周旋折旋,左右俱宜,如捧持果盤及各差備進止之官,御前通事、舞童等出入通行,無所拘礙,賓筵禮貌,有足觀者。今則大平館御室及南別宮西廳,爲設宴處。其視勤政殿近處,則闊狹相懸。臣等試以常用床卓之廣,尺量宴廳,地勢則密密窄窄,餘地甚少。雖設補階,亦甚窘迫,不成貌樣。以此而言,則卓面不可不使之小,而廳制則決難猝變。卓面旣少,則饌品亦不可不量宜裁減,一以順地形,一以省浮費,勢不已。謹與戶、禮曹堂上及司饔院提調等,就宴享舊圖式,減去尤甚繁複者若干器,而其華美可觀者,竝皆仍存,無致太儉,以損尊敬王人之儀,亦不失於言官論執蒙允之意,而其所以紓孑遺之民力者,亦甚不少。寫出上、下馬宴新舊兩圖,一倂投進,以備睿覽。」傳曰:「允。」

○以金玏爲成均館大司成,姜綖爲承政院右承旨,崔沂爲承政院左副承旨,申渫、〈局量褊狹。〉鄭仁弘、〈嶺南人也。尙氣節,有重名於一世。〉金順命爲司憲府掌令,李愖爲弘文館校理,宋錫慶、權泰一、〈爲人端修,有志於學。〉金元祿爲兵曹正郞,申鑑爲兵曹佐郞,李舜民、〈爲人庸踈。〉成俊耉爲侍講院說書,尹承立爲成均館直講,鄭逑爲忠州牧使,權晋慶爲京畿水使,李蘋爲濟州牧使。趙守翼〈性驕量狹。〉爲林川郡守。

1月22日

○乙卯,王世子問安。

1月24日

○丁巳,右承旨姜綖啓曰:「張謙差備通事來言:『高太監昨日送人言:「前日所求之物,何以如此遲遲?且笠子,其中緊急之物也。爲先造作以來」云云。』」傳曰:「知道。」

1月26日

○己未,傳于右承旨曰:「誥命、冕服,皇恩罔極,而不爲專差謝恩,乃遲遲兼齎而行,未免簡慢。不多日內,速爲差遣事,言于禮曹。」

○以宋言愼爲工曹判書,特恩也。申湜爲戶曹參判,奇自獻〈爲人沈重有局度,議論平正。〉爲兵曹參判,洪履祥〈慈祥醞藉。〉爲司憲府大司憲,崔忠元爲司諫院獻納,李久澄爲司諫院正言,宋碩祚爲侍講院說書,辛慶晋〈曾在銓曹,與鄭賜湖專擅朝政,排擯善類,引進邪黨。〉爲星州牧使。

1月27日

○庚申,禮曹啓曰:「自前國有大慶,例爲別擧取人。今者冊封皇子,實是天下之同慶,誥命、冕服賜補,亦我國臣民莫大之慶,似當俱有依前取人之規。本曹文籍散失,可考前例,未得的據,但壬午年,以皇太子誕生,故有取人之擧。今之冊封,實是天下之大慶,視壬午似爲尤重,而誥命。冕服補賜,亦我國臣民之慶。敢稟。」傳曰:「慶事取人,在法無據。況天朝,則本無如此之規。我國科擧頻煩,未是爲穩,然旣曰前例,依所啓。」

1月28日

○辛酉,王世子問安。

○大司憲洪履祥啓曰:「臣以空踈譾劣,無一善可紀,猥忝淸班,歷敭非據,平生叨冒,無非欺負之罪。此實國人之所共知,聖明之所洞燭。臣不敢復有塵瀆,以煩聖聽,第惟頃日誥命。冕服奉迎,初二度習儀時,臣有私故,不得進參。其單子方下本府。凡公會不參之人,應被推覈,而近因臺官不齊,不得坐府,尙未議處云。臣何敢身犯其科,而有所預議於其間哉?反覆思惟,決難冒入。請命遞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憲府啓曰:「持平申之悌、大司憲洪履祥,竝引嫌而退。疾病之來,人所難免,則趁未登途,勢所然也,而其間日字亦不爲多,似無可避之嫌。第以紙地未納之故,方在推考之中,則勢難仍在言地。習儀不參,或出於疾病事故之不得已者,則固無可避之嫌,而況二度習議,以私忌未參。凡官服制、式暇,依例給暇事,前日該曹,旣以啓下,則尤無所失,不可以此輕遞言官。請持平申之悌遞差,大司憲洪履祥出仕。誥命、冕服之賜,出自皇恩,實國家莫大之慶,而非尋常賜物之比,奉迎之禮,宜無間於迎勑之儀。今此祗迎,不行於郊外,而但行於闕門之外,則於聖上至誠嚮上之禮,或有所未安。請依迎勑儀,更爲磨鍊施行。」答曰:「依啓。」

1月30日

○癸亥,嘉禮都監啓曰:「嘉禮式及世子嘉禮,橫看兩單,俱錄啓稟者,非請有所損也。嘉禮式,泛言衣襨制作之規,而旣不明言某殿儀式,世子橫看,又非大殿禮制正式,則不足徵矣。但無他可考儀軌,故欲據此節目等而上之,蓋出於不得已也。試以納徵言之,世子嬪,則玄三、纁二,王妃則玄六、纁四。以聘財言之,世子則米、太幷三百石,綿布常三百匹,正布三百匹。王妃,則己巳年吉禮相傳之說,皆云米、太六百石,綿布、正布亦倍其數,以衣襨衣之。世子橫看所不載,加錄於嘉禮制作式者,五十餘件耳。其爲等級隆殺,昭然可知。以此推之,所當加者,他物同然。但其中,或有不必加之物,亦有難備之物。如玉帶,非唐玉不可造。若不特減,當貿於上國。如冠开等,用泥金,則所入幾至四十餘兩。若不量減,必有變通,如輦粧之付金,然後可得備造矣。如此之類亦多,臣等不敢率意增損於其間,當於兩單諸色物件之下,一一付標以啓矣。至於聘財,則出宮卽時,應行節目,故爲先啓稟。」傳曰:「知道。米、布,斟酌爲之。」

二月

2月1日

○朔甲子,上在貞陵行宮。停常參經筵。

○憲府啓曰:「掌令金大來,以前任舒川郡守時,以災傷差錯、堤堰不能禁耕等項,方在推考之中,且自上年八月,患唐瘧未差。今者不意叨承恩命,不勝感激,扶曳登途,非但原病益重,胸痛兼發,趁未上來,稽謝之罪亦大,不可在職,引嫌而退。久患唐瘧,胸痛兼發,則趁未上來,勢出於不得已也。第以災傷差錯,方在推考之中,不可仍在言地。請命遞差。德懋懋官,功懋懋賞。命德酬功,各有所當。無功虛授,旣云猥濫,增秩重典,豈宜誤加?茂林都正善胤,以捕獲一虎,特命加資。勇敢之力,雖或可嘉,弓矢之賜,已施奬勸之恩。橫金封爵,不亦濫乎?不稱之剌,固不足論,虛授之譏,恐或難免。請還收成命,以安物情。」答曰:「遞差依啓。茂林事,此是式蛙之遺意,不允。」

2月2日

○乙丑,正言鄭弘翼呈辭。傳曰:「近日臺諫等,紛紛相繼呈辭。一人遞差,其代一人,卽爲呈辭,前所未有。未知何義?」〈史臣曰:「嶺儒之疏,發於公論久鬱之餘,天日下燭,魑魅屛跡。於是收羅時望,置之言地,聖心虛佇,其敢言,士類想望其風采,而顧乃媕婀選耎,畏首畏尾,各懷自便之計,紛紛辭避,謇誤之風,掃地盡矣。」〉 ○持平柳希奮〈座目同上。〉啓曰:「臣等將茂林都正善胤加資猥濫之事,昨盡陳啓,而聖批丁寧,其嘉奬激勸之意,溢於言表,臣等不勝感祝。第以爵名,乃人君命德之器,不可誤加於罔功之人。名器不重,功賞不稱,則授受皆虛,有功者解體。古人藏袴,豈無其意乎?今以搏獸之勞,至加橫金之秩,物議譁然,皆以爲不可。請還收成命。」答曰:「依啓。」

○兼慶尙等四道都體察使李德馨上箚曰:

臣庸陋無似,器淺才短,忝辱委命,一年于玆。邊備踈闊,而修飭無策,軍政淆亂,而整頓無術,糧械板蕩,而措備無資,軍民怨苦,而慰解無路,徒煎憂慮,全乏報效,晨夜仰屋,抱悶罔措,不意祗受宣賜內廐馬。自訟之辰,反叨異數,兢惶震越,益無所容。臣在邊海,見草莽骸骨之場,人烟敻滿目愁慘,而處處海岸,皆賊船依泊之所。慄慄心戒,朝不及夕,夜不安寢。及入都中,則濟濟衣冠,儼若昇平,邊虞、民怨,似不到深念,而泯泯如聚蠧而虐民者,乃胥吏及防納之徒耳。臣亦日習聞見,邊上之戒心,十消五六。以易狃之人心,其及於耳目者,晏然無虞,宜乎偸逸,忘近憂矣。賈誼在治世,乃以寢火薪之上爲比,孔斌未見敵兵,以燕雀處堂爲戒。苟使稍有長慮者,見今之虞機,則其作何如懷也?邊圉者肢節也,朝廷者心腹也。京師,乃四方取則之地,而所爲如此,彼外官之解體,而無忌憚固矣。噫!邦本盡傷矣,元氣又蕭然矣。侮予之虞,無處不然,何以能自衛而捍禦乎?目今南賊,頻數要款。人謂許其羈縻,然後可保無事。嶺南一道,殘破尤甚,不但禦賊爲難,而和賊亦恐做不成也。臣前後丁覆陳達,請天朝委官,情實可哀,何但欲籍力一諭而止哉?幸而遷退數年,而我於其間,修葺防備,則固爲大益,若不圖自强,悠悠苟度,已往則雖遷退十年,庸何益哉,而況一許之後,節節難處。彼依舊例,要上京,則何以拒之,家康爲書遣使,要直達,則何以處之?若調信曲誘家康,要我通信使,則又何以答之,欲許則難,不許則開釁。和之無事,臣所未知。自賊退之後,皆言舟師,禦賊爲最,而三道戰船,只有八十隻,海邊格軍,又困於徭役,避而之他境者,相屬也。上年,臣妄自商度,乃於全羅道舟師所屬二十四官,拈出十三官,欲除四司貢物,而迄未見擧行。不幸海防有急,邊郡搖動,則所損不特此耳。此猶未減,則臣更到邊上,無地着手矣。全羅海邊,餘戶繁夥,殊不如嶺南之蕩然。柚丁得要,則其於遞配數十船,有餘裕矣,而品官私賤,十居七八,官家簽丁,難及此輩。若朝廷限數年,除出十三邑內奴,許補缺伍,特下哀痛惻怛之敎,令各邑兩班,自出其奴,添補射格,則凡有血氣,尠不感動。趨令除數年內奴之貢,而得就永久防備之利,豈偶然哉?裁自聖衷,風動遐氓,亦今日權時之一策也。嶺南軍士,盡爲死亡,餘存絶少,老羸居半,頻繁入防,怨苦日滋。如不變通,則不十年,南方軍士盡失。亂前久廢籍軍,亂後又過十年,閑丁長大,而不隷軍者無算。今欲籍軍,則民間騷動,諉以如此,而不籍軍,則軍怨益深,而終至於廢戍等怨之,寧紓軍怨,而實邊戍可也。但此事,若令該曹爲事目,則外方㤼於奉行,民間指爲大擧軍籍,論議朋起,事未成而必罷矣。宜令各道監司,便宜爲節目,指授守令,詳細括出,而士族兩班,則許爲保助糧,勿混驅防戍,則怨言亦少減矣。且兩南舟師入防武士,變後一不參武試,滯戍怨望。亟宜破格設科,以慰戰士之心。分設試所於兩南海陣,則名隷舟師者,俱將坌集,正當春汛,自然有添兵之實。此亦今日之不可已者也。南方,乃倭賊作窟之地。戰亡遺孤,其數甚多。臣行文搜訪,且錄其年歲,則戰亡孤兒,年十六以上者,亦有累百人。朝廷如有命令,收恤此輩,如越之納孤、漢之羽林,使爲一軍,得將率勵,以義氣感動,則必賴其力。往年以復讎爲號,竟取笑而罷。今宜着實處置,別示聳勸可也。前項各款,皆是目前細策,固不足採取,特以臣下去之後,更無所爲,姑且撮陳,以冀裁處。

答曰:「省箚,憂國之誠至矣。良用嘉焉。予自入冬以來,得痰證畏寒,久不見卿,尋常爲恨。今卿復下去南邊,良爲勤苦。勉樹勳業。箚辭,當與備邊司議處。」

○淸州儒生朴而儉等上疏。其略曰:

是非十年而乃定,公論待人而始發。是非定於一時,然後公論行於萬世,而不泯矣。臣等謹按,崔永慶,林下之士也。孝於父母,友于兄弟,風節澟然,壁立千仞,信乎所謂求之古人,亦不可易得者也。名重一世,見嫉於渾、澈,做出無根之言,枉加三峯之號,使無辜之一處士,冤死於大理之獄。奸臣之禍,豈不慘且痛哉?惟幸聖明洞燭於上,諍臣論列於下,伸其旣往之冤,加以追贈之典,永慶之魂,想必感泣於冥冥之下矣。第以頃年,嶺南儒生文景虎等百餘人,公論所激,不遠千里,刳肝瀝血,叫號天閽,眞所謂草野之公言也。殿下只踏啓字,例下該司,疏中之意,邈然不施。嗚呼!殿下不知永慶之冤則已矣,若知永慶之冤,則好惡之典,不可不示,而成渾之門生,尙保官爵,鄭澈之腹心,亦占台鉉,使殺賢之黨,列于庶位,伸枉之輩,遯于荒野,其何以伸久屈之士氣,樹國脈於長久乎?嶺南,士林之根柢,而公言無施,君上被誣於臺官,而莫敢卞論。人嫌指嗾之言,士畏構陷之禍,袖手旁觀,含糊結舌,臣等不知此何等氣象耶?伏願殿下,留神嶺儒之疏,快示好惡之心,使是非定於一時,公論行於萬世,奸邪讒侫欺負之徒,不得接跡於朝著之間,則孰不曰大聖人之所作爲,出於尋常萬萬也?

疏下,例下該司。

○以韓應寅〈模稜,好古方便。〉爲戶曹判書,姜籤爲司諫,尹義立爲掌令,金光燁〈踈拙耎弱,無剛直之風。〉爲司憲府持平,李馨遠〈爲人癡騃。〉爲兵曹佐郞,呂𥙿吉〈爲人暗而愎,無學識。〉爲成均館司藝,申之悌爲成均館典籍,金質幹〈爲人凡庸,不合淸選。〉爲兵曹佐郞,金瑬爲承政院注書,徐思遠〈嶺南人也。守靜林下,不求名譽。〉爲燕歧縣監。

2月3日

○丙寅,王世子問安。

○傳曰:「大臣命招。行判中樞府事李德馨、領議政李恒福、左議政金命元,承召而至。傳曰:」吏曹佐郞金悌男家,欲定大婚之禮,未知何如?「僉啓曰:」伏承上敎,允協神人之望。斯乃一國臣民之福也。臣等不勝忭賀之至。「

○備邊司啓曰:「馬島遣人時,以惟政之名,爲書齎送事,已爲磨鍊啓下矣,我國之事,雖十分秘密處之,例見透露。惟政上年在釜山築城,今又方在河陽縣山寺。萬一帶去格軍等,被調信、朴守榮輩所賣,而露出實情,則機事可虞。今以惟政師僧之名爲書,而金孝舜輩,亦稱爲軍門伺候譯官,雖邊將柳珩、李雲龍輩,亦信此事眞實無假,然後入彼中,可無透言之慮。且他日,惟政見賊酋時措語,有若承其師之指揮而爲之者,然則是又出一層也。其於行計,亦似便當,書辭更爲磨鍊以啓。」其書曰:「老釋,本五臺山人,稚少出家,便求祖印,轉入中國,得靈元大師衣鉢,而還栖于妙香山。往在庚寅秋,夜觀天象,東方有兵氣甚酷,避之西歸,雲遊無定,私念東南衆生塗炭,悶然有濟俗之意。適於天台山中,得《玉笈秘書》,語頗奇異,忻然振錫東來,抵遼陽,被經略顧老爺禮招,因住其幕中。會劉揔府住兵八莒,揭請軍門,令我往諭淸正。老釋謂,脫人苦海,解棼息爭,乃爲美事,奉令前去,則淸正不解聽老釋之言,竟致島山之厄。那時得聞對馬島主先墓,在本國東萊境,其佐貳柳川,厚被本國之恩,情義必不薄矣,欲與之一談,而劉摠府方與沈遊擊有隙,老釋難自致而止矣。其後,日本無禮於冊使,而中朝又大發問罪之兵。於是,軍門邢老爺,專管東事,人皆以沈遊擊爲戒。若非貴島有格天之誠,則誰肯爲下語哉?老釋每懷宿願,常謂邢老爺,雖拒和甚峻,秘書有離而復合之說,世事終不能逃運數矣。上年九月,本國以足下之書,轉報軍門,老釋備悉足下誠款,深喜彼此不謀而同志也。幸今萬老爺,代邢老爺,陞任爲判府。欲觀足下輩所爲,果出於誠信,有所裁處。此意當審察善圖。玆遣差人,備諭情素。足下之意,果與老釋之意不違,則人回,詳示之。事若可諧,則他日老釋與足下面講,以平兩國,共遺盛名,豈非幸哉?」

○禮曹啓曰:「今國母已定,禮當慶賀。今日百官,當爲陳賀。敢啓。」傳曰:「知道。」

○王世子晝問安。

○禮曹啓曰:「伏見嘉禮都監啓辭,定親節目,速定議註事允下矣。就考《五禮儀》納妃儀,則首爲納綵,次爲納徵,次爲告期,次爲冊妃,定親之禮,不曾見出。事係至重,議大臣定奪何如?」傳曰:「允。」

○憲府啓曰:「崔永慶,以林下一處士,橫罹逆獄。乃不根無理之說,反覆窮訊,竟無可據之實,自上亦已洞燭,旣命放送,則斯可已矣,惟其平日,爲鄭澈所深忤,故其時諫官,敢肆構陷之計,至請再鞫,竟致瘐死獄中,遂貽淸朝有殺處士之名。此實前古之未有,朝野之共憤。永慶旣蒙昭雪之恩,則論事之臣,罪有所歸,而置之不論,尙保官爵,已爲可駭,至或有出入淸顯,揚揚自如者。此固人心之所痛愕,愈久而愈激者也。公議不可久遏,衆怒不可終抑。請其時啓請再鞫臺諫,竝命削職,以快物情。」

○諫院啓曰:「崔永慶,以聖代之遺逸,不幸爲奸兇之所構陷,囚繫王獄,而天日照臨,洞燭無辜,特命原釋。其時臺諫,啓請再鞫,終使永慶,瘐死獄中。其附托權奸,戕殺善類之罪大矣。公論不行,尙保官爵,輿情之憤,久而益激。請再鞫論啓時臺諫,竝命削奪官爵。」答曰:「不須如是。不允。」

○政院以吏曹郞廳言,啓曰:「古例,定妃則其父母,例皆陞秩。政事何以爲之?敢稟。」傳曰:「今日爲之。」

2月4日

○丁卯,諫院啓曰:「崔永慶,以草野一處士,不幸爲元兇之所構陷,橫罹逆獄,而天鑑孔昭,洞燭無辜,特命放送。其時臺諫,承望奸兇之意,敢請再鞫,竟致瘐死獄中,使聖明之世,有殺處士之名。此實士林之深痛,而淸朝之大羞。輿情咸憤,愈久愈激。請再鞫時臺諫,竝命削奪官爵。騎省郞官,爲選極重,不可人人而授之。正郞金元祿,年衰望輕,佐郞李舜民,人物凡庸,俱不合淸選之地。請竝命遞差。」答曰:「已諭不允。遞差,允。」

○憲府啓曰:「崔永慶,爲鄭澈所媢疾,橫加逆名,非罪逮鞫,旣無可據之實,又有開釋之命,而其時諫臣等,承望權奸之旨,遂成羅織之計,必令其困毒瘐死,然後乃快於心。其貽恥淸朝,戕殺處士之罪,固難容貸矣。公論不行,國是靡定,非徒置之而不問,至授淸顯之職,委蛇盤礴,出入揚揚。枉死之人,雖荷昭雪之恩,而構陷之輩,尙保命德之具,朝家之好惡不亦傎甚乎?請勿留難,亟命削職。」答曰:「已諭不允。」

○政院以禮曹啓目,入啓曰:「新中宮,新字未穩,未冊封前,稱爲中宮,亦爲未安,令禮官改定事言之,則司饔院,以此已爲啓下矣,不爲改之。此新中宮之語,似當付標敢啓。」傳曰:「司饔院誤爲下字,改之可也。」

2月5日

○戊辰,傳曰:「前代諸王陵墓,經變之後,似當令各其本官,修治破毁,禁其樵牧,前代忠臣,如新羅之金庾信、金陽、百濟之成忠、階伯、高麗之姜邯賛、鄭夢周之墓,亦似當封塡,禁其樵牧。只擧一二而言,餘不能悉,言于禮曹。」

○諫院前啓,崔永慶再鞫時,啓請臺諫,削奪官爵事。答曰:「何必如是?不允。」

○憲府前啓:「崔永慶再鞫時論啓臺諫,請命削職。」國儲蕩竭,近來尤甚,京倉大米,未滿百石,該曹貯銀,未滿十兩,各司雜物,全無遺在,極爲寒心。詔使之行,適當此時,而國婚大禮,又爲相値,迎接、嘉禮兩都監,一時幷設。雖以平時豐厚物力,猶懼不堪,言之悶渴。臣等取見都監文書,則或諉平時謄錄,或據下人口傳,濫觴磨鍊之數,不一而足。就其中一二言之,嘉禮時所用,全漆十六斗,每漆五六斗,天使時,頭目早飯床,排造果,不必用蜜,而以淸蜜六石磨鍊,極爲無謂。其他細大應用之物,該司無儲者,一皆取辦於市民。名爲貿易,而曾未給價者,已至累百同。近日督納金銀、綵段價重之物,尤無紀極,市民等聚首街巷,處處泣訴,耳目所接,有難忍言。當此大禮,大小臣庶,孰不欲竭誠盡力,庶使縟儀無欠,而事勢至此,不可量宜變通,以紓民力。凡干服御、輿輦、儀仗、器皿等物,或減其數,或代他色。如金銀重物,因前已減已代者,而更加商度,十分裁損,務從簡約,而且令該司,另加措辦價物,隨貿隨給,以除市民之怨。嘉禮都監全漆,迎接都監造果次知磨鍊色郞廳,請竝命先罷後推。「答曰:」已諭不允。嘉禮事,依啓。造果事,則不可。郞廳事不可。「

2月6日

○己巳,政院啓曰:「臣等伏覩聖敎,其無間異代,追崇封植之意至矣。凡在瞻聆,孰不感激?年代旣遠,耳目不逮,陵墓所在,有難以一一尋知。只《輿地勝覽》所載者,猶可指點,而自經兵亂之後,頹圮莫修,樵牧不禁,見者傷心,行路咨嗟。聖念所軫,出自宸衷,此固前古之所罕聞。若使不昧者存,亦必感泣於冥冥之中矣。修治之典,在所當擧。請令禮官,廣加聞見,前代諸王陵廟及忠賢之表表著稱者,依聖敎,從便施行極當。敢啓。」傳曰:「允。」

○兵曹啓曰:「關西有邊釁,京砲手下送事,一日爲急,而訓鍊都監,時未發送,極爲未便。令都監,明日內發送。本哨官領去,則自有其將,但邊事不順,則不可不別定將官。堂上鄭耆命,年少有勇略。都監砲手,定將下送,金雲成,碧潼之人,而自少出入賊路,詳知虜情,竝爲出送,訓鍊都監將官及軍人,則令都監,一一査考,小名入啓,數日內下送。大槪此賊,不無衝東擊西之患。三水、甲山,與滿浦相距不遠,北道防禦,亦當預爲措置待變。咸鏡道武士,依平安道例,全數下送何如?」傳曰:「允。」

○諫院啓曰:「臣等論搆殺崔永慶之人,累日叫閽,力微回天,兪音尙閟,臣等悶鬱焉。永慶,肥遯林泉,而被誣見殺。所可道也,言之慘矣。黨惡殺士之徒,尙保官爵,謟附權奸之輩,無所忌憚。天討之擧,不容少緩。請加三思,亟賜兪音。」答曰:「緦、功,不須是察。」

○憲府啓曰:「彰善癉惡,人主馭世之大柄。旣知朋奸毒正之罪,而不爲之斥絶,則善無所勸,惡無所懲,而國隨以殆矣。此郭公之所以亡,中行之所以滅,豈非可懼之甚乎?聖明之於永慶,前有開釋之命,後擧褒贈之典,哀矜不辜,隱恤處士之意,可謂至矣,獨於文致搆殺者之身,而不加譴責,使之揚揚自如,尙保命德之具,是可謂天討有罪,而難壬人之義乎?其緝緝翩翩,幸禍戕賢之罪,決難容貸。請其時啓請再鞫諫官,竝命削職。國儲蕩竭,民情怨苦,日後之憂,不可勝言,故雖知迎接事重,大婚禮盛,而不避煩籲,欲救燃眉之急矣。聖量容受,嘉禮一事,特許允兪,凡在瞻聆,孰不感激?第於當初雜物磨鍊之時,句管之臣,不量物力,取辦目前,或諉平時謄錄,或憑下人口傳,二十斗之漆,六斗之蜜,濫觴責徵,靡有紀極。其不職病民之罪,不可不隨現懲治。請嘉禮都監全漆次知郞廳,迎接都監造果次知郞廳,幷命先罷後推。近日人心,狃於賊退,薪膽之志漸懈,而文爲制度之末,或比於平日,誠可寒心。今者皇朝霈恩,命服新降,固爲上下之同慶,至於擧朝諸臣,皆服朝服,則峩冠鳴玉,賁飾儀章,揆之時勢,實非所宜。況今私家物力,猝備甚難,雖使督辦,而必不成貌樣,華使所見,反爲未安。請令該曹,更爲參酌議定。賊退之後,玩愒日甚,漸至解體。春汛已迫,南邊朝夕之虞甚急,而近日西邊之報,尤爲緊急。詔使臨到,監司守令,奔走站上,不遑餘事,元戎、大臣,適又傷病,殆至不省。此實國事之不幸,而甚可憂者。廟堂籌畫,不可少緩,而循例覆啓之外,未聞有齊會詢謀,規畫可否之事,極爲寒心。今後備邊司之坐,勿拘定日,頻數會議,自上亦引對諸臣,博採群議,凡干策應之事,汲汲處置,俾無警急未及之悔。」答曰:「答院同。郞廳不可罷推。朝服事,曾不云乎?今無可議。會議引對之事,允。」

○以李光庭爲禮曹判書,申渫爲左副承旨,尹暒〈爲人褊狹,暗於大體。〉爲右副承旨,南瑾爲戶曹參議,洪進爲護軍,〈進爲禮曹判書,以補賜誥命冕服,親迎儀註講定時,朝議皆以爲殿下當親迎於郊外,而進以爲當延於闕門內。臺官啓請改定儀註,進固執所見,因辭遞。〉崔沂〈爲人凡庸,無學識。〉爲護軍,姜弘立爲禮曹佐郞,柳拱辰〈外似踈簡,內實邪闇。〉爲東萊府使,姜燦〈嗜酒失性,處事昏妄。〉爲驪州牧使,張顯光〈有學行,守靜之士。〉爲居昌縣監。

2月7日

○庚午,大司憲洪履祥、執義李效元、掌令尹義立、持平柳希奮、金光燁啓曰:「逆賊之變,出於搢紳,波及之禍,竟延於林下退處之士。此古今之大變,而天下之至痛也。逮繫王獄,展轉羅織,旣無其實,特蒙開釋之後,必請再鞫,終置之死地而後已。雖曰承望權奸風旨,而論其搆殺之罪,則實由於此輩。罪罰不加,淸顯或玷,輿情憤鬱,久而益激。今日之論,亦旣晩矣。若論首事之罪,則其時謀議,一出於鄭澈,捨澈而論此,似爲不倫,而討罪之典,已加於朽骨,今難更論。至如成渾,負一世重望,爲澈親友,凡所論議,宜無不與知者。苟能一力擔當,終始救止,則必無不從之理。設或不從,上章訟冤,亦無不可,而視其冤死,終無一言以救。此固人人之所共疑,而不救之罪,有不可辭者。但以不救之罪,與搆殺之輩,同科而議罪,則非徒渠亦不服,實乖邦憲按律定罪之意。臣等愚陋之見,大槪如是,故止論啓請再鞫臺諫之罪,而不及其他。今承聖敎,以緦、功不須是察爲敎。臣等昏謬不職之罪,大矣。決不可仍冒言地,請命罷臣等之職。」

○大司諫鄭光績、司諫姜籤、獻納崔忠元、正言李久澄啓曰:「崔永慶,以林下之處士,爲奸臣鄭澈所媢疾,橫被惡名,囚繫王獄,雖尺童皆知其至冤極痛,而其時臺諫啓請再鞫,終至瘐死,此無非鄭澈之所指嗾也。臣等之論啓此人,雖近於緦、功之察,而謟附權奸,戕殺善士,論其罪,則無異於操刃殺人,故據實請罪矣。至於成渾,則負一時重名,與澈最相親密,澈之心計,渾無不知之理。永慶之死,渾若力救,則其不至於枉死也明矣,而袖手旁觀,終始不救。斷以《春秋》誅意之法,則鈇鉞之誅,在所難免,然國家定罪之典,必因其可據之迹。今若以不救之故,而遽加以搆殺之名,則似非王者據實定律之意,故臣等只論再鞫之臺諫,而不及於成渾矣。今承聖敎,臣等疲軟不職之失著矣。不可靦然仍冒,請命罷斥臣等之職。」答兩司曰:「卿等爲言官,始論殺人奸黨於十年之後,一線公論,如稚陽初動,絶脈纔續。疏三上,而予不言其皀白者,以其雖可慰,而亦可哀已。夫天下之事,有本有末。捨其本,而治其末,則徒勤而愈不治。先其本,而後其末,則不勞而事皆得其正矣。崔永慶,指鄭澈爲索性小人。澈之磨牙鼓吻,狺然而旁伺者,蓋未嘗一日而忘于懷。及逆獄起,澈於是抵掌雀躍,始焉使其黨告之,終焉使其黨論之,必殺之以快其意。永慶之死日,澈必置酒高會矣。其間陰謀凶計,必有所不忍言者。此其設心,慘於鏌鎁,眞千古之奸兇也。然澈之所以恣行至此,而無所忌者,以其成渾爲之主也。渾之爲澈腹心,與澈一體,在下者論之,在上者知之。今憲府之言曰:『爲澈親友,論議無不預知』,是憲府而知之,諫院之言曰:『與澈最相親密,澈之心事,渾無不知』,是諫院而知之。然則渾者,乃澈之分身也。一澈雖已服辜,其無一澈乎?彼其時之爲臺諫者,不過承望風旨,依阿淟涊,趨附邪侫之輩,此何足數乎?今乃擧討惡之典,欲振一時之風節,以定萬世之是非,而正捨其魁澈,僅論其枝葉,此所謂網漏呑舟,緦功是察。公論何時而得行,奸人何時而畏懼?彼論者,亦恐不服而反哂之矣。夫鬼神之所知,十目之所視,如渾者,尙不能正言直斥,設使巨奸當朝,其能借斬馬之劍,指擊蛇之笏乎?予爲是懼。未審自古黨於奸兇,爲其腹心者,其時稍有公論,則得免天討否?若其殺人之慝,人所難測。予非以渾爲可加以殺永慶之律。古之人君,爲匹夫匹婦復讐。是非者,人君之不可以不定者,予雖欲無言,得乎?勿辭。」

○兩司退待物論。

○傳于政院曰:「崔永慶,其時兩司論之,某司請施某罪?且其時,以永慶爲自知其罪,自死爲言,請罪禁府官者。此則未知某司之所啓?且其時兩司官,幷査考以啓。且崔永慶追贈後,未知已爲賜祭與否。考啓。」〈史臣曰:「永慶少有高行,孝友出於天性,遭父喪,鬻家傾財,葬用石槨。及長,師事南溟曹植,制行嚴峻,操履純潔,安貧守分,不求聞達。朝廷授以官爵,皆不就。嘗授司憲府持平,永慶上疏辭之,有朝廷之上,朋比成風之語。當途者惡之,平生嫉惡如讐。未嘗容人之過,詆斥鄭澈,絶交成渾。以此澈黨深惡之,常欲中傷之。及己丑年,鄭汝立以謀逆被誅。窮治其黨,有吉三峯者,爲渠魁之語。澈黨因是爲構陷之計,遂轉吉三峯爲崔三峯,以三峯爲永慶別號。於是無賴樂禍之徒,交相搆扇,自唱自和,謄播中外,無人不聞。一時賢人士類,屛氣脅息,莫敢詰辨。〈時,有蔭官任禮臣者,與宰相李俊民有舊。造其家,大言曰:」所謂吉三峯,乃崔永慶也。「俊民高聲怒叱曰:」老漢何敢亦出此言耶?「招其子受訓,曳出之,士論韙之。〉於是,有湖南人梁千頃,澈之門徒也。上書告之,逮捕永慶,械繫至京。時庚寅夏月也。永慶年已六十矣。謂其門人曰:」吾衰年被逮,觸暑踰嶺,恐死於道路,不能暴白於天日之下,今幸生入都門,死無所恨。「及對庭鞫,顔色自如,從容納供,辭旨不撓〈時,李恒福爲問事郞廳,退謂人曰:」崔永慶,吾聞其名,而未見其面。今在縲絏之中,見之,不覺起敬。吾半世隨行,所幸,得見此人也。李恒福當己丑逆獄,與毒澈同惡。爲問事郞廳,言於澈曰:「逆賊從湖南起,有從京中起者,又有從嶺南起者,欲乘時盡殺士類。」澈大悅以啓,上曰:「知此言者,預此謀。卿聞此言於何人?」澈回啓曰:「李恒福言之矣。」恒福若以此言,不曾言於澈,則其致怒當何如也,而泯泯默默。樂聞,而不曾一言相辨。恒福之從曳毒澈,據此可知。其曰半世隨行,得見此人者,乃幸其死,而特爲詼諧之言,以欺人聽者也。其時恒福姊夫閔善爲臺諫,亦參於論永慶之事,以致瘐死獄中。閔善,庸劣之人,凡事稟定於恒福者也。恒福必以其參論爲當,故閔善參於其論也。澈之謫去也,無人送別,惟恒福以戶曹參議往別。澈謫中有詩曰:「生涯薛塞嶺,心事弼雲山。莫恨不相見,惟應夢往還。」弼雲,乃恒福之別號。以此見之,則己丑之獄,澈與恒福腹心之狀,昭著。〉曰:『臣平生本無軒號。設使有之,麗末奸臣鄭道傳,曾有此號,何必取奸臣之號,以爲己號也?』窮問事干,卒無證驗。且陳其與逆賊,初年暫或相見,而中年以後,絶交不相通問之事。搜其家文書,皆與其弟及族親之書,而無非勸勉友愛和睦之意也。上命釋之,下逆賊所傳一簡,乃逆賊曾約以遊山,而不見答者也。諫院固請再鞫,上不允,連啓十九日,許之,遂被再鞫。先推其弟餘慶及族人金榮一等,嚴加考掠,竟無異辭,餘慶死於杖下。永慶遂不食,成疾以卒,憲府又以爲:『永慶自知其罪而自盡,請罷禁府郞廳』蓋永慶有高名於一世,而以不根之說,眩惑天聰,卒無證驗,而致之瘐死,終難掩其搆殺之狀,故以爲自盡,而誣之於難明之地,吁亦慘矣。至辛卯年間,公論激發,按問梁千頃誣訴之罪,千頃招曰:『鄭澈招臣曰:「汝若告崔永慶爲吉三峯,則好官可做」云。』自是聖心追悔,癸巳還都之後,卽命廩給永慶妻兒,敎曰:『不可幷與其妻而餓死。』又曰:『永慶事,予思之,不覺泣下。』,特追贈大司憲。至是因嶺南儒生之疏,公論齊發,請罪其時再鞫臺諫。上意,欲先治其首惡,而言官先論其再鞫之臺諫,蓋亦論事之體也。然其罪之尤者,乃請罪禁府之臺官,而兩司未嘗及之,聖明深燭其情狀,竝命査考,仍問賜祭與否。永慶之深冤,庶可泄矣。「〉 ○備忘記曰:「天使支待時雜物,皆出於民之膏血。不久又當有天使之來。今次支待雜物,皆是貢外別定之物也。一一置簿,會計施行,分授該官,解由憑考事,言于戶曹。」

○弘文館啓曰:「禮曹啓辭:『定親之文,旣不載於《五禮儀》,只見出於《大明會典》,則定親禮物,下書曰:「送于妃家」云,繼而有納徵之禮。以此言之,則似以定親,代納采之禮。橫看則旣有定親禮物,其下又有嬪父母前禮物,又有納采之禮。以此言之,則定親未知爲何等禮,又未知行於何時。大槪姑擧此兩款而觀之,天朝則於親王,我國則於世子,只有此禮,其於大婚,似不應有此禮,而旣無謄錄可據,決不可以臆定。請令儒臣,博考禮文,更議大臣定奪後擧行。』傳曰:『允』事傳敎矣。臣等謹按《禮記》婚儀,有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之禮。《文獻通考》《開元禮》,皇帝納后議,有臨軒命使,首行納采之禮,次問名、納吉、納徵、告期,命使奉迎之禮。《杜氏通典》,載漢惠帝以後納后之禮,而節文不備。晋穆帝永和十年,納后時六禮板文,皆王彪之所定。納采用雁一頭、白羊一口、酒十二斛、米十一斛,問名用雁、羊如前,納吉用雁、羊、酒如前,納徵用白羊一口、玄纁帛二匹、絳二匹、絹二百匹、獸皮二枚、錢二百萬、玉璧一枚、酒十二斛、白米十二斛、馬六匹,請期用羊、雁、酒、米如初云云,而竝無定親之文。《大明會典》親王婚禮,開錄定親禮物名目,而納采、問名、納吉儀節全闕,只錄納徵禮儀。以文勢觀之,則所謂定親之禮,似兼行納采以下三禮矣。《五禮儀》納妃儀,有納采以下,則儀節,而亦無定親之文。其橫看所錄,定親禮物及嬪父母前禮文云云之言,必是在前已行之禮,而其通行於大婚之禮,有無應否,不敢臆料。旣無古禮之可據,又不載於《五禮儀》,則似非六禮外別行之禮矣。」傳曰:「言于都監、禮曹。」

2月8日

○辛未,聖節使趙挺等,回自京師。帝賜誥命、冕服,〈壬辰播遷,命服莫守,至是往請,而補賜焉。〉上親迎于郊外,至闕內,行四拜禮,受中外賀,加百官資,頒敎于中外。

○弘文館〈副提學李廷馨、副校理朴震元、修撰鄭殼、李志完,〉上箚曰:

大司憲洪履祥、執義李效元、掌令尹義立、持平柳希奮、金光燁、大司諫鄭光績、司諫姜籤、獻納崔忠元、正言李久澄等,以論劾搆殺崔永慶言官,而不論成渾,聖批有未安之語,引嫌而退矣。永慶以淸名直節,素爲群小所嫉,中以飛語,逮鞫供招,自上燭其誣枉放之,而鄭澈必欲置之死地,指嗾所親,敢請再鞫,竟致瘐死獄中,言之痛矣。倘非殿下痛加昭雪,大行褒誅之典,則百代之下,幾不免殺處士之名矣。成渾與澈交厚,非不知永慶之無辜,而熟視不救,故當初亦有渾若力救,則永慶不死之言不救,固有罪矣,比之搆殺,則不亦有間乎?辛卯年間,公論激發,澈旣伏罪。其時更請再鞫之臣,亦被彈劾,而不及於渾者,蓋以罪有輕重也。及今草野陳疏,以永慶之死,不專由於澈,而歸重於渾,是亦然矣。然言論之際,窮原心術之隱微,以正是非,則可也,若疑其心,而執其跡,以成罪案,則竊恐過不知裁,無以愜伏人心也。至於其時言官,黨比奸鬼,罔上賊賢之罪,則不可以已往而饒貸。兩司之參劾,實出於公論之同然,固非捨其本,而治其末。別無所失,請竝命出仕。「

答曰:」依啓。「

○大司憲洪履祥、執義李效元、掌令尹義立、持平柳希奮、金光燁啓曰:「臣等,俱以無似,待罪言地,論事之際,非不知本末之所在,而區區之意,蓋以推原心術,以正是非,則渾亦有不得辭者,而至於議罪,則必須據實而成案,故不爲竝論。伏承聖批,誅奸討罪之義,至大至嚴。臣等暗昧疲軟,臨事不言之罪,至此而尤無所逃。言官負此罪名,勢不可仍冒。玉堂之請出,實未曉其意。雖承出仕之命,固不可一刻强顔,而適當大禮臨迫,不得已冒昧就職,旣出而還避,所失尤著。決不可仍在言地,請命亟罷臣等之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掌令金順命啓曰:「臣爲忠州牧使時,以災傷差錯,方在被推之中。不可在職,請命遞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大司諫鄭光績、司諫姜籤、獻納崔忠元、正言李久澄啓曰:「臣等伏覩昨日聖批,丁寧諄切,不啻若耳提面命,不勝感激隕越之至。夫成渾之於鄭澈,交契最密,永慶之死,宜無不知之理。謂之知而不救,則渾不得辭其責矣,若與搆殺之鄭澈,同科而議罪,則輕重不倫,渾亦不服。斷以《春秋》之法,以定是非,則可也,加以搆殺之名,以成罪案,則有乖國家按實定罪之意。臣等區區之見,大槪如是,故頃日論啓之時,不及成渾矣,聖批,以不能直斥成渾爲敎。臣等疲軟之失,至此而尤大。玉堂之請出,臣等實所未曉。決不可靦然仍冒,請命罷斥臣等之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2月9日

○壬申,王世子問安。

○藥房提調、政院、玉堂問安。

○弘文館副校理朴震元、副修撰鄭殼、李志完上箚曰:

伏以大司憲洪履祥、執義李效元、掌令尹義立、持平柳希奮、金光燁、大司諫鄭光績、司諫姜籤、獻納崔忠元、正言李久澄等,以頃日論啓之時,不能直斥成渾,致有未安之敎,勢不可仍冒。掌令金順命,以忠州牧使時,災傷差錯,方在被推之中,竝引嫌而退。夫成渾之於鄭澈,交厚情密,當其時,雖尋常論議,必相可否而後爲之。況搆殺崔永慶,是何等擧措,而容有不相與知之理乎?知之而不救,渾固不得免矣。但其實狀之可據,以成罪案,與首事之鄭澈,更請再鞫之言官,有間焉。近日兩司之論啓,不及於渾者,蓋以此也。別無所失於其間,豈可以此輕遞言官,以啓騷擾之端乎?臺諫方在時推中,則勢難在職。請大司憲洪履祥以下,大司諫鄭光績以下,幷命出仕,掌令金順命遞差。

傳曰:「依啓。」

○憲府啓曰:「臺諫,爲人主耳目,所當扶護善類,伸理冤枉,以釀國家和平之福,而徒以謟附權奸,幸禍朋比爲心,承其指嗾,敢肆媢嫉倡和不根無理之說,掩陷林下高蹈之士,啓請再鞫於開釋之後,非至於困毒瘐死,則不快於心,其斲國戕賢之罪,決難容貸。豈可諉以枝葉,而不行天討,以鬱輿情乎?其時臺諫,請勿留難,快賜一兪。今者皇恩覃被,冕服誕降,此實無前之巨慶。大小朝紳,孰不欲賁飾身章,以復覩漢官之威儀乎?第人君冕服,固不可一日無者。籲號天朝,已蒙恩賜,則接待王人之時,固不可不御,而必令群臣,皆備朝服,以復太平之文物,則非徒有愧於薪膽之秋,當此創殘,猝備極難。華使觀瞻,不得成形,則亦豈非未安乎?不可以今無可爲,而不爲變通。請命該司,更爲參定。」

○諫院啓曰:「人主之於奸臣,旣知其陷人之惡,而置之不問,罪罰不加,則邪侫無所懼,而國是不得定矣。往在庚寅,身居言地者,受權奸之指嗾,恣行胸臆,禍及於草野之處士。儒林之至冤極痛,不可忍言矣。幸賴天日臨下,痛加昭雪,褒贈特優,是聖上知其誣枉也,明矣。然而其時搆殺之輩,尙保官爵,至忝淸選。古者彰善癉惡之道,豈當如是乎?是非之辨不明,則萬世之公論難行;討罪之典不嚴,則妨賢之邪黨罔懲。此臣等之所以累日論列,而不知止者也。噫!惡惡不能去,郭公之失也,有罪不敢赦,成湯之訓也。伏願聖明,察公議之不容,知天討之難貸,請勿留難,亟命削奪官爵。」答兩司曰:「不允。」

○左議政金命元啓曰:「小臣前月之病,證勢危重,衰老盛滿之身,無復生全之望,而天恩所及,幸見藥餌之效,適値初三日大婚之禮,冒病出仕,竟參賀班,久觸風寒,前證欲復,而不敢更煩受由,呻吟出入,所傷日增,下部益虛,脚膝無力,頭目益昏,冷淚長垂,至於腰脅拘急之證,發作無節,昨日郊迎之禮,自知難堪,而不可退在,分死隨參,喘急氣塞,不能久立,甚則氣絶,不得已虛坐出休,待時行禮,亦不得中節。其間悶迫艱苦之狀,同僚嗟矜,諸臣愧訝,非獨臣心忸怩,朝家禮貌,亦豈如此?昨日之禮,不至煩多,猶復如此。況於前頭頒詔時,尤不能成形。名忝大臣,顚仆失儀,則其虧損班行,貽笑華人,爲如何哉?臣之衰病至此,而貪戀榮寵,若不早處置,則臨事顚倒,竟貽朝家之羞辱。伏望聖慈,諒臣危懇,亟賜遞免。」答曰:「卿患恙如此,而全未知之。切望安心,久久調理。至於朝班入參等事,此何關乎?雖天使時,如有身上不平之氣,則不須强爲入參,切勿嫌焉。相位豈可輕辭?宜勿辭。」

史臣曰:「命元,浮沈取容,無所建明。位已極矣,年已衰矣,自知不堪,所當引退,而苟爲辭免,只以塞責。此所謂鍾鳴漏盡,夜行不休者也。」

2月10日

○癸酉,諫院啓曰:「臣等將搆殺崔永慶諫官之事,論列累日,而天聽逾邈,臣等之惑滋甚焉。夫身爲言官,蝨附權奸,受其指嗾,敢肆羅織之計,而誣陷林下之士,終至瘐死而後已,其罔上賊賢之罪,王法之所不貸,公議之所不容。豈可諉以枝葉,而不施重罰乎?請勿留難,亟賜一兪。」

○憲府啓曰:「臣等將搆殺崔永慶之罪,論執有日,而兪音尙閟,臣等竊惑焉。橫罹逆獄,瘐死大理,天下之至冤,而承望權奸,戕殺善士者,尙玷淸顯之班,出入揚揚,無所忌憚,則此實淸朝所大羞,士林之所深痛。其欺負君父,誣殺處士之罪,決不可容貸。請勿留難,亟命削職,以快物情。」答兩司曰:「不須削奪。雖不削奪,可矣。」

○大司諫鄭光績、司諫姜籤、獻納崔忠元、正言李久澄等上箚曰:

伏以,臣等伏覩頃日聖批,以是非不可不定,爲敎。大哉一言,足以興邦。東國其庶幾乎!夫崔永慶,林下士耳。忠孝大節,爲一代所推重,危言淸論,爲群小所媢嫉。奸臣鄭澈,見斥於永慶,磨牙鼓吻,其欲含沙而射之者久矣,而特未得其會耳。不幸逆賊之變,出於搢紳,於是攘臂而起,乘時逞憾,恣行胸臆,聚黨以謀之,合勢以圖之。嗟呼!永慶烏得免焉?其羅織之計,構陷之狀,欲言則長,令人氣塞,然論其迹,則鄭澈雖敎之,而原其情,則成渾實主之也。何者,渾是澈之黨,非渾,澈不得售其奸也。澈與渾,交情親密,合爲一體。澈之勢,藉渾而重,渾之心,托澈而行,論議之際,無不與知。況於殺永慶之大事,而獨不知之耶?以《春秋》誅意之法,按是非、定褒貶,則渾爲主而澈次之,千載之下,必不免鈇鉞之誅矣。惟幸聖鑑孔昭,無微不燭,渾之情狀,呈露難掩,天札一頒,是非灼然。所謂不待百年而定者,正爲今日道也。然,此特論其心耳。原其心則可惡,考其迹則難明。今有二人焉,有操刃而殺人者,有傍觀而不救者,執法之官,當先治其不救者乎?先治其操刃者乎?此臣等所以誅成渾不救之心,而不欲加以殺人之罪者也。況其身已死,天討之典,不當施於旣骨之後,豈必加之罪而後,方可謂之罪也?至於再鞫論啓時之臣,則奴事權奸,賊賢凶國,不可以事在已往,而有所饒貸。臣等之請罪,固非捨本而治末也。噫!殿下之於成渾,如見肺肝,深惡痛絶,則今日之是非,不患不定。伏願殿下,終始體念,使是非皆得其當,好惡一出於正,以定國是,不勝幸甚。

答曰:「省箚,有曰:『渾實主之,非渾,澈不得售其奸。』又曰:『合爲一體,千載之下,必不免鈇鉞之誅。』渾之情狀,今已畢露,人心庶有知向,公論庶有得行,萬世之是非,庶有所定。渾爲一時群小窟穴之主,擧世蒙其欺誣。未知情狀則已,旣知其情狀,則有言責者,不直斥攻破其窟穴,使群小之輩,乘時出沒?他日又必有廣植非人,引澈之子,護澈之惡,箝制士論,杜絶公議。彼九原窮天之痛,雖不足計,國事將日非矣。豈非時君之責,可但默默而已乎?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古之直臣,依俙似有此說,故前者妄見云云耳。卿等至於紛紛辭職,誠爲不可。〈時,洪履祥、李廷馨、皆呈辭。〉今見箚論,良用嘉焉。當更加體念。」

○有政,以宋言愼爲禮曹判書,沈喜壽爲工曹判書,姜籤爲議政府舍人,尹義立爲司諫,朴震元爲司憲府掌令,鄭殼爲司憲府掌令,權泰一爲司諫院正言。

2月11日

○甲戌,王世子問安。

○諫院啓曰:「奸臣鄭澈,挾憾於崔永慶,橫加惡名,必欲置之死地。其時諫官,附託阿謟,受其指嗾,敢請再鞫於特原之後,終致瘐死之冤。其凶國戕賢之罪,決難饒貸。豈可諉以治末,而不行天討乎?請加三思,亟命削奪。」○憲府啓曰:「崔永慶爲鄭澈所構陷,橫罹逆獄,則爲一時臺諫者,所當伸理開釋之不暇,而自上洞燭非辜,旣命放送之後,乃反謟附權奸,敢請再鞫,竟致瘐死獄中,其爲設心,有甚於初告之人。吁亦慘矣,至今保全官爵,罪罰不加,此其所以公論之不泯,而衆論之愈激者也。請勿留難,亟命削職。」答兩司曰:「其時臺諫,當査出處之。」

2月12日

○乙亥,政院啓曰:「崔永慶請罪時,兩司本院無文籍可考,問于吏曹,則其時兩司,大司諫李海壽、司諫李廷立、獻納李洽、正言具宬、李尙吉、大司憲尹斗壽、執義宋象賢、掌令張雲翼、成軾、持平閔善、李幼澄,而司諫院,則以再鞫論啓,司憲府,則以遠竄論啓云。臣等據此聞見,則司諫李廷立,呈辭或在外,雖未能詳知,而分明終始不參,李海壽,則論啓後第三日,出仕同參,尹斗壽則論啓後第六日,出仕同參云。此皆出於傳聞,事在十餘年之前,亦未能的知。義禁府郞廳請罷事,憲府所啓云矣。」傳曰:「其時兩司,雖不能盡知,而尹斗壽、李海壽之爲長官,則予亦分明記知。諫院啓請再鞫,李海壽、乃澈之腹心,而爲人最爲邪毒,蝮蛇其性。殺永慶之論,定是此人所爲。海壽之爲澈腹心,孰不知之?今不論奸黨與否,而以泛然同參者,等蒙同罪,無乃不可乎?諫院五人,豈皆附澈者乎?此意言于兩司。」〈○尹斗壽殺崔永慶之事,自上洞燭,至敎曰:「尹斗壽、李海壽之爲長官,則予亦分明記知。」欲削奪官爵,而適當途者,有與斗壽曾知者,令斗壽獨免。後日豈無公論?〉 ○憲府啓曰:「臣等伏覩聖敎,李海壽締結奸臣,戕害善士之情狀,聖明旣已洞燭,更無餘蘊,第其時諫官,俱是鄭澈之徒黨,承望風旨,惟恐或後。啓請再鞫之時,雖有主張發論之人,不必揣度區別,同爲諫官,旣參其論,則其黨奸殺士之罪,皆其所自犯者。不可有所輕重於其間,請幷命削奪官爵,以快物請。」答曰:「依啓。」

○憲府啓曰:「崔永慶之枉死,天下之至痛。其時請罪之臺諫,雖有所論之輕重,而其附會邪論,戕害善人,則不可以差殊看也。左承旨閔善,以啓請遠竄時持平,尙在近密之地,物情莫不憤惋。請命罷職不敍。」答曰:「閔善,未聞黨奸,不過隨波如此,則無乃過乎?不須罪之。」

○左副承旨申渫啓曰:「崔永慶再鞫請罪臺諫等,削奪官爵事,允下矣。其時司諫李廷立,終始不參事,本院以所聞,已爲啓達矣。幷捧承傳乎?何以爲之?」傳曰:「李廷立終始不參無疑,則不必等蒙,政院察爲。」回啓曰:「李廷立終始不參事,人皆言之,故只據所聞而啓達。雖未知因何故不參,而其爲不參,似無可疑云矣。」傳曰:「知道。然則李廷立勿爲。」〈史臣曰:「廷立,讀書好學,早見齒於士類,而及己丑逆獄之起,畏鄭澈之威勢,奔走其門,昏夜乞哀,非徒得免於波及之禍,至參諫官之列。方論再鞫永慶之時,雖或有故不參,而凡臺諫有啓辭,必先簡通於同僚,則廷立不可謂不參也。其同參,雖非出於本心,而獨免罪罰,其亦幸矣。」〉

2月13日

○丙子,憲府啓曰:「崔永慶被誣橫罹之狀,自上旣已洞燭,特命開釋,而其時憲府之官,承望奸臣戕害之意,必欲加罪,至請遠竄,與啓請再鞫之言官,其罪有間,故臣等之論,不及於已死之人,而科罪亦爲從輕,則閔善之罷職不敍,豈謂之過乎?一時附會邪論之人,無非其徒黨,不可諉以隨波而置之也。請勿留難,亟命罷職不敍。沔川郡守李培達,前爲義禁府都事時,阿附權奸,曲爲迎合,當崔永慶逮獄之日,看驗容貌,多有奸巧奇中之事。如此之人,不可齒在衣冠之列。請命削去仕版。目今市民等,失業號訴之狀,慘不忍見。自上亦因其上言,特下除弊撫恤之敎,其惻怛如傷之意至矣。兩都監許多貿易之物,該曹必將量宜裁減矣,其中頭目廳所用銀器造作次,九品銀子,至於二百三十四兩之多,而亦皆責納於市井,膏血垂竭垂竭之民,從何辦出哉?頭目廳器皿,雖代以鍮、沙器,未爲不可,請令該司,更爲磨鍊,以除窮民一分之弊。」傳于政院曰:「看驗容貌,奸巧奇中之事,此言何如言也?問于臺諫以啓。」柳希奮回啓曰:「以吉三峯容貌年歲,憑驗崔永慶之時,李培達以禁府色郞,欲其形貌相近,至如鬚髯之易辨者,以長爲短,聞者莫不痛惋。」答曰:「閔善、李培達依啓。接待天使,事體至嚴,國家設迎接都監,委以專治。不宜續續論之,以傷事體也。頭目廳器皿,決不可以鍮、沙代之。」〈史臣曰:「閔善,趨附邪論,請竄永慶。及今公議方行,其時請罪之臺諫,竝皆論劾,而善,貪戀要地,恬不知退。人之無恥,至於此哉?培達,性本邪毒,曾與永慶相識。及永慶庭鞫之時,以吉三峯貌色,看驗永慶時,以寸度其鬚髯,欲其附合,以長爲短,永慶笑而言曰:『爾不知吾鬚之短長,而必以寸度之耶?』聞者悲之。」〉 ○傳曰:「崔永慶賜祭。且其弟餘慶,亦因推鞫而死。雖是微人,量爲贈職,以雪其冤。」

○有政。政曹啓曰:「崔永慶之枉死,萬古至痛。自上痛燭其冤,贈爵賜祭,以慰其魂,伸理幽枉之意,至矣盡矣。今承傳旨,又以其弟餘慶,死於非辜,特命贈職。凡在瞻聆,孰不感激,餘慶亦嘗以孝友稱於鄕里。堂上官追贈,似爲宜當。且臣等聞,餘慶之子,爲永慶奉祀者,方在京中,未免飢餓云。若除授相當職,庶不絶其祀,故竝稟。」傳曰:「依啓。」

2月14日

○丁丑,持平尹民逸啓曰:「伏以微末小臣,弊劣無謂,濫叨春坊,已駭人聽。今玆新命,又出於夢寐之所不到,兢惶踧踖,無所容措。且念臣,受學於成渾,臣卽渾之門生也。嶺湖儒生,前後疏中,有忝據要津,尙保官爵等語,則臣亦在詆斥之中。風憲重地,決不可冒處。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憲府啓曰:「亂後國儲蕩竭,凡百應用之物,不給價取辦於市民者,久矣。孑遺市民,傾財破産,已極倒懸之狀,自上亦必洞燭矣。至如接待詔使,都監專治之事,則固不可績續論之,今此頭目廳所用,五呈盃、長臺等具,此非都監所管,乃享禮時所用,而司饔院尙循平時之規,勒令尙方,而製造者也。以此尙方,不得已專責於市民。爲一時享禮之用,取辦銀子,至於二百三十餘兩之多,不其過侈乎?都監頭目酒盃,皆代用以沙器。惟此五呈盃、長臺,獨遵舊規,以浚民之膏血,則頃日特下如傷之敎之意,果安在哉?況天朝之人,無不知下邦之殘弊,雖不用銀器,必不謂輕蔑於接待矣。近日市民等,塡塞街巷,聚首遑遑,涕泣號訴。觀此氣象,臣等亦不勝哽咽而於悒也。請頭目廳享禮時所用器皿,代以鍮、沙器事,令該司,更爲磨鍊。大司憲鄭仁弘,今在慶尙道陜川地本家。請斯速上來事下諭,依前府書吏下送。持平尹民逸,以平日受學於成渾,臣卽渾之門生也。嶺湖儒生,前後疏中,有忝據要津等語,臣亦在詆斥之中。風憲重地,決不可冒處,引嫌而退。成渾乃鄭澈之徒黨,而得罪於公論,則受學之人,雖不當波及,而亦不可置諸言責之地。持平尹民逸,請命遞差。」答曰:「五呈盃、長臺所用云。然則是乃御前與天使相對,頭目入宴廳饋酒時所用,誠不可鍮、沙代用。除弊之意,則非不好,而勢不可如是矣。下書、遞事,允。」

○義禁府啓曰:「罪人安琢,〈歐打其嫡母之人。〉已爲拿來。此人罪犯綱常,三省交坐推鞫何如?」傳曰:「允。三省交坐委官,右議政尹承勳爲之。」

○領議政李恒福再度呈辭,不允批答。

2月15日

○戊寅,王世子問安。

○東萊府使柳拱辰,以父年七十四歲,疾病沈綿,無兄弟侍側,上疏乞免,上許之。

○行大司諫權憘啓曰:「臣本以庸駑,素乏才識,曾所履歷,效蔑涓埃,濫蒙誤恩,得躋亞卿之列,涯分已極,恒懷矜惕。甘處散秩,以安愚分,是所願也。數年以來,身罹毒瘧,濱死幸甦,上年再度朝京之行,俱以病遞。疾病之作,人所難免,而踧踖靡寧,有若負罪者。加以大病之餘,元氣澌盡,精神昏耗,雖尋常職務,尙難料理。況此諫長之職,爲任如何,而如臣昏劣者,所可承當乎?目今士論分裂,是非靡定,朝著無寧靖之期,南北有狺然之釁。綱紀板蕩,民生倒懸,朝野虞危,氣象愁慘。當此之時,雖使方剛正直砥柱奔流者處之,此任猶懼其不能收拾。臣是何人,而乃敢貪戀聖恩,强顔冒據,上累聖明知人之鑑,而下速官謗之興乎?臣非虛讓,實出衷曲。伏願聖慈,亟賜鐫改,以重名器。」答曰:「勿煩勿辭,惟當盡職。」

○執義李效元、掌令鄭殼、朴震元、持平柳希奮啓曰:「成渾,雖與鄭澈交厚情密,而以搆殺崔永慶之罪,直加諸渾之身,則固非按實定律之義矣。若其忘君黨奸之罪,在所難逭,而臣等待罪言地,不能擧義直斥,疲軟之失大矣。不可靦然仍冒,請命罷臣等之職。」答曰:「勿辭。」

○獻納崔忠元、正言李久澄啓曰:「搆殺崔永慶之事,成渾未必不知之,而若原其隱微之心,遽加以搆殺之罪,則似非據實定律之義矣。至於黨奸遺君之罪,乃其實狀,臣等不能直斥論列,疲軟不職之失大矣。不可苟冒言地,請命罷臣等之職。」答曰:「勿辭。」

○政院,以大司憲鄭仁弘處,上來下書入啓,上親自撰文以下曰:「久聞高義。十年之前,蓋嘗一見,自是之後,卿歸故山,歲月悠悠。逮壬辰之變作,卿乃仗義討賊,遮障一面。山林之下,爲國效死,雖在播遷之中,未嘗不發嘆興懷,然猶不能召致左右,弼予不辟,遺賢之失,予固不免。爰拜銀臺絲召之任,以期朝夕贊襄,乃引疾不來,良用缺然。不敢更勞以夙夜機務之繁,玆以卿,爲司憲府大司憲,以摠朝綱。夫積學,所以將有爲也。獨善其身,豈君子之所欲哉?宜切思之,以出彊皇皇之義,幡然在野囂囂之樂,辭故山之烟霞,釋耒耟而一起。卽今春日載陽,行程甚穩,乘馹斯速上來。」

○禮曹啓曰:「大婚六禮日期擇定事,允下矣。婚姻六禮,自古通行。《杜氏通典》所謂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乃六禮也。本國《五禮儀》,則納采、納徵、告期、冊妃、命使、奉迎、同牢,亦六禮,則《通典》與《五禮儀》,名目似不同,然天子諸侯之禮,不同於卿士大夫,不可以此爲準。但考中廟朝丁丑年謄錄,則三月庚寅定妃後,六月甲子行納采禮,丙寅行納徵禮,己卯行告期禮,癸巳上具冕服親迎。此則只行四禮。以此參詳,則除命使奉迎,而親迎者,必五禮儀頒降後,論議以不親迎爲非,改定親迎,而同牢則親迎日,自內行之之故,不現於謄錄,似無疑,然冊妃之禮,則所不可廢者,而謄錄中亦無,恐不可以謄錄之無,而廢冊妃大節也明矣。今欲定日期,則先須講定禮名,然後可以定日。請議大臣何如?」傳曰:「允。」

○諫院啓曰:「故參贊成渾,托迹林下,厚誣一世,聚會門徒,稱爲師第,日與浮薄之徒,論議朝政,是非人物,交結戚畹,藉其權勢,以爲發身之地。此崔永慶之所以絶交者也。及其官爵崇高,恩寵優異,而未見有建白一事,報答聖恩。平生心事,無一可觀。逆獄之初,攘臂而起,與奸臣鄭澈,乘時合謀,非不知永慶之無辜,而終始不救,竟致瘐死。渾雖不殺永慶,而永慶由渾而死。搆殺之迹,雖曰難明,黨奸之罪,實所難免。渾雖更生,安得辭之乎?渾之罪,非止黨奸而已。去邠之日,大駕過其門閭,所當奔走迎候之不暇,而恬然退在,終不動念,君臣大義,滅絶無餘。爲人臣負此罪,而尙保官爵,此物情之愈久而愈激者也。其黨奸遺君之罪,不可以旣死而有所饒貸。請命削奪官爵。」

○憲府啓曰:「臣等將市民等號訴之狀,論列已盡。昨承聖批,丁寧敎諭,至矣盡矣。但此時市民,旣無恒産,困於貿易,許多銀子,辦出無路。必欲責之,則將加督促,而孑遺之民,流亡殆盡。京城,國本。市廛之民,至於不保,則外方孰知聖上如傷之仁哉?今此所謂五呈杯、長臺等,果是詔使相對,頭目入宴廳時所用,則代以鍮沙,誠爲未安。若不全用白金,以鍍銀用之,則所入銀子,不至如許之多,而市民等,必蒙一分之惠矣。請頭目廳享禮所用器皿,代以鍍銀事,令該司更爲。磨諫鄭澈,千古之奸兇,而成渾與澈,交深情密,合爲一身,凡所謀議,無不與知。往在庚寅年間,澈乃出文中外,收合米布,於渾父守琛之聽松堂舊基,搆一廈屋,而澈率其徒黨,逐日聚會,聽渾指揮,恣行胸臆,則渾卽澈之謀主也。且辛卯年間,鄭澈竄謫江界,則渾自坡州,追至松都,信宿敍別而還。及壬辰年,賊逼京城,則渾以宰列之臣,在畿甸一日之程,非徒聞變不赴,當大駕經過其居之時,亦不出覲。其黨奸後君之罪,至此而無所逃矣。厥後王世子,駐伊川之時,聞渾避亂於不遠之地,宣召非一,而竟不來赴,及其移駐成川,最後始來。旋聞北賊,將踰獐峙,王世子急移龍岡,則渾乃或先或後,不爲陪行,以龍岡近於箕城之賊,徑向義州。當時大臣,乃以善人,天地之紀,啓請陞秩。善人之道,固如是乎?不可以已死而貰其罪惡。成渾官爵,請命削奪。昨日三省交坐時,委官以下齊會,問事郞廳等,稱病不來,不得已改以他員,致令臨時顚倒,至爲非矣。請命推考。國家待臺諫之體貌甚重,故雖已奉命在外之臣,若授臺官,啓請召來,例也。頃日金光燁,則曾爲體府從事,備諳南邊形勢,持平遞差,猶或可也,今者持平姜弘立,則從事官啓下未久,而卽授本職。所重在此,請姜弘立,從事官改差。」答兩司曰:「成渾事,朝廷之上,是非歸正,不須削奪。銀器事、推考事、改差事,允。」

○以成以文爲兵曹參議,李尙信爲兵曹參知,南瑾〈爲人險詖。〉爲承政院右承旨,姜弘立爲司憲府持平,尹民逸〈爲人庸暗。〉爲禮曹佐郞。

2月16日

○己卯,諫院啓曰:「成渾托迹山林,欺世盜名,日與其徒黨,聚會于私第,論議朝政,是非人物,交給戚畹,昵比權奸。其平生心事,已爲淸議之唾鄙。己丑年逆獄之起,奸澈用事,構陷賢士。澈之邪謀,渾皆與知,而永慶冤死,終始不救。渾非不能救也,乃不救也。窮原其心,雖曰殺之可也,而迹旣不明,王法難施。此臣等之不以搆殺論罪,而其黨奸附兇,貽辱淸朝之罪,則雖使渾更生而自辨,必無以爲辭矣。且壬辰之亂,大駕西幸,凡在臣民,孰不欲奔走涕泣,瞻望於道路,而渾受國厚恩,曾在宰列,當君父去邠之日,恬然安坐,咫尺鞿靮,終不出迎,君臣大義,滅絶盡矣。黨奸已爲可惡,遺君罪將何居?今不追削,以正其罪,則是非雖正於一時,公論難明於萬世。輿情咸憤,久而益激。請勿留難,亟賜兪允。」

○憲府啓曰:「成渾之爲人,不難知也。其始也,托迹山林,欺世盜名,外示讀書好學之貌,而其中,則不免馳心於聲利之場,聚會浮薄,論議朝政,交結戚畹,臧否人物。此豈眞所謂處士者之所爲乎?是以終始與鄭澈,交厚情深,壎唱箎和,凡所謀議,無不與知。以此澈爲渾搆室,嘯聚黨類,使其父平日閑居之所,爲群小聚謀樂禍之地。忝厥父之誅,固不足責,雖謂之謀主可也。其平生心術,敗露無餘,十目所視,昭不可掩,今者拈出其黨奸後君之罪,而論之,澈本邪毒,不容淸議,若無成渾爲之腹心,則澈將不能施其胸臆,故相倚爲重,死生以之,及其澈之竄也,追至松都,信宿敍別,其綢繆親密之態,人莫不知。渾若以澈殺無辜善人,則何其傾心相愛,夷險不謝,一至於此哉?此渾之黨奸之實也。壬辰變作,賊逼京城,渾以宰列之臣,在畿甸一日之程,非特聞變不赴,大駕過其所居,避而不出。厥後王世子駐伊川,宣召懃懇,托以無馬,遣馬重召,亦不來赴,及其移駐成川,最後,旋聞北報轉急,王世子遑遑移向龍岡,而渾不陪行,又以龍岡,爲近於賊陣,徑往義州、當此之時,渾果有愛君之心乎?此渾後君之實也。天討不加,而反以善人天地之紀,啓請陞秩,當時大臣,無君護黨之罪,極爲痛惋。至于今,尙保其官爵,此所以公論之愈久而愈激者也。不可以其身已死而恕之,不可以是非歸正而貸之。請勿留難,亟命削奪官爵。」〈當時大臣,指尹斗壽也。〉答兩司曰:「成渾之罪,不在多言,只黨結奸兇四字,在所必討,而無所逃於萬世之下矣。至於殺人之慝,不須幷論,不以搆殺論罪云者,是矣。但毒澈搆殺永慶之後,則稍有知識者,皆羞與澈,幷生於鴨江之東,而渾也不爲絶交。其所以不爲絶交者,無乃其心,足以可知乎?雖然,今朝廷公論得行,如已授之官爵,不須削奪。」

2月17日

○庚辰,莊憲大王忌辰。

2月18日

○辛巳,憲府前啓成渾削奪事。○諫院前啓成渾削奪事。答兩司曰:「姑置之。」

○弘文館副提學尹暾、典翰朴而章、應敎姜籤、校理李愖、修撰宋錫慶、李志完等上箚曰:

伏以成渾情狀,离明洞燭,已無餘蘊,則不必更塵於聖鑑,第以成渾盜竊儒名,厚誣一世,交結戚里,以爲三窟;名托山林,心縻好爵。祝公五經,掃地已久,而永慶唾之,而絶交者,以此也;成渾銜之,而結怨者,亦以此也。適遭逆獄之變,足爲陷穽之具,則一時群小,彈冠相慶,日夜輻轃其門,而澈最爲親密者,則澈之所恃以爲行胸臆者,寧有紀極,而凡有論議,渾無不知,則永慶於是乎魚耳肉耳。昔賈彪之入洛地,以其解禍也,成渾之入城也,以其樂禍也。不然,大駕蒼黃,咫尺過廬之日,何其邁邁而不顧,駭機禍急,戕殺善人之時,何其于于,而入城乎?其心據此亦可見矣。大槪渾與澈,合爲一身,而澈則其身也,渾則其頭也。擊蛇者,必先擊其頭。今乃論澈,而不先成渾,是捨其頭也。政所謂不知類者,寧有是哉?嗚呼!遺君之罪,天地不容,黨奸之惡,王法難赦,而天討不擧,輿情久鬱。今者公論不泯,兩司論啓,而自上以爲:『朝廷公論得行,已授之官爵,不須奪。』臣等不能無惑焉。夫人君,居得致之位,操賞罰之柄。善者賞之,惡者罪之後,方可謂公論之行,而善者以勸,惡者以懲矣。豈有無施之公論哉?孔子不得其位,故《春秋》是作,而一字鈇鉞,一字華袞,以示勸懲於千載之下。是公論不得行於當時,而得行於後世者也。人君則不然,善之所在,必賞之;惡之所在,必罰之,然後其道可行矣。殿下若不以其罪罪之,則是公論雖發,而不得行也。豈《易》所謂莧陸夬夬者乎?伏願殿下,快從公論,使輿憤之鬱抑者,有若見靑天,而覩白日,則士氣百倍,國脈可鞏矣。

答曰:「公論旣發,是非已正,而賢邪自辨矣。如官爵,何必削之?」

2月19日

○壬午,憲府啓曰:「臣等將成渾黨奸後君之罪,論列已盡,而以姑置之爲敎,臣等不勝悶鬱焉。渾與鄭澈,結爲心腹,主張時議,一時趨附之輩,皆聽二人之指嗾。澈所作爲,渾無不知,則終始黨奸之迹,昭不可掩,而削官之典,獨行於澈,而不及於渾,此臣等之悶鬱者也。渾於大駕過境之日,安臥私室,終不馳赴,則其臨難遺君之罪,尤可痛心。況當逆獄之時,朝臣中,與逆賊小有相知之分者,皆不免交結逆賊之罪,而彼逆賊之得一時重名,實由於渾之卵育吹噓,而渾獨免失交結逆賊之罪。此渾之所以甘心附澈,而其不爲絶交,有不暇論也。渾之情狀,若是其昭著,而尙保職名於泉壤之下,臣等竊恐公論無時而得行,是非無由而歸正。豈可諉以其身已死,而不爲追奪乎?請命削奪官爵。」

○諫院啓曰:「臣等將成渾黨奸遺君之罪,論列有日,而兪音尙閟,臣等竊惑焉。成渾與鄭澈,交契最深,合爲一體。澈爲奸,則渾亦爲奸,澈可罪,則渾亦可罪也。況澈之爲惡,藉渾而得行,則渾之於澈,謀主也,奸魁也。安有奸凶服罪,而首謀者獨免其罰之理乎?渾之情狀,不必更論,而朝廷授職,則蔑蔑乎無一建白;權奸用事,則汲汲乎主張邪議。是渾之心,忘於報國,而急於濟奸也。奸澈竄外,則追送於數日之程;大駕過廬,則安坐於咫尺之地。是渾之情,密於鄭澈,而不知君父也。遺君昵奸,情迹旣露,旣知其罪,而不施其罰,王者用法,寧有是理?請勿留難,亟命削奪官爵。」答曰:「公論如此,依啓。但以已著黨奸遺君之罪,罪之可也。」

2月20日

○癸未,備邊司啓曰:「大臣受命專制,擔當南事,其於謀猷籌畫,實非偶然。凡所建白,必許施行,乃可以展布四體,而責望後效。全羅道舟師所屬二十四官內,拈出茂長、靈光、咸平、務安、靈岩、海南、珍島、康津、長興、興陽、寶城、樂安、順天等十三官,除觀象監、軍器寺、司宰監、長興庫四司貢物,專責海防事,上年八月,在南邊狀啓,而未蒙准許,今更陳箚,至以爲此猶未減,則更到邊上,無地着手云。其情可想。特令依前狀啓,蠲減施行宜當。至於十三邑內奴,許補缺伍,特下哀痛惻怛之敎。令各邑兩班,各出其奴,添補射格,則亦出於虞危之至情。使人心感動,必有其機,唯在自上裁處。大槪此非永定軍伍之比,姑待數年云,則數年之內,不得收貢,其所損不甚大段,而所益必不貲矣。籍軍事所陳,果協時宜。令與各道監司相議,隨便善處,期於成籍。兩南海陣設科試取,則前於再箚,已爲蒙允,惟在該曹稟定事目而已,戰亡孤兒,亦令各道,小名成冊上送後,隨材錄用,不及仕路者,亦許別樣處置,以聳動觀感,則他日責以大義,不無所益。前項各件,竝令捧承傳施行爲當。且於末端應時陳戒之辭,益見忠款。亦須自上,另爲留念,時賜省覽,則必有補益之事。惶恐敢啓。」傳曰:「當爲留念。十三邑內奴格軍事,姑限今年爲之,婢則出米助糧事。」

○傳于政院曰:「嘉禮時使,只用於冊封時乎?納采、納徵、告期時,亦用之乎?」

2月21日

○甲申,藥房提調問安,答曰:「今日平安,勿爲問安。」

○戶曹啓曰:「高太監移咨,義州中江復設關市事,已爲定奪矣。旣令開市,則不可不依前收稅,以助國家經費。在前令義州府尹,句管此事,而府尹不能親自照察,委之於軍官、監考之輩、非但收納之際,銷費居多,行商之輩,圖捧關節,紛紜請減,以此一日所收,漸至零星。天朝則於生財理財之道,無不悉心區畫,凡商販湊集之所,差送御史,着實徵稅,如巡鹽、巡茶御史,是也。今雖不得一倣天朝之規,差遣奉命之員,而別擇文官中,有名望剛明勤幹之人,分戶曹郞廳稱號,下送義州,使之久留專管,逐日所納之稅,作銀收捧,每月開數上納,則當此國儲匱竭之時,補益必多敢稟。」傳曰:「啓意雖當,然難差遣別官,義州府尹,更加檢飭可矣。」

○以崔鐵堅爲戶曹參議,鄭殼爲司諫院司諫,尹義立爲成均館司成,姜籤爲司憲府掌令,金質幹爲兵曹佐郞。

2月22日

○乙酉,傳于政院曰:「禫月過後,謂之喪畢。以常時喪制言之,八月乃禫日也。第禫祭則已行之矣,六月大祥過後,則已爲喪畢乎?納采等禮,擇於七月,故問之。且親迎之禮,在於《禮經》,而歷代不行,《五禮儀》亦無,而中廟朝丁丑年始行。冊妃之禮,則歷代無不行之,而獨於中廟朝丁丑年無之,恐有其以豈不察而然乎?無乃親迎,故無冊妃之禮耶?此則予求其說,而不得之言。又無乃史官謄書踈漏之故耶?不小之禮,不可不詳盡處之,問于禮曹。」

○禮曹啓曰:「《五禮儀》序例,納采、納徵、告期、冊妃,皆正使正一品,副使正二品,而儀節內,亦有正、副使,各有所任矣。」傳曰:「知道。」

2月24日

○丁亥,禮曹回啓曰:「《五禮儀》國恤條:『期而練,用初忌日,再期而祥,用第二忌日,祥後間一月而禫,此自天子至於庶人,通行三年之禮也。』又《五禮儀》註云:『若內喪在先,則十一月而練,十三月而祥,用初忌日,十五月而禫,近先日擇吉行之。』云。此父在母喪,士大夫家亦通行之。自此之後,喪禮已畢,更無所爲,只爲人子者,不可不行三年之喪,故申心喪三年云者,此也。然則今年六月,大行王妃初忌日,只當行忌祭,其後或別有告祭而止耳。豈復有祥、禫之祭,以爲喪畢之事乎?納采等禮,擇於七月者,更無所疑矣。至於親迎之禮,則非但在於《禮經》,《詩》亦有云:『文定厥祥,親迎于渭』,此文王之事也。歷代雖有不行之時,此必非得禮之正,而本朝《五禮儀》所無者,亦必是欠典也。中廟朝,不拘於《五禮儀》。而特行先王之正禮,此固可以爲萬世之法程也。豈不美乎?冊妃之禮,不現於丁丑年中廟朝謄錄,則在今無更察之路,但以臆意言之,必非不察而然,亦非以親迎,而廢此大段節次也。竊恐實錄、謄錄之所記有詳略也。所謂冊妃之禮,其冊命之時,宣敎曰:『冊某氏爲王妃,命卿等展禮。』至於王妃,跪受敎命、冊寶,親行四拜禮。此一節,則大禮之尤不可廢者。今考皇太子婚禮儀註,亦有冊封、親迎之禮。其不以親迎,廢冊妃一節,明矣。然莫大之禮,不可以臆斷,而謄書之際,亦恐有踈漏之患,急遣史官于香山,詳考各年謄錄,參詳處置,未爲不可。更以此言,議大臣何如?」傳曰:「知道。今下丁好善書啓矣,以此更見,而回啓。」

2月26日

○己丑,諫院啓曰:近來六鎭空虛,加以凶荒太甚,孑遺殘民,保存無路。自上深軫北顧之憂,特以文官,差送鍾城,聖算至矣。新府使李壽俊,爲人麤暴,前爲守令時,刑杖不中,且乏人望,彈壓安集之責,決非所堪。請命遞差,以臺侍有名望之人,各別擇送。「答曰:」依啓。「

○司憲府啓曰:「振威爲縣,在於南路要衝之地,畿邑之中,尤甚蕩敗。新縣令金璽,人物庸瑣,前爲龍仁縣令時,委政下吏,吏緣爲奸,闔境之人,至今怨咨。蘇殘之責,決不可付諸此人。請命罷職,其代以曾有聲績之人差送。大興縣監沈友端,自赴任之後,徵斂無藝,專事肥已,且使其所親之人,防納天使時卜定之物,而留置衙中,多端作弊。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職。請命罷職。」答曰:「依啓。」

2月28日

○辛卯,以備忘記,傳于政院曰:「聞平安道江邊,飢饉太甚,民間流離。極爲慘惻。內需司安州、价川陳省付租二百一碩、皮粟四碩二斗、皮唐三碩、皮稷二碩八斗、太二碩十一斗、小豆十四斗,留在本官。自淸川江船運到義州,溯流鴨綠而上,以爲救荒萬分之助爾。其施行後回啓。且凡干救荒之事,更加十分盡心,毋致捐瘠,眞勿虛應故事,以爲塞責事,下書于救荒御史。」

○以朴而章爲弘文館直提學兼侍講院輔德,趙穆〈嶺南人。李滉門人也。篤學力行,不求聞達,未嘗干預時事,學者尊之。〉爲尙衣院正,李綏祿爲弘文館應敎,趙庭堅〈爲人麤劣,無學識。〉爲司憲府持平,具義剛〈爲人浮愚險陂。〉爲侍講院文學,柳希奮爲吏曹佐郞兼侍講院司書,睦長欽爲侍講院司書。

2月30日

○癸巳,兼慶尙等四道都體察使李德馨啓曰:「上年十二月間,慶尙道巡察使李時發,以本道加定其人十名,特爲蠲減事狀啓,而具由牒報於臣。臣適參備邊司之坐,與三公同議,依狀啓蠲減爲當,仍招工曹郞廳,三公分付曰:『此狀啓,持告判書,須與體察使詳議而回啓。』云。其後久無黑白,臣再問于工曹吏,則郞吏全不爲告課云。此是該曹色吏,與防納之人,中聞圖謀,欲收取本道價布,而過三月,瞞告堂上,回啓必矣。廟堂丁寧分付之語,終爲下吏所操弄,請其時分付聽去郞廳,推考治罪,瞞告色吏,囚禁推考,本道加定其人,依狀啓蠲咸或移定何如?」〈其人者,供闕內薪炭之役者也。〉傳曰:「允。

史臣曰:」本國胥吏之弊,其來久矣。明廟朝處士曹植,力言其弊,以爲亡國,必於斯。豈無見而然也?此雖一事,其蠧國之狀,不一而足。無非國綱渙散而然也。

○德馨於亂後,遭母喪,起復爲吏曹判書,着墨色天益,公然出入政廳。及爲訓鍊都監堂上,日取都監米、布用之,其父爲文化縣令時,德馨出空名告身百餘張,潛鬻於文化地,買得數百牛,置於通津農所。又其父以通津縣監遞職後,德馨爲經理接伴使,以縣米百餘石取用樣,出公文,公然輸致縣米一百石於農庄。以得罪倫紀之人,營私蠧國之狀,罔有紀極,而冒受體察重任,則胥吏之蠧國,國綱之渙散,何足怪哉?「

閏二月

閏2月1日

○朔甲午,朝,王世子問安。

○禮房承旨姜綖啓曰:「高太監舍人二人,明日先爲出去,而渠稱接待之事,頗不厚云,似當贈物。令禮賓寺厚饋以送何如?」〈舍人。張謙,一時出來者也。〉傳曰:「太監求請之物,盡爲備給,而只龍鳳花席,卜定於全羅道者,至今不來。冠笠竝六十頂,時方督促製造矣。」〈史臣曰:「自上年秋,高太監託稱尙方御供之物,遣差官張謙、李自泰等出來,求索本國土産物件,幾累千餘名。本國不能搪塞,分定八方,以應其請。其門一開,末流難防,而瘡痍之餘,民力竭矣。」〉 ○戶曹啓曰:「都監軍餉,元不係國家經費,自設局以後,或廣開屯田,或魚鹽興販,凡干得穀之事,無論巨細,悉心規畫,雖有些少弊端,而不暇顧念,得以接濟。自乙未年間,禁軍。閑良,分而二之,閑良則自都監給糧,禁軍以上,則令本曹題給,而禁軍之數,不過數百餘人。今則每年逐月試才,入格禁軍除授之數,三手已至一千二百十七名。一朔以米十二斗磨鍊,應給之糧,歲不下二萬餘石。以今稅納,決難湊足。都監啓辭內,或減百官之祿,或收稅外之米,非本曹所可擅便。將都監及本曹前後啓辭內事,急急議大臣定奪。至如山澤之利,廢而不興,誠爲可惜。如或另差主管之員。盡心料理,多方採取,懋遷有無,則於理財生穀之道,大有所益。一倂議定何如?」傳曰:「允。」

○領議政李恒福六度呈辭。傳于都承旨曰:「如是呈辭,遞差之意,回諭。」

○以李恒福爲鰲城府院君。

閏2月2日

○乙未,上御別殿,領事尹承勳、知事韓應寅、特進官申磼、行大司諫權憘,特進官奇自獻,參贊官南瑾執義李效元,侍讀官李愖、檢討官李志完、假注書朴大彬、記事官蘇光震、丁好善入侍。上讀《周易》《頤卦》,次釋訖,李愖進講《大過卦》,自序至大過之行也。上曰:「所謂滅沒者,謂木在水中,而至於滅沒耶?」愖曰:「然。大過云者,聖賢道德功業,大過於人,凡常事,皆過於人,非謂過於理也。但矯其失,故未免過中,如行過乎恭,喪過乎哀。儉雖過於中,非過擧也。」上曰:「以卦象言之,巽,木也,兌,澤也。水所以養木,而若至於過,則終致滅沒,言過也。」所謂棟橈,亦言過也。「愖曰:」然。「上曰:」大,謂陽也。其中陽剛,故本末不勝耶?「愖曰:」然。以爻辭言之,棟橈之言,大槪不好,先儒以爲:『陽不足之語,雖君子盛,而小人衰,必扶陽而抑陰,乃可長治而久安也。』大過之時大矣云者,必有大過人之才者,乃可爲之。如堯、舜之禪讓,湯、武之放伐,必有堯、舜、湯、武之才,乃可。象曰:『君子以,獨立不懼,遯世無悶,』取兌澤之象,用之則獨立不懼,捨之則遯世無悶。人君必求獨立不懼,遯世無悶之士。以人品言之,遯世無悶,雖貴於遯世,而必以無悶爲貴,如隱居以求其志,乃遯世無悶也。「上曰:」遯字,是逃字之義乎?「愖曰:」然。「講畢,權憘進曰:」昨日,李恒福遞命遽下。大臣之進退極重。若其身病,則臣未知之,大槪以狂妄儒生之疏,呈告云。若以一儒生疏,輕遞大臣,則浮薄之輩,必人人扇動,以至匿名爲書,動搖大臣。不知此後,復有何疏乎?「上曰:」所謂儒疏,是何人疏乎?「憘對曰:」頃者,淸州儒生朴而儉疏中,有指斥恒福之語,故恒福因有不自安之心矣。「上曰:」予萬機之中,未能悉記,有與鄭澈交密之語。是豈必專指斥領相之語,而何獨領相辭避乎?「尹承勳進曰:」小臣亦方在積謗之中矣。朴而儉疏中,有曰:『澈之腹心,亦占於台鉉。』渠因謂人曰:『是指恒福。』云。恒福,非澈腹心。與澈或有一時相知之理,而足不到澈之門庭云矣。「上曰:」與之交乎?「承勳曰:」無交厚之理。不獨此也,近日朝著變陣,而恒福在首相之位,故毁謗百出。頃日議薦銓判之時,以洪進擬望,而不擬柳永慶,故人皆歸咎,洪進則臣實薦之矣。至謂不擬任國老云,多有謗言矣。「上曰:」領相若交鄭澈,則非矣。交則公論斥之當矣。「承勳曰:」不交矣。此外多少人言,有不可一二陳達矣。「上曰:」外間浮雜之言,大臣當鎭之,不必言之。其呈告之由,予實不知,有由然矣。其與澈交否,非予所知,若交鄭澈,其人何用?若相交,則不可隱匿。「上顧謂承勳曰:」南邊防禦之事,最爲當今第一務。如舟師等事,幾何整齊耶?「承勳曰:」臣近見李德馨,言:『舟師今方整齊,而事多齟齬,雖下去,無措手之地云。』夫自慶尙道,至全羅道,其間極闊,而以戰船七十艘,落落排列,不亦疎乎?格軍則分立四番,而一番僅五十人,每五十日相遞,頗爲怨苦,亦難繼立矣。「上曰:」豆滿江如何?「磼曰:」其水甚狹,不難渡矣。鴨綠一帶,江流迅急。近日民間,聞老酋欲動之奇,中外洶洶,然自冬至後一百日,則江氷必析。今則秋前,可保無虞矣。滿浦越邊,有皇城堞,距滿浦僅十里許。今聞胡人,修築基址,爲來居之計。此腹心之寇也。慶源、豆滿江越邊,有石城縣,胡人方築其城以入云。其地形勢之孤危,有甚於西方。頃者金命元啓請武士設科於端川,蓋慮此也。鄭彦信多致力於六鎭,故其時賴以得安,今者渙散無形。李守一亦以此爲憂,以遞出之日,爲得生之日矣。「上曰:」朴洲,何如人耶?「奇自獻曰:」京中人,今在原州,而代盡庶孽也。「上曰:」議大臣處之。「憘曰:」李元翼今在城中,屢至絶乏云。此人自奉素簡,而今其病中,當饋食物矣。「上曰:」當依啓。「憘曰:」義州中江,更爲開市納稅,以補國用,誠爲利益。今若送差官,恐有不謹之事。且有唐人往來之事,宜遣文官有名望風力之人。且兼察咨文點馬之事,以除一路之弊。「應寅曰:」義州府尹,治民不暇,未能親執,必有虛疎之弊。前者調度使洪世恭、從事官趙挺句管之時,所入之稅頗優矣。「

閏2月3日

○丙申,知經筵事具思孟遞。〈思孟,昏昧,在經筵,無一建白,或於入對時,伏席而眠,同列肘之而覺。至是自知不容於淸議,辭遞許之。〉 ○以李德馨爲議政府領議政,朴而章爲同副承旨,李蘋爲慶尙兵使,朴震元爲弘文館修撰,姜弘立爲司憲府掌令,鄭弘翼爲持平,蔡衡〈爲人癡拙凡庸。〉爲司諫院正言。

○司諫院啓曰:「慶尙右兵使李純信,性本狠愎,閫帥御衆之任,實非所堪,而到處貪縱,累被彈駁,尙不悛改,赴任之後,不恤軍卒,但務善事。當此汛防方緊之日,不可委之此人,以致僨事。請命罷職。」答曰:「所啓善事者,何言耶?」○獻納崔忠元回啓曰:「赴任未久,專以賂賄要津爲事,所聞騰播。擧其現著言之,臺官之家,公然送物,故啓之耳。」答曰:「依啓。所謂賂賄要津,指誰耶?更爲回啓。」○獻納崔忠元回啓曰:「賂遺之事,惟以風聞,不可的指爲某家送某物也。頃者司諫臣鄭㷤家,送魚扇而不受。蓋臣㷤自前詳知其貪黷狠愎之狀,以此敢行納交之計,故啓之耳。」答曰:「知道。」

閏2月4日

○丁酉,上御別殿,領經筵金命元,知經筵韓應寅,特進官宋言愼、洪履祥,參贊官朴而章,執義李效元,司諫鄭㷤,侍讀官李愖,檢討官李志完,假注書朴大彬,記事官蘇光震、丁好善入侍。上讀前受《周易》《大過卦》,自序止大過之行也。愖進讀自初六藉用白第,止是不可以有輔也。上讀新受講訖,愖曰:「此卦象,上兌下巽。巽初爻,乃陰柔之象,故以白第爲喩。茅者柔物,言茅之白者,過於敬愼之謂也。註曰:『人之過於敬愼,爲之非難,而可以保其安而無過。』非難云者,言在人當爲者,所謂敬愼,非獨事爲之末也,必於身心上着工夫,乃可。古人所謂天德王道,敬直義方等語,最宜體念。九三棟橈凶,此傳發明之義,頗好。以聖人之才,耕稼陶漁,以至爲帝,無非取於人。必取於人,以爲善,能成天下之事。若過於剛,則獨智御世者也。惟其言而莫予違,則賢者望望而去。必剛柔相濟,然後可以興大過之功,立大過之事,中和之義極。過剛,則不得中和。」而章曰:「過剛,於治家則好矣。《家人卦》,以剛爲主。」講畢,命元進曰:「時議紛紜,大臣皆有不自安之心。如李恒福,亦不能不動於人言,終至辭遞。以國事言之,倉儲虛竭,邊圉孔急,危亡之禍,迫在朝夕。古人云:『中流遇風波,胡越一家。』此時大小戮力,猶恐不濟。今者,當事之臣,皆解體,不能盡職,草野之言,豈皆可乎?自上宜鎭定。」上曰:「左相之言,大臣之言也。然是非明,然後國事可做。朝廷之上,宜和悅而諍。領相之與澈交否,非予所知,然若交之,則論其非者,是直言也。古人云:『遠小人,不惡而嚴。』君子自有待小人之道。若必謂同朝之人,未嘗識面,則非矣。」鄭㷤曰:「是非不明,則國不可爲國矣。恒福曾爲問事郞廳時,澈有歸罪於恒福之事。」上曰:「何言?」㷤曰:「澈於己丑治獄時,有密箚曰:『塞湖南之口,扼湖西之項,義兵從嶺南起,大事可成。』自上詰問言根,澈歸之於恒福云。大抵是非旣定,則公論行矣,若有波及之患,則朝著不安矣。」朴而章曰:「是非定,然後可以爲朝廷,上敎甚當。近日是非,殆不明。恒福之爲澈腹心,臣亦未知,人言鄭澈,遺詩于恒福。其與相交,則外間皆言之矣。」上曰:「前者右相,謂全不相交云。予前若不直言之,是非人也。」宋言愼曰:「澈當初淸介,士大夫多有交者。恒福之與澈爲腹心,專未知之,然其相交,則豈可誣也?而章所達,送詩之辭,有曰:『生涯雪塞嶺,心事弼雲山。』弼雲卽恒福別號云矣。」㷤曰:『己丑以前之鄭澈,士類或有知者,己丑以後之鄭澈,人豈有許之理?洪履祥曰:「小臣曾於己丑年,與李恒福、李廷立、姜紳,同爲問事郞廳,故詳知其時事。恒福於己丑年,爲問事郞廳,澈每稱恒福爲麟祥瑞鳳。方鞫崔永慶時,恒福每語臣曰:『推之於甲,未得端緖,而復推之於乙,古今天下,定有如此獄事乎?』或不勝憤,憤嘗語澈曰:『相公何不救之乎?』澈出箚子於囊中,而示之曰:『吾亦欲救之,而未能也。』云。謂恒福不知鄭澈則過矣。」上曰:「箚子之說,恒福言之耶?澈之爲箚子,未之詳也,大抵君子待小人有道。恒福之事,果可謂未盡也。」言愼曰:「安可謂之不交乎?」上曰:「是則是之,非則非之。設使非者,或有是處,若以彰著之事,而幷掩之,則豈可乎?」履祥曰:「交亦有淺深。」上曰:「予以領相爲賢相矣,今日始聞此言矣。」而章曰:「是是非非之敎,極當。近日朝廷上論議,相合之人,則必置於無過之地。此極非矣。」上曰:「是非之心,天所賦也。若無此心,則滅絶天理矣,而若以其門生而盡斥之,則固非矣。然其心迹敗露之後,爲門生者,曲爲庇護,則大不可近者。渾之門生,攘臂而起,多端庇護,掩覆是非,甚非矣。名之曰幽、厲,雖孝子慈孫,百世不能改。前者兩司處置及避嫌時,多有誤事矣。」上曰:「我國風節掃地。以其師之故,而掩覆是非,其可乎?成渾爲人,予亦初以爲賢矣,及其敗露之後,猶敢然乎?渾之弟子,若爲其師服喪,則可矣,至於朝廷是非,敢爲邪論,則小人也。以司馬光言之,初不知王安石之奸,而後乃知之。秦檜未爲相,趙鼎、胡安國,皆不知其邪。檜之相批下,至於朝野相慶,而其終如彼。當徽、欽北行時,檜有正論。當初如是,故足以欺世矣。凡觀人,初謂其賢,而晩覺其邪,未爲非也。亦或有先知者。晏敦復謂秦檜曰:」渠白睛多。昔王敦亦然』云。知人誠難。凡人處心行事,朋伴間,亦不知之。況於君前入講大義,退爲修飾,何能知乎?朝廷有一小人,則一世不知,爲其所染,不可說也。人必自樹立可也。「上曰:」李恒福往鄭澈家,澈出箚於囊中而示之云。箚非可入於囊中。或澈欲爲示人之計,則未可知也。若恒福欲爲護澈而言,則甚不可也。「履祥曰:」此當初恒福自言也。「鄭㷤曰:」蓋澈陽爲救永慶,而心實害之也。「上曰:」人最難知。古人云:『口有密、腹有劍。』頃者朝廷非斥鄭澈時,有人疏論中有曰:『觀其容貌辭氣,亦知其非吉人。』云。我國亦有知人者。「履祥曰:」向者,臣所達之言,則以鄭澈心許恒福之意也。「上曰:」出箚囊中之言,甚殊常。「履祥曰:」崔永慶之獄,恒福深以爲不祥。其時往見委官,而其言如此云矣。「巳時罷黜。

閏2月5日

○戊戌,傳于承旨朴而章曰:「昨日筵中所言鄭澈詩,是排律乎?四韻乎?非二句而已,全篇書入。」而章回啓曰:「鄭澈詩:『生涯雪嶺外,心事弼雲山。莫恨不相見,唯應夢往還云矣。」

○憲府〈座目同前。〉來啓曰:「海美縣監柳塗,人物悖戾,不齒於人類久矣。夤緣攀附,圖授饒邑,被論未久,旋除本縣,物情駭憤,久而益甚。請命罷職。本邑近於營門,非名望素著者,決難彈壓。各別擇遣。」答曰:「依啓。」

閏2月6日

○己亥,上御別殿,講《周易》。上謂沈喜壽曰:「詔使臨迫。卿爲館伴,凡事幾何措備?」喜壽曰:「幾盡措備,而物力蕩竭,未易就緖矣。」上曰:「上使是探花郞耶?」徐渻曰:「年十九,南京鄕試,第三人,會試第二人入格云矣。」上曰:「必能文矣。」喜壽曰:「學士,例以能文者爲之矣。」上曰:「前見都城女人與男子,或唐人相雜買賣,甚不可。今者天使或謁聖、或往來時,使男女分類,不相混雜可也。」喜壽曰:「極當。」

閏2月7日

○庚子,儒生韓孝祥等十餘人上疏曰:

伏以,公論之在天下,猶水之在地中,未嘗一日無也。不在朝廷,則在委巷,不在委巷,則在後世,亦理所然也。臣等伏見,亡臣成渾,以名世宏儒,服訓家庭,學問之功,踐履之實,爲士林標的,而不測之名,遽加於旣骨之後。以殿下好賢之誠,亦不免廷議之所撓,削職之命,終下於累靳之後。如是謂公論之行於朝廷可乎?公論旣不行於朝廷,而委巷之人,終無一言,則是使公論,歸於後世,臣等竊痛焉。自古害士類,而空人國者,必曰黨。慘矣,黨之名也!黨錮之禍,僞學之禁,在古,而班班可見。豈意聖明之下,妨賢冒嫉之輩,亦以此爲網打士林之計也?網打士林,非罪渾則不可,而罪渾,必以鄭澈爲言。臣等實不知澈之罪何許,而旣罪其身,又及於相識也?渾與澈,生竝一時,分有同閈,渾常責澈之非,而取澈之長,澈亦慕渾之人,而服渾之義。渾之於澈,豈曰非所交乎?與澈爲交,而目之以奸黨,此國是之所以顚倒,而輿情之所以憤鬱也。尤可痛者,壬辰之變,起於倉卒,而去邠之日,車駕蒼黃,淸道之令,不遑於遠邇,而渾家在僻巷,去大路二十里,則此必急遽之際,勢有所不及,而臨亂後君之說,職此而由焉。臣等不暇論其迹,而先論其心可乎?渾於其親,家行素著,平生心行,不愧於古人,則豈有臨亂後君,而負所學之理哉?情不暴白,罪實黯昧,臣等竊痛焉。大抵儒者,國家之元氣也。儒道之興衰,而國以之治亂。近者人心陷溺,士習澆薄,而有一宏儒,亦陷於罪苦之中,士氣摧沮,儒林增痛。於殿下崇儒重道之心,何?臣等不避時諱,冒瀆嚴威,不敢以負殿下,其亦不自量也。殿下若不以言微而忽之,則國家幸甚。

答曰:「爾等雖因徒黨之救渾,有此陳疏,而其交結姦兇之狀,則爾等亦不能掩焉。然則爾等之說,不攻而自破,欲蓋而彌彰者也。至以渾爲宏儒,何其辱哉?儒之名稱,固亦非一,設使渾粗習章句,目之以儒,旣合姦兇爲一體,視君父如弊屣,終乃導厥君,乞降讎賊,則是乃楊、墨之類也。能言拒楊、墨者,聖人之徒也。今朝廷之討其罪者,皆據其已著之情狀,在人耳目,昭不可掩者,正所以正是非於萬世,初非拘摘隱慝,加之以情外之律也。大抵儒生之道,但當藏修讀書而已,朝廷之是非,非所當預。其知予意。」

○以金宇顒爲成均館大司成,李民宬爲承政院注書。

閏2月8日

○辛丑,執義李效元、掌令姜弘立啓曰:「成渾黨奸後君之罪,國人之所共知,殿下之所洞燭。臣等之論劾追削,不過欲定是非、恢公議而已。今見生員韓孝祥等疏中,爲渾營救,極其譸張,至有妨賢冒嫉之輩,亦以爲網打士林之計之語。臣等被人顯斥,決難仍冒言地。請命遞臣等之職。」答曰:「勿辭。」

○掌令姜籤啓曰:「頃日玉堂,論箚成渾後君黨奸之罪,而臣亦忝應敎同參矣。今者顯被韓孝祥等之詆斥,不可仍冒言地。請命遞臣職。」答曰:「勿辭。」

○行大司諫權憘、獻納崔忠元啓曰:「臣等頃日,論成渾黨奸遺君之罪,乃擧國公共之議,而萬世之公論也。天討旣加,是非歸正,而今者韓孝祥等,敢懷阿好之心,欲逞分疏之計,首以公論不在朝廷,則在委巷爲說,至以害士類、空人國,妨賢冒嫉,網打等語,極其醜詆。其自中營護之言,雖不足與較,而言官顯被譏斥,不可靦然冒據。請命遞免臣等之職。」答曰:「勿辭。」

○司諫鄭㷤啓曰:「鄭澈平生心事,路人所知,書之穢史,言之汚口。朝廷之加罪於旣死之後者,亦聖世之寬典也。彼成渾旣與鄭澈,結爲心腹,凡所謀議,無不與知,不可以尋常相識,目之也。今者韓孝祥等,疏中以爲:『臣等實未知澈罪之何許云,則爲此論者,非特救渾,實欲救澈也。』又以爲:『去邠之日,車駕蒼黃,渾家在僻巷,此必急遽之間,勢有所不及云。』人臣見君父播越之擧,雖蚩蚩凡氓,莫不奔走追隨。渾身是宰列之人,苟知事君之義,何敢以急遽,而有所不及乎?況伊川王世子之召,偃然不赴,此亦由於急遽乎?此輩只欲爲分疏之計,其言固不足辨,然旣以妨賢冒嫉,網打士林斥之,則言官不可靦然仍冒。請命罷斥臣職。」

○持平鄭弘翼啓曰:「執義李效元、掌令姜弘立、姜籤,竝引嫌而退。臣竊念成渾爲人,與鄭澈交厚,且大駕西狩之時,不卽扈從,其爲物議所斥,固宜,但論人之道,貴得其中。若與鄭澈之奸,等蒙削職之罰,則實爲過中。臣之所見如此,而時論不如臣意,勢難在職,處置同僚。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

閏2月9日

○壬寅,正言蔡衡來啓曰:「大司諫權憘、獻納崔忠元、司諫鄭㷤、執義李效元、掌令姜弘立、姜籤、持平鄭弘翼,竝引嫌而退。成渾黨奸後君之罪,聖鑑之所洞燭,國人之所共憤。嫉邪討惡,臺諫之職也。追削之典,固不可不擧。今朝廷之是非旣正,萬世之公議已定,不可以浮薄阿好之儒論,輕遞言官。渾旣與鄭澈交厚,則論渾、澈之罪,固無輕重之可分,過重之議,不無所見之失。請持平鄭弘翼遞差,大司諫權憘、司諫鄭㷤、獻納崔忠元、執義李效元、掌令姜籤、姜弘立,竝命出仕。答曰:」依啓。「

○領議政李德馨上箚曰:

伏以朝廷,在大臣,而居其位之首者,尤專斷國論。首相望重,則朝廷尊;首相望輕,則朝廷卑。臣以驟進之後生,超躐於耆舊之上,自視眇然,彼百辟之瞻仰,衆人之譁議,何顔敢冒,何心自安?粤在祖宗朝,重難此任,必取勳德鎭服一世者,而命之。其在平日尙然,矧乎大難之後、改紀之時?艱危日深,機務倍緊,所卜得失,關國成敗,而乃以震撞擊撞之責,係之年德俱輕之人,覆餗形渥,可立待矣。抑今之時事,其亦亟矣。隣敵旁伺,而兵備極疎,民怨日興,而公用告匱,論議携貳,而比德相尙,廉恥喪失,而官箴不戒,好利成風,而貴近壞法,委靡爲習,而令出惟反,奸宄不戢,而權綱陵替,中外解體,偸安姑息,苟度朝夕,有甚於處堂之燕崔,萬事奄奄,如日將墜。此時極擇耆年碩材,誠信共濟,尙懼其不及,而首相之遞易,近來類數,備員塡闕,有同庶官,而終歸於未更事之癡漢。臣文雅才望,不如柳成龍;赤心素飭,不如李元翼;寬而有器,不如李恒福,而冒居其見退之地,豈能孤立,而終得免於疾傎乎?惟望聖慈,亟收成命,改卜賢德,一以重恢世道,一以曲全微命。臣無任兢惶悶迫之至。

答曰:「勿辭,更加盡心國事。」

○以蔡衡爲持平,朴捷爲正言。

閏2月10日

○癸卯,掌令姜弘立〈執義李效元、掌令姜籤、持平蔡衡〉來啓曰:「頃日玉堂闕直,至四日之久,此實近來所未有之事。應入之員,豈可尋常推考而止哉?請勿留難,亟命罷職。」答曰:「已爲推考,罷職過重。」

閏2月11日

○甲辰,領敦寧府事李元翼上箚曰:

伏以,臣將體察,不能供職之由,已爲陳箚,伏承聖批丁寧,不勝感懼之至。臣坐臥須人,寸步不能自致。病勢非時月可以調治,而西北可虞,措置方緊,廢務帶職,憂悶無地。伏乞聖慈,亟命遞改。

又箚曰:

雨露生成之澤,一飮無非天地父母之賜。病伏之中,異賜屢下,感咽惶悚,措身無地。不意玆者,又有食物之命。聖恩如海,萬死難報。辭拙意蹙,不知所裁。答曰:「省箚,具悉卿意。宜勿以爲未安。且如是辭之,體察使當議處。」

仍傳曰:「令備邊司議啓。」

閏2月12日

○乙巳,王世子問安後,以寒食祭親行事,詣裕陵。

○持平趙庭堅〈執義李效元、掌令姜弘立。〉啓曰:「國家設臺諫之官,所以正是非,而明公論也。居其職者,不可阿其所好,曲爲偏私之言,而坡州牧使李成祿、光州牧使趙翊、全州判官閔有慶等,頃在憲府處置,其時大司憲黃愼,因南儒文景虎上疏避嫌之時,多費辭說,極其營救,至曰:『崔永慶之終被拿鞫者,實由於兩南監、兵使之狀啓,』又曰:『仍下天網恢恢,渠固難逃之敎。』夫奸澈,爲永慶所絶,常懷憤毒者久矣。適當逆獄之起,做成飛語,自唱自和,使其言,傳播遠邇,監、兵使之狀啓,實由於此也。澈指永慶爲三峯,而請鞫,旣鞫後,自上明知其無辜,而特命放釋,澈反陰嗾其徒黨,啓請再鞫,竟致瘐死獄中。此天下之至冤,而國人之所共知也。李成祿等,徒知庇護私黨,而不知公議之難掩,非但救渾,竝與奸澈而救之。此邪論之所以橫生,而浮誕之輩,無所忌憚者也。若非聖上洞燭其情狀,而使其說得行,則是非眩亂,公道晦塞,而國不爲國矣。豈可以事在旣往,而不爲追論哉?請李成祿、趙翊、閔有慶等,竝命罷職不敍。」答曰:「依啓。其時傳敎云云之言,乃指其平日與鄭賊相知之事而言,以其書札在故也,非指其元罪也。此則前臺諫啓辭中,亦有此意矣。但監、兵使,因梁千頃等進告而狀啓。有人旣告以逆賊,則爲人臣者,將狀啓之乎?將掩置之乎?旣聞其進告,則自當狀啓,旣狀啓,則自當推鞫,此是自然之獄體也,惟在結末處之之如何耳。此則雖皋陶爲方伯,義不可掩置矣。前臺諫啓辭中,隱其千頃等進告一節,有若監、兵使,因風聞自爲狀啓者然,其爲設心極巧,而事之實狀曲折,安可掩乎?此不過欲掩其迹之計。千頃等,聽鄭澈之陰謀密誘,進告之狀,千頃等,一一自吐矣。今此啓辭中,亦無此一款,似爲欠實。」

閏2月13日

○丙午,執義李效元、掌令姜弘立、持平趙庭堅啓曰:「鄭澈做出崔三峯之說,陰嗾其黨梁千頃、姜海等,誘以好官,使之進告之狀,畢露於渠輩供招之中。此是奸澈搆殺永慶之實迹,而李成祿等,泛然以監、兵使狀啓爲說,隱其密誘羅織之謀,其設心之巧,阿好之狀,尤極可惡,而臣等措語疎漏,不能直論其實狀,致勤聖敎,其論事失實之罪,大矣。不可仍冒言地,請命遞臣等之職。」答曰:「今見啓辭,事之實狀曲折,憲府已知之矣。旣知之,則措語間,偶未及書何妨?但予疑其欠實,故言之耳。大槪李成祿等,藏沒千頃,隱其始焉進告之狀,而歸之於方伯,橫引傳敎,托以終焉論啓之故,而推之於君上。是欲使渾、澈,其終其始,若無一毫干涉於其間者。其設心極巧無比,徒知有奸兇之類,而不知有朝廷。予見其啓辭,卽得其情,而玉堂反請出仕,於是乃知朝廷上公議盡滅,而國已非矣。勿辭。」

○以奇自獻〈爲人深沈有智。〉爲弘文館副提學,鄭㷤爲司諫院司諫,金順命爲司憲府掌令,姜籤爲弘文館副應敎,許筠爲兵曹正郞,柳拱辰爲坡州牧使,金尙憲〈爲人驕妄。〉爲高山察訪。

閏2月14日

○丁未,執義李效元、掌令姜弘立、持平趙庭堅啓曰:「李成祿等,隱其奸澈密誘千頃等情狀,而乃反拈出傳敎間一語,以爲救護渾、澈之計,其心之巧,昭不可掩,而其時玉堂,不能直斥其阿好比黨之罪,多費辭說,反請出仕,其護私黨、蔑公論甚矣。臣等待罪言地,不能隨事直論,罪之以其律,其疲軟不職,見事不敏之罪大矣。不可靦然仍冒,請命遞斥臣等之職。」答曰:「只言予意而已,不須幷論。宜勿辭。」

○以左議政再度呈辭,傳于左副承旨申渫曰:「不允批答。」

○憲府啓曰:「前牧使李成祿、趙翊,前判官閔有慶等,頃在憲府處置,其時大司憲黃愼避嫌之際,多費辭說,極其營救,一則曰:『崔永慶之終被拿鞫者,實由於兩南監、兵使之狀啓。』是欲隱其梁千頃等進告事,而歸罪於監、兵使也。一則曰:『仍下天網恢恢,渠固難逃之敎。』是欲掩其奸澈搆殺永慶之迹,而推之於君上也。澈之做成飛語,陰嗾梁千頃等,進告於監、兵使之事,畢露於渠輩之供招,則監、兵使之狀啓,豈監、兵使之自爲乎?永慶旣鞫之後,自上明知其無辜,而特命放釋,澈反陰嗾其徒黨,啓請再鞫,竟致瘐死獄中,此國人之所共知,而乃反拈出傳敎間一語,似若永慶之死,終始不干於奸澈者然,此豈臣子之所忍爲乎?徒知救護奸兇,而不知有朝廷,其罪之大,豈止於罷職不敍而已乎?請李成祿、趙翊、閔有慶,竝命削奪官爵。玉堂,居論思之地,一國公議之所自出,而頃於李成祿等,避嫌處置之時,明知成祿等,隱其奸澈密誘千頃等情狀,反欲以傳敎中一語,爲救護奸兇之計,而不能直斥其設心之巧,比黨之罪,多費辭說,反請出仕,其阿所好、蔑公論之罪,大矣。請其時處置同參玉堂官員,竝命罷職。」答曰:「李成祿等,已爲罷職,不須削職。玉堂官,依啓。」

閏2月15日

○戊申,王世子行望祭于裕陵,是日還宮,問安。

○憲府啓曰:「前牧使李成祿、趙翊,前判官閔有慶等,竝命削奪官爵。掌令金順命,以『頃者司饔院,以忠州官沙器匠,不爲起送,啓請推考其時牧使,乃臣也。臣旣在推考之中,不可冒居言地,』引嫌而退。言官方在推考之中,似難在職。請命遞差。」答曰:「允。」

閏2月16日

○己酉,兵曹啓曰:「平時則天使出來時,諸道雜色軍兵徵發,行幸時,挾路結陣矣。水原操鍊軍四百名及京畿各官下番諸色軍四百名,一朔裹糧,今月晦日內,調廢齊到,俾無生事之患。敢稟。」傳曰:「允。水原操鍊軍,爲防備而設也。勿爲。」

○以李尙毅爲兼知經筵,趙庭堅爲司憲府掌令,宋錫慶爲持平,朴汝樑爲兵曹佐郞。

閏2月17日

○庚戌,諫院啓曰:「兵戈搶攘之後,詔使新到。自上接見之際,若語及我國事情,則倉卒急遽之間,恐有酬答失宜之弊。如賊虜情形、邊上機務、防備虛實、軍餉多寡,其他可問可對之語,請令備邊司,戶曹,商議講究,條列書啓,預賜睿覽,俾無臨時窘迫之患。量田之擧,出於不得已。當初事目內,自上年十月爲始,限畢於今年正月,而下三道守令等,緩不及期。當此農務極緊之時,方興打量之擧,民間繹騷怨苦之狀,不可忍聞。請急速下諭,姑令停止,以待秋成,更議施行何如?」答曰:「依啓。」

閏2月18日

○辛亥,以文勵爲司憲府掌令,姜籀爲司憲府持平,朴震元爲弘文館副校理,姜弘立爲修撰,宋錫慶爲副修撰,任鶴齡〈爲人凡劣。〉爲兵曹正郞,鄭泗〈麤鄙陰險。〉爲兵曹佐郞。

閏2月20日

○癸丑,吏曹參判李尙毅啓曰:「臣本不學,特一聾瞽,僥倖決科,竊取官祿,前後冒據,無非尸素。環顧其中,第切羞愧。不意今者,謬恩荐加,以臣爲同知經筵。驚惶震越,不知所出。夫經筵之設,其意極重,討論《墳典》,對揚顧問。不規規於事爲,而眞源是養,不屑屑於文具,而大本是弘。道學已極其明,而求所以益明,德業已極其崇,而求所以益崇,故先儒以爲君德修否,責在經筵,自古以來,蓋難其選。庸陋愚臣,百無一能,術業不足以啓發淵源,謨猷不足以裨補闕遺。四肢百骸,容可以盡瘁,心腹腎腸,難强而有智。虛帶華緘,實深慙懼。矧今新開法筵,冀聞正道,尤當妙選名儒以授之。豈可以如臣譾薄,濫廁於其間,以辱名器乎?伏乞聖慈,俯察危衷,亟賜鐫改,以安愚分。」傳曰:「勿辭。」

○大司憲鄭仁弘謝恩後啓曰:「臣本無一長,欺世盜名,濫蒙盛世收用,歷典郡邑,俱無聲績,曾忝臺府,又無補益。加以褊狹疎愚,大爲時輩所惡,幾陷罪戾,幸蒙殿下覆載生成之德,只削奪官爵,得以竝生於天地之間。屛伏南徼,報效無路,不幸遭變,雖知爲國討賊,才智淺短,了無捍艱之效,其不堪自列於百執事之末明矣。今則年近七十,筋力已乏,齒牙脫落,行恃杖而食恃粥。且於壬辰兵火中,獨子見背,區區舐犢之情,久愈追悼,晝以驚狂,夜不能寐,精神昏聵,志慮昏迷,形骸徒存,但不入地耳。豈謂聖明,不遺衰朽,遽加收召也?前有參議之授,繼有承旨之命,皆未能就職。雖緣身病,跡係逋慢,惶悚罔措,伏俟誅譴,殿下不以爲罪,反加寵擢,聖旨丁寧,出自宸衷,有非無狀之身所堪當者。驚惶感激,繼以涕泣。第以前病尙未差歇,未免日久登途,登途之後,又未能窮日行邁,仍致久稽恩命。曠廢重職,臣之罪至此尤大。豈合冒處言地,重犯匪據之罪也?竊念殿下,每以虛名用人,名器屢加匪人,誠恐無德懋官,有累於聖明。請亟收成命,以安物情。」答曰:「卿今上來,蒼生之福也。勿辭,更加盡心國事。」

○諫院啓曰:「近來閫帥之責者,當初除拜之時,百計圖授,旣赴之後,不思委寄之重,恣行汎濫之事,知其不保,而反生巧免之心,此習不可長也。忠淸水使禹致績,多行不義,積失人心,所聞謄播,自知其罪,當此汛防極緊之時,偃然稱病,謀欲遞免。其貪縱無忌之狀,不可不懲。請命罷職,仍令充軍邊上,以責後效。海美、保寧兩邑,俱在營門至近之地,遞易頻數,蕩殘無形,苟非名稱素著,彈壓蘇復之策,決不可堪。新縣監韓禹臣、李自海,皆以門微望輕之人,別無可稱之才。請竝命遞差,十分擇遣。」答曰:「守令事依啓,禹致績事,徐當發落。」傳于備邊司曰:「諫院論啓之事,議啓。」

閏2月21日

○甲寅,傳于政院曰:「時任大臣及館伴、戶曹堂上命招。」左議政金命元、戶曹判書韓應寅、館伴沈喜壽、戶曹參判申湜、戶曹參議崔鐵堅來啓曰:「臣等伏見遠接使李好閔狀啓及董忠〈唐人。以旗摠,隨天使出來者也。〉密說之言,則正使求請之物,極爲浩大,兩使下處之所,亦甚非便,而在我尊敬王人之道,不可不勉從。其求請之物,雖不得一依其言,令該曹極力措置,兩使下處,亦令都監,就南別宮館裏,依狀啓,從便改設爲當。大槪物力之蕩竭如此,其於措備支待之具,似難容易辦出。前日因傳敎議啓之後,應用雜物,該曹略加卜定于各道者,勢出於不得已,而今見遠接使都監移文,則員役之數,至於三百六十六人,凡所供應,尤爲侈大。若至多日留連,不無中絶之虞。戶曹加卜定公事,勿爲裁減宜當。敢啓。」答曰:「依啓。事已如此奈何?令該司,預爲措置,毋失其意。」

閏2月22日

○乙卯,正言朴楗啓曰:〈大司諫權憘、司諫鄭㷤、獻納崔忠元。〉「歸厚署別坐李廷華,以嘉禮都監輦材監斫官,留連水上各邑,恣行鞭扑,貽弊多端,又有麤鄙之事。請命罷職。華使接待之具,所當罄誠竭力,俾無未盡之事,而只緣國計板蕩,措辦無策。前日裁減之請,實出於不得已也。今聞一行員役之多,至於累百,與當初磨鍊之數,將至四倍。供億宴享之節,若不變通裁損,則今雖加數卜定,必有難繼之患,又安知多日留連,以致意外生事之患乎?將官以上有職品者外,頭目以下,勿設宴享,如寢具、鋪陳、器皿、床卓等物,依給便否,更令都監,酌議定規後,急速密諭于一路方伯、遠接使處,一依京中所定,毋致中外豐約異同之弊。」答曰:「都監自當酌處。況詔使已越江,今難下諭。麤鄙之事,何事耶?」朴楗回啓曰:「以監斫事,到水上列邑,所斫材木,去皮取輕,自以爲德,恐嚇曳木之民,取其賂物云。此事所在各處曳木之民,處處號訴矣。」答曰:「依啓。」

閏2月23日

○丙辰,王世子問安。

○憲府啓曰:「鄭澈以無理之說,構陷崔永慶,必欲置之死地,自上洞燭其情,旣命放釋,而其時諫院之官,一聽鄭澈指嗾,至請再鞫,竟致瘐死而乃已。自古雖大無道之世,未嘗有殺山林之士者。況在聖明之時,黨奸賊賢,以殺士之名,歸諸君父,則其罪固不止於削職而已。公議日奮,輿情愈激。已死之奸,雖不可加罪,請及第李洽、具宬、李尙吉等,竝命中道付處,以快物情。」答曰:「已爲削奪官爵,今不可加罪。」

○諫院啓曰:「崔永慶之瘐死大理,天下之至痛極冤。聖明洞燭其枉誣,贈其職、錄其後,遣官致祭,昭雪之典,至矣盡矣。但窮源定律,則搆殺之陰謀,雖出於奸澈,而其時諫官具宬、李尙吉、李洽,以奸兇鷹犬,承望風旨,至請再鞫,必置之死地而後已。其黨奸慝、戕善士之罪,豈止於削職而已?物情之憤鬱,久而愈激。請具宬等中道付處,以快神人之憤。」答曰:「已爲定罪,不可紛紛。不允。」

史臣曰:「崔永慶,孝友淸節,夐出古人,然而天質澟然,過於嫉惡。是以己丑,鬼蜮之徒,百計羅織,竟致瘐死,儒林痛惋,士氣摧沮。幸而首事奸兇,雖伏天討,助桀餘孽,尙逭王章。兩司之啓,庶可以慰旣骨之冤魂,振未泯之公論也。」

○以李有中爲禮曹參判,〈邪毒昏妄,托身權兇,貽害士林。〉任鶴齡爲兵曹正郞兼春秋館記注官,睦長欽爲世子侍講院司書兼春秋館記事官,申欽爲忠武衛副護軍,鄭榮國爲保寧縣監。〈蝨附奸黨,己亥年網打士林之疏,俑於此人之手。〉

○午時雨雹,狀如大豆。

○備忘記:「天朝人出來者,奸我國遊女,曾所未有。自軍興以來,大兵布滿,無知將士等,潛率娼女,至於民家處子,亦不顧忌,極駭極愕。此皆由於譯官等之從臾。今此天使時,如有如此之弊,差備譯官及其女,釜山定配,幷與其女人之主,而重究,被掠者,則否。政院議啓。」政院啓曰:「今者詔使之行,頭目、軍丁之輩,頃日來往本國,留連作弊者,必多得逢曾奸娼女,貽弊生事,果如聖慮所及。嚴立科條,使不得相接,極爲允當。但我國之人,專不畏法,犯刑戮如飮食。犯罪作挐之後,雖治以重律,固無所益。令漢城府,知委坊里,刷出前日唐軍奸犯女人,一切移送十里之外,詔使還行前,使不得留在城中,如有隱匿不出,而現露者,各別重究事,捧承傳施行宜當。敢啓。」傳曰:「允。」

閏2月24日

○丁巳,持平蔡衡啓曰:「奸澈捏造無理之說,以爲殺賢之計,其鬼蜮之謀,極巧且慘,而幸而天日照臨,聖鑑洞燭其無辜,特命原釋,而一聽奸兇之陰嗾,至請再鞫,竟致瘐死大理,此千萬古之至痛極冤。始焉諂附奸臣,以成非罪之獄,終焉貽昭代殺處士之羞,此人臣之所不忍爲也。論罪莫重,施罰惟輕,只削其職,無以懲奸黨,而嚴討惡之典也。國言齊憤,公議益激。請及第李洽、具宬、李成吉等,幷命中道付處,以快物情。大臣於告君之際,絶去私意,明正是非,一以主張公論,一以扶植士類,爲國家苞桑之計,而右議政尹承勳,頃於榻前,阿私所好,以同心事之人,爲不相知,仍欲沮抑淸議,而引進同己之流。身居具贍之地,其徇私滅公如此,則將焉用彼相哉?請命遞差。」答曰:「已爲治罪,至於付處則過矣。右議政,大臣,何可輕遞?不允。指何事何言乎?」蔡衡回啓曰:「右議政尹承勳,於筵中,以李恒福與鄭澈,絶不相知,有若私庇者云也。」答曰:「啓辭內,同心事之人云,指何事乎?沮抑淸論云,指何事乎?引進同己之流云,指何人乎?明白回啓。」

閏2月25日

○戊午,持平蔡衡回啓曰:「鄭澈有詩曰。『心事弼雲間。』弼雲卽李恒福之別號也,其心事之同,可知也。做出無根之說,至謂:『身在積謗之中,』陰排崔永慶,使一時淸流,將不得見容於世,依阿李恒福,爲澈、渾遺黨進用之地。此所以沮抑淸議,引進同己之流也。」答曰:「知道。」

○正言朴楗啓曰:「捏造無形,專意必殺,奸兇之心罔極,而自上矜釋之後,承望陰嗾,至請再鞫,期置諸死地乃已,使聖代有殺處士之羞,則其痛結神人,得罪公論,亦如何哉?王章久逭,輿憤日激,區區削職,豈云定罪,而淸議不立,邪說橫馳,則紛紛之甚,孰加於斯?臣等之論,正欲爲國家討奸黨伸極冤,以定其國是之亂耳。吁!藏修林下,其罪伊何?前後昭雪,咸仰明聖,而獨於討惡,尙惜一兪,臣等竊惑焉。律名太輕,國言未已。請具宬、李洽、李尙吉,幷命中道付處,以快物情。」答曰:「已爲治罪。」

○憲府啓曰:「大臣於告君之際,所當絶去偏私之意,明正是非之說,一以鎭靜朝著,一以扶植士類,爲國家之大計,而右議政尹承勳,頃於榻前,阿其所好,以同心事之人,爲初不相知,仍欲沮抑淸議,引進同己之流。其徇私滅公如此,則餘何足取哉?請命遞差。臣等。將崔永慶再鞫臺諫之罪,論列至再,聖批以爲治罪,付處則過矣,爲敎,臣等竊惑焉。去黨奸兇、殺善士,此何等罪,而只削其職而止哉?律之以王法,明之以討惡之義,則臣等所論,亦出於區區之末減,而聖世之寬典也。林下冤魂,旣蒙昭雪之盛恩,則二三諂奸之輩,其可獨施惟輕之罰乎?國言齊憤,公議益激。李洽、具宬、李尙吉等,請勿留難,亟命中道付處,以快物情。」答曰:「已爲削職,足治其罪。不可至於付處。右相事,似是偶然之事,不可遞差。」

○諫院啓曰:「承望陰嗾,搆成冤獄,雖是具宬等所爲,而窮源其本,則秋毫皆奸兇也。臭遺百世,骨朽九泉,加罪之擧,顧無施,故枝葉鷹犬,量加付處,臣等之論,亦非過越,而伏閤至再,天聽尙邈?臣等實不知聖意之所在也。半生林泉,兩字知行,而荒涼草樹,冤已極矣。戕賢秉政,久享豐榮,則國有律乎?枉殺處士,未聞靑汗,殲良圖利,歸罪君父,此何忍也?痛結人心,罪在難赦。一時論削,豈云定罰,而處以中道,實出末減。請加三思,亟賜一兪。」答曰:「府答同。」

○遠接使李好閔,隨詔使到定州馳啓曰:「詔使帶下人童忠常言:『太監詔使,或有如此,以內翰詞臣,所行如此,不可使聞外國。出來時言:「翰林院淸涼,須得物資活可矣。」』因言:『徵責邊將之計,而邊將多不在鎭,所望之物,專責於貴國。貴國何以需應。』云。臣數日同行,慣見其所爲,喜怒無常,專由於加敬與否,而其所謂敬,亦不在禮。未知朝廷,何以應之?極爲憫慮矣。」啓下迎接都監。

○辰時、巳時,日有兩珥。未時,日暈。

閏2月26日

○己未,正言朴楗啓曰:「右議政尹承勳,阿附私好。欺罔君父,徂擊重臣,圖復黨與。其私植親交,沮抑淸議之罪,不可不懲,故臣於僚席之中,以當論言之,同僚不肯從。臣之無狀,言不見信,不可冒忝言地。請命遞臣職。」答曰:「勿辭。」

○大司諫權憘、獻納崔忠元啓曰:「今日席中,正言朴楗欲論右議政尹承勳。臣等之意以爲:『大臣若有大段過惡,則非但一司論之,雖三司幷論亦可也。』承勳所失,不過榻前言語間差謬,其他罪狀,臣等實未及聞知。憲府旣論,則足懲其失。兩司幷論,事體重大。以此持難之際,楗立異遽起。臣等言不取信,勢難相容。請命遞臣等之職。」答曰:「勿辭。」

○同副承旨朴而章啓曰:「正言朴楗、大司諫權憘、獻納崔忠元,再啓煩瀆,退待物論矣。」傳曰:「知道。」

○掌令趙庭堅來啓曰:「臣等將李洽等,黨附奸兇,搆殺處士一事,累日論執,而聖批以已爲治罪,爲敎,臣等之惑,滋甚焉。夫身爲耳目之官,而一聽奸澈指嗾,至請再鞫,終致瘐死,以殺賢之名,爲淸朝之累。知有權奸,而不知有君父,其罪豈止於削職而已哉?請李洽、具宬、李尙吉等,竝命竄黜,以快物情。臣等將右議政尹承勳,頃於榻前,阿其所好一事,論列至再,而聖度涵容,以似是偶然爲敎。臣等竊惑焉。夫以同心事之人,爲不相知,仍欲陰沮淸流,而引進同己,不幾於面瞞君父乎?具瞻之地,決不可一日冒居。請亟命遞差。」答曰:「門外黜送。右議政,不允。」

○司諫鄭㷤啓曰:「臣聞右議政尹承勳榻前之辭,是不過言語間偶然之失。大臣非庶官之比,而以言語微失,至於被劾,不可謂得中。況兩司俱發,則事體尤爲未安。臣之所見,與大司諫權憘等無異,不可處置同僚。臣適入直侍講院,不得與同僚一時俱避,臣罪益重。請命遞臣職。」答曰:「勿辭。」

○大司憲鄭仁弘、執義李效元、掌令趙庭堅啓曰:「臣等竊見右議政尹承勳榻前之辭,近於面瞞,而沮抑淸議,引進同己之計。不可謂言語間微失,故論列累日矣。今見大司諫權憘、司諫鄭㷤、獻納崔忠元避嫌之辭,有曰:『不過言語間差謬。』又曰:『至於被劾。不可謂得中。』臣等不敢自是己見,而處置諫院。請命遞臣等之職。」答曰:「勿辭。」

○同副承旨朴而章啓曰:「司諫鄭㷤。大司憲鄭仁弘、執義李效元、掌令趙庭堅,再啓煩瀆,退待物論矣。〈史臣曰:」承勳,爲人勤幹,然局量褊狹,闇於是非。榻前之言,不能無疑於一時矣。「〉 ○吏曹判書柳永慶,再度呈辭,乞免益力,上不從。

○慶尙監司李時發馳啓曰:晋州州城外南江水,或黑或赤,渾如灰水之色。變異非常矣。「

閏2月27日

○庚申:「持平蔡衡啓曰:」臣昨日,適以賤疾在家,見同僚簡通,則崔永慶再鞫臺官,以中道付處論啓,外人有不解規例之論云,改付處爲竄黜何如云。臣答之曰:『以臺諫體面言之,當有避嫌,但爲騷擾,更議通于諫院善處。』云。見同僚再通之簡,以竄黜論啓,臣又答之曰:『不爲避嫌,無端改爲律名,似爲未穩。更十分商量,俾無後悔』云,而同僚不爲更通于臣。以待論議之歸一,而以竄黜入啓,此由臣之不能取重於同僚而然也。不可靦冒重地。且見大司諫權憘、司諫鄭㷤、獻納崔忠元避嫌之辭,則有曰:『右議政尹承勳榻前之辭,不過言語間差謬。至於被劾,不可謂得中。』臣亦何敢自是己見,處置諫院?請命遞斥臣職。「答曰:」勿辭。「

○同副承旨朴而章啓曰:「持平蔡衡,再啓煩瀆,退待物論矣。」

閏2月28日

○辛酉,弘文館啓曰:「伏以,正言朴楗,以『右議政尹承勳,阿私所好,欺罔君父,狙擊重臣,圖復黨與。其扶植親交,沮抑淸議之罪,不可不懲,故臣於僚席之中,以當論言之,同僚不肯從。臣之無狀,言不見信,不可忝冒言地。』大司諫權憘、獻納崔忠元,以『今日席中,正言朴楗,欲論右議政尹承勳』,臣等之意以爲:『大臣若有大段過惡,非但一司論之,雖三司幷論可也,承勳所失,不過榻前言語間差謬。其他罪狀,臣等實未及聞知。憲府旣論,則足懲其失。兩司幷論,事體重大。以此持難之際,楗立異遽起。臣等言不取信,勢難相容。』司諫鄭㷤,以『臣聞右議政尹承勳榻前之辭,是不過言語間偶然之失。大臣非庶官之比,而以言語微失,至於被劾,不可謂得中。況兩司俱發,則事體尤爲未安。臣之所見,與大司諫權憘等無異,不可處置同僚。臣適入直侍講院,不得與同僚俱避,臣罪益大。』大司憲鄭仁弘、執義李效元、掌令趙庭堅,以臣等竊念,右議政尹承勳榻前之辭,近於面瞞,而沮抑淸議,引進同己之計。不可謂言語間微失,故論列累日矣。今見大司諫權憘、司諫鄭㷤獻納崔忠元避嫌之辭,有曰:「不過言語間差謬。」又曰:「至於被劾,不可謂得中。」臣等不敢自是己見,而處置諫院。』持平蔡衡,以『臣昨日,適以賤疾在家,見同僚簡通,則崔永慶再鞫臺官,以中道付處論啓,外人有不解規例之論云,改付處爲竄黜何如云,臣答之曰:「以臺諫體面言之,當有避嫌。更議于諫院善處云。」見同僚再通,則以竄黜論啓云。臣又答之曰:「無端改定律名,未穩」云,而同僚不爲更通,仍以竄黜入啓。此由臣之不能取重於同僚而然也。不可靦冒。且見大司諫權憘、司諫鄭㷤、獻納崔忠元避嫌之辭,有曰:「右議政尹承勳榻前之辭,不過言語間差謬。至於被劾,不可謂得中。」臣亦何敢自是己見,處置諫院?』幷引嫌而退矣。右議政尹承勳,身居大臣,面瞞君父,至引無根之說,欲抑諸議而進同己,不可謂言語間微失。公論之發,在所必至。朴楗之言論,實出於公論之所不得已者,而其欺罔狙擊等語,似失言官論而得中之體。權憘、鄭㷤、崔忠元等,欲以偏私之見,沮遏旣發之論,不能無所失矣。鄭仁弘、李效元、趙廷堅、蔡衡等,方論執此事,只難於處置諫院而已,何有可避之嫌?且蔡衡簡通一事,旣以所見,至於再通,則不爲更答,非其所失。請大司憲鄭仁弘、執義李效元、掌令趙廷堅、持平蔡衡,竝命出仕,大司諫權憘、司諫鄭㷤、獻納崔忠元、正言朴楗,竝命遞差。」傳曰:「依啓。」

○憲府將李洽等,諂附奸兇,搆殺善士之罪,累日論執,而聖度涵容,只黜門外,臣等竊惑焉。林下冤魂,旣蒙昭雪之盛恩,則二三奸黨之臣,久逭王章,則聖上惡惡之意,何其獨靳乎?逬諸之典,決不可不擧。請李洽、具宬、李尙吉等,竝命竄黜,以快物情。「答曰:」不允。「

○以成以文爲大司諫,趙正立爲司諫,鄭恊爲獻納,李志完爲正言,朴楗爲刑曹佐郞。

閏2月29日

○壬戌,掌令趙庭堅啓曰:「崔永慶再鞫諫官之罪,始以中道付處論啓,物議以爲違常規,以竄黜改啓之論,發於僚中,而持平蔡衡,旣知之後,旋卽告病,臣代其城上所,以改啓之意簡通,則蔡衡答以爲:『避嫌,但以不緊事,兩司皆避,似爲騷擾。通于諫院善處。』云,而諫院旣皆避嫌,無以議通,臣就大司憲鄭仁弘議之,則仁弘言:『付處與竄黜二字,其意則一。雖不避嫌何妨?』遂以不避改啓之意再通,則蔡衡答以『謹悉,但不爲避嫌,改定律名,似爲未穩。十分商量,俾無後悔。』云。臣之愚意以爲:『仁弘之言,旣如此,執義李效元,再以謹悉答之,持平蔡衡,亦以謹悉答之,更無未盡商量之事。』今見蔡衡避嫌之事,以不爲更通爲說。臣以戇愚處事,未免疎漏之失。勢難靦然仍冒,請命遞臣職。」答曰:「非大段,勿辭。」

○左副承旨申渫啓曰:「掌令趙庭堅,再啓煩瀆,退待物論矣。」傳曰:「知道。」

○執義李效元啓曰:「國無諫臣,已數日矣。區區再避,極知紛擾,第見持平避嫌之辭,有曰:『同僚不爲更通,以竄黜入啓矣。』臣妄意,以中道付處論啓,似異前例,若以竄黜論之,則蒙允之後,朝廷自當處之,仍慮引嫌之騷擾,遂以謹悉,再答趙廷堅簡通,則臣之所失,無異於趙廷堅。勢不可仍冒,處置同僚。請命遞臣職。」答曰:「勿辭。」

○左副承旨申渫啓曰:「執義李效元,再啓煩瀆,退待物論矣。」傳曰:「知道。」

○弘文館副應敎姜籤、校理柳夢寅、副校理朴震元、修撰金大來、副修撰宋錫慶啓曰:「伏以言官論事之體,必須通議可否,僉論詢同,然後入啓,例也。臣等伏見,趙廷堅啓辭,以不爲避嫌,改以竄黜之意,已爲再通,則似無所失,而但蔡衡,又以不爲避嫌,改定罪名未穩,答之,則爲城上所者,所當更通,待其歸一,而徑先入啓,有違規例。且此簡通,出於城上所,初非他僚之所爲,則別無可避之嫌。請執義李效元出仕,掌令趙廷堅遞差。」傳曰:「依啓。」

○姜籤,性本邪侫,有勢處,則昏夜奔走諂附,以草昧門微之人,得列淸顯。柳夢寅,壬辰年大駕西遷時,到平壤落後。乃是後君不忠之人,而至是,復列淸顯,可怪。金大來,邪妄愎毒之人也。

三月

3月1日

○朔癸亥,上在貞陵洞行宮。

○憲府啓曰:「李洽等,蝨附奸兇,搆殺賢士之罪,豈止於門外黜送而已哉?臣等之只請竄黜,亦出於末減也。身爲耳目之官,一聽奸澈指嗾,至請再鞫者,實欲成其獄也。徒知媚悅奸兇,而不知有君父,貽聖朝殺處士之累,其心之兇慘,豈小異於奸澈哉?請及第李洽、具宬、李尙吉等,竝命竄黜,以快物情。」

○諫院啓曰:「鄭澈等,以無形聲影似之說,構誣崔永慶之情狀,自上洞照,故不待訊鞫,特命放釋,而其時言官,一聽鄭澈之穿鼻,至請再鞫,必欲殺之後乃已。陰謀雖本於鄭澈,成獄實出於宬等。其黨奸慝戕處士之罪,豈止於黜送門外而已?公議益激,國言未已,請及第具宬、李洽、李尙吉等,竝命竄黜,以快神人之憤。」答曰:「竝依啓。」

○右議政尹承勳,六度呈辭,傳于政院曰:「遞差。遞差之意,諭之。」

○以鄭光績爲大司成,趙穆爲工曹參議,〈受業於退溪先生李滉,以學力,名於時。〉朴惺爲工曹正郞,〈南中人,當成渾罪名未擧之前,上疏斥之。〉金瑬爲待敎。

○自辰時至午時,日暈。

3月3日

○乙丑,備邊司啓曰:「全羅兵營,移設長興,纔過數年,旋請還于舊營,有同兒戲,臣等固慮其未穩,而長興,名雖爲府,土地不廣,一朝營門壓臨,民困於供應,怨苦難堪。雖有形勢,必便於民情,然後防備可論也。玆不得已,以仍舊貫爲啓矣,伏承上敎,至爲允當。姑令仍在,長興判官,極擇差送。但長興民力不裕,於接應許多將士,今不爲區處,而責令仍役營門,則其勢決難支當。康津營底四里,自來爲本營役屬。割此四里,給與兵營,以應營門之役,而長興居民,前日所答營役,酌量減除,以紓其怨,則似便於目前。令本道巡察使,更加商度,啓聞施行何如?」傳曰:「允。」

3月4日

○丙寅,憲府啓曰:「鍾城,以北關巨鎭,屢經匪人,已爲無形之地,而新府使李㙫,爲人麤鄙,多有汎濫之事。撫恤壓彈之責,不可付諸此人之手。請命遞改。」答曰:「依啓。」〈史臣曰:「兪泓之爲賑恤使,入京城也,㙫爲從事官,盜竊國穀,竟受刑訊,爲人所賤棄,而附托奸黨,得通淸路。宜乎不容於公論稍行之日也。」〉

3月5日

○丁卯,大司憲鄭仁弘,三度呈辭,上命加給由調理。

○問禮官吳允謙書啓:「初三日以前事,則臣已再度馳啓矣。初四日,詔使自龍川將發行,臨上轎時,招遠接使及臣等入行禮後,詔使持前呈迎詔儀,示臣等曰:『今儀註與舊儀註不同處,已改正,可看過』云,臣等奉儀註覽訖,答曰:『當歸稟國王,講定回來。但舊儀註,有東西座,無南北座,願更商量。』詔使答曰:『南北座,非我創立己見,龔翰林錄中宴享儀末端小註,有正南北相向之禮之文。』持龔錄示臣等曰:『速還講定,速回來。』且曰:『成翰林舊儀註,則連書國王字,今儀註,則國王字,上書於中行,此亦不同』云云,卽擧手,使臣等速行辭禮。將上轎,臣請得成翰林儀註,謹傳寫後還納,卽手持儀註六件,付臣等曰:『可持歸傳寫後還持來。』臣且請前示條列小帖,則亦自家丁袖中覓給,又給龔翰林錄曰:『可竝參考。』云。成翰林儀註六件內,一,迎詔儀,一,下馬宴儀,一,勤政殿頒詔後茶禮儀,一,留詔儀二件,一,謁聖儀,今呈迎詔儀改正付標一件,竝七件,臣謹受來矣。臣等辭出時,更言急速回來,且曰:『改書時,迎詔儀、頒詔後茶禮儀、留詔儀,幷開一帖,下馬宴儀,別爲一帖,爲當矣。』」

3月6日

○戊辰,領議政李德馨、左議政金命元、館伴工曹判書沈喜壽、禮曹判書宋言愼啓曰:「伏承傳敎,仍將禮曹啓辭及吳允謙齎去儀註,成天使所送舊儀註,龔天使《使朝鮮錄》,皆以親上香磨鍊,今當從之。留詔時禮節,成天使所送舊儀註,有三件,而一件則卽許,而有二次致詞,留詔後親捧入之語,又有異同。此必天使再爲講定,而用三次致詞儀註也。其三次致詞,則依天使所言宜當。陞請一款,亦不穩當,幷依舊儀註施行。留來之事,則勑書乃勑諭本國者,自當留置本國,不必竝請。但舊儀註內,天使捧詔授國王,國王親捧入云。此與今磨鍊儀註有異,而天使旣令遵行舊儀註,今不必强爭,親捧轉數步,而授諸執事,似爲不妨。受詔三叩頭,閱詔畢,又三叩頭之禮,旣載於舊儀註,今似當從之。旣已叩頭云,則只行一叩頭,似涉簡易。舊儀註磨鍊,只書叩頭,而不書三字者,慮或出於連上文三叩頭通看之義也。帝座親臨之前,依此行之似當。留詔後謝拜一節,《使朝鮮錄》及舊儀註內有之,行之不妨。茶禮儀註,當初該曹誤處,通融磨鍊於下馬宴儀註,而送之,此則依天使所言,從舊儀註,速爲書送。換鍾禮節,乃中朝人賓主常行之禮,所以示款厚之意者,天使旣欲行之,則不必固辭也。完杯禮,贊儀唱不請酒等項,竝從舊儀註施行。宗親行酒,連進二杯,正、副使無答之語,與《五禮儀》有異,似不成禮,而《使朝鮮錄》旣云:『連行二杯不酬』,成天使時儀註,又無答禮,今若爭之。又致往復,則日期已迫,未必得請,而事多窘矣。亦依天使所言施行。但南北座一節,終始未安,今當措辭更告曰:『此座乃天威親臨之座,弊邦自二百年來,不敢設南北座。龔天使來此時,亦不設南北座,而唯於錄中,書其當如此,蓋欲以中朝常行之禮,行之於小邦也。前後詔使所不行之禮,一朝變之未安,一遵舊儀註行之宜當』云,則天使似應聽之。如是磨鍊,急速書送何如?」答曰:「當從《五禮儀》,《使朝鮮錄》不足信。《五禮儀》之節,改之未安。然依所啓,其中留詔儀,則不然。其三次致詞者,許、魏時事,似是我國之所初呈者。其二次致詞者,乃成、王天使,改定從簡者,蓋以許、魏時事,支煩而然也。厥後天使,無不從之,今當以已行之禮往復。若詰三次之例,則當以實答之。至於親捧以入,則曾所未行,不可爲也。叩頭之節,亦曾無三行之例。儀註內不書三字,亦難遽從,但此則爭辨爲難。謝拜則當行於相見時,換鍾,煩瑣褻慢,固不可行矣。以此論辨。」

○德馨等再啓曰:「《五禮儀》,乃是祖宗以來遵行之舊章,臣等固知改之爲未安,而天使旣取成天使時儀註,以爲已行謄錄,而又參用龔天使記錄之辭,致詰於問禮官,似有謂我國減殺舊儀,簡抗接待之意。抑恐爭辨而終不得,則反有未安之事,且詔使氣色,似非從容講禮之爲者。彼旣執謄錄爲言,而我必强爭,則不聽而益其怒,可慮也。臣等之意,他餘禮節,姑從成、王天使時儀註施行,而南北座一節,固爭得請,勢不可已,故如是議啓矣。伏承下敎,更加商確,留詔時三次致詞,果爲支煩,而天使旣云:『留詔之意不誠』,今舍重用輕,必激其意。且所爭不關,姑從舊儀註,恐無所妨。至於親捧以入,亦明載於舊儀註,辨之無詞,干係詔勑之事,又非賓主宴禮間講定之比,勉從舊儀註,似非得已,但節次不便。如不得不親捧,則近侍取詔勑立,自上親捧,授執事官,盛函載龍亭出,亦恐不至大妨。換鍾一節,乃不關些小之禮,措辭更告,用當初該曹儀註,而不行無妨。臣等妄慮日期太迫,爲此一事,又致往復,而迎詔大禮,不得行於九日,則事極難處,惶恐敢啓。」答曰:「依啓。」

○大司憲鄭仁弘上箚曰:

伏以臣受由調理,今旣有日,病勢轉重,差復無期,而病告三度,猶未蒙遞罷之命,臣不得不以區區悃愊,仰塵聖聰也。臣之疾病,了無供職之望,如前所陳,而目前之勢,亦有終不可出仕者。請陳其梗槪焉。臣之論尹承勳也,諫院斥之爲不得中,以承勳榻前之語,爲偶然言語之失,而玉堂之處置兩司也,論議不一,回避散出,至於空館,竟以正言朴楗,欺罔狙擊等語,爲失論事之體,而請遞之。夫欺罔之與面瞞,曷嘗有輕重?狙擊重臣之與沮抑淸議,所爭亦能幾何,而只請遞朴楗,是欲竝臣等請遞之意,已在於其間。情涉侮弄,灼然可見矣。若曰。承勳無根面瞞之說,猶爲言語之失,而朴楗論事,有文字之差,反爲可遞之失,則非臣之所知也。擧劾失當,以致相軋,臣欲以此避嫌,而同僚以搔擾爲慮,臣亦以立異爲未安,黽勉同避,自覺疲軟,心甚不快,如食物不下,而身病轉重,急於呈辭,同聽出仕之命。旣退伏見前郡守李貴之疏,數臣之罪,不一而足。信如其言,臣之一身,百惡俱備,不復有人理,只合削去仕籍,不得齒縉紳之列。雖小官,亦不可冒取,況風憲重地乎?貴嘗以體察使李德馨召募官,移文郡官,有囚奴推問之說,今又陳疏,至斥爲有妨於國。言語駭愕,達之冕旒之下,臣雖未知其由,豈無所自而然也?前有玉堂空館之變,後有李貴數罪之疏,物情同然,斥臣爲非,不幾於國人皆曰不可者乎?臣之有罪無罪,天日昭臨,鬼神在傍,固不須辨明,亦不足爲意也,但被誣斥決,不可靦然在職,以重罪戾,而且病告三度,不獲遞免,則還爲出仕,乃是規例,臣之事勢狼狽。伏願殿下,察臣兩難之勢,亮臣當去之義,亟命遞罷,以快物情。況臣平生,無一長可取,無一善可觀,而盜得虛名,下欺一世,上欺君父。嘗忝臺府,率意妄擧,忤於時輩,僅得存全。今此再來,時議之紛紜如此,此實臣之無狀,有以致之,尤不可仍處,重辱名器也。如使臣不恤人言,冒昧出仕,貪戀寵眷,則臣特一鄙夫,殿下何少於鄙夫也?伏願殿下,早命罷斥,使臣縮伏南鄕,杜門省愆,以待入地之日,此殿下終始保全之恩也。

答箚曰:

「卿何遽有退歸之志?前日大臣之啓辭,固有以起人之疑,而李貴之爲人,卿知之乎?此是曾做金德齡兩腋兩虎出入之說者也。此言可做,何言不可做?不過欲使卿狼狽退歸而已。或者又未必皆出於李貴之手。第聞卿於南中,力言成渾陰殺崔永慶之事狀云。未審此言是否?恐或因此,而有以致此疏也。況詔使來臨,以憲府之長,不可退在。」

○以鄭經世爲禮曹參議,李時彦爲副摠管,鄭㷤爲司諫,鄭曄爲鍾城府事,〈受學於叛奴宋翰弼,以師禮待之。〉鄭泗爲海美縣監。〈稟性庸鄙。己丑年崔永慶之被誣,上書贊助,爲人所賤棄。〉

3月7日

○己巳,禮曹啓曰:「伏聞頭目等,到開城府,不待詔使過行,凡結彩等處,彩用雜物,盡行掠取,終不得成形以過云,故市民等結彩者,呼哭訴悶。雖不可廢,極爲悶慮。如迎詔門、崇禮門、大平館門結彩及街路左右頂香盆外,路次狹窄,被奪可慮。設不設間,大非關切處,則勿令結彩,以紓窮民見掠之患何如?」傳曰:「此言出自何處?若如此,則開城府往還迎慰使及承旨,奚爲不啓。」

○傳于政院曰:「開城府結移掠奪之事,是乎?何不啓之?」

○政院啓曰:「開城府結彩,頭目等爭相掠奪之事,臣等非不聞知,而忘料凡事皆然,未敢啓達。今承下問,不勝惶恐。」傳曰:「知道。勿爲惶恐。且昨日禮曹啓辭,結彩事,依所啓施行。但此是爲詔勑事,勿致埋沒,可矣。」

3月9日

○辛未,卯正,幸慕華館,迎詔。

○王世子遣弼善趙庭堅問安,還宮。

○朝廷問安,答曰:「平安。」

○幸詔使所館,行下馬宴,還宮。

○藥房問安,答曰:「平安。」

○禮曹啓曰:「封太子,天下大慶。旣已承詔,在群下,亦當有本朝陳賀之禮,在前亦爲此禮云。若然,則明日當爲行禮,而本曹無謄錄可考。若當行而不擧,則大爲闕典。或以爲華察天使,乃爲封太子出來,而其時有陳賀之禮,載於《皇華集》云,或以爲戊辰年,封太子陳賀,見於李滉文集年譜云。令弘文館詳考處之宜當。敢啓。」傳曰:「允。」

3月10日

○壬申,幸詔使所館,行宴禮。上曰:「大人之來,館舍涼薄,亦恐陪臣怠慢,供億欠缺。不勝未安。」兩使曰:「多謝。」上請行茶禮,進茶訖,請酒禮。上命御前通事申是,呈禮單曰:『薄物土産,敢表下誠。「兩使曰:」疊蒙盛禮,何可當也,然不敢違命,敢領厚意。「禮畢,還宮。

○政院及藥房問安,答曰:「知道。」

○館伴沈喜壽啓曰:「大駕還宮後,西邊差備通事鄭得,以副天使之意,來言于臣曰:『國王所賜下,程可折銀二兩。明日來呈云云。』曾聞在西路,常有此事,不謂入京之初,仍踵謬習也。令該曹,卽速處置何如?」傳曰:「允。」

○傳曰:「觀上使之爲人,非矜莊自持,其性不嚴,而如動止禮節,全不致意之人,然似非細瑣底人也。初疑其暴厲或峭急,而昨見之,則其氣象似不然也。只是戒之在得。此則或由於稟性所偏,學力未及之致,而恐未必不由於如董忠輩,從曳指導,不剛之人,爲其所誘。予則慮之如此。未知如何?若下人失待,則或讒訴、或詆毁,生事必在於此,甚可慮也。其所求之物,虛實中不可不給,第未知該司,有此數與否,而贍給之際,何時以何辭呈進乎?卿又熟慮之。予所見及,此等曲折,卿可回啓。」

3月11日

○癸酉,以朴東亮爲京畿監司。〈托身戚畹,奸妄之人。〉

3月12日

○甲戌,遠接使啓曰:「卽刻董忠來言于臣曰:『正使以銀參,不卽呈納之故,明日五更,令爲初吹。』臣雖知其出於恐動,而其中氣色,固可想矣。不勝憫迫。今承傳敎,今日內,將爲呈納,而亦未知兩使前竝呈,只於正使前呈納。敢此惶恐再稟。」傳曰:「天下之事,莫不敗於狐疑猶豫。予固知有此。兩使前急速呈納,不呈於副使,必生大事。待兩使,不可異同。」

○迎接都監啓曰:「近觀天使所爲,無復人理,一念在得,鷄鳴孜孜,門下員役,爭相慕效,如癡如狂。其欲逐逐,三相公、兩差官,一樣狼貪,而鄭瞎子、史汝霖,居中用事之尤甚者也。汝霖則幷執兩邊之權,操縱闔闢,皆出其手。非猾賊,而能如是乎?董忠,狂騙窮術,爲汝霖所擠陷於上,而親厚於上使,則猶夫前也。丘坦、程子道諸人,俱機警泛濫,相與馳騁爭利,罔有紀極,皆以天使自處,飮食僕御,欲與天使一樣,責辦段衾褥,虐臣不已。鄭瞎子公然問臣,以國王將何以待我乎?要得名馬一疋。史汝霖亦曰:『爾國若不厚待我,則將必有難堪之事云云。』聞來肝膽墜地,恐有意外之患。打發遲速,亦係於此,屈意勉從,似不可已,而市廛物力,今已竭盡無餘,荷擔而立。許多貨物,堆積於前,不曾下手,先有望洋之嘆。加以唐人,勒折價直,以賤爲貴,殊非兩平交易之意。宜其叩心號冤,將有潰散之患者也。自中謀議,欲傾財破産,共備數百兩之銀,自送于彼,而以彼雜貨,措辭還璧云,其情甚可戚也。但顧、崔及相公、差官之意,皆欲變其本色,輕裝而去。市民自送之計,不但非所願聞,而亦或有大怒造禍之端,極可懼也。伏聞該曹募聚之數,亦不甚多,而又有五百兩相約之事,似難暇及於貿易之助。第念此行,留一日,則有一日之患,留二日,則有二日之患。欲令速發,莫急於完了此事。把參雖不可多得,若專以銀子還償,則庶可爲矣,而抑貿之數,已一千八百餘兩之多,將何以辦出也?譯官畏其受棍,不肯爲國盡力。設使盡力開諭,豈能動其聽也?市民雖或號泣控訴,而彼必以爲:『臣等敎唆而爲之』,此亦不可說也。伏見聖敎,有與瓦礫同異之語。人孰不感激嘆服也?令該曹議大臣,別樣處置,急急善別,無貽後悔,則國家幸甚。臣以一介愚劣,當此二百年所無不幸之變,晝夜焦思,罔知所爲。惶恐敢啓。」傳曰:「省此啓辭,寒心哉!常恐有意外之變,善待而速送之,幸莫大焉。如相公所求馬匹,亦何惜焉?雖以司僕馬,贈之何妨?此則在卿觀勢處之。貿易事,朝已言之,亦速許貿,愼勿嚴禁。恐致激怒也。凡所欲得者,皆應之,不可違逆。其五百金,亦須速處,以悅其心。皆卿斟酌量處。」

3月13日

○乙亥,禮曹啓曰:「以陳賀議大臣草記,傳曰:」該司酌處事,傳敎矣。冊封皇太子,天下之大慶。輿情所同,固難廢閣,陳賀之禮,亟行宜當。至於推恩等事,在下不敢容議,惟在上裁。惶恐敢啓。「傳曰:」允。「

3月14日

○丙子,政院啓曰:

「兩使前請留,則皆答曰:『累遣近臣,多謝。十六日無吉日,故擬於此日起身,而多感賢王厚意,更留三箇日,二十日當起身』云,出給拜帖。」

傳曰:「知道。」

3月15日

○丁丑,百官行迎詔賀禮,仍頒敎書於中外。

王若曰:

靑宮定位,正國本於元良;丹詔疏榮,賁寵光於遐裔。値玆同懽之日,盍擧推恩之章?念惟東韓,世虔候度。自前代,凡遇吉慶之盛,同內服先承誥諭之宣。在世廟之立儲,始用詞臣而將命。逮聖皇之主鬯,獨於下邦而降綸。矧再造特荷於皇靈,而大典屬孚於輿望。波澄少海,永來震燕之亨;彩動前星,克協離明之兆。寔天下之均抃,宜弊境之偏深。爰輟簪筆之仙班,仍貤在笥之珍品。欽差正使翰林院侍講顧、副使行人司行人崔,齎捧詔勑禮物,以本月初九日,欽頒景貺,來屆陪京。芝撿鳳銜,仰宸文之煥汗;獸錦霞爛,錫異數之便蕃。眞盛事之罕逢,豈寡躬之獨享?庸揭錫爵之令,式示表喜之誠。有位者各加一資,資窮者代加,殊渥俾及於百僚,德音兼布於八路。於戲!挽回恢運,初荷天地之曲成;覃被洪私,有非隕結之可報。凡我在庭之列,益輸拱極之忱。故玆敎示,想宜知悉!知中樞府事兼弘文館提學李好閔所製也。

3月16日

○戊寅,幸大平館,請上、副使,行宴禮,禮畢,還宮。

3月17日

○己卯,有政。

○大司憲鄭仁弘上箚曰:

伏以,臣於入城之日,輒以衰病不可仕之實,塵瀆聖聽,繼以病告三度,又蒙特恩,不許遞罷,臣不免又上箚子,披陳不堪之情與不可不避之嫌,而殿下不以爲罪,優容開諭,出於宸衷。臣銜恩感激,無以爲心,而狼狽憫迫之情,益切于中,適因詔使迫近,不可更瀆,憫默扶曳,試從諸大夫之後,然後益自知其不能也。蓋臣之請遞不一,而允音久靳者,竊意殿下,將以臣爲循例病辭,辭之不得,或可從仕故也。臣之强起衰病,千里而來者,非自以爲,才德足以承當眷遇之意也,筋力可以堪夙夜奉公之勤也。特以聖恩,出於尋常萬萬,在君臣之義,誠有不自安者,而自念衰與病謀,餘日無幾,及其未死,再入國門,一謝天恩,歸死田廬,庶無遺恨耳。臣以垂死之年,百病交攻,不但前日之病,久不差歇,素有風眩之疾,近日來,其勢轉重,近於醜惡之疾。身病如此,其不可仕一也。臣聞古之士,四十而强仕,七十而致事。此誠士大夫仕止之大閑。況臣非徒牛馬之齒,遲暮已甚,獲罪於天,喪亡禍酷,十餘年間,父母兄弟妻子,相繼見背。臣痛泣之餘,精神耗竭,視聽艱澁,耄荒疲頓之狀,有不可一二言者,而乃以致仕之年,反爲强仕之日,不亦難乎?雖欲自列於庶官之末,猶懼不堪,況於風憲之職乎?猶復强顔冒處,則廉恥已喪,風節先墜。欲以此糾他人之失,正朝廷之非,正所謂手援天下者,其不可仕二也。臣伏見李貴之疏,輒引縉紳之士,歷擧臣非,皆有所據。其在疏中者,宜亦見聞,豈是無根搆捏之言也?至於領議政李德馨之言曰:「鄭仁弘,以士自名,不可輕易處之,」等語,亦非以貴之言爲不實也。其餘許多說話,皆有所自。此乃臣之無狀,實得罪於國人,不獨見惡於一李貴明矣。若以貴之言爲不實,則彼擧一時名卿士大夫爲據,將何面目,復見其人,而自立於衣冠之列也?臣雖不自知,而實有以獲罪於人也如此,尙可靦然在職,以辱名器,而重罪戾乎?其不可仕三也。臣伏見聖敎,以臣於南方,力言成渾陰殺崔永慶之事,故致有此疏。此見殿下聰聽千里之外也。臣初非不知渾之罪也,但念渾旣被其罪,削去官爵,而又復追論,則非但有金翬斥臣之嫌,亦近於落井下石,頗有不安於心者,故隱忍不發,蓋有日矣。今聖敎及此,臣不敢不擧其梗槪也。臣於二十年前,嘗忝本府之職,劾沈義謙貪權勢、植私黨,陰圖起復之罪,仍及鄭澈。當時渾與義謙、澈、李珥等,結爲死生之交。渾見澈、義謙俱被論劾,忿恨之氣,見於辭色,至於長書爭辨,終不相入,臣適去國,仍與之絶。臣見渾與義謙、澈交密,心甚鄙之者,蓋以澈之惡,雖未著,而義謙身在戚里,兇惡之狀,明若觀火,猶不知惡,又見植私黨之語,亦頗侵己,遽以辭氣,加於人,其爲人,固可知矣。其在癸丑年間,雖其心迹,果爲敗露,豈謂終始與澈同事,流毒之慘,及於無辜之士乎?渾斥永慶爲三峯,實出於金宗儒之言,鑿山通道之說,亦有耳聞於渾之口者。非渾殺之,其誰也?不然,澈倚渾爲重,惟渾是聽,一言呵止,決不至於殺也。澈或不從,則雖上章分解,澈不敢居同於其間也。臣嘗謂澈之於永慶,初無面目之分,而有素性小人之斥,則以澈之毒,乘時釋憾,或不足怪也。渾之於永慶,少年相知,頗與往來,趨向一分,與澈同讎,終得以甘心,故曰:「澈之惡小,而渾之惡大。澈之罪輕。而渾之罪重也。」及聞渾於殿下西行之日,路出渾家前。或云:『渾閉門不出』,或云:『先自遠避,引王蠋、江萬里以自擬,及其牛馬財寶,盡爲倭奴掠取,窮困無依,然後方詣行在。』若以不赴國難,擬諸蠋與萬里,則何獨於逆變之際,不待召命,托稱赴急,徑入城中,構成永慶之禍而後已也?噫!畫邑之死,止水之投,固非所望於渾也,欲行胸臆,則假赴急之義於前,欲後君父,則引古人之行於後。旣爲赴義之君子,復爲無狀之小人,此果人情乎?彼於君父,旣如此,則於永慶一處士,夫何所顧惜哉?誣致其死,快平日私忿於己,以古所未有之累,反嫁於君父,乃其餘事也。臣見渾之餘黨,頃於啓辭中,有天網難逃之語。此乃不究聖旨語意所在,斷取其中一句,以殺士之名,全歸上身。知護奸兇,而不知有君父,此亦渾之餘風,其爲遺害,恐將有不可勝言者也。臣嘗與南中士友,言及痛心,衝口而出,不覺其過於激曰:「陰嗾奸澈,賊殺高賢,戕害我國脈血,汚辱我士林者,成渾也,指示行長、淸正,凌辱我廟社,蹂躪我疆埸者,秀吉也」,其事業略同也。金翬之斥臣與渾有隙者,蓋指此等事也。李貴之歷擧臣罪,而不言爲渾釋憾者,非其情也。且今此之疏,非一李貴所爲,閭巷傳言,不勝藉藉,而聖敎亦如此,故臣終不能齰舌,而迹頗涉於分疏。安有臺官,被人詆斥,靦然自明,而仍冒其職者乎?此不可仕四也。臣竊聞,士類者,國家之元氣也;公道者,士類之命脈也。嘗見今之士大夫,分而爲二,偏黨成習,嘗自笑歎,今又分而爲四五,各自爲徒,爭名爭利,互相攻擊,而不暇以國事爲念,正如七國交爭,不復知有天王,根連蔕結,沈痼難去,甚於河北之藩鎭。一人被劾,擧黨同忿,一人異己,盡群觝排,朝同暮異,乍合乍分,一以從連橫合之計,一使殿下坐榻之下,紛然爲一戰場。于今數十年,士類如此,國家之元氣可知也。殿下見其是非眩耀,邪正紛膠,可此可彼,包荒兩存,轉成姑息,而紀綱頹弛,非或奪是,邪或勝正,小人有躑躅之逞,君子有蒙難之嘆。黨奸之惡,極於徵士,相噬之禍,慘於山林,臣恐爭名好利之害,將不止於此也。公道如此,士類之命脈何恃?命脈已病,元氣已敗,國家之所存者,不亦幸乎?君子曰:「內有衣冠之鬼,然後外有干戈之盜」,則壬辰海賊之患,實是內寇之所召也。臣入城以來,爲日無多,而頗見縉紳之士,千百其心,纔與己不同,便斥爲一邊人,使其身不免爲黨,其言不得爲公,其偏陂詭怪之狀,有不可形容者。況臣嘗與成渾、鄭澈,不相能,又不快於柳成龍。今其徒黨,餘忿未消,風色不好,纔有擧劾,便自猜疑,致有頃日之騷擾。臣雖欲扶植士類,恢張公道,決不可得。此見臣初無可行之道,而終不免穀恥之譏。猶復冒處非據,則雖無譴責,獨不愧於心乎?此不可仕五也。伏願殿下,察臣當去之義,恕臣衰病之情,亟命遞罷,一以全病身垂死之命,一以養士夫恬退之節。不勝幸甚。

答曰:「人惟老成,年高何妨?至於疾病,自當調理而行,何可辭也?但卿之言論於南中者,予全不知其曲折。惟於前日有金翬稱名者,不知何許人,而疏指卿名,將有欲害之漸,又見李貴之疏,顯加卿以不測之名。予疑其爲奸人所爲,今見箚辭,果知其致人言之有其由也。自古忠賢之致人多口何限?不足數也,亦不可介懷也。卿宜勿辭,更加盡心輔予。」

○以申磼爲氷庫提調,〈不學無識。〉金睟爲僉知,〈爲人剛明,然膠於偏見。〉朴東說爲成均館典籍。〈凡庸。〉林𢢜爲奉常寺直長。〈愚劣。〉 ○傳于尹惺曰:「大司憲鄭仁弘上書,謄書以入。」

3月18日

○庚辰,御別殿,引見遠接使李好閔。上曰:「卿往來西關,勞苦甚矣。」命賜鹿、豹皮各一而罷。

○館伴沈喜壽啓曰:「詔使歸期已迫,催貨甚急,一館化爲戰場,鞭扑將及臣僚。臣僚固不足惜,奈國事何?追責換銀之物,日漸加出,有若秋山落葉,旋掃旋積。斷手無期,民力已竭,將何以應辨也?今日內,令該曹急急善處何如?」傳曰:「允。」

○憲府啓曰:「吏曹佐郞洪瑞鳳,丁酉之亂,顯然逃避,人所共知,曾在榜示之中,而與當初冤枉等蒙之人,同被申解之恩,久忝淸選,貽辱名器,物情莫不憤惋。請命罷職。藝文館待敎金瑬,前日從事於復讎軍中時,無意復父之讎,唯以酒色爲事。其行已無狀如此,不可齒在淸班。請命罷職。晋州牧使元士立,以年少武弁,選在擢用之中,所當十分謹愼,而惑於賤娼,聽其恣行,仍致衙門如市,弊及民間,加以濫用官穀,專事肥己。請命罷職。」答曰:「竝依啓。」

3月19日

○辛巳,幸詔使所館,行上馬宴。

○館伴沈喜壽啓曰:「天使曾在西路,據執兩西驛馬各二匹,以爲己物,可駭之甚。入京之日,又執郊外例送,仗馬無意出送。副使亦效之。除回禮所送兩天使各一匹及開城府上使生日馬一匹外,國馬之無端被失者,至於六匹之多。若此不已,則回還時,西路驛馬,必再被搶奪。臣意今日禮單,恐不必又送。若不得不送,則前所公然被奪者,令通官,婉辭訪還何如?」傳曰:「啓意是矣。然不可與此人,較其是非,可置之。〈史臣曰:」自義州至京城,幾千里,而天埈狼貪壑慾,縱意㤼掠,參、銀、寶具,不遺錙銖,朝鮮一域,若經兵火。此必天生汚吏,重困民生,國運之不幸,可忍言哉?其家丁董忠亦有詩:『來如獵狗去如風,收拾朝鮮一罄空。惟有靑山移不動,將來描入畫圖中。』云。非徒天地間麤戾鄙陋之氣鍾,做如此別樣人,抑亦中朝紀綱板蕩,廉恥滅絶,風聲氣習,有以致之也。可勝歎哉!「〉

3月20日

○壬午,幸慕華館,行餞宴。

○司諫鄭㷤啓曰:「本月十二日,祗受召命,治行數日,力疾登程,或滯雨淹留,或卸馬乘舟,呻吟扶曳,今始來謝,臣之前後逋慢之失,亦所難逭。且臣今見大司憲鄭仁弘箚辭,其形容今之士大夫之弊習者,正中時病也。但觀其『臣嘗與鄭澈、成渾不相能,又不快於柳成龍。今其徒黨,餘忿未消,風色不好,纔有論劾,便自猜疑,致有頃日之騷擾』云,未知此或只據仁弘,自爲李貴所斥而言之也,其中纔有論劾,便自疑猜,致有頃日之騷擾等語,似指頃日論尹承勳事也。其時,臣爲司諫,不欲論承勳者,非有他意,論大臣不可輕易,是不過重朝廷之意。以言語之失,論劾大臣,未爲得中,至於兩司俱發,尤爲未安。臣言實出於公心,非有所偏私也。臺諫以一事被遞,未久還授,又不爲更引前嫌。臣亦知其流來事,今不必再欲煩瀆於聖聰,而但仁弘遭不時之遇,起山林而來,則其擔當淸議,恢張公道,孰不想望,而頃日騷擾一事,又在於五不可仕之一。夫士君子,於大是非,則當如氷炭、水火之不相同,固不可以苟合,其餘可否相濟之事,則雖有些少不合,不必執以爲相疑,此周而不比、和而不同之道也。若仁弘實不能泰然於頃日之事,有此說話,則頃日之事,臣實發端,而不可以如臣十輩,換得一仁弘,此臣所以不敢不以區區之意,自効於聖明之前也。臣之事勢如此,決難冒處。請命罷斥臣職,一以安仁弘之心,一以慰士類之望。」答曰:「勿辭。」

○獻納鄭恊〈大司諫成以文、正言李志完呈辭。〉來啓曰:「司諫鄭㷤引嫌而退。當初論啓之時,雖有措語之不同,旣遞本職,似不可以此追論,輕遞言官,而第諫官見遞之後,雖曰未有爵名,凡朝臣受由前,決不可任意出去,則方在言責之人,勢難糾正他人。司諫鄭㷤,請命遞差。」答曰:「依啓。」

3月21日

○癸未,有政。

○以柳永慶爲議政府右議政,以鄭恊爲議政府舍人,趙正立爲司諫院司諫,崔忠元爲獻納,睦長欽爲正言,鄭㷤爲弘文館校理,具義剛。爲修撰,〈攀援戚畹。糾結權兇,士類賤棄,羞與同列。〉姜弘立爲成均館典籍。

3月22日

○甲申,憲府啓曰:「漢城府判尹李時言,雖曰無識武夫,身居宰臣之列,而頃於盤松近處稠人之中,手拔佩刀,刺殺安克孝之奴。聞者莫不駭怪。請命先罷後推,以正武人驕橫擅殺之罪。詔使之行,迫近畿甸,爲守令者,所當恪勤供職,終始不怠,而前驪州牧使姜燦、前水原判官沈緝,托稱身病,臨時棄官,及入洛下,或追隨朋儕,縱酒無忌,或任意出入,略無所憚。如此之人,不可不重治,而旣罷其職,今難加罪。請命申明準期之法,以懲臨事巧免之習,自今以後,厭其殘薄,顯然窺避者,一依法典,捧承傳施行。守令,非有公幹,不得任意上京,而瓮津縣令尹繼善,頃因詔使支待,到開城府,不爲受由,私自上來。其擅離任所,小無忌憚之狀,極爲駭愕。請命罷職。」答曰:「依啓。」

3月23日

○乙酉,大堤學李廷龜,上箚乞免,上令大臣議啓。領議政李德馨以爲:「廷龜上章懇辭,至於累度,其乞免之意,似爲迫切。量勢處置,惟在上裁。」傳曰:「遞。」〈廷龜,長於行文,詞賦非其所長。時詔使已迫,而廷龜當遠接之任,不厭人望,故懇辭。〉

3月24日

○丙戌,昭憲王后忌辰。

3月25日

○丁亥,有政。傳于吏批曰:「天使時,都承旨陞秩,例也。都承旨徐渻,判尹除授。」

○諫院啓曰:「忠淸兵使金去病,以年少武夫,性且汎濫,赴任之後,無意於防備,惟以侵漁軍卒爲事,加以不有法禁,多率家屬。請命罷職。今番詔使之來,各道卜定之物,萬分難堪,害極民生。前頭詔使,相繼出來,則決無支撑之勢。若以今此支待之事,仍爲定規,則將來之弊,無有紀極。請令該掌官,十分參酌磨鍊,永爲後式。」答曰:「依啓。閫帥之任非輕,初不擇差,久於其職,如是數遞,不可。況正値防緊,朝夕可慮之時,尤爲不可。但旣被論,當依啓。」

○持平姜籀來啓曰:〈座目現下。〉「海美縣監鄭泗,本府三度越署經。請命遞差。」答曰:「依啓。」

○以備忘記,傳于政院曰:「今次天使時,頭目等,失其所賦之性,多行不美之事,極爲不祥。其斲喪邦本,爲不細矣。聞有驅迫而死者焉,有自經而死者焉,豈不慘然?一路民生,慰諭撫摩,在所不已,顧無可施之賞。貢物則已令蠲減矣,如逋欠,亦宜一切蕩滌,仍作書,曉諭于民間,以慰其心如何?如以爲難於一切蕩滌,則其中可蠲者蠲之。可行與否,問于戶曹以啓。且守令等,畏其作歹,要免侵責,依憑懲歛,以爲納賂之資。剝割汎濫之輩,不無其人,不可不治。此則政院,措辭下諭于監司,使之啓聞摘發治罪。」

○以南瑾爲都承旨,以姜綖爲左承旨,以申渫爲右承旨,以尹暒爲左副承旨,以朴而章爲右副承旨,以李效元爲同副承旨,以文勵爲執義,以鄭恊爲掌令,以朴燁〈爲人愚妄。〉爲兵曹正郞,以尹安國爲兵曹正郞,以睦長欽爲持平,以崔忠元爲獻納,以李廷馦爲正言,以蔡衡爲司書,以李光庭爲吏曹判書,以李廷龜爲右參贊。

○大司憲鄭仁弘上疏曰:

伏見鄭㷤啓辭,懷忿於臣,顯加調戲,以至慢及天聽,人皆以爲不可不避嫌。臣竊自惟念,凡避嫌者,微細形迹,可以暫避,而物論旣定,或可遞免,或可出仕之謂也。若臣則身病如此,決不可仍處本職,不須區區循例,徒與人撕捱也。因以遲延數日,大違規例,臣在言地,尤不可仍冒其職也。臣以無狀之身,分外銜恩,畢竟勢至於此,將不免朝夕去國,而終無一言,則臣生不能報聖恩萬一,死不得瞑目於地下。雖病不能歷擧時事,敢獻髦荒一言,以替衰病之身,惟殿下垂察焉。臣聞,君爲一國之主,心爲一身之主。國無君,無以萃萬人之心;身無主,無以制事物之宜。故司馬承貞告於君曰:「國猶身也。」是故,人君愛國如愛身,則其所以養元氣,而攻疾病者,宜無所不至矣。臣亦嘗曰:「身之於心,猶國之於君也。」人君養心如養身,則其所以顧明命,而去私欲者,宜亦無所不至。孟子所謂「人之於身也,兼所愛」,兼所愛,則兼所養者此也。噫!世之人君,無不知愛其身,而不知愛其國,無不知養其身,而而知養其心,以至於亡國者多矣。誠能以愛身之心,愛其國,養身之誠,養其心,私欲盡,而天理行,方寸之地,堯天開霽,舜日光華,風動之化,已成於靜一之中,逆命之苗,自格於兩階之舞,恭己正南面,而治功成。心苟不得其養,則凡所以養身者,皆反爲心害,王甫、操節,竊據於左腹之中,董卓、曹操,竝驅於軀殼之內,而漢天子失職虛擁,不得復爲天下主。故心不爲一身之主,則君不得爲一國之主,身心君國,本爲一體明矣。臣竊見殿下,臨御以來,垂四十年,宵旰圖治,憂勤庶政,而追計於前,旣無可見之績,却顧於後,又無可望之效。豈有殿下愛國如愛身,養心如養身,而治功之不成,顧如此者乎?況殿下,頃遭大蹇之運,憶喪躋陵,旋膺七日之得,舊命惟新,正當迓續之秋。臣民內外,翹首擧足,庶見一新之治,而越至于今,一向淪胥。臣恐殿下,果不能以愛身之心,愛一國,而養身之誠,養一心也。臣伏見今之事勢,如人病在心腹,無一毛一髮不受病者。若不先正其本源,而規規於枝流之末,則雖更僕而覶縷,睿鑑纔過,便成虛紙,行於國中,只是無用一文字,畢竟無益於時,而徒費於辭,故臣不暇枚擧,只就其大且急者,一一陳之,惟殿下留聽焉。臣聞,萬物皆備於身,衆理具足於心。明諸心,而無欠缺,反之身,而無不實,然後心得爲一身之主,酬酢萬變,而無不得其宜。況人主一心,出治之本源。國之所以治亂存亡,皆係於此,故惟精惟一,爲堯、舜相傳之妙旨,明善誠身,爲百王不易之常法。如以聖賢之言,爲一段閑說話則已,不然,未有不從事於此,而能臻盛治者也。舍此而言治,則刑名而已,法律而已,玩愒因循而已,何足爲今日道哉?伏見殿下,聖學高明,逈出百王之上。試以近日之事觀之,是非之辨,邪正之分,不啻金石、玉鐵之判,則殿下明善之功,視古先哲王,益無壞焉。存心恭儉,痛抑奢侈,聲音之好,遊畋之樂,一皆屛絶,玩娛之奪,近習之惑,亦未有聞焉,則殿下所以準繩於身者,有非前世帝王所能及者。然而治功不成,國勢僅存,反有愧於刑名法律之治,而因循度日,坐視危亡,正爲今日之憂。殿下試自巡省,則其所以致此者,職何故也?臣竊以爲:『源澄流未嘗不淸,標正影不能不直』,則豈殿下以養心者,有所未至,而明諸心者有未盡,體之身者有未實,施諸百爲之間者,有未盡得宜而然也。伏願殿下,不以古聖王爲高遠,不以古盛治爲不可及,加精一之功,盡明誠之實,則體立而用無不行,如源深而流無不達,以此而家,家而國矣。所謂正心以正朝廷,朝廷正,而遠近一於正者,此也。臣聞孔子之言曰:「擧直錯諸枉,則民服。」《易》曰:「君子有解,孚于小人。」內自心術之微,外達事物之著,一縮天理,絶去人斷,則直必擧、枉必錯,自無私邪之間,故漢臣諸葛亮所謂:「宮府俱爲一體,臧否不宜異同」者,深得爲治之體,而今者擧未必直,枉未必錯,君子未必進,小人未必退,陰陽之消長無常,大小之往來相尋,則殿下之擧錯,頗有不厭於人心者,而君子之解,亦未孚於小人之退也。於此可見殿下不能以愛身之心,愛一國,而所以養元氣、去治病者,亦未盡其實也。何者,士類者,國家之元氣;朝廷者,公論之所在也。今之朝廷士大夫,自相分裂,各爲彼此,千百其心,公道掃盡,如前所陳,如此尙可爲國乎?臣嘗竊爲士夫之羞。與奸凶往來者,雖未必皆出於正,而不失爲士類,如能欲拒楊、墨者,聖人之徒也。然雖指爲奸兇之黨,豈皆爲其鷹犬,共濟兇謀者乎?宜有意思頗好,能知其非,而顔情稔熟,不與相絶,仍在指目之中者,亦多矣。一向認爲凶人,而幷加橫斥,不亦冤乎?此猶不可。況其他或出於一時之小忿,或坐於一事之過擧,而仍被譴責,久爲淹滯者乎?臣聞王道,本無偏陂。用人豈容私挾。持於其間,不能無主客輕重之分而已?竊見銓曹近日注擬,頗有不合於公論,怫鬱於人心。雖諉於務合時宜,收拾人才,而殊失先此後彼之義。主客不明,輕重不分,事涉苟且,後將有悔。臣嘗與當局之人,語及於此,而終不果行,公論不暢,動爲私害。臣恐國家之元氣,將不可復救也。臣愚以爲,試就縉紳之中,擇其能不附奸兇,而爲士類所倚重,公道所倚立者若干人,置之重地,委以棟樑之寄,使之求其同氣,各擧所知,絶去私忿,而不計町畦,渙釋融合,而情意交孚,茅茹是撥,列于庶位,如聚衆木,以成屋宇,大小各得其任,輕重不實其宜,不疑不貳,持之永久,而如有懷利犯義,爭名謀進,作梗於其間者,則不復與之通籍,仍置放流之典,先示以平蕩之道,復施以噬嗑之威,則朝廷庶幾可正,此在殿下一轉移之間耳。如此,則殿下之於國,果盡其愛之之道,可保億萬年無虞矣。伏願殿下留神焉。臣竊悶,爲國,不過董內治、嚴外攘兩箇事耳。內治不董,則邦本不固,外攘不嚴,則隣敵侵加,故《易》有伐邑之象、禦寇之義者,蓋爲此也。今邦本壞敗已極,而生聚無政,南北俱有憂虞,而邊圉無形,大小臣工,泄泄習成,恬憘日甚,正似燕雀呴呴相樂,而不知棟宇之焚。危亂已極,而了不思治,邦本無時而可固,邊圉無時而可競矣。蓋內治,以用賢保民爲務,外養,以擇將養兵爲急。臣不知殿下,以今之牧民之官,果能體君父如傷之念,保餘民如赤子,任閫帥之責者,果知有爲君父捍艱之義,養殘兵如手足,緩急能得人死力乎?朝庭之用舍矇眛,不問其材之當否,只看面波之厚薄。方伯之黜陟不公,不計政治之得失,只論稱愜之等級,以悃愊無華爲無用,能辦悅人爲賢才,阿大夫恣行而無忌,即墨悶默而解體。民生之休戚,大係於守宰,而朝廷莫之恤,方伯徇其私,無名之欽,剝推之政,視平時尤甚,使殿下赤子,常在煎熬之中。一自留營之設,爲方伯者,割旁縣以自益,私之爲湯沐邑,徵索反重於列邑,非徒無以撿制守令,乃反爲所視效,而益使跳梁,失眼之痛,無波之冤,所在而起。蓋由朝廷不淸,而私門大開,輦輸旁午,恣行報賽,而害及生民,有不可勝言者。爲閫帥者,召集百工,打成私器,以事權貴,驅戍邊之卒,以奉工人,未嘗有張弓隻箭,以備有急之用,以驕貴自居,而視士卒如草芥,不知撫軍之爲何事,宴樂沈醉,一復一日,賊抄營後而不知,殿下倚此輩爲將,望其禦侮,而保無他虞,不幾於乘漏船,而泛滄海乎?三軍之性命,國家之安危,係於一將,而委寄匪人,士卒離心,視之如仇讎,怨號之聲,不忍聽聞。相率而流亡,日歸於消盡,則生聚之無政,邊圉之無形,未有甚於今日也。臣聞一時人物,足以備一時之用。堪爲守宰,合於外閫者,豈無其人?特朝廷之任用,未出於公爾。況水閫,爲守禦之重地,舟師,爲制勝之妙策,擇帥尤不可容易,而反委諸無賴之徒,在平時,則謀利而肥己,有兵變,則嫁禍於君父,將有不忍言者。前轍不遠,而恬不知戒,思之至此,豈不寒心?伏願殿下,愛國如愛身,振擧綱維,使朝廷淸明,擧錯得宜,而公道大行,則革面革心,人各自新,而百里之任,不患其不得其人,分閫之任,亦自有其人。如此則生齒繁,而樂其業,雞犬相聞,而烟火萬里,遵養時晦,料敵制勝,從容尊俎之間,而折衝千里之外,邦本,不期固而自固,南北之虞,不期紓而自紓矣。伏願殿下留神焉。臣無用一介身,年近致仕,百病乘之,正如古木蟲心,枝葉雖存,根幹枵然,而濫蒙殿下擢用之恩,罔知所爲,扶病遠來,身病之支離,志慮之睡聵,如前所陳,不免屢聒於冕旒之下,惴慄之極,只俟鈇鉞,而猶有區區切迫之情,自不能不盡其說也。臣入城踰月,臥病日多,供職日少。臺府非養病之坊,殘年非仕進之秋。犯分曠職,罪戾日重,將不容於聖明之世,則使衰病之身,終入罪咎之中,亦豈殿下之意也?臣決不能久於朝廷,敢進狂瞽之言,如右所陳。臣言如不適於用,則雖在闕下,亦無涓埃之報,如可施用,則雖退伏田廬,猶可供職也。抑臣性本偏滯,又無學術,動輒招尤,旣悔復然。今此之來,物色相猜,唇舌紛挐,其無用於世,斷可見矣。寧有孑然孤立,衆皆不與,而能濟事者乎?且念平日,幸賴師友之力,得聞君子之風,自謂與世無所爭。今係官于朝,纔有好惡,人亦異同,便指爲一邊人,欲與之較勝負,臣蒼顔白髮,餘日無幾,乃與時輩,爭勝負於名利之場?臣雖無狀,猶可知恥。決不敢冒昧喪,其所學,而得罪於君子之敎。此臣常自慄慄,不能自安者也。伏願殿下,察臣衰病無用之實,亮臣狼狽求退之情,亟命遞罷,許歸田廬,庶以未死之日,自守恬退一小節,以助風化之萬一。是亦殿下用臣之一道,而臣亦以此忠殿下,庶無遺憾矣。臣不勝悶鬱之至,謹昧死以聞。

答曰:「省疏,具見愛君之誠,憂國之忠,正直之論,良用嘉焉。當爲書紳,但不可有欲退之志。予方待卿爲政,豈可退歸?切不可如是,宜體予意。」

○以鄭仁弘上疏,傳于政院曰:「此上疏,謄書以入啓。」

3月26日

○戊子,禮曹啓曰:「《五禮儀》拜表條有云:『箋則副使捧出等事』。似必有副使事,而黃愼。以誥命。冕服謝恩使赴京時,只出單使,故副使捧箋之儀,不爲磨鍊。及承傳敎,頗覺未安,而日期已迫,自曹未敢擅便,議大臣處置何如?」傳曰:「允。當有副使事矣。」

○憲府啓曰:「持平睦長欽,以曾忝講官,不待交待,終致闕直,引嫌而退。移除諫官,旣遞講院之職,勢難仍直。雖曰徑出,非其所失,持平睦長欽,請命出仕。執義文勵,今在慶尙道昌原府。斯速上來事,請下諭,依前府書吏下送。」答曰:「依啓。」

○訓鍊都監啓曰:「都監軍勞苦之狀,不減於舟師,而防戍之卒,裹糧願赴海陣之科。若一切防塞,則軍情缺望,恐至大失軍心,故冒昧仰稟,今承上敎,至爲允當。勿爲下送何如?」傳曰:「允。」〈史臣曰:「是時舟師之軍,年年海上勞苦,倍於他陣,自上特設科擧于陣所,以爲慰勞之擧。其軫念海戍,聳動軍情,意甚盛也,而該官不能仰體盛意,曲循人情,欲以都監閑遊之卒,許赴於海陣特設之科。不有此敎,則一時別樣之擧,有同規例之事矣。可勝嘆哉。」〉 ○以備邊司摠管使得糧事目,傳曰:「措備軍需,爲國之慮至矣。但觀此事目而思之,古者關布不征,澤梁無禁。今出摠管使,分掌上下道,凡漁商船之下海也,必給與勘合譏察,否者,一切不許通行,犯者加罪。夫漁人,以水國爲家,於其往來,動輒見禁,不得自由,官爲榷利,其間奸細下人,隨而操縱,詐弊萬狀,深恐小民失業。摠管使、從事官等號之設,亦似冗長。且本司書吏、使令、文書直各一名,該曹定送云。此則雖非大段,然此時當減,而不可加。大抵生財之道,不過曰生之者衆,食之者寡;爲之者疾,用之者舒,則財恒足矣。興一利,不如除一害。我國人心氣習,頗與中國不同,一法之立,百弊生焉。無已則不須出摠管使,或令本司堂上,或委戶曹,收拾魚鹽之利,方便施行如何?予見如此,更議施行。」〈史臣曰:「兵興以後,國儲蕩竭,當事之臣,無以爲計,敢爲一切苟且之政。大則賣官鬻獄,小以魚鹽榷利,無所不爲。其傷國體、害小民,庸有極哉?至于今日,猶踵前習,不思足用之道,自有其本,而欲以榷利之事,反爲足用之策,別設官號,曲爲名目,譏察漁商,與民爭利,此雖出於不得已之末計,而實非生財之大道也。」〉

3月27日

○己丑,有政。以辛景行爲軍資正,以柳永謹爲司諫院正言,以李崑玉爲禮曹佐郞,以吳允謙〈以成渾門人,見斥於公議。〉爲成均館典籍,以李鳳壽爲忠淸兵使,以黃洛爲忠州牧使,以李基卨爲延安府使,以盧大河爲天安郡守,以李舜民爲水原判官,以李億昌爲瓮津縣令,以李寶命爲山陰縣監,以權暐爲海美縣監。

○右承旨申渫啓曰:「今日拜表後,有一儒生,具巾服,痛哭於政院門外,闕內至嚴之地。駭愕莫甚,而兵曹不能禁止,極爲不當。當該郞廳推考。」答曰:「依啓。儒生幷囚禁推考。」

○禮曹啓曰:「亂後宗廟四享祭物,當初以平時橫看半減。今此親享時,亦依裁減例設行,似爲未安。敢稟。」傳曰:「依橫看。」〈史臣曰:「經亂以來,物力蕩竭,凡百之事,不得成形,至於祭享之物,亦在裁減之中,未安極矣。到今始復舊制。」〉

3月28日

○庚寅,戶曹啓曰:「天使時,用餘各色果子、實果、折肉等雜物,用餘極多。依前市准和賣乎?何以爲之敢稟。」傳曰:「多寡難知,而不須和賣。其中若干器,賜居館儒生,其餘,訓鍊都監軍士、武勇禁軍等,令該司別爲釀酒,以此作酒肴,一爲饋酒似當。又舟師御史,方將犒軍。其日期未知在於何時,而此物汲汲下送,分賜供饋,以示投醪之意,亦不妨。就此兩款,參酌施行。」

○執義文勵啓曰:「臣竊聞,前日李貴捏造無根之言,構陷鄭仁弘,無所不至。其爲設心,極爲兇慘。繼以鄭㷤,又飾侮弄之辭,瀆慢天聽,不一而足。此皆聖明之洞燭,而人人之所共憤者也。彼非不知聖上之不從其言,而如是接武排擊者,只欲使仁弘,奉身而退,使不得一日安於朝廷之上也。前後爲兩司者,所當力陳其狀,明正其罪,不使陰邪,恣其胸臆,而寂無一言,敢抗於其間。臣恐兩司之於貴、穀,不無陰護之狀,而仁弘終無以自立,以副聖上眷注之盛意也。臣是仁弘之門人也。義不可爲苟容,伏望亟遞臣職,無忝言地。」

○禮曹啓曰:「親享太廟,王世子當爲亞獻,而已經祥、禫,固無所稟,但心喪三年,禮法所許。方在欒棘之中,抑參吉禮,情所不忍,臣等不敢無言。」傳曰:「三年之內,似難參於太廟祭。」

3月29日

○辛卯,大司諫成以文、司諫趙正立、獻納崔忠元啓曰:「臣等伏見執義文勵避嫌之辭,以李貴捏造無根之言,構陷鄭仁弘,無所不至,繼以鄭㷤,又飾侮弄之辭,爲言。臣等之意,以爲貴之悖妄,固不足與較,而必欲論之,則有妨於罪言,至於鄭㷤,則措語之間,雖似煩蔓,而只陳其自己未安之意而已。臣等不論之意,不過如此,而至以陰護之說,顯加詆斥。不可仍冒言地,請命遞臣等之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掌令李久澄、持平姜籀、睦長欽啓曰:「李貴譸張荒雜之說,誠不足與較。此所以自上萬分包容,而言官之不屑論劾者,豈有他意?至於鄭㷤引避之際,雖似多費辭說,是不過以其臆見,自爲辭退之計,則亦不可逆探言外之意,而。昨見執義文勵啓辭,至以陰護二字,顯加詆斥,決難苟冒言地。請命罷斥臣等之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掌令鄭恊啓曰:「李貴爲人,此實聖明之洞照。二十年來,一以喜事爲行身妙策,前後陳疏,不一而足,故擧世皆以疏魔目之,至於輿臺下賤,莫不怪笑,而近以挾私之憤,中懷逞憾之計,則構誣鄭仁弘,何憚不爲?其陰排顯斥,付諸一笑,足以彰聖朝無所不容之美,而若屑屑於其間,有若分疏者然,則臣雖駑劣,心所赧赧,而況李貴,以幺麿一蔭官,方在鐫譙之中,不足以論賤臣一事,褻瀆天聽。頃以獻納,待罪諫院時,寂無一言者,不過如此,而至於鄭㷤,則引避之際,雖多費辭說,若以物我境界,逆探其情,則措語之間,果不平穩矣,如或無心泛看,則大槪渠爲辭避之計耳。玆以前日處置時,只據不受由下鄕,啓遞其職,其餘言外之意,不曾言及,而昨見執義文勵。避嫌啓辭,公然斥之以陰護。臣雖貪戀,決不可苟同僚席,請命罷斥。」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弘文館〈副提學臣奇自獻、校理臣柳夢寅、修撰臣具義等。〉「伏以,執義文勵,以李貴捏造無形之言,構陷鄭仁弘。鄭㷤又飾侮弄之辭,瀆漫天聽,而前後爲兩司者,寂無一言,不無陰護之狀。大司諫成以文、司諫趙正立、獻納崔忠元,以文勵不論李貴、鄭㷤顯加詆斥,掌令李久澄、持平姜籀、睦長欽,以文勵顯加詆斥,掌令鄭恊,以文勵公然斥之以陰護,幷引嫌而退。常時臺官論事之時,同官雖有呈告之人,必簡通然後論之,例也。設使此事,爲不可不論,仁弘方以憲長在職,兩司一體也。爲仁弘而卽論,夫毁仁弘之人及與仁弘不相得之人,未知於事體何如也?況執義以下之官,則論之於仁弘行公時,則仁弘必不見許,固難於論之,雖仁弘呈告之時,若論之,則必爲簡通,簡通之時,仁弘其將答之,而使之論乎?凡論事有遲有速,其將使之不論而任,其於後日論之乎?以此言之,則雖可論之事,今不得論之者,勢實然也。且如此之事,則與同僚相議,同僚不從,然後避之,亦爲無妨。文勵新自外方來,與同僚,時未相見。相見而論議不同,則避嫌亦爲未晩,而今乃徑先避嫌,亦不可謂穩當也。李貴之言,固是搆捏之言,物論皆以爲駭愕,而仁弘方在言地,爲同官者,固不可論。諫院,以憲府一體之官,不得趁仁弘在職之時,而汲汲論之者,亦不害於待仁弘之事。固不可以此爲失也。鄭㷤之言,未免夫多費辭說,固爲失矣。但㷤則短於文詞,論成渾時,亦至有嘯吹之言,而後乃避嫌者也。今番之事,似不過如許言語間妄發,且不至如大段是非間事,旣遞諫職,則如斯而止可矣。豈可至於因此而論之乎?毁其師如李貴者,若爲臺諫,則爲弟子者,固不可相容,若以不卽論之故,而至欲竝與其人不相容,則是不幾於怒室而色市者乎?且曰:『不無陰護貴、㷤之事』云。春初㷤等所論之事,出自仁弘等。今若因其與仁弘,些少相爭之言,而遽爲施罪,則今春之見斥於㷤等者,得不竊笑而幸之乎?其大段論議,旣已相同,些少之過,相恕之亦可。以此言之,則兩司之中,必不無欲保鄭㷤之心者,文勵所謂不無陰護者,固不虛矣,如李貴者在,今兩司之官,豈或有陰護之人乎?速論雖不如遲論之無人言,若有欲論者,則亦豈或有不從之人乎?此則文勵所謂不無陰護者,豈不虛哉?臣等嘗聞文勵,爲仁弘門人中可用者,見其爲掌令爲執義,極有期待之心,不料處事之不能從容至此也。是必憤人之毁其師,怒人之不如渠之尊其師,而不覺其自爲生疎之歸者也。其尊師之意,則可謂至矣,如仁弘之心,必以此爲不安。惜乎!文勵之不見其師,而輕易避嫌也。今若請出文勵,則其將簡通於仁弘,而卽論夫貴、㷤乎?若然,則臣等竊慮仁弘之心,必將尤以爲不安。是徒知師之不可不尊,而不知其師之心者也。尊師之道,恐不如是,殊非臣等之所望者也。若因此一事,盡遞前後兩司之官,則豈非搔擾之甚乎?請執義文勵遞差,大司諫以下,掌令以下,竝命出」仕。

史臣曰:「仁弘,負山林之望,遭不世之遇,纔入都門,時未有見諸行事,而彼李貴者,挾憾構釁,無所不至,此所以文勵之有此避也。然而貴之爲人,不過鬼怪之一物,其言不足較,而其人不足責,則兩司之不論者,固無他意於其間,而勵之避嫌,至以陰護,斥兩司,是豈知一時士流之心者哉?玉堂之啓遞,可謂宜矣。至如鄭㷤,則主其偏私之見,曾於引避之時,顯有調戲之言。設使仁弘實有可目之事,而㷤之所言,則不免爲妬婦之辭,豈可諉之於不文,而不爲論劾乎?玉堂之意,雖主於鎭定,而亦不無一毫未盡底意也。」

夏四月

4月1日

○朔壬辰,上在貞陵洞行宮。

○朝,王世子孝敬殿行祭後還宮,問安于大殿。

○左議政金命元再度呈辭,答曰:「安心調理。」

○以文勵爲尙衣院正,以金大來爲執義,以朴東說爲司藝,以李民宬爲說書,以成好善爲忠州牧使,以尹民逸爲水原判官,以趙珩爲平康縣監。

4月2日

○癸巳,政院〈都承旨南瑾、左承旨姜綖、右承旨申渫、同副承旨李效元。〉啓曰:「臣等伏見儒生朴重振疏辭,荒雜無倫,且無主意,其爲人,已可知矣。至於闕庭至嚴之地,肆意痛哭,無所畏忌,誠爲可駭,而若究其實狀,則不過曰病風喪心之人而止耳。渠雖狂妄,假儒名而陳疏者也。旣命囚禁,又下刑推之敎,瞻聆所及,殊極未安。臣等待罪近密,不敢終默,惶恐敢啓。」傳曰:「啓意然,但以哭,非以疏,不容已。」

○諫院啓曰:「忠淸兵使李鳳壽,人微望輕,且無履歷,前爲水使,以病卽遞,別無可稱之才。閫帥重任,決不可付諸此人。請命遞差。瓮津以十室殘縣,蕩盡於上年,水兵留住之時,己爲無形之邑。雖慈祥勤幹之人,尙不堪任。新縣令李億昌,以武弁之人,別無名稱,且家在近邑之地,必多貽弊之事。請命遞差,其代以有名望文官,各別擇遣。」答曰:「曾知李鳳壽與倭力戰。今若別無病,而又無所失,則不須遞差。李億昌,亦聞可人云。此亦不須遞差。試之無妨。」

○憲府啓曰:「凡科擧,自平時,不設於夏月,以其妨農,而今則干戈之後,旣經山陵之役,且値詔使之行,百巧千窮,民力已盡。取人之擧,又定於耕耘之節,非但孑遺之民,被於設場之役,如兩南,則赴擧之士,率多親事溝洫。雖設鄕擧,莫不裹糧遠赴。若不廢農,停擧必多。參以公私,不得不退定。請令該曹,急急改磨鍊,登時知委。」答曰:「依啓。」

4月3日

○甲午,諫院前啓,忠淸兵使李鳳壽、瓮津縣令李億昌遞差事。答曰:「李鳳壽,不須遞差。李億昌事,依啓。」

○傳曰:「我國自古曾無把參之名。近年以來,牟利狡詐之輩,別作新樣之參,潛賣中國,因此華人之出來于我國者,誅求督納,剝割民生,國不能支。以一條尤物,爲生靈巨害,極爲痛甚。」

4月4日

○乙未,諫院啓曰:「李鳳壽請命遞差。伊川縣監尹晥,〈根壽之子,特以父兄之權勢,爲臨民之官。〉爲人愚騃,加以嗜酒,瓜期幾滿,不知官事之頭緖,害及民間,怨咨方劇。今番詔使支待之際,站上凡百應用之物,盡爲被偸,臨時稱貸,無有紀極,而所貸之物,更爲分定於民結。以此闔境空虛,凡在聞見,莫不痛愕。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請命罷職。懷仁儒生朴重振,臣等未知何許人,亦未詳疏中辭意之如何,而第以號哭於闕內者觀之,必是失性之人。其爲狂妄,固不足道,而旣以儒名呈疏,旋被逮繫,又爲推治,則渠之爲人,雖可惡,竊恐似涉於罪言,而且有累於天地包荒之量。請還收囚治之命。」答曰:「不須遞差。哭君之兇悖,無君之心,在所必治。尹晥依啓。」

4月5日

○丙申,王世子問安。

○諫院啓曰:「儒生朴重振,一狂妄人耳。咫尺殿庭,非所哭也。其狂悖無知之狀,固可治矣,而渠旣以儒爲名,來上疏章。疏中之辭,臣等實未知其曲折,而若拘縶累月,又加訊鞫,則臣等竊恐外方遐遠之人,瞻聆不逮,或未知渠之情狀,而反有疑於天地包荒之量也。請還收囚治之命。」答曰:「不允。」

○卯時,四方沈霧,辰時日暈。

4月6日

○丁酉,諫院前啓朴重振事。答曰:「儒生,學孔子者也。入公門,鞠躬如也之道,如此乎否?渠之所以敢於來哭者,謂予已歸眞乎?此在臣僚所共誅者。今若不治,後日兇悖之徒,挾私懷怨,踵門而至,來哭闕庭,亦將援此而不治乎?近來人心不淑,國體不嚴,肆行無忌,乃至於此。且渠上疏累日之後,無端來哭者,其情尤爲殊常叵測。得非失志奸人,陰嗾指敎,以駭人聽耶?其情不可不問。諫院奚爲論之?」

4月7日

○戊戌,弘文館〈副提學奇自獻、應敎姜籤、副校理柳夢寅、朴震元、副修撰具義剛。〉啓曰:「臣等就考諸書,此是變禮,無的然可據之文。但《儀禮經傳》《祭統》曰:『散齋七日以定之,致齋三日以齊之。』又曰:『七日戒三日宿,愼之至也。』又曰:『蜡氏,凡國之大祭祀,令州里,除不蠲,禁任人及凶服者,以及郊野。』註曰:『此所禁除者,皆爲不欲見人所穢惡也。』昨夜軍人之事,以《五禮儀》散齋二日、致齋一日之文見之,則在於三日之前,猶可行祭,而以七日定。三日齋,七日戒、三日宿之文見之,則在於五日之內,此豈非不蠲不潔淨之大者乎?任人及凶服者,猶禁除之。況此闕內至近之地,乃有此事乎?且《家禮》時祭齋戒條云:『凡凶穢之事,皆不得預』云。今此之事,雖與《家禮》中所謂預之之意不同,而今者宮闕甚窄,異於平時窓直處,比他宿衛尤近,則其有妨於致潔,莫此爲甚矣。且齋者,不樂不弔,註曰:『爲齋,樂則失正,散其思也。』聞樂猶然。況聞凶穢之事乎?且《論語》,子之所愼,齋戰疾註:『齋之爲言,齋也。將祭而齊其思慮之不齊者,以交於神明。』當此致齋之時,適有不祥之事,抑恐思慮因此而或不得齊也。臣等所考,不過如此,請令禮官,更議處置何如?」傳曰:「允。」

○禮曹〈座目仝上。〉啓曰:「臣謹按《禮記》《曾子問》曰:『天子常禘郊社五祀之祭,簠簋旣陳,天子崩、后之喪,如之何?』孔子曰:『廢之。』此以下喪,則不廢祭,可知也。又《曾子問》曰:『大夫之祭,鼎俎旣陳,籩豆旣設,不得成禮,廢者幾?』孔子曰:『九。』請問之,曰:『天子崩、后之喪、君薨、夫人之喪、君之大廟火、日食、三年之喪、齊衰、大功,皆廢,外喪自齊衰以下行也。』所謂外喪,在大門之外也云云。此九廢之外,皆可行祭,可知也。又按《五禮儀》序例,齋戒條末端註有曰:『凡散齋,聞大功以上,致齋,聞期以上喪者,竝聽免,若死於齋所同房,不得行事。』云。以此觀之,則雖有故於齋所者,只同房不得行事,則其他可知也。況此事出於昨夜,乃散齋之日也。散齋而廢大祭,似無所據。弘文館啓辭,只論齋戒常行之義,不考變禮而爲言。但其中,有恐思慮因此,而或不得齊云。此則唯在上斷。或以爲:『若以此事,爲闕內犯染,而不得行祭,則傳香一事,亦難擧行,夏享大祭,似當退行於中旬云。』然邦國之禮,異於家禮,前期三朔啓聞,發告中外,乃行之事也。豈可數日之內,卒定行禮乎?固不可破例開端,臣不敢容議。大槪當此變禮,臣等不敢擅便,議于大臣定奪何如?」傳曰:「闕內,人君之家,齋戒日,人有死矣。如是不淨,而豈有親祭之理乎?攝行前例,將有親祭而攝行,則以其意爲祭文,察而爲之。」

○申時,日暈。左珥。酉時,日有重暈。內暈兩珥,外暈上有背,色內赤外靑。

4月8日

○己亥,諫院前啓曰:「臣等將朴重振一事,論之累日者,非敢惜一重振也,亦非以哭於闕庭爲無罪也。彼之無端來哭者,固人人所欲共治者,第臣等之意,以爲渠旣假儒之一字,敢呈疏章。今雖以哭罪之,遠方之人,瞻聆不逮,或未知渠之以哭得罪,而反謂之以言得罪,則他日,雖有慷慨言事之人,慮或以言爲戒也。然則荒雜悖妄之重振,固不足惜,抑恐懷疏敢言之路,從此不廣,則誠非細慮也。此臣等之所以累瀆天聽,而不已者。伏覩聖批,有未安之敎。臣等聚首驚惶,不知所言。然而臣等妄見,不過如前所陳。渠之罪狀,或置之度外,特示包容之量,則是實聖世之一美事也。請快收成命。」答曰:「旣曰非無罪,何不治?後有如此人,如之何?」

○大司憲鄭仁弘來啓曰:「執義金大來、掌令鄭恊、李久澄、持平姜籀、睦長欽,以佟指揮接伴官李恪緘辭,其被推之事,極涉瞹眛,而仍有察處之敎,故以分揀回啓,而政院啓辭,以直請分揀,有違式例,公然譏斥。本府體貌,與各司不同,凡干入啓公事,政院不爲皀白,而臣等俱以無狀,待罪風憲,致損體面,引嫌而退。自上初無察啓之敎,只令察處,則以分揀入啓,不可謂有違式例,而本府入啓公事,政院不爲皀白,亦是舊規,則政院顯加譏斥,有違規例。執義金大來、掌令鄭恊、李久澄、持平姜籀、睦長欽,竝命出仕。」答曰:「依啓。」

4月9日

○庚子,下朴重振疏于吏曹。

4月10日

○辛丑,左議政金命元上箚曰:

伏以,臣本愚劣,自知無用,謬荷天寵,遽叨匪據,猥將不稱之狀,累瀆天聽,仍遭國母之喪,黽勉隨行,豈以計慮知識,或可裨補,而苟冒至今乎?大臣之進退,果不可輕,而李恒福、尹承勳,皆以賢相,相繼辭遞,此是盛世欠事,臣嘗恨憫。其敢效此而辭之乎?第念臣年迫致仕,病亦難救,遇事茫然,唯思昏仆,環顧內外,爲一土偶。其可蹲他不去,竟貽覆餗之譏乎?況今國勢危迫,如病奄奄,凶寇外伺,士論內乖。鎭靜調劑,必待厚德重望。豈可使無狀之臣,仍冒而誤國乎?伏望聖慈,憐臣切迫當退之情,卽遞臣職,俾遂將死之願,不勝幸甚。

答曰:「省箚。此非大臣連爲辭退之時。宜遵前旨,善攝出仕。」

4月11日

○壬午,以申欽爲副摠官,申鑑爲禮曹正郞,〈浮薄無行。〉以尹三聘爲刑曹正郞,申慄爲工曹正郞,鄭㷤爲軍資監正,鄭仁涵爲兵曹佐郞,宋碩祚爲承政院注書,李冲爲文兼宣傳官,〈李樑之孫,李廷賓之子,爲人兇譎,能述祖父之心迹。〉趙存世爲瓮津縣令。〈爲人輕佻,當壬辰之亂,以史官,棄君於中路,脫身逃走。上深惡之,至下逃亡軍,不可修史之敎。〉洪榮爲新昌縣監,李馨遠爲京畿都事,〈爲人庸愚。〉金大德爲藝文館檢閱。「

4月12日

○癸卯,卯正,上御別殿,開經筵,講《周易》。領事柳永慶、知事沈喜壽、特進官申磼、申湜、大司憲鄭仁弘、參贊官李效元、司諫趙正立、侍讀官朴震元、檢討官具義剛入侍。上曰:「《習坎》,大槪釋之,則何謂?」震元曰:「此蓋重複之義也。六十四卦中,先爲見出,故只於此卦,以習字言之。」上曰:「大槪此卦,以常言言之,陷而行之之謂乎?」永慶曰:「若不行,豈有出之之理乎?」震元曰:「出險而行之義,謂以誠一而行,能有功矣。」上曰:「以陽爻在中,若非誠一以行,則不能成之謂也。」震元曰:「水流而不盈之義。《坎卦》,以陽動之,故流而不盈,能出於險也。」上曰:「窞字何義?」永慶曰:「蓋言坎中復有穴之義也。」上曰:「天險不可升之言,見之以何義?」震元曰:「以不可升爲主矣。」仁弘曰:「以出於險爲主矣。」上曰:「尊卑貴賤等戚之言,何也。」仁弘曰:「險不可犯之義也。若無禮法,凌僭之風生矣。」上曰:「本卦云,出於險,又云設險,如本卦之外意也。」震元曰:「極言其贊美也。」上曰:「本卦必脫險而出矣。」喜壽曰:「是矣。」震元曰:「設險以防之,故云出險。」上曰:「常德行、習敎事,何義?」喜壽曰:「治己治人也。」仁弘曰:「此卦,非時事乎?南北之虞皆重,設險之義,亦當如此。」上曰:「孟子謂險不足行,何意也?」喜壽曰:「人和之外,豈有他也?」震元曰:「常德行、習敎事,無切近於此者。有孚心亨,然後事可成矣。」講畢,喜壽曰:「仁弘所達設險之言,是矣。今者,天心未知,地利、人和,皆難恃。八道之民,新經天使,如在水火中。田稅不足,該曹無儲,然必施實惠,下哀傷惻怛之敎,以至誠爲之,則民亦人也,豈不感動?」仁弘曰:「無狀小臣,分外蒙恩,來覩昔時天顔,不勝感激之至。第百病俱生,萬無供職之理。願乞骸骨,歸死田廬。」上曰:「勿爲如此,勉輔國事。」仁弘曰:「臣年七十,更無筋力,有無時發作之疾,豈可堪此任乎?」上曰:「人惟年高爲好。至於疾病,雖年少不免,卿何每有退歸之言乎?」仁弘曰:「申磼所達討逆之人,而尙未錄功,人心怪而未洽矣。夫風俗善惡,專由於守令,而朝廷用舍乖誤,每以不稱之人差送,故多爲不善之事。朝廷用舍淸明,則君子革心,小人革面,雷動風馳矣。」上曰:「當今時事如此,深讎未雪,何以則可?卿自草野來,必有所見。」仁弘曰:「有何經濟之見?時事可知,無復可爲。」上曰:「卿久在南中。南中有賢人乎?如有之,予欲用之。」仁弘曰:「南中雖素多士大夫家,可爲百執事之任者,或有之,未聞間世而生者也。」上曰:「擧卿所知。如有之,則退而從容書啓。」仁弘曰:「朝廷,四分五裂,人各異心,雖有賢人,更無容手足之地矣。自上若變其機軸,都下亦有其人。南邊則將帥爲急,而無一將可以討賊,極爲寒心。有郭再祐者,雖不能醞藉,其人可用矣。」上曰:「不能醞藉,不能從容之謂耶?」仁弘曰:「雖未從容,心則無他。常念必使倭賊,不得下海事可爲云。若爲統制使,庶有一分之望矣。」上不答。仁弘曰:「慶尙道巡察使留營,本意雖好,割屬旁縣,少無除弊之事,反爲貽害之地。更議于廟堂,寧爲仍舊,勿爲更張可也。」上曰:「有何弊事?」仁弘曰:「巡察使,非盡賢人也。專收旁縣之入,以爲自己之奉,以是其害尤甚矣。」

4月13日

○甲辰,左議政金命元謝恩,仍啓曰:「臣老病所交,筋力垂盡,委身床席,漸難收擧。冒死呈告,實出於不得已,未蒙恩許,反賜敦諭。將此殘骸,固不敢扶曳强起,而衰病在身,恐或溘然入地,未及躬謝洪恩。仍聞新開經筵於勞動之餘,尤以聖候安寧,爲喜幸,甘心顚仆,任他譏侮,跛曳闕下,不知所達。臣氣血已耗,若或支過今年,則乃是七十致仕之日。到此地頭,復欲何望?自古良相賢佐,雖爲一世柱石蓍龜之人,而年老,則亦不敢安於厥位,無不乞退。況臣庸劣無識,爲一土偶者,寧可抱病仍尸,更誤國事,以重罪戾乎?伏望聖慈,俯諒微懇,快賜遞免,不勝感激、悲悶之至,惶恐敢啓。」答曰:「今日出謝,予用喜焉。人惟年高老成爲好。至於疾病,可以調攝行之,宜勿辭。」〈命元,壬辰之亂,爲都元帥,望賊先逃。時以處事模稜,位至台鼎。〉 ○憲府啓曰:「行上護軍黃愼,以成渾門徒,黨附鄭澈,當公論恢張之日,挾其私憾,以一時士論,爲出於指嗾,張皇辭說,熒惑天聽。其欺君父、庇私黨之罪,大矣,而尙保職名,物情駭憤。請命削奪官爵。及第李成祿、趙翊、閔有慶等,處置黃愼之時,拈出聖旨中,天網難逃等語,以爲曲護奸魁之計,顯以殺士之名,歸之於君父。其忘君黨惡之罪極矣,而只削其職,物情久而愈激。請李成祿、趙翊、閔有慶等,竝命竄黜。禮曹參議鄭經世,當喪之日,不免人言,且以復讎,出使關東,公然挾妓,有駭見聞。請命罷職不敍。」答曰:「黃愼,果誤矣,但不須削奪。李成祿等,已爲削職,竄黜則過矣。鄭經世,惜哉此言!無乃失實乎?宜更覈。」

4月14日

○乙巳,憲府前啓曰:「行上護軍黃愼,以成渾門生,黨附奸兇,當公議方張之日,欲售私忿,斥士論爲指嗾,惑亂天聽,不一而足。其欺君父、庇私黨之罪,莫大於此,削職之擧,猶爲輕典。請勿留難,快從公論。及第李成祿、趙翊、閔有慶等,處置黃愼之日,拈出聖旨中語,以爲庇護奸兇之地,欲令君父,終被殺賢之名。忘君黨惡,罪莫甚焉。但削其職,物情尤憤。竄黜之擧,亦云末減。請勿留難,快從公論。禮曹參議鄭經世,居喪之日,顯有人言,出使關東,亦因復讎之事,而公然挾娼,瞻聽難掩。寧有以不實之事,上瀆天聽之理乎?請勿留難,亟命罷職不敍。」答曰:「黃愼豈至於削職?李成祿等,其言不足數,況已削職。至於竄黜,則過矣。鄭經世事,的然無疑則已,風聞萬一失實,則其人可惜。」

○禮曹〈判書宋言愼、參判姜絢。〉啓曰:「王世子,正位東宮,已過十年,而皇朝冊封之禮,迨未準行,此實欠典。前日奏請,而不得蒙依者,或拘於皇太子未封之由,而今則太子冊封,詔使已過,世子喪禮,亦已將畢。奏請冊封,急時擧行宜當。大臣之意,亦如此。敢啓。」傳曰:「奏請,固可,但不見顧、崔之所爲乎?顧〈天埈〉、崔〈廷健〉之行,西方民力盡矣,而邦本撅矣,僅僅支過。學士風流如此,太監可知。況自前太監天使時,支待之需,比學士,不啻十倍。太監若出來,必憑前規,以求責於我矣。今顧、崔之責以前規,亦其驗也。以今財力,何以支當,而民亦不能堪矣。必萬餘兩銀、千餘斤參,他物稱是,預爲措備,然後可以擧矣。不然,太監是皇上在側者。予觀通報,中朝太監,參論各省,威福號令,皆在其手。若待之有所未盡,而或失其意,則爲患非細,不可不深慮也。姑待數年,民且耕穫,稍爲息肩,然後奏請宜當。此意更議施行。」

○禮曹啓曰:「華使接之難,誠如上敎,但冊封世子,實宗社莫重之禮。臣等不敢擅議,議大臣定奪何如?」傳曰:「允。」

4月15日

○丙午,恭惠王后忌晨。無所啓。

○午時、未時雨雹,狀如赤豆。夜自三更至五更,月有食之。

4月16日

○丁未,憲府啓曰:「鄭經世,亂初居憂,出入官府,不謹飮食,且以復讎,出使關東,公然挾妓,而論啓之時,泛以不免人言爲辭者,非有一毫私意於其間。經世,是一時名流,一朝遽加以惡名,則非簠簋不飾之雅意,故初不顯斥其實狀矣。昨者,大司憲鄭仁弘,欲爲添入實狀,簡通於臣等,臣等以爲:『國忌之日,不得論啓,故以明坐議處答之。』今日,則仁弘以病不來。臣等又以爲:『長官不參之時,添入似難,且坐起之日,城上所,躬詣私第,亦無舊規,更以姑待明日簡通,則仁弘答以自上猶疑其不實,此當初大失告君之體。語涉矇矓,思之不快於心。今又拘於規例,未及改之,極爲未安,商量處之。』云。臣等又答以城上所,旣不曰躬進,則今日勢未及改。不得已姑待明日云,則仁弘又以昨日簡通,皆以明早,更爲議處回答,故仁弘不知規例,只待僚侍處之,今旣狼狽,極可慮也。初旣失之,後難善處。更加商量云。臣等未及更答之際,仁弘寫出一啓草,送于臣等。其啓草中添入之辭,多非前日相議之事,而且以削去仕版,遽改律名。且於簡中,有以爲不可,則仁弘獨避之語,觀其辭意,有若束縛馳驟之狀。大槪臺諫體面,非庶官之比,官雖有大小,必相議可否,畢竟歸一,然後始爲入啓,乃是舊規,而仁弘不待答通,徑先起草,又以獨避之語,有若敦迫者然。臣等俱以無狀,待罪言地,見輕取侮,一至此極,不可靦然仍冒。請命罷斥臣等之職。」答曰:「勿辭。,

○大司憲鄭仁弘啓曰:「鄭經世,居喪食肉,非家間事,母死之後,奔避他道,出入高山、公州等官舍,飮食之際,人所共見,隣邑守令,亦皆明知。以復讎之故,出使關東,駄載原州妓女,顯有見聞,物情莫不痛惋,特以締結權要,人莫敢言。使朝著人紀淪沒,故初啓時,與同僚相議,直擧實迹,而同僚以爲難,臣不欲立異,以致騷擾,故黽勉從之。啓辭頗有模糊,以致自上疑其不實,臣疲軟之罪,大矣。心不自安,再三簡通,同僚答以明早,當更議云,而事勢相梗,臣適病風眩,不能坐府面議,竊以爲此非初啓,凡有未穩之意,則於簡通相悉,自有規例,故書啓辭,大槪改請罪律,爲削去仕版,而若僚議不肯相從,則當獨避嫌云,同僚以徑先起草,有若敦迫斥之。臣輕率妄擧之失,亦大矣。不可仍冒,請命遞臣職。」答曰:「勿辭。」

○司諫院啓曰:「執義金大來以下,大司憲鄭仁弘,竝引嫌而退。雖非初啓,若有添入緊重之事,則當於齊會議定,而長官若不來,不得面議,則城上所,往長官家起草,通示同僚,僚議歸一,方可入啓。若坐起日,則雖無長官,只爲簡通,而不得躬議於私第,亦是舊規。今者仁弘,通簡于同僚,未及回答之際,徑自起草,改定罪律,已非規例,而矧罷職不敍,與削去仕版,罪名懸殊,則姑待後坐面議講定,事體當然。若議定之時,僚議不一,然後當有自處之道,而仁弘徑以獨避之言,至及於簡中,有若督迫者然。仁弘之待僚,旣如此,則同僚之不安,勢所宜然。仁弘之處事,不無所失。請執義金大來以下出仕,大司憲鄭仁弘遞差。」答曰:「依啓。」

○自寅時至午時,四方昏濛,若下塵。

4月17日

○戊申,御別殿,講《周易》。參贊官尹暒、侍讀官柳夢寅、檢討官具義剛入侍。上讀前受書訖,夢寅進講自初六《習坎》,至象曰來之坎坎,再遍次釋。上讀新受書,又釋訖,夢寅曰:「窞字,穴中xiao穴之義。大槪初畫偶畫,穴之象,楊萬里之言也。凶字之義,最處坎底,去㝡下之畫,故言凶。坎底,爲坎中之陷,故言入于坎窞,凶。」上曰:「失道凶之道字,道理之道乎?道路之道乎?大槪道理,亦道也。此字則見之以道路之道,亦似可也。」義剛曰:「以此卦觀之,讀之以道路之道可也。」夢寅曰:「坎卦有孚,心亨之象,九二陷二陰之中,故爲有險。」上曰:「險且枕之枕字,此音本高,其旁又別爲圖畫何也?」夢寅曰:「此枕字,乃支倚之議,與大凡枕字,似不同矣。古有王弼,亦曰不安之議也。」

○司憲府啓曰:「臣等將黃愼一事,論啓至再,而尙未蒙兪音,臣等竊惑焉。愼本以成渾門生,附會奸兇,當公議方張之日,欲售私忿,詆斥士論,惑亂天聽。其欺君父、庇私黨之罪,莫此爲甚,固聖鑑之所洞燭,而物情之駭憤極矣。論以削職,亦云末減。請勿留難,快從公論。及第李成祿、趙翊、閔有慶等,黃愼處置之際,拈出聖旨中一語,以爲曲護奸兇之地,欲使殺士之名,終歸君父。忘君黨惡之罪,莫大於此,而聖批以其言爲不足數,臣等竊惑之。夫知有奸澈,而不知有君父,豈可以此爲言語之罪,而置之輕典乎?論以竄黜,尙云末減。請勿留難,以快輿情。臣等將鄭經世一事,論列至再,而聖批丁寧,至下失實之敎。臣等非不知聖量,出於包容,而第經世,以年少名流,不能以禮法自飭,亂初居憂,出入官舍,飮食之際,或不免人言。且於復讎之日,所當悲哭相對之不暇,而出使關東,公然挾妓,昭在耳目,寧有失實之事乎?請命罷職不敍。」答曰:「竝依啓。」

4月18日

○己酉,正言李廷馦啓曰:「臣於上年八月,差冬至陳奏書狀,跟隨柳根赴京,爲緣陳奏一事,未易完了,留館日字甚多。該部再三催回,臣等具陳人臣受命復命之大義,上書于主客司,遲延日月,以待兵部回咨,不意該部,移手本于兵部,據此具咨,準授督令發還。雖緣事勢之無可奈何,而其不能竣事,竟至空還之罪,實所難免。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史臣曰:「謹按柳根之行也,廟堂欲以講和,爲羈縻之計,故有是請也。夫倭奴,萬世不共戴天之讎賊也。其不可與之和,且難以和爲羈靡,雖婦人、小子,皆知其然也。國勢積弱,縱不能擧義致討,豈容以和之一字,復論於今日,而瀆聽於天朝哉?通關市、許納款,雖異於屈膝受辱,一開其端,則異時難從之請,安知不加我無禮,猶頑金之於大宋也?古人所謂戰守和三策之和,謂其權勢在我,我可以操縱者也。今之勢,旣不能操縱其權矣。其獨能以和制其命,而羈靡之乎?其於計亦迂矣。惜乎!大臣其不講於此,而爲之請也。天朝以義責而不許,何其幸歟?人臣以不辱國爲義,則廷馦之避,抑亦末矣。」〉 ○司諫院啓曰:「校書校理車天輅,〈文詞捷給,優於唱酬,故前後遠接使,啓請帶行也。〉以製述官,西路往來之時,責辦酒肉,多行麤鄙,小不如意,輒加刑訊。其到處作弊狂縱之罪,不可不懲。請命罷職。」答曰:「依啓。」

4月19日

○庚戌,上御別殿,講《周易》《坎卦》。上讀前所受自初六習坎,止終無功也。侍讀官柳夢寅〈有文才,而無識量。〉進講自六四樽酒簋,止剛柔際也。仍釋之。上讀新所受音釋一遍,上曰:「六四,大臣位。且陰爻,九五,君上位。且陽爻也。坎處險,故君臣之際,尤當相助以濟。」同知李尙毅〈隨波,未嘗一敗,人以此譏之。〉曰:「納約自牖之牖,室之明處,非戶所由,非正道,不得已之辭。人君若無所蔽,人臣進講,當以直道,何必自牖?張良四皓事,亦出於不得已也。」上曰:「張良、四皓事,最可疑。若高蹈之士,必不來,其來且曰:『天下欲爲太子延頸死,此言殊常,近於迫脅。朱子若許之,則《綱目》亦當特筆書之。今見於傳,而不書於大書之列,此亦可疑也。予意,或者無乃良,知高祖心慕此人,顧四人不可致,而得老人,托稱四皓以欺之歟?」夢寅曰:「先儒亦言願爲太子死者,近於脅辭。蓋良尙黃、老,故其術不正如此。」領事金命元曰:「此事似淺薄也。」參贊官南瑾〈爲人不是稱,而當西幸時,以臺侍,中路逃走,其得罪於倫紀大矣。入長銀臺,時事可知。〉曰:「四皓,本無之人。臣則以爲虛僞之事也。」上曰:「以爲本無,則錯矣。」講訖。〈史臣曰:「張良四皓事,誠如上諭,有可疑者,然當漢祖創業垂統之日,能納約自牖,解君之惑,無易樹子,使漢家家法,一出於正,綿赤帝四百年之業,此其大者,餘不足道。人臣告君之體,當先其大,而忽其小可也。侍講之臣,或遂以爲不正,或遂以爲淺薄,或遂以爲虛僞無實之事。果虛僞也,則程子不當錄於《易傳》,而朱子不當及於《綱目》之傳矣。雖似可疑,何其先小而忽大也?講說之際,殊失告君之體,惜哉!」〉

4月20日

○辛亥,西川君鄭崑壽〈爲人博雅,長於姓譜。壬辰之亂,與李恒福等扈從,又赴京告急,得請大兵,以討平壤之賊,故與恒福,共爲元勳。〉啓曰:「臣猥蒙謬恩,忝冒元勳,名與實乖,冀收成命,臣之罔功,亦旣仰控,誠未上孚,不得蒙允,仰愧俯怍,措躬無地。伏聞昨日錄功,速爲擧行事,捧承傳,臣當與鰲城府院君李恒福。〈恢諧善謔,不爲建白,士以是短之。辛丑年,上念諸臣羈紲之勞,命策扈從功臣,而以恒福爲勳首,宋言愼、朴而章諸人,於上前,指爲黨奸,以深擠之故,恒福不敢出。〉同議,會應錄諸臣,詳定錄功之事,而李恒福病未肅拜。請命出仕,同參何如?」傳曰:「允。」〈謹按,今日功臣所當錄者,三,扈從也,討逆也,平倭也。此三勳者,固不可不酬,而國之重事也。然扈從、討逆,固自有其人矣。雖等第之或不公,不甚過誤,至於平倭,則終始天朝之力耳。我國將士,固難以平倭當之,而其中宣力者,亦不可不錄。如權慄、李廷馣、李舜臣、元均諸人,亦可謂表表有其功者,不幸已死,誰爲元勳,議定眞功?其餘智醜力齊,功烈相等者,肩相磨也,而取舍與奪之際,或不能公,則人懷怨咎,必有不平之氣矣。此固不可容易議定者也,有識者憂之。〉 ○領議政李德馨,〈其體察嶺南也,欲以和事爲羈縻計。此豈學力之不充,而所見之有所蔽歟?〉三度呈辭,以不允答之。

王若曰,百責萃於具瞻,方切仰成之望;一病緣於盡悴,遽見救退之辭。良用缺然,豈可再也?惟卿,所性忠厚,餘事文章。韋布之時,素稱台鼎之器;危亂之日,益驗盤錯之材。再造之功最高,百僚之位宜長。故膺夢卜,重畀鹽梅。厚德足以鎭浮,君子恃而無恐;碩畫足以經遠,廟堂隱然有人。庶賴輔弼之勤,以圖宵肝之治。何知綠野之計,乃於黑頭之年?雖難進易退之風,可以倡勵怠靡,而寅亮弼諧之任,誰與共濟艱難?矧今內外之多虞,必須修攘之交擧。念卿去就,實係安危。神明所扶持,佇見勿藥之喜,國家同休戚。固宜力疾而朝,毋執撝謙,勉副如渴。於戲!用汝霖雨,用汝舟楫,期共濟於商家,有若泰顚,有若閎夭,罔專美於周室。知製敎成均司藝朴東說之辭也。

4月21日

○壬子,上御別殿,講《周易》《坎卦》。上讀前所受,自六四樽酒簋貳,止剛柔際也。侍讀官柳夢寅進講,自九五坎不盈,止上六失道凶三歲也。仍釋之。上讀新所受音釋俱一遍,上曰:「此卦謂之習坎乎?只言坎乎?」夢寅曰:「只稱《坎卦》,而不言習也。」特進官許筬〈燁之子。爲監司,有不廉之稱。〉曰:「古經旣曰習坎,則謂之習坎卦,似可矣。他卦,重卦者不一,而此獨言習者,取水流而不絶,有重險之義。」檢討官具義剛〈鄙悖無行,徒以黨附洪汝諄,得美仕。至是,時議欲苟與之合,故引置論思之地,而不敢斥。〉曰:「上三爻,必盈乃可出,故以三歲爲言。」領事柳永慶曰:「此卦,有類此時。九五,以陽剛之德,處陰險之時,下必有賢者,協力助之,可以出險而濟時。」講訖,掌令鄭恊〈疎脫無幹局。〉曰:「西北塞上,歲弊民饑,斗粟如金。守令邊將,不以濟恤爲心,憑公營私者,反多有之。發遣御使,糾察奸濫,且爲救荒。」獻納崔忠元〈無寸器可稱。〉曰:「防納之弊,自古因循,民之膏血,用是尤竭。至如諸宮家士大夫,亦皆爲之。申法糾正,以杜奸濫。」〈國制,貢賦,各以土産,分定列邑,使之自納於該司,本意非不美也。該司之吏,以刁蹬爲利,納貢之際,不論物之輕重美惡,唯貨幣是視,苟不滿於其意,則雖持美貢,終不得售,故貢一物,則利歸於下吏者,不啻十倍,然後方得納焉。甚者,棗栗,至賤果也,而數升之納,亦必費數疋之布。由是列邑,遂忘其所産之物,直聚米布於民以輸之,該司下人,亦不問本邑貢物之來否,自備而旣納,則督迫於其邑,少不如意,輒不與納貢之文。守令畏解由之法,吏民憚往復之弊,旣不得自納,則一物之納,例成濫觴之式。此乃防納之弊。奸細之徒,有不足說,而諸宮尃利之家,或奪而代納之,其濫徵於民,則又倍於下流,孑遺之民,其何以堪之哉?當今之弊非一,而此尤甚焉,有識痛歎之。〉 ○旋有輪對。漢城判官曺胤禧、奉常判官車雲輅、〈門地雖卑,而爲文壯麗,尤用力於經傳、古文,四書、六經,無不貫誦。其兄天輅,文詞優於雲輅。〉工曹佐郞趙玹、戶曹正郞安復善、軍資判官李擎廈、入對,各以其司之弊,陳奏焉。

○憲府啓曰:「當此農時,守令不可久曠。目今窠闕,多至七邑,該曹趁未差出,極爲未便。請命斯速差出,催促赴任。寧越,自亂後,蕩然無形。苟非其人,決難蘇復。郡守朴浚,以到處見敗之人,赴此凋瘵之地,猶不懲艾,專事剝割,民不聊生,闔境怨咨。請命罷職,其代十分擇遣。」答曰:「依啓。」

4月22日

○癸丑,有政。

○以封世子奏請使望,還下曰:「封中宮,卽當奏請,此則有司不爲啓稟,殊似顚倒。先正國母,然後倫紀立矣。豈有無母之國?察爲。」

○吏批〈判書宋言愼、參判李尙毅。〉回啓曰:「伏承聖敎,臣等不勝惶恐未安之至。中宮冊封之後,奏請誥命,所當卽行之禮,而只緣大禮未行,故啓稟之事,尙此遲晩,有司之不察大矣。先出使臣,令禮官,更議定奪,先後施行宜當。」傳曰:「預爲差出使臣,大禮後卽遣之。今以落點人,爲中宮誥命奏請使。」〈上使李光庭、副使張晩。〉 ○柳根爲禮曹判書,趙挺爲同知春秋館事,金宇顒爲弘文館副提學,李睟光爲吏曹參議,具義剛爲弘文館副校理,洪湜爲弘文館副修撰,睦長欽爲吏曹佐郞,權泰一爲吏曹佐郞,權盼爲侍講院文學,成俊耉爲侍講院說書,金順命爲軍器正,金善餘爲瓮津縣令,李瑩爲驪州牧使。〈根,爲人明察,而性褊迫,文辭贍敏,而尤長於詩。挺,爲人有幹才,而無學識。出於李山海之門,任國老之爲吏判也,挺爲參判,不免有濁亂之迹。宇顒,少時師事故處士曺植,以是得名望,晩節無所著。義剛鄙悖無行,洪湜,爲人鄙瑣,有椒掖之親,汝諄之兄子也。當汝諄擅權之日,湜以臺諫,論去大臣李元翼,而欲使汝諄代之。至是與義剛俱入玉堂,時政可知。權泰一,嶺南人,有才藝,新進無瑕。金善餘,有才華,以侍從,棄君於播遷之日,黨附於任國老父子,得罪於名敎大矣。李瑩有悖行。〉

4月23日

○甲寅,上御別殿,講《周易》《離卦》。上讀前所受自九五坎不盈,止凶三歲也。侍讀官柳夢寅進講,自《離》序卦,止作起也。仍釋之。上讀新所受音釋各一遍,夢寅曰:「《離卦》,上下皆陽,陰在其中,有附麗之象,陽而虛中,又謂之明。萬物各有所附麗。人之所附,利於貞正。得其正,則亨,養其順德,則可以亨矣。」上曰:「然則其釋,當貞則利也。」夢寅曰:「然矣。日月麗乎天,百穀草木麗乎地。人亦附麗於正,則亨通。重明以麗乎正,言君臣上下,皆有明德,則可以化成天下文明之俗。」金命元曰:「明兩云者,以世繼爲重,而其德照臨于四方,則其義尤重矣。」上曰:「《坎卦》之下,繼之以《離》者,其義必有所由。以人之贓腑言之《坎》爲腎,《離》爲心。古人養生,永以心腎爲重。人身亦一陰陽而已。」夢寅曰:「《坎》、《離》,天地造化之本,故上經以《乾》、《坤》爲始,以《坎》、《離》終之,其義可見。」上曰:「《參同契》,乃雜術之書,然朱子亦嘗發輝。今世有知者乎?」命元曰:「豈無知其門戶者?鄭琢〈爲人有雅操。位至三公,老而身退。雖無建白,亦無大失。〉亦嘗知之。」特進官徐渻曰:「申欽亦頗知之。」李尙毅曰:「《易》道,事理。《參同契》,雖演於《易》,而只言修鍊之方。方外之書,非人君所當論也。」

○行龍驤衛副護軍鄭仁弘上疏曰:

以身病之故,冒聒天聽,蓋非一再,常自惴慄,何幸得遞憲府之職,仍出門外,又蒙副護軍之命,驚惶罔措,及呈三度,扶曳渡江,投寄村舍,佇俟遞免之命,庶幾寸寸前進,歸死南鄕,而加由之命,遽出於規例之外。臣銜恩感激,無以爲計,自不能不以狼狽之情,仰瀆於冕旒之下也。臣獨子見背之後,形骸雖存,心病轉劇,尋常處事之際,多有錯謬之患。頃忝臺府,欲論鄭經世也。徒知更覈之爲急,不思規例之不可失,只見同僚之遲難,不省獨避之爲敦迫,擧措鶻突,以致騷擾,於此可見心病極重,精神眊聵,已爲無用之物,不堪備鞭策明矣。況風眩之疾,比來尤劇,坐立忽然仆地,乘馬或墜路中,不省人事,久而方醒,有同醜疾,駭人耳目,不獨以一身失儀爲念,誠以重累名器爲懼。在職之日,一向縮伏,不赴公會者,爲此故也。臣雖無狀,區區蜂蟻之性,出於本然之天,而曾蒙聖朝收用,受恩深重,實非牢關固拒,初不許身者比也。雖病伏窮鄕,不係職業,如有可以益於國報聖恩者,猶思不避艱險,盡心力而爲之。況今蒙此殊恩,得近天日之光,親承勸留之敎,筋力精神,若不甚竭乏,可以備數於大夫之後,則臣何心,强孤聖意,必欲遞歸,瀆冒天聽,而不能止也?求之情理,必無是理。臣聞孔子之言曰:「陳力就列,不能者止。」臣衰病如此,知其不能而不止,則不獨爲聖門罪人,在王法亦當誅也。臣竊見古人,有年未五十而致仕者,有骸骨而許歸者。此未必皆年老多病,不堪職務之人也。蓋以恬退之風,不可不尙;知止之義,不容不嘉也。人君不以爲罪,而終不强之使留者,誠爲此也。今臣年垂七十,身心疾病,沈痼難醫,則恬退之節、知止之義,顧不暇念,亦非敢當,而區區乞歸,特出於不得已,尤非輕爵祿、樂逋慢,而已退之蹤,難於復進。伏願殿下,察臣切迫之情,亟命遞免本職,使臣不更留行,得返田廬,終免死歸之嘆,不勝幸甚。

答曰:「省疏。卿不可辭歸之意,予諭之非一,卿何一向固執,不少回耶?無乃予有不可爲者耶?今聞渡江之語,良用瞿然。故山烟月,雖頻入夢,所當待予許歸,然後浩然而歸,亦何晩焉?今乃徑爲出城,恐於事體不穩。予聞猛虎高步山林,狐狸爲之屛迹。一直士之在朝,其效豈淺淺哉?何必卯進酉退,區區於供職?卿宜力疾,斯速還來。」

4月24日

○乙卯,憲府啓曰:「驪州牧使李瑩,爲人麤雜,素多物議,曾爲守令,見敗居多。況此堂上之職,尤不可輕授。請命改正。安山郡守金浩,於癸、甲年間,爲楊根郡守時,其同姓三寸寡姑,飢餓將死,徒步歸依,佯若不知,閉門不納,及其傍人誚責,然後始許其入,翌日,迫促還送。如此薄行之人,不可不治。請命罷職。奉常主簿柳咸亨,頃日詔使,行祭于陳御使時,祭用牲肉,多無置處。如此庸鄙之人,不可在職。請命罷職。」答曰:「依啓。」

4月25日

○丙辰,卯正,上御別殿,講《周易》《離卦》。上讀前所受。自《離序卦》,止作起也。侍讀官朴震元進講,自初九,止何足以爲凶也,仍釋之。上讀新所受音釋,俱一遍,震元曰:「初九,以陽居下,而好動,故戒之以躁進,然敬則無咎。」上曰:「履字,直謂之屨乎?抑有踐履之義乎?」震元曰:「當以屨釋之,亦兼行進之義。一說,有比人晨起着履而行,錯然有聲,取初動之象。六二陰爻,黃亦中色,與六五相應,有君臣相順之義,故象言其得中道也。九三,處將盡之理,當樂其順道也。」上曰:「死生之際難矣。予嘗見古書,邵康節臨死,言語似錯,王守仁坐化,陸九淵知其死日,沐浴待之,柳子厚別非識道之人,亦知將死之年,乃曰:『明年我將死。』於此甚可怪也。」

○諫院來啓曰:「太僕,馬政所在,視他小各司,最爲關重,而近來本寺之事,多有汎濫,凡諸員貢納之物,率歸私費,帖馬分給之際,亦循人情。如此弊習,必得長官,然後可以糾察。新正安大進,嗜酒失性,不合太僕之長。請命遞差,以有名望人,各別擇差,以重馬政。洗馬李基隆,爲人庸雜,不合東宮翊衛之官。請命遞差。」答曰:「依啓。」

○以具思孟爲知中樞府事,沈喜壽爲左贊成,奇自獻爲工曹判書,李光庭爲行大司憲,尹暾爲行大司諫,鄭㷤爲司僕寺正,李㙫爲軍資監正,李瑩爲禮賓寺正,李廷馦爲弘文館校理,柳希奮爲吏曹正郞,金光燁爲正言,吳允謙爲成均館直講,姜弘立爲修撰,宋錫慶爲修撰,李士脩爲刑曹正郞,金福善爲戶曹佐郞,盧士海爲工曹佐郞,鄭愼爲校書館校理,權恂爲驪州牧使,沈應裕爲安山郡守,李綏祿爲大同察訪。〈思孟,有貪名,光庭,度量狹,李㙫,家行悖戾。〉

4月27日

○戊午,忠淸監司李用淳馳啓曰:「臣自初聞道內,有狗鼠,猶未知蹤跡,上年冬,溫陽郡守李質粹,以差使員上京,空官之際,郡都將姜焱爲賊輩所殺。因此訪問,始乃知溫陽、木川、全義、鎭川、淸州等地,散處者頗多。今年春,郡守李質粹,緝捕大黨成龍介等三人,猶不直招而死。自後漸次跟聽,臣軍官出身吳門甲等,別定措捕將,令李質粹指揮,持臣傳令,出入各官,行捕全義賊高亡難、莫金、淸州賊內隱世、木川賊權生、鎭川賊韓從孫等,移囚溫陽郡,窮覈事狀。莫金則殺害。姜焱情由,已爲承服,其所辭連者,無慮七十餘人,皆散漫諸處,方挨次跟捕,而其中高亡難,則乃其巨魁云,故令李質粹,細加盤問,則亡難招內:『渠則非魁,而天安金蹄驛居和愁,自爲將帥。其妹夫泰仁縣移來奴注叱斤及其同生注叱金等一家,同居全羅道,頻數通行,未知其意,而前年七月,淸州招致院往之,則注叱斤,以和愁分付,知會黨類,八月爲期,天安、木川地界曠野之中,大會云云。渠則以爲湖南人也,招引湖南人說道,初不聽從,則刦以斬殺,不得已同參,至八月期會日進去,則和愁、注叱斤兄弟及山秋等,或全羅道、或忠淸道人三十餘名,相聚約束曰:「某爲先鋒,某爲後軍,某也騎兵,某也步兵。」,一一分部後,各各還散。今年二月十三日,更逢注叱金於招致院,注叱金言內:「前年九月間,連山、恩津地境麻姑、海坪,二巡大會結陣」云。全羅道所爲之事,詳細問之,則結黨之人,多在淳昌、咸陽兩邑之中,互相往來,密議大計。魁首則淳昌居權大德長子,擧事則欲於七八月間,起動云云。和愁、注叱金等,不意捕捉推問,則大逆情狀可知。』云。臣觀此招辭,則其奸謀秘計,非不詳知,而大段納供,賊魁名字,亦不直招,窮詰更招,則招內:『賊魁則淳昌邑內故邕淸河之子二人中,長子爲魁。冠名則未知爲某,兒名則邕壽、權大德長子,則能文多友,而計慮不及邕壽,故以邕爲大將,以權爲中軍,和愁爲勇力,且居上道,故定爲先鋒將,使句忠淸之兵,而不事偸竊,多結徒黨,只於場市,聚會結約,以此知其擧事之跡者鮮。徒黨大名成冊,則中軍將權家家藏云。徒倘名字,各各變改,使人不得相識,以故渠名,則成冊中,以高石置簿。』所供如是。臣進前親問,一一的實。同和愁,方在統制使營下,不可不登時捕捉,故卽發軍官,秘密行移,注叱金等,朝夕變遷,靡有定蹤,時方密問去處措捕。全羅巡察使處,一邊秘通,使得設機捕捉,同道賊徒等,容貌年歲,後錄上送事。」入啓。啓下備邊司。

4月28日

○己未,上御別殿,講《周易》《離卦》、上讀前所受,自初九履錯然,止何足以爲凶也。侍讀官具義剛進講,自九四突如,止居止之道也,仍釋之。上讀新所受音釋俱一遍,義剛曰:「突如其來者,有侵陵六五之象故也。九四非剛中,而曰中者,或以爲衍文也。」上曰:「九四,大臣之位也。六五居上,是以柔弱之君,臨强臣也。」領事金命元曰:「人君雖有文明之德,剛中之才,遇時之變,則當憂懼,不敢泰然也。」義剛曰:「上九,居離之極,有剛斷之義,故以出征言之。」命元曰:「折首獲非其醜,猶《書》所謂殲厥渠魁,脅從罔治之文,此治獄之大法也。所獲非其醜類,則無殘暴之咎,所以吉也。且曰:『威震而刑不濫』,聖人之意可見。適當治獄之日,自上體念行之可也。」〈前此一日,忠淸道逆賊事,狀啓入來,故命元有是啓。方逆獄初起之時,非老成,孰能及此乎?我國之治逆太嚴,故一以逆名加之,則無辜橫罹者,例多有之,可勝歎哉?〉

○副護軍鄭仁弘上疏曰:

臣當忝府職之日,病告乞歸,非一再,及遞其職,如釋重負,竊以爲:『臣初以此職,被召命而來,今得遞免,此亦可歸之時也。仍欲出城調病,寸寸前去,此臣孤負聖明之罪,旣大矣。』及蒙護軍之命,人皆言:『軍職,則呈告三度,必得遞差。』自古無加由之例,故旣呈三度,遽爲渡江,以待遞差,而加由之命,出於意外。臣孤負聖明之罪,又大矣。此亦臣心病深痼,處事糊塗之一大端也。猶復以區區狼狽之情,冒瀆於冕旒之下,聖敎丁寧,開諭深切,有非臣所敢承當者。臣伏地涕泣。竊念無用之身,旣不能努力職務,以補涓埃,而只煩君父眷眷,每如此,臣之罪,萬死難贖,還卽渡江,投寓村舍,今旣有日,第以身病有加不減,迄未能趨謝恩命,伏俟嚴誅而已。伏願殿下,垂察焉。

答曰:「省疏,知卿還來,良用嘉焉。設或卿退去,須從容爲之,未可若是其遽爾也。況不可去者乎?假使不能供職,臥於都中,人必畏卿直節,自不敢爲非。君子有所恃,國脈以之張,其所補豈淺淺哉?此予所以深惜於卿之一去也。且古人,以事君,苟得其人,其身雖退,猶夫在朝也。前於經席,面問南中賢士,欲得而用之,令卿書薦。蓋南中,多士之冀北也。豈無其人乎?昔宋神宗令明道薦人,明道以表叔及弟爲首。以此言之,古人承君命,則薦之。不必大臣也。卿其體哉!」

4月29日

○庚申,諫院啓曰:「驪州爲邑,近因守宰數遞,蕩敗無形,必得慈祥勒幹之人,庶可責蘇復之效,而新牧使權恂,年紀衰老,性且迂緩。請命遞差,各別擇遣。」答曰:「依啓。」

○持平姜籀來啓曰:「奉常寺正詐昕,爲人望輕,不合階梯之職。請命遞差。金山郡守禹拜善,本以微細之人,處事顚妄,非但爲一道笑侮之資,政委下吏,民受其弊。請命罷職。尼山縣監郭悅,爲人迂拙,委政下吏,闔境之民,怨咨益甚。請命罷職。山陰爲縣,屢經焚蕩,殘破尤甚。縣監李寶命,爲人麤雜,蘇殘起弊之責,決非所堪。請命遞差,其代各別擇差。」答曰:「幷依啓。」

○嘉禮都監啓曰:「謹按《香山謄錄》,則丁丑年,親迎之禮,設于大平館。今若依此行之,則非但預爲修掃,鋪陳諸具,亦當預備,何以爲之?且王妃冊封後,率命婦,行會禮宴,亦是謄錄舊規。請令禮官,商量定奪。」傳曰:「允。當依舊例,行於大平館。」〈史臣曰:「親迎,所以正始,而禮之大者。三代以降,復古者鮮矣。至于中廟朝丁丑年嘉禮時,時則己卯諸臣,相與贊成縟儀,昭載國乘。至是命依舊例,將親迎于館所,監于成憲,式禮罔愆之意,何其盛歟!」〉 ○副護軍臣鄭仁弘,謹上言于主上殿下。伏以,臣數十年來,死喪病心,疾病纏身,自分爲無用一物,而召命之加,出於尋常萬萬。臣之所以冒昧上來者,非敢自謂可以膺聖眷,而供職事也,特以臣自料,在世之日無多,再入國門,竊,仰昔時天顔,歸而入地,庶無遺憾爾。頃於榻前,亦嘗以此,敢聒天聰,當參府職之日,病告乞歸,又非一再,故及遞其職,如釋重負,竊以爲,臣初以此職,被召命而來,今得遞免,此亦可歸之時也。仍欲出城調病,寸寸前去,此臣孤負聖明之罪,旣大矣。及蒙副護軍之命,人皆言軍職,則呈告三度,必得遞差,自古無加由之例,故旣呈三度,遽爲渡江,以待遞免,而加由之命,出於意外,臣孤負聖明之罪,又大矣。此亦臣心病深痼,處事糊塗之一大端也。猶復以區區狼狽之情,冒瀆於冕旒之下,聖敎丁寧,開諭深切。其間不獨有非臣所敢承當者,而實有惶悚感激,無以爲心者。臣伏地涕泣。竊念無用之身,旣不能努力職務,以補涓埃,而只煩君父眷眷,每如此,臣之罪,萬死難贖。還卽渡江,投寓村舍,今旣有日,第以身病有加不減,迄未能趨謝恩命,伏竢嚴誅而已,臣猶自思,惟身病如此,進旣不能供職,聖恩至此,退又不得歸田,中間顧無着身之地。虛留都下,貪戀聖眷,則將不免犯義之罪,而終無補於國家。此臣環顧悶迫,無所容措者也。伏願殿下垂察焉。謹昧死以聞。「

4月30日

○辛酉,領議政李德馨五度呈辭。以備忘記答曰:「大臣,是人主之股肱,邦家之元老。古人比之鹽梅、舟楫。其在平時,猶不可輕爲辭退。況今國事未堪多難,節屬汛防,風塵可警。卿以首相,兼體察,是身都將相。以卿忠赤,宜鞠躬盡瘁之日,何可以一時微恙,連章乞退,以孤予委寄之意?切須更加調攝,斯速出仕。」

○加宣川郡守姜絪,資通政。

宣川爲邑,土地廣闊,而民不解灌漑之利,每遇天早失稔,交口走死。絪深知其弊所自,開陳利害,曉諭齊民,躬自董率,鑿斷阜陵,通開水道,至於三十餘里。厥初,民頗苦之,至是,耕犂遍野,水澤盈堤,用之不竭,爲生民萬世之利。西人稱之曰:「姜公堤。」先後使臣,目見其狀而啓之,故有是命。「

○慶尙道儒生安命男等。上疏曰:

臣謹按枉死儒臣蔡有喜,本朝勳臣蔡壽之曾孫,而判書紹權,乃其祖也。家傳詩禮,行己有律,爲流輩所推許。粤在變初,首倡義旅,推其舅李逢爲將,極力討賊,射斬幾二百,大抵有喜規畫力也。及逢之倅槐山,有喜往從之,又與傍邑士子,募聚義穀千餘石,啓稟于朝,置簿戶曹,以補後日天兵之餉,使郡人金起南等,爲有司,管其事。丁酉之變,召募使金時獻,以復讎將,在尼山,聞賊勢將近,棄陣先遁,深入忠州,賊退嶺南,始還槐山,將奪義穀,以食其軍,遣其軍官,脅迫有司,使之開庫。起南以戶曹句管之穀,堅執不許。有喜適在其傍,乃曰:「必欲用之,宜受一紙帖文,以爲後考之地。」其軍官,勃然起去,訴于時獻,時獻輒發暴怒,亟令其從弟時亨,率壯軍三十餘名,擊破公衙,曳出有喜,縛致于庭,不問曲折,將加極刑。有喜乃從容言曰:「何罪殺我?願發一言而死。」時獻曰:「汝欲使我,成明文,而食公糧耶?旋使軍人,取木弓,折去兩端,握其中大者,亂打無算。有喜呼痛曰:」令公不知我乎?我於公,爲高祖之親。何忍至此?「時獻益怒,又以瓦礫擊口拉齒,至氣絶然後曳出,遂致嘔血而死。冤乎痛哉!時獻之必殺者,何名,有喜之見殺者,何罪?時獻,悌甲之子也。痛其父之死,復其父之讎,則當泣血先登,以效一死,而逗留境上,唯以奪穀一事,快於不當怒之地?究其逞毒之由,則必有所以。臣等請爲窮源之論,以白其冤可乎!時獻,當時之名士也。方其爲復讎將也,一路聞風者,皆以討賊,望於時獻。及到其境,忘父之讎,買妾驪州,恣其淫褻,到處酣歌,俾晝作夜,性又昏妄,殺人甚多。由是大失群情,凡有耳目,無不切齒唾罵,而有喜以狷介之性,熟觀其用心之無狀,嘗有未滿之意,屢形於言語間。不知槐山之人,太半時獻親屬,陰以詆訾之辭,漏于時獻之耳。時獻乘此機會,以濟其蓄憾耳。不然,受帖一言,何至觸怒乎?設使有喜語涉過中,書生慷慨,容可恕矣。且使有喜,身犯罪過,法固當死,功臣有蔭之孫,律應減等,而時獻敢因私怒,必殺然後快於心,其陰賊害物,蔑法無忌,爲如何哉?有喜之首事討賊,時獻之所明知,時獻亦因有喜,而少復其讎矣。有喜之德於時獻如是,而時獻之所殺在此,豈但時獻爲有喜之讎人,幽冥之下,不免爲乃父之讎子矣。有喜之始死也,左相金應南,承弔死問孤之命,宣布一道,近邑士子,連名上書,而未聞上達,其子德一,擊錚訟冤然後,令本道覈實,則有喜之冤死,至此尤爲明白,而時獻之辭避諫長也,曲爲誣辭,以欺聖聰。德一犯駕之訴,繼在己亥之春,而執法之官,又欲擠殺,賴李憲國分析,僅乃得免。此則非但殿下,厚被其誣,當時壅遏之狀,可想見矣,而王法之不行如此,臣等尤切痛焉。臣等俱以草野寒賤,目見凶人幸逭天誅,未嘗不痛心切骨,前後籲呼,動輒見沮。自分萬不一伸,幸今聖心快悟,枉死之賢,方得伸雪,〈指伸雪崔永慶之冤死也。〉故敢陳危懇,仰瀆天聰。伏願嚴加鞫問,斷以邦憲,俾釋窮泉之冤。

啓下刑曹。

史臣曰:」時獻,前時頗有才學有名,當召募之擧,忘讎卜妾,斁敗倫紀,士論不齒。至於殺士之際,挾憾之事,則儒生之疏,固爲過激,雖不可盡信,而至今不之罪,猶保淸顯,則宜乎士論之重發也。疏雖啓下,而厥後亦不施行。「

○夜一更,火星入太微西垣,犯右執法。

五月

5月1日

○朔壬戌,上在貞陵洞行宮。

○王世子問安。

○辰時,上行千秋拜箋禮。

○憲府啓曰:「三省推鞫,事體至嚴,而昨夜交坐時,忠淸監司秘密書狀,禁府郞廳,不爲預先取來,以致遲延。其怠慢不職之罪,不可不懲。請命罷職。」答曰:「推考。」

5月2日

○癸亥,持平姜籀來啓曰:「雲原都正橈、義原監櫟俱以宗室,不畏國法,往在廣津渡頭,過涉私船,脅迫買取,以爲自己牟利之資,往來行人,托以船價,所持衣糧,公然刼奪,少不如意,輒加歐打,至於大小公行,亦皆恐嚇索價,所行極爲悖戾。請竝命罷職。」答曰:「推考。」

5月3日

○甲子,以備忘,諭鰲城府院君李恒福曰:「卿患恙久不出,未審其證今何如?良用慮焉。邦家艱虞,時事扤捏。卿以元老大臣,閉門謝事,惟自翫閑中日月,超然有高擧之想,無乃或違其時乎?雖極盡底道理,苟違其時,則已失中正之義。所以古人,貴乎時也。身爲元勳,而獨不預於定功之際。是欲慕功成不受賞之風歟?卿過矣。卿若不出,鍾鼎紀勳,誰與議定?又況逆變起於國中。是鷹鸇逐鳥雀之時,豈大臣閉門不出之時乎?卿宜更思,卽爲出仕,毋彰予過。」

○備忘記曰:「近來憲府,公事多滯,不難緘問,亦過累日乃啓。今後,趁卽畢推以啓。且奢侈之風,僭衣之習,遵國法、體前敎,一切痛禁,或治或訊,切勿少貸,以盡憲職事,言于憲府。」

○弘文館啓曰:「臣等取考《文獻通考》,則晋穆帝升平元年,冊何皇后文曰:」惟升平元年八月,皇帝使使持節兼太保侍中太宰武陵王晞,冊命故散騎常侍郞女何氏爲皇后,咨爾云云。』唐《開元禮》,皇帝納妃儀:『維某年月日,皇帝使使持節太尉封某、司徒封某,冊命某官女某氏爲皇后,咨爾云云。』宋仁宗景祐元年九月,立皇后曹氏冊文:『皇帝若曰云云。』《大明會》典及《五禮儀》,則只有冊妃之儀,而別無冊文之式。大槪以《文獻通考》所載觀之,歷代冊文頭辭,似無一定之規矣。此外無他可據之文,令禮官,更商議定奪何如?「傳曰:」允。「

○禮曹啓曰:「以千秋拜箋時,宮牌事草記,傳曰:『等級不同,用闕牌則未安,宮牌,予未見之矣。蓋有之而未見?元無有而不見乎?只設床而爲之何妨?從容爲之』事,傳敎矣。臣等竊考,《五禮儀》,旣有皇太子秋節望宮行禮儀。以此推之,其在平時,必有宮牌無疑。冬至儀,則冬至、千秋兩使,一時俱發,表文,奉安闕牌之前,箋案在右。若千秋拜箋儀,則合有宮牌,似當措備。敢啓。」傳曰:「允。」

5月4日

○乙丑,憲府前啓曰:「前啓雲原都正橈、義原監櫟請罷事。」答曰:「允。」

○備邊司啓曰:「左水使李雲龍,上送倭書契五道,卽刻來到,故幷爲入啓矣。觀此書契中語意,則今來倭人二名,只是押領被擄人出來者,而平調信回還本島之後,則差使報事勢云。不久倭使,必再爲出來。全繼信,請速請賞,下送于釜山,協同李雲龍,善辭接應,而書契旣已來到,亦令承文院,數日內修答下送何如?」答曰:「允。賊書內:『附船尾還之。』又曰:『指路二人,別無所事,乘渡小船,旋卽還送』云。其言不一難測。卽速還入送事,議處。」〈史臣曰:「和之一事,廟堂不善處,使賊書翩翩,往來無常,一以資窺覘,一以啓瑕釁,忘讐招侮,有不可忍言者。昔宋臣朱熹有言曰:『苟逭目前宵旰之憂,釀成異日宴安之毒。』臣於今日亦云。」〉 ○黃暹爲吏曹參議,宋駿爲禮曹參議,柳夢寅爲弘文館應敎,鄭㷤爲司僕寺正,金元祿爲司諫院正言,申熟〈有文才。〉爲宗廟令,申慄爲兵曹正郞,趙誠立爲禮曹佐郞,尹安國爲成均館典籍,尹三聘〈爲人貪酷,不合臨民,性險陂,交結浮薄,以傾軋爲事。〉 ○處斬逆黨金鏡、今鶴、福伊等于東市。

5月5日

○丙寅,憲府啓曰:「亂離之後,人甚好怪,男女無少長,以居土自稱,變其服飾,皷倡妖設,或聚或散,蹤跡詭譎者,不及時痛禁,則滋蔓之弊,有不可勝言。請京則五部,外方則各道觀察使處,急速下諭,嚴加禁斷,以絶其弊。」答曰:「允。」

○備邊司啓曰:「賊先送此二倭,來覘邊上,不久又將托以家康分付,差遣倭,而試我國答應如何。此賊謀計,種種奸巧。海防踈虞,一日留置,亦將有弊。書契急急修送,使之從速打發宜當。」傳曰:「允。」

○以禮曹參議宋駿名,回書謝之。其書曰:「奉復日本國馬州太守平公。〈指賊將調信也。在壬辰變初,通書賣我國者也。〉足下,屢次刷還人口,備審足下惓惓之誠。本國前後所諭,已盡詳悉,想足下諒之。差來指路人,無所關之事,而久留邊上,則恐妨於事機。渠亦請歸,各給賞送還。餘望自勉。」〈史臣曰:「陵寢之讐,萬世義不可共天。和之不可,先民論之已詳矣。和而有利,猶且不可。況無所利乎?縱曰兵不厭詐,禮無不答,豈容回書以謝之乎?陷彼譎中,不可謂之詐矣。忘我大讎,不可謂之禮矣。謀臣,不過欲緩目前之急,而羞朝廷至於此,三綱壞矣,萬事墮矣。可勝歎哉。」〉

5月6日

○丁卯,平安道救荒御史李軫賓馳啓曰:「列邑饑民甚多,前後所給米豆之數,極其浩大,亦似未安。已爲具由啓稟,當俟回下,分給饑民,號曰:『千里脩程,往復遲滯。回下之期,邈然難期,而遲延之際,日月易邁。若失此時,不得除草,則西成之望,從此永絶』,滿庭籲號,慘不忍見。所經列邑人民,不待五月,皆已乏食,處處號訴,至於此極。臣欲不俟回下而先發,則擅斷之事,非臣子所敢爲,若必俟回下,而後賑之,則燒眉之急,非遠水所能救。遲疑不決,日夜憂慮,適會本道觀察使許頊處移文回答內:『休論唐糧會穀,及時搬運,以完朝廷委遣之事而已。後日譴責,當職甘心伏罪云云。』臣聞斯言,愈益感勵,私竊以爲,昔漢武帝時,河南貧人,傷水旱,或父子相食。汲黯矯制發倉以賑之,武帝赦而不誅。自上愛育元元之意,已非漢武之比,而今日江邊飢饉,無異於河南。矯制之於擅斷,亦似有間。臣寧以一身獲罪於聖明,不忍使萬民,轉死於溝壑,故不待回下,擅自分給,伏地席藁,恭俟嚴譴事。」入啓。

○處斬逆黨注叱斤、山秋于東市。

○尹絅爲司憲府持平,〈絅,別無特異之行,而擢置言官,時政之失也。〉柳永謹爲成均館典籍,金命胤爲洪州牧使。

○戶曹啓曰:「去四月二十八日朝講,掌令鄭恊所啓,各官結負則一樣,而徭役輕重,彼此懸絶,此必由守令淸濁之不同。請令監司,査考重治,以革貪汚之風事,無發落,取稟,傳曰:『令該司回啓』事,傳敎矣。各官民間出役,皆以結負磨鍊,各項徭役,宜無彼此輕重之殊,此邑一結,則出布一匹,彼邑一結,則出布二匹,多少不等,誠爲可駭。但時起田結,隨邑各異,監營卜定之時,若不分殘盛,一體泒定,則田結最少之邑,不得不倍徵。此則不可以一槪論之,而其間或有貪汚守令,憑藉道主號令,不復裁其闊狹,善爲處置,而及時徵斂,多爲私用之資。經筵官啓辭,實出於此。以此意,移文于各道,使之常加廉察,以憑黜陟何如?」傳曰:「允。」

○戶曹啓曰:「去四月二十八日朝講,司諫趙正立所啓,國家不幸,逆賊連起,極爲痛憤。第在平時,人心鎭定,則雖有構逆之人,兇謀無所施矣,近緣多事,徭役百出,民不堪流離丐乞,散之四方。當今捕賊之事,雖當汲汲,而百姓撫安之策,爲先講定事,無發落,取稟,傳曰:『令該司回啓事』傳敎矣。近來人心極惡,逆變繼起,凡有血氣,孰不痛惋?推原厥由,必有所以。亂離以後,孑遺之民,皆失舊業,仰事俯育,力旣不贍,而賦役煩重,仍失恒心,流離困頓之極,不知自陷於大辟,轉相脅誘,敢生稱亂之計。其罪固不容少貸,而百姓撫安之策,不可不急急講究。令廟堂會議,稟旨施行。何如?」傳曰:「允。」

5月7日

○戊辰,憲府啓曰:「山陰縣監具溍,前爲訓鍊都監屯田色郞廳時,多行鹿鄙之事。決不可付之臨民之任,請命罷職。」答曰:「具溍多行麤鄙之事,云何事耶?」○回啓曰:「具溍前任屯田色郞,屯田農牛,私自使用於其家,屯田之穀,亦多濫用。以此人皆以爲麤鄙矣。」答曰:「依啓。」

○處斬逆賊高亡難于東市。〈亡難與和愁謀,最兇賊也。〉

○兵曹啓曰:「金德鳳等,自日本逃還,私自買船,多率我國被擄之人。其功勞,不可不論賞。李一龍六年復戶,金德鳳四年復戶,金乞守二年復戶事,令戶曹擧行何如?」傳曰:「允。」

5月8日

○己巳,憲府啓曰:「義禁府假郞廳司贍寺奉事李天駿,以逆賊金鏡子士乞處絞事,承傳敎,下去木川,而行到溫陽,只聽監司之言,徑自回還。其委棄君命之罪,大矣。請命罷職。金鏡旣以逆賊,現發拿來,則爲監司者,所當捉囚其妻子,以待朝廷處置,而其子士乞,不得捉囚,使逆賊緣坐之人,竟至逃躱,不得施其典刑,其處事踈脫之罪大矣。請命推考。」答曰:「竝依啓。」

○以密旨,諭忠淸兵使李鳳壽〈無知妄作,發兵行捕,以致湖右騷擾。〉曰:「前見本道巡察使李用淳密啓,則賊徒諸處,擧火相應云,故不無過慮之意,使卿進駐矣。今聞湖西初回各官,因逮捕一事,闔境盡空,至於守令所率之人,亦疑懼竄避,所見極爲悶慮云。此時卿又復領軍上來,則遠近瞻聽,尤爲震駭。非但民心益搖,逋賊聞之,深入遠避,其於措捕渠魁,亦甚有妨。卿其卽罷軍還營,勿爲騷擾,協同巡察使,聽其分付,設計善處。」〈時,逆獄起自湖西,辭連之人,幾至累百,旁招亂引者,殆不可數,以是人人不自安。木川、天安、全義數邑,則平居無辜者,亦皆疑懼竄匿,官街閭巷,烟火蕭然,至於麥熟而不收,苗盛而不治,一方繹騷,將無以鎭定,故有是敎。〉 ○禮曹啓曰:「本曹草記,會命婦宴事,除用樂,從便成禮事,更議以啓事,傳敎矣。大禮節目,自下未敢擅定,今承聖敎,除用樂成禮宜當。敢稟。」傳曰:「允。」

5月9日

○庚午,咸鏡道救荒御史趙希輔啓曰:「鍾、慶兩鎭,自三月以後,飢饉日甚,餓殍相望。鏡城則地廣人衆,賑救尤難,飢餓之餘,癘疫又熾,死亡之數,多至百餘。臣奉命無狀,賑荒不謹之罪,在所難逭。他餘官死亡之數,詳細聞見,從實追啓。」事,入啓。〈西北兩路,連歲飢饉,疆域空虛,有識憂之。〉

5月10日

○辛未,王世子,朝問安。

○自卯至酉時,日暈。

5月11日

○壬申,備邊司啓曰:「臣等伏見兵曹舟師設科事目,則粘連啓目節該,依前稟定規矩,別爲試取,如式年會試入格之人,而他日爲殿試。且曰:『三技中二技,各一中以上,試取坐次云云』,以此已爲行移,知委于三道矣。今次試取入格之人,皆知其爲直赴殿試,而若以此爲初試,更爲取舍,則事體未安。依前事目施行何如?」傳曰:「科擧至嚴,殿試、覆試,當於京中爲之。安有外方自定爲科擧之理?非但事體乖違,必有許多奸監之弊。以此定爲覆試,曾意慮之所不到。不過有司之誤爲耳。科擧非定虜衛取才,不可以不愼。今次當作初試,更爲殿試,以重事體,以防後弊。」〈謹按,舟師之設科也,大臣以爲:『舟師入防之武士,自變後,未得赴試,而軍旅多滯戍之怨,賊使有窺覘之虞。汛防正急,而兵勢單弱,故建白以取人爲名,而多集射夫,一以爲聲援,一以爲添戍,入格之人,皆許科,如式年會試之規。以此行移,故四方之操弓業武者,莫不雲集樂赴。』議者以爲:『用此許科之人,盡爲添防,則關防有增戍之益,戍卒無怨苦之嘆,其於禦敵,尙亦有利。』至是以是傳敎,蓋該官,當初不能詳悉稟定,且規矩太歇,不免有姦濫之弊。使國家待武士,前後異辭,其爲失信大矣。可勝嘆歟?〉

5月12日

○癸酉,憲府啓曰:「法典內,凡囚禁,自有所定。衙門,雖一品衙門,不得直囚,必移刑曹囚之,而近來各衙門,托以上司,無論事之公私,擅自囚禁,宗親府爲尤甚,閭巷之民,不堪其苦。此弊不可不痛革。請法典所載直囚衙門外,各衙門,毋得托以上司,擅自囚禁,雖直囚衙門,非公事,不得囚禁事,奉承傳施行。近來廉恥都喪,利欲日滋,有赴京行次,則諸宮家及士大夫家,付以些少之價,徵索十倍之利。通事之厭避,卜駄之濫數,莫不由於此。請朝廷所定公貿易外,私貿易物貨,令書狀及搜銀御史,一切禁斷。」答曰:「依啓。」

5月13日

○甲戌,以李睟光爲弘文館副提學,姜籤爲議政府舍人,金元祿爲禮曹正郞,申鑑爲兵曹正郞,柳永謹爲司諫院正言,李基卨、〈孝友淸修。〉李安訥〈能文辭,尤長於詩,然有悖行。〉爲禮曹正郞,朴燁〈浮薄不檢。〉爲成均館直講,沈光世爲藝文館檢閱,韓諄爲驪州牧使,金汝嵂爲晋州牧使,蔡增光爲洪州縣監。

○以鄭仁弘箚子,答曰:「省箚,具悉卿意。卿高風勁節,爲世所仰。因召上來,立朝不越乎旬月之間,封上章箚數百言,而讜論一發,正氣澟然,明人心於旣晦,砭人心之時病,斥去姦回,百僚震肅,使朝廷猶有生氣。此豈與區區供職者,同日語哉?惟其不能容人之過,所以不愛卿者多矣。不惟不愛,安知或不有陰擠之者乎?予願卿,寧臥都下,則人有所畏憚,朝廷重於九鼎,不忍棄予而歸也。箚中有曰:『雖退,事係民生利病、國家休戚,亦可知無不言。』尤有以起予之深感也。此予固所願也。雖然,卿不可退去。設有退去之計,國有逆亂,賊未斯得,尤非退去之時。宜體予至懷。」〈箚辭不載於日記中。〉

5月14日

○乙亥,兵曹判書申磼,兼帶世子左賓客,辭免啓辭,答曰:「卿豈不堪?勿辭。」〈磼不學無識。〉 ○逆黨洛陽水伏誅。

5月15日

○丙子,諫院啓曰:「晋州,以嶺南巨鎭,經亂之後,尤甚蕩敗。孑遺之民,雖欲還集,而近來每以武夫爲宰,不思安集之策,竟無完聚之期。不可以尋常望輕之人差遣。新牧使金汝嵂,爲人庸雜,到處見敗。蘇殘鎭撫之責,決難付諸此人。請命遞差,以慈祥勤幹有名望文官,勿論爵秩高下,各別擇遣。」答曰:「依啓。」

○憲府啓曰:「逆賊取服之後,決不可一刻緩誅,使之假息於覆載之間。逆賊和愁、咸熙績,旣已一一承服,而自上有姑留之命。其於詳盡憑問之意,則似乎得矣,但討逆之義,至嚴至急,誅不待時,律有明文。豈可使旣服之賊,久稽天討乎?請和愁、咸熙績,亟命卽行典刑。驪州牧使韓諄,爲人庸劣,行又悖戾,見棄於公議久矣。上流重地,決不可付諸此人。請命遞差。」答曰:「依啓。和愁等,典刑何忙?徐爲之意,有在,可徐爲之。」

○京畿監司朴東亮馳啓曰:「本月初八日,喬桐地,雷雨大作,震人致死,變異非常事。」入啓。

5月16日

○丁丑,憲府啓曰:「前啓逆賊和愁,亟命典刑事。」答曰:「此徐可觀勢爲之。」

○以備忘記傳曰:「聞遼東有何姓〈中朝直臣,名爾建。〉御史者,號令甚嚴,至於移文我國,査覈張謙〈高準差官,往來作弊者也。〉往來之事。似是所謂鐵面御史者矣。自大軍出來後,上下疆域不嚴,唐人越來,行走自如,而邊臣不爲呵禁,恬不爲怪。此則罪在我國邊臣矣。前日逃兵及潛商等,京中來接者,一一捉拿解送事,非不嚴敎,而有司視之唯庸。聞商賈逃兵,至今猶有存者云,事甚可駭。更爲一一刷出,依當初經理之令,縛送于遼東。如或仍前留置,有所聞,則漢城府以下官當罷。唐人如前越來行走,則義州府尹當拿鞫,從重科罪,斷不饒貸。此意預爲知之。且言于該司。」

○自昧爽至卯時,四方沈霧。辰時,日有暈。

5月17日

○戊寅,四更五更,四方沈霧。

○持平尹絅〈大司憲李光庭。執義金大來、掌令洪湜、李久澄、持平李愖。〉來啓曰:「兵曹正郞許筠,以問事郞廳,頃日於庭鞫時,方進于大臣前起草,而判府事沈喜壽,亦有所告事,進于大臣前,則筠乃令喜壽退去,喜壽怒而退焉。鞫廳,朝廷大會,贊成,崇班重臣。筠以一郞官,敢令退而去之,有若揮斥者然,其虧損體面甚矣。請命罷職。〈時,推鞫諸臣方會議,沈喜壽自外入諸大臣前言曰:」此賊不過狗鼠輩强竊之雄,而所引多鬼錄,無實狀。諉以逆獄,而深治之,無乃有損於國體乎?「筠在房起草,謂喜壽曰:」令鑑言,誤矣。令鑑退休矣。「蓋筠意,逆獄嚴重,以喜壽言爲過,而自以喜壽親己,附耳語也。喜壽怒而起曰:」爾何敢令我退還?「詣大臣前求退曰:」筠雖帶銀,筠,年少輕妄人也』。疾言遽色,多有不平之狀。李德馨解留之。〉〈史臣曰:「筠之妄,不足道,而喜壽乃與之較,殊失大臣之體。」〉典簿,乃王子衙門郞廳也。其任最重。宋處中,發身伶官,人物麤雜。今授是職,物情莫不駭怪。請命遞差。軍器判官金克忠,爲人愚妄,加以汎濫,敢以自己私嫌,詆毁本司提調。聞者莫不痛憤。請命罷職。「答曰:」依啓。許筠推考。「

○賊魁和愁伏誅。〈史臣曰:「和賊,特廝役之賤,鼠竄之雄,猶能誘脅愚氓,敢生逆謀,國家之羞辱,可勝言哉?然究厥所由,愚氓之誘而從之者,由於湖右人心之不淑,而湖右人心之失,亦由於徭煩賦重,而喪其樂生之心也。逆賊旋誅旋起,有識憂之。」〉

5月18日

○己卯,自寅時至辰時,四方沈霧。

5月19日

○庚辰,以同知鄭仁弘箚子,傳于政院曰:「謄書以入。」

5月20日

○辛巳,諫院啓曰:「持平李愖等,竝引嫌而退。李愖旣呈病狀,則其日城上所之任,當在尹絅,而簡通往來之際,尹絅卒得霍亂,不能察任云。愖亦病尙未差,日已向暮,則其不能更議詣闕,勢所然也。李光庭於尹絅,再度簡通,皆有所答,而更不通議,則終未能議定,非光庭之所失。李久澄雖於尹絅之簡通,再有所答,連啓一款,茫然不及,則似失可否議定之意。洪於尹絅,亦以詳問前例,而處之爲答,則不可謂無可否之言。金大來以風憲之官,方在被推之中,勢難在職。請大司憲李光庭,掌令洪湜、持平李愖竝命出仕,執義金大來、掌令李久澄,幷命遞差。」〈尹絅卽,爲呈辭,不在避嫌之列,故不爲遞差。〉答曰:「依啓。」

○以姜籤爲司憲府執義,權縉〈鹿鄙無行。黨附洪汝諄,手書鄭承閔疏者也。引置言官,時事可知。〉爲司憲府掌令,李好義爲司憲府持平,安應元爲司諫院正言,金大來爲成均館直講,李久澄爲成均館直講,李愖爲成均館典籍,金光燁爲成均館典籍,李汝機、〈傲微庸劣。〉李舜民〈愚劣〉爲禮曹正郞,李時彦爲驪州牧使,李壽俊爲公州牧使,吳允謙爲鏡城判官,趙誠立爲江原都事,安大進爲海運判官,金玄度爲良才察訪。

5月21日

○壬午,備邊司秘密啓曰:「平調信差人,六月間出來事,釜山來到倭人,言於邊將處云。王指揮。若於其前下去,盡拿逃兵而回,則所聞傳播,有妨事機,故斟酌調信差人來到之期,以鍊兵委官稱號,而下去,募集逃兵,雜以國兵,鍊習於邊上,使倭人聞知事措辭,請於王指揮,則說稱:『我奉上司命令而來,不可無端久留,如是處之,貴國若以此情,移咨於道爺,〈指布政司衙門也。〉則我當依命處置』云。今此通事宋業男之赴密雲也,兼致此咨於布政司衙門,回陳倭情,則似爲便益。令承文院,急速措辭移咨何如?」傳曰:「依允。」

5月22日

○癸未,兵曹判書申磼,上秘密箚曰:

湖西賊奇。謄播有久矣。韓絢〈李夢鶴時逆魁。〉等伏誅之後,賞罰不明,人心不定,寧海有兇書之捉,而莫識端倪,唐沔有大盜之伏,而不能跟捕,至有居士爲號者,設萬人同甲之會,一道奔波,擧境塡咽,體察使李德馨,時在南中,行文嚴禁。何幸今者,賊徒就捕,供辭無隱,兇謀已著,則臣等〈磼曾於筵席,亦有所啓云。〉前日之慮,恐或非虛也。然此賊若是獷悍殺越之徒,則必爲之魁矣。此驛卒之微賤者,群盜,豈能依附,而爲酋長哉?雖或嘯聚團束,而國家少有紀律,則不過一長吏之所捕矣。但如大兇巨猾,變名藏蹤,指揮諸盜者,則今已事覺,豈尋常追捕者之斯得哉?今以逮捕之故,而湖、甸一路,齊民驚駭,列邑蕩拆,逃匿山谷,有甚壬辰之初。若不早爲鎭定,則不出今秋,良民盡投於盜賊也。以臣思之,今日之策,莫如急遣御史,特降德音,宣撫鎭定,感動愚氓,又設法購捕,如得眞魁,錄勳高爵,則餘賊自然散落矣。體察使李德馨,方受專制之命,不定早晩,使之設機必捕,則不至今日之騷擾,而兇賊之魁,指日可捕矣。伏願聖明留神焉。

答曰:「省箚,深嘉爲國之誠。

史臣曰:」千鈞之弩,不當爲狐鼠發也。嘯聚殺越之寇,以逆亂治之,已失國體矣,磼又欲令相臣,親往捕之,何哉?磼在丙申年間,入侍上前,備邊諸臣,爭獻謨畫,磼奏曰:『寧邊,他日避亂之地,沈醬一事,不可不預備也。』時人謂之入相出將。〈以將與醬音相似,而磼曾爲平安兵使云。〉今箚乃如是,昔何怯,今何勇也。「

5月23日

○甲申,司饔院啓曰:「大禮當前,同牢宴、內外命婦會禮宴,饌品排設及熟設等項節目,專掌察行,未知自某處爲之,極爲悶慮。側聞,平時則都薛里次知大廳庫間,諸道進上凡百之物,數多充牣,故都薛里量宜點出,自內設行,而今則各道一應進上,幾盡蠲減,大廳庫儲峙之事,廢而不擧。頃日詔使宴享時,亦令該曹,分定內外各司各道矣。今次嘉禮時饌品,所當令該曹,分定進排,而但排設熟設等項事,則非如外處禮宴之比,似當依前例,令都薛里專掌察行。何以爲之敢稟。」傳曰:「久。」

5月24日

○乙酉,大司諫尹暾,肅拜後啓曰:「螻蟻微臣,至愚極陋,曲荷天地父母涵育生成之恩,頃蒙賜暇,歸見老母,老母之病,適幸毫髮差減,漸能省事。母子相對,感泣以慰。一一皆聖恩,感刻益深。玆者,召旨又出夢寐之外,驚惶跼蹐,顧念靡措,唯當奔走不暇,而臣母苦疾之餘,不能飮食,羸憊枯悴,臥在枕席,區區情理,不忍以別語遽告,遲回眷顧,奄過十餘日,始克登途,且阻雨水,今纔來詣。近日非如他日之比,朝廷討逆方急,臣子豈容任情前却?臣之罪過,臣實自知。何敢靦冒言長?請命遞臣職。」答曰:「勿辭。」

5月25日

○丙戌,以尹暾爲吏曹參判,朴弘老爲司諫院大司諫,李好閔爲上護軍,李尙毅爲上護軍,李用淳爲知中樞府事,李瑗〈有操行,恬退不仕。〉爲司憲府持平。

5月27日

○戊子,諫院啓曰:「國婚,大禮也。其儀物品目,自有規式,固不可輕減,而目今財屈,宜有所變通。當初都監,參酌物力。量爲減損,悉稟睿裁,乃有金銀器,代以鍮磁,衣襨用以綿紬,儀仗不必措備,鋪陳不必紋,凡干難得貽弊之物,愼勿爲之之敎。因時制宜,昭德尙儉之意,至矣盡矣。爲有司者,所當體行之不暇,而事目啓下之後,或多更改,銀器之造,織錦之擧,漸復舊規,至於難得如倭朱紅,亦皆責辦於市民。凡此數者,有乖聖上丁寧之敎。當初稟旨勘定之意,果安在哉?都監不職之責,不可不懲。請次知郞廳推考,衣襨器皿,一依當初啓下單子施行。」答曰:「都監必參酌爲之。有提調焉,有郞廳焉。提調是宰相,郞廳是有識人也。委之都監可矣。」〈史臣曰:「時,新經貪汚兩詔使之徵索,公私赤立,市民之憔悴,未有甚於今日。自上軫念,雖外示崇儉之敎,而內實不然,故有司承望意旨,儀物諸見,漸復奢麗。市民不堪,塡街號訴,諸臣若無聞焉。弘老首發此啓,庶所謂鳳鳴朝陽,而自上拒之,卽遂停啓,可勝歎哉?」〉

5月28日

○己丑,諫院啓曰:「大司諫朴弘老,引嫌而退。自前赴京一行糾檢之事,初非使臣所管,故員役卜駄,稱量輕重,及冒濫之事,書狀官專委照檢,則不能糾檢之失,非弘老之所知。豈可以此輕遞言官?大司諫朴弘老,請命出仕。」答曰:「依啓。」

○憲府啓曰:「碧潼郡守金信立,爲人巧黠,前爲忠州判官時,唐將行次所把他官刷馬,盡爲便行,而本州刷馬,則徵價民間,以爲肥己之資,一境百姓,至今稱冤。如此之人,不可一日置諸邊方重地。請命罷職。」答曰:「依啓。」

5月29日

○庚寅,掌令權縉來啓曰:「大司諫朴弘老、司諫鄭㷤、獻納崔忠元、正言柳永謹,竝引嫌而退。凡赴京之行,以書狀官,兼臺憲者,蓋爲一行,自使下至曆官,法外之事,皆得以糾檢也。設令使臣有失,亦當被糾於書狀官,則糾檢一行,此豈使臣之任乎?今此濫駄犯禁之事,自有主察之人。朴弘老,少無所失。鄭㷤等處置出仕,亦得其宜。有何可避之嫌乎?請大司諫朴弘老、司諫鄭㷤、獻納崔忠元、正言柳永謹,竝命出仕。忠淸道報恩居私婢萬之,爲其母允之之冤死,日日號哭於本府者,今已四朔。聽其言,則上年正月初生,其母被殺於靑山居朴孝愼,而本道遷延不決,以至於二年之久。且孝愼同生孝儉,呈狀本府,亦非一再。彼此情狀,自此雖不可的知,殺人重獄,所當速決解冤,而遲滯不決,至於如此之久,使遠方之人,抱冤號訴,極爲駭愕。請本道監司推考,俾令速決解冤。」答曰:「竝依啓。」

六月

6月1日

○朔辛卯,上在貞陵洞行宮

○王世子,朝問安。

6月2日

○壬辰,政院啓曰:「頃因兵曹判書申磼箚子,自上答以御史不必遣,或可下書撫定。御史旣不得遣,則下書之事,不容少緩。臣等伏聞,全義、木川、溫陽、天安、淸州、燕歧等地居民,不分士族百姓,莫不動搖驚惑於逮捕誣引之際,鳥駭魚散,闔境空虛。目今兩麥登熟,銍刈方急,而棄在田間,無一收穫,至於向盛禾穀,絶不鋤治。秋來無食,灼然可見。民旣無食,何患不作?變生數月,民情之驚動,非但此數邑爲然。連引所在,逮捕所及,疑懼避竄,無不皆然。若不及今,思所以安集鎭定,則日後之慮,有難勝言。臣等伏見近日推鞫之際,自上慮人多傷,則欲留已服之賊,若得眞魁,則思釋脅從之類,至於自下請刑,每下議處之敎,其德意洋溢,哀敬折獄之意,至矣盡矣。臣等不勝感激之至,第外方遐遠民庶愚迷,聖意所在,何能盡知?請以諄懇旨意,急爲下書,曉諭兩湖,以爲撫摩安定之策,似爲宜當。敢稟。」〈史臣曰:「言事深得近臣之體。」〉傳曰:「依啓。」

6月3日

○癸巳,憲府啓曰:「廣州居內禁衛崔元福妻裵氏、妾千今等,以其夫爲邊繼儉所殺,已爲起訟於刑曹,刑曹遷延不決,畢竟歸獄於廣州,連日號哭於本府。臣等取考刑曹作文,則干證人在廣州者,旣爲捉來刑訊,而托以許㙉之事,無端移送,使士族大獄,遲滯至此,極爲無謂。請色郞廳推考,令本曹斯速決折。軍資主簿高彦麒,人物昏庸,不合米麪之任。北部主簿崔源,愚劣特甚,爲人笑侮之資。請幷命遞差。」答曰:「幷依啓。」

6月5日

○乙未,以備忘記,傳于推鞫廳曰:「朱夢龍等,以逆魁,出於和、咸兩賊之招。似不可不窮鞫,如何?且逆魁未得。此事非輕。前日囚在賊招現出中緊關之人,亦當訊問議啓。大槪逆魁網漏,則不可謂討賊,而其痛憤極矣。」

6月6日

○丙申,諫院啓曰:「正言安應元,引嫌而退。臺諫方在時推越等之中,勢難在職。安應元,請命遞差。」答曰:「依啓。」

6月7日

○丁酉,同知中樞府事鄭仁弘,辭職乞歸事,上疏入啓。答曰:「省疏,一辭一誠,予豈不諒?因召上來,旅榻荒涼,備嘗艱苦,爲卿深念。第今國家危急存亡之秋。是則卿亦流涕處也。卿留則國有九鼎之勢,君子有所恃,小人不敢恣。一直士在庭,而劉安沮其謀,其所關大矣。非不欲遂卿高尙之志,而誠有所不忍也。況卿立朝僅數旬,安能得展其所志?姑勉留。今時則積霖潦,南天路斷,嶺雲千里,鄕關杳然。勢未易還,宜體予意。」

○命遣左承旨柳永詢于兩湖。〈史臣曰:「永詢,喜事小恩,其將何以體安撫之意哉?」〉 ○同知中樞府事鄭仁弘。

伏以臣,衰朽已甚,疾病轉劇,請遞本職,至於三度,又加給由。臣蒙被殊恩,感激驚惶。臣病不能供職,決不可冒昧留滯,而適有逆獄之變,義不可以請去,故黽勉累月,久帶職名,犯義之罪,與日俱積。幸而逆徒相繼而就戮,奸謀先折於未發,幾至平定,將復何虞,而衰病之臣,初不能爲有無,豈合更爲淹留,以重罪戾也?自古人君,進則恪供其職,退則屛伏田舍。曷嘗有不供職,亦歸田之義也?進退中間,無地可據。若處於其間,以爲自安之地,則殿下亦將以爲何等人也?臣之請遞,已非一再,殿下每加恩眷,不許遞去。豈殿下以臣爲循例托病,以求便利故也?臣之多病,人所共知也。風眩之疾,逐日發作,日就枯羸,與死爲隣。臣死於都下,分義所安,固不足恨也。然在人情理,則生行不欲死歸。死歸豈若生還?伏願殿下憐察焉。伏覩聖批,有曰:「不愛卿者多矣。不惟不愛,安知或不有反爲陰擠之者乎?」古人謂:『所恃者君心耳。』殿下念旣及此,臣復何慮焉?且臣誠小人,則人自顯斥,不須陰擠。若非小人,被人陰擠,反爲榮幸。豈可以此爲不自安,而必欲退去也?特以身病如前所陳,久在城中,所不堪,而其在分義,尤非所安。此臣之縮蹙悶鬱,日甚一日,將不免更生一病,而終不能自救也。臣嘗念人臣之於爵祿,固不可貪冒,亦不可苟辭也。義固可仕,而必欲辭之,則是亦苟而已。厭尊榮而樂寒苦,豈人情哉?臣以無狀一身,濫蒙恩寵,身不衰病,則何故辭爵錄而遠君父,舍玉食而飯蔬食,其爲不近人情之一村老也?以此而言,則臣之請退,實出於不得已,而煩聒天聽,冒萬死,而不知止也。伏願殿下垂察焉。取進止。

6月8日

○戊戌,掌令權縉來啓曰:「美錢僉使金夢吉,爲人悖惡,親友率畜之妾,乘其夫之出外,白晝侵刼,隣近瞻聆,莫不痛憤。如此之人,不可齒在衣冠之列。請命削去仕版。臣等今日,摘奸典獄暑,則所繫之囚,多至七十餘人。罪犯輕重,自本府雖不能詳知,而當此署雨,枷杻盈獄,殊爲矜愍。請令該曹,斯速處決。獻陵參奉南俔,爲人泛濫,曾爲募粟之任,多行麤鄙之事,貽弊列邑,湖南之人,莫不唾罵。請命罷職。」答曰:「依啓。」

○傳于政院曰:「以逆賊連逮,囚繫滿獄。酷暑烝鬱,人多所傷。況囚人乎?常加撿擧,用意救療,有罪無罪中,毋致徑斃事,言于禁府。」

6月9日

○己亥,禮曹啓曰:「大禮之期不遠。凡應行儀註,預爲磨鍊,然後庶無窘迫之患。若其具載於《五禮儀》者,固無增損,至如親迎等行,不載於《五禮儀》者,事係重大,又無前例之可據,臣等未敢以臆意斷定。其中可議之條,逐件拈出,開錄于後。議大臣定奪何如?」事啓,依允。

6月10日

○庚子,以備忘記傳曰:「成均館,今亦屠牛乎?此事平時,傳敎非一。國法姑置勿論,首善之地,爲屠肆之窟,豈非可醜?彼儒生及其師,何不痛禁?予聞一草一木,折之不以其時,非仁。古之人,窓前草不除。乃反使人恣殺觳觫,日以十百,自以爲金城湯池,有司莫敢捕詰?彼牛亦含生之類耳。其宛轉痛楚之聲,腥膻血肉之氣,徹于神聖,恬不知恥,人亦不以爲駭。甚矣陋習之難變也!今後另加痛禁,毋使一屠手,容於其間。肅淸泮宮事,言于成均館

6月11日

○辛丑,以備忘記傳曰:「順和所在處,時或遣內官賜物,來言外墻撤破,予聽若不聞矣。今聞捉致人物,重杖將死云。極爲駭愕。禁府常時不爲撿察,色郞廳罷職。似聞毛前近處人,被打云。速令該司,審驗所傷輕重,推問某人因某事,被打幾何,某人捉給,某人下杖,幷詳細覆啓。」〈史臣曰:「順和君,居倚廬,㤼干宮人,是難赦之罪。臺官以依律定罪啓之,上,減死安置于水原,中移於近京之地,愛子之心也。至是拿杖人物,是非大段事,而有此覈啓之敎,愛民之心也。上之愛民之心,勝於愛子之心,大哉王心!可以四三王,而六五帝也。第惟諸王子臨海君、定遠君之作弊,罔有紀極,奪人之田、奪人之奴,寒士窮民,皆失其田民,莫敢誰何,中外騷然。人心之怨畔如何,國脈之斲喪如何?上,不以責順和之心,移於臨海、定遠,可勝恨哉?」〉 ○副司直金時獻〈年少登科,出入經幄,十有餘年,眞一代名流也。壬辰之亂,其父悌甲,死於賊鋒,以復讐別將,往在湖嶺,杖殺儒士蔡有喜,日以酒色爲事,統制使李舜臣,武夫也,而至於移書責之曰:「有復讐之名,而無復讐之實,不亦槐乎?」〉上疏。

伏以,庸劣微臣,碌碌無能,仰托聖明,濫叨淸顯,涓埃報蔑,罪戾積躬,兢慙戰慄,若無所容。屬緣父母改葬,遷動三喪,貧窶之極,無計掩覆,蒼皇奔走,罔知攸措。伏聞去四月二十四日,聖批量給葬需,以助襄事,至下矜惻之敎。恩及存沒,驚惶感激,伏地涕泣。方今物力蕩竭,雖勳宰禮葬,亦廢不擧。臣是何人,獲霑異恩,一至此極?此實曠古所未有之事。感深次骨,直欲隕結,而無從也。先臣有知,亦必感位於地中矣。義當襄事卽日,馳詣闕下,以謝天地罔極之恩,而伏聞尙州儒生,論臣以殺人,席稿私室,日竢嚴辭,稽謝天恩,至於數月之久,冞增悚仄。臣竊念,殺人者死,邦有常憲。臣果殺人,則雖聖明,亦不得饒臣。何況有司,回互辭曲爲,爲臣地,蔽之以經赦一言而已乎?臣之無狀,動陷罪戾,幸賴聖上,終始曲全,而唯是迹涉辨明,故自初至今,終不敢一言自陳,但竢公議之如何矣。今者,除臣以冬至使副使。臣以負罪之人,不可靦然治行,又不可偃然退在。臣之去就,實爲狼狽。伏願聖慈,下臣司寇,令臣備供前後曲折,臣實有殺人之罪,則按律正法,以快輿憤,公私幸甚。臣雖愚昧,粗知公義。固當悶默屛伏,而只緣使事迫頭,不容不自劾,干冒嚴威。臣無任惶恐隕越,謹昧死以聞。

○以吏曹歲抄單字,傳曰:「成渾、李海壽後勿書啓。且李馨郁、朴明搏,似當施准期之律矣。」〈史臣曰:「李海壽,邪毒之人也。粤在己丑,以鄭澈之黨,乘逆賊之變,恣行胸臆,網打士林,終殺處士崔永慶。雖古之小人,何以加此?成渾,林下士也。以李珥、鄭澈爲友,崔永慶,亦其相知者,而當毒澈殺永慶之時,使永慶死於獄中。厥後,上痛燭鄭澈之奸巧,快雪永慶之至冤,幷澈之黨與,而盡削其官爵。大陽中天,邪穢莫逃其形,正謂此也。」〉 ○以備忘記傳于政院曰:「嘉禮、賀禮時,外命婦、宗親、文武、親功臣,正二品以上及六承旨夫人,似當知委入參,但前例,幾品以上,不能記憶。自曹更爲參酌施行。入參數,預爲知之,然後諸事可察矣。言于禮曹。」

6月12日

○壬寅,政院啓曰:「伏見禁府都事李邦榮書狀,和愁妻妾,以逃躱,不得拿去云。逆賊妻子,當初所當劃卽捉囚,以待朝廷處置,而遲延放過,終使失捕,極爲非矣。請忠淸監司李用淳、天安郡守盧大河,幷推考。」傳曰:「依啓。」

○平安道觀察使許頊馳啓曰:「去五月二十二日,成川地,暴雨大作,下雹如注,形如鳥卵,或似鶴卵,有角者相雜,愈時而止,所過之地,禾穀損傷。當此夏月,變異非常云云。」啓下禮曹。「

○以備忘記傳曰:「凡醫官,所當聚會京中,以救上下之病,而醫官金榮國、許任、朴仁苓等,皆以善鍼,鳴于一世,而任其退在鄕曲,無意招聚。設使自上,不意有用鍼之事,如之何內醫提調等,可謂察其職乎?言于藥房。」

6月13日

○癸卯,禮曹啓曰:「伏見謝恩使鄭賜湖等書狀,遼東大人,以聖母徽號事,卽差鎭撫金國寵,近當發送云。國寵果爲發行,則中路致遇進賀使之行,必不肯回去,凡干接待之事,不可不預爲措置。杜良臣前例相考,則平壤、黃州、開城府三處延慰,而物膳則不爲磨鍊,黃州以西禮單,則自本道措備,開城府,則自京備送矣。其後,因良臣,義州、定州、安州等處,不爲迎慰,發怒之故,碧蹄又爲迎慰。今亦依此例爲之,迎慰使接伴官及譯官一員,令吏曹、司譯院,卽爲差出發送,以此意,平安、黃海、京畿等道監司、開城府留守、義州府尹處,急速下諭宜當。但入接之處,只有兵曹,而李自泰今方入接,令伺候所,他可當處,速爲修理何如?」傳曰:「此平時所未曾。但去義州而止。大軍已撤,善爲援引舊例而塞之。何可徒俛首於鎭撫輩之喉下耶?杜良臣之去來,奮其毒手,恣其呑噬,西土之民,至今語及,猶且氣塞。此輩若又出來,西民索然,無復生氣,不亦哀哉。」

○江原道觀察使朴承宗馳啓曰:「道內江陵府,四月十九日夜下霜,禾穀盡爲枯傷。淮陽府,四月二十日,連夜下霜,稷麥粟豆,幾盡凍傷,二十五日日沒時,西風大作,雨雹大如橡栗,小如太豆,春秋牟、瞿牟、麻菜等物,盡爲損傷。通川、金化、平康等地,四月二十五日,雷聲自北而起,驟雨急注,雨雹交作,大如鳥卵,小如榛子,兩麥黍粟,多有枯傷。橫城地,自五月初,凄風連吹。襄陽、三陟、扞城等地,黃霧四塞云云。」啓下禮曹。

6月14日

○甲辰,禮曹回啓曰:「臣等就大臣齊會處,會同都監堂上商量,大禮臨迫,而有難處之事,則進定日期,固爲宜當。依上敎,六禮進定於來月初旬內,而再期過後,次次改擇,觀勢處置何如?」傳曰:「允。」

○禮曹回啓曰:「議于大臣,則領相李德馨、左相金命元右相柳永慶以爲:『謄黃齎詔官,直來京城,果是亂後謬例,固不可每每仍循,而今則徽號進賀,專差使臣,已爲發送,國寵尤不當出來。依該曹公事,咨請遼東宜當。伏惟上裁。』大臣之意如此。敢啓。」傳曰:「允。」〈史臣曰:「是時天朝,貪風大振,賄賂公行,頃年大軍之來,諸將官,皆納銀圖差,及到我國,先事誅求,至於齎詔差官之往來,得紬子數百疋,人參百餘斤而去。以此西路民生,疲於應接,膏血已盡,土崩之勢,在於朝夕。可勝痛哉?將官,武夫也,差官,下賤也,不足深怪,頃日天使顧天峻,以翰林學士,奉天子命,來臨外國,公然責受銀子千餘兩,飮食器皿亦皆換銀而歸,爲外國人所唾鄙。中原之事,可知矣。」〉 ○以李好閔〈爲人輕躁,然善屬文。〉爲弘文館大提學,權用中爲通禮院相禮,洪耆英爲司僕寺僉正,高曦爲訓鍊院僉正,元虎智爲刑曹正郞,尹趌爲刑曹正郞,黃致誠爲成均館直講,李信元爲兵曹佐郞,柳穡爲禮曹佐郞,姜籀爲弘文館修撰,李民宬爲侍講院說書,尹讓爲承文院博士,李混爲朔州府使,文愼言爲碧團僉使,金應鍊爲北道評事,金守廉爲陽城縣監,黃益中爲陽德縣監。

6月15日

○乙巳,諫院啓曰:「蔚珍縣令李蓊,濫率無賴之人,稱爲中房,貽弊多端,至於無名橫斂,民甚怨苦。如此之人,不可在官,請命罷職。裕陵圓頭軍三月料,圖爲疊受之狀,已極奸濫,色吏等,方爲推刑。其成給關子,專在該曹,而爲色郞者,一任奸吏之舞術,以致公文之疊出。尸職不察之罪,不可不懲。請戶曹色郞廳罷職。」答曰:「竝依啓。」

6月16日

○丙午,諫院啓曰:「渭原,西關重地,雖在平時,必擇其人。況今邊警可虞之時,尤不可人人而授之。新郡守鄭耆命,爲人愚騃,加以年少不經事,不合重鎭守令。請命遞差。」答曰:「依啓。」

○憲府啓曰:「忠淸兵使李鳳壽,人物庸劣,自到界之日,擧措顚妄,爲列邑笑侮之資,凡所號令,專不擧行。當此討逆之時,節度重任,決不可付諸此人。請命遞差。白川郡守金穎男,政委下吏,差役不均,頃當詔使之來,徵斂過重,闔境怨咨。請命罷職。」答曰:「幷依啓。」

○備邊司回啓曰:「老土罪惡,固難容赦。前日累次行計,欲爲正刑,而不得致令。今來乞降,雖其勢出於窮蹙,而天與其誅也。假令許款,豈終誠服?他日隨時飛附,乍降乍叛之患,安保其必無?況與臥主等,不能相容,潛投茂山,以爲納款之計。此非祖宗朝舊規,若開此路,後弊無窮,亦不可不慮也。邊臣雖幸其來投,姑息納降,而自朝廷處置,不容但已。所當歷數其罪,明正梟首,可以折邊上他胡反側之心,可以快會寧藩胡讎冤之心。至於明看老、能主等,則拿送于會寧,亦數罪決杖,仍授于臥主等處,使之偕住,此乃脅從罔治之律也。其於恩威幷示之擧,似爲得宜。或云:『若以爲老土從前罪惡,不可容赦,而茂山亦非納款之地,則當初邊將,數其罪而善處可也。今者此賊之來,出於勢窮,而其言則以回心來款爲辭,邊臣不稟朝廷,已爲納降,旣降之賊,旋卽誅之,則非但有乖王者待夷之道,竊恐虜人,反以我爲失信,而邊上自此永絶納款之路。』此誠非細慮。令邊將,拿致老土以下諸賊,數其罪曰:『爾等罪重,在王法當誅,但朝廷寬大,今姑涵容。但茂山本非納款之地,爾當於會寧納款矣』,使往會寧,則似爲得體。大槪事機情形,或有難以遙度者,而今此之擧,初非細故。當局邊臣,亦必目覩心料,得其長策,宣傳官,有心計者一人,特令下送于本道都巡察使北兵使處,將上項兩款之議,十分商量,從長處置,俾無後悔何如?」啓依允。

6月17日

○丁未,同知中樞府事鄭仁弘上箚曰:

伏以,臣伏覩聖批,感激于中,不覺涕淚自下。伏自惟念,臣不幸多病,累塵天聽,每煩聖批,一至於此,罪合萬死。無狀之臣,何以得此於君父?感涕之餘,不勝竦縮之至。臣獨何心,敢復開口,而請去也?第念身病如前所陳,自被本職之命,今旣累月,迄未謝恩,猶帶其職。爵祿,初非養病之資,職名,豈是虛用之物也?病伏之中,尤不自安,臣之請遞,自不容已者也。聖批有曰:「第今國家危急存亡之秋。」是則流涕處也。當今之時,誠使有才能如諸葛亮、龐統之流,得備驅策,亦未必遽爲輕重於危急之勢。況臣之迂拙衰病,將不能爲有無於其間,而殿下尙靳其去,此臣之所以驚惶縮蹙,不堪當者也。但臣病勢至此,雖蒙遞去之命,恐不能遽爾就途。若得解職,心下小安,則僦得淸涼一室,任便調治,庶得不死矣。伏願殿下垂憐焉。聖批有曰:「君子有所恃,小人不敢恣。」臣尤不勝縮蹙,而不能無惑焉。臣聞,知臣莫如君。孰爲君子,孰爲小人,自不逃於睿鑑之下。若以爲有所恃,則臣本生疏偏滯,見惡於人。冒忝臺府,前後擧劾,大失時好,獲罪於世。殿下試以臣問之左右,問之諸大夫,問之國人,則孰不以臣爲不可也?國人皆曰不可,則殿下雖欲臣不去,亦不可得也。況復能爲君子所恃乎?竊見欺負之徒,循私蔑公,咫尺天顔,電明雷威,而猶復恣行胸臆,無所顧忌,庸焉有一孤蹤,而不敢恣也?雖有汲黯之好直,史鰌之如矢,其於世道,未必有涓埃之補。況臣之駑弱,病退將去,只待死日,而爲所恃於君子,使小人而不敢恣,恐必無是理也。在一城中,尙如此。況能阻隔於淮南千里之外,如聖批所云乎?此臣之尤所縮蹙,而不能自安者也。臣病不能一一條陳,姑就聖批而略陳焉。伏願殿下,察臣悶迫之情,亟命遞職,以安衰病之分,以全垂死之命焉。抑臣嘗見宋臣魏了翁、江萬里等諸人,或請罷而去,或乞骸而退。被勉留,泣拜而出者有之,引古事,陳疏而行者有之。當是時,元兵侵軼,了無寧歲,而此數人者,亦皆懷抱才器,身係安危,猶自力請而去,不復更留。豈不以仕止之義,誠有不得已者,而必待國家大平而後去,則終無可去之日故也?今國家,進無以戰,退無以守。和之不可,古可鑑,今可驗,而潢池弄兵,亦復相踵,則殿下所憂危急存亡者,此也。然南北尙無壓境之寇,謀逆之徒,旋就勦滅,而臣之衰病無用,初不係時勢之輕重,則臣今日之義,決不可不退。虛帶本職,名涉犯義,則恐亦不得不遞也。大抵士生於世,可仕而不仕,終廢君臣之義者,固爲無義,當去而不去,耽戀君父之寵者,尤爲無義。殿下不棄素朽之身,謬加收用,曷嘗欲使臣終陷於無義之地也?臣前後請遞,非一非再,而久未蒙許遞之命,狼狽悶鬱,自不知言之涉於濫也。伏願殿下裁察焉。取進止。

傳曰:「省箚。久不見卿,如對面語。卿志欲退去,如水必東,未必不由於予慙負卿。雖然,非敢强拂卿意,有如束縛之爲,反傷事體。只以當初徵召于山林之下,本欲用卿,期有以肅振朝綱,丕變人心。卿亦飜然而起,立朝僅旬月,適緣事勢,未能得展所抱,豈非不幸?今若浩然而歸,在卿進退,固爲綽綽然有餘裕矣,奈予缺然何哉?宜姑俟之。予必處之。」

6月18日

○戊申,領議政李德馨上箚。略曰:

伏以,臣素器譾薄,望實素淺,驟膺重任,必速顚覆。受命以來,憂懼日甚,庶竭駑鈍,隨事自効,而愚戇任性,坐致人議,區區願忠,盡爲謗囮。名器漸輕,疾病又緊,乞免累狀,恭俟遞音,溫綸旋下,逆獄繼起,狼狽出謝,未遑他念。但朝廷之輕重,廟算之得失,時事之鎭靜,係於相臣,而臣則以才以德以年望,俱不近矣。乃以不近之資,尙冒匪據之地,心焦髮白,徒取衆議,以至軍國密議,爲外人所不知者,亦且訾詆不足,而顯數之,顯數之不足,而疏斥之。臣雖欲貪戀謬眷,奈辱朝廷何,奈汚名器何,奈累聖明何?伏乞聖慈,矜臣情事,亟遞本職,一以尊體面,一以安愚分,則臣奔走於諸大夫之後,不敢以不在其位,而有所少懈,赴湯蹈火,皆臣他日圖報之所矣。臣不勝惶恐懇迫之至。

答曰:「省箚。卿爲國盡誠,予所素知。金𫏶之疏,本不足與辨,卿宜安心勿辭。且因一不關之說,何以論及於朝廷之事乎?似有所指歟?予未解曲折,卿宜更加盡心勉輔。」

6月19日

○己酉,諫院〈正言宋錫慶、大司諫朴弘老司諫鄭㷤、獻納崔忠元、正言柳永謹〉啓曰:「國之大事,大祀、四時之享。必前期卜日,啓稟乃行,故以重其事也:今此秋享,旣卜其吉,而因大昏之禮,遽爾進定,顚倒苟且,莫此爲甚。昏禮進退,豈無其日,而敢以已卜之享日,卒然輕改乎?請令有司,更議定奪,以正典禮。」答曰:「依啓。」

○弘文館啓曰:「以禮曹啓辭,冊妃儀,考見《文獻通考》,《開元禮》、皇帝納后儀,有納采、問名、納吉、納徵、告朔、命使、奉迎、同牢等禮,其下有皇帝臨軒,冊命皇后之儀。此則與《五禮儀》所載,六禮後冊妃之文,大略相近。以此觀之,六禮中冊妃,似是先行冊禮於妃氏第也。六禮後冊妃,似是升位授冊之大禮也。兩件儀節,似有次第矣。但《文獻通考》納后儀,卜日告圓丘、方澤、告廟云者,與其下冊命皇后儀註,卜日告圓丘、方澤、太廟相同。《五禮儀》納妃條,前期擇日,告社稷、宗廟,又與冊妃條,前期擇吉,告社稷、宗廟相同。且《文獻通考》,皇后受冊後,受群臣賀,皇后表時,會群臣,會外命婦,廟見等禮,幷如納后儀。《五禮儀》冊妃條,受冊禮畢後,百官朝賀,會百官,會命婦等禮,又如納妃條末端之儀。若六禮旣完之後,再有冊妃之禮,則前後儀節,節節相同,一禮疊行,似爲可疑。且《大明會典》天子納后儀,只有六禮等儀,皇后冊立儀,則載於別編,而其中有制曰:『冊妃某氏爲皇后』云此。則似非六禮後冊妃之文。推此以觀,《五禮儀》冊妃一條,亦恐是別樣儀矣。此外古禮,更無明據,臣等矇學,不敢以臆見,妄陳大禮。敢啓。」傳曰:「知。言于禮曹。」

6月20日

○庚戌,同知中樞府事鄭仁弘。上箚曰:

伏以,臣嘗見古人乞退也,疏有七上、十三上,至於數十上者,而臣今日之勢,不得不去,如前所陳,故冒萬死煩瀆,伏見聖批,反覆深切,至於此極,掩抑流涕,終夜不寐,不知所以爲計也。獨念,臣自被殿下,待予許退,歸未晩之命,還伏都下,又復數月。特以逆變之故。不敢請,不獨帶職犯義,不安於心而已,狼狽之勢,日甚一日,如在百尺竿頭,分外難開。白且惟,臣子之事君父也,不以從君父之命爲貴,而必以君父之心爲心,然後方盡忠孝之道,故大杖而走,孝在其中,矯制而行,忠亦在其中。若區區唯命之從,不復心君父之心,是不知道者也。今臣之事勢,有不足塵瀆君父之聽,而實有決不能引日以留,人所共知也。此臣不得不心君父之心,以傷殿下之意爲貴也。且聖批有曰:「宜姑俟之,予必處之矣。」此臣尤所驚惶,不敢更留者也。未知殿下,將何以處臣也?若使臣更爲濡滯,則非獨臣有所未安,人將謂臣何如?臣帶職都下,不爲不久,今復如此,則其如識者非議何?非徒識者非議,殿下亦未必不與其留而疑其心。殿下召此老醜之身,而終何觀也?此臣尤不得不心殿下之心,成殿下之美也。伏願殿下諒察焉。抑衰病之臣,今出國門,決不得再見君父,自不禁馬廷鸞之淚,而不能無一言以爲替身之獻也。蓋正心窒慾、求賢育材,宋臣程灝所以告於君父者也。君子與小人處,其勢必不勝。君子不勝,則奉身而退,樂道無悶,小人不勝,則交結構煽,千岐萬轍,必勝而後已,迨其得志,肆毒於善良。求天下不亂,不可得也,富弼之所以告其君者也。此乃修己任人之術,爲治之道,不可他求。臣請復以告殿下,又擧前日所陳,愛國如愛身,養心如養身之說以申之。伏願殿下,念玆在玆,終始不息,則古人不云言行,道亦行乎?如此,則臣庶得報殿下眷遇之恩,而退猶不退,死亦瞑目矣。伏願殿下垂念焉。

答曰:「省箚,卿雖退去,必須予許,退處得其當,然後從容而去,亦何晩也?何必汲汲,有若不俟終日然?卿宜體予至意。且所陳之言,誠格言矣。當爲卿體念。」

6月21日

○辛亥,禮曹啓曰:「上年皇太子婚禮儀註內,禮部具題,欽天監擇納采問名,萬曆三十年正月二十二日卯時,納吉、納徵。告期、冊封,二月初八日卯時云。以此爲例,推擇以入矣。敢啓。」傳曰:「然則不妨,更考《大明會典》以啓。」

○禮曹啓曰:「竊考《大明會典》皇帝納后儀,一曰納采問名禮物。二曰納吉、納徵、告期,前一日所司,設制案。節案云。又云納吉、納徵、告期,禮物雖不言,一日之內,兼行數禮,而納吉、納徵、告期三禮,書之一行,則其不必區分擇日,似無疑矣。敢啓。」傳曰:「此與儀註,欽天監所擇,分行於二日之語相同。但其儀註入事。」

○禮曹啓曰:「臣等將弘文館前後博考古禮及本曹前後啓辭,就議于大臣齊會處,則皆以爲,前日已盡啓達,本曹將《五禮儀》及《大明會典》納后儀,合巹後第三日謝恩,第四日進賀等條件,自本曹酌宜處之爲當云。以弘文館博考古禮觀之,六禮旣畢之後,再有冊妃之禮,則前後儀節,節節相同,一禮疊行,似有可疑云。臣等固亦以此爲疑,但六禮中冊妃,只行於妃氏第。妃氏受冊之後,未有他儀,及至同牢日,王妃受百官賀。殿下會百官,王妃受內外朝會,唯樂備而不作,至於六禮下冊妃之日,王妃有謝箋。百官朝賀,具朝服進箋。殿下會百官,王妃會命婦,皆用樂。三件儀節雖同,而亦不可謂一禮,而疊行也明矣,今於六禮旣畢之後,若不復講行冊妃一儀,則《大明會典》所載合巹後謝恩、受賀二儀,似無可行之日。大臣令臣等,參考《五禮儀》及《大明會典》者,其意蓋在於此。自下未敢擅斷,敢稟。臣等已請更考寧邊《謄錄》,至遣史官,而開史庫吉日,以今月二十五日啓下。大禮進定,必未及査考馳來,極爲悶慮。敢啓。」傳曰:「本曹如是致疑,足見愼重大禮之意。但予意,則必不然矣。今但依納妃條六禮儀及中廟朝丁丑年已謄來前例行之,以待更爲謄書之來可矣。設或六禮後,有冊妃之擧,不必親迎,翌日行之。謄書來到之間,雖退行,亦無不可。然必無是理矣。」

○禮曹啓曰:「以六禮冊妃陳賀定奪事,臣等竊考中廟朝丁丑年已謄來前例,有云:『六月甲子,行納采禮,丙寅行納徵禮,己卯行告期禮,癸巳,上具冕服,親迎王妃於太平館,甲午,王妃御宣政殿,受內外命婦賀,百官陳賀于仁政殿庭內。丙申,用權停例,頒敎赦。』今者遵依上敎,照此例施行,則六禮後,合有頒敎之儀。《五禮儀》,有賀儀註,親行大祀及凡有大慶祥瑞、出師勝捷皆賀。若因賀頒敎,則山呼四拜後,頒敎,四禮畢云。丁丑年間前例,所謂頒敎云者,卽此儀也。六禮旣畢,母臨一國,是爲大慶。雖不再拜,冊妃之儀,陳賀一節,誠不可廢。大禮進定日期,寧邊史庫,今日當開。査考前例,及期馳來,終不可必,設使及期馳來,果有可據前例,亦未可朞。等待遲延,蹉過時日,陳賀一節,未卽講行於六禮旣畢之後,則實爲未安。親迎後一二日內,陳賀宜當。考諸《大明會典》,則合巹後第三日,皇后謝恩,第四日受賀云。以此觀之,謝恩後一節,當在於陳賀之前,而《五禮儀》無此儀,只於六禮後冊妃儀,有禮曹具謝箋,王妃受箋函,以授尙宮等語。似此一節,放過未安。更議大臣定奪何如?」傳曰:「陳賀則有前例,當爲之矣,謝恩一節,《五禮儀》無有,何必爲之?」傳于政院曰:「李希儉,前爲守陵官,大祥賞格前例,李睟光似當知之。問啓。」傳于政院曰:「忠勳都事鄭應召,前爲康陵參奉矣。陵上下人賞格,可以知之。牌招問啓。」傳于政院曰:「前日外命婦入之事,言之矣。應入之人數,知之然後,自內有措置之事。幾人入之乎?言于禮曹以啓。」

○吏批啓曰:「嘉禮納采日迫。金悌男,領敦寧下批矣。」傳曰:「知道。」

○以金悌男爲領敦寧府事,李元翼爲判中樞府事,尹承勳爲知中樞府事,李好閔爲僉知中樞府事,金玏爲僉知中樞府事,柳夢寅〈善掇文。〉爲弘文館典翰,李愖爲弘文館校理,元虎智爲兵曹正郞,金興國爲刑曹正郞,蘇光震爲刑曹佐郞,林𢢜爲工曹佐郞,李光胤爲戶曹佐郞,鄭岦爲奉敎,李善復爲弘文館著作,閔德男爲待敎,丁好善爲弘文館正字,沈光世爲藝文館撿閱,金應瑞爲忠淸兵使,沈克明爲吉州牧使。

6月22日

○壬子,朝,王世子問安。

○大提學李好閔啓曰:「臣之於詞學,素無宿功,放冊又過十餘年。此非臣虛讓,儕流間所共知。愛臣者,多責臣絶學。臣無他事業,非故爲是絶之,多經憂患,精思耗喪,凡觀文字,其心會而樂之者,大不如前,且復掩卷輒忘,觀了一書,都無一事。自知無奈進功,只自歎咜。凡爲文者,數日抛棄,其鋒澁,其源涸。古人所謂三日不談道,舌本强者,非誣語也。況臣廢業,至於十餘年之久乎?朝廷之前後收臣,率用文字,而臣自顧其實如此,不容竊吹詞垣。至如文衡之任,則擧一世士子,爲其門徒,問字質疑,鑑裁好尙,以定趨向,不可但循才華,以誤𣠽柄。苟非老師宿儒,德望茂著者,其何能導率一世,以正士趨?此則又非如臣者,所可依俙與論。用人一失其當,則名器遂輕,責任不效。臣非敢爲非據懼,實爲國體慮。況今才調萬賢於臣,而懋學不怠者有之,豈容舍此而與臣,徒使臣日增狼狽?臣於昨年,伏承恩旨,戒勿虛讓。臣感激怔營,不敢失墜,臣實可堪,何敢浪循故事,以重罪戾?臣分過災生,賤疾適作,稽謝恩命,又至此之久,尤不勝惶恐。伏乞聖慈,諒臣肝肺,將臣新授文衡職名,亟命鐫改,以便公私。」傳曰:「可合,勿辭。」

○工曹啓曰:「四月二十五日。持平姜籀所啓,其人除役,民頗苦之,下該司回啓,傳敎矣。亂後鄕吏,死亡殆盡,各官其人之價希,不得已分定於民,民甚苦之。各道之巨弊,無過於此者。經筵官之所啓,誠以此也。今後則雖不得使鄕吏,如平時獨當,令各道觀察使,考各邑鄕吏多少,鄕吏稍完處,則使鄕吏應之,而其不盡應者,令民結補添竝應,似爲宜當。各邑鄕吏田結若干,民間田結若干,通融計出,或三分之一,或五分之一,鄕吏答應,而其餘,令民結補應,一一開坐啓聞,收布之際,升數不可以過細者捧之,別定差使員,上納于繕工監、司宰監,請監察眼同捧上分給,則庶可少除亂後偏苦之弊何如?」傳曰:「允。」

6月23日

○癸丑,朝,王世子問安。

○憲府啓曰:〈大司憲李光庭、執義姜籤、掌令洪湜、權縉〉「東萊府使李侃,人物輕妄,曾爲慶尙左水使時,處事顚錯,爲人笑侮。本府以賊路要衝之地,殘破特甚。撫禦之策,決非此人所堪。請命遞差,其代十分擇差。延日縣監金鳳祉,人物庸雜。邊地稍完之邑,不可壞諸此手。請命遞差。」答曰:「竝依啓。」

6月24日

○甲寅,朝,王世子問安。

○弘文館啓曰:「以禮曹啓辭,親迎,旣不載於《五禮儀》,又無謄錄之可據,參考《大明會典》皇太子親迎儀,無奠雁後拜禮一節,王世子親迎儀,有奠雁後再拜一節。今從皇太子儀磨鍊、此本下諸弘文館校考刪定,然後用之事,允下矣。臣等。考見《文獻通考》。《開元禮》,皇太子親迎儀,皇太子升進,當房戶前,北面跪奠雁,俛伏興再拜降出。又《杜氏通典》皇太子納妃儀,皇太子親迎,升進當房戶前,北面跪奠雁,俛伏興拜降出。然則皇太子親迎,亦有拜禮矣。且《家禮》奠雁註,問:『北面而拜,主人則答拜何也?』朱子曰:『乃爲奠雁而拜。』以此觀之,奠雁後拜,似是應行之禮也。然莫大之禮,臣等不敢輕議。令禮官參酌施行何如?敢啓。」傳曰:「允。」

○吏曹回啓曰:「趙挺以有名望宰臣,方在政曹,而遽從其願,以補外任,似非輕外重內之意,而觀其疏辭,母年已過八十,事親日短。揆諸情理,果爲切迫。孝理之治,所當許便奉養,自下擅便爲難,上裁施行何如?」傳曰:「勿施。」

6月25日

○乙卯,諫院啓曰:「討賊之義,至嚴,苟涉賊類,自有訊鞫之地。虛實輕重之間,固非外方所敢先自下手。今此賊黨,多在湖西,至於逮捕之徒,不聞朝廷,擅加酷刑,未及酬情,徑斃者甚多。所聞極已駭愕。沔川賊人尹希孝等,捕捉狀啓內,有曰:『不下一杖云,而脚膝淫刑之狀,昭著於庭鞫之時。其瞞報之罪,不可不徵。忠淸監司李用淳,請命推考。海南,名雖爲縣,物衆地大,又多土豪。介在兩營之間,素稱難治之邑。近以守宰數易,已極殘破無形。若仍循付之武夫之手,決無蘇復之路。新縣監閔沆,請命遞差,以有名望文官,可以憚壓者,十分擇遣。」答曰:「竝依啓。」

○憲府啓曰:「興德縣監尹吉元,性本庸孱,自到任以後,尸居其職,吏緣爲奸,民不堪命。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請命罷職。本縣以十室之邑,經變以來,蕩敗尤甚。苟非慈祥愷悌之人,蘇復無期。文官中極擇以遣。月串僉使朴宰,人物庸劣,年且衰老。畿輔防海之任,決非此人所堪。請命遞差。典獄參奉尹鵬,爲人麤鄙,不合刑獄之官。請命遞差。」答曰:「竝依啓。」

○成均館啓曰:「聖廟重建之事,曾已啓達矣。卽今大成殿工役垂完,來七月望時及念間,則可以奉安矣。奉安儀註,令該曹磨鍊,吉日亦令推擇,祭官、祭文、祭物,幷爲各該司知委施行,殿內該設補陳等具,幷令該曹,及時排設,以重聖廟,以新觀瞻何如?」傳曰:「允。」

○觀象監啓曰:「平時證考使,差遣胎峯可當處看審,分三等置簿,元子、元孫則一等,大君、公主則二等,王子、翁主則三等胎峯抄啓受點,藏胎前例,而亂離以後,置簿閪失,諸阿只氏未藏胎,非止一二。不久有藏胎之命,則無憑可考,極爲悶慮。證考使雖未可差遣,而令各道都事,率本監地理學官員,胎峯可合處,預爲看審等第,啓下置簿,臨時啓用事,捧承傳何如?」傳曰:「允。」

6月26日

○丙辰,朝,王世子問安後,詣孝敬殿。明日,乃再期也。

6月27日

○丁巳,朝,王世子,自孝敬殿還宮後,問安。懿仁王后大祥。

○大臣、二品以上、六曹堂上、政院、玉堂藝文館、藥房問安,答曰:「知道。」

○以備忘記,傳于政院曰:「裕陵守陵官工曹參判尹泂,加資,內廐馬鞍具一匹。外居奴婢幷六口、田畓幷五十結,侍陵官行尙弧李德章加資,內廐馬鞍具一匹、外居奴婢幷四口、田畓幷三十結,參奉成履厚、崔嵂,各加資,資窮者代加,各兒馬一匹,竝六品遷轉,忠義衛尹游加資,資窮者,則代加,兒馬一匹。東班敍用,進止內官朴尙賢、宋廷民,各加一資,資窮者代加,兒馬一匹,奠禮書吏,去官後,丞、書題中除授,飯監、守僕、各色掌、木麥匠圓頭、首奴,限己身免役,守侍陵官房直,限三年免役。孝敬殿入番宗親箕城君俔、順寧君景儉、西興君鶴齡、花寧都正玉命、唐城都正孝一、坡原守應,各加一資,都薛里金秀源、金仁俊,各加一資,參奉李仁民、朴穎,竝直長除授,薛里朴敬立、崔大淸,各熟馬一匹,酒房宋彦連、金大振,各半熟馬一匹,忠義衛李誠元、李時民、沈澱,竝東班敍用,進止內官安貞吉、朴義臣、金孝謇、鄭景淸,各兒馬一匹,飯監、別監、守僕、各色匠,限三年免役,各色掌金應善,限二年免役,飯監則飯監除授,別監則司鑰除授,書吏諸員,則丞除授。」

○禮曹啓曰:「議于大臣,則以爲:『王妃金寶,此果流傳之寶也,則正位之後,受賀之日,陳設寶案爲當。』云。大臣之意如此。敢啓。」傳曰:「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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