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七月
7月1日
○朔乙卯,上在貞陵洞行宮。
○朝,王世子問安。
○以仁廟忌晨,凡干公事,不得出入。
○備邊司啓曰:「海浪島水賊,自彌串運來糧船,潛搶之後,甘於得利,恣意出沒於兩西沿海地方,近益尤甚。若不設法善處,一番見創,則前頭之事,必不止此。頃聞海浪島被擄走回人說稱,其地之長廣,視京畿德物島。差大,而全無兵器,只持石塊白挺,載船出行。如令邊將之有計慮者,密爲善處,抄帶勇銳之士,多帶弓砲器械,藏置船內,而外若卜物載運之船,行走於外洋,而乘機誘致,則有般問善處之策。試令黃海、平安監、兵使,協議處置事,行移何如?」傳曰:「允。」
○備邊司啓曰:「阿老、古里等所爲事狀,誠可駭惋。近聞自本道來人說稱,此邊藩胡,與老兔部落,互相搶竊,往來報復。果如此言,則阿老等,着笠作賊之事,未必專在於先撤藩籬,仍肆衝突之計。其間實情,詳細探聽,得實馳啓,以憑處置事,兵使處行移何如?」傳曰:「允。」
○黃海道觀察使韓德遠。馳啓曰:「黃州牒呈,六月十六日初昏,大雨如注,至十七日午前,雨勢一樣,水勢漲溢,州內平地閭家,水深丈餘,左右邊人家七十餘,幷爲水沈。自瑞興地界,至本州九十餘里,水勢所經之處,陸地成海,刈積兩麥,盡數漂流,時方發穗早黍粟及太豆唐稷等穀,或覆沙、或沈水,盡爲損害,一望赤地,千里無一葉靑色。山郡、海邑,一樣馳報,其列邑同然,據此可知。西成無復可望事。」啓下禮曹。
7月2日
○丙辰,諫院啓曰:「黃廷彧忘君負國之罪,覆載之所不容,而曲全性命,歸臥田廬,則其在王法,失刑甚矣。今者全釋之命,又出於意慮之外,凡有血氣,莫不憤惋。廷彧雖有一時可紀之勳,旣負擢髮難貸之罪,則豈可以國家優老待功之典,混施而全容之?請勿留難,亟收成命。」答曰:「其墓之木已拱。放釋未爲不可。」
○府啓同,答同。
○備忘記曰:「漢惠帝,奉宗廟守關中。高祖東出,與項羽爭天下,十戰九攻,惠帝之宗廟自若,其功如何?及其定功行賞,未聞惠帝之幷參也。世子,儲貳也。欲封爲功臣,思之得無過乎?言于大臣。」
○黃海道黃州,六月十六日、十七日,大雨如注,自瑞興至府,自府至海門,九十餘里,平陸成海,漂沈人家七十餘,牛馬人物,僅得避免。信川、瓮津、遂安三邑,亦然,山崩川潰,田野盡沒。
○尹暒以禮曹言,啓曰:「同副承旨柳夢寅,以燕山君致祭事,到墓所,致書于本院曰:『墓有兩位,各有床石,而該曹磨鍊,無兩位之儀,儀註亦無兩位之文。不可以一時所見,幷設於兩位,而揆之情禮,則夫人不舊日千乘之配,同壠兩墓之地,一行一不行,亦涉未安。致祭重事,不敢不達。速令該曹,卽日內商議定奪何如?』傳曰:『允』事傳敎矣。燕山君夫人之墓,同塋一原,則一行一不行,果爲未安。曾聞祭物差使員之言,則自前亦爲幷設云,故饌物,已令幷備。幷設兩床,一時行禮,以爲宜當。祭文亦當仍用,頭辭則似不必幷擧夫人之號。伏惟上裁。」傳曰:「知。」
○尹暒以弘文館言,啓曰:「大臣啓辭,世子幷參事,令儒臣博考書籍,及東國古史事允下矣。臣等謹按《綱目》唐高祖記,武德四年冬十月,以秦王世民功大,前代官,皆不足以稱之,特置天策上將,位在王公上,以世民爲之。肅宗記,至德二載冬十月,廣平王俶、郭子儀等,收復東京,十二月,立廣平王俶爲楚王,加郭子儀司徒,李光弼司空,功臣進階賜爵有差。考見其時討胡後,發德音詔,竝封諸功臣。其中有曰:『廣平王俶,循學好古,令德孝恭,志存邦家,誓雪讎恥,爰鞠其旅,元戎啓行,可封爲楚王云云。此在二宗,爲太子之前,似與此有異矣。此外西漢東國諸史中,或有圖畫功臣,錫券賜號之時,而皆無可據之文,終未得考出。敢啓。」傳曰:「知。」
7月3日
○丁巳,攝嘗太廟。〈棣問:『三年一郊,與古制何如?』伊川先生曰:「凡人子,不可一日不見父母,國君不可一歲不祭天。豈有三年一郊之禮?」〉 ○王世子親享于孝敬殿。
○王世子問安。〈問安,常事,不書,叔世禮儀繁褥。恐異於文王。〉 ○大臣議曰:「償命之獄,如有所冤,初覆撿實因雖同,似不可不改撿。」
○司諫院前啓黃廷彧事。答曰:「依啓。」
○司憲府啓曰:「忠淸兵使金應瑞,性本驕妄,加以泛濫,侵虐軍卒,怨謗盈路,不可置諸閫帥之任。且於錄勳之際,事多營爲,賄賂之物,陸續道路,有駭聽聞。此而不治,苞苴冒濫之弊,有不可勝言。請命罷職不敍。」答曰:「錄勳之際,事多營爲,賄賂之物,陸續道路云。何事?詳啓之。」回啓曰:「應瑞,恐其不參勳籍,多送賄物於京城,駄載絡繹,兵營一空之說,傳播遠近。雖不能的知某人受之,風聞論事,固有其例,故臣等直據所聞,而啓之矣。」答曰:「金應瑞,驍將,此時似不可易置,旣被物論,難以彈壓節制。可遞差。」
7月4日
○戊午,司憲府啓曰:「金應瑞,但遞其任,不足以懲其罪。請命罷職不敍。」答曰:「己遞,不須罷。」
○有政。以李光庭爲判敦寧府事,徐渻爲行同知中樞府事,尹承吉爲行同知中樞府事,權憘爲行大司諫,趙挺爲僉知中樞府事,申熟爲司䆃寺正,崔有源爲獻納,〈有源,邪侫詐妄,時論斥之,乃致誠於銓長之家,日日投謁,每備盛饌送之,乃自請曰:「願爲三司末職,以光門戶。」懇乞不已,不得已許之,遂通淸顯。〉沈光世爲奉敎,宋碩祚爲待敎,柳珩爲忠淸兵使,呂祐吉爲密陽府使,尹繼善爲平安都事,尹趌爲江原都事,南濂爲司畜別坐。是日,傳曰:「南濂,窮不能自存,未可付職食錄食祿耶?如不可用,不須擬望。」〈濂,上之出也。《禮》,謂姊妹之子爲出。〉
○領議政李德馨陳箚曰:
竊念定功圖報,記諸鍾鼎,乃國家莫重之事。必須功在宗社,逈出常儔佳者,乃可膺是命。臣尤有所大不安者,旣非終始扈從之類,又異征倭暴露之將。以此以彼,無一可錄。特以往年元勳之誤啓,而幷參焉。身當顚錯,猶無擬議,豈能晏然無愧恥乎?以臣之故,而差誤亦非細矣。錄勳之擧,至重至嚴。在上豈靳其改?在下豈遂其罪?伏望聖慈,曲體切懇,酌議刪去,以重勳典,不勝幸甚。
答曰:「當國家蒼黃之日,有功則皆可錄。卿有大功,自不可掩。宜勿固辭。」
7月5日
○己未,行知中樞府事李好閔啓曰:「臣以錄勳有司堂上,執事大臣會勘之際,得見臣以扈從之外,又有句管前後請兵糧文書之稱,而列名於二等之上。臣不勝羞愧未安之至。臣若以扈從之外,別無宣力,降敍於三等,如安滉、具宬之爲,則臣固不敢煩辭,若曰句管文書之勞,則臣自義州,與前牧使許澂同事,終始不相離,而道數之多,徴不啻十倍多也。況從申點在北京,聞變製呈文,爲發銀發兵之端,則又臣之所無也。若論文書之勞,而臣獨當之,澂不與於象胥之末,則瀓之抱冤,所不暇言,而臣有掠他之愧。伏乞聖慈,諒臣微情,特命降臣於三等,刪去句管文書等字樣,一以袪臣獨占之嫌,一以安臣守分之願。」答曰:「夫錄勳大事,因公論而議,自廟堂而定。不可有所覬,覬者必削,不可有所避,避不可得。卿宜安心勿辭。」
○憲府前啓前兵使金應瑞事,答曰:「依啓。」
○夜霧。
7月6日
○庚申,日暈。〈申時。〉 ○有政。以李好閔爲左贊參,鄭昌衍爲知中樞府事,朴弘老爲知中樞府事,宋言愼爲行大司憲,張晩爲同知中樞府事,尹壽民爲宗簿寺正,洪致祥爲軍資正,李堉爲司贍寺副正,李遠爲典簿,尹絅爲工曹正郞,鄭岦爲正言,李順慶爲典籍,趙維韓爲全州判官,洪友敬爲唐原尉,朴瀰爲錦陽尉,玄克福爲延日縣監,魚得滉爲求禮縣監,李夢亮爲大靜縣監。
7月7日
○辛酉,日暈。〈卯至午。〉
7月8日
○壬戌,上拜謝恩表箋於別殿。
○領議政李德馨。「伏以臣之不宜參錄勳籍,前後箚辭,粗悉梗槪矣,抑臣有大懼焉。非爲例辭,唯欲重此事也。夫人君之定功行賞,不但聳動一時,將擬勸勵後世,倘無其實,而享其名,則在上有濫賞之譏,在下有冒受之罪。一時解體,固不足論,垂諸後日,訾笑必多。臣旣非終始扈從之類,又乏摧鋒戰陣之功。其以撰出請兵奏咨爲言,則多籍於他手,其以首赴遼左,告急爲言,則勞異於赴京,其以接伴天將,恢復平壤爲言,則功在天將,有何可論?若不鐫改此勳,則沒身猶有恥矣。伏乞聖慈,體諒前後切懇,亟命先改臣名,以重勳典,庶安愚分。不勝惶恐。」答曰:「卿忠節素稱,勳勞茂著。當賊鋒之長驅,請自往賊前,諭以利害,期紓國難,則是勇奪三軍。徒步追行在,夙夜盡瘁,內而運籌決策,外而乞兵天朝,驅除兇賊,以安東土,則是功在社稷。卿雖切大樹之謙,予寧忘鍾鼎之錄?宜安心克遵前旨,毋庸固辭。」
7月9日
○癸亥,慶尙道高靈縣村女。六月七日震死,晋州亦於是日,天地晦冥,大震電,雨下如注,嶺頭松樹,爲震所拔,或擲于三十步外,近地禾稼盡傷。
○夜霧。
○自昧爽,至辰時,沈霧。夜四更五更,沈霧。
7月11日
○乙丑,政院啓曰:「近因日氣極熱,經筵視事姑停啓稟,今已立秋,日候亦似微涼,明日常參經筵,取稟。」傳曰:「勿爲。」
○備邊司啓曰:「慶尙道,今年爲甚失稔,移穰之處,全廢農作,處處大野,盡爲赤地,所見極爲矜惻云。本道以當賊蕩敗之地,齟齬,舟師防備,猶未其措置,而荒政之急,又至於此,極爲可慮。蠲賦賑飢,使遺民不至流散,唯在該曹與本道相議,預爲善處,但聞邊上列邑,頗免失稔云。棄此機會,招集流民,以爲實邊之計,尤不可緩也。且募人一事,必及秋冬前,善爲指揮,然後明年生活,可以圖矣。邊兵募集一事,上年,曾令申之悌句管,而節晩之後,號令不專,無以成形。今當趁時規畫,以責實効。急速遵前知委公事,商度善處,且料理便宜,條列啓聞,着實施行事,本道巡察使及申之悌處,下諭何如?」傳曰:「允。」
○高敞縣居正兵卞德壽家,牝鷄一首,上年則産卵孶息,而自今年正月,不爲産卵,頭冠羽毛,變爲雄鷄,皷翼發聲。六月初七日,高靈縣西面用淡里居私奴連金妻莫金,耘苗時,風雨甚急,仍爲還家,中路逢電震而死,身無所傷之處。晋州六月初七日,天地晦冥,雷電震動,大雨如注。嶺頭一松,本折根拔,條條裂破,投擲于三十步外。
○藝文館檢閱裵龍吉,上疏乞遞免。〈聞臺論將發,故有是疏。〉 ○自昧爽,至辰時,沈霧。夜一更,流星出天廐星下,入羽林星下,狀如拳,尾長五六尺許,色赤。流星出天掊星上,入句陳星下,狀如鉢,尾長七八尺許,色赤。
7月12日
○丙寅,朝,王世子問安。
○禮曹啓曰:「亂後,事多草創。東西祭田,本爲粢盛,而積於無用,皆以田稅換納供用,甚爲苟簡。今者,該曹旣已啓請復舊,舂正所入諸具,不可不預爲磨鍊。令各該司,牒呈內辭緣相考,商量擧行何如?」依允。
○禮曹啓曰:「今癸卯年,咸興府接待各鎭野人,例賜衣服雜物,依壬寅年例,堂上堂下,幷三十人磨鍊後錄,令戶曹,急速上下造作,來九月內下送,進上獤皮價本綿布,例賜靑紅綿布,祿俸木十同,以戶、兵曹木綿下送事,已爲啓下。如有不足綿布及別賞等物,依前例,令本道,隨便措備擧行後,會計減錄事,移文何如?」依允。
7月13日
○丁卯,司諫院啓曰:「時御大內,介於閭閻,淺露狹窄,宮墻退築之擧,勢出於不得已,區區小弊,似不足恤,而亂後甫集之民,補葺爰居之所,一朝撤出,無所依歸,蚩蚩者氓,怨聲騰沸,愁慘之狀,極爲矜惻。況此行宮,實非久御之所。勞民動衆,虛費功役,亦非今日之急務。請寢宮墻退築之命。大臣退居鄕村,則爲守令者,所當盡心敬待,以體朝廷優老之典,而致仕鄭琢,居于醴泉地,郡守李馨郁接待際,多失體面,所聞極爲埋沒。請命罷職。」答曰:「宮墻退築事不允。餘依啓。」
○憲府啓曰:「藝文館檢閱裵龍吉,爲人麤滑,言行悖戾,不合侍從之列。請命罷職。」答曰:「依啓。」
○辰時、巳時,日暈,申時,日暈左珥。
7月14日
○戊辰,諫院啓請勿退築宮墻,答曰:「不允。」〈史臣曰:「宮墻退築,非急務也,而上之必欲爲者,何意歟?以其有投石之變也。唐帝,茅茨而君天下,夏禹,卑宮而莅四海,始皇,宮阿房,而戍卒亡秦,煬帝,營宮室,而兆民離心。然則宮墻之廣狹,果何益哉?其亦得乎民而已乎!」〉 ○夜二更,流星出織女星上,入右旗星下,狀如拳,尾長四五尺許,色赤。二更三更,月暈,三更四更,有霧氣。
○尹暒以禮曹言,啓曰:「今此中殿,欽受誥命冕服,乃是一國之慶。自前頒赦百官加之時,則例有別擧取人之事。謹考舊例,丁丑年文定王后受誥命時,有別試,己巳年懿仁王后受誥命時,則無之。今者頒赦等事,命用丁丑之例。別擧一事,何以爲之?大臣之意亦然,敢稟。」傳曰:「不須爲。」
7月15日
○己巳,朝,王世子問安。
○諫院啓曰:「殺人撿驗,乃是莫重之事。爲該官者,所當十分愼重,使無一毫未盡之意,而韓德麟乳兒撿屍時,初覆檢官,則委諸下吏之手,終始朦朧,使償命之獄,莫辨眞僞。三撿官,則旣曰:『頭腦分爲二片,脚踝微有靑赤色,』又曰:『皮肉腐爛,無憑可驗。』眩亂屍帳,莫知適從,凡在聞見,莫不駭愕。前後檢屍官,請竝命罷職。宮墻退築,請命停止。」答曰:「不允。罷職依啓。」
○憲府啓曰:「義州判官李守宗,行己悖戾,有一宗室之妾,服夫喪纔過斂葬,而潛奸往來,及其赴任之時,公然率去。其情狀,極爲可惡。請命罷職。」答曰:「依啓。」
7月16日
○庚午,朝,王世子問安。
○傳于政院曰:「三公。〈李德馨、尹承勳、柳永慶。〉鰲城府院君〈李恒福。〉命招。」領相德馨,以病不進,傳曰:「予將論錄勳事,首相不來。豈可無首相,而爲之錄勳事?後當爲之矣。大臣旣來,當引見。」
○政院啓曰:「大臣引見事,命下矣。左右史不備,何以爲之?敢稟。」傳曰:「勿爲。且以左右史不備,不得引見之意,言于大臣。」
○諫院啓請停宮墻退築之命,答曰:「不允。」
○禮曹啓曰:「亂後庶事草創,凡干儀章,多未遑擧。王世子嬪,受封於亂初,命服未及措備,以迄于今。至於朝見之時,亦闕禮服,極爲未安。王世子袞、冕等服,上年大禮時,亦已措備行用。嬪宮命服,獨不可缺。各樣服飾,雖不可一一追補,命服中上衣及首飾,令該曹,參酌措備何如?且嬪宮儀仗,《五禮儀》朝賀儀,有乘輦、降輦、仗衛,停於門外,內侍捧陽繖等語。其有儀仗,明矣。問之故老,亦云分明親見,而鹵簿序例,只有王世子儀仗,而嬪儀仗,不爲載錄,未曉其由。上年大禮時,只造陽繖,而扇則不造。有繖無扇,亦爲未穩。似當竝造,而禮文未有明據,不敢擅便。議大臣定奪何如?」傳曰:「允。」
7月17日
○辛未,憲府啓曰:「淸溪副令鼈,性本悖妄,借人之家,仍奪其妻,公然率畜,使本夫不得接足,凡在見聞,若不駭愕。請命罷職。」答曰:「依啓。」
○蔚山,六月二十六日,府西面龍堂村,有趐蟻蟲,滿壑飛過,隣里男女,聚會觀望,則有翅微赤大蟻蟲,不知初出處,而自東萊北面飛來,指本府栗峴間,有作塊回翻,二馬場許,蔽塞飛過,日已曛黑,不知所止。醴泉北面渚谷里水田中,地陷,而四面周回,九尺七寸,深二尺五寸,濁水在陷底,人躡陷處,則堅如平地。
7月18日
○壬申,平安道獻新栗米、新稷米。
○全羅左道水使安衛馳啓:「今七月初三日二更,疾風暴雨,達夜大作,走石拔木,廬舍盡爲撤破,驚波怒濤,接天洶湧。前郡守李彦良、呂島萬戶宋荃等所騎船,漂掛山阿,仍爲傷破,所載雜物,半爲漂失,順天格軍一名,漂流致死。同鎭僉使朴瑾馳報:『同日夜半,狂風大作,釣魚船,盡爲沈沒,或在山上,軍器軍糧,亦爲沈失。』把守將蛇渡僉使申孝業他報:『同日夜半,潮水漲溢,東南風大作,新造二船,一時席捲,片片破碎,僉使及格軍,或乘浮板,或攀檣竹,轉輾潮頭,十生九死,時方救療。且其戰船,督令改造,而其中火藥,卒難辦出。都監火藥,酌量下送。』大槪風雨之作,至於如此,變異非常事。」啓下備邊司。
7月19日
○癸酉,有政。〈吏批,判書奇自獻、參判許筬病,參議朴而童、左副承旨姜綖、兵批,判書廬稷、參判朴承宗、參議尹惟幾。左副承旨李慶涵。〉以張晩爲刑曹參判,朴東亮爲承政院都承旨,〈東亮,乃閔善之壻,而閔善,乃李恒福之姊夫也。於己丑、庚寅年間,閔善參臺諫時相與構虛捏無,論崔永慶,以致庾死獄中。善坐是坎坷。東亮爲人奸慝輕妄,常推尊毒澈,人之非澈者,則必欲殺之,無所不至,而反爲銀臺之長,公論之䀲塞可知。〉李愖爲議政府撿詳,金權爲漢城府庶尹,申慄爲司諫院獻納,朴燁爲戶曹正郞,趙曄爲禮曹正郞,李順慶爲禮曹佐郞,李馨遠爲禮曹佐郞,李時楨爲刑曹佐郞,黃謹中爲刑曹佐郞,李璈爲司憲府監察,趙誠立爲成均館典籍,崔有源爲成均館典籍。
7月20日
○甲戌,慶尙道觀察使李時發,馳啓:「七月初三日初昏,大風始起,初四日午後方止,驟雨兼作,偃禾拔木,屋瓦皆飛。道內各邑,所報皆然,而其中晋州、山陰、昆陽、靈山、草溪、昌原、尙州、仁同等官尤甚,至於南海,則公私家舍僵仆,人物致死者多數,大小船隻,百無一完。釜山待變舟師,則艱難制船,幸不破毁,而本道彌助項、平山浦、尙州浦戰船及全羅道、黔毛浦、多慶浦、鉢浦戰船,忠淸道林川、韓山、波知島、馬梁等戰船,竝計十隻,盡爲破碎,軍器雜物,爲半沈失,林川、洪州、昆陽、南海等官,格軍十二名溺死。今此風變,近年所無。皇天示警,災害荐臻,前頭民事,十分可憂。戰船非容易改造之物,而破碎數如此之多,待變之事,亦且踈虞,極爲憂悶。」啓下備邊司。〈回啓,與十八日安衛狀啓回啓,同。〉
○諫院啓曰:「小邦疆界,與天朝地方,一水相隔,自前使价朝聘之外,絶無私相交通之事。嚴立法禁,使疆場截然者久矣。一自天兵出來之後,差官之往返,買賣之坌集,馴致禁防之大壞,區域之不分。以至今日,開市江上,衙門管稅之輩,抑勒要害,罔有紀極,則前日尹𪰙之啓聞,實出於慮後日難處之患也。委官劉一瓛,不肯自首,執稱尹𪰙欺啓國王,必欲前來面質,以爲自明之地。尹𪰙之一番往來,似無害於體面,而自前我國,雖有曲直事情,未嘗有往來相證之例。況一瓛,一差官也。以自己對辨之故,訴其衙門,要致尹𪰙,有若脅勒者然,則又安敢俯首聽命,私相越境,較其曲直於不當辨之地乎?此路一開,後日惹起事瑞之患,有不可勝言。尹𪰙啓聞內事意,有所失實,如一瓛云云,所當査覈究治於本國,以其科罪之意,措辭回答,於理甚便。尹𪰙入送公事,請勿擧行。」答曰:「尹𪰙第往。」
○兵曹判書盧稷,〈有幹事之能,而無廉介之風。〉陳箚乞遞免,答曰:「調理行公。」
○戶曹啓曰:「我國,三面濱海,魚鹽之稅,自祖宗朝收納。此乃惟正之供,而非科外橫斂之比也。當此蕩竭之時,所當依收拾,以補國用,甚爲便益。伏聞兩南。咸鏡道,靑魚興産,商船雲集,無數捉得云,而收稅一事,專廢不擧。此實偶然放過之所致。兩南則調度使句管,一依舊例施行,咸鏡道則令監司,船案成籍,收稅上納事,行移何如?」傳曰:「允。」
7月21日
○乙亥,以王世子嬪殿誕日,承政院、弘文館、侍講院、翊衛司,皆問安,各有賞賜。
○有政。〈座目上同。〉○以李箕賓爲同知中樞府事,洪可臣〈淸簡寡欲,務盡其職,凡所莅歷,皆有治績。〉爲開城府留守,李尙毅爲成川府使,李光吉爲利川府使,尹應三爲价川郡守,李福崇爲碧潼郡守,具啓爲咸興判官。
○諫院啓曰:「疆場之事,一啓其端,日後之患,有難勝言。中江開市,初出於不得已,而抑勒擾害,漸至於不可說,尹𪰙目見其弊,具啓情形,冀爲善後之圖,而委官劉一瓛,執稱尹𪰙欺啓國王,要致尹𪰙,對辨於衙門,有若脅勒者然,此實前古所未有之事。以一差官,訴於一衙門之故,而外國之臣,安敢私相越境,較其曲直於天朝人乎?他日事端之惹起,或有大於此者,則又未知將何以處之,幾微之預防,正在於今日。況此事,元不係於皇命,而只在於衙門之移咨,則尤不可俯首聽從,任其出入於封疆,創開無前之例,而重貽後日之弊也。使尹𪰙啓聞內事意,果有失實,如一瓛云云,所當按究科罪於本國之後,措辭回答於衙門,揆之事理,未爲不可。尹𪰙入送公事,請勿擧行。」答曰:「上國衙門,移咨使來,拒逆不送,於義極乖,事勢不得不送。往來別無所損,不允。」
○宗簿寺啓曰:「平時《璿源錄》,藏在秘閣,開閉有儀,非外人所敢得見。設有因事參進之人,一瞥看過,未得要領。向年啓請修正,而未詳格式。有一寫手,略言其大槪,因其所言,已成初草,而校正之時,取見其草,則諸宗室所見,大異前規。追錄列代譜牒,則其子女序次、嫡庶年號,不可一一詳載,如當時目見所錄,而不小寶錄,不可以一下人之言,而草草開例,以廢歷代愼重之意。其譜牒規模節目,令禮官,參酌講定,以重其事。且事旣緊重,不可不存事體。本廳所啓請印信一顆,依前啓請施行何如?」傳曰:「依允。」
7月22日
○丙子,政院啓曰:「明日朝講事命下矣。撿閱丁好寬,前病猶重,注書權昕,遞還本館,而時未付職,只有待敎金大德,而亦爲呈辭受由,左右史不備。以此至廢視事,極爲未安。請金大德牌招何如?」傳曰:「允。」
○司諫院啓曰:「小邦於上國衙門,所當尊敬,凡有咨會,固不敢違拒,而第念事機之重,有係他日難處之患,則不可不熟講而審處之。夫我國境界,與天朝地方,只隔一帶水,朝聘使价之外,絶無私相交通之事。嚴立法禁,使疆場截然者,其意有在。一自天兵出入之後,差官買頭,往來坌集馴致,禁防大壞,區域不分,以至今日,開示江上,衙門管稅之輩,抑勒擾害,罔有紀極,而一瓛自明之計,必欲面質尹𪰙。尹𪰙之一番往來,似無所損,而此路一開,他日此等衙門,或因事端,屢致我國之臣,援以爲例,則未知每人而入送,以啓後日難防之患乎?況此事,非皇朝之所知,且出於衙門之私自徵稅,以滋奸弊,則此不過一瓛之所操弄,豈可諉於上國衙門之咨,而俯首聽命,私相越境,創開新例,重貽後患乎?尹𪰙入送公事,請勿留難,亟命停止。」答曰:「事勢不得不送,往返不妨。」
○以備忘記,傳于政院曰:「今此冬至方物,御前滿花席,中宮殿黃花席,麤薄品劣,所見駭愕。本官守令罷職。監司,不小進獻方物,不能撿飭,敢以如此席子,苟充上送。殊無事大之誠,亦爲駭愕。監司推考。」
○夜一更,飛星出東壁星上,入閣道星,狀如拳,尾長三尺許,色蒼白。
7月23日
○丁丑,卯正,上御別殿,領事李德馨、知事韓應寅、特進官大司憲宋言愼、特進官尹泂、大司諫權憘、參贊官柳夢寅、侍講官姜籤、侍讀官李德泂等入侍。上讀前受自《晉卦》九四,止盡善之道,音一遍,釋一遍,籤進講自《明夷》序卦,止盡乎隱也,音二遍,釋一扁。釋至處艱,亢而不失,上曰:「亢讀爲厄乎?」籤曰:「《孟子》亦以是書之矣。」上讀新所受,音一遍,釋一遍,訖,籤曰:「是卦,《離》爲《坤》之所掩,而不得用明也。以國事言之,暗主在上,明臣在下,不能行其明也。雖當艱難之際,不失貞正之德,故曰:『利艱貞。』《明夷》以日月爲言。人心如日月之明,而及其欲心蔽之,則吾心之明,易至於傷,故先儒以此爲比矣。」德馨曰:「《周易》之爲書,以卦義推之,則於萬事萬物,無處不周。此卦明入地中,能晦藏其明,文王之遭艱厄,能內文明而外柔順。箕子之當內難,能佯狂自晦,故其意無異矣。蓋明君遇危亂,而能明其德,撥亂反正,則如日月揚光於旣晦之中,其明足以及天下。昔少康,遇羿、浞之變,而能致中興,宣王,値衰微之運,而卒成匡復。爲人君者,所當省念於斯也。頃者國運不幸,値百年所無之禍。龍灣窘急之事,豈是明夷之艱厄也。此卦,雖主言人臣之事,而推而用之,無處不然也。莫如自上,念玆在玆,無忘在莒。」上曰:「以某卦,指某月乎?」籤曰:「《兌》指正月,《大壯》指二月,《夬》指三月,《乾》指四月,《詬》指五月,《遯》指六月,《否》指七月,《觀》指八月,《剝》指九月,重《坤》指十月,復指十一月,《臨》指十二月也。於此可見陰陽消長之理矣。」德馨曰:「四月,陽之極,十月,陰之極,極則必復也。極處所當深戒也。」籤曰:「此卦《離》爲主,故不失其正。微子、比干、箕子,不可優劣,微子,利而不貞,比干,貞而不利,箕子則貞而且利。此則歸重箕子之意也。講訖,德馨進曰:」小臣,前以不當參於錄勳之事,陳乞至再,而聖敎不准。以臣有可記之微勞,臣不勝惶恐,更欲上達,而以私連章,恐涉煩瀆,只待引接之日,欲盡悶迫之情。頃以賤疾,未赴召命,遷延至今,不能陳達,而歉然之心,無暫時之安矣。錄勳,乃國家莫重之事。如無實效,而冒參其錄,則非但貽笑侮於臣身,抑亦虧國家之重典。臣旣非自京扈從之類,其於征倭,尤無分寸之勞。若不鐫改,必發狂疾。大抵朝家賞典,不可虛授。賞僭則名器輕,名器輕則希望者多,希望者多,則褒賞之典,不足爲勸奬之方矣。國家重典,自臣而始輕,則其不爲聖朝之大累乎?況今邦家再造之績,何莫非聖上事大之誠,皇朝恤小之德?群下之功,無足可奬。自上欲取宣力効勞者,以爲酬賞之典,則當取戰陣間表表著勳勞者,爲之錄也。何必以如臣不當參之人,苟充乎?論以扈從,則非自京隨駕之類,論以接伴,則不獨臣一人而已。百爾思之,終無可錄之功。臣之姓名,爲先刪去,然後庶可免後世之譏議,臣之愚分,亦少安矣。「上曰:」錄勳大事,欲之則爲,不欲則不爲乎?群議已定,何可改也?卿其安心。「德馨曰:」扈從之勳,先年已爲勘定。臣則非當初啓下中應錄者也。厥後元勳李恒福,以臣爲首唱請兵之議,而先入遼左,告急於各衙門,乃敢啓請追錄。臣卽欲以不可參之意陳達,而群議未定之前,預爲辭免,有乖事體,悶默不達矣。臣之情事,極爲狼狽。亟命元勳,刪去臣名,以重名器,不勝幸甚。「〈史臣曰:」古語云,賞不失勞。夫酬勞之典,報功之擧,不可虛授,亦不可虛受。德馨,當大駕去邠之日,旣不能自闕門隨行,累日而後,緩緩追到。若以追到爲扈從,則擧朝皆然,豈特德馨一人而已?其於扈從征倭,俱無可紀,其固辭不參自知明矣。「〉近來國事艱危,災異層出,慶尙道,蕩敗無形,今年旱災,古今所無,稼穡卒痒,無望西成。近日則風變水災,拔木漂屋,海赤之災未止,飛蟻之變繼聞,天妖地怪,史不絶書。國事無一可恃,而變異至此,甚可懼也。倭情一事,但費論議,究竟無日,防備則未見着實之事,時勢則漸多可虞之機。此賊之事,未知厥終。必須廣詢群策,得其良算若至於事急之後,則雖欲善謀,計無所出矣。」上曰:「對馬島倭賊羈縻之計,則出於不得已也。夷狄之不可無者,如陰陽晝夜,自古帝王,待之有道。今遽絶之,終亦何爲?若在於對壘相持之日,而議和則非矣,其於平時,則斥絶甚難矣。」德馨曰:「南方之人,則以爲國家於對馬島,終難絶之,須速許和,以安邊上之民。洛中論議,則或以爲:『此賊難共戴天,豈容和好?一許之後,後患難防,莫如初不爲苟且之計。』外議如是不同矣。」上曰:「絶之而終將無事乎?帝王待夷之道,則不如是矣。領相之意,以爲何如,」德馨曰:「小臣迷劣,豈能審知賊情?第觀馬島事勢,則國家終難拒絶矣。高麗之末,倭寇猖獗,而國初始許通好。庚午年,驅逐三浦倭奴,而厥後修好如前。自是以降,二百餘年,邊境晏然,實賴祖宗懷綏之化,而至於壬辰之變,本島爲之先導。是亦讎賊之甚者,而欲爲羈縻之計者,將以姑戢其竊發之患也。日本大賊,若欲大擧以來,則與馬島羈縻者,必不關也。但以目前事勢觀之,姑與之羈縻,以紓其難可也。羈縻遷就之間,修繕防備,一年而做一年工夫,二年而做二年工夫,至於三四年,然後我之勢力稍存,則庶可以有爲矣。」上曰:「領相此言,正是矣,但日本與我國,形勢懸殊,若待我國之力,可以抵當日本而後,欲爲羈縻,則是何異蚊蝐奮敵虎之力,而終無所成也。」德馨曰:「以我國之勢,雖不能抵當日本,而若悉國中之兵力,專事防備,則馬島之賊,足以禦之。但人心日解,玩愒至此,置國勢於無可奈何之地,終何爲哉?」憘曰:「中原之人,皆以爲我國旣與馬島修好,至言開市海上,買賣相通。必以我爲任意相通,故有此云云之說。」上曰:「是何言也?虛言何自而遠播乎?」德馨曰:「臣昔年爲宣慰使時,見國家待倭之事,亂後復往釜山,見邊上形勢,則馬島之倭,終難拒絶矣。但所患者,羈縻定納之時,若不能善處,則必有後日難支之患矣。」上曰:「予意亦然矣。馬島許款之後,深處之倭,爭欲求好,則將何以待之?」德馨曰:「外間所慮者,亦以此也。若以難從之事,要脅不工已,則必多後悔矣。且馬島之倭,甚憚天兵。如得一委官,來莅邊上,則可以借重威,而善爲之圖,而天朝安肯爲下邦,而爲此苟且之事乎?」憘曰:「尹𪰙入送遼東,方爲論啓矣。自昔我國之人,無私相越境,對辨曲直者也。近者總兵來在鎭江,高洋亦在江上,少有違忤,則輒生憤怒。義州所住之官,以此難支矣。今之欲要尹𪰙者,非朝廷移咨之事,實一瓛自明之計也。尹𪰙雖直,刦之以威,則未必自直。若不能自直而來,則亦未知彼有何言也。防禁一毁,後弊無窮矣。」上曰:「不送似曲,往返何妨?」憘曰:「若此不已,則義州府官,任意捉去必矣。」言愼曰:「頃者,姜籀以御史,在義州時,唐官以片札傳言,尹𪰙項鎖前來云。此甚驚愕。此路若開,後弊實多矣。」上曰:「天朝之人,移咨使送,以何辭而固拒乎?」憘曰:「答之以自此治罪,則可矣。」上曰:「彼意非欲罪之也,乃欲對證辨明耳。於僉意如何?」應寅曰:「近聞唐官,視義州府官,猶視奴隷。大國小邦,雖若有異,其爲體面,豈若是也?以一差官之訴,督送官人,實所未安。」德馨曰:「嶺南邊事方急,荒政亦重,明春料理之事甚多,而監司李時發,箇滿不遠。若遞則當預議其代,使之措置,仍而不遞,則凡救荒防備等事,自朝廷,更爲申飭宜矣。本道之事方急,而道主瓜滿,遞任之際,恐或有踈脫之患,故敢達耳。」上曰:「然則卿意欲仍之乎?遞之乎?」德馨曰:「李時發,盡力供職,而局量不弘,故或慮其器。不周於大任矣,近聞處事詳密,除民疾苦,又力於練兵,勤於繕完,百姓亦便云矣。且統制使李慶濬,頃以水疾辭免,朝廷不許,使之仍察其任。慶濬之水疾,視李時發,則頗輕,而必欲固辭遞免者,過矣。大槪慶濬之處事,與柳珩有異,柳珩銳意趨事,而急速,故邊將厭憚,慶濬,則欲矯前弊,務在從容,故邊將頗愛之。但諉以水疾,留意遞職,甚非所以耐久而奮勵也。近來各鎭防備之事,常患踈虞,故京畿及兩西,別遣御史,申飭防備可矣。去春,將遣御史,閱試舟師及內地鍊兵,而適因臺臣論啓,中止不行。舟師則聚會一處,別無徵發之契,御史之巡閱,何害於農?兩南邊鎭之事,亦甚虛損。依兩西,別遣御史,巡審舟師及鍊兵形止可矣。」憘曰:「宮墻退築事,頃日論啓,未得蒙允,而今聞工役甚巨,而墻外新入之民,撤毁家舍,怨苦騰天。且國計板蕩,經費可虞,其何以興不急之役乎?況此時御之所,非久遠之地。移此工役,修築舊基可也,營建宗廟,亦可也。天災時變,近日爲甚,是豈役民之時乎?如大內西北面甚狹之處,猶或可也,東南稍闊處,退築甚不關也。」上曰:「然而不可不退築矣。予亦非不念此,而人君之深居九重,其意有在。往者穴墻投石之變,甚爲驚愕。咫尺之地,致有此變,有何所畏憚乎?古者於宮城四面,設置軍營,其意微矣,而今則雖有營,以何軍守之乎?」德馨曰:「兵曹雖無軍士,訓鍊都監軍士,時無赴防之事,可以守衛於軍營。此等事,有司當察而爲之矣。」憘曰:「臣自西路還來時,聞各官焰硝之弊。大邑則例奉四十斤,中邑則三十斤,小邑則十五斤,逐月措備,各官不能煮取,皆以綿布貿換,一斤之價,多至二疋,其勢難支矣。大槪道內砲手之數,則似少,焰硝之數似多。雖減其數,可以繼用。事係民弊,故敢達耳。」德馨曰:「近來邊鎭軍器,漸至虛損,備邊司申飭,使之逐朔措備,而各鎭不能精造,或以田結,徵出不用弓箭,苟充留置,其數雖多,難爲緩急之用。今後令各鎭,募集善手匠人,多數精造弓額,皆書匠人姓名及郡邑之號,査考精麤,以憑賞罰宜當。」憘曰:「小臣在北京時,禮部郞中,招臣謂曰:『進獻紵布,亂後例爲闕封,是何故也?柳根之行,丁寧言之,而尙不擧行。今後依平時封進云。如是數言,不得不爲矣。」言愼曰:「功臣之事,德馨已陳之。臣意亦以爲恢復之事,專賴於聖上事大之至誠,臣下何功之有焉?臣名亦在當錄之中,臣豈敢偃然濫參乎?曾無才效,應此非據,竊恐終有災殃也。」上曰:「群議已爲勘定,豈可辭避,卿可安心。」言愼曰:「對馬島,雖許通款,而終不得免於患,則莫如治兵繕甲,以完守禦之備,收拾人心,使知親死之義可也。」上曰:「領相言,外議亦多云。欲其不許者,將十年不許乎?百年不許乎?至於窮天地,而終不可許乎?如此之事,必定有所見,然後乃可議也。設爲何策,而欲不許乎?」言愼曰:「雖與馬島通好,而大賊出來,則必無益於善隣,而終有後患矣。」上曰:「不可徒爲如是議論。雖非日本之大賊,對馬、一歧等五島,合兵共力,來據邊上,脅之以和,則當此之時,亦言其不許乎?領相之意,以爲何如?」德馨曰:「馬島地勢,與我國密邇,距日本懸遠,此我國地脈,入海而爲島者也。故《輿地勝覽》,本屬於慶州,而平明自馬島發船,至夕乃抵釜山。勢不可終爲拒絶也。其曰不可猝許者,慮其後患也。近日則倭人,連絡出來,方求修好,故海上姑無警急,若使彼倭,終不得和,而懷憾肆兇,動兵直擣,則湖嶺兩道,不能保矣。」上曰:「若不預圖羈縻之策,而至於開釁,則對壘相持之日,雖欲求和,得乎?」德馨曰:「我國人心,如有警急,則遑遑驚惑,自相恇㤼,暫時無事,則玩愒姑息,如在太平,陵夷日甚,有若大陵之頹爲平地。當此之時,收拾人心,急先務也。亂離以後,賦煩役重,澤不下究,民之怨苦巳極,而當事者,亦置於無可奈何,而不爲之致念。自上更加惕慮,收拾人心,則國事庶有賴矣。」言愼曰:「《實錄》印出之事,日急一日,而工匠不備,均字極難。若得匠人十名,則可以日印二十丈矣。今者,功臣都監,多有匠人,而托以錄券,使不得推移助役。功臣勘定之期,尙遠,其前,許令匠人來助印出之役,宜當。且廳中匠人,皆自訓鍊都監移來,而在都監時,役閑而料厚,今則只食八斗之料,日出而赴役,日沒而罷歸,皆懷厭苦,將有逃散之弊。戶曹每而減料,爲能事,不量匠人之苦。卽令戶曹,加給其料,使之厚其廩,而責其效耳。且印出之字,自內下賜,及平壤,字,則皆是庚辰所造,而訓鍊都監字,則乃乙亥所造,故大小體樣,略不相似,不可混用。竊聞功臣都監,有庚辰字云。以乙亥字換用何如?」泂曰:「瓦署廢後,燔瓦一事,專責於工曹,而瓦署所屬甕匠輩,多屬於司諫院。本曹移文于兵曹,則兵曹將欲啓請還屬,而下吏不爲擧行。請令兵曹,速爲處置何如?」
○政院啓曰:「明日常參經筵,取稟。」傳曰:「勿爲。」
○司諫院前啓尹𪰙事。答曰:「不如一番往返,事理更順之得體。有何後弊?」
○全羅左道水使安衛馳啓曰:「今七月初三日,風雨形止,已爲馳啓矣。樂安郡守禹拜善馳報云:『同日夜,風雨大作,波濤接天,本郡戰船,爲風浪所觸,漂掛高岸。』大槪風雨之患,非徒戰船,石走瓦飛,古木無數拔根,各處禁松,盡爲折落,閭閻家舍,亦盡頹破,人物多數壓死,沿邊各處,鮑作廬舍,竝爲漂飛,不知去處,人物之亡,至於三十餘名,牛馬致斃者,亦至四十餘首,禾穀亦盡沈損。興陽、樂安等官所報,亦皆如是,興陽軍器家後山崩頹,覆沙沈沒,長片箭三十部,盡爲折破。戰船及軍器,傳令申飭,罔晝夜督造。」啓下備邊司。〈回啓,與十八日狀啓同。〉 ○夜一更,飛星出東壁星上,入閣道星,狀如拳,尾長一二尺許,色蒼白。
○尹暒以禮曹言,啓曰:「王世子嬪宮儀仗,議大臣定奪何如?傳曰允事傳敎矣。領中樞府事李元翼、領議政李德馨、左議政尹承勳、右議政柳永慶以爲:『王世子嬪,應用儀物,旣有《五禮儀》所載,且德嬪時行用儀物,人皆有見之者。惟在該官察而施行,難容他議。伏惟上裁。』鰲城府院君李恒福以爲:『如此典儀,有司追尋舊軌,講明品秩,依舊設之,乃其職也。今以未曉其由,未有明據,先請獻議,議者亦何據而爲言,國典無據,稽之古史,參之古老,酌宜稟行爲宜。伏惟上裁。』敢啓。」傳曰:「允。」
7月24日
○戊寅,以備忘記,傳于政院曰:「領相辭錄勳,至再至三。予意前後已諭,而反以爲悶。欲聞卿等之言。言于大臣元勳。」
○全羅道觀察使韓浚謙馳啓曰:「今七月初三日戌時,至初四日卯時,狂風暴雨,一時交作,大小樹木,盡爲拔根,官舍村家,無不傾頹。府東南門外川邊閭閻及南邊海濃倉坪萬餘石,大野水溢,有若江海,高燥田畓禾穀,亦爲狂風折傷。損災至此,絶無西成之望。民皆痛哭,所見慘惻。興陽縣監牒呈,品官丁汝寬等七戶及鮑作人家三坐,爲潮水浮沒,舟中人物,五名渰死。大槪天災之變,近古所無。寶城、長興、海南、南原、羅州、光州、古阜、淳昌、金溝、玉果、高山、任實、求禮、泰仁、沃溝、龍潭、茂朱等官,所報一樣,禾稼人物,竝被損亡,農事絶望事。」
○以忠淸道監司封進《大學》六百件,頒中外大小臣僚。
○魯山致祭官承政院右副承旨鄭㷤復命,仍啓曰:「臣受命往寧越,今七月初三日,行祭于魯山君墓,則墓道不至荒蕪,齋舍及祭廳依舊,祭器等物,本郡亦措備無闕。此由四時節祭,本郡無弊奉行之故也。且考本郡事迹,則在中廟朝,正德丙子,始遣承旨申鏛致祭,至當代萬曆丙子,遣假承旨柳塤致祭,辛巳封墓竪石,立齋室祭廳,而又遣承旨李海壽致祭,今年臣又受命行祭,先朝未遑之典,至當代修擧,至再至三,一郡之人,莫不感激,奔走來觀,至有咨嗟涕泣者。但本郡,經亂之後,人民散亡,人不滿百,守墓軍亦皆流離,樵牧之禁,主者無人,此爲欠典。守墓軍,自前四名定之,而到今居民鮮少,無役人永定極難。臣令本郡,募出近墓居民,則或有應之者,而皆有役之人。若不除免其本役,則必不能專意守護。今若募出近墓三四人,除其本役,永屬守墓軍,則似爲便當。」傳曰:「依啓。」
○備忘記曰:「倭賊羈縻事,言于備邊司,使之議啓。」
7月25日
○己卯,朝,王世子問安。
○冬至使宋駿等發行。上親行拜表禮。
○以義禁府朴元祥加刑公事,傳于政院曰:「通事朴元祥,因做買賣,潛圖序班,退定降勑之日,以致禮部榜示,極爲駭愕。今不嚴治,必有後弊。但潛圖序班事,聞於何許人乎?泛然聞之乎?抑有可據之實乎?招使、書狀問啓。」政院回啓曰:「問于金信元、張晩、李民宬,則元祥之事,非但留館,他使臣有言之者。厥後一行員役,永多喧傳者,故聞見事件中,因其所聞而錄之矣。」傳曰:「知道。留館使臣誰歟?元祥、金玏,行次通事也。金玏在館時,他行次使臣,亦在乎?」回啓曰:「留館使臣,乃李光庭行次,而金玏在館時,李光庭一行,亦在館云矣。」傳曰:「李光庭使臣及書狀牌招,曲折問啓。」回啓曰:「李光庭及書狀,則牌招,而副使權憘,方爲大司諫時,在臺諫人,亦牌招乎?敢稟。」傳曰:「命招。」權憘啓曰:「臣及李光庭、朴震元,在玉河館時,與金信元等相會,言及禮部榜示之事。說話曲折,今與李光庭啓達之辭,少無異同,臣不敢別有所啓。」答曰:「知道。」
○功臣都監啓曰:「備忘記曰:『領相辭錄勳,至再至三。予意前後已諭,而反以爲悶。欲聞卿等之意。言于大臣元勳事,傳敎矣。李德馨,在壬辰危亂之時,其所以宣力効勞者,不一而足,姑擧一二言之,力主請兵之議,自請赴遼東,備陳危急之狀,使本國事情,得以上達於天朝。發兵拯救,保有今日,此其大者也。及天兵渡江之後,接伴天將,隨機酬應,終始周旋,其効勞最多於諸臣。今者參錄於正勳,固出於公共之論也。德馨每以初不扈從爲辭,是則有不然者。當其賊兵長驅而北也,欲單騎見賊,以止其鋒。雖不能得達,中道而返,其志亦壯矣。況此行,初出於朝廷命令,是謂因公而出,豈可與無故落後者,比而同之,不錄其功乎?德馨不自其功,非但再三箚辭,至與臣等會坐議功之時,每自退托不安。今日榻前之啓,亦出於肝膈,無一毫飾讓。然在國家酬勞之典,不可以自己之辭,輕改已定之功。臣等之意如此。敢啓。」傳曰:「正是。」
○自昧爽,至卯時,四方沈霧。
7月26日
○庚辰,朝,王世子問安。
○司憲府啓曰:「臺諫於國事,無大小與聞者,非創於斯今。頃日本府,欲取見錄勳文書,則都監非所當阻拒也,而再三招色吏言送,托以未完,終不授送。其輕視臺官之狀,極爲駭愕。請都監有司堂上推考,當該郞廳罷職。」答曰:「自前大臣元勳等議定事,不須取見,然必欲見之,則亦不須强拒。但以秘故也,何至推罷?不允。」
○司諫院啓曰:「錄勳之擧,其事極重,少有冒濫於一時,必貽譏侮於萬世。如翊運之錄,雖多外議之譁然,時未勘定,則臣等不敢輕議於其間,而姑以淸亂磨勘者言之,其時兵使李時言,身在淸州,聞賊逼洪州之奇,所當領軍馳赴之不暇,而自淸州,緩緩行邁,第三日始到溫陽,少無進戰洪州之計,逍遙境上,逗遛不進。乃敢謀免其罪,執稱進陣溫陽,譸張辭說,欺罔狀啓,湖西之人,至今切齒。未知有何討賊之功,而冒錄銘鼎之列乎?李時發,則變生之日,堅坐公州,旣無與於洪陽城守之事。雖稱督發官軍,先遣中軍李侃云云,而賊徒旣散之後,李侃方到靑陽,終未得望見一賊。但以自稱聲言,領大軍向洪州之故,亦參於二等之功,物情憤怪,兪久益激。至於林億明,賊魁之同黨也。兇謀慘計,同心共倡,及其勢窮力蹙之後,自知無所逃罪,斬賊來投。原其罪惡,斷不容誅,待以不死,旣云幸矣。賞職之濫,至於二品,其爲苟且,亦已甚矣,而復參於正勳之列,凡在聞見,莫不驚愕。請李時言、李時發、林億明,爲先削去,其餘二三等參錄之人,雖曰入城,別無可紀之功,亦多物議之未便者。幷令元勳,從實査覈,削黜冒僞之人,以重策勳大事。」答曰:「錄勳,已爲議定。此人等,皆有功,不可改,又無可議。不允。」
○統制使李慶濬馳啓曰:「本月初三日二更,狂風暴作,驟雨傾盆,乾坤晦暝,咫尺難辨。人家盡飛,樹木折拔,波浪接天,怒濤如山,軍器汁物,太半投棄,格軍溺死者,九人,陣下戰船元數十九隻,七隻致破。風變之酷,有甚戰破之餘,防禦孤弱莫甚,極爲悶慮事。」
○巳時。午時,日暈。
7月27日
○辛巳,以尹暾爲行都承旨,許潜爲開城留守,〈柳熙緖爲留守,貪濁狂暴,以賄賂爲政,多失人心,故以潜淸白,自成川府使,啓請擬望。〉金時獻〈其父悌甲,死於倭鋒。時獻以忠淸監司,爲復讐義兵之帥,不思復讐之義,多畜姬妾,杖殺無辜士人,以失人心,而貽一道之譏誚。〉爲禮曹參議,李順慶爲文學,宋錫慶爲修撰,金光燁爲修撰,權昕爲檢閱,李惟弘爲永川郡守,朴東說爲黃州牧使。
○黃海道黃州、瑞興、鳳山、長淵蝗。〈監司韓德遠狀啓曰:「黃州、瑞興、鳳山、長淵等官牒呈內,自七月初生,蝗蟲遍野,或靑或黑,大如三眠蠶,食葉旣盡,又食其穗云云。〉〈史臣曰:」今年旱魃之酷,水災之慘,近古所無,而加之以風雹損禾,蟊賊食穀。夫水旱風蝗,有一於此,足以爲災。況四者來備於一年之中乎?《易》曰:『剝床以膚,切近災也。』其此之謂歟!「〉 ○司諫院啓請削李時言、李時發、林億明淸亂之勳,答曰:「如此則策勳重事,爲橫議所撓。不允。」
○司憲府啓請推功臣都監有司堂上,罷郞廳職,且啓:「罪人金應瑞,身負殺人之罪,拿命已下,方爲禁府囚人。雖未交代之前,脫有策應之事,渠豈能偃然號令,而下人亦豈奉行乎?況新兵使,差出已久,不日當赴任,請金應瑞拿來公事,勿爲停止,卽命拿來,以重王獄事體。」答曰:「不須取見事,亦不須論之事。拿來事,允。」
7月28日
○壬午,朝,王世子問安。
○京畿道衿川縣,前縣令權詗家,有雌雞化爲雄鷄。〈監司狀啓也。〉 ○司諫院啓請削李時言、李時發、林億明淸難之勳。答曰:「已諭。不允。」
○大司憲宋言愼啓曰:「本府亦將論李時言等參勳不當之事,首論錄功愼重之意,同僚又欲以翊運功臣,亦多外議之說,先事陳之。臣亦蒙參錄之命,臣何敢自以爲,非冒濫、不苟且,而偃然同論乎?況所謂有外議者,安知非指如臣無功者而發也?臣旣不得參論,則不苟在其職,請命遞斥。」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執義金順命、掌令李好義、李久澄、持平李幼淵、姜籀啓曰:「臣等以淸難功臣冒僞之事,將爲論啓,而翊運錄勳,亦多苟且之譏。雖未勘定,而已爲分等入啓,所當竝論,故相與商確之際,大司憲宋言愼,以其名在翊運參錄之中,先自引避,一席之間,論議牴牾。臣等何敢自是己見,偃然仍冒乎?請命遞斥臣等之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亂初,宋言愼爲平安監司,上自平壤,奔義州時,以歷代印寶,授之言愼,言愼受而埋置。賊退後,言愼覓寶以進上,以爲功,命使參錄。〉〈史臣曰:「言愼之參錄,果何功乎?埋置歷代之寶,覓之以進,其不失者幸耳。設令言愼不埋之地,而守之以身,得以完全,然且陪宗廟社稷之位版,間關而達行在者,尙不得參勳,則而況歷代之寶乎?《書》曰:『丕視功載,乃余其實,自敎工。』豈可以私恩少勞爲哉?」〉
7月29日
○癸未,朝,王世子問安。
○正言元虎智來啓李時言等請削勳,且啓曰:「大司憲宋言愼、執義全順命等,引嫌而退。今此錄勳之中,未免有外議之譁然者,則凡在參錄之列者,孰無未安之心乎?大司憲宋言愼,名參翊運之錄,而本府方欲論啓,言愼之不安於心,而先自引避者,固其宜也。況金順命避嫌之辭曰:『一席之間,論議牴牾云,則其勢尤似妨礙。金順命則因公論之激發,欲爲紏正者,實合論事之體,別無可避之嫌。請大司憲宋言愼遞差,執義金順命以下,竝命出仕。」答曰:「功臣勘定,自古元勳大臣爲之,未聞臺諫自爲磨鍊。出仕、遞差、依啓。」
○司憲府請削李時發、林億明淸難勳事,答曰:「不允。」〈史臣曰:「扈從之臣,不可以錄功,陸贄之奏,已盡之矣。使陸贄爲愚人也則可,陸贄而少知紀功之道,則豈非今日之所當法哉?彼武夫戰士,雖無奇勳偉績,可以銘鼎登鍾,尙有交鋒刃枕戈甲之勞。雖賜功臣之目,名猶符實,至如扈從之臣,徒以羈紲之勞,而紀名太常,能無僭功之誚乎?而況宦竪之輩,贄御之臣,或擢於金玉之班,或序於東班之行,酬勞之典,未爲不優,而必欲置正勳之列,雖耳目之官,交章論列,而不以爲可,噫!鐵券金櫃之藏,山河帶礪之盟,其可與此輩同之哉?上之聰明,非不及此,故徇其苟得之情,爲他日赴難之勸,而曾不悟沮戰士激勵之心,結勳臣憤恨之氣,所悅者少,所慍者多,後世之譏,烏得免哉?」〉
○開城留守許潜上箚曰:
臣待罪松京,甫月餘,安有可稱之效,而儒生過實之言,上誤聖明,蒙此非常之恩,臣安敢偃然承當,似若實有紀績,如儒生之言哉?儒生之欺聖聽,旣已甚矣,臣又因此,而竊取恩寵,是臣欺聖明也。臣雖無狀,亦安忍上欺聖明,下誣一世乎?〈許潜由成川府使,纔拜留守,以曾爲成川時,不納人蔘見罷,而松京儒生,上疏仍任。〉
答曰:「卿淸白苦節,予常嘉嘆,宜諸生之有以不忍捨也。卿宜安心勿辭,更加盡職。」
八月
8月1日
○朔甲申,上在貞陵洞行宮。
○朝,王世子問安。
○以朴弘老爲大司憲,宋言愼爲知中樞府事。
○諫院連啓:「李時言、李時發、林億明等,錄勳削去,其他二三等,參錄之中,多有物議之未便者,竝令元勳,從實査勘,一一削黜。」答曰:「已諭不允。」
○憲府來啓,請削李時言等錄勳,其他冒錄之人,竝令元勳,査覈削黜,翊運功臣,亦令元勳大臣,十分商確,從實勘定,俾無冒濫苟且之弊。又啓曰:「殺人檢驗,至重且大,差之一毫,所關非細。所當十分審克,俾無未盡之意,而韓德麟乳兒四檢之辭,有曰頭䐉五分,可謂傷處云,則所謂傷處者,指打傷乎?指刃傷乎?指病傷乎?況可謂二字,此是的確之辭乎?反覆參看,了無明白,而敢以因傷致死,懸之於實因。若因此斷獄,則竟歸如何?矇矓苟且,大失按驗之體。其時驗屍官,請命罷職。頃者韓德麟乳兒檢屍之際,初覆檢,實因相同,屍親無辭着名,則獄體已成,更無撓改之地,而刑曹遽請改檢,以開無前之例,固已非矣。及今四檢官,實因懸錄,大有疑端,則所當詳覆處置,得其實狀,而以一因傷致死之語,便作端緖,敢請刑訊,其前後所爲,顯有偏係之迹。請刑曹堂上推考,色郞廳罷職。自上,於償命重獄,特垂欽恤之意,以檢屍官實因疑端,反覆下敎,問于政院,則政院所當明白開達,以爲歸宿之地,而回啓之際,非但措語矇矓,且於下敎中,與元告踢蹴致死之言,有異。此一節,略而不達,其疏漏不察之失。大矣。色承旨,請命推考。」答曰:「削勳事不允。其餘依啓。」
○海城君崔滉卒。上命停朝市,別致賻。〈史臣曰:「崔滉,漢陽人,爲人刻迫偏急,好忮害人物。己丑逆變之起,與鄭澈,相爲心腹,以逆賊爲穽,而搆成大獄,擠陷士類。崔永慶之冤死,滉亦不爲無所助,曹大中之族誅,皆滉之所爲也,立朝四十餘年,歷仕至貳公之位,至是卒,人無稱惜之者。」〉〈史臣曰:「亂後湖南,有金德齡者,崛起行伍,勇力絶類,名聞賊中,隱然有虎豹之勢。上手書將軍,撫以奬之。後爲逆賊所誣引,拿致禁府,人莫不冤其情,而惜其勇。上亦有欲釋之意,滉力言於上,以其勇猛,必有後患,枷脰械手,竟斃桁楊。都中之人,至今憐其冤,而目滉焉。」〉
8月2日
○乙酉,朝,王世子問安。
○兩司連啓錄勳削去事,答曰:「朝廷有事體。策勳重事,不可仍人浮薄之議,有所撓改於其間,以肇後弊。湖西之賊,雖不過草竊,旣巳論功,則一時有功之人,皆所當收錄,不可只錄守城一二人而止。予常以爲:『李時言最爲有功是役也。先據溫陽,扼其北上之路,深得用兵形勢。』旣奪要害,鋤耰之徒,釜中之魚耳。如列郡,無城無兵,一夫挺劍,足以縛致其守,雖陷數邑,不足慮也。幸而洪陽堅守於前,李時言、李時發等,或扼其吭,或躡其後,所以賊徒自潰耳。豈無故然哉?不量事勢,談何容易?林億明,雖曰賊黨旣斬,賊魁來投,自効在前,如李雲露、李珠等,無非賊黨,而旣斬賊魁來降,故竝錄其功,豈無其意哉?不但酬一時之功,亦所以爲後日地耳。且同於入一城,則俱是守城之人,不可不論其功。至於壬辰事,則當其播遷之時,平日垂紳搢笏者,不及於蜜蜂多多矣,及今論功,似難以托故而逃者,紀勳於鍾鼎,則隨君父,顚沛流離,奮不顧身,竭力國事,有功有勞者,舍是人,何以哉?近習執御數之多寡,非所當論。」
8月3日
○丙戌,兩司前啓錄勳削去事,答曰:「此等人事,實不可撓改之意,昨已論。非可從之事,毋煩。」
○傳于政院曰:「史庫上,《兵將說》一件,易《學啓蒙》二件,《初學字會》一件,《陣法》一件,《高麗史節要》一件,《歷代兵要》三件,《東國通鑑》一件,《東文選》一件,入內。」政院啓曰:「史庫書冊,輸來江華。《實錄》百卷,爲先上來,其餘,留在本府。下敎書冊,遣史官取來乎?」傳曰:「江華有守直史官,上送事下諭。」
8月4日
○丁亥,憲府連啓,請削淸難功臣李時言等,査覈翊運功臣冒濫之輩。
○諫院連啓,淸難功臣李時言等,請命削黜。答兩司曰:「賊徒之潰敗,豈獨因自守其城而已?之洪州而致要之,均有其功,不可如是偏論。當變起倉卒,亦難以孤軍,率爾妄動,以嘗於數千之賊,則不可以不於卽日進兵責之。用兵皆因形勢,相時而動,非如坐而弄柔翰之易。不允。翊運功臣,已諭。」
8月5日
○戊子,兩司連啓策勳事。答曰:「幷已諭不允。」
○王世子,朝問安。
8月6日
○己丑,上御朝講,進講《周易》。執義金順命、司諫具義剛進曰:「李時言等錄勳一事,累日論列,尙未蒙允,不勝悶鬱焉。翊運功臣,雖未盡勘定,而多至百二十人。宦侍執御之輩,乃家奴也。豈可與同歃血哉?上曰:」功臣事,不可改。大槪時言事,言之雖易,而行之難。雖不交鋒,猶爲有功。時言等,能爲聲援,洪州亦爲城守,故賊潰。豈可謂全無功乎?且兵使未及徵兵,只有殘卒數百,豈可率爾交鋒?一交鋒而敗,不可爲矣。「順命曰:」時言到溫陽翌日,賊潰於洪州。初不動則已,動則不可如是。此而錄功,後之逗遛者,何以加罪?非敢以言官故,爲此矯激之論也。若錄此人,是勸人逗遛也。「順命又進言曰:」近日天災時變,疊見層出,前頭之事,有不可知。上下修省,惟恐不逮,而百隷怠官,有若太平。如官爵之除,皆以關節請囑爲之。法司所當糾正而不得。自後關節私囑,別加摘發治罪,且捧承傳,一切禁斷。〈史臣曰:「順命此言,非也。如關節私囑,法司自當糾劾,奚可以捧承傳禁之哉?臺官苟有威風,不患不正。俗傳曰:『猛虎在山,藜藿爲之不採。』豈欺我哉。」〉近來言路杜塞,自上待言者,頗似優容,而忠諫之路,尙不得通。古語曰:『訑訑之聲音顔色,距人千里。』自上別假和顔,以開言路。臣忝冒憲府,見外方之人,以冤抑呈訴者甚多,每言諸宮王子,或奪田畓,或奪奴婢云。此豈王子諸宮之所盡知者哉?中間作弊如此。且某處徵銀,某處徵米之說,騰播遠近。自上另加禁飭可矣。「上曰:」憲府自有禁斷之路,不當指揮君父。「〈政院以諸宮中間作弊,別加禁飭事,無發落取稟,而有此敎。〉〈史臣曰:」上卽位以來,三十年餘,內無聲色奇玩之娛,外無遊畋射獵之擧,爲民疾蹙,而壬辰之變,市民至有倒戈者,壬辰之後,叛逆之民,接迹而起。其故何哉?以王子諸宮,占奪民田,無所不至,少民失業,嗷嗷而得反之也。是以,臨海、順和,爲北地之民,所縛致於賊。如非疾怨之極,何至於斯乎?不此之懲,亂離纔定,橫奪未已,不獨奪之,而又從而殺人如草芥。以臨海、定遠、順和之宮,爲穽於國中,使民有曷喪之怨,而一有敢言,嚴譴至此,不曾有愛子義方之訓。是縱諸王子,爲叛賊而驅民,眞可痛哭流涕長太息者也。「〉知事洪璡進曰:」今年災變極多。以言天文,則白虹貫日,以言地道,則地道不寧,移石處處有之,蟻蟲海赤種種之變,不一,旱澇爲災,風變又極。嶺南大木寸寸折拔,耕種不成。未知前頭,有何變患?如此凶年,必有備預之擧。自內須撙節財用,自外減省浮費。今辦一物雖小,其害甚大。取之市民,而不給價,民怨日深。願內外別加警飭,以答天災。「上曰:」啓辭宜當。自當撙節。「
○朝,王世子問安。
○兩司連啓策勳事。答兩司曰:「不可改定,毋庸。
8月7日
○庚寅,以金信元爲判尹,朴東亮爲刑曹參判,〈以姻婭之親,爲黑頭宰。〉張晩爲全羅監司,尹暉爲左副承旨,鄭協爲弘文館副應敎,李愖爲校理,元虎智爲司憲府持平,琴𢢜爲司諫院正言,姜籀爲弘文館修撰,李克信爲承政院注書。
○兩司連啓策勳事,答曰:「可改之事,則不從乎?毋爲煩執。」
8月8日
○辛卯,平安道觀察使許頊馳啓曰:「滿浦僉使洪有義〈少業儒,中司馬,壬辰變後,投筆登武第,所至,以廉簡多幹能稱。自義州判官,超是職,特旨也。〉牒呈,」近來老酋〈卽赤乙可赤也。〉動靜,多般訪問,則皆言老酋舊城向北七里許,改築新城,曾所卜地,多聚木石。今則老酋帶壯軍三百餘名,移駐新城,廬舍盡造,而城柵時未排立。自前撤移之胡,非徒懷其故土,厭其役苦,多有叛心云。黠虜之言,不可取信,更爲聞見計料。「云。
○三和縣,去六月二十五日,大雨,山川崩頹,田畓盡爲覆沙。
○諫院連啓策勳事,答曰:「策勳已定。」
○憲府連啓策勳事,又啓曰:「伏聞王世子,將於秋夕,展謁裕陵。是固出於霜露之感,而有此擧也,第今民力之困竭,畿甸尤甚。春夏亢旱之餘,重遭風水之災,望絶西成,聞見慘惻。今此王世子之行,雖無大段民弊,而支待諸具,道路修治,皆出民力。至於松溪大橋,累經大水,崩榻殆盡,必多費功役,有乖於憂養民力之意。請命停止,以除一分之弊。」答曰:「允。策勳事已定,誠不可改矣。」
○備邊司啓曰:「倭情策應之事,其在今日,莫此爲急。臣等。以筵中傳敎,及〈先是,筵中言及南事,上曰:」絶之,得無事乎?帝王待夷狄之道,不如是也。「且曰:」不可徒爲好議論。方對陣之時,則不可議和,今之事勢,不得不羈縻矣。「〉啓辭之意,反覆商度,則皆以爲對馬島倭子,爲頻來致款,而我國不能善處,則必生邊釁,故近日巳許交易其商物。此蓋出於不得已也。今若許之,則當於開市買賣外,不得少有所加,然後。我國可以支矣。其事勢雖如此,彼豈肯以只通關市,爲滿於其欲而止哉?臣等每慮,對馬倭人,終不得不羈縻,而講定約條時,極以爲難者,唯在此也。但今以虛辭遷就者,已抵三年,此事當有結局。後日橘倭等之再來也,說稱:『天朝雖不許之,而已知爾等効誠之意。本島如欲往來通市,則我國當周旋善辭於天朝,以副所願矣。如信使九殿,〈國玉殿、右畠山殿、大內殿、京極殿、細川殿、左武衛殿、武衛殿、甲斐殿、小二殿,平時輪回來款。〉往來前例,則勢難一時擅開。若必欲如是爲之,則天朝不許,而好事反爲魔矣。』其於定約時,以直告之,姑許關市,似爲便當。且馬島之所忌憚者,天將,而天將之往來巡歷於邊上,倭人來見,則憑藉於問答之間,大有力矣。況明年春汛,頗多可憂。更觀九十月間橘倭再來提起之辭,咨報於中朝各衙門,仍請鍊兵一委官,巡審海邊而返,則此非爲和事請委官之比,必許其差遣,而旣來之後,則我之憑藉爲聲勢,誠爲非細。如是處之何如?臣等所見。則如此,而此國家大事,必須集群議善處,然後可無後悔。廣收廷議處之何如?」傳曰:「允。」
○《璿源錄》校正廳啓曰:「臣等就校前日宗簿寺所纂初草,則非徒所錄草略,什遺七八,至於倫序,亦多錯悞。今之所恃而纂完者,不過京外時存子孫所呈單子,而遠派則子孫率皆代盡,或有不知其先世名號者,或有後裔絶盡,無從訪問,專靠取質,又涉傅會。世族名家族譜中,宗室支派,無處不係,收取憑考,實多裨益,隨所聞取來參錄。且自古派牒中,上自列聖御諱,公主、翁主以下,婦人名字年歲,無不書錄。每等式年,其後生子孫,亦皆添錄,謹重詳密之意,至矣。亂後所錄,非徒錯悞,所呈單子,專失舊規。世代疎遠,不識名字,則容或可言,雖生存之人,婦女名字,則忌諱不書,有識之輩,亦曰母名、祖母之名,人子所不忍書,甚者傳相告語,使不書呈。若無檢治之路,則雖欲倣舊纂完,終難成就,極爲悶慮。甚者,令攸司,隨現治罪何如?」傳曰:「婦人名字,似不必書。更議施行。」〈記曰:「君所,無私諱,廟中不諱。」況寶牒之錄,列聖所不當諱。豈以人臣而不名也?婦人獨非人臣耶?時之有識者,哀哉!〉 ○《璿源錄》校正聽啓曰:「寶牒式例,大君、王子及公主、翁主、內外諸孫始生之後,當子、午、卯、酉之年,必以兒名及年甲,無不錄上,應授職者,考其年歲於牒中,女適人者,懸其夫名於其下。此乃自古流來舊規,而本廳堂上郞廳宗親。亦皆自少,依此例書呈,少無可疑。況揆諸事體,則上有列聖御諱,雖曰婦人,臣子之義,不可不書名也。今者撰成寶錄,似當一依舊規爲之。但聖敎如此,自下擅便爲難,何以爲之敢稟。」傳曰:「依所啓。」
○承政院〈行都承旨尹暾、左承旨姜綖、右承旨尹腥、左副承旨尹暉、右副承旨李慶涵、同副承旨柳夢寅。〉啓曰:「大亂之後,方域粗定,一國臣民,無不拭目以望漸寧,而天災時變,出現層疊,反有甚於壬辰之前。人心疑懼,未知此後,復有何事。今年水旱,近古所無,已極慘惻,而伏見近日諸道之狀,狂風怪雨之變,無處不作,環東土千餘里,凡民物草木,獲免其害者,幾希。其所以大警甚怒於冥冥之上者,昭昭可想矣。仁愛之天,奚至於是?思之至此,莫不震慄危懼。伏惟聖明,於畏天應天之誠,所未嘗不用其極,而今日之災,宜有以另加省惕,思所以消弭之方,不勝幸甚。且臣等伏見,昨日無發落取稟,執義金順命,雖啓一款,下敎之辭,至以指揮君父爲敎。臣等竊以爲未安也。自古臺諫,以言爲職。雖事係至尊,猶或直斥。況其他乎?不過盡其職耳。使其言雖或不中,似當優容,以采不諱之論,豈非盛德事乎?臣等竊恐,有妨於虛受之量,而言路或至於漸塞也。臣等忝在近密,苟有所懷,不敢不達。增玆不忠敢啓。」傳曰:「政院啓辭,實是愛君憂國之意,良用嘉焉。但金順命之事,則順命之爲人,予本不知之,未知何許人,昨日始見之,其爲人也,似是使氣。恐生事於朝廷故耶?以此諷之,固非獨王子也。」〈史臣曰:「今日國事,尙忍言哉?陰陽災沴之慘,王子驕橫之酷,實千古所罕有,而自上修省之功,禁戢之方,槪乎其無聞,有識之竊歎久矣。順命,能不負乃職,披肝力陳,言甚剴切,而不之省焉。始以指揮君父拒之,終以生事朝廷斥之,人君容諫之德,終不得見,而王子長惡之心,益無忌憚。上天之怒,下民之怨,恐無時可止也。及其政院之啓,乃以愛君憂國許之,則順命之言,獨非愛君憂國而發耶,嬪姬與處,罕接臣隣,苟有一言,稍近逆耳,則不但其言不入,亦且其人不容。如使牽裾折檻者,生於今日,則未知成何罪,而施何刑也?嗚呼!順命所陳,比古之言者,特一疏節,而天聽以爲怪,群情以爲奇,良由天地閉塞,上下壅遏,以獨智爲馭世之長策,囚舌爲保身之要道,君無竚諫之心,而臣絶進言之懷耳。世道如是,而國之不亡者幸也。」〉
8月9日
○壬辰,兩司前啓,答曰:「旣欲削去,何患無辭?然不可以浮辭橫議,有所輕改。已定之勳,不必煩論。」
○咸陽儒生生員臣姜繗等數十人上疏曰:
伏以,臣等竊聞,兇人梁弘澍,瀆進謊疏,多費辭說。初不知其辭說之如何,及見憲府處置文勵啓辭,有專攻鄭仁弘一語,然後始知弘澍疏辭,非爲他事也。臣等於仁弘,非有聯泒之分,亦非有要譽之望。嘗聞朝廷,徵之以隱逸,擧世推之以正學,士類仰之如山斗,聖上所謂鳥獸草木,皆知其名,則臣等雖欲爲一言於其間,得無贅乎?弘澍之爲人,則其人微、其跡卑,其心術隱微之際,悖戾邪毒之實,一道之人,或未能盡知。況朝廷乎?朝廷或未能盡知。況聖上乎?苟非同鄕同里,熟聞而詳見者,爲之陳白,則孰知其用心之慘,若是其甚也?弘澍,咸陽人也。知弘澍者,莫臣等若也。此臣等所以齊奮共憝,仰叫天閽,必欲使窮兇極惡,無所容焉,罔上賊賢,無所逃也。伏惟聖明垂察焉。弘澍,故大夫喜之子,而仁弘之妻弟也。自少奸黠狠愎,口蜜腹劎,小人之狀,夙著於知子之見,言言激觸,事事橫逆,其父亦悶其無狀,常以不子待之,自是一家大小事,專委於、次子弘漙,則澍又憤怨其父,猜嫌其弟,百般肆毒,無所不至。適弘溥所愛奉鶴,乃弘澍之婢也。率畜累年,認爲己妾。弘澍意以爲,自家所爲,鶴傳於溥,溥告於父,戕殺奉鶴,以滅其口。此肆惡發端之初也。其父喜嘗言,長子弘澍,爲惡至此,不可主家事,必欲啓請易嗣。以冬至使赴京之日,弘澍言於父曰:「年老遠征,人事難知。請移適嗣於弘溥,以愜所願。」言辭悖慢,所不忍道。臨發,猶咆哱不已,其父方食,推案而行,行到燕京,病且死。手書弘澍不孝不弟之狀,區處身後之事,付之于帶行子弘浚曰:「脫有家變,證此暴白。」云。及其旅櫬返國,街市皆泣,而弘澍方且雍容道路,有同常人,飮食言笑,無異平日,而陽稱有疾,自義州至都下,未嘗一日寢柩傍執喪禮。自京南還,曰母曰弟,曰妹曰族,奉柩執紼,永辭京洛,而澍獨托病不從,發引之日,徑投成渾之門。渾時在坡州,距京城爲二息程。而弘澍乃偃然服喪服,留連數日,又不直返,更入城中,遲延數旬,凡所欲爲者,無所不爲,又市取膏腴,滿盤珍羞,極其腥羶,故察訪李善慶及士人許成弼,目見其事,怪而絶之。南歸之日,攤飯路次,行廚所供,魚肉狼藉,道路之人,莫不見其服色,而怪其所食也。不知者,唯以以居喪食肉之可駭而已,其知之者,直以爲弘澍,幸父之死,衣不欲服喪,以攄其平日之積憤,實與叛父之罪,同一律也。不然,雖以楊廣之不道,尙以蠟筒,而恐人之知。寧有自肆,若是其甚乎?還家未幾,其母方患癘疾。弘澍恐其相染,一不省視,旣死之後,移時始入。是可忍也,孰不可忍?同殯兩喪,仇視二弟,常自大唱曰:「某弟將殺我,某弟將殺我,」未及初期,徑撤几筵,移設於其妻之家。其弟等,不得已隨之,寄跡於弘澍妻家之外舍,則於是,謀奪其父在燕京時所筆遺書,使其婢名淑女者,甘言敎誘,挑淫弘浚,弘浚,年少人也。防之不嚴,竟墮其術,與淑女相昵,然後勒令淑女,瞰弘浚之亡,而竊其遺書,反以居喪無禮,歸惡於弘浚,其爲計慘矣。其父所構茅宅,乃終身游息之處也。杖屨警欬,宛然尙存,而身肉未冷,卽賣於他人,又立家廟於妻家,仍專制其家之財物,使其妻母,饘粥不繼,至賣衣食,僅僅爲命,小咈其意,困辱隨之,是果人情乎?旣三年,自言求官,上京洛。臺官以不謹居喪,繫累將鞫。其時憲長鄭琢,以其父友,多般營救,得逭常刑。罔之生也,其亦幸矣。壬辰鄕兵之起也,以不肯出奴僕,凌辱有司,得罪於其時招諭使金誠一,將欲捉囚而治之,托以隨駕,逃往義州,卽製告變疏,以爲金誠一、鄭仁弘,爲倭賊鄕導,嶺南一道,非國家之有也。其妻三寸李好閔,以理析之,遂不果。叛逆之名,尙忍做作。況其他乎?在義州,附托權倖,授以禁府都事,及其見罷南歸,潛率無賴胥吏,沿檄列邑,以拿捕罪人爲名,傳食道路,數月不止。其親族或有爲澍慮患,澍卽勃然曰:「非汝等所知也。」吁!奸細之蔑憲恣行,一至此哉?嘗謂其伯父忻,以其不道事告父,怨其伯父,無異其父。偶有期喪,可除其服者,輒自封留曰:「姑待伯父之死,復用此服可也。」孤妹之婚,終始不見,長姊之亡,五歲不弔。是果近於人道者乎?臣等與弘澍,同處一鄕,目見其情狀甚詳,故敢以弘澍平生大惡,昭著難掩者,槪陳於前矣,而弘澍之所以謀陷仁弘,必欲殺之而後已者,臣等請復言之。當初仁弘之贅於梁家也,其父喜,重其爲人,每事必咨,弘澍不得於其父。此媢嫉之心,所由萌也。出入一家,日月漸多,薰蕕殊臭,丹漆異色,其氣之所加,聲之所接,意不得不戾,行不得不乖,而彼之所以銜乎仁弘者,日以益深矣。然君子之於不肖,雖在路人,豈有不敎而遽斥之理乎?況在同爨,有兄弟之義。仁弘則固無先絶之心,敎之而引於善,揉之而變其惡,固仁弘之所嘗惓惓者也。敎亦不聽,揉亦不化,而其憸兇悖逆之行,先自絶於父母昆弟之間,以及於一鄕,以及於仁弘,然後仁弘亦不得已遂絶之也。旣又罪盈惡積,隣邑皆知其情,士類亦燭其奸,一時儒宗,如故山人崔永慶,同知鄭逑等,亦皆拒之而不見。弘澍之意,以爲在一家詳知其惡者,莫仁弘若也。一言而爲士林取重者,亦莫仁弘若也,則己之見絶於士類者,必仁弘爲之祟也。於是,含沙待影,傾耳伺息者,固巳極矣。始欲相頡而不可得,中欲告變而不可得,夤緣附托於同氣之人。俟隙乘時,以至於上瀆宸聰,謂天可欺,謂人心可誣,謂公論可拑制,直欲爲一擧厮滅,空殿下之國,而甘心焉。嗚呼!天下寧有是事乎,寧有是理乎?大扺弘澍於父,則不服喪,於母則不視疾,於弟則戕其妾,而陷其身,於親戚則暴戾,於隣里則爭狠,於鄕黨則猜憤,於事君則奸濫,不肯堂構,而忍賣其宅,寄食妻家,而反困外姑,竊遺書,而滅其父之言,撓義兵,而圖告變之擧,以詆訐爲常事,以忌克爲順德,聞人之善,則斥之,聞人之惡,則附之,凡天下所謂悖倫之事,不測之惡,弘澍者,竝皆若固有之,而略無忌憚焉。以此而推之,以此而度之,彼誣陷鄭仁弘,特其餘事爾。然仁弘之賢,質諸鬼神而無疑,證諸天地而無愧,其光輝之所發,正直明白,白日也、靑天也。雖百弘澍竝起,庸何傷乎,故臣等不爲仁弘憫之,而爲殿下憫之。何則,夫是非不明,則善惡渾,取舍顚倒,則邪正雜。自古以來,未有不亡國,而喪家者也。漢以不察王甫、曹節之姦,而錮君子三百餘人,宋以不誅余嘉、胡紘之誣,而斥正學二十餘年,卒之群姦肆志,國無所幸。如使漢、宋之君,赫然誅之,早爲之防,則其禍之酷,詎至是乎?今者仁弘之賢,固無愧於漢、宋之士,而幺麿一妖鬼,敢效曹節、胡紘之故智,其幾微之所兆,豈可不爲之寒心哉?臣等伏見備忘記曰:「必非弘澍之手,亦非旬日所就。疑是兇人所爲。」此固聖鑑,已燭無餘,而宰臣滅口,置而不問。臺官結舌,捨之不治,無以將順聖美,扶持正道。臣等恐漢、宋士林之禍,復起於今日,而國勢之不可復振也。前者李貴,以召募官,巡歷嶺邑也,與弘澍相遇,意味脗合,倒廩傾囷,貴之前後疏中,許多兇怪之說,皆是弘澍所做出也。彼貴與弘澍,二而一者也。內外締結,聲勢相依。幸其計一售,則使前日殺處士崔永慶之手段,復欲擧於今日,其爲計,豈不兇且慘乎?此臣等所以深憫之者也。嗚呼!養苗者,必先去莠,畜鷄者,必先逐狸。誣陷之律,載在令甲,欺君之罪,必在不赦。殿下其忍私一怪鬼,而廢之耶?伏願殿下,亟斬弘澍頭,明示好惡,正人心、淑士氣,則國家幸甚,士林幸甚。臣等伏在遐鄕,跡雖草昧,而好善嫉惡,民彝所同、嘗見其肺肝,而恥與同社,故黜之於鄕,使不得容。澍由是投身江左,浮寄無所。臣等謂其不有人誅,已被陰譴。不圖今日,復行胸臆,作怪人世,構捏無形,上溷天聽,又至此極也。臣等聞,除惡莫急於防微。微而不防,則必至於滔天。善人,國家之命脈,脈之不養,則必至於不國矣。伏願殿下,重垂覽焉。
疏上,踏啓字而下。
8月10日
○癸巳,卯時,上御別殿,講《周易》。領事柳永慶、同知事李好閔、大司憲朴弘老、特進官申湜、鄭賜湖、參贊官尹暒、侍講官洪慶臣、姜籤、正言琴𢢜、假注書宋克訒、記事官金大德、權昕入侍。上讀《周易》,前受《明夷卦》,自初九《明夷》,止能保其吉也,音一遍訖,慶臣進講。自九三《明夷》,止終不悟也,音二遍、釋一遍,上讀新受音釋,各一遍。慶臣曰:「九三以陽剛,離體在明夷之時,屈於至暗之下,爲天下所仰望,除殘去惡,有不得不任其責者矣。蓋此爻,以剛居剛,又居離卦之上,與上六闇主相應,故註說以爲,湯、武伐傑、紂之象。」好閔曰:「《明夷》:『九三,明夷于南狩,得其大首。』傳以湯、武之事喩之。是所難曉。」慶臣曰:「以象言之,自二至上,乃《師卦》,有師之義。以《互卦》言之。下《互卦》爲坎,乃中冬狩之時。離爲南,故曰南狩。離又爲甲冑戈兵之象,故象狩獲。九三,剛明而居下之上。上旣昏暗,而居窮極之地,正相敵應,擧武王伐紂之事,取以比之,正似相合,故諸家引而證之。始之畫卦,何曾有武王伐紂之義乎?」好閔曰:「《昜》之《革卦》,爲天地變革之卦。彖言湯、武固當也。至如九三,處一卦之中,已分君臣輔相之位。但言以明去暗,義無不足,而設以臣伐君之象,未知如何也。他卦,皆以五爲君位,上爲無位之地,而獨於此卦,五以箕子比之,而指上爲明夷之主。聖人微意,似有所寓,而九三之才之德,亦豈至於比況湯、武?臣之淺見,不無起疑於其間矣。」慶臣曰:「《本義》引湯、文事,非指獲大首之義,乃主不可疾貞而言。不可疾貞之義,《程傳》、《本義》,所解不同。旣誅其元惡,而舊染汚俗,不可遽革者,《程傳》之意也,除去首惡,不可以亟者,《本義》之意也。蓋湯之使尹五就桀,武王之須假五年,是皆待其改過,亦不可疾貞之義也。六四,《程傳》、《本義》之說,不同。以《本義》觀之,吐與釋,恐當如此,看《程傳》,則以獲明夷之心爲得。上六傷明之心,《本義》則以爲,自得其意於遠去之義。蓋二三,與上六異體,故其情踈,四五,與上下同體,故其情親,其事有不同者矣。四與上,乃一家之人,無可去之義,而上暗已極,又無可拯之勢,居暗地而尙淺,猶可以遠去,故輯註云:『微子於紂,爲肺腑之親,知其不可諫,而舍商紂歸武王。正得此爻之義矣。《易》,徵往而察來,顯微而闡幽,聖人憂後世之意至矣。夷于左股,股肱之傷也,入于左腹,腹心之傷也。安有股肱腹心俱傷,而首領獨存者乎?其垂戒之意深矣。」永慶曰:「有其漸之漸字,與漸革漸漬之漸字,高低似不同矣。」講畢。〈史臣曰:「人臣納說於君,不一其方。隨事得失,面折廷爭,自非有古爭臣之風者,不可能也。至如因文衍義,幾諫之諷,諭之,使人主,瞿然有反躬求過之益,乃一講官之疎節也。《明夷》之卦,有云:『小人之事君,未有由顯明以道合,而必以隱僻之道,自結於上』則似此景象,今日君臣之間,往往不免,而識者之憂歎,蓋巳久矣。左右輔弼之臣,帷幄論思之人,徒規規於文義之末,無一人懇懇開陳,而及退則曰:『言之無益,』皆思苟容,誰敢自竭?此眞西山所謂,拱默不言而私歎于家,進焉道諛,而退竊非議者也。嗚呼!君德責經筵,一無用之謾說話耳,可勝歎哉?」〉 ○弘老曰:「淸難功臣李時言、李時發、林億明等,不可不改之意,兩司因公議,論之已盡矣,天聽牢拒。聖意則以爲,曾已勘定,難以輕改,夫錄勳,國家莫大之擧。此事若不重,則應參之人,反以爲輕忽矣。時言以一道主將,苟有討賊之誠,則聞賊之潰,所當馳到勦滅之不暇,一日之程,逗留徘徊,恐將得罪,乃敢張皇狀啓,至於參勳,一道之心,至今憤痛矣。時發,以束伍軍士爲任,而居在近地,聞賊之變,則所當領軍馳赴,而擁兵不動,徒有聲言,中軍李侃之往,亦在賊退之後。國家正勳,豈爲此輩設也?罪責雖未追論,勳功安敢濫施?至於億明,則是一賊徒,勢窮偸生,斬賊來投。雖曰功過相準,不殺亦失刑矣。況以賤人,得階二品,則投降之功,旣已償矣。豈可置於勳列,與之同盟?愧莫甚矣。此輩爲先削去,然後當參之人,可知功臣之貴,而亦有勸懲之路矣。洪州城守之功,能使賊勢頓挫,而入城之人,或避兇鋒投入者有之,此則尤當可改。翊運功臣,當倉卒大駕西幸之時,扈從諸臣,雖是職分,而今日紀勳,亦聖上酬勢之盛意。然而自京城至義州之人,方可參錄,已有傳敎,則其間尺寸差他者,豈有希望之念乎?近者廟堂,不此之思,漸廣其路,頗不厭於人心。凡事必有分限,然後來弊可杜。今日有分寸近似者冒參,則他日之二三寸者,欲圖僥倖,將不勝其支離。不但恐其過多,國家重大之擧,歸於輕忽,不可不改。征倭將士,自上已有明白簡約之敎矣。今此征倭,本國將士之力,有何賴焉?莫非殿下事大之誠,感動天朝,得終始拯濟之力耳。其間攻城、全城之表表將士,可堪紀功,若以奔走行陣者,竝錄勳籍,則是時武人,夫孰無驅馳戰伐之勞乎?如此之人,爭言有功,國家勘定,亦患眩亂。從古功臣,何代無之,豈有如今日之混淆也?且一時扈從之人,夫豈有異?然其中如承傳色宣力之功,固有之矣,近習之輩,多至二十。歷代之事,不得其詳,試求於我朝,豈有如此之時?物情久而愈激。若以當初傳敎,遵依行之,則人心服矣。扈從賤隷,戰功卒伍,或得正班之職,或參金玉之列,爵賞已極。豈必參於正勳,然後可酬其勞哉?當自上同盟歃血,至告宗廟,不但貽笑當時,必將取譏後世,豈不惜哉?亟令元勳大臣,速爲改勘宜當。」僕曰:「李時言、李時發等錄勳,人心不服,物議紛然。累日論列,而牢拒至此,不勝憫鬱。時言方爲閫帥,聞賊之變,所當急急馳進,而遲留枉道,無意討賊。豈可如是,而有錄功之理乎?」上曰:「語聲宜高,使左右咸聽。」𢢜復曰:「時發聲言送李侃,而侃至溫陽之翌日,洪州之賊已潰,未嘗有一步之進,則有何功勞?億明,與賊同謀,竟無逃罪之路,斬賊來投。此可罪而不可賞也。於此人心,尤不服矣。今若不改,後世譏議,寧可免乎?洪州城中,或有避亂,而冒參勳錄。如不明白,則錄勳重大之擧,反爲輕忽之歸。亟令元勳,詳細勘定何如?」上曰:「皆不可改。」弘老曰:「頃日筵中,執義金順命啓達之事。臣未知其詳,伏見答政院之敎,下情不勝未安。大槪左右入侍者,中心豈無欲達之事,不得人人而敢言。若忝言責,自別他人,故皆欲有懷必達。然而在家,則必欲盡言,入侍則天威所壓,思得十事,僅達一二。自上必須優納,然後言路可不壅遏,民間利病,亦能下燭矣。順命曾爲史官,近忝臺閣,只達其所懷。言雖有不中,當賜嘉納,而傳敎如許。傳播遠邇,則竊恐爲聖德之疵累也。國家厄運未已,大亂之後,天心不悔,式月斯生之變,甚酷,未知前頭有何應也。自上晝夜省察,倍加惕慮,然後答天之道,救災之策,可庶幾矣。目今民力旣竭,人心已惡。孟子曰:『無恒産,則無恒心。』蓋旣失其生理,則安得有常心?今年爲大荒之歲,民事尤可悶矣。南方防備,廟堂規畫,猶可謂不忘,北關之事,小臣偶因將士聞之,六鎭甚爲孤危。未知何如,而可爲收拾?人物一空,蕩無存接,土兵之持戎器者,未滿三十。其餘郡縣,據此可知。紀綱掃如,人不畏法,軍官之輩,公然率土兵,相繼出來。故十人之役,一人當之。盡空之後,雖欲刷還,不可得也。各司奴婢及私賤,元數不多。若勿論公私賤,皆充土兵,則六鎭庶有收拾之望矣。民情,安土重遷。若有生理,可以保活,則流民不勞移,而還集矣。大小徭役,令戶曹,限五六年蠲減,視若忘置,則可得安集矣。」上曰:「禁濫僞、革奢侈,乃憲府之職也。近聞奢侈之習甚多,常人至著匹段。雖以人君之貴,常時燕居,不御錦繡。渠安敢如是乎?不但等分甚嚴,我國至貧,務欲豪侈,則一衣之需,當入十衣。其終必貧窮,而風俗亦不美矣。至於飮食,爭相豐侈云。雖食前方丈,難可一時盡食。前亦以禁奢侈一事,言于大司憲矣。我國行法,三日而止此。蓋俗談也。大憲,勿以三日爲限,嚴加禁斷。常人則當用刑推,例因簡請,拘情廢法,今後不饒,痛革此習可也。君上尙處閭閻,宗廟時未建復,人多張樂設宴,而外方則不以爲怪云。此豈動樂自娛之時乎?此亦嚴治,或以風聞,或以駁正,別爲禁斷。」弘老曰:「自前已有傳敎矣。古語云:『奢侈甚於天災。』近日國事,極爲怪異。」上曰:「左右宰臣,衣服皆儉素,所見頗美。常人豈敢着匹叚?」暒曰:「此習,亂後爲尤甚。」弘老曰:「上下有章,當嚴等級。」上曰:「衫服則各有品秩。宰相着帛,堂下着苧布可也。常人不可效此。」好閔曰:「草綠紬直領,古時唯王子君得着,今則年少書生,皆着之矣。」弘老曰:「王子君外,老宰相僅着之矣。」上曰:「兩班著綿紬,常人著木布可也。章服不但有等級,雖着匹段,其於禦寒,豈能加溫乎?〈杜奢侈、禁宴樂,正中今日之弊。自上諄諄之敎,至深切矣。第躬率之道,一有未至,則雖朝令而夕禁,其亦末如之何矣。必須如衛文之大布,越王之懸膽,然後奢侈之風。可變,而宴樂之心。自無矣。不然,徒言而已,徒法而已。〉永慶曰:」世道日非,人心漸惡,年運不好,雖無外寇,土賊大熾。平時則雖在外方,士大夫家,莫敢侵害,近來,朝士至有被殺,極爲驚怪。「上曰:」何人被殺乎?「永慶曰:」前安東府使黃克中也。「上曰:」在何地乎?「永慶曰:」寓居大興地云。水原崔天健家,火賊亦犯云。秋冬之間,必多嘯聚之徒。忠淸內浦,人心頗惡,其地守令,各別擇遣宜當。如有生理,必不爲盜。「好閔曰:」凡百施爲,未有如此時之難。敵國之難,豈如此賊,善後之難,豈如此機,災變之危;豈如此日?「永慶曰:」頃日海風之變,人物多死,器械多失,天怒尙不悔矣。「好閔曰:」艱危此時,自上。另加兢惕,而事機至爲煩密。自古言路之開,蓋欲群策畢擧也。頃日金順命之啓,未知有何失言,而據其朝報及政院啓辭以觀之,渠無所失,乃其職也。雷霆之下,天威赫臨,雖誘之使言,賞之使言,猶且不能畢達。未知順命之言,豈能忠讜剴切,而指揮君父爲敎,人皆懷欲死之心矣。李埈、金順命前後之言,皆敎曰:『予不知何許人。』夫人臣起於草茅,雖有所懷,無路可達。幸而昵侍榻前,仰恃聖明,粗效尺寸之責,不負臣子之義。區區之誠,不過如此。交淺言深,古人有戒。蓋草野狂直之士,言不得中,則有害無益,故爲之戒焉。此惜其人之言也。諫諍之職,豈可自以交淺,不盡其所懷哉?進言非一道。古人云:『初見君父,則臣子敢言,其義甚明,而聖旨嚴峻,至於再下,今日入侍諸臣,孰不以此敎,爲未安乎?臣切痛焉。「
○傳曰:「土兵充定事,爲難,六鎭土兵,徭役蠲減事,言于該曹。貿易節省事,有定規,咨文簾紙,令法司禁斷。朝衣深紅,令法司禁斷。守令別擇事,言于吏曹。」
○兩司連啓策勳事,答曰:「元勳、廟堂,已爲議定。」
8月11日
○甲午,卯時,上率群臣,行千秋望宮禮於別殿。
○咸鏡道觀察使韓孝純狀啓,
「端川郡,今七月十七日夜,雨脚如注,聲震天地,狂風大作,山岳亦動,山上松木,在在拔出。十八日,境內大小川渠,漲而爲一,與海相接,山水暴至,水勢甚急,水邊人家,多數漂去,平地之田,沙土沈沒,變爲溝壑。瞿麥已刈,積在民間者,無遺漂失,未實各穀,專數埋沙,一無遺存之處。山社之田,惡風所觸,猛雨所蹙,一應雜穀,盡爲空莖。又有靑赤黃三色蝗蟲,盈滿田畝,禾穀莖葉,損食無餘。今年民事,已爲斷望,所見慘酷,有難形言。權管權翼、正兵張加知同等六名,看護田穀,出野溺死。此實近來所無之變。水邊居民,盡失財畜,時方飢餓,呼哭徹天,前頭救荒,百計無策。北靑府,今七月十八日,狂風大作,雨勢不止,川邊土幕,盡爲漂流,人畜或有渰死。大木拔去,屋瓦皆飛,田野禾穀,亦盡澌損,遠近人民,哭聲盈路。口食生活,百計無策。古老之言曰:『百年以後,未有似此慘酷之變。』民事極爲可慮。洪原縣,今七月十七日,風雨大作,山上松木,或拔根、或折落,鳥雀因風驅撲於樹木肢體,破裂而死,百穀損傷。定平府,自七月十七日,至十九日,雲霧四塞,暴風驟雨交作,大木或拔根、或折落,不知其幾,而其他禾穀損害,一境同然。南面一帶大川,一息餘里之間,或埋沙、或沈水,禾穀盡傷。百姓二名漂沒,極爲矜惻。所當恤典擧行。安邊府,今七月十七日,狂風大作,暴雨如注,飛瓦走石,平地漲溢,早晩各穀,盡爲絲裂,幹莖摧折,公私屋宇,墊沒傾圮。樹木拔根,摧幹者無數,田間無復有掛鎌處。西成望斷,哭聲徹天。永興、高原、文川、德源等官,變皆一樣,近年所無,民事極爲可慮。」〈史臣曰:「災異之作,治世之或不免,而亂時之所常有也。然宇宙而下,豈有如今日之酷哉?太白之見,屢日不已,大石之移,四方交奏。南州地陷,北鄙海赤。大旱於春,大水於夏,大風於秋,其他物怪變幻,可駭可愕者,不可罄記。因人事以推天心,則殆有甚可懼者。眞西山所謂:『天非有意於降災,乃人自取之者,』正爲今日道也。孑遺之民,失業多門,喁喁之望,日徯有秋,而咎證彌年,遂至大無。至於北方,受毒尤慘,下民孔哀,莫此時若也。政宜君臣上下,恐懼修省,庶答譴告之萬一,而凡有報聞,踏一啓字,例下該部,未嘗有惻怛之旨,及於民生,警惕之念,發於聖躬。祈天永命之言,視爲迂遠,而欺之促命之事,則益甚焉。嗚呼!世道至此,天意可知,而恬憘悠泛,莫爲之恤,至若蹈故循常之文,有司亦不之擧,王嘉應天以實之言,孔光祈禳無益之對,固不暇念也。細民之業,雖遭豐穰,橫斂多岐,曾無伸眉之樂。況値凶歉如今歲者乎?馮道所謂,豐凶皆病,惟農家爲然者,誠確論也。周世宗,常刻木爲農夫、蚕婦,寘之殿庭,以毋忘小民之艱。其視食玉衣錦,而一念未嘗及田里者,相去遠矣。」〉 ○兩司連啓策勳事,答曰:「可改則不聽乎?不可改。」
8月12日
○乙未,忠淸道觀察使柳根馳啓曰:「淸州居保人李哲高之妻,良女禮玉丁酉年,乘其夫往蔚山地,與其夫之異父同生兄金希郁,相奸蓋久。今年正月間,又乘其夫之出,暗夜相奸,爲哲高所捉,禮玉刑問二次承服。且哲高捉奸夫之日,意謂盜賊,手刃希郁。蓋不知其爲希郁,而誤害之,故一鄕品官尹淸等,等狀分踈,而哲高受刑一百三十餘次。此有乖於罪疑惟輕之意,放送何如?」啓下刑曹。刑曹粘連啓目:「李哲高放送,禮玉旣已承服,令本道照律施行何如?」上,允之。
○備邊司啓曰:「御所,權設於閭閻,今已十年。其間虧損苟且,有難以一二盡言。在聖上之心,則臥薪嘗膽之不暇,視此爲餘事,而群下之情,夫豈一刻自安乎?頃來投石、踰墻,誠駭於聽聞,而天門甚卑,種種寒心。今此宮墻退築,實出於不得已,而外人未知其事勢之切迫,競以枉費民力於無益之地,爲大段嗟惜。於此,可以見人心之所同然矣。今者寇賊雖退,而民心靡定。鳩集遺民,協力征繕,是爲第一急務。創建宮闕,則固不可易言矣。但以今日退築宮墻之役,移之於修葺景福宮舊城,則彼有舊功,而用功不多。此爲無益,而其役浩大。不特事勢爲然,而人聞其修葺舊闕,俱以爲不可已之事,使之不怨矣。若移此功力,重建宮城門,隨便略設房屋,如衛文公之經亂,而茇舍于漕,則中外孰不以爲宜乎?且君父駐御之所,早晩不得不創建者也。假令從輕,收聚各道之民力,而安居出助,民豈敢爲怨乎?或謂修葺舊基,則當先建宗廟。宗廟之役,苟能善處,則亦何必大擾民力而後完乎?退築宮墻,衆情俱以爲不當,而終莫之暴白,臣等竊悶焉。至於面勢居住之說,則係術家之迂誕,固不足取信,而掘土傾窄,閭閻淺薄之地,亦非至尊久御之所。往年累聞天朝人之所論說,則多以速擇地,而定處爲急者。未知其果信,而意可見矣。民力可惜,而利害便否,又如此,自上深加酌量,移之修葺舊墟,又擇命一三能幹解事人,便宜營建便殿,則甚愜甚便。其於處置之際,小用民力,而能善措,則在擇委善處之如何耳。臣等無任悶切,敢此啓稟。」傳曰:「停之。」〈衆情久鬱之餘,特許停罷,遠近聞之,孰不爲快?第闕外民居,號哭撤去,而遠方役軍,勤苦坌集,乃有此命。若於始者,諫官之啓,早爲允可,則可無此二者之弊,惜哉!〉 ○備忘記曰:「司圃署供上西果,以不可食者,塞責進排,司饔院,亦不爲撿擧,此亦蕩敗所致,而倭賊取去耶?其緩慢不敬甚矣。竝推考。〈人臣事君之禮,必敬必信,不可有欠闕,若以爲國君削瓜者,巾以綌之義觀之,則誠有塞責之誅矣。然。人君一言一動,爲四方之瞻仰。倭賊取去之責敎,實出於乘怒,而不近乎王言,可勝歎哉!〉 ○兩司。連啓策勳事。答府院曰:「賊徒初未至洪州城下,則賊無故而自潰乎?李時言、李時發等,均有其功,億明則旣斬獻其魁。錄功有古事,餘皆守城人。翊運之人,則皆扈從及有功之人,竝不可改也。」
8月13日
○丙申,卯時,上御別殿,領事柳永慶、知事尹根壽、特進官趙挺、柳熙緖、掌令李好義、侍讀官李德泂、獻納申慄、侍讀官權縉、假注書宋克訒、記事官金大德、權昕入侍。上講《周昜》《明夷卦》,前受《明夷卦》,自明夷于南狩,止終不悟也,音一遍訖。德泂進講自六五箕子,止以位言,音二遍,釋一遍。上讀新受音釋各一遍。德泂曰:「初大文,以他卦觀之,五爻爲君位,六爻爲虛位,而此卦,則六二居君位,五爻近六。蓋箕子、紂之舊臣,遭至暗之君,居至近之地,外雖晦藏,內須貞正,故謂之利貞。他爻言利艱貞,此不言艱者,箕子雖不言艱,而其意自見故也。他爻皆云明夷,而上六云不明者,明已傷矣,無明可傷也。初登于天,湯、武之事,終入于地,桀、紂之事也。箕子當此患難之時,欲紂庶幾悔悟,至不辭佯狂爲奴,不可疾貞,意可見矣。且不可疾貞,校正廳釋云,疾貞不可爲也。今者本館校正時,以勢不可爲之義,釋之矣。」上曰:「初大文小註,有曰微子去,却易,比干一向諫死,又却索性。所謂索性,何義耶?」永慶曰:「此似語錄言,其已甚之意也。」德泂曰:「微子去之,比干諫死,同出於惻怛,然貞而不利,唯箕子,至於囚奴,乃能利貞也。」上曰。此言則因然矣,予不知索性之義,問之矣。無乃素字之義乎?「暉曰:」古書有曰:『王安石,索性小人。』云。「上曰:」此誰人之言耶?「暉曰:」臣不能記憶誰人之言,而此言明有之矣。「德泂曰:」猶言索隱行怪也。「永慶曰:」不然。猶言已甚也。「上曰:」箕子之子孫,後世無知者,殊可欠也。箕子朝周云者,非箕子也,乃微子也。箕子以爲,唯武王可與語道,故只以《洪範》傳其道,而不欲居中國,率殷遺民,東來于此。實非武王之所封,亦無朝周之理。承訛襲謬,遂傳後世,作史不可不愼也。陶侃之上天門,范蠡之載西施,古人謂皆虛說。侃與庾亮,不相能,亮實構成其說。西施死於兵,五湖泛舟,寧有是理?「德泂曰:」彼狡童之歌,亦非箕子之言也。亡國之後,豈可指君爲狡童乎?古人以爲誤傳云。「上曰:」有一天使。謁箕子廟,有詩曰:『白首有封逢聖武,黃泉無面見成湯。』此眞無識之言,不足數也。〈此天使張瑾詩也。當時忠義忤商王,隱忍爲奴社稷亡。白首有封逢聖武,云云。高山黑霧迷同水,平壤荒墳對夕陽。千古三仁傳不朽,椒漿奠罷使人傷。〉根壽曰:「世傳淸州韓氏,乃箕子之後也。」上曰:「何故?」永慶曰:「有馬韓、辰韓、弁韓,爲三韓國號,故指韓爲箕子之後。」根壽曰:「孔哥、印哥、鮮于哥,皆是箕子之後。蓋箕子之少子,封於于,故謂之鮮于。古詩有云:『箕子枝裔多髯翁。蓋指單于樞也。」暉曰:「平安道鮮于哥,相傳爲箕子殿參奉云。」上曰:「有一天使,見箕子墓曰:『此逆葬也。汝國必無箕子子孫矣。」永慶曰:「此則風水之說也。」
○憲府連啓,〈李時言、李時發、林億明削去,翊運功,更爲査勘事。〉又啓曰:「衣服飮食,奢侈之習,日以益甚,有識之寒心,固已久矣。頃日筵中,至承下敎丁寧,苟有人心者,孰不知戒?近聞武臣堂上試射時及義禁府郞廳、宣傳官廳新來許參之際,責辦酒肉,糜費宴飮之弊,比他濫觴,故姑以耳目所及者,欲爲糾摘之擧,自本府緘問于各員,爲其員者,所當惕然警懼之不暇,而宣傳官等,反肆暴慢之氣,公然倡說於公廳曰:『新來輩,指嗾臺諫,致有此事,』侵虐新來,有甚前日。其輕蔑臺官,無所忌憚之罪,不可不懲。宣傳官行首掌務官,請命罷職。」答曰:「已爲商確勘定,固不可削改,而亦不可更議。當初扈從者,皆錄功。應錄功者,非扈從,而誰爲之乎?中官之輩,皆顚沛流離,周旋扈從者。豈可不計其功?至如醫譯,亦皆有功之人,俱不可論也。宣傳官,依啓。」
○諫院連啓策勳事,又啓曰:「近來武將之輩,專務酷刑,不恤人命,刑人殺人,有同草莽。無辜枉死,含冤莫白者何限,而現出自伏者,不可不依律科罪,以重償命之典。前兵使金應瑞,杖殺信丁、朱逸,元情納段之時,無辭伏招,而欲托於管下,圖免其罪,指信丁爲營婢,以朱逸爲牙兵。信丁則相訟未決,不可謂之營奴,朱逸則監司啓本及各人之招,皆稱私奴,別無牙兵現出之地。俱不可諉之管下,其理甚明。且謂有子息婢夫云。婢夫之爲管下,尤無所據。豈可以自己巧飾謀免之言,有所撓改,以失按獄之體乎?請依禁府啓請,刑推得情。今年失稔,未及秋成,土賊興行,明火戕人之賊,處處竊發。戢捕之擧,不可不十分嚴飭,而右邊捕盜廳,旣捕殺人强盜,而不能堅囚,致令旋逃。其將令之不嚴,紀律之解弛,莫此爲甚。將焉用彼將哉?請大將罷職,留直軍官等,囚禁重治,警飭中外,凡干禁盜勦捕之擧,各別申明。」答曰:「答院同。金應瑞,自當覈處,不必忙了。軍官事,依啓。大將,推考,不可至於罷職。申明事,依啓,令兵曹,多定軍人。」
8月14日
○丁酉,兩司連啓,答曰:「已諭。不允。」
8月15日
○戊戌,兩司連啓。答曰:「我國雖曰政在臺閣,自前功臣磨鍊,元勳等主之,未聞煩論如此。亦可見世道。若有口者,皆肆其頰,指揮大臣,惟其言是從而定之,則亦大有弊,不須煩論。」
○諫院連啓金應瑞事,答曰:「金應瑞。自當處之,不必若是其忙且急也。」〈史臣曰:「自古危亡之朝,雖甚無道之君,待臺諫特優,有時寧革其官,不敢慢其人。其爲人君所忌憚,而敬重之也,審矣。今日紀功,係一國公議,關後世是非,職居諫列者,爲之辨別,無使有濫僞之失。其論甚正,其擧甚重,則雖以人主之尊,固不敢私其與奪,乃敎曰:『有口者,皆肆其頰,』斥言者言,遠若不里,聞者駭聽,觀者奪目,有不忍傳說焉。王言有如是哉?王言有如是哉?且金應瑞之妄殺人。武夫驕橫自恣之罪,不可不正,而一何眷庇之厚,連章累牘,而竟不納,使緩其獄,而舞其術,階他日刑政間無窮之弊耶?嗚呼!古之言者,諫不聽,則去其位,今之言者,諫不聽,則止其言,唯恐爵祿或不保。其蒙君上蔑慢,乃人臣自取,尙誰尤哉?」〉
8月16日
○己亥,京畿防禦使兼水原都護府使邊應星馳啓曰:「前月二十九日,水原府前參奉崔天後家,火賊突入,雜物偸去,打傷女人,不至死亡。卽令哨官等尋蹤,則指向稷山之路,而此賊等,或於溫陽溫井,相聚連結,大興等處出沒云。湖西、京畿,犬牙相接之地。萬一賊徒,彼此相通,則恐非尋常之慮。措捕之策,今方出令,自朝廷別爲事目下送,使之刻意擧行何如?」
○行大司憲朴弘老、掌令李好義、李久澄、持平李幼淵、元虎智啓曰:「臺諫,爲人主耳目,苟有所聞見,則必盡言不諱,以匡救人君之過擧,糾察時政之闕失。古人所謂,事總朝綱,職司天憲者,良以此也。今玆前後錄勳之虛僞混雜,有口皆言,無人不羞。臣等旣待罪言地,妄有論列者,誠以公論不可遏,言責不可負也。聖明在上,無不洞燭,牢拒公論,日甚一日,或以指揮大臣,或以自爲磨鍊,或以浮辭橫議爲敎,終之以政在臺閣,有口者皆肆其頰,爲敎。臣等聚首相顧,若無所容。臺諫之設,自古以爲重,故言及乘輿,至尊改容,事關廊廟,百僚動色,則國家所以待臺諫之意,庶幾想見於今日,而公論所在,其不以浮辭橫議斥之者,益有由矣。況宰相曰可,臺諫曰不可,立殿陛之下,與人君爭是非,尙且不以爲嫌。豈可見事之不可,諉以大臣之勘定,而緘口結舌,莫敢容一喙乎?若曰廟議已定,臺諫不敢論,則是期期之爭,無聞於漢庭;而唯唯之習,漸長於他日矣。大槪臣等區區之意,非以浮辭橫議,指揮大臣,只欲其恢張公論,匡救闕失,而反承政在臺閣之敎。夫政在臺閣則亂。以臣等無狀忝竊之故,致此未安之敎。聖明之不信臺諫,由臣等始,臺諫之消落風采,亦由臣等始,臣等之罪,不一而足。更將何顔,仍冒風憲,以辱名器乎?請命罷斥臣等之職。」
○行大司諫權憘、司諫具義剛、獻納申慄、正言琴𢢜啓曰:「臣等伏見昨日聖批,相顧驚惶,不勝殞越之至。錄勳,乃國家莫重之事。當初議定之時,取舍不公,輕重莫分,有可罪而得參者,有無功而倖錄者,雜亂混淆,不成形樣,外議譁然,公論益激。臣等職忝言地,目見國事之日非,區區之意,只欲隨事糾正,以盡職分之萬一。此豈政在臺閣,而好爲是煩論哉?定功,雖在於元勳,參錄,不厭於人心,則爲言官者,亦豈可一委於元勳之所爲,而含然不言於其間乎?自上以臣等之論執,歸咎於世道,又以有口者,皆肆其頰,指揮大臣,爲敎。臣等俱以庸孥,忝冒言責重任,誠未格天,反承未安之敎。何以强顔仍冒,一日安於其職哉?請命遞臣等之職。」答兩司曰:「幷勿辭。」〈退待物論。〉 ○弘文館副提學臣李睟光、應敎臣姜籤、校理臣李愖、副校理臣權縉等:「伏以,行大司憲朴弘老、掌令李好義、李久澄、持平李幼淵、元虎智,大司諫權憘。司諫具義剛、獻納申慄、正言琴𢢜,幷引嫌而退。言責之官,爲人主耳目,主一時公議,上而君德修否,下而時政得失,苟有所懷,則必直言不避,有犯無隱者,乃其職也。人主之於臺諫也,禮貌以敬之,和色以導之,論之以盡言,賞之以救諫,言雖切直,亦必優容,諫或逆耳,無不樂聞,以補闕失,以通下情,豈非盛德事乎?今此錄勳一事,乃國家莫重之擧,而無功者倖參,冒僞者幷錄。取舍不公,功罪不辨,雜亂混淆,其數太濫,此誠前古之所未有者。物議譁然,國言藉藉,公論之激,固其宜也,而其發也亦已晩矣。自上非但不卽快從,每下嚴峻之旨,非所以優待言官,從諫弗咈之盛意也。況當初勘定,雖曰元勳大臣主之,扶持公議,論效是非,乃諍臣之責,則豈可袖手傍觀,不爲之救正乎?若不恤公議,不辨是非,惟諉諸大臣之所爲,而臺諫不得出言,則設使大臣有失,臺諫亦不敢糾正乎?如此則他日過擧,雖有大於此者,必將緘口結舌,莫敢厓異於其間,而言官風采,消落盡矣。言官論執之意,只欲使國家重事,得其公正,庶幾服一時之人心,免後世之譏議,以盡其職分之當然耳。少無可引之嫌。大司憲朴弘老以下,大司諫權憘以下,請命出仕。」上從之。
○兩司連啓,〈李時言、李時發、林億明削勳事,翊運功臣改勘事。〉答曰:「扈從外,依啓。」
8月17日
○庚子,卯時,上率王世子百官,行聖節望闕禮。
○備忘記曰:「書房色崔鸞壽,本月十三日,朝講旣罷,大臣出去時,偃然退在,不張雨傘,使大臣霑濕,殊無特命之意,極爲緩慢。推考。」
○功臣都監啓曰:「論功等第,乃國家莫重之事,取捨之間,自有實績,自有公議。一毫無所歉於心,然後自顧無悔吝,而不參者,亦無辭矣。臣等於此,欲十分詳愼査覈,而等第後更察,則容有可爲參酌者。往年兩元勳,與諸堂上,於議定應參正勳之外,又箚錄其因公追至扈從者若干人,以備更勘。沈喜壽、柳夢鼎等,卽名在其中者也。此二人獨得參,而他人,則考其追至扈從日月先後及在義州時奔走之事,則韓應寅、吳億齡、辛景晋,赴京回到開城府,仍爲扈從入義州,而應寅則尤奔走於接待天將之事。沈喜壽之追至平壤,與自開城扈從者,日月先後有間,而宣力則俱一體,或參或不參,極爲未安。沈喜壽等似難獨參也。李希得,自京扈駕至開城府,以京城巡檢使,拜辭出來,五月還入平壤,六月以中殿將幸北道,承命往咸鏡道,九月始還義州,其間扈從日月甚少。李覮,自初扈從,而旣不得參,李誠中,以統御史,五月追至平壤,仍爲扈從,名在於元勳箚議定奪之列,而初不出於啓稟。李覮等旣不參,而李希得得參,則殊爲未穩。昨日啓稟,削則幷削云者,益慮此等之事也。幷刪改何如?金應緘,初以大同察訪,在順安陣,得功爲堂上,後爲李舜臣中軍,參於露梁大戰。其前後多效勞矣,而順安諸將,旣無拈出收錄之功,露梁大戰,又不與李、元海上之戰,同科而論。安衛以不及參海上大戰,而見刪改,則應緘獨參未安,似當改之。且等內次第,或有商量下上者,此則當竢睿旨,更爲稟處。事體嚴重,揣摩論議,務求合當,敢此旋請旋改,不勝惶恐。敢稟。」
○功臣都監啓曰:「前日請兵、請糧,得請使臣幷錄事,有傳敎,故除壬辰年鄭崑壽以前請兵使臣,已經稟錄者外,丙申年十一月請兵使臣鄭期遠、書狀官柳思瑗,丁酉年正月,請兵使臣權悏,幷爲收錄磨鍊。請兵時有功通事,有亦可幷錄之敎,故各每一人韓潤甫、李海龍、林春發、洪純彦、表憲等,幷爲收錄敢啓。」〈此啓辭,六月入啓,今日始下。〉
○備忘記曰:「前日欲與面議勘定,未及言官論之。方論之事,難於徑議。今煩論不已,旣允,別無面議之事,故不爲。此意知悉。且王子雖扈從,豈屑屑於此乎?先爲削去。其餘人終始扈從及奏請兵外,皆削去。申磼、安滉、具宬,乃自初扈從之人,不與他人幷列,乃置之於三等。金應壽之類,殊爲未便,當與諸臣,一樣磨鍊。征倭則李舜臣、元均、權慄,當爲一等,此外皆削去。高彦伯,則討賊護陵,不但有功,臣子豈敢言削?可仍言于都監。」
○憲府啓曰:「當大駕西巡之日,扈從諸臣,固有羈靮之勞。自上欲紀其勳,庸銘諸鼎鍾者,誠以不忘相從於患難之中也。然必終始不離,宣力於其間者,方可謂之扈從,故當初以自京城至義州,發爲名目,聖意所在,從可知矣。一自翊運爲號之後,遂成混雜之蹊,或以一事之微勞,一時之小効,幷廁於其中,馴致恩命之濫施,而僥倖之滋蔓,則豈非顚錯之甚乎?國家策勳之擧,不宜若是其輕忽也。至於中官近習之徒,執御雜類之輩,雖曰有扈從之勞,豈可與之共指山河,同歃盤血乎?非但國家之羞辱,將不免後世之譏議。此臣等之所以不避煩瀆論列,而不能已者也。請加三思,亟命元勳大臣,更加査勘,俾無冒濫之弊。兩司將淸難與扈從、征倭功臣,削去改勘之意,論啓,而自上特賜允兪,乃下扈從外依啓之命。政院捧承傳之除,所當十分詳察,而非扈從應削之人,全然效過於承傳中,致勤添入之敎,其不職甚矣。請色承旨遞差,同參承旨推考。」答曰:「不允。承旨偶然,非大段事,不可推遞。」
○諫院啓曰:「扈從一事,雖出於酬勞之典,而亦多猥濫之譏,故幷爲論列,而獨未蒙允,此臣等更瀆天聽,而不知自止者也。當乘輿西巡之日,雖終始宣力者,其於錄功,多有未安之心,彼少効微勞者,烏可竝廁於其間,而以辱爵賞之重器乎?宦竪之徒,雖謂扈從,而終無可紀之功。如承傳色出納機務者一兩人,猶之可也,冒錄之多,至於卄餘,豈非冗雜之甚乎?執鞚賤隷,已授踰分之秩,亦云濫矣。豈待盤血同盟,然後酬其勞乎?其他醫官司謁雜流,請勿留難,夬從公論,幷命削去,更令大臣元勳,商確勘定,使策勳重事,一出於正。」答曰:「不允。」
○慶尙道觀察使李時發馳啓曰:「水軍節度使李英馳報內:『本月初四日朝,倭未辨船,自南大洋出來,領諸船下海,則乃被擄走回男女幷十四名。出來根因及賊情般問,則泰仁居良人吳欽日、連山居良人崔山世、韓山居良人尹嚴介、興陽居私奴加叱同等,則丁酉年,蔚山居水軍郭彦祐、漆原居良人尹守乃等,則壬辰年被擄,日本地肥前、豐後、博多、唐津地方入歸,各自偸生,思戀故土,本月初一日,各率妻兒,同船裝載,或櫓或帆,自唐津,三晝夜出來,任其所之,幸全性命。賊情則或說家康、秀賴,分在兩地,或說至今同處。遠近諸將,日漸相踈,自憂相攻之患。義弘則回自京城,堅壁不出者久矣,今與肥前之將龍造等,交結深密,正盛則鴆殺五島之子,而爲其父所覺,繫於京獄,他餘將官,則各歸本處,纔免土木之役,而對馬島,渺在海隅,不爲往來於肥前、豐後等地,故一未見同島之人,而只聽修好一事,家康處往來頻數云云,風聞而已。此外賊情,不得詳知』云。」啓下備邊司。司回啓:「走回人郭彦祐等,令該曹,依例免役復戶帖成給,使之派送安住。走回人中,多有與賊親密者,訪得賊情,善爲處置,隨事飭勵,毋貽後悔事,水使處竝爲行移。何如?」啓依允。
○夜自二更至五更,月暈。
○以李準爲判尹,〈性聰慧有才,而爲人無識,處事乖謬。嘗交結權倖,見賤於士類。〉申磼爲知中樞府事,許頊爲陽陵君,金信元爲平安道觀察使,安宗祿爲會寧府使,〈質性近怪且愚。嘗爲諫官,處事回互,人多不取。〉金順命爲宗簿寺正,尹壽民爲執義。
8月18日
○辛丑,兩司連啓,〈翊運功臣査勘事。〉答曰:「勿更煩論。」
8月19日
○壬寅,備忘記曰:「兩南御史有弊,以明春發遣事,啓之矣。南鄙,與倭賊,隔水相對,一葦航之,無冬無夏,往來自如,不必竊發於春夏,而忌憚於秋冬。今年雖不來,明年未必不來,明年雖不來,後明年未必不來。昔柳成龍爲相臣,與金誠一等,倡爲邪說,謂賊不來,不修戰守之備,及其爲體察,稱頉而不往。大臣之道,愼勿效此也。倭賊,其兵力,則與我固爲霄壤不侔,而其人之才智用兵,豈我之人所能及?一自天兵驅逐之後,蓋未嘗一日忘于我。本司宜更加勉勵,日新待變,常如敵至,倘或變作,大臣宜自爲出禦之計。至於御史之行,其所食不過一日三時,所騎不過二疋馬,至於有弊,所未能知,若待明春發遣,則無乃大迫乎?言于備邊司。」
○兩司連啓,〈翊運功臣査勘事。〉答曰:「此人等,別有何功?只盡惟其所在致死之義,不顧其身,顚沛流離,相從君父於患難之中,幸而得復疆土。但不學朝臣,遺君之道耳。」
8月20日
○癸卯,司諫具義剛啓曰:「爲臣子者,在平時,猶不可不盡其忠。況當君父播越之際,不從羈靮之列乎?壬辰大駕西幸之日,臣雖未出身,亦在一命之列,而未得扈從,心常愧恧而已。今承嚴敎,無地自容。遺君之罪,臣實當之。安敢仍冒言地,糾正他人乎?請命斥罷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大司諫權憘啓曰:「臣於壬辰去邠之日,以宗廟令,奉陪廟主,行到平壤府。其時臣母,年八十有二歲,羸病沈綿,氣息如線。臣急於奉主以行,不得與母相別,只令家屬,率母避歸于通津先隴之下。到平壤未十日,因黃海監司趙仁得狀啓,得聞倭賊一運,向通津,已陷金浦之報。臣方寸攬亂,心神飛越,謂臣母已罹賊鋒,卽與弟臣悏,上疏願歸拾骸骨,特蒙天恩,許令往見。因此出來,母子相逢於海島之中。流離飢困,母病益重,終未得更赴行在,悵望西路,五內如焚。至于今日,自知重負罪譴,若無所容。昨承聖批,以朝紳遺君爲敎。遺君之罪,臣實難免。人臣負如此之罪,不可仍冒言責,糾正他人。請命遞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憲府連啓,〈翊運功臣査勘事。〉新啓,近來官爵猥濫,續狗之譏已多,識者之寒心。會寧府使安宗祿,出身纔八年,履歷甚淺,驟躋二品之列,物情深以爲駭怪。況本府,是北塞巨鎭,控禦之難,倍於他鎭。宗祿雖有治邑之名,以白面書生,素乏禦衆之才,人器不稱,決非所堪。請命遞改。「答曰:」已諭。安宗祿,是良吏,無所往而不可。不可遞改。「
○正言琴𢢜來啓曰:〈前啓翊運功臣査勘事。〉「司諫具義剛、大司諫權憘,竝引嫌而退。當大駕西幸之日,凡在輦轂之下者,孰無提携以扈,俾盡心力之萬一,而變出不意,勢甚蒼皇,到今思之,言之不忍。具義剛有老病之親,不得扈從,勢所然也,旣在一命之末,而不爲扈從,則不可謂之勢所然也。權憘奉廟主扈駕,功在諸臣之右,而聞賊逼其母之所在,至上疏章,乞拾骸骨,旣歸之後,因母之病,不得更赴行在,情所不忍。請司諫具義剛遞差,大司諫權憘出仕。」答曰:「已諭。遞差出仕,允。」
○以申磼爲刑曹判書,洪汝諄〈人無賢愚,皆知其貪暴。每一起廢,必使朝著不靖。大爲淸議所不容,少無忌憚。〉爲知中樞府事,申欽〈長於苟容。〉爲弘文館副提學,李晬光爲吏曹參議,安大進爲司饔院正,李埈爲通禮院相禮,宋錫慶爲司憲府持平。
8月21日
○甲辰,憲府連啓,〈翊運功臣改勘事,會寧府使安宗祿遞段事。〉答曰:「功無貴賤,終始扈從之人,豈有不爲錄功之理?非可改之事,不必煩論。安宗祿,未爲不合,不須論之。」
○諫院連啓,〈翊運功臣改勘事。〉答曰:「功無貴賤,終始扈從之人,豈有不爲錄功之理?非可改之事不必煩論。
○以姜籤爲司諫院司諫,宋𫘒爲弘文館副修撰。
8月22日
○乙巳,北兵使李用淳馳啓曰:「本道胡人等春宴享,例於夏前設行,而前兵使尹安性,因病未暇而遞。臣到任之後,催六鎭備具宴需,次第行宴。穩城府使金宗得,盡心國事,精釐軍務,辦措軍糧,幾至二千石。政令有條,人民聚集,城中居民,多至五百餘。臣試其守城節次,則器械整備,民丁滿城,截然有不可犯之形。六鎭中可以無虞者,其唯穩城一府而已。且撫恤胡人,盡其誠款,故非但藩胡輸心,至如卓豆、石乙將介等,皆投入深處,累年不庭者也,而各率部下,自上年歸附。是皆撫禦得宜而然也。宴享之日,諸酋咸下庭跪曰:『府使視藩胡等,一如內民,撫摩不懈,胡等所以安居遂業者,皆府使餘波也。請達朝廷,優異論賞』,再三申請。宗得居官未數年,鍊兵有要,備糧甚多。撫民待夷,各盡其道,極爲可嘉。恭俟朝廷處置。鍾城府使鄭曄,中風已半年,今當暑月,猶不得開戶出面,凡干文書,亦不能擧手著押,專廢職事,不察公務。鍾城爲府,疲弊已久,而曄又以病曠廢,一事不能治,一物不能措,軍器之不修,兵務之不擧,固不足言。臣因宴享,留本府凡數日,至丐貸於隣邑,以爲支供,其板蕩甚矣。臣恐控扼之重地,不久而廢也。且聞藩胡蹤迹,一不到城門。此由府使病臥,雖有冤抑,無所控告,故其蹤自踈。進告之言,一不聞於耳,則憂虞之漸,已著矣。胡人指曄曰:『病府使可憐』,受侮亦多。一曄病死,有不足惜,藩防一誤,噬臍無及。臣忝受閫寄,邊上利害,不得不聞。」啓下吏曹。吏曹啓曰:「穩城府使金宗得,監司請達朝廷,優異論賞事,再三申請。宗得居官未數年,鍊兵有要,備糧甚多,撫民待夷,各盡其道,極爲可嘉云。似當別爲論賞,而事係恩命,上裁施行。鍾城府使鄭曄,中風半年,專廢職事,不察公務,似當改差。上裁何如?」傳曰:「金宗得加資,鄭曄遞差。曄以曾經侍從之人,所當盡心職事,以無負受任之意,而托以身病,一物不能措,一事不能治,其厭憚怠慢,不職甚矣。推考,以戒後人。」
○京畿觀察使姜紳馳啓曰:「儒城君柳熙緖,掃墳受由,在抱川地,二十一日夜間,火賊三十餘人,皆騎馬突入,剌胸殺之,雜物專不偸出,只取馬匹衣服而去。宰臣被賊害,近古所無之變,極爲驚駭。敢此馳啓。」
8月23日
○丙午,傳于政院曰:「今見京畿監司書狀,柳熙緖爲賊所殺云。雖無停朝市,初聞宰臣之死,開筵何如。」政院回啓曰:「宰臣死於賊,自上不忍視事,上敎極爲允當。」傳曰:「勿爲。」
○諫院連啓,〈翊運功臣改勘事。〉答曰:「目見患難之際,貴者非貴,賤者非賤。此人等旣終始扈從,雖百陸贄有言,寧有可改之理?扈從之人,敢請削黜,似非人臣之爲。不須煩論。」
○憲府連啓,〈翊運功臣改勘事、會寧府使安宗祿遞改事。〉答曰:「院答同。安宗祿,未爲不可。八年之陞宰秩,何害於理?亦不須煩執。」
○北兵使李用淳狀啓:「臣時留鏡城矣。今十六日字時到付,鍾城府使鄭曄馳報內,近日賊胡聲息,時無出來之事,今十四日辰時,賊胡不知其數,門巖、竹基洞、雙洞三處,出來越江,城外馳入,時方接戰,事出不意,府使輿疾登城,或守或戰,彼衆我少,方爲罔極事,馳報矣。臣亦領兵馳進,鄭曄久在病廢之中,軍務諸事,未能整理,不意遭變,難保必全,極爲悶慮。」啓下備邊司。
○備邊司啓曰:「今見北兵使狀啓,賊胡來犯鍾城。未知某胡所爲,而本鎭藩胡,漠然無進告之事。此必是通謀,出其不意,如是來犯也。賊勢衆寡,雖不能知之,本府城內,土兵尠少,府使鄭曄,身有重病,判官獨在。若不能善爲應變,則事屬可虞,而胡人之性,不能耐久,得失間旋卽退去,自此雖欲策應,其勢無可及矣。令本道。觀其賊勢進退,南官軍士及砲、殺手,量宜調發添防,軍糧亦爲運入,多設方便,盡心遮截,俾無後悔。此意監、兵使處,急遣宣傳官,下諭宜當。此賊雖或退去,不無再犯之理,防備等事,不容少忽。監司進駐六鎭近地,隨機策應,亦爲宜當。此意,竝及於下諭中。且此時會寧府使,以文官差遣,恐非得宜。北虞候李訥,尙未赴任。新赴之人,必不如久在熟諳之官。前府使李璲、前虞候田仁龍,姑爲仍任宜當。敢啓。」傳曰:「允。此不過藩胡等,乘其府使不職,防備廢墜,出其不意爲狗鼠之計耳。不必因此輕爲搖動。古之文臣,則自能禦賊我國文臣,則能動引古今,吐辭爲經,少遇警急,縮頸而避。藩胡之煽亂,無非鎭將不能撫恤之致。誠使一良吏莅之,痛革積弊,撫摩以恩,自能底定,不足畏也。安宗祿,到處善治。如此良吏,未易多得。況鄭瞱已遞,六鎭無一文臣,不須遞差。田仁龍,被駁已遞,亦不須仍任。」
○刑曹啓曰:「近來人心極惡,國綱解弛,殺越之變,無處不起,而至於士大夫被害而死,則前古未聞之事也。前月間,前安東府使黃克中,在大興地,爲賊所害,今者儒城君柳熙緖,在抱川距京城一日之地,土賊攔入,亂斫而殺,所聞極爲慘惻。自曹時方捕盜廳同議,百分跟尋捕捉,而外方之事,左右捕盜廳,勢難設機。必忠淸道監司、兵使處,各別秘密下書。京畿則非但監司、防禦使,時方領軍,多率軍官,以待不虞之變。多般訪問畿甸可疑之人,跟尋追捕事,亦爲秘密下書何如?」傳曰:「允。」
8月24日
○丁未,卯時,上御別殿,《講周易》。領事尹承勳、同知事沈喜壽、特進官李光庭、申磼、參贊官尹暉、侍讀官李德泂、曹倬、掌令李久澄、正言鄭岦、記事官李克信、黃敬中、權昕入侍。上讀前受《周易》《明夷卦》自六五箕子,止以位言,音一遍訖。德泂進講自《家人卦》,止家治矣,音二遍,釋一遍。上曰:「夫正者之下,無吐矣。」德泂曰:「此冊則懸吐,而未及校正矣。」上讀新受音釋各一遍。德泂曰:「此卦先言女貞者,蓋難化者婦人,內得其正,則外無不正。閨門之道,風化之本也,閨門正,然後家道正矣。所以先言女貞也。」喜壽曰:「《易》之六十四卦,無非至極之道,而唯《家人卦》。最爲切當。程子曰:『男女正,然後家道正矣。』若以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婦婦之義,言之,《家人》之卦,無論上下貴賤,皆可效之。至於帝王之道,尤爲至極,故主言男女正位內外之道也。六爻皆緊,似爲過剛失中,而閨門之內,恩常掩義,必須嚴厲,方可得中。上九有孚威如,終吉,聖人之能事,固無他道。言有物而行有恒,言行謹於內,德業著於外,則是實威如之義也。唯此一卦,足爲帝王之治道。」德泂曰:「卦體先言女,後言男者,蓋內正,則外無不正,而女正則男正,可知矣。」喜壽曰:「夫夫、婦婦云云者,以卦畫推之,而外內卦相配而言之。」德泂曰:「男女之義,卽天地陰陽之義也。六二,氣順中正,九二,陽剛中正。父嚴而母不嚴,則家道廢,故幷言之。」喜壽曰:「父母俱嚴,然後家道得正,故各配卦爻。」德泂曰:「此義尤深切矣。」喜壽曰:「嚴君之義,朱子則以爲,所尊嚴之君長也。」德泂曰:「小註云:『君長嚴,則群下正矣。』家人以剛爲主,故嚴厲之義,卦內言之矣。風自火出,爲家人,此言其正家之效。君子當言必愼行有恒,然後家道可正。」上曰:「小註,西溪李氏曰:『風自火出,橐籥之火也』,蓋指冶工煽火之板也。」喜壽曰:「此器之制,狀如樞機,以木貫其中,操其抦而出入之,運火生風。」上曰:「此老子之說也。以天地爲橐籥云。卦下引文中子書者,何也?」喜壽曰:「只以明內齊外爲義。取象之義,則無之矣。蓋言其條暢畢達之意。」上曰:「《巽》,東方,故能條暢萬物。所謂戰乎乾,何義耶?」喜壽曰:「此未可曉也。乾陽而居西北方,或是陰陽相搏之義,此《說卦》之言也。」上曰:「乾非戰義云爾,則戰乎乾,卽陰陽相搏之謂也。」喜壽曰:「陰陽相搏,乃九、十月之交也。」德泂曰:「文義大槪,只發明齊字之義也。」喜壽曰:「此卦六爻,四陽二陰,而言有物、行有恒,乃至極之處也。」德泂曰:「先儒之論,言《家人卦》,是治天下之本,故反復論難矣。」上曰:「《家人卦》,《大學衍義》,亦載之矣。或作或輟,不可謂恒,或誠或僞,不可謂物。凡人上下,切戒浮辭虛語。如作文行己,或有作輟,則非恒也。」喜壽曰:「此實庸言庸行之謂也。」倬曰:「物字不誠,無物之義,亦在其中矣。」德泂曰:「一家之內,亦有風行草偃之效。人君若由此道,則群下皆欲效之,此正修身之本也。」講畢,岦曰:「扈從錄勳,冒濫者甚多。中官之輩,別無表著之功,賤隷之流,已授超秩之職。司謁醫官,物議尤多。承傳數人,猶或可也,不得不從實査勘。」久澄曰:「歷觀前代,中官錄勳,誠所罕有。近習雜類,如是煩多,實國家無窮之恥。必須一一査勘,然後物情稱快。」承勳曰:「鍾城之變,時未知賊之衆寡與名號,第城中虛踈,僅有四十餘戶,土兵立番,五日而遞。今當秋收,在野居多,而況鄭曄病甚,此必乘時竊發矣。」上曰:「然矣。此必藩胡叛去,與賊同謀。不然則合氷之前,豈有此患,而又無奔告者乎?藩胡相率而叛,則禍生肘腋,誠非細慮。」磼曰:「上敎允當。小臣粗知北方之事。前者穩城之變,臣聞於藩胡,介伊、仁弼,則忽剌溫,深處賊也。其程道八、九日,而來犯之時,繼餉胡人,遠在數三日之地,故若先擊此胡,糧道可絶。且此事,必老土之所爲也。臣冒忝備邊之列,每以朝廷,見欺於此賊爲言,故其道監、兵使狀啓中,皆言似無邊虞,而臣獨未之信也。〈言語之際,頗自許先見。〉府使是書生,而且有病,彼必悉知而來犯也。慶源有顯城,顯城之賊,將必起矣。」上曰:「予未曾聞也。」磼曰:「小臣曾者,自北初還,亦以顯城之虞,詳陳於榻前矣。其城,似是自我國所築,嘗得印信,刻曰彦古事。癸未年,小臣弟申砬破賊時,顯城無所據之賊云。」上曰:「此城在彼我之境乎?」承勳曰:「厚春江、豆滿江之間,有之,而設鎭作土城矣。」上曰:「周回幾何?」磼曰:「相距二十里之間,而胡家彌滿。昨見北報,兵使以此輩,不赴宴享爲憂。鍾城若失,慶源難支。接待藩胡,小臣從前以爲不可。前年老土到茂山時,小臣恨不擒獲。」上曰:「老土有計慮者乎?必非庸劣者矣。」承勳曰:「邊將皆云庸劣,而觀其所爲,則頗不然矣。但今則年已七十,氣勢之盛,非復曩時。只其子枝甚多。」磼曰:「阿當介、命介,卽有名之賊,而乃其婚家,合勢則可憂。」上曰:「鍾城豈至失守乎?」磼曰:「曄病如許,而且冒法率眷。監司、兵使,不卽處置,又不請罪,曄實故犯,而不可不罷也。」承勳曰:「藩胡素好訟,必就決於府使。府使例採聽接遇,故虜情虛實,連續奔告。鄭曄全廢此事,竊念藩胡,致憾生變矣。本道方啓請防禦使、助防將,而勢涉騷擾,事必已缺。再犯之患,雖未可知,而有監、兵使,有秩高守令、客將雖往,勢多不便。李天文,頗解邊情,可授軍兵而送。」磼曰:「臣弟申砬,嘗言:『胡人,侮視白髮』,且文官雖能彈壓,今則事變旣作。安宗祿雖曰善治,不合會寧。且兵使旣是文官,守令則差以武人,恐或不妨。」久澄曰:「宗祿,素乏御衆之才,會寧非其所堪。況驟陞至此,物議未快,改正可也。」上謂承勳曰:「會寧可遞乎?予意則此時,尤當以文官,鎭定之也。雖不能野戰,亦可堪守城。予見如此。」承勳曰:「無事則宗祿足能彈壓,今旣有變,恐不能堪。非獨小臣之見,群議皆然。」喜壽曰:「宗祿,小臣之族也。慈祥淸謹,而素不知邊。雖無事變,會寧,非其任也。李光庭,亦其里人,頗知其爲人。」上曰:「然則可遞。此賊之計,不過乘其失守,肆爲搶掠,若不售於鍾城,則必還巢穴。」磼曰:「藩胡,告訐成風,恐得罪我國,必皆叛入老土,後患必多。」上曰:「賊雖慢侮,爲此計,陷城豈易?圍城亦不能持久。」喜壽曰:「北邊之事,雖不能知,城守甚孤,殊可慮也。」承勳曰:「賊徒雖衆,銃筒一放,則不能直進。」上曰:「事出倉卒,則猛虎尙且見欺於蚊蚋。不意突入,文官生㤼,則成敗難期。」磼曰:「深處之賊,僅滿千兵矣。」上曰:「不可如是易言。」承勳曰:「城池則堅固矣。」光庭曰:「土兵絶無,六鎭一空。公私賤充定土兵,然後庶可支持。文武邊將,利害懸殊,除拜之際,不可不擇。」承勳曰:「光庭之言,不知六鎭之情也。北方公私賤,不類三南之公私賤,如有胡患,率皆赴戰,亦一土兵。此非父祖傳襲之役,而一朝驅而役使,則怨苦逃散,有害無益。」上曰:「雖有目前之便好,我國之制,旣不如此,充定土兵,勢甚未穩。莫如不徇私情,嚴行刷還而已。」光庭曰:「刷還之擧,必先責生理。民無所食,旋集旋散。」上曰:「此則專在守令。」磼曰:「壬辰以後刷還之人,領相爲體察使時,啓請入送釜山。臣則以爲:『適遂其願,不若實北之爲便。但資生之路,必先規畫。」喜壽曰:「北方糧餉甚艱。京砲手,精選入送可也。且無將之患,彼中深慮矣。」承勳曰:「己亥年,臣受北方之命,帶去李守一拒賊。李侃中十二矢,軍官數人戰死。今則不至無將,防禦、助防,不須發送,但不可不預爲之備。」上曰:「豈至於發送京砲手乎?武將則可送。」喜壽曰:「發送精勇武將,督戰似可。方當可虞之時,事變如此,殊爲可慮。」倬曰:「自上每勤南北之憂,廟堂熟講防備之策,其於固邊,似已盡矣。然兵力虛踈,則空言而已。臣曾受命往嶺南,見舟師,則孤弱虛踈,不可形言,而數小之軍,被侵於邊將,不一其門。公私剝割,色目萬種,不敢忍見。且私賤濫觴,流民太多。兵之無實,良由是也。私賤之法,雖未詳知,從父從母,皆得爲私賤,而亂後,則良人亦不免投屬私賤,官莫之禁。自今以後,良人私賤等,皆令從母,則數十年後,壯軍多得矣。今若抄出公私賤丁壯,屬之編伍,春秋再遣御史于八道,試才論賞,大示勸奬,則必有其効。流民皆是逃民,今後無遺抄錄,丁壯罰赴防,老弱懲軍糧,行之數年,流民自絶矣。且國法,人皆有役,雖以王室之裔、王后之親、勳臣之後,皆入衛禁旅。臣之意,如忠義衛輩,無事閑遊,使之裹糧入番可也。如是則此外凡民,不敢望其閑遊矣。」
○王世子問安。
○憲府連啓,〈翊運功臣改勘,會寧府使安宗祿遞改事。〉答曰:「已諭不允。安宗祿事依啓。」
○諫院連啓,〈翊運功臣改勘事。〉答曰:「已諭不允。」
○以李璲爲會寧府使,安宗祿爲三陟府使,金去病爲咸鏡北道虞候。
8月25日
○戊申,兩司連啓,〈翊運功臣改勘事。〉答曰:「毋庸煩論。」
○兵曹啓曰:「頃日前安東府使黃克中,大興地,爲賊所殺,今又儒城君柳熙緖,抱川地,被殺於賊刃。朝臣相繼至此,此前日所未有之事。專由於人心之悖惡,極爲驚愕。請行移於兩道監司處,使之各別跟捕賊倘,以正其罪,而抱川距京都,僅一日程,不無京城之人,往來殺越之弊。亦令兩邊捕盜大將,勿爲置之尋常,另加巡伏譏察,尋獲可疑人,使賊徒不得恣意橫行何如?」上從之。
8月26日
○己酉卯時,上御別殿,講《周易》。領事柳永慶。知事韓應寅、特進官宋言愼、朴東亮、參贊官姜綖、執義尹壽民、司諫姜籤、侍講官曹倬、檢討官宋𫘒[1]、記事官李克信、黃敬中、權昕入侍。上讀前受《周易》自《家人序卦》,止家治矣,音一遍。倬進講自初九閑有家,止家必亂矣,音二遍,釋一遍。上讀新受音釋,各一遍,倬曰:「初九之意,天下之事,易於始,而難於終。一家之間,情義易昵,末多可悔。能以法度,閑之於始,則傷恩義、害倫理之悔,自無矣。象曰:『志未變也。』益初見婦人,志意未及變動,而能豫防之,則家道得正,不失恩義,乃無悔也。大槪剛明之人,防閑以處家,僅能無悔。若以柔弱以臨之,則其悔必多。六二陰爻在內,以柔居中,事無自專,故曰無攸遂在中饋。蓋公侯夫人,亦止於主中饋而已,采蘩之詩義,可見矣。」上曰:「此爻,乃女之正位乎內者也。《程傳》何以男子之事,言之耶?若爲云云以下,方是指此爻之義矣。」倬曰:「此蓋假說之言耳。爻象當以剛明爲主,而在婦人之道,則以柔順處之,乃得其正。若以男子之道言之,則大要以剛爲正,互言男女之道耳。」𫘒曰:「卦體則婦人之道也。雖以男子當此,則亦當如是。」倬曰:「九三之義,一家過嚴。則家道反傷,然骨肉之間,以恩勝義,失於放肆,故特言嗃嗃之意,戒其易昵尤可警也。」上曰:「三乃陽位,而在內卦之上,乃過剛嚴厲之義。何故言婦子耶?」倬曰:「婦子,卽婦人也。」上曰:「以文字觀之,婦子非謂婦人也。」𫘒曰:「婦子相連昵比,故警戒之也。」上曰:「予所問者,婦子與婦人,所稱之同異耳。」永慶曰:「此爻宜無婦子,而言婦子者,對嗃嗃也。」𫘒曰:「大槪指一家之衆而言耳。」上曰:「所謂婦子,指主婦耶指子弟耶?以妻子文字觀之,無乃婦與子耶?」倬曰:「妻子,亦可言婦子也。」籤曰:「雲峯胡氏小註,詳言之矣。」言愼曰:「以地位觀之,似指主婦。男子不以嚴厲處之,則家道亂矣。」上曰:「主婦、子婦及婦與子之間,予欲辨之。」永慶曰:「言其主家之婦,似非分言妻與子也。聖人此言,甚得後世人情。家長自修嚴正,則家道得正,家長自治懈怠,則家道必亂。聖人之敎,千載之下,亦可想矣。」講畢,壽民曰:「扈從冒錄之事,論列已盡,尙未蒙允。中官近習雜類,亟命査改宜當。」上曰:「功無貴賤,不可改。」籤曰:「大駕西巡之日,扈從諸人,雖有勤勞之績,東班之職,堂上之資,酬賞旣極,則雜類賤人,豈至於帶礪同盟乎?物情久而猶憤,必須從實査改,然後擧措得宜。」上曰:「患難中相從之人,錄功何害?不宜强執。」壽民、籤復曰:「承傳色一二人,最有功者錄之,則似或便當。」上曰:「此輩雖賤,顚沛之際,皆不落後。若無此輩,雖有朝紳,凡百擧措,亦不無有賴於此輩。今若削去,頗未穩矣。」永慶曰:「北報頗不連絡,竊未解其故。雖爲搶掠而來,鄭曄病臥,凡具未備,不無憂慮。」上曰:「北方頗虛踈。賊雖退去,將來可慮。右相獻策可也。」永慶曰:「似非劇賊,而老土若誘引深處之胡,則爲患不細。客兵遠赴,必無所爲。大槪上年,南道不熟,今年北道甚災,軍食尤難接濟。本道刷還,今當擧行,然人心甚惡,而生理極難。必須擇遣御史,着實爲之,庶可就緖。」上曰:「北兵使爲人,可能禦敵耶?」永慶曰:「文官中稍似可堪,常留念邊事,實有將略,臣未可知。賊勢若緊,防禦使不可不送。糧餉竝措事,亦當分付於御史之歸耳。」上曰:「計將安出?」永慶曰:「勢當移粟嶺東。若送可堪之人,自當善措。刷還之擧,或不能善處,其害無窮矣。」上曰:「卿言是矣。邊將如權管萬戶,亦當擇送。民雖刷還,守令不爲撫恤,則不可拘縶。大小邊將,別爲擇差。」永慶曰:「當申勑上敎。」上曰:「臺諫每論守令,而權管、萬戶,不曾論之。豈以微末而略之耶?事體恐不當如是。鎭卒休戚之所關,與守令何異,今後須聞見彈劾。且守令三度署經,有意存焉。今則署經拜辭,旋卽劾之遞易,迎送爲弊不貲。切宜愼之。」
○兩司連啓,〈翊運功臣査勘事。〉答曰:「不可改。」
8月27日
○庚戌,設儒生庭試。
○兩司連啓,〈翊運功臣改勘事〉答曰:「不允。」
8月28日
○辛亥,卯時,上御別殿,講《周易》《家人卦》。領事柳永慶、知事洪進、特進官盧稷、尹承吉、大司諫權憘、參贊官李景涵、侍讀官李德泂、持平元虎智、檢討官宋𫘒、記事官琴愷、黃敬中、權昕入侍。上讀前受《周易》《家人卦》,自初九閑有家,止家必亂矣,音一遍。德馨進講自六四富家,止畏服之矣,音二遍,釋一遍,至王假有家,德泂曰:「有家之有,非實字也。《傳》與《本義》不同,而《本義》之釋,似是矣。」上讀新受音釋各一遍,上曰:「所謂勿恤吉者,旣下勿字,當爲禁止之辭。」永慶曰:「雖不爲,而自然治之意也。」上曰:「格,至也。自某處至某處,皆可言格耶?」進曰:「格字,《傳》則言極也,《本義》則言至也。以剛健中正,能至于家也。」德泂曰:「如至于兄弟之至,身爲本,家次之,故云至于有家也。雙湖胡氏之說,引之矣。」進曰:「此極言治家之效,故如是言之。朱子謂有字是虛字。」德泂曰:「有字虛實,固不關也。」稷曰:「有字,非有力之字也。」𫘒曰:「閑有家之有字,實,假有家之有字,虛,先儒有定論。」德泂曰:「四陰爻,居外卦而得陰位。一家中,如家母,居正位而保其家也。集註云云,乃是好論。」永慶曰:「富,非言金帛寶貨,謂能以禮義保其家也。」進曰:「此乃反身之道,垂訓之大者也。家之本,在身,欲齊其家,必修其身。古之進德者,必考於妻子。夜驗夢寐,朝驗妻子。夫妻子,人倫之至親,閨門之內,恩常掩義。律己不嚴,則狎恩恃愛,家道亂矣。帝王則爲一國臣民之主。上行下效,所係甚大。若或不嚴,外言入梱,內言出梱,旁蹊曲逕,多有不正。必須自治嚴厲,儼然人望而畏之,然後家法當不失其正,如《家人》之卦。倍加體念可也。」德泂曰:「言有孚,而且曰威如者,蓋上九亢極,而卦爲極位。如一家之長,一國之君,皆人所瞻仰,必有孚信,濟以威嚴,然後心化誠合,家道乃成。若無威嚴,則恩當掩義,禮法無而瀆亂生。必要竝行,非是二事。」𫘒曰:「正倫理、篤恩義,亦非兩事。」德泂曰:「根本在身。身不修,則人不化矣。使人有所畏服,家道可成。」上曰:「富家云者,非必金帛爲主,乃兄兄、弟弟,各得其道,此言似未穩,陽主義、陰主利。六四以陰爻,而居陰位,以《本義》觀之,謂富有金帛寶貨,似不悖於本意。」進曰:「此只言家道不敗之義。陰重濁,故主利,陽輕淸,故主義。」上曰:「此陰陽書推衍之義,非偏言者也。」〈史臣曰:「讀書之法,體之身心,驗之日用,方有益矣。況帝王之學,有中和位育之極功乎?當是時也,內庭多女謁之事,諸宮有溺愛之失。且新冊中壼,造端方切,《家人》之卦,政爲今日丈尺權衡,而講盡一卦,無一人引喩開陳,以爲體驗之益,使聖經之微辭奧旨,歸於談空之資,良可悲夫!」〉 ○王世子問安。
○憲府連啓〈翊運功臣査勘事。〉又啓曰:「自上特軫六鎭之事,別擇文官間差,以爲隣邑彈壓之地者,甚盛意也。前鍾城府使鄭曄,到任之後,托病廢衙,防備諸事,專不顧見,必以遞免爲期,城中器械,一無所措,至於今日,重貽北顧之憂,殊無臣子當事盡職之義,而只遞其職,正中其願,物情甚以爲未便。請命罷職。六鎭率眷,舊無前例。前鍾城府使鄭曄之妻,冒法下去之後,至於該曹啓請督還,則爲方伯者,所當繩之以法,劃卽出送,而至今無意上來,以致無前之弊。國綱之解弛,據此可知。監司韓孝純,請命推考。」答曰:「可從之事,則留難乎?勿煩可矣。鄭曄、韓孝純事,依啓。」
○諫院連啓,〈翊運功臣改勘事。〉又啓曰:「北道邊將之造釁生事者,皆由於侵虐藩胡,失其歸附之心,以致猖獗之變。若此之輩,不可不隨現痛治。甲山府使金愉,爲人泛濫,赴任之後,侵暴藩胡,濫徵皮物,專務害事,至於前後所不知言官之家,公然賂遺。其縱恣無忌之狀,極爲駭愕。請命罷職。文科講經之時,入講儒生,四館官員,先爲塡字,以次呼入,而儒生等,爭圖先講,謀占好字,請囑四館,必遂所欲,四館牽於人情,未免循私,有力者先入,無勢者居後。國家公道,唯在科擧,而不公不正,莫此爲甚。請令四館參榜儒生,一一抽栍,次第塡字,痛革爭占之弊。」答曰:「可從之事,則留難乎?勿煩可乎!金愉、講經事,依啓。」
8月29日
○壬子,朝,王世子問安。
○兩司連啓,〈翊運功臣改勘事。〉答曰:「前諭已盡。」
8月30日
○癸丑,卯時,上御別殿,講《周易》。領事李德馨、特進官金睟、同知事李好閔、特進官洪可臣、參贊官柳夢寅、執義尹壽民、侍讀官李德泂、獻納申慄、檢討官姜籀、假注書成時憲、記事官黃敬中、權昕入侍。上讀前受《周易》《家人卦》,自六四富家,止畏服之矣,音一遍。德泂進講自《暌》《序卦》,止合體而性不同,音二遍,釋一遍,上讀新受音釋各一遍。德泂曰:「以一卦之象言之,則上火下澤,雖似相違,以卦才見之,則方暌違之時,六五以柔居尊位,有說順離明之象,故雖不能成天下之大事,而小事則吉也。」上曰:「此卦與《否卦》何如?」德泂曰:「《否》則天地,《暌》則水火,相爲違拂則同。」上曰:「然矣。」德泂曰:「《暌卦》,六三陰、九二剛,故以柔暗之君,而有剛明之佐。雖不成,而小事則吉。大槪二女同居,其志不同行,故相違,然其卦才本善,故小事所以吉也。小事,如孔氏所謂衣服飮食之類,大事,如興師動衆,果難成矣。然天下之事,唯在君臣上下,至誠協力而已。豈可以不成爲憂哉?」上曰:「《暌》者,相違之謂。以人一身言之,上火下澤,不能相濟,則疾病生矣。相違則果不好矣。」德泂曰:「水火違背,同處而異心者,《暌》也。若人君不知處《暌》之道,不思變通之義,則天地萬物,終至於《暌》。是以,聖君明主,必知合《暌》之道,而能變通之。」好閔曰:「《易》道,離合變通,故人事極協,爲《家人》。合極則必離,此《暌卦》之所以次《家人》。蓋家道窮,則必合,合則必窮。」上曰:「窮者,極也。天地之道,極則必離,家道極合,則必有暌違之理。且設卦之次,聖人自然爲之耶?有意於其間耶?六十四卦之相授及其爻辭,不期然而然耶?抑有所見而然耶?」好閔曰:「陰陽消長,自有其理,亦玄微難知之中,自然昭著,乃聖人妙處也。」德泂曰:「以陰陽消長之理觀之,聖人分卦,雖似自然,而必有深意存焉。」上曰:「《暌》之本同者,何謂也?」德泂曰:「《暌》者,同而相違也,以本同而言者也。」上曰:「然則《暌》者,本同而後違也。初若相違,則非《暌》也。」德泂曰:「中女少女,初則同處,長則各適其歸,故相違。蓋婦人謂嫁曰歸。此所以爲《暌》也。」德馨曰:「火澤之性,不可相克。二女同居,其初雖有相和之意,暌分之後,不能無違背之志。惟聖人,能知初之未嘗不同,暌之未嘗不合。以人身而言,則降其心火,志氣和平,以人事而言,則循其正理,剛柔得中。身以之安,事以之濟,此聖人和同之道,而齊臣晏子,亦論之詳矣。雖然,君子之道,不可苟同,必求其不苟同之理,然後斯其至矣。」好閔曰:「苟同則無固志,故終必離。夫天下之善,一也。循理則無不同之理矣。」上曰:「此言皆是也。所見不明,則謂異爲同,謂同爲異。必也有識見,然後可無此違。古人以見識爲先務。」上曰:「領相人身水火之說,好矣。古人論修養之道,有消盡陰氣,養成純陽之說。此何意耶?」德馨曰:「古之修養之論,多出於《參同契》。夫陰氣盡去,純陽爲主。此家道修養之術,非臣所敢知,設或知之,此言無補於實用矣。」上曰:「然則朱子何以註《參同契》乎?王陽明,亦譏之矣。」德馨曰:「心之澹然安靜,常如止水,必遇事物,然後應之,則火不動,而心不勞而已。若要修養,用心孤寂,厭煩惡事。過爲淡泊,則是禪僻之道也。心屬火,而火性炎上。然則百疾易生,調攝實難。唯淸心寡慾,眞養生之要法。」好閔曰:「朱子之發輝《參同契》者,非有他意,只爲好其文耳。」可臣曰:「朱子之註《參同契》,非獨愛其文之古雅,亦有感發之意,存乎其中。蔡季通爲編管時,亦有傷時之意,屈原作《遠遊篇》,言長生之道。非不知狂誕,而亦必傷時而作也。且《韓文公文集》。亦頗着實,《原道》一篇,實不離於道體,非閑漫文字。」上曰:「韓文,非泛言。程、朱之後,無如此人矣。」上曰:「道術極高,則白日生羽翰,此何言耶?」可臣曰:「白曰飛昇,實無是理。」上曰:「修養引年者,有之,化仙,則必無之理也。昔嵆康雖好仙,而文選亦言無神仙矣。白日生羽翰,豈有其理?」可臣曰:「神仙有無,不必言於講論間。惟淸心寡慾,志氣明潔,則乃養生之術也。」好閔曰:「臣聞《參同契》,先天,言降火之道,後天,言淸胃之方,此亦養生之法也。」德馨曰:「人之一身,其一太極。陰陽消長二十四氣,皆備於我矣。人於日用間,必操存而省察之,使本體淡然,遇物應接之時,有自然之理,無牽去之患,則吾之太極,已定於胸中,而水火相濟,喜怒無差,疾病自去。養生之道,無大於此。」講畢,壽民曰:「扈從功臣事,自上不忘相從於患難之中,一向牢拒,賊隷雜流,已授重秩,國家之酬勞報功,至此而極矣。何以策名正勳,以累聖明之大擧措耶?伏望快從公議。」慄曰:「錄勳一事,兩司論列已久,尙未允可,輿情憤鬱,愈久愈激。切願亟命査改。」上曰:「不可改。」德馨曰:「時事之艱危極矣。南虞未弭,北變又作,在我無一可恃,誠可寒心。大槪魚游澗、朱乙溫之竊發者,刄不過採參之徒,鍾城之賊,則欲窺覘我虛實,且絶兵使赴援之路,此必老土之事,其志不在小矣。當初待夷之道,節節致誤。穩城之戰,投降之徒,待之失其道,處之不周密,終使犬羊之輩,昭然知我國之虛實。今者深處之賊,無所忌憚,恣其搶殺,蓋爲萬道里復讎而出云,其與往時萬道里、离隹湯介,輕重懸殊。盤結群胡,漸至熾張,則吾勢益孤,何以捍禦?近聞北方形勢,民飢兵弱,無一可措,雖逢零賊,無以當之。老土子枝强盛,徒衆甚多。必須先除此胡,絶其禍根,北方可無事矣?上曰:」此則深憂所在。邊報尙何不更至?深可怪也。魚游澗採蔘之胡,領相之言,是矣。鍾城,別無圍城之事。圍城二子,何從出乎?「睟曰:」今因史官聞之,出於書目中云。「上曰:」然則予何由知之?此由我國人心,輕薄而然矣。狀啓中,未見如此等語,該司啓辭,有圍城之語。予見而怪之。且烽燧,撤之可也。我國烽火,殊可笑也。「德馨曰:」癸未年北變時,烽燧一事,朝廷申勑,而南山尙擧平安火矣。「上曰:」非特其時,祖宗朝亦不能爲矣。「德馨曰:」北道遼遠,禦敵措畫,專在授事者善處而已。必待朝廷指揮,抄軍添防,事已決矣,不可及也。本道敎鍊砲手,可以入防,如糧餉已絶,移運亦難,此甚可憂。「上曰:」老乙加赤,乃劇賊也。相對近境,窺覘已久。一朝竊發,則爲患不細。平安道砲手,不可入送北方矣。「德馨曰:」外議亦如此,平安道砲手,減送三十名矣。「上曰:」旣往,言之無益。今日之務,唯在擇邊將、實邊邑而已。大臣亦當戒飭該曹,毋令庸雜差除。邊將得人,則實邊之事,可無憂矣。「德馨曰:」頃日北虞候差出時,欲極擇而未得其人。聞宋安庭,嘗有功於北變。方欲入送,而往在湖西舟師云。李适曾爲明川縣監,備諳胡情,而已授大靜,時未赴任,可以換送。邊將得人,撫恤軍兵,則制敵不難矣。「上曰:」李适則未知何如人,濟州亦重地,何必遞之?北事必待李适爲之乎?不可無端遽陞堂上。「德馨曰:」此人踐歷不多。外議亦如此矣。「上曰:」北兵使,何如人耶?其能可堪否?「德馨曰:」臣亦未知何如人,而但聞其人,留念兵家,不怠所事。若臨機應變,則不可知矣。且實邊,今日之急務,而民無恒産,日漸流亡。除其疾苦,厚其生理,然後元居者不至散亡,刷還者可以奠居。必須別爲軫念,貢物、徭役之可減者減之,可除者除之,使知朝廷德意可也。「上曰:」六鎭之可憂,誠如卿言,西方老乙加赤,亦非細憂。關西形勢,予亦見之。水不深、山不高,道鉻坦坦無險。可恃列邑城池,尤足一哂。天將見而笑曰:『古文有云:「城小而堅」,不言城大而低矣。』其言豈不然哉?義州之城,尤非智者所作。若大敵至,則其能以此城池,有所備禦哉?天兵東征者,或有投入老賊者,則必說東國易與耳。可不懼哉?失馬修廐,恐無益矣。「可臣曰:」上敎允當矣。然失馬之後,若卽修廐,亦幸矣,而我國則終於失馬而已,誠可寒心。「上曰:」修廐則可謂不廢。「可臣曰:」邊將之任,朝廷專不擇授,故仗鉞邊上,率多非人。三面受敵,何以能禦乎?雖有七年之病,尙求三年之艾。自今擇之,猶可爲也。且今之武士,專昧學識。臨機運智,尤足可慮。宜擇年少武士,講習《陣書》、《孫》、《吳》、《左傳》、《通》、《宋》等書,使之該博古今可也。且令大臣,擇其可用者,限二品以上,差特進官,入侍榻前,使之盡陳所懷,以試其能否可也。耕當問奴,織當問婢,而我國。待武士頗薄,絶其勸勉之路。古人云。『才不借於異代。』惟在培養之如何。豈有優於古,而略於今乎?「上曰:」平安道鍊兵等事,李元翼之後,日漸解弛。此處之事,常常軫念可也。「德馨曰:」平安形勢,果如上敎。地勢散漫,無可守之處。唯龜城、安州、平壤三處,臨水築城,似合禦敵。寧邊城,亦不足觀。「上曰:」其城過大云矣。「德馨曰:」老賊之兵,今不知其幾何。若遼東無釁,則必由閭延、茂昌,長驅而來矣。曾聞江界土兵,爲採蔘往其地,聞其發矢之聲,相距僅二息云。必須先修我事,可無患矣。「上曰:」西方土兵甚少云。然耶?「德馨曰:」土兵多漏,而存者皆步兵。江邊土兵,則甚精銳云。「睟曰:」御史之行,分送戰馬,令給土兵之無騎者,則可備緩急。「上曰:」大槪授事者盡力,然後事可濟矣。是以,古人臨陣,必問其將之如何。北路則地形扼塞,長驅無患,唯平安道,最可憂也。「睟曰:」胡變深入,似難,然六鎭不保,則未可知也。北賊亦難輕視。「上曰:」癸未年,顯城之名,有之乎?「睟曰:」小臣,乙酉年,爲御史。其時未聞有此城。慣行水路,而不得見。「上曰:」基趾則可尋乎?「睟曰:」尹灌北征時,爲戰場云。「德馨曰:」倭情一事,處之極難。橘智久留滯。如彼其久,誠可痛矣。「上曰:」久在何意?「德馨曰:」必欲交替而去。「上曰:」交替何意?「德馨曰:」必欲窺覘我虛實也。人心少動則驚,少緩則怠。今若許其關市,羈縻日月,則邊上之事,必多解弛,此臣之所以深慮也。且元帥,群議皆曰韓浚謙,熟知南邊事情,才器足當其任,故入啓差下。臣意以爲,浚謙職秩卑下,節制巡察,恐妨體面。如臣者,才智淺短,誠不可當事,然只爲驅馳邊上,則猶可爲也。「上曰:」元帥在京乎?下送乎?備局之意如何?「德馨曰:」舟師日益?홍;。明年正月後,欲使下去料理矣。「睟曰:」浚謙久於南方,備諳邊情,才氣亦多,故擢爲此任,而忠淸監司柳根,資級正憲,難可節制。我國之人,不類中國之人,不識尊敬之道。職秩卑下,則號令之間,事多不成。「德馨曰:」今歲凶荒,嶺南有甚。左道數十餘郡,禾穀太無,可謂赤地千里。明年春事,亦無可賴。宜令該司,預措種穀,以爲勸農之計,然後民生庶幾保存。「睟曰:」六鎭貢物,前有半減之敎,而守令等,備督如舊。事變之時,宜限數三年全減,則庶幾蘇活。北道私賤甚多,而道路遼遠,厥主不得收貢。與其等棄之,寧不愈於屬公,徵出軍糧,以濟國家之急乎?自京給價本主,則事甚便當。「上曰:」公私賤,法旣有異,揆之事體,不可爲也。「睟曰:」時御所,新設兩營,而守直哨官,不得充定。闕中入直哨官,輸回分直於兩營,似爲便當。「上曰:」訓鍊都監之事,日漸解弛。別爲申飭可也。昔馬存亮,唐之一宦寺,能統率軍兵,勤於敎鍊,猝遇變亂,終能鎭定。今都監,反不如馬存亮乎?都監之設,今幾年矣。除老孱、選丁壯,使軍額盛,擇哨官、飭將士,使操鍊勤,簡其使喚,毋令滋弊瘼,急施賞廩,毋令起怨苦。此等節目,更加勉力。「睟曰:」給賞,戶曹之責,給料,都監之事,而今則亦歸於戶曹矣。但該司儲乏,賞多淹滯。給料有程限日期,而臺監有故,則勢當退行。「上曰:」每以乏糧爲憂,何不大起屯田,明春之事,及今預措乎?都監之務,領相爲提調時,多有規畫,頗爲勉力,今則不然,甚可歎也。「德馨曰:」事無所成,徒滋弊端,人必歸咎都監,謂之無益。「上曰:」若非都監,京師何以得保?「德馨曰:」自上軫念甚勤,故僅得成形。孰不欲深體聖上之志乎?行之十年,勢至解弛。屯田一事,勢有不然者。經亂之初,則滿野良田,皆無其主,如欲開屯,無處不可,今則人民漸聚,廣開阡陌,皆曰我爲主,而況守令等頗苦,此事勢難强爲。「上曰:」都監軍士,奉足定給者,幾何「,睟曰:」軍士二千餘名,給保者僅七百矣。「上曰:」此必徇情之故也。數千軍之奉足,亦不得辦,則十萬軍兵,何能抄出?「睟曰:」不徇人情,故謗言多矣。軍中頃日有受罪者。此輩必怨望。奉足雖定,而率皆投入兵曹正軍,故勢甚難也。使喚軍人之弊,前年生事後,禁斷甚嚴,豈如前日之無忌憚乎?除老選壯,此實鍊兵之急務,而竊恐此事不爲善處,則適足爲失軍之患,所以趑趄至此也。前者天將李承勳之來,抄出兒童哨,因此多失軍丁。臣等之慮,實出於此。「上曰:」公私賤甚多,幾不知其數,而國家何以矇然不知其所在耶?「睟曰:」在京之人,投屬書吏者多矣。「德馨曰:」砲手奉足,當初必欲以如此之類,充定矣。「上曰:」都監之事,皆予嘗所念慮者,故言之矣。所言諸事,另加擧行宜當。「
○諫院連啓,〈翊運功臣改勘事。〉答曰:「誰主此論?寧有削去扈從之人,使當時謀身而黜者,竊笑於今日乎?予不知指揮。勿爲更煩可也。」
○憲府連啓,〈翊運功臣改勘事。〉答曰:「非可從之事,如是煩論,恐爲過當。」
○以韓浚謙爲禮曹參判,申湜〈執滯無器量。〉爲大司憲,申渫〈局量狹少,性又苛察,與之同事者,多苦之。〉爲刑曹參議,鄭協爲弘文應敎,趙撥爲甲山府使。
○兵曹啓曰:「南山第一峯,北來烽燧,前日每托於雲暗,不爲擧火,而北道生變後,自二十五日,至二十七日,例火相準矣。又自昨日,連二日不爲相準,南山伍員推問,則迤北峨嵯山不擧云。近來國綱解弛,烽燧一事,亦歸虛僞,而當此北變之日,不可置之尋常,而不爲推治。請北路各官,次次査覈,推考重治。」傳曰:「允。」
九月
9月1日
○朔甲寅,上在貞陵洞行宮。
○朝,王世子問安。
○憲府連啓,〈功臣改勘事。〉答曰:「己諭不允。」
○諫院連啓,〈功臣改勘事。〉又啓曰:「全羅左水使安衛,性本驕妄,濟以貪饕,赴任之後,舟師一事,置之度外,專不整飭,放軍收布,造船私賣,唯務肥己之設,謄播於物論久矣。至於統制使,遣從事官,點閱器械之際,所放軍人甚多,恐其情迹敗露,托稱從事官無點閱之例,偃然通關,終始拒絶,使不得列陳摘奸。其不念委寄之重,廢棄軍務,貪婪縱恣之狀,不可不痛懲。請命拿鞫,依律科罪。統制使李慶濬,身受重寄,節制三道,其責任至大,所當嚴明號令,整頓紀律,列營諸將,或不從令,卽當究治,少不饒貸,可也。全羅左水使安衛,拒其所遣從事官,使不得摘奸,而任其所爲,無意處置,威令不行於管下,將何以策應於緩急乎?請命推考。從事官林𢢜,旣受主將之令,巡點各營,而反爲列將所拒,中途徘徊,畏縮不進,其疲劣見侮,虧損體面大矣。請命罷職,其代以曾經臺侍之人,十分擇遣。」答曰:「已諭不允。安衛以下,徐當發落。」
○咸鏡北道兵使李用淳馳啓曰:「鍾城府使鄭曄馳報內:『臨戰蒼黃,賊勢今始具由陳報矣。今府使到任以後,絶無聲息進告之事。八月十四日日出時,能射軍僅三十餘名中,計除留鎭軍、七灘守護軍各三名,定送農民,領出江上,辰時,守護軍及烽軍等,急告曰:「竹基洞、門巖、雙洞三處洞口、賊騎不知其數,自烏碣巖,至金京倫灘二十餘里之地,彌滿馳突,直渡江水。」府使久病之餘,輿疾登城,則賊兵充滿,戈甲眩耀。直至城下,而只有軍官二三,疲殘射軍十餘名。事勢已急,末如之何。卽閉城門,以判官,差定率領將,付軍官及土兵六七名、砲手五名出戰,則皆盡死力,連續放砲,賊遂漸退還,越彼邊留屯。搜括城中老殘男女及盲人,列立城上,仍竊思之,賊或更來,萬無支吾之勢。若誘引渡江,急擊先鋒,少挫其勢,則或生疑懼之心。妄料僥倖之計,乃使率領將及土出身前萬戶金嗣朱、朴應參,土兵四五名、砲手五名,直馳江邊,上下誘引,則賊兵三十餘騎先渡,方與接戰,賊又無數繼渡。城上城外,一時放砲,則賊之先鋒,漸爲退却,卽發傳令,收軍入城。自此外村居民品官及慶源軍十五名、穩城軍七名、虞候率砲手九名,相繼入城,而不成模樣,所見寒心。十五日曉頭,賊衆,上下江灘,試其淺深。走回藩胡等進告曰:「此是忽刺溫,而其將萬都里,向年見殺於朝鮮,故欲爲報讎,分兵三運,或犯府城,或掠外村」云。胡人之語,雖不足信,而探觀賊勢,則大設艾幕,似有久留之計。仍焚蕩藩胡,烟火漲天。藩胡等,依高峰設木柵,以爲防禦之計,賊乃作層樓,一時越柵,其擊殺之聲,慘不忍聞。詳觀其勢,決無抵當之理。與虞候同議,欲乘夜渡江,爲夜驚之策,而兩日連雨,江水遂深,放砲亦難,方爲悶慮。十六日未時,賊兵還向竹基洞,後至亘連不絶。藩胡及候望軍進告曰:「洞中深處,下馬屯聚。」夜深後,山上隱伏胡人等,連續進告曰:「欲焚蕩深處豐家,向國胡於仇大部落,先運則昨夜雨中,已爲發歸,留屯之賊,十六日未時,盡爲入歸。」潼關馳報,則「時方留住鶴雙身、遮日兩部落,兇謀叵測,不知所向」云。大槪此賊形勢,據其目見,參以此地將士之言,則其進退合戰之狀,頗有紀律,有非昔年卒胡之比。將帥二名,各設紅形名,號令之際,吹螺之聲,遠聞府城,甲冑、戈劍、戰馬,極其精健,曾所未見。此存所在深處,則十五六日程道,而藩胡等,亦未及知,先見殺戮,存者無幾,此後聲息,尤難聞知。萬一卒發之變,每若今日之事,則防備之憂,不可勝言。砲手精兵,急急發送,善後之策,亦爲啓聞如何?再次接戰時,戰士無一名死亡,砲手趙應禮及奴應祥等三名,直前放砲,逢劍見傷,幸不至死,烽燧軍吳井,逢賊見害,農軍則隱伏山谷,幾盡入來』云云,馳報矣。此賊往來倐忽,雖曰退歸,難保其不來,申飭待變。大槪忽刺溫,與鍾城、穩城、慶源等處藩胡,結怨已久,絶不往來,故忽賊動止,藩胡漠然不聞,衝突抵城,然後始知賊來,後日之憂,有不可勝言云。」
○又馳啓曰:「潼關僉使權夢龍馳報內:『八月十九日,賊胡大軍,四面圍抱,自鎭中,多放火砲,射矢如雨,賊不得逼。鍾城繼援將金嗣朱、穩城繼援將權日春等,領兵而來,與僉使合力相戰,永建前萬戶申悌業,亦爲馳援,賊馬逢箭,不知其數,仍爲退去。忽賊焚蕩鍾城三部落,男女牛馬,盡數擄去。藩胡等,擧皆投入,我國單弱之形,箇箇漏說,仍復前導,更犯潼關,今雖退去,還向豐界,將不久而復出詮次』云。」
9月2日
○乙卯,備邊司啓曰:「伏見北兵使及巡察使狀啓,則賊胡雖小退,而留屯豐界,至造木柵,爲久駐之計。又犯於潼關,接我而退,其勢似爲鴟張。前頭邊患之寢息,恐未易爲期。帥臣旣啓請砲、射手、都監砲手一百名,依前日啓辭,速爲治裝發送,而南北道形勢,極爲孤弱,防禦使李箕賓,亦令相繼發送,使之馳赴變生處,隨機應援。火藥則前後所送,已至六百斤,似支於目前之用,鳥銃,旣送七十柄,而分防列鎭,必爲不足,鳥銃二十柄,別樣裝架,勝字銃二十柄,加下送,弓弦四百條,幷爲下送。北兵使及邊將、軍官等,無遺到防,則其數亦多,而近來紀律解弛,受出草料,退臥其家,充軍之後,亦圖出初面官到付現納,而依舊退在,極爲痛心。令兵曹,刻期督促入送,俾無一名脫漏,其趁不赴防者,依軍律施行。添防軍士,亦欲多入彼中,糧餉在處不敷,若客兵坌集,而久未罷防,則繼餉之策,殊爲可慮。嶺東軍餉,已令該曹輸入,但海路遼遠,必未趁時輸運,而先爲酌量六鎭見在糧餉,可支軍兵幾名幾朔之用,而其所繼用之糧,則姑令南關各官所儲倉穀,爲先輸入,以嶺東運來之穀,次次塡補其數,似爲宜當。且參商前後狀啓,則此賊欲爲萬都里復讎云,穩城、慶源之間,又爲可慮。詳探賊情,連續馳啓,申飭防備,少無蹉跌之事,監兵使處,發馬行移何如?」傳曰:「允。」
9月3日
○丙辰,備忘記曰:「鍾城圍城之語事,前日傳敎于經筵矣。鍾城之賊,不過自中之鬪,初無近城相戰之事,敢以圍城,至於書目,張皇賊勢,極爲駭怪。北兵使推考。且潼關圍城云者,亦難保其虛實。圍城何其歇後哉?大槪邊上事情,不以實聞,朝廷不能詳知。自古始其所瞞者,或不免矣。速令宣傳官之詳明信實者,馳往兩處,審問接戰曲折、賊兵多少,來啓事,言于備邊司。」備邊司回啓曰:「鍾城賊報,當初不爲連續來到,且不明白,臣等亦未知賊勢之如何。今以前後狀啓觀之,則此賊必是焚蕩藩胡,而慮我國出戰,先爲耀兵於鍾城,而厮殺藩胡部落也。第忽刺溫,乃深處之虜,而其衆盛多,經歷累日程而出來,久屯於江邊,則其計似不但已。急遣宣傳官之解事者,馳往鍾城、潼關等處,詳問賊胡來犯形止及接戰節次、賊衆多少、賊兵去留,星火來報,以憑處置爲當。敢啓。」傳曰:「允。」
○咸鏡北道兵使李用淳馳啓曰:「忽賊之圍潼關也,接戰將士等,皆曰:『前與忽溫相戰已熟,今見此賊,則長甲、大劍,鐵騎奔馳,旗麾進退之狀,大非忽溫。似與具滉見殺之賊相類,疑是兀胡兵,相雜而來。』臣仍而詳問,則忽刺溫酋長,名曰何叱耳,乃浮者他子也、而小羅赤女壻也。何叱耳之於兀胡,有姻婭之親,則其兵必有相連之理。且其鐵甲之色,或黑或赤,其長過踝,其爲兀胡之兵,恐或無疑。老土與王見右,皆與兀胡結婚,則臣又恐老土等,未必不縱臾而爲此擧也。臣之所以疑者,有三焉。老土請兵兀胡,報怨藩胡之說,屢出於會寧藩胡進告之辭。且頃日老土子稱只舍等受牌之時,兀胡將官郞主厚等,多率麾下,來到老土部落,無故淹留,其疑一也。老土屬胡莫古里,潛言於會寧族胡曰:『郞主厚近將攻擊藩胡。』臣卽令茂山通事責問,則郞主厚答稱:『朝鮮疑我久留,吾當卽還』,與老土、王見右俱去,未五日,而賊發於鍾城,其疑二也。老土又語於茂山通事曰:『山堡有賊,則罪固在我,若水下賊發,則非吾所知。』無故而發此言,臣固疑之。臣今到鍾城,問於遺存藩胡曰:『汝與忽溫有何嫌?』皆曰:『忽溫無少嫌,只與老土有怨。』老土常欲來攻,其疑三也。不可以疑慮,定其眞詐,大槪忽溫與兀胡相連,而老土之投屬於兀胡,則無疑。三賊相結於外,日以攻擊藩胡爲事,畢竟之謀,有所難測。我邊防備,虛踈已甚,極爲悶慮云。」
○北兵使李用淳馳啓曰:「今此忽賊,兵分三衛而來,一衛兵留豐界部落,二衛兵鍾先,突城焚蕩藩胡,得牛馬幾五百頭,擄男女千餘口,大喜欲退,一衛兵曰:『我無所得,不可空退。』有酉胡誘之曰:『潼關軍兵,盡入鍾城,爲守城軍。今若直衝其虛,所獲必多。』遂自前導,又圍潼關。藩胡進告同然。大抵此賊得利之後,便卽還歸,似非有直犯我境之計,疑是爲焚蕩藩胡之計,而潼關之圍,藩胡實導之。鍾城以上,藩胡一空,舐糠已盡,及米不遠。北方之事,自朝廷,各別軫念事。」
○從二品以上,會賓廳,抄出作古宰臣廉謹者凡七人。判書李友直、右議政沈守慶、領議政李浚慶、領議政崔興源、判書李墍、右參贊白仁傑、北兵使張弼武。
○正二品以上,會賓廳,以對馬島許關市事,各自獻議。
○李山海議:「爲國之道,有經有權,而禦敵之方,不過曰審勢量力而已。苟能修我器械,蓄我精銳,力可以制敵,則其不與讎賊共戴一天,固天地之常經,而如或我之邊備兵力,蕩然無一可恃,存亡之機,急於朝夕,則姑示羈縻,以緩兇鋒,亦權宜之一策也。臣未知今日之邊備,果何如也,今日之兵力,果何如也,且在我之勢,有可以與賊相爭,而安於姑息』力主和議,則未免爲悖義誤國之歸,而大得罪於萬世之公議。倘或不思自强之計,不量在我之勢,而徒知和議之不可,終始一向膠守,則適足以挑怨速禍,而貽後日之悔。其可謂策出萬全,而達經權之道乎?臣未知今日在我之勢,果何如也。且以未然之事言之,設若大賊壓境,脅我以和,而繼以難從之請,則未知將何以處之乎?若於此時,固守常經,而甘心禍敗則已,不然則恐不若深憂預慮,思所以善處也。況馬島一域,與日本有間,今之羈縻,許令通貨者,固未爲不可。此後之事,只在於臨時商量,而善應之如何耳。豈可一一逆料其難處,而不爲之早決乎?且今日之勢,異於當初。賊之纔退,不勉自强,而徑欲講和,則固不可也,至於賊退之後,已過十年,而猶不能自强,國勢之弱,日以益甚,則到此地頭,雖不欲羈縻,而其勢自不得不爾也。但今雖許和馬島,而旣和之後,若不復留意邊備,束手苟度,如前日之爲,則羈縻與不羈縻,無大相異。此臣之所大憂也。伏惟上裁。」
○李元翼議:「今日事勢,在我無一可恃。姑試羈縻,以觀其變,實出於不獲已。其間應行節目,唯在廟堂,十分商度,得宜講定。伏惟上裁。」
○李德馨議:「前日筵中啓辭及備邊司啓辭,已陳妄見,今無別議。伏惟上裁。」
○李恒福議:「朝廷有此議久矣。其事之當否,講之節目,臣蓋已獻議矣,已箚論矣,已再論啓矣,已面對矣,臣之愚見,略已盡矣,今未有別見。伏惟上裁。」
○尹承勳議:「前於備邊司啓辭時,已盡陳達,無容更議。伏惟上裁。」
○尹根壽議:「我國與倭賊,語其讎怨,則不共戴天。發難被禍,今餘十載,而禦賊之備,無一可恃,颿風飄忽,只隔一水,可憂叵測,無時不然。近日已許交易其商物,則又許其關市買賣,其間蓋不相遠,許之似合權時之宜,而但念頃日此賊之退,全仗天朝兵力,不特君臣,恩猶一家。前日和否,屢稟於天朝,而未蒙明示。今乃非中朝所許所示,而輒許開市,則後日執此,更要信使九殿往來之例,而舐糠及米,其慾寧有限極?不謹之於早,則旣許通市之後。斷然不許其後之請,其爲挑怨速悔而已矣。臣之妄見,則通市一事,非有天朝之許,恐不可遽從其請。如不獲已,則具陳情形之可虞,奏聞天朝,以稟裁處,然後乃可議之。事變之來,無窮。萬一開市之後,此賊以不從信使等請發怒,而惹起兵端,則其勢不得不據實請救於天朝。天朝若將何以不稟朝廷,而遽許開市爲問,則未知將何辭,而以對也?今宜答橘倭曰:『交易商物,則固已許之,若如前開市買賣,則時未有天朝處分,我國未敢私許云,則言順理得。如是而捱過年月,以觀日後事情,恐或無妨。咨請鍊兵委官,巡審海邊,憑藉聲勢,以折狡賊狺然之心,實合事宜。伏惟上裁。」
○洪進議:「玆事收議,非一非二,愚臣謬見,已盡於前。伏見備邊司啓辭,與臣意無異,不敢更有他議。伏惟上裁。」
○沈喜壽、金睟、李廷龜、邊良傑、徐渻議:「臣等俱忝備邊司提調,曾於筵中下敎及啓辭回啓時,同參覆啓,不敢更有他議。伏惟上裁。」
○李軸、李準議:「倭賊於我,爲不共戴天之讎,固無可和道理,但玩愒十載,不能自强,兵力單弱,人心渙散。百爾思之,戰守無策。若或有變,土崩可憂。羈縻之計,出於不得已也。廟謨必審,臣何容贅之有?伏惟上裁。」
○李好閔議:「臣素昧籌略,軍國重事,固不可率爾擬議,姑以平日淺見陳之,此賊之不可許成,尺童亦知,第當局權時之策,所不可無。如我之兵力已振,有必制之勢,則非唯不容羈縻,故令怒之,使其速來耳,不然,生聚訓鍊之間,不可不以計持循,待我自强。是則非但馬島可縻,雖全國來請,亦可許也。非但關市可通,皮幣珠玉,亦可用也。若全無定算,而徒謂賊不可羈縻者,是怯夫,而效馮婦之爲也。但馬島,是彼之一州也。其來請成,當自其國始。獨此來請而許之,其能有關於去取之數乎?此則臣未詳彼中情形,唯在當事之地,審而行之。且念我國人心解弛,措置振作,無着實之事。未卜羈縻幾年,當辦大事,歲月荒涼,擧一國之財粟,輸之所讎之賊,亦甚可慮。臣誠不勝嘆嗟之至。伏惟上裁。」
○李光庭議:「倭賊之於我,萬世必報之仇也。有不共之義,無相交之道。此天經地義之不可易者也。惟其在我之勢,已到十分無可奈何之地,故不能以大義,自樹立於天下,而爲此羈縻之計,以緩後日之禍,此誠出於不得已也。然而雖曰羈縻,而勝勢在彼,伸縮弛張之權,專出於彼,雖欲只開關市,而安保其彼之欲,不至於無厭,而不尋前日之故事耶?臣竊恐開市不已,必至歲遣,歲遣不已,必至上京,一不從其說,則彼必刼之以兵。以今日之勢,其可與之抵敵乎?若盡從其說,則非但有所不忍,雖竭一國之力,亦不得厭其慾矣。此臣之所以俯仰私室,不得其說者也。雖然,有一說焉。越王句踐,雖與吳交,而臥薪嘗膽,生聚敎訓,卒能報仇而雪恥。此實今日之所當法者也。徒效句踐之交吳,而無薪膽復仇之實,則臣恐國家之禍,終無稅駕之地也。臣聞今者,已許釜山開市,至於京商,亦皆下去。邊將因此懈怠,則句踐之事,誠可寒心。開市一事,今旣許矣,揆之事勢,雖不可已也,而在我自强之道,亦不可一日,而或忽也。古人云:『一月有一月工夫,一年有一年工夫。』誠能上下薪膽,協心着力,月進而歲益,則安知今日之羈縻,或爲他日報仇之基址乎?不然而以羈縻爲恃,日就於懈惰潰爛之域,則非臣所知也。伏惟上裁。」
○鄭昌衍議:「臣庸劣,素無識慮,且未諳倭奴往復顚末,何敢以妄見,與議大事?竊聞留連開市,已成許待之例。欲斥絶,則邊上之勢,蕩無可恃,許和則難處之事,將無有紀極,臣不知所出。第念若行羈縻,可免對馬等倭奴數年竊發之患,而至於大賊之來否,初不在此。以堂堂國家,不能爲備禦小醜之計,而爲此苟且姑息之事,豈不痛哉?今詣闕下,見備邊司啓辭,誠出於不得已,而揣摩詳盡。如在我防備,決不可爲,則臣更無他策。伏惟上裁。」
○李齊閔議:「我國於倭賊,有萬世必報之讎。通和之事,固不可容議,但兵力日就削弱,勢難支吾,今因致款,姑爲羈縻之計,使不生邊釁,恐無不可。伏惟上裁。」
○李輅議:「我國於倭夷,有不共戴天之讎。我之堅甲利兵,足以制之,則義不可許和也,今則不然,我無堂堂之氣,彼有憑陵之虞,宜如越王之身爲臣、妻爲妾,因其彼之請,以申前日之納款,實出於權時之不得已者也。昔文王之事昆夷,大王之事獯鬻,不害於保國安民之盛德,惟在富國强兵,以圖後效而已。伏惟上裁。」
○黃璡議:「臣於庚子秋間,已因獻議之敎,略達梗槪,不敢更陳,第念羈縻一事,遲延遷就,已至五六年之久,而尙未結局。今因筵中啓達之辭,備邊司。已爲規畫稟達。量度時勢,從長善處,唯在備局啓辭中。伏惟上裁。」
○成泳議:「臣待罪度支之長,兼備邊司提調,故凡備邊謀猷,無不預聞,而旣無異同,則今不敢別獻他議。伏惟上裁。」
○申磼議:「我國之於倭賊,有必報之讎。雖愚婦愚夫,亦知其不可與連和,而但以事勢言之,舟師師老,戌卒離心,南方失稔,居民散出,在我少無可恃之勢。島夷累次出來,轉賣物貨而去,則雖不通好,其實許款也。事已至此,羈縻之策,勢不得不講。第若如平時之規,則非但接應之難,必有難防之弊。其斟酌籌畫,在廟堂成算,臣不敢容易獻議。伏惟上裁。」
○柳自新議:「臣一隨行人也。曾未聞軍國勝算,及今不可妄陳一得,而竊念我國之於倭奴,不共戴天,決無通和之義。但對壘十年,兵力日弱,自强難期,而一切斥却其請,倘或後日有牽制之悔,則今乘來款,姑爲羈縻,恐無不可。然安危唯在廟謨,臣何敢容贅乎?伏惟上裁。」
○宋言愼議:「我國與日本爲讎。講和通信,揆之情義,決不可爲也。唯事勢,出於不得已,對馬島羈縻,相通關市,則在所難已。廟堂已定之議亦宜。唯在上裁。」
○奇自獻議:「對馬島之倭,今方往來似已羈縻也。今姑羈縻,而盡我自强之道,無妨。伏惟上裁。」
○尹泂議:「自古帝王之待夷狄,不過曰戰、守、和三者而已。大王之事獯鬻、宣王之伐玁狁、魏絳之獻議,婁敬之請和,皆先度在我之勢,以爲屈伸弛張。不欲害人,大王之仁也。薄伐出疆,宣王之威也。魏絳之議,以其有五利也。屢敬之說,以天下甫定,力未暇征討也。大王之仁,難行於後世。宣王之威,非今日所及。晋以獲利,漢以弭患。然則利害得失,昭可考矣。我國之於倭奴,値百年中否之運,遭傾覆板蕩之禍,園陵宗社,恥辱難雪。以義言之,固是不共之讎。羈縻之說,何敢輕議?第以今日事勢言之,人心渙散,如鳥擇栖,親上死長,非一朝可期。兵力疲弱,如綿漬水,坐作擊剌,亦不能知。國綱不立,紀律不嚴,將不畏法,兵不畏將,見敵披縻,土不瓦解,守且不能,何暇言戰?然則以何者爲可恃,而不爲之前慮乎?況夷狄,與天地俱生,如陰陽晝夜,不能相無,性又兇悍,寇掠爲生。在我能戰則戰,能守則守,可和則和,誠不可終始絶之,使彼自彼、我自我也。頃日榻前,聖敎丁寧,而席上諸臣,無一人明陳可否,以解聖心之疑者。雖以大臣之當國,亦未免徘徊顧慮,蓋從前任事之臣,終必陷於罪戾,孰能憂國忘身,以取一時之非議乎?備邊司,大臣所會,宰執咸萃,訏謨籌畫,宜有所出,而發此數段之說,終無歸一之論,只欲得一介天將,以爲借重之計,前頭國家之計,安可每得天將,而倚勢乎?天將不可每得,國勢不能自强,則拒此賊,而保疆場,不亦難乎?自宋朝以和誤國之後,言者涕之,聽者非之。萬古正論,雖不可無,時異事殊,則不可以一槪言之矣。羈縻之術,本是帝王,來不拒、去不追之長策,而以今日賊情觀之,羈縻不已,終至講和,明者視之,有若觀火,特臣僚不敢先發耳。然則殿下,雖日令廷臣獻議,必不得歸一之論矣。如臣愚直,出自肝肺之外,不知有修飾之事,而亦且沈吟不敢直言羈縻之說,含糊骨突,且左且右。若在魏絳、婁敬之時,則事之難斷,豈若是之甚乎?當宋之世,國勢雖曰難爲,率天下之兵,有張、岳之將,而秦檜以巨奸,終始沮撓,至今讀《宋史》者,爲之氣塞。和之一字,恥惡而不欲出諸口者,蓋以此也。今日兵疲,有甚於宋氏,今日人心,有悖於宋時,海賊勁悍,有劇於完顔,而上自將相,下至卒伍,皆懷明哲保身之計。習俗已成,牢不可破。其不爲楊朱之國者,幾希矣。況兵,死地也。不有以驅之,孰肯赴敵,而就死乎?進戰則或生,退避則必死,兵家常法,而今則進戰者死,退避者生。若此不改,臣恐國終不國,而羈縻之術,亦無所施矣。今日之計,一邊羈縻,一邊自治,改絃易轍,申明嚴勑,則其所以羈縻者,正欲緩敵而自治,以爲他日自强制敵之術也。誠不可二而觀之也。我國與倭奴,固是讎賊,然與宋氏之擧族北轅,幽殺父兄者不同,而羈縻不絶,非卑辭乞哀之此。廟堂謀國,有隨時處變之道,不必執一膠守矣。臣愚獨以爲:『聖上睿知出天,學問超詣,義理是非之際,昭若日月之明,擔當宇宙,把握天地者,誠無讓於古昔帝王。』審始慮終,以定國家無疆之計者,唯在聖斷。」
○盧稷議:「臣旣爲同參於備邊司啓辭之時,不敢更容他議。伏惟上裁。」
○朴弘老議:「臣旣忝在備邊司諸臣之後,頃日羈縻馬島之事,自本司議啓時,臣方爲言官,雖不得進參,其所論議,亦嘗與知,而別無他意於其間,今不敢更有所達。伏惟上裁。」
○尹承吉議:「島夷羈縻之策,在今日急務,而彼賊請和不已,不可輕許,亦不可不許。此朝議之所以難斷,而姑許關市之論,實出於不得已也。第念只通關市,而其他講和節目,必待天朝準許,然後方可擧行云,則彼賊無辭聽命,而更無他患,亦未可知也。此間處置得中最難,先許關市,以試賊情,徐觀事勢,更圖長策,似合權時之宜。伏惟上裁。」
○諫院連啓安衛拿鞫事,答曰:「過重。」
○備忘記曰:「前日竹州山城事,有公事,厥後似無結末,未知其故。不但防守倭賊,人心極兇,保障都城,厥有微意。且皇勑聖旨,丁寧戒諭,至深至切。先修畿甸鎭守之地,爲諸道倡。如坡州等處,如有據險之地,亦可隨宜隨築。或曰畿甸有何事?安用空勞?爲是民怨。在昔帝王之道,莫不有四塞據險之勢,如長安之四關,是也。我國本無形勢,習見且拙。此事議處何如?」兵曹啓曰:「令本道監司,會同防禦使,速爲籌度啓聞爲當。」傳曰:「允。」
9月4日
○丁巳,王世子問安。
○忠淸道燕岐縣,百姓白春希家,畜雌雞兩年伏卵産雛,今年化爲雄鷄,羽毛形色,正如雄鷄。尼山縣私奴末叱石家,雌牛産雄犢,四脚之外,又有一脚,出於項脊間,橫在背上。觀察使柳根啓聞。
○諫院啓曰:「我國公道,唯在科擧,而近來主察場屋之官,或不能糾檢,而致有錯謬者,或不爲嚴密,而先有漏通者。如此之習,不可不隨現痛革。頃日監試覆試時,一所則生員試科次當參者,置之於落幅,使不得參榜,進士試科次應屈者,反居入格之中。二所則試場之中,專不檢勑,出榜前一日,入格儒生之名,無不漏通,凡在聞見,極爲駭愕。請兩所試官,竝命罷職。禮曹正郞李成吉,頃爲覆試試官時,赴擧儒生所親切者,試券糊封,手書以給而入場,科次時,多有參榜者。其不有國試,循私用情之狀,人莫不痛憤。請命罷職不敍。」答曰:「允。科擧如此,可羞。但場中事,不知曲折,而諸試官,似皆難免其失。」
○傳于政院曰:「當參者,置之於落幅,已矣,應屈者,反居入格之中,可削去。」政院回啓曰:「科擧,重事。若應屈者,反居入格之中,則依上敎削去宜當。」傳曰:「令該曹察處。」
○以朴東亮〈東亮,輕率不厚重,乏宰相器。〉爲戶曹參判,李蘧爲刑曹參判,鄭賜湖〈局量剛扁瑣瑣,非大器。〉爲黃海道觀察使,鄭㷤〈歷敭淸顯,而無文雅之聞。〉爲禮曹參議,尹安性〈性度峻急。〉爲海州牧使,李應獬爲全羅左水使,具義剛爲弘文副應敎,尹顗爲司憲府掌令。
○政院啓曰:「辛丑年十月十六日,二品以上會議,李元翼、柳成龍、許潜、李時彦,廉謹抄擇入啓,則廉謹被抄人加資,大臣則官其子事,傳敎,而許潜、李時彦,以此加資矣。」傳曰:「依此贈職。皆已作古之人,似當錄用其子。令該曹議處。」
9月5日
○戊午,備忘記曰:「虜之來去,如飄風驟雨,非對壘持守之賊。因一自中攻擊,張皇之奇,發殿前親兵,千里赴援,或者過矣。幸而得達,氣亦已竭,將安用之?都監砲手,似非初爲邊陲而設,年年赴防,賞不霑而怨已興矣。四方之虞,不可不慮,王都單弱之兵,未宜抽出。本道敎練砲手,不止累千云。無事而敎練,有事而不用,必待京砲手而可,則所謂敎練之兵,將用於何時?姑令本道砲手添防,自京或抄選武士若干下送,以助聲勢。且如李天文等別將數人下送,聽兵使節制,助防於要害處,則未爲不可,至遣與兵使頡頏之大將,兵小食盡,而輕爲所動。設以大將,六郡之中,恐爲無益。不妨更議處之,言于備邊司。」
○備邊司回啓曰:「當初北邊警報稀到,而不明白,自此未詳賊勢如何,而猶慮客將下去,則有弊而無及,故防禦使,則初請更觀賊勢進退矣。今賊已盡退,防禦使別無下去有爲之事。防禦使李箕賓,姑勿入送。前啓請江、黃兩道武士,亦似不關,竝都監砲手,停行爲便。但此賊雖退去,而藩籬一空,前頭之患,難以預言。添防一時,不可小忽。本道操鍊砲手,極擇量數入送,分防要害,俾無疎虞,別將令該曹催促下送。別將下去時,抄給若干武士,使之帶行,邊上糧餉,亦令本道,多般措置,務出萬全爲當。此意行移于監、兵使處何如?」傳曰:「允。」
○司諫姜籤、獻納申慄、正言鄭岦啓曰:「昨日兩所監試官論啓之時,臣等妄意,凡場屋糾檢之責,專在於監試官,只請罪監察,而不及諸試官矣。伏承聖批,以爲諸試官,似皆難免其失。臣等論事失體之罪,著矣。請命遞斥臣等之職。」答曰:「予不知曲折而言之,宜勿辭。」
○諫院啓曰:「科擧,國之重事。糾檢之責,雖在於監察,而試場凡事,考官實主之。所當十分愼重,無一毫未盡之弊,而頃日監試覆試時,一所試官,則科次出榜之際,曚不致察,使當參試卷,誤置於落幅,應屈儒生,反居於入格,物情莫不駭異。請竝命罷職。二所則場屋之事,不能謹密,使參榜儒生之名,盡漏於出榜之前。其時監察,雖已被參,同參試官,亦不無其失。請竝命推考。」答曰:「允。試官竝推考。」
○以尹民逸爲禮曹正郞,李慶千爲工曹正郞,尹守謙爲監察。
9月6日
○己未,朝,王世子問安。
○以李善復爲司諫院獻納,蘇光震爲兵曹正郞,申慄爲成均館典籍。
○備忘,傳于政院曰:「講院,是侍講之地。孜孜勸講,使學業日就,德器日成,是乃其職,兵機之務,非所當問。講院安得取邊報入達,滯留中間,使諫臣,趁不卽見?三司,有論事劾正之任,出納機務,宜有以參見。講院又安可自比?庶政機務,不是《大學》、《中庸》書,豈講院之當預?至嚴者分義,莫重者事體,後當知戒。」
○政院回啓曰:「問于侍講院,則自前係是邊報等事,例爲入達,故或謄書於政院而來,或取狀啓而來,與三司一體施行矣。頃者王世子,適問邊報於本院,本院聞其書狀,備邊司回啓之後,已下于政院,暫取而來,入達,則邊報不可一刻留滯,斯速還送事,有下令,故卽卽出給云矣。」
○傳曰:「闕內四面看審,相其形勢,連設軍堡,俾無虛疎扈衛之事,似當留意,而不當慢視也。言于兵曹。」兵曹啓曰:「前日砲、殺手設營留衛事,已爲啓下。令訓鍊都監,速爲擧行何如?」傳曰:「允。」人主所居之處,深邃嚴密。豈爲其身哉?必有所以也。宋仁宗,太平時也,何以火起廉幕。唐敬宗,不足道也,何以負入神策營?今日之人心,其不爲禽獸者幾希。有司之處此,不亦弛且慢乎?雖軍行之際,尙有營柵。此處則出入踰越,若行坦道。去春,穴墻投石於大內至近之處。此雖兇人,故爲驚動之術,而豈無其由哉?今但增設軍堡,嚴其巡鐸,毋或少弛。宋龍、於屯福之踰越處,亦可加築防塞。量處。「
9月7日
○庚申,以諸宰獻議,傳曰:「議得,大槪一樣。依備邊司前啓辭爲之。」備邊司回啓曰:「狡倭之所望,必不止於關市而已。今雖姑許關市,而旣許之後,必有來爭之事。此不可不深慮也。且頃者天朝,有爾國自處之言,而關市一事,前此不曾提起。今若爲之,詳陳其事勢,具報於蹇軍門及遼東撫鎭按各衙門,而後試之可也。卽聞軍門回咨齎來通事之言,則辭退時,軍門分付曰:『我立等回咨,須趁十月內,更來回報。』云。此咨回答時,又細陳橘智久留連哄脅之狀,而就咨內所言,更爲善辭修答,末乃詳陳倭情,與今日事勢,不得不權宜處置,姑緩其兇鋒,而聚兵學鍊,以圖防守者,明白咨報,以聽裁處,似爲宜當。敢啓。」傳曰:「允。」
○備邊司啓曰:「豐界部酋於仇大等,受國厚恩,而乃與忽賊相往來,賊之來也,非但不爲進告,反爲獻物濟糧,其通謀同惡之狀,似爲無疑,與日巨大等,所當次第問罪矣。但今秋宴享之時,必有自疑,而不爲來參者,更爲詳審事狀,與巡察使同議啓聞,而或擧事,則當用砲手幾名、精兵幾名,而當於何時,可以行師,軍餉可支幾百千石,所食與否,及運糧便宜,同議馳啓事,巡察使處,竝爲密諭何如?」傳曰:「允。此胡之情態曲折,雖不詳知,以臆見言之,安知不爲大賊所脅,不能自致乎?若自前向國之胡,則一朝甘心叛國,豈其本情哉?至於大賊,已到其部落,則責其獻物濟糧,豈不過哉?自古介於兩國之間者,非理明義正,惟其勢是趨。鋌而走險,急何能擇?況夷狄禽獸乎?藩胡,羈縻之禽獸也。設或眞有通謀同惡之狀,姑且畜之以禽獸,因以撫之,更觀事勢,徐圖其便,亦不難矣。今不耐,悻悻銳於用兵,自撤其藩籬,仁不能以柔遠,武不足以取威。今時,何時也?大敵對南,深讎未復,風塵一警,社稷安危,決在呼吸。此而不足,更事北方,橫挑虜患,必將爲腹背受敵,恐非計之得也。吉凶悔吝,皆生於動,故曰:『動惟厥時。』今非用兵之時也。且師出有名,敵乃可服。不爲進告,非可討也,獻物濟糧,不足責也。潼關之引,未必不爲所脅,然倘一致討,而遠近慴服,邊境永安,則誠不可不爲,但予見如此,而未知其如何。或此意,竝問于巡察使,揣摩籌策,施行何如。」
○功臣都監啓曰:「伏承聖敎,王子錄勳削去之命,猶未收回,臣等不勝惶恐未安之至。錄勳,乃國家至嚴至重之事。雖在下賤,猶當據實定功,俾無闕漏。今所當論者,但以賞當其實蹟爲務耳。若因言官一時論議,而盡削其應錄者,則重典虧損,終不成摸樣。下人之應錄而見削者,尙爲未穩之甚。況於王子乎?今此錄勳,若不爲則已,錄勳而遺應錄之人,終如王子而竝削去,安有如許事體乎?錄勳,豈是戲擧,而議定之後,任其壞了如此乎?伏願亟收前命,以完盛典。臣等不勝區區,敢此再稟。」傳曰:「旣爲削去,不可更擧。」
9月8日
○辛酉,禮曹啓目:「行上護軍崔汝霖上言內:『臣嫡妾俱無子,只有外孫一人,又爲無後身死。年已八十,死亡無日,欲以同生弟汝雨第二子濬立後,而父母俱歿,不得兩家同議,極爲悶迫。依近例特蒙天恩,呈上言。』兩家情願的實事納招,向前崔濬依判下,崔汝霖繼後何如?」上從之。
○備忘記:「生員、進士榜,禮曹不得査出云。但旣曰有入格而落榜者。其落榜者之試卷査考,觀其入格高下,其事的實,則居末者,應爲削去,以杜後弊。令禮曹,更察施行。」禮曹啓曰:「應參而見屈者,應屈而入格者,旣出於言官之啓。公論所發,必非偶然。臣等初承察處之命,無從憑考,不得已令四館,將入格試卷,取次査考,若有越次冒參者,則可以削去矣。及見所報,則朴由忠、李晋英等,只是失次,而似非應屈之類,故具由稟裁矣。今日伏承傳敎,其懲冒僞、杜後弊之意,至矣。應參而冤屈者,外議頗有云云,臣等亦暫有聞,而旣非目見,有難憑信。今若削居末人而已,則不甚難事,而必須査考落榜之試卷,觀其入格高下,乃可處置。落榜試卷,雖皆送於戶曹,而亦必有散用之處,收合之際,勢未容易。且場中科次之事,非有他人所知,必其時試官,當知曲折。請牌招試官,與臣等會于闕內,將入格試卷及落幅,一一査考處置,似爲宜當。明日放榜,勢未及爲,姑退何如?」傳曰:「允。」
9月9日
○壬戌,備忘記曰:「前代諸王陵墓,經變之後,似當令各其本官,隨便修治破毁,禁其樵牧,前代忠臣如新羅之金庾信、金陽,百濟之成忠、階伯,高麗之姜邯賛、鄭夢周之墓,亦似當封植,禁其樵牧。只擧一二而言,餘不能悉。」政院啓曰:「伏覩聖敎,其無間異代,追崇封植之意,至矣。令禮曹,廣加聞見,前代諸王陵墓及忠賢之表表著稱者,依上敎,從便施行宜當事。」啓下禮曹。禮曹啓曰:「聞見未博,典籍無憑,勢難容易擧行。令各官,在前所封植修治前代諸王及忠賢表表著稱,在人耳目,不至諲設者,一一訪問,啓聞後處置次,八道監司及開城府留守處,竝爲行移何如?」上從之。禮曹又啓曰:「今見各官所報,或有不辨表表與否,只將境內有名墳墓,泛然書送之處。國家封植之盛典,不可混施。依啓下表表著稱人及前代諸王陵墓,各以啓本內所載,開錄于左,令各道,先爲封植,禁其樵牧。前代諸王及忠賢,必不止此。如備忘記所及成忠、階伯、姜邯賛,各道不爲開報。是必年代久遠,未能聞知而然。各道監司處,更爲移文,詳細訪問馳啓事,行移何如?」啓依允。江原道寧越魯山君墓、開城府高麗始祖顯陵境內昭、穆陵十處,慶尙道金海駕洛國始祖首露王陵、慶州新羅始祖赫居世墓、金春秋陵、金陽墓、味鄒王陵、孝昭王陵、善德王陵、大角干金庾信墓、晋州贈大司諫曺植墓、禮安上洛公金方慶墓、贈領議政李滉墓、仁同高麗忠臣注書吉再墓、淸道金馹孫墓、密陽文簡公金宗直墓、興海贈領議政李彦迪墓,咸陽贈右議政文獻公鄭汝昌墓、玄風贈領議政文敬公金宏弼墓、京畿長湍文成公安裕墓、文敬公金安國墓、贈右議政徐敬德墓、朱溪君墓、高陽高麗恭讓王兩位墓、龍仁文忠公鄭夢周墓、文正公趙光祖墓、黃海道海州文憲公崔冲墓、平安道平壤箕子墓、中和東明王墓。
○司諫姜籤正言鄭岦啓曰:「世降俗末,萬事非公,公道一脈,唯托科擧。如有麾釐錯謬於其間,則爲言官者,不可隨勢炎涼,少有隱默。頃者,監試會試出榜後,或云當參者見屈,或云不當參者冒錄,物議喧騰,國言藉藉。臣等博採公論,略以科罪試官,論啓矣,伏見禮曹及試官前後啓辭,則與臣等當初所聞,大相牴牾,臣等不得不從實陳啓。當初試官完定時,以大小正字及草書,爲等第高下,逐次編類,而主簿姜克裕,以正字大次下,應參於次下之首頭,考官不察,誤置於更軸。旣得於未詣闕之前,則所當依次編入,而終乃棄置,使不得參榜。李晋英所製,乃詩草書次下,而軍士作軸時,誤置於正次下之類。旣覺之後,則爲考官者,所當更將草次下之軸,詳悉考覈,觀其製體,無一偏升沈之私,而任其軍士之所爲,非但冒參於榜中,反居高慶齡正次下之上,不亦傎乎?臣等初非拾取道路行言,其所試官,公然發言曰:『姜克裕,以大字次下,當參於腰上,而不及省察,致此見削,李晋英當見屈,而僥倖越參,福哉福哉!』如許曲折,昭不可掩,而今見一所試官啓辭,則或曰:『十三道一體正次下,少無優劣』,或曰:『置之於落幅,實所未曉』,或曰:『李晋英、高慶齡,旣皆應中,而俱是詩次下,正草不必太拘』,至以旣編之後,不可紛改,爲執言之地。如是,則應參腰上之說,僥倖越參之言,果發於誰人之口乎?且爲該曹者,旣承察處之命,則所當十分詳覈,從實處置,而敢生分謗之計,前則推委於四館,不自照撿,終乃請與試官,會同査出。夫被彈試官,可與禮官,偃然竝坐,有所可否乎?禮官一聽其頤指,回啓之際,終始曚曨,有若全無所失者然。此無非臣等無狀,忝冒言地,見輕之致。決不可靦然在職,請命罷斥臣等之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9月10日
○癸亥,憲府啓曰:「司諫姜籤、正言鄭岦,引嫌而退。近於場屋中,自點次下革去之後,緣額數有限,而同等者過數,難於取舍,則以正書草書,爲高下優劣者,其來已久,而間有優於次下,劣於次中者,則科次之際,或大其字體,以爲微標者,雖非正草書之,已成格例,而不無一時或然之所致。今次一所生員試,擧子姜克裕之大次下,旣有微標之意,而竟歸於落幅,不無所誤,進士試擧子李晋英之草次下,軍士誤置於正次下之類,而旋覺其差謬,則自當與見屈草次下之諸作,爭爲立落,而不當在正次下高慶齡之上,明矣。此雖非大段隔等例置之比,而因此一事,以致外論之洶洶。諫院之論啓,不過欲直克裕之冤屈,明晋英之越參,以扶一脈之公道,而無一毫未盡之意。姜籤等別無所失,請命出仕。」答曰:「依啓。」
○正言鄭岦,因傳敎回啓曰:「鄭協通書于姜克裕曰:『君之所製,應參於腰上,而不能省察,以致見屈。』李好閔亦言於姜克裕曰:『爾試卷,當參而曖昧見屈。』睦長欽亦言於名官家曰:『李晋英試卷,誤置於正次下之軸,僥倖越參,而仍編不改』云云矣。」答曰:「知。」
○以李廷馨〈文雅端確,處事不苟。嘗佐松京,治民出於至誠,自奉極其簡約。當上西遷,駐駕松京,特命廷馨留守,從民望也。秉心剛直,不惑於勢利之交。〉爲戶曹參判,朴東亮爲兵曹參判,朴承宗〈爲人聰慧,自少有幹事之才,然。輕淺率爾,乏宰相器。〉爲大司諫,柳時行爲持平。
○傳于政院曰:「觀此書啓,則諫院啓辭,是矣。但以出於偶然,不須削去。李晋英,亦當仍其坐次。令禮曹回啓。
9月11日
○甲子,朝,王世子問安。
○禮曹判書李廷龜、參議鄭㷤啓曰:「前者伏承査考試券,削去居末之敎。臣等之意以爲:『以風聞論是非者,言官事也。若該曹,則必須先執其迹,可議其事。』今榜之所謂冒參冤屈,雖有道途之言,而旣非目見,有難憑悉。若欲査考,則不可只考入格試卷,必須對准落幅,方驗其應參應屈,而落幅過半散用,無從憑考。旣無憑據査出之地,則臣等何敢自出意見,懸斷於局外,遽以爲某人當陞,某人當削乎?此所以請招試官,會同査考也。及見試官啓辭,始知其間許多曲折,請將姜克裕、姜弘重等試卷,對淮其正草,從所見具由啓稟。臣等之意,不過如此,而昨見諫院避嫌之辭,臣等不能善處之罪,大矣。方縮伏竢議,而今者又有回啓之命。前旣以曚曨回啓,見斥於臺評,則偃然自是,更有陳啓,尤爲未安。臣等不勝惶恐,伏地待罪。」傳曰:「勿待罪。旣在該曹,當自議啓。」
9月12日
○乙丑,憲府啓曰:「七祀之祭,在古禮爲重。經亂之後,廢而不行,極爲無謂。今此親享太廟之時,不可不爲先修擧。請令禮官,斯速講究施行。訓鍊都監砲手保,被告之人,前後竝無慮萬有餘人,而有無役雜頉,慮其本官之不以實報,一一推捉于都監。遠近坌集,爲弊萬狀,往復推閱之際,動經時月,其間怨苦,有不忍聞。擾害民生,無甚於此。豈可不思所以善處之乎?事係籍兵,雖不可專委於守令。許多人員,亦不可就覈於都監,以滋勞擾之弊。如使各道奉命之人,巡歷列邑之際,兼管此事,更加査覈,從實充定,則民弊稍祛,而成籍可期。請令都監,從長議處。家舍間架,徒有定制,不可僭踰,而我國昇平百年,公私第宅,多有過制奢太之風,已不可遏,識者之寒心久矣。自經賊禍,一望蒿萊。物盛而衰,固其變也。目今大小民人,還集舊基,創造房屋。若不申明法禁,則狃汰之人心,安知漸加奢濫,復如前日之爲乎?請令該司,嚴飭中外,使之一遵法制。被賊侵入境內,擄掠人民者,律有嚴科。頃日鍾城賊變之時,府使鄭曄,旣以書生,如或病不治事,則備禦之責,專在判官,而判官李宅俊,不謹瞭望,賊至不知,被擄人口,多至十七名,而獨免拿推之典,物情深以爲未便。請李宅俊,拿來推鞫,依律定罪。穩城府使金宗得,除授本職,到任治事,在上年五月,莅職日淺,功績未著。北兵使李用淳,分閫下去,亦屬耳,有不能審察邊情,而誇張狀啓,極其隆洽,竟使睹得重加,物情之未便,久而愈激。賞未當功,則人心不服,無以勸後,所係非細。且邊將之敎誘民夷,邀賞使命者,亦近日弊習,尤不可因其所訴,輕施重賞。請金宗得嘉善加改正。政院,職掌絲綸,凡有敎命,所當預令撰完,俾無顚倒之事,而平安監司拜辭時所授敎書,未及製進,而無意撿督,日已向晡,始乃歸責於知製敎,其不職甚矣。請色承旨推考。」答曰:「依啓。金宗得,名著之人,何可改也?」〈家舍僭踰之啓,誠至論矣。目今宗廟,時未建復,至尊尙處閭閻。爲臣子者,何恤於無家?雖不免墻壁之居,稍變爲草創之室,至於重堂複室,一如平日,則其無識猥濫之譏,寧可免乎?左議政尹承勳,方居表率百僚之地,新營家室,極其侈大,最爲亂後之過制,過者駭目,聞者寒心。不念時執,不顧公議,乃敢效無知諸王子之所爲,如是而叨居具瞻,寧不有愧?承勳者,足爲罪人矣。〉 ○備忘記曰:「天兵逃匿我國,遍于京外。前日解送事,傳敎非一,而該司似不盡力於刷括。聞至今猶有存者,此義理不明之致。天朝發兵東援,拯濟下邦,而我乃隱其逃兵耶?苟一名不還,負罪天朝。天朝雖不責,豈安於心乎?今以北道逃民刷還事,差遣御史于八道。今此御史,天兵兼爲搜括。其事目,一依北道逃民,令備邊司議啓。」備邊司回啓曰:「天朝發兵,救濟我國,而逃兵之隱匿者,不爲極盡刷還,於義甚未安。今此推刷御史之行,兼爲搜括逃兵,一體施行,至爲允當。令該曹添入事目中,而但釜山留住逃兵,則上年遼東都司,旣因上司憲牌,許以資給防民,早晩幸或有委官出來,則不無詰問之理。今此蹇軍門回咨齎起時,令譯官,善辭稟告,待其分付處之,似爲宜當。敢啓。」傳曰:「允。」
9月14日
○丁卯,朝,王世子問安。
○憲府連啓,〈金宗得賞加改正事。〉又啓曰:「近日人心悖惡,盜賊熾發,明火攻㤼,在在而然,殺越之變,至及於衣冠宰列之人,都下不遠之地,公然剌刃,而莫之忌。此誠前所未有之事也。自上深加驚念,特下跟捕之命,爲日已久,而有司之臣,不能體奉,迄未聞捕得一賊。其爲不職甚矣。請左右捕盜大將、京畿防禦使、忠淸道兵使等,爲先推考重治。警備措捕等事,下書各道,申明嚴勑。往歲湖西逆變,下過一二兇孽,乘時煽亂,爲潢池之弄耳。梟獍之徒,行當殲滅。初非大勢無當之賊,洪陽城守,亦非曠世特異之績,而乃至勒名於鍾鼎,不無譏議於後世。元勳等數人之錄,猶有可諉,至於同力守城云者,則多非其時自推鞫廳超賞之人,其功之微眇,可知矣。頃日兩司交章,請削無功濫錄,已蒙兪音,使之改勘,則爲元勳者,所當一循公議,從實釐正,而再三瀆啓,似若難於取舍者然,其不恤公論,不恤人言。甚矣。請命推考,更令會同大臣,大加澄汰,改爲等第,以重錄勳之事。」答曰:「允。金宗得事,不須論。功臣事,已再三勘定,不須更論,亦不可推考。」
9月15日
○戊辰,朝,王世子問安。
○憲府連啓,〈金宗得賞加改正,淸難元勳推考,更令大臣澄汰事。〉答曰:「姑勿論其是非,而敎書已下之後,論之顚倒。再三勘定,元勳大臣,亦豈偶然計,而必欲盡改,未知果當。不可推考,亦無改勘之事。」
9月16日
○己巳,憲府連啓,〈淸難功臣更加澄汰事。〉答曰:「無功而倖冒,固爲譏議,其身有功而見削,亦將譏議其論。再三會勘,元勳曰難改,大臣曰可仍。今不信元勳大臣,而唯己見之必欲行。自前定功,安有如此時?無乃不可乎?其冒濫者,憲府可擧名參啓,則當更問。」
9月17日
○庚午,朝,王世子問安。
○憲府啓曰:「考其淸難功臣名下所錄,則朴震元、元墀、李用沉,雖曰以千、把摠,入城措置,而別無表著之績,朴東善、黃應聖,雖曰以守令,領兵赴難,而又無特異之事。況辛景行、林得義之功,固非超出於其中,溷參於二等,不亦濫乎?」答曰:「當徐爲發落。」
9月19日
○壬辛,朝,王世子問安。
○憲府啓曰:「食君之祿,而享民之奉者,則不得與下民爭利。古人所以拔園葵、去織婦,而有與之齒者,去其角,傅之翼者,兩其足之喩也。此義不明於世,人心惟利之徇,在昔猶然。矧今何說?近來士風不競,官箴掃地,身在衣冠之列者,有不免征利之習,或防納各司貢物,或防納故失國馬,或代立軍士,或代立刷馬,或圖囑監、兵使、守令,備納官中所捧,而收其直,或乘其緊急公貿易,抑勒市上物價,而罔其利,唯利所在,錐刀是競,此豈羞惡之心,有所梏亡而然哉?良由亂離爲瘼,生理困極,而爲此苟且之事也。革彼之習,救此之弊,實在於行敎化、勵廉恥,而禁防科條,不可不別爲嚴立。請自今以後,士夫之潛爲防納,而殉于貨利者,竝以贓汚論斷,外官之私給陳省,剝民以奉者,一倂重究事,各別捧承傳,使之知所警戢。行司勇柳春發、洪山君得、守山君喆等,不有傳敎之意,大張聲樂,連日宴會於闕門至近之地,道路聞者,莫不駭愕。其縱恣無忌憚,極矣。請竝命罷職,以懲其餘。」答曰:「依啓。」
○以高敬民爲鍾城府使,鄭曄爲高嶺僉使,金伯玉爲潼關僉使。
9月20日
○癸酉,朝,王世子問安。
○司饔院啓曰:「本院,非他司比,委係御膳監納之地,而都提調臨海君珒,以行公爲未安,久不得來仕,非但本院事體不重,凡事亦多虛疎。敢稟。」傳曰:「行公。」〈珒嘗殺人,言官論以依律。雖有司依阿,未能成獄,珒是一縱囚,方在聽勘之中。提調等乃隱然以冠帶爲請,其謟媚逢迎之狀,看來可醜。徒知本院事體之重,而不念殺人事體之重,只慮本院凡事之虛疎,而不恤殺人按獄之虛疎,任使冠冕,呼唱於道路,可勝痛哉?〉
○傳于政院曰:「古者春蒐、夏苗、秋獮、冬狩,皆於農隙,以講武事,又禮有薦禽之節。敎鍊軍卒,正所以習其坐作合散。木落後,都提調以下,兵曹一同,盡率都監及諸武士,打圍於近郊某處,一以習勞,一以耀武,畢驅之後,査考各哨將卒之能不能,行其賞罰,議以爲之,言于兵曹、訓鍊都監。」
9月21日
○甲戌,傳于政院曰:「領議政李德馨、左議政尹承勳、右議政柳永慶、領中[樞]府事李元翼、鵝城府院君李山海、鰲城府院君李恒福、海平府院君尹根壽、延興府院君金悌男、淸平府院君韓應寅、完山君李軸、全城君李準、晋興君姜紳、陽陵君許頊、茂城君尹洞、知經筵洪進、同知經筵沈喜壽、李好閔、洪汝諄、大司憲申湜、行都承旨尹暾、右承旨尹暒、左承旨姜綖、左副承旨尹暉、右副承旨李慶涵、同副承旨柳夢寅、副提學申欽、大司諫朴承宗、右賓客奇自獻,各獤皮紗帽耳掩一部,直提學洪慶臣、典翰洪湜、應敎鄭協、副應敎具義剛、校理李愖、副校理曺晫、權縉、修撰金光燁、趙濈、副修撰宋𫘒[1]、姜籒、注書琴愷、假注書朴大謙、徐景雨、奉敎沈光世、待敎金大德、檢閱黃敬中、丁好寬、權昕、執義尹壽民、掌令尹顗、李久澄、持平柳時行、元虎智、司諫姜籤、獻納李善復、正言鄭岦、琴𢢜、輔德權盼、弼善柳澗、文學李順慶、司書崔起南、趙中立、說書申光立、各鼠皮紗帽耳掩一部賜給,勿謝。」
9月22日
○乙亥,朝,王世子問安。
○以李光庭爲禮曹判書,趙挺〈當壬辰,以春坊僚屬,奉大殿書,向東宮分朝,淹滯中路,久不報,物議非之。嘗朝天,有不謹之誚。〉爲戶曹參判,李廷龜爲行僉知中樞府事。〈擧止輕率,不類宰相器度。〉 ○傳于政院曰:「每番上番軍士都目一件,謄書留于政院,或臨時兵曹所在都目,取來政院,有時抽出,或五六人,或七八人,不拘其數招來,色承旨親自問其四祖,審其容貌,與都目冊憑準,仍問定送于某處,其處侵責與否,旣而無頉與否入啓。如此,則可坐而摘奸諸處上番軍士之一弊一擧,而掃盡矣。政院議啓察行。且上番軍士四祖及容貌年歲身長肥疲,容貌中有某痕與否,詳察備錄于都目中,毋致如前尋常事,令兵曹,行移知委于諸道。且新番點考時,郞廳親自點名審視,與都目憑準,如或與都目有異,則或行移于本道,更問其由,或私標于都目冊中,毋致放過,立番摘奸時橫罹,言于兵曹。」
9月24日
○丁丑,朝,王世子問安。
○領議政李德馨、左議政尹承勳啓曰:「伏聞自上,有未寧候,臣等不勝悶慮,敢來問安。」答曰:「偶然而然,非大段。委來問安,至爲未安。」
○備忘記曰:「平日有三甲射、三甲搶、毛毬之規。可試才,言于兵曹。」兵曹啓曰:「三才,或試之於親幸閱武時,而近來久廢不行,新進武士,不知其規矩。若遽爲試才,則必不能成形。令該司,措備器具,且武士等預習,然後或出試官,臨時稟裁施行何如?」傳曰:「允。」
9月25日
○戊寅,朝,王世子問安。
9月26日
○己卯,朝,王世子問安。
○藥房啓曰:「近日玉候愆和,進藥調攝,已踰二旬。感冒之證,雖似解散,而脈度尙未和平,咳嗽夜則不止,眼眩之證,亦未盡差。臣等區區憂念,不可仰喩。前頭親享日期,已爲臨迫,而夜間寒澟之氣,日漸加緊。聖候平復,雖在數日之內,而冒夜勞動,必至添傷。群下之情,莫不悶慮。初九日大祭,勿爲親行何如?自上欲擧久曠之禮,固當將順之不暇,而以調護玉體爲重,敢此仰稟。」答曰:「更觀爲之。」
○夕,王世子問安。
○傳于政院曰:「上番軍士之弊,則似已痛韋,惟市民之弊,革去無路,貿易之價,該司積年未償。端川銀子採取,爲因此事而設,厥後轉擬天使之用,已非當初設立本意。天使之來,姑無其期,設使出來,自當應之,不可遠待未來之天使,靳而不償,以失怨咨之民心。其已採來銀子,斯速分給市民。且常時頻數準給其價,俾知國家之意,言于戶曹。」
9月27日
○庚辰,朝,王世子問安。
○夕,王世子問安。
○備忘記曰:「𤣰〈王子、順和君也。〉自入城之後,殺人傷人,可駭可愕。前數日,入番別監李仁慶,使人捉去,亂打刑訊,極其殘傷,稤奴及家內使喚人,欲推問其由,則皆匿于宮家不出。令宗簿寺、刑曹,搜探家內,盡數捕捉以啓。且慶會、扈應祥、韓明環、忠傑、朴仁乃、千應男、金彦國、韓天祥、李把一、金銀國、韓應男、車業同、金天點等,亦竝捉囚,言于宗簿寺、刑曹。且聞砲手及無賴人,多數投托出入,恣行作弊。砲手之已出於奴子招辭者,數三人,尤爲駭愕。都監不爲鈐束嚴令,縱其砲手,出入於王子之門。都監官員,從當覈治。」〈自上能割恩忍愛,有此擧措?左右作弊之輩,庶有懲戢之路。王言一下,觀聽咸快,然王子驕橫行惡,不獨𤣰也。其殺人傷人,可駭可愕之事,無讓於此,而剝人膏血之慘,投托坌集之煩,傷倫敗俗之行,抑或過之,則無乃欺蔽聰明,難容下燭,使一時人心,有溺愛之疑耶?可勝痛哉?〉
9月28日
○辛巳,朝,王世子問安。
○夕,王世子問安。
○備邊司啓曰:「廣寧李摠兵,頗留意於我國之事,見我國通事,必問倭情,聞我國欲得一委官,以爲邊上聲勢,曰:『是固當矣,差去者,必得人,然後爾國可得除弊,而有實效。若得葉靖國之流,則有後悔矣。如吳宗道輩固當,而今不在此處矣。』云云。今次蹇軍門回咨例報時,若以本鎭,職兼備倭,備諳東事首末,願得揭報本兵及制府,差呂永明、吳宗道、譚宗仁輩,深曉邊情人,巡歷邊上操練云云,則李總兵,必有處置,而呂永明,吳宗道一家人,而乃摠兵極切者,方在其標下,句管一應咨揭云。如得此人,則必勝於他官。依此試之何如?」傳曰:「允。」
9月29日
○壬午,朝,王世子問安。
○掌令李久澄〈座目上同。〉來啓曰:「我國奴主之分,猶君臣大義,不可毫有凌叛之意,而亂離十年,人心悖惡,加以文籍無憑,詐僞橫生,觀其主之炎涼,爲其主之去就,謀背本主,投托勢家者,滔滔皆是,內而京輔,外而州縣,獄訟滋繁,奸弊萬狀。若不嚴立科條,爲之禁防,則人道將爲禽獸。請自今以後,凡以叛主被訴者,雖在相訟未決,爲先籍報兵曹,盡遷之邊,一以扶風紀,一以實北塞事,議大臣商確施行。都城不遠之地,屠殺宰列之人,此固獷賊之尤者,而人情之所共驚愕也。今其徒黨,被捉於廣州,明有現贓之物,其所援引之賊,寔繁有徒。移文捕盜廳,已浹旬朔,而捕盜廳視爲尋常,無意跟捕,其僅得捕捉之賊,亦不嚴加盤詰,至於端緖現招之人,致令輕斃獄中,適遂賊黨滅口之計,尤爲可愕。請左右捕盜大將及其日守直典獄署官員,竝命推考重治,辭連賊黨,刻期措捕,俾無網漏之弊。各道都事,佐幕一方,爲任甚重,而近日則多有兼管之事,體面自別。苟非剛明幹敏之人,則無以辦得使事。江原都事尹趌,人望未著,平安都事尹繼善,身有重病,俱不堪任、請竝命遞差。」答曰:「依啓。」
○夕,王世子問安。
冬十月
10月1日
○朔癸未,上在貞陵洞行宮。
○朝夕,王世子問安。
○刑曹啓曰:「廣州囚賊人雪守,似是儒城君柳熙緖殺害之賊。其援引所出,金德允奴子春世供招,則端緖已出,而未取鞫之前,徑先致斃。且曹囚賊人黃福,頃者又出於雪守之招。此賊亦是其黨,故欲爲徐徐盤問,只刑問一次囚禁,而典獄署又報物故。雪守所引之賊,連日徑斃,此必獄卒與賊人通同,欲爲滅口之計。極爲痛憤。典獄署官員,亦不撿飭,尤爲駭愕。其日上直官員,各別推考重治何如?」傳曰:「允。」
○夜一更二更,雷動電光,二更,雨雹,狀如大豆。
10月2日
○甲申,朝,王世子問安。
○備忘記曰:「𤣰〈王子順和君名也。〉之殺人、傷人,無所顧忌,可駭可愕之行,無非奴輩及無賴之徒,縱㬰指導之致。甚者,故爲趨附,獻諂納交之後,囑其有嫌之人,捉來亂打,恣其殘虐,以敍其憾。法府不能禁,有司莫以告,小民怨咨,無路赴訴,極爲痛心。前後所犯,及其出入宮家之人,一一嚴訊窮問。且砲手,則以禁兵,叛軍門,投入王子家。今不重治,漸不可杜。辭緣竝爲推問,其中尤甚者一二人取服,依軍令梟示,以警三軍事,下刑曹。」
○領議政李德馨、左議政尹承勳、右議政柳永慶啓曰:「去夜雷電之變,極爲驚愕。今者收聲已久,而乃發於立冬將迫之日,燁燁轟轟,有甚夏節。陰陽失度,變莫大焉。自上年以來,天災地變物怪之飾見於前史者,層見而疊出,至於非時雷電,連成不警。夫變不虛生,必有所召。當此艱危,天怒如此,豈不甚可懼乎?臣等俱以無狀,尸素苟度,耳聞目見,無非切迫之憂,而無一事猷爲,裨補顚危,以圖消弭災沴,收拾人心,其爲罪,尤重矣。伏乞聖明,深察時勢,先斥臣等,以警具臣之不職,克盡修省之道,以爲應天之實,不勝至幸。惶恐敢啓。」答曰:「天變非常,極爲兢惕。當更加修省。卿等賢相,別無所失,宜勿辭,益盡輔弼之道。」三公再啓曰:「伏承聖敎,臣等不勝惶恐悶迫之至。時勢艱危如此,天怒之重疊又如此,自上欲修省而應之,則當先擇相臣,委以輔弼之責。臣等自視眇然,雖欲勉盡心力,有所猷爲,而才術短淺,何能召裨益哉?況今大亂之後,時事之大虞者,日異而歲不同?紀綱墜廢,而上令多及,誅求煩重,而民怨日起,萬事奄奄,如日將暮。國之所以維持而爲體面者,唯在紀綱與人心,而聞見所及,無非駭機。不待邊圍外寇,而憂念深矣。人事有失於下,然後天乃示警於上,感召不忒,必有其應。臣等私竊悶慮,不知所出。伏乞聖明,無以臣等所言,諉諸例辭,亟賜退斥,改卜賢德,交修胥勉,以回天怒,以收人心,消沴致和,以盡諴小民,祈天永命之圖。臣等無任區區,敢此陳達。」答曰:「此豈非不辟之致?徒切惕然警懼。宜勿辭。」
10月3日
○乙酉,朝夕,王世子問安。
○大司憲申湜、執義尹壽民、掌令尹顗、李久澄、持平柳時行啓曰:「亂離以來,國綱墜地,姦弊萬狀,叛主之奴,無賴之徒,投托宮家,縱臾作挐,罔有紀極,至于今日而甚矣。此豈宮家之所盡知者哉?無非此等姦濫之輩,假威中間,橫肆爲惡,有司不辨眞贗,而莫敢誰何,小民無所赴訴,而歸怨宮家。萬目睊睊,不敢言而敢怒。以近日氣像觀之,誠不知厥終之何如也。伏覩昨日下刑曹之敎,宮奴弄奸之弊,小民怨咨之狀,天日洞燭,更無餘蘊。王言一下,擧國聳聽,人心可以慰悅,民弊可以革祛,凡有血氣,孰不感激?臣等忝在法府,奉職無狀,旣不能禁戢於初,又不能糾治於後,致勤聖敎嚴切,臣等更將何顔,揚揚入臺府,有所綱紀國家乎?請命罷斥臣等之職,以爲具臣尸位之戒。」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憲府連啓捕盜大將李箕賓罷職事,答曰:「已爲推考,不可罷職。」
10月4日
○丙戌,朝夕,王世子問安。
○藥房啓曰:「伏審聖體所患之證,一樣不差。臣等不勝悶慮,與醫官等商議,則解表治嗽之劑,進御已久,今若加進,恐傷胃氣。姑停湯藥,宜以半瓜丸,加白芥子炒、杏仁、旋覆花,用生薑、橘皮煎湯,呑進爲當云。此藥劑入何如?凡感冒咳嗽之證,若趁未調治,必至彌留。用藥固不可緩,而攝養之方,必倍加愼重,乃可見效。竊聞時感,出外殿酬應庶務。外殿虛涼之地,寒氣易襲,此甚有妨於調護聖躬。切宜近間,靜處燠室,少節機務,專心保養,以期和平之効。臣等不堪區區之慮,敢此更啓。」答曰:「依啓。」
○以權悏爲戶曹參議,柳夢寅爲承政院右副承旨,洪慶臣爲承政院同副承旨,李德泂爲弘文館校理,蔡衡爲禮曹正郞,尹守謙爲戶曹佐郞,尹綬爲刑曹佐郞,沈宗道爲工曹佐郞,李綏祿爲廣州牧使,韓希吉爲昌城府使。
○備忘記:「壬寅十二月初二日,奉聖旨:『倭奴狡詐異常,防之宜愼。沿海備禦,着名加申飭,遼東鎭江城及旅順口諸處,尤宜整理,以贊緩急,毋許懈怠。朝鮮君臣,宜懲前慮後,改創法制,大修職守,勉力自强。豈得仍前懦緩爲習,靜自藉口?依擬撰勑一道,就着該國陪臣齎去,訓諭國王,不必差官,徒滋煩擾。該國如有應奏請的,着他不時奏來,毋有所諱。』右冬至使金玏、金時獻、書狀官宋錫慶聞見事件內,具錄。」
○備忘記:「今日之急務,先禦倭之策,自餘細事。禦倭,必籍天朝蹇軍門處移咨事,啓下矣。蹇軍門,封疆之臣也。自守封疆而已。安敢擅發將欽於外國,私自敎鍊,代受他日之事機,生事於無事?必無此理。若不奉聖旨,曲循外國之請,豈無罪責,又豈無參論者乎?予決知其蹇之不肯爲此。今雖移咨,徒往來耳。觀頃日回啓之事,理明而智圓,文高而意盡,似非我國之所能及也。兇賊旁竢覬覦,于今五六年,更肆作耗,必不但已。明春海防,豈不懼哉?賊貽書悖慢,顯言明年入寇。虛實之間,我不可不具由奏聞。況聖旨內:『該國如有應奏請的,着他不時奏來,毋有所諱。』丁寧若此,天地父母之恩也。我不盡陳賊情,是自阻天地之化也。爲今之計,速遣使臣,悉陳賊書及我國危疑之狀,仍請三將一員,敎鍊海上,使賊聞之,以爲天朝不忘朝鮮,有所畏憚。且馬島許市之事,亦從實陳奏,兼謝解送人口之恩何如?予見如此,參酌議處,言于備邊司。」
10月5日
○丁亥,朝夕,王世子問安。
10月6日
○戊子,朝夕,王世子問安。
○憲府來啓曰:「變故以來,百事隳廢,祖宗朝良法美意,無復存者,而學敎之政,尤甚頹墜,凡爲士子者,蒙養不端,長益浮靡,唯知尋摘章句,以要名利,而於儒者向上工夫,未知爲何等事,若有挾持《小學》、《心經》、《近思錄》等書者,則群聚而嘲笑之。士習如此,寧不寒心?然此豈士子之過?特以導迪之乖其方耳。目今師儒重選,未免有文官置處之閑局,提督良規,不過爲老敗寄食之散秩。講習無聞於學堂,絃誦絶響於州里,此識者之所共憂歎也。內而四學,外而八路,敎授訓導之任,雖難卒然盡復,而內則令大司成,董率師儒,頻開講席,盡心敎導,外則令監司,嚴飭州縣,日課所讀,另加勸督,而凡干法典所在勸課節目,請一一申明修擧,着實施行,以敦風化之原。」答曰:「依啓。」
○訓鍊都監啓曰:「備忘記曰:『𤣰自入京城之後,殺人傷人、可駭可愕。前數日,入番別監李仁慶,使人捉去,亂打刑訊,極其殘酷,稤奴及家內使喚,欲問其由,則皆匿于宮家不出。令宗簿寺、刑曹,搜探家內,盡數捕捉以啓,且此人等,亦竝捉囚事,言于宗簿寺、刑曹。且聞砲手及無賴人,多數投托,出入恣行作弊。砲手已出於奴子招辭者,數三人,尤爲駭愕。都監不爲鈐束嚴令,縱其砲手,出入於王子之門。都監官,從當覈治』事,傳敎矣。臣等伏見前日下敎,都監不爲鈐束嚴令,縱其砲手,出入於王子之門。臣等惶悚震惕,無地自容。順和君家投入曺大吉等,已爲現出囚禁矣,此外不無諸宮家投入之人,故傳令各哨査覈,則順和家投入,前司左哨公賤李石,本以都監軍,投入順和家,後司右哨朴大信,本以順和家奴子,入屬都監,而兩人,則時方從軍。後司右哨韓龍淡,以達城尉家元奴,中司中哨內需司奴朴應善等兩人,以義昌君家新奴,時在都監從軍。前司前哨許伏龍、後司前哨許得龍等元奴子,及前司前哨梁虫介、右別哨李成會等,臨海家投入。前司前哨崔千孫,定遠君家投入,而皆在都監,依他操鍊,時方從軍。已上十人等,別無背逆都監之事矣。此外左司中哨宋文祥、左司右哨李仁倫等,定遠君家投人,而皆不出。中軍軍士朱彦祥,定遠君家新奴,不參操鍊,前司右哨姜應男,丁酉逃亡後,定遠君家投入,後司中哨李如桂,定遠君家投入,右司右哨李應男,十六宮投入。此人等八名,都監百分嚴推,終始橫逆,更無推治之路。今承下敎,敢此竝啓。其投入不仕都監及已逃亡各人等,似當嚴加推捉,治罪操鍊。敢啓。」傳曰:「知。都監軍之橫逆,投入於諸宮家者,一一嚴治,其中作弊者,則治之宜別。」
10月7日
○己丑,朝,王世子問安。
○憲府啓曰:「宮房差使稱云,金瑞玉其名者,下去南陽府,掠奪民間牛隻物貨,作弊無窮云,故移文捉來推閱,則瑞玉現納,所謂牌子二張末端,書順和君房四字,而無署押僞造,冒稱作弊之事,而府使趙應文,不辨眞僞,不覈虛實,㤼於一紙僞造,唯恐奉行之不暇,刻剝無辜之民,督徵十餘頭牛隻,事甚駭愕。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請命罷職,金瑞玉稱名人,令該曹,窮推定罪。」答曰:「依啓。」
○以柳成龍爲豐原府院君。〈袞職有闕,而面折無聞焉,賢士冤死,而一言不及焉,行乎國政,如彼其久,而設施疎迂,終無實效。金宇顒所謂,無大臣風采,乏宰輔局量者,眞確論也。〉 ○備忘記,傳于政院曰:「京都宿衛之得以稍成貌樣者,以其有都監軍也。然於其間,弊亦大焉。宜有以處之,而革去不可不速也。我國私賤之法,誠天下古今之所未有,而事之出於理外者也。雖然,旣不能大改其法,則奴主之分,天經地緯,亘萬古難逃,而不可以撓者也。我國之所以維繫人心,扶持世道者,以其名分嚴,而等威截然也。一自變故之後,人皆跳躍於本分之外,求所以爭逞其非望,日夜養其奸濫之心、詐慝之術。人心不淑,恐亦職此。當初都監軍,急於募聚,不計私賤,皆許入屬。其流之弊,至于今而益滋,叛主之奴,必於此而歸焉,橫逆之隷,必倚此而肆焉。《書》所謂逋逃主、萃淵藪,不幸近之,而論當世作弊之窟者,恐以都監爲先焉。頃日憲府之請治叛奴,又有人擅殺其奴之爲都監軍者。是皆官家有以啓之也。今宜悉刷私奴之爲兵者,各還其主,更勿以私賤爲兵。痛革其弊,言于訓鍊都監。」
10月8日
○庚寅,朝,王世子問安。
○藥房問安,答曰:「日漸向差,勿爲問安。」
○藥房再啓曰:「伏承聖批,以漸向差復爲敎。臣等竊以爲喜,而亦不無區區之慮焉。凡初寒感冒之證,趁未用藥調治,則必至彌留,而易致再感添傷,此蓋通患也。今者玉候愆和,爲日已久,而尙未快復,此必感冒之氣,未盡和解而然也。須深居密室溫房,使玉體連有汗氣,此治寒止嗽之至要也,前日劑進半瓜丸,已爲進御否乎?向來進藥已多,想必有厭苦之意,而湯劑丸藥,不可竝爲停止,此藥勉强進御,以期見効。不任下情懇切,敢此煩啓。」備忘記曰:「暗於攝生,偶爾致疾,卿等憂勞,日來問之,良切不安于懷。予之此證,非坎离有所不濟,適因初寒,感冒頗深,未易見差。自頭痛之後,服藥已二十餘貼。到今不思利病之道,輒懷苦口之厭,宜其厥疾不瘳,藥不奏功矣。然日漸向差,已減十分之五六,晝則如常,唯夜不能寐,但聞更漏之丁東而已。昨見半瓜丸滿盛二榼而進。見之令人髮白。雖窮年服之,安能盡服?然每夕一投,期不作輟,使用功接續,毋負卿等惓惓之誠。」
10月9日
○辛卯,朝,王世子問安。
○弘文館啓曰:「禮曹啓辭,獻禽之禮,令儒臣,博考禮文事啓下矣。凡蒐狩節目,已詳於禮曹所考出《五禮儀》講武條及《儀禮》所載。禮曹所未詳者,獻禽之數及薦進之官,而兩項節目,取考《周禮》、《儀禮經傳》、《杜氏通典》、《大明會典》等書,皆無現出可據明文,而但《五禮儀》薦新條註云:『孟冬薦禽,各實以豆。』小註曰:『蒐狩所獲禽獸』云。以此觀之,則所獲禽獸,似當各獻一物矣。若用《五禮儀》此條之禮,則奉常寺正、宗廟署令,似當薦進矣。」傳曰:「知。」
○備忘記曰:「禮曹及弘文館啓辭,言于訓鍊都監,使之依啓辭,詳察施行,禮曹亦宜預察,臨時薦進。」
○夜四更,火星入太微西垣。
10月10日
○壬辰,朝,王世子問安。
10月11日
○癸巳,朝,王世子問安。
○備忘記曰:「淮陽府使安昶,成婚之期不遠,近道南陽移授,其代差出。」〈王子君信城君之女,將爲昶之子婦,故有是命。夫除拜,國家之大柄也,信城,一大夫之家也。豈可爲大夫之家私,紊國家之官爵乎?昶之晏然拜命,不足道也,臺省無一言諫上之疵政,馴致君德自用之日甚,世道無可言者矣。〉 ○以李慶涵爲星州牧使,安昶爲南陽府使,柳時會爲淮陽府使。
10月12日
○甲午,朝,王世子問安。
10月13日
○乙未,朝,王世子問安。
10月14日
○丙申,朝,王世子問安。
10月15日
○丁酉,朝,王世子問安。
10月16日
○戊戌,朝,王世子問安。
○夜四更,月有食之。
○幼學李𫉢上疏。其略曰:
伏以臣身居草野,目擊時危,摧心酸骨,有不忍言者多矣。相臣雖講,而未聞有一政之擧,諫官雖論,而未見有一事之正。公道不行,唯私是循,貪風大振,唯利是趨,貨之有無,低昴其罪,財之多少,高下其爵,而至於科試不嚴,考官用情,高枕峻宇,不念君居之湫隘,揮麈淸談,不恤國事之艱危,廣張聲樂,遊嬉自娛,則我聖上臥薪嘗膽之義,果誰體哉?軍政解弛,刑賞顚倒,財力殫竭,亦無如今日,則厥咎誰執?京司抑賣,市井怨之,外官幅利,閭巷苦之。掠占田宅,以爲食息之所,㤼奪奴婢,以爲使令之具者,內之權貴,外之豪悍,是已,而其餘事事之病,物物之疵,以臣淺小之見,安敢一一乎?近者,天怒疊見,地怪層出,外寇未作,內賊先發,嘯聚成群,騎步連隊,燒焚村舍,殺越于貨。以言其士大夫之慘,則熙緖之斃、克中之死,最其寒心者也。將來之患,不可測也。今年大無,民業已失,公私督債,杼柚遂空。若不預講賑救之策,何能匡困而資無乎?戢盜之計,亦不出此。且西北之鄙,荒災倍他,方伯之請粟,固其宜也。奠居之民,尙且難保,新入之人,何以爲生乎?莫如先思安集之策,速運內地之粟,置其可生之道,然後緩法寬限,期以歲月,次第行之,則必無騷擾之弊矣。姑緩刷還,以安民保邦,爲今日之急務也。至若海科之說,誘人以利者,豈不苟哉,而旣試之後,終乃覆焉,則其失信取怨多矣。苟以再戌爲可,則擇其可人,授以當職,以待海汛赴海役,則豈非可乎?錄勳之事,取舍不公,無功者混之,有功者闕之,其中散官之先奔王所,賤隷之隨駕遠入者,雖不可幷錄,各布以酬賞之典,則亦國家勸懲之道也。凡此數策,實涉淺近,何足以補其萬一乎?第臣以玉派末流,義同休戚,安敢坐視?玆敢奉章涕泣,反覆陳之。伏願聖明採納焉。
傳曰:「下該司。」
10月17日
○己亥,朝,王世子問安。
○備忘記曰:「前者朝廷,留念江華,擇差守令,措置諸事,今幾年矣。未審已盡措置否?國都濱海,江華不可不留意。積穀鍊兵,使畿輔形勢,連絡本府。多武士,有事,亦可懲用,勿爲中廢爲當。且如龍津婆娑城,當初該司,費用心力,規畫措置。厥後廢棄,豈非可惜?今宜仍前規模,分兵定將,守護亦當。大槪如此等事,勿爲中廢可矣。且坡州山城事,亦不可不擧。如此則京都之勢好矣。且開城府,以舊都大處,人物繁盛,未見武士登科者,可知其人不業武。此何故也?今宜設立武學,別爲勸奬,使人興起,他日必賴其力矣。」
○備忘記曰:「天朝將官來駐時,姓名成冊事,前日暫爲言之矣。機務之餘,未能詳覽,披閱泛觀,則記事太詳,貶之大過,似欠忠厚之體。倘於其間,或無不晻昧情外之言,則尤爲未安。且此冊,紀天將東征行事首末而已,則其所當書者,自渡鴨江以後事。其在天朝行跡,非我所當書。姑就其中,試擧一二人言之,如石星尙書,初焉發兵討賊,後乃主和,下獄死而已。穆皇朝上疏事及其自盡事,不必書之。況其自盡之狀,何所據而知之乎?華人之說,無非謊說,譯語所傳,率多虛傳,皆不足信也。如陳寅符術,尤極怪誕。設有此事,非東征時所爲,豈所尙書,他可觸類而長之,且接戰時,許多曲折事狀,若是其纖悉不遺,尤爲可疑。雖是接伴使所紀,接伴使非同行於行陣中,何足以盡知之乎?大槪書其大略,詞必簡,必以實。不以實,未免誣人,詞不簡,恐傷雅道。況安知不於他日,流入中國,爲東征將士之斷案乎?此則固予之過慮,而亦未必不然,尤不可不愼者也。予見適如此,故言之,更議參酌改撰施行。且示于大臣磨勘後,入啓可也。」
10月18日
○庚子,朝,王世子問安。
○刑曹啓目:「厥主敺殺免賤之奴,此罪幾何?考啓』事傳敎矣。厥主敺殺免賤之奴,必有前例,而臣等見聞不博,亦未能的知矣。但以《大典》所載之文參詳,則《刑典》告尊長條云:『舊奴婢雇工,敺罵告舊家長者,各減敺罵告家長律二等』云云。凡奴婢敺家長者斬,乃行用之法。以舊奴婢敺舊家長者,其罪減二等,當坐杖一百、徒三年。以此比律,則家長敺舊奴婢,亦減二等,與此律同科矣。」傳曰:「知。」
○訓鍊都監啓曰:「禮曹移文內:『今此打圍,若犯陵寢,則似當有先告事由節次。何處地方設行打圍?』云云。當初命下之後,都監不加深思,泛然量度,申飭軍士,使勿得亂入陵寢事約束矣。近聞或者,謂我國打圍,不唯數軍實、詳合散而已,抑且畿內陵寢,數多惡獸爲藪,故因閱武,而驅逐之也云。此說若然,則似當去吹打、銃砲、吶喊,先令軍人,入陵所,驅諸獸,而出之火巢之外,圍抱於平原而獲之。說者之言,無明文可據,而在前光陵、獻陵打圍之事,人人皆言,亂後文籍散失,流來故事,無由討矣。今禮曹移文,又復如此,似有其意。若不當驅,及陵所,而妄入禁地,則未安,若本當驅逐陵內之獸,而行軍過界,略而不驅,則亦是欠事。何以爲之?敢稟。」傳曰:「都監察爲。」
10月19日
○辛丑,朝,王世子問安。
○以李廷龜爲同知中樞府事,金玏爲僉知中樞府事,李箕賓爲全羅道兵使,具義剛爲同副承旨,柳時會爲戶曹正郞,申慄爲司憲府持平,李馨遠爲禮曹正郞,李時楨爲禮曹佐郞,柳仲龍爲禮曹佐郞。
10月20日
○壬寅,朝,王世子問安。
10月21日
○癸卯,朝,王世子問安。
○以鄭曄定配單子,傳曰:「定配人,前日爲公事,釜山定配矣。何以越松浦定配乎?問于禁府。」
○義禁府判府事李輅、知事黃佑漢、同知事趙挺啓曰:「鄭曄定配時,臣等妄料,曄乃白面書生,非他武士之比,無補於防守,而且平海,亦濱海絶遠之地,故率爾議定入啓,伏承下敎,臣等昏謬不察之罪大矣。極爲惶恐待罪。」傳曰:「勿待罪。」
10月22日
○甲辰,朝,王世子問安。
○欽差總督薊遼、保定等處軍務兼理糧餉經略禦倭都察院右都御使兼兵部右侍郞蹇〈名達〉爲倭情事:「本年九月二十二日,准朝鮮國王咨前事內稱,島酋調信等,復遣倭使橘智久等,遺書云:『家康督促和事,責差信使渡海,幷索方物』等因。準此看得,倭自敗兵歸國,其心固未常一日忘朝鮮,而對馬窮島之倭,無所得利,所望通好于朝鮮爲甚,故多方窺探,無非欲遂講和。但貴邦與倭讎,旣不與共天,盜豈容于入室?雖大兵之後,弱不自支,然休養已及四年,物力計已漸復,以全國之力,一意防海,此或力能自辦。中國雖有兵將,豈以倭之恐喝虛聲,便可遣發?且一官,何裨于戰守?空拳無濟乎甲兵。若貴邦自能加意徹桑,使倭有來無反,則負嵎之勢,常在我。倭奴雖狡,何敢遽逞兇鋒?矧日本,主少國疑,家康佐理未久,民心未盡歸附。詎能如昔年,勤六十六島之衆,再犯朝鮮乎?卽有此謀,亦豈一朝一夕所能卒遂?萬一倭奴,果如前狂逞,天朝亦自有大兵出討,不使該國,竟爲倭奴所呑噬也?唯是相繼來講者,必係對馬之倭,駕言托重,以試我之動靜耳。且今之朝鮮,非昔日比。昔也,民不識兵,邊海無備,倭奴又往來爲市,一動一靜,罔不周知。是以統衆長驅,如入無人之境。今天朝,前已張撻伐之威,倭奴久已喪猖狂之氣。貴邦果奮發勉强,自有備禦之策。倭雖欲再逞,形禁勢隔,揆理實難。況百里趨利,兵法所禁。倭在大海之外,彼客我主,彼勞我逸,彼飢我飽,豈能遽得志于我哉?貴邦,惟戒沿海將士,嚴加阻備,相機代謀,毋徒藉口天朝,請將鍊兵,陽欲講和,陰爲推托,自貽後悔也。擬合回後,爲此合咨。貴國煩爲査照施行。」啓下備邊司。
10月23日
○乙巳,朝,王世子問安。
○備邊司啓曰:「伏見備忘記傳敎之辭,臣等無任感激之至。江華,自祖宗朝以來,爲獨鎭,而近來又擇遣守令,蠲減徭役,至於本府武士,亦不上武勇番,留在本處操鍊。本官若着實措置,則備糧鍊兵,必有頭緖。擬於京畿防備御史下歸時,啓請閱試矣,第其發行尙遠。本司文郞廳,從近發送,査知軍餉實數,又爲閱操試才而來。觀近日措處有効與否,而啓稟賞罰爲便。龍津、婆娑兩處,當初多費人力,僅得成就,中間不爲看護,軍士盡散,守將數易,徒爲軍器留置空城。本司爲是之慮,曾遣郞廳,摘奸入啓,而伏蒙傳敎,先擇守將。臣等每爲商度,守將卽當擇送,而軍士及糧餉,不爲規畫以給,則雖擇一守將,而無益矣。以此爲難,至今未擧。近來土賊,頻發於諸處。若要路諸處,設屯定將,則利益非細。兩處守鎭將,卽爲啓下,而龍津,前日受糧操鍊之軍,散在於諸處者,更加搜括募集。且軍士雖入,而本鎭近處,無可耕之地,人不聊賴。奉安驛位田,除驛子起耕外,盡爲折給本鎭,使鎭軍屯耕,則庶有所資。婆娑城軍士,無出處。如嶺西附近,各官軍士之應入於江陵、三陟兩鎭者,閑漫浪費而已,從附近來入於婆娑,而爲守直之助,則亦不爲無補。此外他軍抽給永守之策,竝令兵曹,十分商量施行。坡州山城竝擧事,本司亦每爲留念,而方以竹州山城爲急,未遑一時稟處矣。京都後面,則此城爲第一緊關。所慮者,本州尤甚無形。京畿物力蕩殘,雖設策規畫,而恐難容易成就。前日只請山城四面十里,除稅貢一應雜役,先務招集人民者,欲先成此基也。但守令必得人,然後凡事可以下手。牧使李瑗弛緩,請遞差,其代,令吏曹,十分極擇差遣。坡州,旣修葺本城,而開城府又鍊卒,以備意外,則允爲便益。本府居民,皆是商販之徒,而耐苦習行,勤於趨事,與京城市井之人有異。臣等近聞其處事勢,則雖卒然號名,而有馬丁壯五六百名,可卽爲聚會云。若着實精抄成籍,興販之暇,隷官鍊才,自朝廷,有時遣官試才論賞,則人必聳動。且留守許潜,曾爲星州牧使,以都體察使中軍,誠心鍊兵,大有成効。若責以此事,則必爲盡心奉行。司中已有此議矣,伏承上敎,至爲允當。武學設立本處,勸奬業武,今之急務,但此處之人,非商販,則以讀書爲事,專廢鍊武。姑令先爲簽丁試才,以爲論賞興起之地,而武學,則觀事勢設立,似爲便當。其間處置便宜,與論賞節目,令許潜,詳察稟報本司,以憑商度啓下,知委施行何如?」傳曰:「允。江都,乃國都咽喉之地,非必以倭賊爲可虞,天下之事變無窮,安知或有意外之變,由水路而生也?此處須造兵船若干隻,篙師、水手,無不整齊,以備非常,且必積穀。積穀,然後可以養兵,可以防守。江華田稅,勿爲上納,留置于其處,至於下道田稅,量宜除出,入置于江華,年年如是,則積穀必多。設有京中移用之事,自其處,朝發而夕至矣,與京倉留置,何以異哉?此一款,令戶曹量處。大槪監司,爲一道方伯,兼兵馬節度。凡鍊兵設險,皆監司所主管。必須竭其心力,極盡措置,然後可期其効。此啓辭,監司處下諭。若措置弛緩,則當責監司。且自上別遣使臣開城、江華等處,當試才論賞矣。」
○刑曹啓目:「今十月初一日承傳內:『我國奴主定分,猶君臣大義,不可毫有凌叛之意。亂離十年,人心悖戾,加以文籍無憑,詐僞橫生,視其主之炎涼,爲其身之去就,謀背本主,投托勢家者,滔滔皆是,內而京輔,外而州縣,獄訟滋繁,奸弊萬狀。若不嚴立科條,爲之禁斷,則人道將成禽獸。自今以後,凡以叛主被訴者,雖在相訟未決,爲先籍報兵曹,盡遷之邊,一以扶風紀,一以實北塞事,議大臣商確施行』,刑曹等傳敎。議于大臣,則領中樞府事李元翼、領議政李德馨議:『自有法律,有司當按法處之而已。投入勢家,爲今之痼弊。必欲痛矯此弊,則亦當依傳敎行之,無撓而已矣。似無更議。伏惟上裁。』鰲城府院君李恒福議:『通天下極惡二,而獨我國有三。臣叛君、子叛父、奴叛主也。其分定如是之嚴,而因亂俗敗,間有叛主者,接踵而起,狐依鼠竄,率以貴家爲淵藪。是怨所萃,而姦所滋。因是而激者之論,一意矯枉,不覺過重爭言。弱主不禦强奴,窮民難敵巨室。雖訟之終身,畢竟難伸。寧兩棄之,以益邊徼,庶姦猾知所戢乎!然設法,當先慮弊。原訟未決,則誰奴誰主,分未定也。分未定,則罪未明也。遽先遷邊,無已偏乎?設有姦人,有所憎怨,陰執疑似,冒謂己奴,而故令遷邊則奈何?亂後人類散亡,文籍亦失,尋摘亡族臧獲,認爲己物者,滔滔皆是,此亦難以叛主斷之。爭則當訟,訟則待決處置,乃爲得宜。伏惟上裁。』左議政尹承勳議:『奴而叛主,自有其律,惟在有司,按法治其罪而已,似無更議。至於以叛主被訴,而方訟未決者,無論曲直,盡遷之邊,則是未免玉石俱焚之患,而終必有矯枉過直之弊也。臺論之發,必見近日頑橫之奴,投入勢家者,前後接蹤,無以禁斷,乃爲此不得已之計,此亦衰世之論也。國家設法,旣有叛奴治罪之律,又有勢家,僞造文券,占奪他奴之罪,則爲有司者,執之而已。爲法司者,雖在貴近,而不少饒,痛加禁抑可也。恐不必新立法外之規。伏惟上裁。』右議政柳永慶議:『叛主之律,非不嚴,而近來以奴背主之習,日益滋長。此由朝無紀綱,有司不能執法而然也。苟能隨其罪犯現出,一一按法施行,則橫逆之輩,自當懲畏,不必法外更立新規也。伏惟上裁。』大臣之意如此,上裁施行何如?」啓依議。
○備忘記,傳于政院曰:「受命五十日,不爲下直。是不以君命爲意,朝廷爲畏。人臣分義掃地,放縱無忌,近所未有。若不以三尺繩之,厭憚自恣之習,將不可杜。不可尋常推考,下禁府拿鞫。」
10月24日
○丙午,朝,王世子問安。
10月25日
○丁未,朝,王世子問安。
10月26日
○戊申,朝,王世子問安。
○備邊司啓曰:「經亂十二年,廟貌尙未重建。中外人心,皆以爲宗廟,不可不早建。庶事文具,則漸復舊規,而惟宗廟尙未遑規畫,甚闕擧也。若中外掃除萬事,不復衣冠制度,戎服帶劍,只以討賊爲念而已,則禦侮雪恥而後,始爲建廟,固至當矣。第今不關文具,漸復舊規,外方鄕校,幾盡復設,而國家太廟,權設於閭閻淺陋之處,事屬未安。自聞宗廟修建令下之後,外方民庶,俱言玆事不可已也,亦可以見人情之所同然也。當此艱危渙散之時,都城廟闕,不成貌樣,瞻見多未安。先王以立廟致享,爲萃合人心之本者,夫豈徒然哉?歷觀古史,雖在干戈爭戰、勝負未決之時,而宗廟則先建焉。如漢高,與項羽相距於廣武,時事之定,未可期矣,而蕭何先立宗廟于櫟陽,其意亦可見矣。臣等區區之意,則唯在於此矣。伏見前日聖批下敎之辭,其參酌時務緩急之意,至矣盡矣。臣等不勝感激之至。廟舍營建,雖不過價布數百同之費,而除收布,則當役民,役民則其弊又不止於收布而已。舍此二者,俱無可爲。欲零星收合,借力始役,則功未易訖,尤似可慮。今年適當失稔,時節又已稽晩,姑觀明年農事,而更議處之何如?」傳曰:「允。宗廟顚覆,是誰之罪?每一念至,忽焉忘生。其欲速建,固不在言,觀時度勢,不寒而慄。無弊重修,誠所至願。」
○咸鏡北道兵使李用淳馳啓曰:「國家所以卵育藩胡者,無他,只欲歸順於我,探知深處動靜也。然則我所望於藩胡者,惟進告一事而已。藩胡介於兩國之間,告則受咎於彼,不告則獲罪於我。畏我深,則冒死而來告;畏彼重,則知情而不告。戎狄,一犬羊也。知恩則未,惟强是畏,我之待犬羊,可使畏我,而不可使輕我也。大賊已到,勢如壓卵,其獻物濟糧,固不足責,若或異日,畏我有辭,則是一胡奴,告諸城門,其所不能乎?賊來而不告,是附賊也,誘入潼關,不得其脅,則是叛我也。附賊而叛我,其罪則大。以此問罪,兵不可謂無名,彼亦不得辭其罪矣。豐界部落於仇大等,自經此賊,已懷疑懼,今秋宴享來參,固不可知,若虛處茂、日巨大,則叛而不庭,宴而不參,久矣。雖或因而撫之,必革心而爲我藩籬,保之何益?雖不可大加勦滅,克張我師,往訊厥醜,則其所瞻聆者,庶知懾矣。忽賊大軍,迫我境上,蹂躪而還,藩胡等,且知忽溫爲可畏,反謂我國不足恃。若優容姑息,則禽獸之心,旣不知懼,又不能知感,或有賊至,視强而奔趨,進告之言,益不得聞,我邊其能必保乎?臣見邊上事情如是,不量時勢,敢興師旅。伏願朝廷,相勢審處,若或擧事,則砲射精抄,多則五六千,少則三四千,猶可以示威。巡察使韓孝純,適巡到北關,臣會同商議,則其意不相差池。南官砲手,可得滿千,若幷抄射手,又得千人,北軍相合,則不必更借他道之軍。北官見存糧餉,姑先支用,隨後輸入,以補其勢,亦得便宜云云。但京砲手若干及將領可合者,十分精擇,歲前下送,則正二月之間,迨氷未泮,蠲吉可擧。竝參酌指揮。」啓下備邊司。
10月27日
○己酉,吏曹啓曰:「世子冊封奏請副使,當以從二品差下,然後乃可判書假銜。前日亦以從二品爲副使者,以此也。副使柳拱辰改差,以從二品差下爲當。大臣之意如此。敢啓。傳曰:」允。「
10月28日
○庚戌,朝,王世子問安。
10月29日
○辛亥,朝,王世子問安。
○訓鍊都監啓曰:「都監啓辭內,前日打圍後,二十七日回軍時,約束更打一圍矣。曉來雨勢不止,臣等親往野營,傳令行軍,而其中如有冒雨入山,捕獲禽獸者,破格論賞事知委各司,則應募者十餘人,而其中中軍咸德倫,鹿二頭、雉一首、彩鴨一首,中司左哨軍申夢男,鹿一頭,前左哨軍李天己,獐一頭捉來,故竝爲進獻,而其中鹿二頭,時未入來矣。敢啓。」傳曰:「參酌各別論賞。且打圍時,無乃有勇銳異常者乎?」又啓曰:「獲禽之士,則自都監,略齎布物,獲卽施賞,此亦依例賞給矣。打圍初日,臣等諸堂上,竝行於曠野,逸獐截來,衆皆叫躍。有左司把摠成佑吉,拍馬趕及,拔劍俯身,倒着馬腹,斬斷獐脚,因得生擒,一軍稱奇。翌日有大豕,奮首下山,勢甚獰猛。佑吉一箭,正中前腋,推着崖下,來獻軍前,兩陣觀者,無不嘖嘖嘆賞。今番打圍,此爲第一壯觀。適承下問敢啓。」傳曰:「勇銳出衆,至爲可嘉。加資。」
10月30日
○壬子,朝,王世子問安。
○有政。
○平安道觀察使金信元狀啓:「理山、德川呈內,九月十九日午時,暴風大作,雨雹交下,大如雞卵,小如鳥卵,良久而止,未收齊各穀,盡爲損傷。民生之事,極爲可慮。安州呈內,十月初一日,雨雹交下,移時而止,晩穀爲半墜落事。」啓下禮曹。
○以金玏爲成均館大司成,姜綖爲工曹參議,朴弘老爲僉知中樞府事,金涌爲濟用監正。
○備忘記,傳于政院曰:「奏請副使,不無他可遣之人,不必以方在近侍,擬差假使。雖通政若遣,亦未爲不可。言于吏曹。」
十一月
11月1日
○朔癸丑,上在貞陵洞行宮。
○朝,王世子問安。
11月2日
○甲寅,朝,王世子問安。
11月3日
○乙卯,朝,王世子問安。
11月4日
○丙辰,朝,王世子問安。
11月5日
○丁巳,朝,王世子問安。
○憲府啓曰:「前水使安衛,本以泛濫之人,前在全羅左水營時,不思委寄之重,多行貪鄙之事。非徒放軍徵布,縱恣無忌,至於剋減軍餉,多取贏餘,貿換倭物於釜山,所聞騰藉。統制使,在其近地,洞知其實,遣從事糾察,見阻不入之後,統制使出其不意,單舸親進,欲以按覈所犯,而鹿島萬戶李廷華,知幾漏通,故不能大有所摘發,只治廷華漏洩之罪,而安衛贓犯,竟不能具由啓聞,以正其罪,物情殊爲痛惋。如此贓濫之人,不可不從重究治。請安衛拿鞫,依律定罪。」答曰:「依啓。」
11月6日
○戊午,朝,王世子問安。
○傳于政院曰:「開邊啓釁,挑怨速禍,在古有訓,于今當戒。言于備邊司。」
11月7日
○乙未,朝,王世子問安。
○有政。
○午時,日暈。
○以徐仁元爲江原道監司,李壽俊爲司僕寺正,柳希奮爲司饔院正,李德泂爲弘文館副應敎,李好義爲司憲府掌令。
○委官言,啓曰:「崔禮源等,所供如此。據此參商,則此獄不過金氏與崔善源潛奸,及其事覺,反爲構陷其夫,崔禮源與貞叔相奸,欲滅其跡,謀殺善源,歸咎於金氏,而俱係一家大變,不可不明覈正刑。但事干各人,招辭不爲分明。以此成獄,似無所據。其中命卜、夢伊、玉終、鶴今、福介、古難、莫同等,在本道刑推取服時,皆以金氏失行爲虛事,歷言禮源罪惡。及今推鞫,反以金氏失行爲言,伸救禮源。其間事情,未可測也。此七人,爲先刑推得情何如?」答曰:「依啓。」
11月8日
○庚申,朝,王世子問安。
○備邊司啓曰:「濟州三邑,今年酷罹風水之災,禾穀大無,蟲災又甚,草木根皮,竝食盡無餘。其處之人,稱說冬前,必不能救荒,則人民將難存活。至於國屯、私屯馬牛,幷盡爲飢斃云。此乃振古所無之變也。海南等處米穀三千石運入事,前日已爲啓下,移文本道矣,但慮彼中之事,切急如此,而本道穀食,運入小遲,則後雖爲謀,無及於餓殍矣。急速准數畢運,本州民間形止,更爲詳察啓聞事,全羅巡察使處,下諭何如?」上從之。
11月11日
○癸亥,朝,王世子問安。
○大殿誕日。政院、弘文館、藝文館問安,傳曰:「平安。」
○大臣及二品以上、六曹堂上問安,答曰:「知道。」
○酉時,王世子第二男卒逝。〈患痘也。〉 ○政院、弘文館啓曰:「王世子第二男卒逝。臣等不勝驚怛,敢來問安。」傳曰:「知道。」仍問安于中殿,傳曰:「知道。」
○備邊司啓曰:「臣等當初見監、兵使狀啓,則邊上軍情,似是同然。且豐界部落路近,而便於往來,其視前日李應獬等,焚蕩交老、述盧等部落之事,勢易力省,此非如深處大賊交鋒之比。本道旣有定計,而欲爲之,故依其狀啓,而請許矣,今承上敎,其動惟厥時,務出萬全之意,至矣盡矣。以傳敎之辭,下諭於監、兵使處何如?」傳曰:「允。」
11月12日
○癸亥,忠淸水使成允文狀啓,法聖浦漕船一隻,十月二十一日逢風,道內新津洋中致敗,漕卒七名溺死事,入啓。
11月13日
○乙丑,申時,王子患痘卒逝。藥房都提調柳永慶、提調沈喜壽、副提調尹暾,啓曰:「伏聞今日,自內有慘痛之事。臣等不勝驚愕,敢來問安。數月內,玉候愆和。方在進藥之日,連遭慈情之痛。若不勉加寬抑,恐妨調攝之道。臣等尤不勝悶慮之至,敢此竝啓。」答曰:「知道。」
○王世子問安。
11月14日
○丙寅,朝,王世子問安。
○尹暉以禮曹言,啓曰:「未封爵王子治喪之典,無謄錄、橫看可據,而聞於政院,則辛丑四月間,王女阿只氏,在海州卒逝,其時自上有旨,一路護喪,喪需諸事,措置撿擧等事,各道下諭云,而此出於特命,該曹不敢援以爲例。今此王子阿只氏治喪諸事,何以爲之?敢稟。」傳曰:「勿爲。」
11月15日
○丁卯,承文院啓曰:「事變之後,凡係賊情,則竝爲移咨於兵部。頃年下敎,外國直咨兵部,事體未安,故自後依舊例,只咨禮部,轉行兵部,而上年冬至使金玏之行,兼奏賊情,故直爲咨會兵部矣。今此賊情及焰硝奏聞,俱係兵務之事,兵部移咨,何以爲之?敢稟。」傳曰:「兵部移咨。
11月18日
○庚午,藥房啓請權停冬至望闕禮,答曰:「具見啓意。但來復之日,望闕祝壽,臣子不得已之情。未得從之。」
○藥房再啓曰:「請停。」答曰:「勉從。」
○以韓孝純爲知中樞府事,徐渻爲咸鏡道觀察使,金權爲宗簿寺正,宋錫慶爲侍講院弼善,柳澗爲司宰監僉正,奇孝福爲東萊府使,李馪爲善山府使,任就正爲錦山郡守,朴楗爲京畿都事,曺次石爲禮安縣監。
11月20日
○壬申,朝,王世子問安。
○政院、弘文館、藝文館、大臣及二品以上、六曹堂上,問安于兩殿,答曰:「知道。」
○政院、弘文館、藝文館,問安于東宮,答曰:「知道。」
11月22日
○甲戌,諫院啓曰:「東萊一府,爲海徼門戶之地,而灰燼之餘,蕩殘無形,今之餘存者,只是流民與走回人耳。瑣尾新集,未奠厥居,爲其守宰者,小失其心,無根之徒,立致流散。撫摩安定,不可付諸尋常手段,而況本府,前有水營,左有兵營,右有釜鎭,武將之所湊集,往來如織,殆無虛日,其侵責求索,不可殫記。若武官守令,則不敢違越,俛首聽從之恐後,剝髓搥髓,有難形言。陞府之後,差送文官,非但徐得祖宗立法本意,孑遺之民,庶有其蘇之望。李馨郁遞差之後,便以武弁代之,當時籌畫,實未曉其意。前府使李繼先,無大貪饕可虐之名,李馨郁,初非表表善治之人,萊民怨苦繼先,追思馨郁,至今不已,蓋以諸營擾害之弊,小戢於文官,而益肆於武人故也。若或諉以邊邑,差送武將云,則往年列鎭,望風瓦解,獨宋象賢,以書生守城而死。豈必武將,然後可以禦敵也哉?新府使奇孝福,請命遞差,其代以有名望文官,百分擇遣。」答曰:「依啓。」
11月25日
○丁丑,憲府啓曰:「部將曺廷立,以非理好訟,外知部,爲一生事業。又使其妾妖巫,出入順和君家,依憑作弊,奪人財物,無所不至。頃者其妾,以風聞,受刑於本府,廷立則只以出身之故,不得治罪,物情痛憤,而該曹遽以此人,擬諸選擇之地,凡在見聞,莫不駭怪。請命削去仕版。」答曰:「依啓。」
11月26日
○戊寅,謝恩兼陳奏使鄭㷤、書狀官尹守謙發行,拜表於別宮。行權停禮。
十二月
12月1日
○朔壬午,上在貞陵洞行宮。
○以朴弘老爲司憲府大司憲,姜籤爲弘文館典翰,洪湜爲司諫院司諫,金光燁爲弘文館校理,趙誠立爲侍講院文學,申光立爲侍講院司書。
12月2日
○癸未,朝,王世子問安。
12月3日
○甲申,朝,王世子問安。
○備邊司啓曰:「公州山城,已爲修完,監司入接其內云。本處形勢,雖不甚好,而臨江通望,控扼要路,誠不可棄之地也。但未知民情如何,且入屬編伍,累年鍊習,而別無試閱賞罰之事,似欠於激勵。依江華例,本司文郞廳發送,巡審形勢,査其功役,且閱試本州軍兵,以憑論賞,使軍情興起,似爲宜當。」傳曰:「允。」
12月5日
○丙戌,朝,王世子問安。
12月6日
○丁亥,三省交坐委官〈柳永慶〉啓曰:「者斤介刑問二次,貞叔刑問三次,崔禮源刑問一次,善伊刑問一次,竝諱不直招。請明日加刑。」答曰:「依啓。」〈時,公州人崔禮源,潛通庶兄善源之妻貞叔,毒殺善源,投屍于江。其事傳播,將起大獄。禮源反爲呈狀,謂善源潛奸己妻金氏,恐事覺逃躱云。金氏卽所謂善伊,禮源素所踈棄者也。金氏取供,卽擧禮源潛通善源之妻及毒殺善源曲折甚詳。且崔家奴婢亦言,禮源毒殺善源事狀,而及其對辨,貞叔、禮源俱屈服,但貞叔亦言金氏潛通善源狀,而金氏顧不能卞,俱各受刑,然金氏之事,人多有冤之者。〉 ○以韓浚謙〈有器局,然頗好權勢。〉爲弘文館副提學。
○政院啓曰:「臣適得此五幅書迹,見者皆以爲明廟御筆。實有是者,仍留私處未安,敢投進。」以備忘,傳于尹暾曰:「展于床上,盥手奉覽,非明廟御蹟,乃仁廟御翰矣。感歎之餘,仍思投進之意,豈非使予臨事,唯仰思先王,無或得罪歟,予甚嘉焉。
12月7日
○戊子,朝,王世子問安。
○謝恩使南瑾〈曾爲臺諫,亂初不爲扈從,而歷敭淸顯,官至宰列,人皆唾罵。〉馳啓曰:「臣等到玉河館,打聽奏請使,而中朝縉紳間論議,無路得聞。只問禮部下吏,則以爲從與不從,在朝廷,請與不請,在爾國。連續來請,未爲不可云云。中朝別無所聞,皇上如前不視朝。十月十三日,福王〈皇上第二子,寵姬所生者也。〉自闕內,搬移外第,十六日上冠,明年正月十六日成親會。」〈時,中朝,雖立太子,而皇上意在福王,故我國冊封奏請,正犯所忌,每爲禮部所沮,謂福王就國後,來請則可從云,故赴京之行,每爲打聽。〉
12月8日
○己丑,朝,王世子問安。
○王女卒逝。〈以痘役故也。〉 ○大臣二品以上問安〈以王女卒逝故也。〉答曰:「平安。」
12月9日
○庚寅,朝,王世子問安。
○慶尙監司李時發馳啓曰:「當日到付,義城縣令張顯光牒呈內:『十一月二十八日,鄕校居接儒生來告內,聖殿內門,折去鐵鎖,大聖位版及述聖公位版,豫國、洛國兩程子位版,皆無。捉詰殿直,則言內,必是鄕吏金乾祥所爲云云。』聞變卽時,金乾祥及殿直朴福等,捉致嚴囚後,縣令躬趨鄕校,審視聖殿,則果如儒生所告。此變出於千萬意慮之外。人心不淑,至於此極,驚愕罔措。雖未能的知某人所爲,而聞金乾祥稱名人,曾有可疑之嫌,本縣之人,致疑於此人。金乾祥及守直儒生與殿直,移囚安東府,令府使洪履祥、眞寶縣監崔準等,推覈。此事或出於下人憎疾縣令之鈐束,惹起此變,亦未可知。縣令張顯光,一邊推考,以待朝廷處置,位版改造事及慰安香祝下送事,令該曹急速處置。臣添在承宣之地,不能敦明敎化,致有無前之變,起於道內。惶恐待罪」事入啓。下禮曹。
○又馳啓:「張顯光牒呈內:『聖殿賊入蹤迹,更爲審問,則入踰東墻,出自神門。居接儒生申泳道,卽入殿宇,奉審諸位,則大聖位版、豫國、洛國三位,則竝空,復聖公、宗聖公、亞聖公位版,則或倒置床下,或將跗版,投諸門外,道國公位版,至加汚辱,置諸庭中。所失大聖以下四位版,卽令諸生,分送窮覓,而二日未得。殿中餘存位版,整頓各位,封密諸門,以待道處置云云。昨日狀啓時,本縣所報內,復聖、宗聖、亞聖、道國公位版,倒置汚辱曲折,不爲擧論,故只將所失位版改造事啓稟,今其所報又如此,復聖、宗聖、亞聖、道國公位版,仍用與否及慰安祭設行香祝,竝令禮官處置,其餘各位,亦當有慰安之禮。竝商量處置事」入啓。下禮曹。
12月10日
○辛卯,憲府〈大司憲朴弘老、執義尹壽民、掌令李久澄、持平申慄、柳時行。慄文筆不足,登第時,頗有人言。及爲臺官,莫不羞之。〉啓曰:「甲山府使趙撥,赴任之時,聞本府貿易軍器價布,輸置京中,托以行資,恣意取用,使官家軍物之資,花銷於不當用之地,聞者莫不駭怪。其泛濫行私之罪,不可不徵。請命罷職。」答曰:「依啓。」
12月11日
○壬辰,委官啓曰:「善伊,刑問施爲次,氣息奄奄,口不能言。待差加刑何如?古難、都代等,善源毐殺時,終始同參之說,出於各人之招,而都代則同參之事,已爲直招,古難則同參曲折,雖未盡承服,旣爲負屍投水,則同參之跡已著。此人等,應坐加功之律,而正犯崔禮源,不爲承服,徑斃杖下。正犯旣未取服,而用其加刑之律,似違常規。議于他大臣處之宜當。敢啓。」答曰:「依啓。」〈時,貞叔、者斤介、崔禮源等,已死矣。〉
12月12日
○癸巳,朝,王世子問安。
○義禁府啓曰:「委官啓辭內,都代、古難等加刑之律,議于他大臣處之事,傳敎矣。議于大臣,則領議政李德馨、鰲城府院君李恒福議:『正犯未承服而斃,則事干之同參者,依常規照律,似未妥當。伏惟上裁。』左議政尹承勳議:『正犯不服而斃,則加刑之律,似難施於隨參之人。伏惟上裁。』餘,病未收議。」傳曰:「依議。」
○以南晫爲司憲府掌令,金壽賢爲司諫院正言,李廷馦爲弘文館校理,李光胤爲弘文館修撰,權昕爲侍講院說書,沈宗道爲抱川縣監。
12月13日
○甲午,晝,王世子問安。
12月14日
○乙未,朝,王世子問安。
○禮曹啓曰:「義城鄕校之變,至於此極,不勝驚愕。可疑人金乾祥,旣已捉囚於安東。依前例京官發遣,推覈得情,按律定罪。大聖位版及述聖公、豫國公、洛國公位版,幷被亡失,急急改造。復聖公、宗聖公、亞聖公位版,或倒置床下,或跗板投諸門外云。其倒置床下者,別無汚缺之處,則仍爲奉安,其跗版投諸門外者,幷其位版改造。道國公位版,至加汚辱,則亦不可仍用舊位版。正殿後淨潔處埋置,慰安祭,則位版改造奉安後各位一時設行何如?」傳曰:「允。」
○傳于政院曰:「卒逝王子女葬時,造基軍定送事,啓下矣,有弊,勿爲定送。且楊州牧使待候云。勿爲待候事,言于該曹。」〈史臣曰:「自上軫念弊端之意,可謂至矣。然諸宮家之毒虐小民,無所不至,顧不爲戒飭,而及助其勢。區區致念於造墓軍之定送與否,其亦末矣。」〉
12月15日
○丙申,朝,王世子問安。
○備邊司啓曰:「臣等聞江華編伍軍兵,似未精抄,故令前萬戶許售,前往本府,另加挑選,改作編伍,則出身一百三十四員、演武隊四十名、陸兵五百六名、水軍四百十六名、公私賤被抄者三百三十名。合而計之,則一千三百餘名,以此可作二司之兵。若能趁此時,善爲操鍊,則可備他日緩急之用,而本府將爲國都保障之地。其關係非細,而非但無敎師,未易成就,鍊兵器具,未及措備,鳥銃火藥尤乏,誠爲可慮。所據許售,勤幹有才,長於鍊兵。若使此人,除授本府近地邊將,專委敎鍊,且令措備器械,以責成效,如隣近喬桐、通津、金浦、富平等邑軍兵,亦爲往來,漸次操鍊,以爲他日入守本府之計,則其於緩急,必有利益。今者月串鎭僉使遞易,新僉使朴錫命,有脚病,僅能行步,不合鎭將。錫命遞差,以許售差送,與府使協同操鍊宜當。本鎭頗有物力,又多火器等物,亦可使辦造。緣係鍊兵急務,故敢此仰稟。」傳曰:「允。」
12月16日
○丁酉,朝,王世子問安。
○司諫院啓曰:「三登縣令延忠輔,到任之後,專事徵斂。同福縣監鄭晦,委政下吏,民受其弊。請竝命罷職。」答曰:「依啓。」〈史臣曰:「忠輔,亂初聞母死,不肯發喪,其得罪倫紀大矣,而尙齒仕版,以專事徵斂,被論。何其歇後哉?」〉
12月17日
○戊戌,朝,王世子問安。
○京畿監司金睟。馳啓曰:「竹山府,今月初九日地動,有聲如雷,自西北間,向東南,暫時而止。當閉塞之日,變異非常事,」啓下禮曹。
12月18日
○己亥,朝,王世子問安。
12月19日
○庚子,上不豫。〈感冒彌留,且患咽喉之證。〉
○有都目政。以李弘老〈曾爲守令,多進私獻,累被寵擢,及爲湖南方伯,私獻尤多云。〉爲漢城府右尹,姜籤爲議政府舍人,李順慶爲司憲府持平,李愖爲弘文館校理,李好信爲承政院注書,丁好寬爲藝文館待敎,裵龍吉爲撿閱。「
○傳于吏、兵批曰:」天工,人其代之。設官分職,惟人其吉。守令,係生民之休戚,邊將,關鎭堡之成敗。不可不擇。至於初入仕之官,是乃他日有百里之責,尤當其難其愼。如或見聞不逮,失於注擬。臺諫宜卽駁正,肅淸朝路。「
○諫院啓曰:「吉州牧使李琰,身守關防重鎭,不念朝家擇遣之意,到任未久,專務肥己,托以貢物,滿載五十餘駄,行到安邊府境,因雇馬就詰於官庭,則物件所錄文書中,私卜之數,多至十五六駄。其汎濫無忌之罪,不可不徵。請命先罷後推。」答曰:「依啓。」仍傳于政院曰:「李琰,下義禁府。且啓辭所謂十五六駄,某某物乎?小名列錄書啓事,本道監司處下諭。」
○傳于吏批曰:「吉州牧使,頻數見遞,前後相望。如是而安能察職乎?官事敗矣。況今北道可慮之時,尤不可不擇。李琰代,文武中須極擇,他日可堪大任之人,擬望。」
○公州幼學崔仁源,崔禮源事干亡命,至是自現。命下義禁府推鞫,仁源承服。其亡命之罪,上命減死照律。
○以迎祥詩單字,傳于政院曰:「迎祥詩春帖子,幷勿爲。」
12月20日
○辛丑,上不豫。
○朝,王世子問安。
○司憲府啓曰:「經界之正,有國之急務。一自兵火之後,田籍無憑,國綱蕩然。豪右廣占,貧民失業,奸吏因緣作弊,以多爲少,以起爲陳,種種奸弊,有不可勝言者,故量田之擧,始於庚子年,嚴立事目,行會各道,各道守令,惟務姑息,無意奉行,春而秋,秋而冬,因循遷就,垂成而未畢者,于今四載。國家重事,豈容如是?誠可寒心。去秋間,戶曹更爲事目,今冬內使之畢打量,成冊上送,則期限已定。苟能着實奉行,必無不及之理。今以成藉不來之故,又止御史之行。將待畢上送,而發遣,御史之行,將無日矣。令出惟行。豈可任其守令之緩慢,而不爲之所乎?諸道成冊,各其限內未及上送者,令該曹,一依事目施行。各道牧馬之場,亂後率多廢棄,或爲公家屯田,或爲民人私占,恣意耕墾,無所顧忌,雖有馬之場,乃反驅逐,使不得牧養。其孶息不繁,職此之由。自今場內冒耕者,一一摘發,依法還陳,具由啓聞事,請下書各道監司,以重馬政。」答曰:「依啓。」
12月21日
○壬寅,上不豫。
○朝,王世子問安。
○戶曹啓曰:「議于大臣,則左議政尹承勳議:『量田,乃是正經界重事,不可已之擧也,而已經四年,尙未畢完。此由朝綱蕩然,官吏玩法,趁未擧行之致。以此推之,何事不然?今若諉以耕候將迫,不遣御史,則我國人心,不以國事爲念,而專務姑息。竊恐外方,得聞御史停行,益增怠慢之心,致令垂成之事,反歸於弛緩也。臣見該司事目,則一邑田結,只令抽栍覆審,而不許無遺更量。左右道,分遣兩御史,依事目抽栍覆審,則似無久留妨農之患也。設使今日,停遣御史,期以明年秋成,而安知人心玩愒,其到秋成,復有如今日之未成籍也?若然則御史之行,又復停之乎?臣聞守令,憑此量田一事,責辦紙筆於民間,非一非再,而民亦每年奔走於阡陌,頗以爲苦,皆願速畢。今日御史之行,恐不可停也。但嶺南,荒政方急,西北。道路懸遠,往來之際,必犯農月。除此三道,更俟明年秋成,議遣御史,恐合事宜。』右議政柳永慶議:『量田重事,出令數年,尙未完了,極爲寒心。該曹欲分遣御史,催督成籍,意非偶然,而第今三冬已盡,耕月將迫。此時御史,分往各道,若爲所幹,久留境上,則必有妨農之患,若慮民弊,草草巡歷,則覆審之事,必未詳盡。臣之愚意,姑遣差官,下諭監司,催督成籍,更待明年秋成,發遣御史,從容覆審,則民無廢農之事,而田籍亦無踈漏之弊矣。』」傳曰:「依左相議。」
12月22日
○癸卯,上不豫。
○以訓鍊都監郞廳望單子,傳曰:「都監,乃三軍所在,卽漢之南北軍,唐之天策營,皇朝之神機營也。其郞廳,當擇一代之望,爲之撿察,猶懼弛廢,不圖成以敏之亦被其選。近來都監,不事其事,怠慢弛緩,習成放廢。事之謬,終至於擧以敏。且提調之任,不可一日闕也,而金睟、徐渻遞差之代,久未差出,未知其故。今後令吏曹,備三望擬差。且哨官對耦試才以啓事,命下累月,至今不爲書啓,亦未知其故。言于訓鍊都監。」
○司憲府〈大司憲朴弘老、執義尹壽民、掌令南晫、持平李順慶、申慄〉啓曰:「喪人柳𦨙,呈狀于本府,訟予父熙緖被賊殺死之冤。當初廣州所捕大倘賊人。雪守之招,明言其殺死之由,中外援引者甚多,自本州,移文捕盜廳,爲大將者,所當登時跟捕,以期斯得,而未聞有設策搜捕之事,已極可駭。始至頃日,因賊魁金德允所供,開城府賊人三名,捉致京中,不卽囚禁,淹置四五日,亦不究問,一任本廳奸頑胥徒,縱臾作慝,使不得賊倘之情。國家設廳,置將捕盜,嚴鞫之意,果若是乎?請左右大將,幷命推考重治,從事官罷職。國綱解弛,人不畏法,賂賄之公行,而胥輩售術於其間,至使罪重之人,徑斃於獄中,以圖滅口之計者,近來尤甚,誠可寒心。儒城君柳熙緖殺害賊人,不至重刑,而數日之內,相繼致斃。此雖由於獄卒之行詐,而爲官員者,亦不可無責,故其時請罪官員,非一非再,所當惕慮,十分檢飭,俾無如前之弊,而所謂賊魁金德允,推鞫未竟,無端又斃於獄中,使劇賊之獄,將無以鉤得端緖,物情莫不痛憤。典獄署當該官員,請命先罷後推,吏卒,令有司窮問得情。」〈金德允,乃臨海君珒宮內應門之奴也。〉答曰:「依啓。」仍傳于政院曰:「雪守、金德允等,柳熙緖殺害招辭,令刑曹,謄書以入。」
○備邊司啓曰:「忽溫之賊,累次衝突,去秋來犯鍾城,今者又犯柔遠,移屯於穩城江邊,搜索藩胡,其勢鴟張,誠非細慮,而兵使方在行營,距穩城僅一日程之地。必能臨機策應,似無可虞,但此賊胡,雖不直犯鎭堡,每次搶掠藩胡,使我藩籬,盡撤無餘,其志似不在小。若使邊將,抄發精銳,或乘夜斫營,或設伏歸路,相機要擊,少挫其勢,則必不至於如是凌轢。令兵使,十分設策,使我兵威稍挀,賊勢稍戢。且自會寧,歷鍾城、穩城,已爲侵犯,其勢必將及於慶源、慶興。防備瞭望等事,更加申飭,俾無疏虞,賊兵去留探問,連續馳啓事,監司處,發馬行移何如?」傳曰:「依允。」
12月23日
○甲辰,上不豫。
○朝,王世子問安。
12月24日
○乙巳,上不豫。
12月25日
○丙午,上不豫。
○朝,王世子問安。
○備忘記:「內上別造軍器造入,軍器寺提調事恒福等五,各熟馬一匹賜給,餘皆有差,匠人宋古公等九,各木綿四疋,餘皆有差。」
12月26日
○丁未,上不豫。
○朝,王世子問安。
○柳夢寅,以兵曹言,啓曰:「今日到付,楊州傳通,次次相考,則乃是二十一日,自端川傳通文報,而只傳變火五柄,不知爲某處出來。報邊莫重之事,極爲虛踈。端川官吏,似當推考,而亦不無中間傳書不謹之弊。請令本道觀察使,次次推閱,摘發推考。」上從之。「
12月27日
○戊申,上不豫。
○朝,王世子問安。
○備忘記:「都監軍士,癸、甲年間,因材募聚,到今十年,或衰老、或殘劣。不有以大加澄選,難望其部伍精銳。士不精銳,雖多奚爲?今宜依故事,令各道,召募丁壯,勿論有無役,不計僧俗,悉詣京師,都提調以下,親自遴選,擇其年少勇力者,偏於軍伍,餘悉罷遣,其衰老殘劣者,亦皆除下,須依前傳敎,別出軍職,依禁軍之例,陞除付祿,然後人必爭鍊其業矣。且抄選兒童,使於幼稚之時,尋常學習,諸軍亦各自宜勉勵,日新振作。」
○備忘記:「開春後,開城府遣官,儒生、武士試才事,言于該曹。」
○以李光庭爲吏曹判書,韓孝純爲戶曹判書,奇自獻爲禮曹判書,成泳〈輕率而少器量。〉爲兵曹判書,李馨郁爲承政院同副承旨,李愖爲侍講院輔德,金涌爲弼善,權盼爲弘文館副校理。
12月28日
○己酉,上不豫。
○北兵使李用淳馳啓曰:「今十月十四日到付,穩城府使金宗得馳報內:『賊胡犯境,先運則下去于美錢境,中里部落藩胡等,走至美錢城底,美錢僉使,艱難保護,開門許入。後運則府境項浦部落屯聚,戌時末撤軍,水下下去。大槪觀其軍馬之數,自巳時至未時,馬尾相連,少不下五六千名矣。』同日柔遠僉使傳通:『巳時,賊胡馳突近城,僉使與出身金彦貞,發射騎胡,逢箭墜落,所騎馬疋,奪入城中。』本府,則犯境而不逈城中,只到長城退去,疑若劫於柔遠射中人馬之故。賊犯之初,略示兵威,至爲可嘉。其不敢迫近穩城,勢或致然事。」啓下備邊司。
○又馳啓曰:「今月十五日未時成貼,慶源府使李光英馳報內:『當日午時,忽賊五十餘名,追逐胡人,越江至長城門外,府使及兵使軍官鄭奇男、虞俟軍官朴應參,一時開門出去,若將圍抱,賊徒旋卽越江,胡人四名,田間隱伏,被捉而去,縣城門外屯結,而大軍,則夫汝只仍留事馳報矣。忽賊酋阿叱耳,自領大軍,攻擊藩胡,所向無全。如慶源境夫汝只等七部落,胡居彌滿,未可猝犯,而一擧焚蕩,又復分兵,旁行殺掠,至犯縣城,越江追逐,迫至慶源府。其輕視我國,縱恣無忌,至於此極。此賊擧措,似非自中相戰之類事。」啓下備邊司。
○又馳啓曰:「今月十五日到付,慶源府使李光英馳報內:『當日戌時,府境中樞許乃萬、浩阿、上阿等進告,通事崔德春傳語內:『忽賊無數出來,深處夫汝只、毛老部落,將之羅耳、時錢大、南羅耳、厚乙溫、黃古羅耳等七部落,當日四更,不意圍抱,攻擊衝火,殺掠人畜,不知其數。賊將,則夫汝只;揚雙阿部落留屯,待其徒屬,諸部落作賊計料云。不無犯境之患事馳報。』忽酋自將出來,兵勢甚盛,穩城部落,盡數焚蕩,轉向慶源境,敢行攻擊。如夫汝只、時錢大等部落,乃來庭之胡,而殺掠無遺。雖不直犯我境,而前頭之患,極爲可慮事。」啓下備邊司。
○又馳啓曰:「今月十七日寅時成貼,穩城府使金宗得馳報內:『當日寅時到付,美錢鎭傳通內,今月十六日申時,忽賊大軍,鎭境中里部落等處,彌滿結陣,初昏圍城,或進或退,接戰放砲發射次,營裨將鄭奇男、申悌業等,領軍馳來合力,時方相戰。訓戎前僉使洪大邦,以繼援,領軍馳來,爲賊所逐,不知去處,軍士三名,逢劍重傷,脫身入城,賊衆時方圍立。洪大邦去處,不得推尋,賊退後,哨探傳通計料事馳報。美錢爲鎭,最爲殘弊,守之猶恐不足。臣軍官鄭奇男,犯圍突入,時方相戰,則庶幾可保。忽賊藐視我鎭堡,侵犯至此,今雖獲全,後日之虞,有不可言事。」啓下備邊司。
○又馳啓曰:「今月十六日成貼,訓戎假將南彦祥手本內。『當日巳時爲始,忽賊大軍,自夫汝只,不知其數,鎭境中島出來,向江邊水上鎭越邊八里許,胡洞妓巖峴越去,直向美錢。胡騎分二運,二百餘騎,長城門近處馳屯,揮劍橫行發射。繼援將與假將洪大邦所率三十餘名,開門追逐相戰,放砲發射,或射中頗多,彼衆我寡,不得追斬。申時末,大軍畢行後,此賊等捍後而去。繼援將鄭奇男、右領將申悌業、虞候軍官李開方、府使軍官崔有慶等六人,自本府,聞變馳到,賊徒指向美錢地,追擊進去』事馳報。忽賊大軍,今方回還,雖欲經營截殺,而各鎭堡軍兵,自守不足,臣營下入番軍士可用者,未滿百名,沒數抄發,虞候金去病及臣軍官鄭奇男、承進、申悌業等,分領起送,而衆寡懸殊,不敢抵當。北方兵力,極爲寒心事。」啓下備邊司。
○備忘記:「江華別遣使臣軍兵試才,則復命書啓後,賞格當出自上命,而徑自已爲論賞,殊爲顚倒。不知何故。令該曹,賞格磨鍊以啓。」〈弘文校理李廷馦,試才江華軍兵,仍賞以弓矢而來,故有此敎。〉 ○義禁府啓曰:「都代、古難處置之事,廣考前例,無所可據,而《大明律》謀殺祖父母、父母條云:『凡謀殺祖父母、父母及期親尊長,已行者皆斬,已殺者皆陵遲處死。』又曰:『若奴婢及雇工人,謀殺家長及家長之期親者,罪與子孫同。』名例云:『皆者不分首從。』又共犯罪分首從條云:『若本條言皆者,罪無首從,不言皆者,依首從法。』又稱日者以百刻條云:『稱謀者,二人以上。』又名例小註:『有衆證明白,卽同獄成之語。』今此都代、古難,俱是崔德隆之奴婢,而善源,乃德隆之妾子也。德隆死後,時未分財云,則勿論孽嫡,皆可言其主也。設令都代、古難,實爲嫡同生之奴婢,而所謂家長之期親者,卽善源也。都代則毒殺善源時,同參節次,已爲承服,古難則負屍投水,亦已直招。以凡人相殺論之,則都代、古難,乃加功之人也。爲首者,旣不承服,則加功之律,似難用於隨參之人,而都代、古難,則皆以崔家奴婢,與上典嫡子同謀,毒殺其上典妾子,或爲之和藥,或爲之負屍。律文所謂謀者,二人以上者,正指此也。都代、古難等,旣與之同謀,毒殺上典之妾子,則爲首之禮源,雖曰忍杖不服,而同參負屍等事,渠已各自承服,則不分首從之律,似難可免。且所謂衆證明白,卽同獄成云者,雖因犯罪事發在逃者,有此律文,此亦可以通用。毒殺善源之事,衆證旣爲歸一,都代、古難,亦自明言其毒殺節次,雖謂之卽同獄成,未爲不可。徒以禮源之未輸情,與其已承服者,而幷棄之,則恐爲失刑。但此獄,委係三省推鞫,臣等似難輕易擅定。更議大臣處置何如?」傳曰:「允。難測者獄事。一時臆定,恐有後弊。」
○義禁府啓曰:「議于大臣,則領中樞府事李元翼議:『前後推鞫曲折,臣未得詳知,不敢有所輕議,第以禁府啓辭觀之,則其引律議罪,似有意見。唯在上裁。鰲城府院君李恒福議:『禮源殺善源耶?其殺明白,獄例已成,則都代等,自當按律成罪矣。抑疑禮源,必殺善源,窮推未得情而斃耶?其殺未明,獄體未成,則獨罪都代等,似非獄體。』左議政尹承勳議:『崔禮源雖曰戕殺善源,窮推未得情,而徑斃於杖下,是獄體未成也。正犯旣不得取服正刑,而獨罪都代等,則正所謂不揣其本,而齊其末也。按獄之體,恐有所乖。』右議政柳永慶議:『臣之愚見,以輕釋爲未安,故前已啓辭矣。今者該官,考出律文,參酌擬罪。惟在上裁。』」傳曰:「予意已言。刑人重事也。獄體已成,正律旣明,猶且擬議,酌其情、慮後弊,必求其所以恰當處,然天下之事十分未必,十分之皆得其中。況可以未爲不可,爲律乎?今誅人而曰:『未爲不可』,他日誅人而亦將曰:『未爲不可』,其誰得而辯之?未爲不可四字,是律外誅人無限之弊,然必有的礭之見。本府更爲參酌施行。」
12月29日
○庚戌,上不豫。
○朝,王世子問安。
○行正朝望闕禮二度習儀於南別宮。
○司正李希愿。進安平君字古文眞寶七冊,命賜熟馬一匹。
12月30日
○辛亥,上不豫。
○朝,王世子問安。
○藥房提調啓曰:「自上,玉候不寧,今已累日。連進藥餌,而亦無效驗,臣等心常悶焉。明日正朝望闕禮,將爲擧動。冒寒行禮之際,若勞動玉體,則必至添傷,而於喉證,尤有所妨,臣等極以爲憫。今此望闕禮,權宜停止,以專攝養之方,不勝幸甚。」答曰:「望闕禮,不可已。」
○藥房再啓請停望闕禮,答曰:「冬至亦不能行,今不可已。」
○左議政尹承勳、右議政柳永慶啓曰:「明日,自上欲行望闕之禮。臣等固知聖念,必以爲冬至,旣不得行禮,元日望闕陳賀,不可廢也,但近日,自上方在調攝之中,而且有咽喉之證,冒寒擧動,必至添傷,群情極以爲悶迫。事有經權,處得其宜,古人所貴。明日擧動,請命停行,以安群下之情,不勝幸甚。臣等區區之念,自不容已,惶恐敢啓。」答曰:「如是啓之,雖未安,而停之。」
○備邊司啓曰:「臣等伏見北兵使李用淳前後狀啓,賊勢鴟張,誠非細慮。北虜自中攻擊,在前亦然,至於城底藩胡,則以其迫近我城,故有投鼠忌器之心,不能恣行殺掠,而自壬辰經亂之後,虜見六鎭兵勢孤弱,便生輕侮之意,老土首叛,阿堂介繼起,會寧等藩胡,搶掠無已,今年則秋間再發,穩城、慶源兩府之間,揚揚馳突,去來自如。觀其意,則必欲盡撤我藩籬。藩籬旣亡,則六鎭豈特止於齒寒而已?到此地頭,雖有智者,亦不能善其後。撤桑之計,宜及未雨。今欲調發南兵,添防各鎭堡,以備不虞,則北方兵食,在在缺令,無以接濟。欲船運嶺東米豆,以爲餽餉,則明春南邊,亦甚可憂,不可專力於北方。以此言之,調兵轉漕,俱無善策,誠可寒心。秋間賊兵,來犯鍾城之時,已令本道,抄發南官軍兵,分防鎭堡,未知果否擧行,今年六鎭軍餉措備之數,亦未知幾許。賊兵今雖退去,明春恐有再來之虞。六鎭糧餉,約支添兵幾名幾月之費,而雖無他道之兵,只以本道砲、射手,足以分防,而可保無憂等項曲折及賊兵去留形止,急急馳啓,以憑處置事,宣傳官發遣監、兵使處,下諭何如?」傳曰:「允。」
○備忘記曰:「凡干實防備禦賊虜之策,規畫以啓。且如有不得兵器,欲觀其制,各一件上送事,竝言于監、兵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