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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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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十三年大明成化十八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庚午,上率百官,行望闕禮如儀。仍賀三大妃殿,進表裏。

○御仁政殿受賀。

○日本國對馬州太守宗貞國特遣誾書記,來獻土宜。

○上進宴于三殿,命饋宗親一品、領敦寧以上、入直諸將、承政院、弘文館、藝文館,賜樂。

○大王大妃傳曰:「今日乃歲首,君臣同宴,禮也。主上以年險命停,予亦欲勿受宴,以主上懇請,故勉從耳。昔世宗朝,李滿住作亂,世宗深自憂慮,猶不廢大禮,今日受豐呈,亦以名日故也。且主上有獻我詩,諸宰相其見焉。」其詩曰:「三元佳氣妙春陽,斗柄東回百物香。臘雪欲消延曉日,東風送暖入椒觴。門門鷄唱千年瑞,殿殿雲開舊日光。罔極情懷何以報,惟知慶祚祝靈長。頒甲春初喜色來,雲凝殿裏瑞光開。椒花香動千年頌,栢葉靑浮萬壽杯。羲日未消千嶂雪,舜風先發一園梅。乾坤萬象眞如舊,屈指嘉祥未罄枚。玉曆初頒歲月新,桃符換舊太平辰。心中切切椒花頌,壽上欣欣卯酒春。氣暖旋催黃柳眼,風和先發白梅身。祥雲瑞靄觚稜曉,知是年年福祿臻。」仍命在座文臣、宗親等和進。領議政鄭昌孫等啓曰:「時迫未及和。隨後令主文者作序,而臣等和進何如?」傳曰:「予非自謂佳作。今朝進賀後,偶獻予志於三殿。古云:『詩言志。』其各言志可也。領議政亦當作序,座中文臣皆和進。」

1月2日

○辛未,司憲府大司憲金升卿、司諫院大司諫姜子平來啓曰:「上以韓明澮不敬之罪,未著於事,輕論之,旋復其職。然則有罪者何所徵艾?韓致享犀帶,則帝命也,若除參贊,亦帝命乎?今若一開其端,後有如韓忠仁輩赴京,又有帝命,其可一一從之乎?」傳曰:「上黨之罪不著,致亨則帝命也。」

1月3日

○壬申,下書京畿觀察使孫順孝、黃海道觀察使安迢、平安道觀察使申瀞、全羅道觀察使鄭蘭宗、慶尙道觀察使李鐵堅、忠淸道觀察使李愼孝曰:「道內失農,諸邑人民,歲前則新穀不至乏絶,旣已生活,今當力農之時,舊殼旣盡,公廩所儲不敷,至可慮也。該司雖詳悉措置,豈如卿之親見乎?卿其盡心救恤,毋使吾赤子飢餓。」

○傳曰:「來初五日,堂下官文臣殿講,優等者當賜鞍具馬。」試官洪應來啓曰:「文臣多不可聚一處講之。請分三所,四書中二書、五經中一經,抽韱以講,其中格者殿講。」從之。

○司諫院獻納金臺、司憲府持平丘夙孫來啓曰:「李惟信今除泰川縣監。惟信出身別侍衛,無歷仕處。雖邊鎭猶不可,況泰川地廣民衆,豈惟信所能堪任?請改差,又請鞫吏曹官吏。」傳曰:「考來歷。」

1月4日

○癸酉,受常參,視事。大司憲金升卿啓曰:「臣等將韓明會復職未便事,累瀆上聰,未蒙允可。人臣不敬之罪,何必著於事爲,而後罪之?初以爲勳舊,只收職牒,罪重罰輕,固已不可。其時臺諫,累言不聽,未閱月還職牒,未幾又復職,臣不勝缺望。」上問左右曰:「何如?」領事盧思愼對曰:「功過當相準,明澮雖有罪,以功赦之,亦可也。」上曰:「語勢則似無禮。然情未著現,豈以此棄元勳乎?言涉不敬,故收職牒,有勳勞,故復其職,有何不可?況人之懲戒,不在歲月遠近。」仍謂諸宰相曰:「宜各陳所懷,不宜畏人主憚諫官含默也。」知事徐居正啓曰:「臣未的知明澮之事。」升卿曰:「明澮邀致鄭同於狎鷗亭,欲誇豪侈,請設補簷,上不聽,請設遮日,又不聽。於是,明澮憤懟乃言曰:『然則吾妻亦患病,吾不往矣。』其時承旨金世勣、尙傳金子猿,皆在焉,問之則可知矣。」上曰:「其時有然,則吾不往之語乎?」升卿曰:「有之。」升卿又啓曰:「明澮之罪非一。赴京時請油芚於上前,又私獻於中朝,犯人臣私交之罪,罪過實多矣。」上曰:「其時,卿以承旨,細知事勢之不得已,何發是語乎?」升卿曰:「鄭同於慶會樓下請宴日,請貰明澮之罪,上不聽,同猶知明澮無禮之罪不可赦,故不敢更請。今若使鄭同,聞明澮復職,則竊恐窺殿下之淺深矣。」上曰:「其時則以無禮罪之,今則以勳舊赦之,雖使鄭同聞之,何不可之有哉?」升卿又啓曰:「韓致亨犀帶,則出於皇帝之命,參贊則非皇帝之命,犀帶足矣。何必又授參贊乎?今後每以韓族赴京,若皇帝每人而命爵,不聽則致亨有例,聽之則人器不當。且我國爵賞,皆將受制於中朝,殿下當謹之於初。」司諫金礪石曰:「臣等非以致亨爲人器下也,但恐一開其端,則末流之弊,不可復塞矣。初韓族私獻於韓氏,我國不禁,至今以爲常貢。前朝末,元置達魯花赤,凡事不使我國自由,此可以鑑矣。」上曰:「予觀韓氏書契,凡事非皇帝不知也。皇帝命賜犀帶韓致亨曰:『須授準此帶之職。』後日若問授何等職,何以答之?況『致享人物,足以當之乎?』臺諫旣曰:『人器可當。』何以有是言也?」升卿曰:「國法,凡赴京使臣,例授借銜而送,雖使致亨赴京,何必參贊,然後可乎?」礪石曰:「非徒致亨也。狂妄如忠仁,碌碌如致良,無知如林有琛,亦以韓族,而皆授職事,甚未便。」升卿曰:「副正三品大官,加於致良,無乃猥濫乎?」上曰:「後雖有帝命,如其人品不可,則答以人品凡下,不可授職矣,何虞乎援例乎?子弟授職,載於勑書,不可不從。」升卿又啓曰:「淸風君源與金偁,爭妓紅杏於街路,捽髮相詰,豈有如此風乎?請囚金偁,令宗簿寺鞫源。」上曰:「可。」〈史臣曰:「明澮不敬之罪,朝廷所共憤,居正不知之對,甚於緘默。」〉

○御經筵。講訖,侍讀官李昌臣啓曰:「臣前日所啓性理之學,固當崇重。今令文臣講書,中朝有專經之法,我國則科擧例講四書、三經。古有皓首不能窮一經,今文臣能講書者鮮矣。擇其可講者,而講之若何?」升卿曰:「雖名爲文臣,如弘文館、成均館員,則可講矣,若治事之人,則徒廢事而已。」上問左右曰:「何如?」盧思愼對曰:「雖治事之官,能講者,則講之可也。」升卿又啓曰:「國法,日永時,則官吏卯仕酉罷,日短則辰仕申罷,臣等摘奸諸司,闕仕者多。專以笞一十科罪,過歇故也。請立他法。」上問左右。思愼對曰:「雖不立他法,旣有附過之法,多闕者罷黜似可。」上曰:「附過之法甚可。」升卿又啓曰:「泰川郡守李惟信,無出身來歷,若邊方守令則可,內地則不可。」金礪石曰:「不試可,而除守令,未便。」上曰:「京職與邊方守令中,姑換差試可。」

1月5日

○甲戌,受朝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諫姜子平、執義李命崇啓曰:「今復明澮職者,以有微勞,而保全之也。然人臣之罪,莫大於不敬,曾未數月,遽復其職,殊無懲惡之意。」上曰:「懲惡豈在久速也?」仍問左右。領事沈澮對曰:「臺諫言是也。然旣復職,不可改也。」子平曰:「大臣於宰相事,不直言者,難於他日相面也。」命崇曰上顧問者,欲聞讜論也,沈澮之對不直,甚不可。且古云:『不遠復無祗悔。』改正何難?「上曰:」其時不全釋也,不敬之狀未顯,故只收職牒耳。「子平等固請,不聽。命崇又啓曰:」韓致亨拜參贊,參贊貳公弘化,其任至重。有大事,則必咨議焉,致亨不學無術,不通古今,豈能堪任?「上曰:」雖文臣,豈盡賢歟?「雖非文臣,心術可取,則亦可用也。」子平又請之,上問左右。沈澮對曰:「帝命不可不從也。」命崇曰:「沈澮此言,亦不可。大牴使臣,有專對之功,當陞職,鄭同托聖旨,强請致亨赴京,上不得已遣之,以資憲越二資拜崇政,已濫,又拜參贊,致亨之心亦豈自安乎?」上曰:「皇帝賜致亨犀帶者,欲除議政府準職,此則勢使然也。」命崇曰:「人主愛一嚬一笑,爵賞之濫,不宜如是。且朝廷公論,出於臺諫,臣亦職帶言官,昧死啓請,未有回天之力,不勝痛憤。」上曰:「致亨事,予當斟酌處之。」

1月6日

○乙亥,御宣政殿,講文臣書,成均館司成盧自亨,能通《易》、《論語》。上曰:「如不精熟,安能若此乎?」成均館典籍宋元昌對講時,言頗侏离,若醉酒然,亦不能講。上問左右曰:「言本如是乎?似乎醉酒。」右議政洪應對曰:「言本如是。」講訖,上問左右曰:「臺諫論韓致亨不宜參贊,乃曰:『漸不可長。』予意以爲,皇帝豈命某除某職乎?若人器不相當,則當以實奏。且臺諫以爲假銜可也。然我國之事,鄭同皆知之,以不緊之事,美不直之名,可乎?」宣城府院君盧思愼、晋山君姜希孟皆曰:「上敎允當。」右議政洪應啓曰:「假銜不可也。我國凡遣使介,或稱工曹判書,或稱同知中樞,臣意謂未穩也。雖以通政遣之何妨?且致亨,非不可爲參贊者也。前此,有如李鐵堅、韓致禮,亦且爲之,致亨有智識可用。若非赴京而得,則臺諫必不言之。」上默然。〈史臣曰:「時議皆曰:『致亨因韓氏、鄭同,帶犀入政府,可愧也。政府豈不學者所居乎?』然致亨言動可觀,長於料事,非凶邪之鐵堅、驕妄之致禮,所可同日語也,應之論,亦以此也歟。」〉

1月7日

○丙子,御宣政殿,講文臣書訖,上曰:「無如盧自亨之精熟。」右議政洪應啓曰:「今之可爲師表者,無出自亨之右。且爵祿,人所難辭,此人再辭職歸鄕,今被召來仕,其操行類此。」上曰:「有操行,則尤佳矣。」陽川君許琮啓曰:「昔世祖命文臣讀書,臣等雖夏夜,猶不廢讀。今使文臣,專治一經,何如?」宣城府院君盧思愼曰:「中朝爲專門之學,今使文臣,專治業經甚可。」禮曹判書李坡啓曰:「科擧則一經甚不足。」上曰:「責一人以精治五經,蓋亦難矣。」

○司憲府持平柳文通、司諫院獻納金臺來啓曰:「向者執義李命崇,於經筵,啓韓致亨不合參贊,上敎以斟酌處之,迨今無發落。且韓明澮,亦須改正。」傳曰:「昨與試講宰相議之,對合予意,爾等之言,皆不可聽。」文通等更啓曰:「漸不可長。自今韓族每行,其可一一除職乎?」傳曰:「然則朝廷反不如爾等乎?」

○賜司成盧自亨鞍具馬一匹。

1月8日

○丁丑,御經筵。講訖,掌令朴䎩、獻納金臺,論韓明澮、韓致亨事,不聽。

○司憲府大司憲金升卿等、司諫院司諫金礪石等來啓曰:「臣等曾啓韓致亨事,敎云:『予議諸宰相,與予意同。故不聽。』臣等非謂致亨人品不可用。古云:『宰相須用讀書人。』議政府燮理陰陽,其任尤重,致亨豈必拜參贊,然後塞帝命乎?韓氏族親,輪流赴京,則不如致亨者必多,不可開端也。且明澮罪重,復職太速,尤不可。」傳曰:「已諭不可聽之意,何如是不憚煩也?」升卿等更啓曰:「臣等非謂自賢也,職帶言責,不敢不啓。」不聽。〈史臣曰:「致亨之勢,在彼有韓氏,在此有母后,大臣又承順,無有言其不稱者,臺諫雖反覆論之,何從見納乎?」〉

1月9日

○戊寅,親傳宗廟、永寧殿香祝。

○御經筵。講訖,掌令南潤宗復論韓致亨、韓明澮事,不聽。

○傳曰:「春帖子,每以一詩,帖諸門不可。門非一也,製詩者亦多,今後令文臣,各製帖之。」

○司憲府大司憲金升卿等、司諫院大司諫姜自平等上疏,其略曰:

參贊卽古之三孤也。旣曰參贊,則參天地贊化育之謂也。苟非其人,則伴食而已,關官而已。致亨旣無學術,又無德望,而殿下必欲授之者,以有皇上之命耶?雖有皇上之命,固當量其才、度其器,而授之他職也,況無皇上之命乎?一國之人,皆知致亨之不可爲參贊,而殿下獨以爲可,何也?前日韓明澮之赴京也,請鍮器於殿下,而殿下難之曰:「卿實無鍮器乎?」明澮啓之曰:「往者受賜於世祖,而今已破矣。明澮有薰天之富,豈無一行李之器,而敢以一己之私,仰瀆天聽乎?及至上國,私獻韓氏,以要贈遺,其誣上行私之罪,已不容誅矣。鄭同之來,又欲誇其豪富,以悅其志,而殿下洞照,稍加抑損,不允其請,而明澮遽有憤心,敢爲無禮之言,其不敬之罪,死有餘辜,殿下特從寬典,只收職牒,曾未半歲復其舊職,臣等不勝痛心。請亟收韓致亨、韓明澮之職,以快輿望。

不允。

1月10日

○己卯,受常參。

○御經筵。

○分遣注書、史官于東西賑濟場,審察救荒諸事。

1月11日

○庚辰,受朝參。

○御經筵。

○命召兵曹判書徐居正、吏曹判書李承召、禮曹判書李坡、大司成趙祉,擇專經文臣。居正等抄司成盧自亨等四十五人以啓。傳曰:「更議于領敦寧以上。」

1月12日

○辛巳,御後院,觀射。領議政鄭昌孫、右議政洪應、宣城府院君盧思愼、領敦寧尹壕、入直兵曹都摠府堂上、承旨、注書、史官入侍,以魚有沼、金世勣、金瑞衡、李晏、成順仝爲左,金堅壽、吳純、柳自英、黃衡、朴山爲右,射之,左勝,賜弓各一張。

1月13日

○壬午,日本國一岐州上松浦鹽津留助次郞源經、肥前州上松浦鴨打源永、對馬州太守宗貞國、宗彦七貞秀、越中守宗盛弘,遣人來獻土宜。

○左參贊韓致亨來啓曰:「臣素無才德,而且被言官論駁,就職未安,敢辭。」不許。

1月14日

○癸未,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金升卿啓曰:「別進獻,用象牙,造雜樣戲玩之物,是雖依勑書,然曾與鄭同言象牙不産。今若造送,豈徒前言非實?後日之弊不貲。今當進獻開端時,以實奏達何如?」上問左右。領事尹壕對曰:「果與鄭同言不産,則造送未便。然聞帝命,不可輒防。故臣等前日,議以用餘造送無妨。」知事李克增啓曰:「非特象牙。全鰒捉於海中,今若開端,其弊不少。奏達請免何如?」上曰:「採鰒之弊,予亦聞之。然勑書列其名物,不可不從。」升卿曰:「進獻土豹皮,唯産於平安、永安兩道。世祖朝,別遣朝官,五鎭覓之,猶不多得。且貂皮甚稀貴,今獻五百張過多,不可一從勑書所載。」上曰:「土豹皮減半進獻可也,貂皮前日造衾與鄭同,不可言全無也。且皇帝令由東華門者,諱朝廷也,不可遽爾奏請。姑將可備之物,因鄭同,使皇帝知我國弊也。今來勑書,專由鄭同,是以我國謂無聖旨也。」升卿曰:「永安道監司本營,舊在咸興,以道內中央,故進上物膳輸納,道里適均。今移永興,五鎭人轉輸有弊,本道人屢請仍舊。天道十年,則必反,亂逆餘黨,今已懲惡,且永興官舍至窄,咸興則寬廣,復舊何如?」上曰:「予亦知此弊。然亂賊所起,不可復也。」獻納金臺啓曰:「臣常爲西籍田官員。籍田,在長湍西開城、豐德中央,而豐德民獨當農軍。大抵農軍,每一結出一夫,若耕十結者,則出軍十夫,其耕耘收穫之際,空其廬室,盡赴其役,甚者傭人充立其附近居民,則可矣,遠居者嬴糧經宿,其苦萬倍,豐德之民皆曰:『彼長湍、開城之民,獨免其役,我等何人,獨受其弊?是曺錫文爲戶曹判書,爲自己長湍農舍而然也。』《大典》云:『以附近居民,則舍近役遠,於民有弊,於法有乖。』自後今年役長湍,明年役開城,又明年役豐德之民,周而復始,如又不可,則以附近長湍之西,開城之東,豐德東北之民,抄定耕治何如?」上曰:「言此弊者多,而至今不擧行,必有以也。」仍謂同副承旨吳純曰:「其考啓。」

○忠勳府經歷趙允瑄等五人,輪對。

○以盧自亨爲通政成均館大司成。自亨精通經學,素有物望,至是擢拜是職。

1月15日

○甲申,受朝賀。

○上進宴于三殿,命諸承旨及入直諸將、司饔院提調射侯,賜酒肴。

1月16日

○乙酉,義禁府啓:「前富平府使金偁,到女妓紅杏家,與淸風君源,相扶執,嚙源左手有傷罪,律該杖一百、徒三年、盡奪告身,紅杏謀解金偁,抱源腰罪,律該杖八十。」傳于承政院曰:「紅杏之罪,情與律不相當,其議啓。」都承旨李吉甫等啓曰:「以時推照律,故如是耳。」傳曰:「亂根是紅杏也。前日旣亂綱常,今又如此,從重論何如?更議以啓。」吉甫及左副承旨成俊、右副承旨金世勣、同副承旨吳純啓曰:「從重論之似可。」右承旨李世佐啓曰:「若以時推,而從重論之,則情與律相違,令禁府更取招照律何如。」御書曰:「紅杏助偁抱源腰,傷風敗俗,情由更取招以啓。」

1月17日

○丙戌,受常參,視事。戶曹判書許琮啓曰:「魚變成元非死罪,而今命刑訊,若不能忍杖誣服,寧不曖昧乎?魚世謙性本堅確,安有欺罔之事?願三思。」上問左右。宣城府院君盧思愼對曰:「世謙執心堅確,必不爲如此事矣。今若刑訊變成,而不忍杖服之,則必刑訊世謙矣,世謙亦不受杖誣服,則果曖昧矣。」上曰:「非欲限輸情刑訊也。政事間事,不可虛棄也。且事干大臣,如不辨虛實,則世謙之心,亦不安矣。立心堅確,予豈知之?同僚必詳知之。變成姑二次刑訊。」

○御經筵。

○傳曰:「今朝,許判書言:『魚變成事曖昧。』其議諸領敦寧以上。」領議政鄭昌孫、廣陵府院君李克培議:「前日魚世謙爲體察使從事官,魚變成爲軍官,相從日久。因此交親,今以西征軍功,未蒙錄用,憫憫而言於世謙,亦人情之必然,不必深過。至於梨瓜之事,初出於刑杖之下,再拷之時,乃以誣服改招,情實曖昧。假令納於母家,梨瓜食物之微者,不可因此,而加刑杖,以成大臣曖昧之過。況世謙已至見罷,變成受杖二次,於事情已過。臣愚以爲『棄之爲便。』然事干大臣,上裁何如?」靑松府院君沈澮、領敦寧尹壕議:「魚世謙性本正大,得此虛名,終不發明而棄之,則未免終身之累。魚變成病差後,畢鞫何如?」坡川府院君尹士昕議:「世謙之用變成,初雖不聽請托,推問之時,直啓可也,乃至詰問,亦不直啓。且變成之言,前後各異,不鞫則已,若辨正,則魚變成病差後,從實分揀何如?」左議政尹弼商議:「魚變成之事,請托情迹已露,前後招辭,亦且有異,不可不歸一推鞫也。今若棄之,於法有虧,於人有議,加刑現推,從實分揀何如?」右議政洪應議:「魚變成已服生梨西瓜,更刑則不服。必欲得情,而又加刑訊,則恐誣服。斟酌施行爲便。」宣城府院君盧思愼議:「凡刑問,情狀敗露,辭證俱備,無一毫可疑,而猶抗拒不服者,不得已加刑,今變成謁見世謙,則似有已前相通之迹。然至於納賂,則事未著現,誠爲曖昧。遽加刑杖,强令承服,求之情法,似未穩當。變成當拷訊時,初則云納果瓜於母家,次則云幷前事無之,若實有他事,則初雖不言,後當言之,而不能言,其無他情,亦可知矣。聽訟須要得情,刑獄貴於不濫。古人云:『捶楚之下,何求不得?』若又加刑不已,非惟隕命可慮,必有誣服之理。」議入,傳曰:「更示于臺諫。」

○御晝講。

○命議文臣專經可否。鄭昌孫、尹士昕議:「專門之學,甚有益於國。然自古或廢或行,仍舊何如?」沈澮、尹弼商、洪應、尹壕議:「當初科擧時,若試一經,則未便,登科之後,使之專門,則該通一經之旨,庶合於用。若使遍讀五經,力不能贍。況中朝亦有專門之學,今使分經讀之便。」盧思愼議:「今之儒者,惟志於功名,旣得科第,則以《詩》、《書》爲筌蹄,不復溫習。由是儒道日卑,學術不精,此非細故也。儒生則專治擧業,雖三經有餘力,朝官則有職事,不可責其專備。今使文臣,各治一經,庶幾古者專門之意,誠爲美法。然讀書須在少年之日,老年讀書,旋讀旋忘。今之分經記內,老者亦與焉。此人等才分已成習,無更進之理,三十歲以下人外,皆除去之,每式年,必擇年少聰敏者,分授一經何如?且無勸懲之法,則必有鹵莾之人,令該曹勸勵節次,商議以啓何如?」李克培議:「今專經之法,亦古者專門之遺意。以年少聰敏文臣,各專一經講習,則其中必有通曉者焉。假如終無通曉者,亦何傷也?但不可用之科擧耳。」議入,御書曰:「依宣城、領中樞之議。」

○司憲府據黃海道觀察使啓本啓:「安岳郡守郭順宗,到信川,與本邑守同坐,使官婢于同,唱歌行酉,謀欲通奸,囚其本夫,終夜率宿,縱恣無狀,不宜臨民。請罷黜。」從之。

○刑曹三覆啓:「陰城囚白丁邊每邑吐,與白丁邊義存、李永春,攻刼行人,掠奪衣物罪,律該斬不待時,妻子依《大典續錄》,永屬所居官奴婢。」從之。

○永嘉君權擎卒。輟朝、弔祭、禮葬如例。擎字愼之,右贊成踶之子。正統戊辰,以門蔭,初授中軍司勇,景泰癸酉,兄擥密贊世祖靖難,擎亦與焉,賜推忠靖難功臣號,除宗簿主簿。甲戌,拜刑曹正郞,丙子,陞禮賓少尹,歷司宰副正、司僕少尹。天順庚辰,判司僕寺事,辛巳,陞工曹參議,癸未,陞嘉善同知中樞院事,封永嘉君。成化乙酉,陞嘉靖,丁亥,授吏曹參判,壬辰,陞資憲,丁酉,拜慶尙右道兵馬節度使,己亥,以疾辭遞封君,至是卒,年五十四。諡襄靖,因事有功:『襄;』寬樂令終:『靖。』子二,倬、偉。

○御夕講。

1月18日

○丁亥,受常參,視事。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金升卿啓曰:「文宗朝,求王氏後,得王循禮於公州,賜奴婢三十口。其後去戊戌年,循禮稱王休後室子孫,謀得李永常奴婢上言,永常乃王休外孫,而循禮卽王休孫也。其時未決,今又上言,移於本府。臣參考王休初娶權氏,生永常母。又娶吳氏,生循禮父王美。吳氏族派,初未詳知,前日掌隷院取招永常及循禮妾子,而寫啓本,其後李鈞爲司評,受循禮妾子招辭及啓本。今則循禮招辭裂破,而啓本則尙在。刑問院吏,則答曰:『循禮妾子招辭明白。』今循禮則曰:『祖宗朝皆畜二妻,吾亦王休後室孫也。』然其循禮之妾孫眞僞,考於禮曹與《實錄》,而不得。欲考其戶籍,而問於所居鄕故老,則百年以上事,皆不知之。喪亂之餘事,難詳知,循禮之族,則疑非兩班也。」上問左右。領事尹弼商對曰:「循禮訟事,臣爲承旨及參贊時見之,祖宗求先代後者,爲其繼嗣也,初不計嫡妾也。今之處置,在於上裁。」上曰:「勿分嫡妾,依祖宗朝公事施行。」

○義禁府啓:「女妓紅杏,恐金偁被傷,謀欲解放,抱淸風君源腰,以至裂衣罪,律該杖九十、徒二年半,去衣受刑,餘罪贖。」從之。

1月19日

○戊子,受常參。

○御經筵。

○御晝講。

○御夕講。講《高麗史》,至宣宗將閱兵,御史臺奏:『兵金也,金克木,方春盛德在木,而閱兵逆生氣也。』不聽。「上曰:」御史言是耶?「侍讀官鄭誠謹啓曰:」此非正論也。「上曰:」其不聽是也。「

○諭永安道觀察使鄭文烱曰:「行司勇馬賢孫來啓云:『富寧居李仇寧哈弟二人,童愁主父子及童籠只等,苦本鎭役重,率妻子逃歸東良北。』前高嶺鎭僉節制使金奉曾又啓:『前年十月分,遞任在鎭,中樞童尙時告云:「小東良接兀良哈僉知伊里哈、阿兒彈等來言,接廢不知朝鮮人物,一運六人,一運五六人,一運九人中,東良入歸,山間結幕居生,傳聞之言,不可盡信,亦不可不信。』彼人等,雖係是野人,自祖父時,投化來居內地,積有年紀,無異編氓,卽今逃往本土,豈無所自?必是邊將不能撫育,致令至此。雖使一一刷還,彼不肯從,徒爲騷擾。予欲治罪邊將,使彼人知朝廷撫綏之重,亦不得任意出境。然不可以傳聞之言,不詳究虛實,而遽加罪責。待卿推覈馳啓後,其所管鎭將,依法治罪。卿悉此意,令都事,詳鞫逃去眞僞,急速馳啓。但推問之時,其他向化人等,不無騷動之弊,毋使煩擾。」

○傳曰:「進獻之物,則旣爲常貢矣。韓氏處今送雜物,亦依前數否?其議于領敦寧以上及六曹判書。」領議政鄭昌孫、坡川府院君尹士昕、工曹判書尹繼謙議:「別獻之物,今下勑,旣定爲恒貢,則韓氏處別進之物,停之可也。韓氏族親,受命赴京,則以私備之物,私進亦無妨。」靑松府院君沈澮、左議政尹弼商、宣誠府院君盧思愼、領中樞李克培、領敦寧尹壕、兵曹判書徐居正議:「韓氏處物件,今遽不送,則彼必以爲:『朝鮮恐爲恒貢,故止之。』韓氏,國之至親,不可斷然以公義處之。依前例入送,但臨時量減其數何如?」右議政洪應、戶曹判書許琮、吏曹判書李承召、刑曹判書李克增議:「別獻之物,雖爲恒貢,韓氏處禮物,其來已久,不可遽止。姑依前例,入送何如?禮曹判書李坡議:」別進獻旣欲請免,則何必又於韓氏處,續進別幅乎?若以爲業已如此,不可遽止,今年如是,明年亦如是,則遂成恒例,臣未知其可也。「傳曰:」除食物、要子等物,入送可也。「

1月20日

○己丑,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諫姜子平啓曰:「日者,命摘奸救荒事于平安、黃海道。下三道,又遣朝官,摘奸何如?臣向在全羅、慶尙道,見巡察之行,從者甚多,反有弊。不若遣秩卑朝官。」同知事李坡曰:「摘奸徒擾外方耳。」沈澮曰:「遣之便。」上曰:「摘奸一邑,諸邑知戒矣,其遣之。」遣鄭誠謹、金訢于全州、古阜等處,安處良、朴衡文于慶州、尙州等處。

○以李封爲嘉善吏曹參判,李德良嘉靖兵曹參判,辛鑄嘉善刑曹參判,朴安性通政吏曹參議,成俶通政兵曹參議,金碏通政刑曹參議,金自分通政行慶源都護府使,金永濡嘉善僉知中樞府事。

1月21日

○庚寅,受朝參。

○御經筵。講訖,持平柳文通啓曰:「本府欲考吏曹除授望單字,答以無例不送,臣等意謂『擬望中若有不當爲者,則不可不知也。』」上問左右曰:「何如?」領事李克培對曰:「臣亦曾經吏、兵曹,其望單字,送司憲府,無例矣。」上曰:「予意亦謂不可也。除授間人品不合,則憲府當劾之,何必見之乎?旣設吏、兵曹,而專任矣,憲府何與焉?然則政事時,臺諫亦當入參矣。」文通又啓曰:「朴叔善往全羅道,于今三年,作弊民間亦多。二品宰相,不得任意居卿,著在令甲。且叔善,有射才無知識,恐行不義之事。況素行甚薄,其兄仲善之死,亦不奔喪,安有人情如是乎?請拿來。無已則諭監司督送何如?。上曰:」平陽之卒,豈不得聞?至今不來,甚不可。其諭監司,速令上送,來後憲府鞫之。「獻納金臺啓曰:」侵漁百姓,莫如鄕吏,守令未必皆賢。以此民不得奠居,雖有京在所,耳目不逮,亦未得糾檢。古人云:『猾吏所過,雖雞犬不得寧。』雞犬尙且不寧,況於人乎?留鄕所之法甚美,中因革除,致此巨弊,復立何如?「上問左右。克培對曰:」臣亦念此久矣,而未得上達耳。「上曰:」議諸領敦寧以上。「

○傳曰:「宗親所當親之,而近來不見久矣。予欲接見外人,無乃以予爲險年逸樂乎?」承政院啓曰:「孰不知上意,而以謂逸樂乎?」傳曰:「然則近日當於後苑接見。」

○御晝講。

○傳曰:「吏文進講者,只金自貞、李昌臣耳。執義李命崇,弘文館職次相當處,換差何如?」都承旨李吉甫、同副承旨吳純啓白:「允當。」左承旨盧公弼、右承旨李世佐、左副承旨成俊、右副承旨金世勣啓曰:「雖以執義進講,恐無妨也。」傳曰:「其換差。」

○御夕講。講《高麗史》,至「飮食之際,杯盤過多,」說經宋軼啓曰:「如此之風,非徒前朝然也,我國亦如是。宴飮處,爭尙豪侈,多設行果盤,別置案側。富者猶可,貧者亦强辦,虛費不貲。此風所宜痛革。」侍講官柳允謙曰:「至於婚姻之日,亦皆爲之,因此貧者,婚嫁失時。」上曰:「前日亦有言者。其禁之。」

○傳旨司憲府曰:「我國土瘠民貧,所宜節儉,而士大夫家,華侈相尙,凡於宴會婚姻,必設行果盤,窮極水陸之味,雖富者,糜費無益,況貧者乎?甚無謂也。自今公私宴,行果盤痛禁。」

○尙衣院書院員所掌以啓,傳曰:「別坐二員加設。」

○御夕講。

1月22日

○辛卯,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持平丘夙孫啓曰:「尙衣院別坐二員加設,未便。」上曰:「別進獻雜物多數,故不得已加設耳。」夙孫曰:「此司實官六人,別坐二人,足以治任,不須改《大典》加設。」上問左右。領事洪應對曰:「進獻非若曩時之數,加設官員,誠不得已也。且此司匠人數少,亦須加設。」上曰:「恒貢之物甚多,匠人亦可多設也。」夙孫曰:「工匠宜多設,官員不可加也。」應曰:「今雖爲無祿官,後當拜祿官,果不可加設也。」上曰:「不得已則加設,否則不可加也。」

○議留鄕所復立便否。領議政鄭昌孫、右議政洪應、宣城府院君盧思愼議:「前此留鄕所人員,在鄕中,竊其威權,恣行不義,其弊多端。故先王朝革之。制猾吏、正風俗,守令事也,若皆委之留鄕所,則守令無所爲矣。且國家選擇守令,或不得人,一邑留鄕人員,豈盡得人乎?徒爲一鄕巨弊,無補治化。」靑松府院君沈澮、坡川府院君尹士昕、左議政尹弼商、領敦寧尹壕議:「自留鄕所革去以後,鄕風習俗,日就淆惡,漸不可長。臣意以謂『復立爲便。』但留鄕人員,賢否不齊,或有挾私作弊者,不可不懲。其禁抑節目,令該司商議施行何如?」廣陵府院君李克培議:「州府郡縣,各有土姓。其在京從仕者,謂之京在所,京在所,擇其居鄕土姓剛明品官,爲留鄕所,有司奸吏所犯,互相糾察,維持風俗,其來已久。中間廢之者,在世祖朝,忠州民告其州守令,其時留鄕所,以守令告訴,爲不可,侵其人太甚,乃至上聞,以此罷之,非他故也。其後奸吏,益無畏忌,恣行非法,京在所,耳目亦遠,未及見聞,無由禁防。橫行里落,侵擾民戶,守令一有所言,則暗錄過失,陰嗾村民,發其過惡,乃至見罷。以此爲守令者,亦隱忍度日,風俗之弊,一至於此,可嘆也已。雖復立留鄕所,固不可遽變風俗。然奸吏有所畏忌,不得放肆,則有之。近日忠淸監司,被告於全義官奴,其漸可慮。臣以謂『復立留鄕所,似無害於國政。』其留鄕之作弊者,自有國法,制之不難,又何恤也?」從沈澮等議。

1月23日

○壬辰,倭人護送官洪碩輔來復命,仍啓曰:「倭人以其船比馬,以我國船比牛,言銳鈍不同也。其體制難以形容。」因上兩船見樣。上覽之,下承政院曰:「令典艦司倣此造船。」

1月24日

○癸巳,司諫院正言鄭光世來啓曰:「贊儀尹侃、典簿金泰卿,皆以五品,未箇滿,而陞爲庶尹僉正,未便。請改正。」傳曰:「此皆取稟爲之,非吏曹所擅也。」

1月25日

○甲午,受朝參。

○御後苑,觀宗親射。

○司諫院獻納金臺來啓曰:『臣等啓典簿金泰卿、贊儀尹侃,陞四品不可。』敎云:『吏曹取稟除之。』然必有後弊矣。傳曰:「吏曹取稟之意,昨已諭之,又何來啓?」金臺啓白:「雖取稟敍用,然輕易陞職,後必有猥濫之弊。」傳曰:「仕離未滿,吏曹稟之,人君可之,而後授之,臺諫以爲不可,則當告臺諫乎?」

○金克忸等上書曰:

臣等將父諡丁字,不合於父行,累疏至四,未蒙允音。臣父生無丁字之行,死有丁字之諡,臣父之魂,必冤結於九泉之下,第以幽明之隔,未得自伸於白日之下。臣若不伸父冤於殿下,臣等當爲不孝之子矣。言之至此,五內益摧,情不自已,今復拜疏闕下,伏惟殿下垂憐焉。臣等聞,名實相稱,則爲公論,不稱則非公論。臣父歷仕五朝,久作臣隣,盡心報國,功在社稷,絶無過失。至於死之日,太常諡之以丁。太常之議,出於私乎?出於公乎?太常之員,凡有十二,而一則東籍田,一則西籍田,餘有十人議之,而斷之者必一人也。雖曰共議,斷在一人,安知其不出於愛惡之私乎?臣父再入相府,臺諫因飛語之,而駁之。殿下特令案驗,終無其實,遂不允其駁,臣父陳情固辭,然後免相。太常之以此議臣父,豈公議耶?臣叔父廷光、妹壻李垾,皆以己犯坐律,太常指以爲臣父之惡,臣竊憫焉。雖以周公之聖,而不能化三叔,臣父雖賢,獨能化周公所未化者乎?太常以此議臣父,亦豈公論耶?諡法最公,而獨於臣父不公,臣等不勝痛心,書五上,而不能自已。臣父遇知世祖,實是不世之遇,今以一時不公之諡,垂示萬代,累世祖知人之明,非但臣父子幽明之私痛而已,其於紀實德、垂勸戒之公義何如?諡出於公,則雖以孝子慈孫,不能掩其惡,若出於不公,則雖一改再改屢改,而無害於義,豈可以不公之議,仍而存之,誤是非,而欺萬世乎?昔宋朝,諡錢惟演曰文墨,因其家之訴,改之曰思,又因其子之訴,改之曰文僖。其訴之者,乃訴,其不公也,當其時,若不聽其訴,則終於不公,後世不以爲公矣。因其訴,而改之,此非公道之幸耶?臣等之伸訴於殿下,亦非無稽也。殿下凡所施爲,動必師古,因臣等之訴,而改臣父不公之諡,依惟演故事,獨不是師古耶?況我太祖朝,諡鄭熙啓曰安荒,傳曰:「熙啓元勳也,但論其過,不擧其功何也?」杖流諡員,特命改諡曰良景。太祖豈私一熹啓哉?是必改之,然後合於公道故耳。殿下凡所施爲,必遵先王,改諡臣父,依熙啓故事,獨不是遵先王耶?殿下非不知臣父之諡不於公道也。殿下重其諡法,議諸大臣,而或曰:「名之幽、厲,子孫不能改。」曰:「諡出於公論。」曰:「不可開端。」臣等竊惑焉。諡之出於公也,則失國亡身,幽、厲之諡,子孫固不能改也,如其不然也,則惟演之有文,熙啓之有勛,不可廢也。改之而從其諡,適以增朝廷之明耳。今之議者,徒知幽、厲之諡不能改,而不知大宋及我聖朝之有故事;徒知不改之爲公論,而不知改之之合於公道,徒知改諡之不可開端,而不知從是之爲貴,偏執所見,曲議以聞,殿下慮臣父,或有隱微之失,不許輕改,殿下守法之密,臣豈不知?然議諡之由,殿下旣問太常,太常之對,不過曰:「臺諫因飛語,而駁弟壻,有贓汙而然也,」則臣父他無過失之惡,昭然可知矣。若臣父有不善之實,可以當不美之諡,則臣等固當反躬責己,飮泣而受之,豈敢欺殿下於白日之下,欲改已定之諡乎?第念臣父在世祖朝,早被奬拔,寵傾一時,臣父亦罄竭忠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凡所施爲,敢言直行,爲一時人物所惡,而終得丁字之諡。是盡忠於君,而反爲一身之累,臣竊痛心。況述義不克之謂丁,則臣父當朝事業,聖鑑所洞照?在世祖朝施愛之亂,奮發忠義,決策運籌,獲成大功,述義不克者能之乎?奉承睿謀,撰定《大典》,盡精盡微,爲萬世法程,述義不克者能之乎?且恭己鮮言之謂靖,則臣父之行,無有不善,加之以丁字,何相反之甚耶?臣實痛心。伏惟殿下,垂憐焉。殿下天涵地育,使匹夫匹婦,含冤抱屈者,皆歸於殿陛之下,無懷不達,無冤不伸,雖湯之寬仁、文之如傷,無以加焉,獨於臣父不公之諡,未蒙改之之命,是臣等之忠孝,未能感動天意也,臣實死罪。然臣之有心,天地神祇,實所共鑑。臣父微臣之懇,則無以伸冤於地下,臣有聖明之主,而不能回天,則亦無以自立於天地之間。此臣之所以瞻天仰日,號呼冤痛,瀝血寫詞,屢塵於殿下之前,所欲言者,此心之赤,而所恃而欲暴者,恃日月之明耳。伏惟殿下,天地父母,憐先臣地下之冤,哀小臣崩天之慟,特垂明命,按實改正,不勝至願。

1月26日

○乙未,司諫院獻納金臺來啓:「尹侃、金泰卿陞職不可,」不聽。

○傳旨司僕寺,賜儀賓洪常鞍具馬一匹。

1月27日

○丙申,受常參,視事。

○御經筵。

○召西河君任元濬傳曰:「大王大妃未寧,卿與權攅,同議進藥。」

○戶曹兼判書李克培、判書許琮來啓曰:「似聞高陽鴨島近處,失農尤甚,有一良家婦女飢餓,奴婢逃散。」傳曰:「遣注書朴文幹摘奸。」文幹復命曰:「李繼根妻家絶食,奴婢三人飢死,餘皆逃散,存者亦浮腫,里中他家,飢餓類此。」傳曰:「令戶曹急速賑濟。擧此一里,他可類推。」

○以曺幹爲嘉善開城府留守,蔡壽通政掌隷院判決事,成健通訓司憲府執義,黃事孝通德司憲府持平,李從允朝散司諫院獻納。

1月28日

○丁酉,御經筵。

○執義成健來啓曰:「本府論駁除授得失,臣之同生兄成俶,乃兵曹參議也,就職未安。」傳曰:「成健還授典翰,李命崇與正換差。

1月29日

○戊戌,御經筵。

○命戶曹佐郞梁舜卿,往賑高陽李繼根家。

1月30日

○己亥,兵曹判書徐居正,上狀辭職曰:

臣本多病,昏庸無狀,謬蒙聖恩,擢拜兵曹判書,揆分不堪,卽日辭謝,未蒙兪允,黽勉就職。日復一日,近來衰病尤甚,全不進食,日就羸瘦。竊念兵曹,職關軍機,事煩務劇,以臣衰病,不能就職,無任惶懼之至。乞收臣職。

問于承政院曰:「何如?」政院啓曰:「居正病未進食。然日漸溫暖,病可少愈。」傳曰:「遣注書還給其狀,且遣醫給藥。」

○傳旨司憲府曰:「高陽所山里居李繼根妻家奴婢幷三口,歲前飢死,今又婢子四名浮腫,而觀察使孫舜孝、郡守李文炳,不卽賑恤,且戶曹官吏,亦不預先糾檢。幷鞫以啓。」

○司饔院提調尹士昕啓曰:「院僉正李文興,合師儒,不合本院。」傳曰:「何以不合也?」對曰:「文興自少讀書而已,不經吏事。」傳曰:「可授師儒職。」

二月

2月1日

○朔庚子,承政院合辭啓曰:「安岳地廣人衆,近因年凶,殘敝莫甚。當擇剛明之士,以授字牧之任。今新授呂箎,性本柔懦,必不能救荒。請改差。」傳曰:「用舍不可輕也。爾等必各陳所懷耳,但吏曹何以注擬此等人乎?其問以啓。」佐郞鄭以僑,將本曹來啓曰:「呂箎出身科第,曾經獻納,諳鍊朝官也。且聞前守慈山,頗有政聲。」傳曰:「然則勿改差。」

○下書全羅道觀察使鄭蘭宗曰:「弘文館副應敎鄭誠謹,因救荒摘奸,到全州,宿沃野縣。翌日正兵仇孝敏等二十餘名,或佩弓箭,或持木杖,拘留致辱,隨從之人,亦皆結縛,或射或打,頑暴莫甚。卿其窮推以啓。」

○宗簿寺啓:「淸風君源,曾奸七寸叔松林副正孝昌妾妓紅杏,已令罷職。尙不懲艾,謀欲更奸,犯夜往紅杏家,與時夫金偁,於大道中,被髮相鬪。其無行如此,不可不懲。」命收職牒,外方付處。

○戶曹啓:「尙州牧使宋遙年、判官尹師商,救荒之穀,不卽賑給,致民絶食。請依事目,決杖七十。」從之。

2月2日

○辛丑,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金升卿、大司諫姜子平啓曰:「壽春君夫人,今爲淨業院住持,宗室之婦,而爲尼固已非矣,又使爲住持,甚不可。」上曰:「宗室之婦爲尼,固不可也。旣已爲尼,則居淨業,無奈不妨乎?況非關國家利害乎?」子平曰:「聖上不尙異端,國人共知。今以宗室之婦而,爲尼,又使爲住持,則後爲寡婦者,爭慕効之。且與常尼雜處,其爲不可,豈可盡言?」上問左右。領事沈澮對曰:「壽春夫人,臣孫之妻母也。以婦女爲尼,甚不可,須立法痛禁。」上曰:「禁其爲尼可也,禁居淨業,不可也。」升卿又啓曰:「官吏附過之法,從思愼議,思愼議與臣等所啓不同。臣等謂:『六朔內犯公罪六次、私罪三次,則罷黜。』思愼則據律文九年一次之法,欲憑考殿最,乃以臣等議,爲深刻。臣等謂:『積有歲月,則犯罪亦多,而無全人,』無乃反深刻乎?」上曰:「雖有附過之法,而未聞以附過得罪者也。然予將議定。」

○軍資監正尹愍等五人,輪對。

○日本國對馬州太守宗貞國,遣使來獻土宜。

○御晝講。講訖,左副承旨成俊啓曰:「近者命復留鄕所。昔世祖懲李施愛謀亂而罷,今雖復立,無益於國,徒憑勢作弊耳。」上曰:「宰相謂予曰:『訴守令,故世祖革之。』卿言又如是,然則先王大計,不可不遵。其考世祖朝日記以啓。」

○吏曹啓:「前日命議諸邑留鄕所復立便否,靑松府院君沈澮等議:『自留鄕所革去之後,鄕風習俗,日就澆薄,復立爲便。但留鄕人員,或挾私作弊,在世祖朝,以此革罷,如此等輩,不可不懲。』令該司節目磨鍊以啓。臣等參詳留鄕人作弊,果如所議。請令諸邑京在所,擇居鄕曾經顯職識理人,府以上四員,郡以下三員,定爲留鄕所座首、色掌,糾察鄕風,如有懷私作弊者,觀察使及京在所,擧劾痛懲。」從之。

2月3日

○壬寅,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司諫金礪石啓曰:「壽春君夫人,不可爲凈業院住持。大抵婦人內夫家,安有王子夫人,棄家而爲尼乎?居其院者,非盡士族尼也。賤人娼妓,亦雜焉。須令夫人,長髮還家。」上問左右。領事尹壕對曰:「業已爲尼,不可長髮,只改住持何如?」上曰:「祖宗朝已爲尼,今不可長髮。」礪石曰:「如此則恐累治化。」持平丘夙孫曰:「士族婦女爲尼,與常尼雜處,猶且不可,況王子夫人乎?」上曰:「大王大妃,已命爲住持,予不得已也。初爲尼,臺諫何不言歟?」礪石曰:「其時臺諫論啓,未蒙允可。」不聽。

○吏曹據綾城縣令林玉山陳言啓:「《大典》,內侍府職限從二品,今難輕改。但著帽,依陳言從華制何如?」御書曰:「祖宗朝所無,其仍舊。」

2月4日

○癸卯,受常參,視事。

○御經筵。講訖,掌令朴䎩、正言鄭光世,請改壽春君夫人住持。上曰:「已爲尼,在家尙亦奉佛,爲住持,無乃不妨乎?」朴䎩曰:「凡尼會處,必有醜聲。古人有詩譏之云:『五更鍾動寺門開,前壻纔歸後壻來,』是也。凈業院,常尼雜處,王子君夫人,不宜居也。」領事盧思愼曰:「婦人爲尼,則與凡尼無異,出入自恣,可痛禁也。」上曰:「一時戲作詩句,何足道也?」鄭光世又啓曰:「今年凶民飢,酒禁不嚴,迎餞如舊,糜費莫甚。持壺酒者,竝禁何如?」上曰:「民間不得家家釀酒。欲服藥買甁酒者竝禁,無乃曖昧乎?會飮外勿禁。」

○御晝講。

○御夕講。

○以金元臣爲通訓行司憲府執義。

2月5日

○甲辰,受朝參。

○御經筵。講訖,正言尹碩輔,請改壽春君夫人凈業院住持,不聽。

○初檜巖寺住持有缺,辛丑十一月,禪宗薦望于吏曹。今年正月初六日,吏曹以不經禮曹退之。傳曰:「檜巖住持,何久未差乎?」吏曹啓曰:「所薦之僧,無前任解由。故正月初六日,還其狀。」傳曰:「若無解由,可卽還之,而遲留至此,必有情也。彼雖削髮,同一民也。豈宜以吏曹留置之故,而歸咎於僧乎?更問以啓。」

○義禁府啓:「亂臣逆賊緣坐年未滿者,曾授族親,今皆年滿,請屬諸邑爲奴婢。康純姪阿只,潭陽,高福老姪永同,大靜,金昌孫凡伊,淳昌,李之楨姪順同,星州,崔戒之子三利,昆陽,李仲淳女多波,大丘,李宗根姪石乙同,順天,崔漢宗孫叔達、韓繼春女定非、李林子同叱金、嚴興發子處智等,河東,金玉生姪豆應夫及童萬,長興,李英發子銀同,康津,金河生子閑同,迎日,崔得京姪汝虛,長鬐,孫田生子丁石,興陽,欣萬孫孫山,光陽,金漢京女貴珍,咸原站。」從之。

○御晝講。

2月6日

○乙巳,親傳風雲雷雨祭香祝。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金升卿啓曰:「觀察使雖盡心救荒,賑恤使不可不遣。不去辛卯年,尹弼商往慶尙道,李克培全羅道,臣從弼商而去,出入村巷,活民多。今以爲有弊,而不遣賑恤使不可。」上顧問左右。領事尹弼商對曰:「臣亦以爲可遣。臣赴京還來時,見平安、黃海兩道饑荒甚矣。」上曰:「可遣。」同知事李坡啓曰:「諸道守令褒貶無下等者,必推劾監司,臣謂未便。爲監司者,豈不熟計之乎?送舊迎新,弊亦不貲,況新授者,不必賢於舊官乎。」上曰:「殿最者,欲使守令盡心焉耳。如或太輕,則無以勸懲矣。」

○御晝講。

○以靑松府院君沈澮爲京畿賑恤使,宣城府院君盧思愼爲平安道賑恤使,右贊成姜希孟爲黃海道賑恤使。

○御夕講。

2月7日

○丙午,親傳釋奠香祝。

○三大妃移御于景福宮,因汗蒸也。

○前此,久邊國主李獲,遣中務衛等來,命議接待可否于領敦寧以上。鄭昌孫、沈澮、尹壕議:「久邊國投誠而來,固宜接待。如有詐僞,絶之無難。」尹士昕、尹弼商、李克培議:「久邊國當初來時,不接則可矣,旣接而復却之,似違大體。絶島遠人,慕義來朝,却而不受,非大國美事。接待爲便。後有如此可疑者,初不接待何如?」洪應、盧思愼議:「遠夷慕義來朝,雖其誠可嘉,然久邊國,遠在絶島,與我國懸絶,利害不相關。不須輕易接侍,以開邊費。況其眞僞,未可知乎?令邊將厚待語之曰:『汝國昔一來朝,雖許接待,國家待外夷舊例,無汝國名。今不可朝京。』令還送何如?」從洪應等議。

○黃海道賑恤使姜希孟,以妻病辭,命代沈澮爲京畿賑恤使,乃以金謙光代希孟。

2月8日

○丁未,親傳社稷祭香祝。

○御經筵。講訖,司諫金礪石啓曰:「國家重民命,欲遣救荒巡察使,但從事官及隨從人騎卜馬供頓之弊不貰。救荒,責之監司、都事足矣,何必又遣大臣乎?」持平丘夙孫啓曰:「臣等請遣巡察使者,恐監司都事所管事多,未得專意於救荒耳。」上問左右。領事沈澮、同知事李坡對曰:「巡察使之行,在豐年猶煩,況此凶歲乎?勿遣爲便。」上曰:「今所論不同,當更議定。」侍講官鄭誠謹啓曰:「臣前日於全州沃野縣,爲邑人金繼孟等所劫,令本道推鞫以啓。若使守令推鞫,則恐未得情。繼孟等與守令相應與否,未可的知。然近處民戶,已先知之。勸農色掌,乘馬奔馳,且沃野距本府遠,而支應人與府官,皆卽來至,情甚可疑。」上曰:「是必與守令相應矣。」仍問左右。沈澮、李坡曰:「劫辱使命,罪在不赦。遣朝臣,推鞫治罪爲便。」命弘文館校理李昌臣往鞫之。

○御晝講。

○持平丘夙孫來啓曰:「守令人,皆厭憚,而今則救荒事緊,厭憚尤甚。今以光州牧使尹坦,換京職。坦若於光州有田莊,則宜換他邑,何必京職?居昌縣監鄭健,乃朴從愚妾孫壻也。從愚妾子貴孫,亦不得爲顯官,鄭健請改差。」上曰:「尹坦自言:『本州有農莊。』故命改之。如此者,改授京職,無乃有例乎?鄭健則祖宗朝已許通矣。」夙孫又啓曰:「雖有前例,其時適無新除可換者矣。今則洪州、春川、襄陽,同時除授,皆未赴任,換差何難?鄭健祖宗朝雖許通,特一時所命。請改正。」傳曰:「守令托故不赴任者,或換或否,準期不敍,此人君一時之命。今坦自以有田莊爲嫌,故命換耳,有何不可?光州土饒民稠,人皆欲爲之,坦豈憚之乎?」

○獻納李從允來啓曰:「安岳郡守李承宗,以覲親上言,而改授敦寧僉正。《大典》云:『守令呈辭者,準期不敍。』請改正。新授安岳郡守呂箎,年老氣衰,不堪救荒之任。春川府使奉璋,無吏才,又年老。此邑地廣民稠,非璋所堪。請竝改正。」傳曰:「承宗非謀免,覲親後赴任,則救荒事緩,故所換差。奉璋、呂箎,令吏曹考年歲後處之。」

○以鄭佸爲嘉善吏曹參判,姜龜孫通訓司憲府執義,李封嘉善全州府尹。

○御夕講。

2月9日

○戊申,上詣景福宮,問安于三大妃殿。

○司諫院獻納李從允來啓曰:「李承宗改安岳爲京職,此豈不得已?可用之人尹坦亦當於外官換差。又聞特除南悌爲全州判官,悌雖立心正直,而治事疏闊,且嗜酒成癖,全州大官,恐未宜也。」傳曰:「南悌試可乃已。承宗非規免也,尹坦已下批矣。」

○司憲府持平丘夙孫來啓曰:「駙馬喪公主,則不得改娶,朴貴孫母,爲從愚妾無疑。鄭健授他京官,猶之可也,若守令,則臺諫署經,而後就職。請改正。安岳郡守呂箎,於癸酉年帳籍,年三十八,則今乃六十七,有乖六十五歲以上勿授守令之法。請改正。」傳曰:「鄭健事不允。呂箎其改之。南悌果成酒病否,其問政院。」政院啓曰:「悌成酒病,無有醒時。」傳曰:「其換京職。」

○司憲府、司諫院合辭啓曰:「李承宗、尹坦、鄭健事,皆不允,臣等憫焉。請改正。」傳曰:「此人君一時之命,何言之至此?」從允啓曰:「黃海道救荒,視他道尤甚。監司、都事支供尙難,今賑恤使之行,雖簡,豈下十餘騎乎?臣恐守令以救荒爲後,而反以支供爲先也。庚寅年,則觀察使不得發倉,故遣賑恤使,今則監司以便宜發倉,不須別遣大臣。」傳曰:「速馳書,問其道觀察使。」

○下書黃海道觀察使安迢曰:「今聞道內諸邑,所儲乏盡,監司、都事供饋所需,亦皆轉借支用,果如是乎?若然,則轉借於何處?其悉以啓。」

○上還宮時,幸月山大君婷第,賜大紅、草綠匹段各一匹、藍羅三匹。婷啓曰:「請設一酌,以飮侍衛諸臣。」上曰:「不可。」婷更啓,上許之。於是饋諸將、承旨、注書、翰林。

○傳旨戶曹曰:「京居人未得就賑濟場者,留在閭里,飢死可慮。賑恤節目,磨鍊以啓。」戶曹啓曰:「京居飢民,皆就食於東西賑濟場。其餘貧窮民戶,亦令漢城府五部,摘姦題給倉穀矣。士族之不得就食賑濟場者,例當受倉穀資生,間有脫漏都目者,恐至飢餓而死。宜令漢城府五部,備細摘姦,每十日一次計口賑給。」從之。

2月10日

○己酉,司諫院獻納李從允來啓曰:「前此觀察使不得任意發倉,故別遣賑恤使,自年前,觀察使從便發倉,今遣賑恤使,驛路有弊。而況京畿諸邑,倉儲虛竭,仰食京倉,則別遣賑恤使,尤無益矣。黃海守令稱貨,而支供監司之事,雖問其道監司,監司必不知之,雖或知之,以欲避賑恤使爲嫌,必不直啓,勿遣爲便。」傳曰:「聞民間多飢死,不遣賑恤使,其可乎?」

○京畿觀察使孫舜孝,獲白雁獻之。傳曰:「此等物,非予所喜。今欲放之,恐爲人所獲,其放于慶會樓下。古有白雁詩,承旨等其各製進後,又以白雁,賜月山大君婷。」〈史臣曰:「舜孝之進白雁,以爲供具耶?以爲玩好耶?以爲供具也,則自有常供;以爲玩好也,則非所當進。舜孝有識宰相也,有此進,何哉?」〉

2月11日

○庚戌,受朝參。

○日本國對馬州出羽守宗貞秀,遣人來獻土宜。倭司正仇羅沙也文、國助等,來朝。

○觀松鶻于後苑。傳曰:「其遣養馬諸員,尋見天鵝下食處。」前此永安道,獲海靑以進。

○刑曹判書李克增來啓曰:「年十一歲人金石伊,偸人衣服,爲物主所覺,笞六度乃死。當部官員檢屍云:『其人甚瘠,雖不笞必死。』若刑推事干人,恐有死於杖下者。何以處之?」傳曰:「得情何難?詳鞫以啓。」

○司憲府持平南潤宗來啓曰:「南忻、郭隣,今爲漢城府假郞廳,李元禮爲戶曹假郞廳。南忻曾奸其妻曾祖父妾受罪,郭隣素稱不合東班,元禮只授散官宣務,而無來歷。假郞廳亦治事,吏曹皆以不合人差之。請鞫之。」傳曰:「忻非以奸曾祖妾定罪,其考推案。郭隣不合東班事及元禮來歷,亦考啓。」

2月12日

○辛亥,受常參,視事。

○御經筵。講訖,執義姜龜孫啓曰:「我國婚禮,已有著令,使各從其品,毋得踰越。今聞申瀞與韓澗約婚,納采用絲金朱紅函,盛以紗羅綾段十五匹、銀一丁,裹以都多益大紅匹段袱。瀞非不知禁制也,乃欲誇示豪富,輕犯憲章,請鞫問治罪。」正言鄭光世曰:「近姜子平與人約婚,以段子一匹爲幣,其家以謂輕我,乃不與婚。俗侈之弊,一至於此。申瀞之事,臣亦聞之。」上問左右。領事李克培對曰:「古之納采者,但以袱裹常衣而已。今俗尙如此,婚姻失時以此也。」上曰:「是果弊風,憲府其鞫之。」龜孫、光世又啓曰:「南忻無行,郭隣庸劣,今乃爲救荒假郞廳。孰知上軫念救荒事?」上曰:「昨日憲府言之,故南忻受罪事狀與郭隣不合東班事,皆令考啓。」光世又啓曰:「戶曹假郞廳李元禮,亦無來歷,改之可也。」上曰:「已令考其來歷。」光世曰:「黃海一道所儲尤乏。今遣賑恤使,支供亦難,爲弊不少。」李克培曰:「本道雖貧,救荒事重。賑恤使之行,不過從事官二員、奴、馬各一,不爲煩也。況使民知聖上憂民之意,不亦善乎?」龜孫曰:「臣意亦謂可遣也。但臣父亦爲賑恤使,故未啓耳。」光世曰:「此非獨臣之言也,乃司中議也,亦朝廷公議也。若博采衆論,則可知矣。」檢討官辛季琚啓曰:「臣曾爲黃海道都事,素知此道饑饉,比他道尤甚。勿遣爲便。」李克培執前議,以爲當遣,上從之。

○兵曹判書徐居正上狀辭職,御書曰:「司馬之職,其任至重,苟非其人,豈能當之?卿才稱其位,義難求退。」

○御晝講。

○司諫院大司諫姜子平等上箚子曰:

伏聞天鵝下啄處,命司僕寺偵之,臣等未解所以,如或欲玩海靑,則臣等竊惑焉。聖上臨御以來,專心治道,絶去玩好之具,至罷鷹坊,示不復用,此昔帝王,不畜珍禽之美意也。厥後爲享祀、爲奉養,復設鷹坊,而海靑,則猶不畜焉。今也海靑,自北道連至,繼有此命,臣竊恐海靑一物,轉移殿下十四年操存之盛心也。豈不爲聖德之大累乎?傳曰:「夫有尤物,足以移人。」《詩》曰:「靡不有初,鮮克有終。」伏願殿下,亟放海靑。

御書曰:「海音與那進,所食不相遠。故已令北道監司,進海靑一二連,減那進之數。予之不好珍禽奇獸,非徒爾等知之,亦國人所共知。鷹非珍禽奇獸之比,爲祭祀及奉養,有國常畜,且於講武用之。非予貪遊畋好獵而然也。」

○御夕講。

2月13日

○壬子,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諫姜子平啓曰:「今遣賑恤使未便。本院吏自鄕來云:『外民恐國家遣賑恤使。』且黃海道觀察使安迢,亦請勿遣棘城、錢山行香使,以本道荒甚也。」上曰:「遣使非欲貽弊於民,欲以救荒,何不可乎?」仍問左右。領事鄭昌孫對曰:「去壬戌、癸亥年間,臣兄甲孫,爲咸吉道觀察使,親持饘粥,救恤窮村,民無餓死。今亦委任觀察使足矣。時遣剛明朝官,審察可也。」知事李克增啓曰:「觀察使、都事,所管事多,奚暇賑恤乎?況觀察使、都事與守令同體,凡道內事,不欲使聞於人。若遣賑恤使糾檢,則觀察使、守令等,必盡心措置,民亦知聖上憂民之意矣。」子平曰:「聖上憂民之意,雖不遣使,民誰不知?」上曰:「言可遣使者,非不爲民也,言不可遣使者,亦莫非爲民也,而兩議不一,將何爲哉?」昌孫曰:「臣則以謂遣之不便。」特進官金自貞曰:「臣聞黃海道尤歉。以二十四縣,供一觀察使,尙且難之,若遣賑恤使,則無益而有弊矣。」子平曰:「賑恤使及從事官二員,各率奴、馬數,不下十餘,所經驛路,受弊亦甚。」上曰:「聽民情願,然後處之可也。」子平又啓曰:「聖上臨政之初,專心出治,罷鷹坊、放白獐,書之史冊,以爲美談。今畜海靑,似不如初。竊恐逢迎之徒,從此進也。上曰:」予之不事遊畋,宰相皆知之,爾等亦豈不知?今此海靑,非欲戲玩也,亦非以此廢萬幾也。近將閱武,欲於此用之耳。況中國若求海靑,則不可易得,而鷹師亦不可無其傳也。且生物,將以供祭祀、奉三殿。天鵝又非常鷹所獲,畜一海靑,有何不可?「仍問左右曰:」何如?「掌令朴䎩啓曰:」臣等非不知此意,恐有後日之漸。「上曰:」海靑非他珍禽之比。「子平又啓曰:」宗親觀射,雖是聖上親親之義,但今當年荒,飢民到京仰貸,宴會宗親,又設女樂,無乃不可乎?「上曰:」自祖宗朝,宗親常常接見,近日久曠,欲一見耳,非爲娛樂也。「仍問左右。昌孫對曰:宗親接見,乃親親之義,不可廢也。太宗嘗閱武,隨以女伶,柳廷顯諫之而止。今女樂不必用也。」上默然。子平又啓曰:「他道賑恤使已發行,不可追還,黃海道時未發行,勿遣何如?」上謂承旨吳純曰:「賑恤使發遣便否,當聽民願,其下書本道,訪問馳啓。」

○下書平安道賑恤使盧思愼、京畿賑恤使姜希孟、黃海道觀察使安迢曰:「賑恤使發遣,或謂有益於救民,或謂無益,而有弊,議論紛紜。其便否,訪問民間,詳悉馳啓。」

○前此,展力副尉申希浩上陳言,願親啓,是日,命致承政院問之。希浩書其意以進,其第一條曰:「已令守令,親巡賑恤,然守令不親巡,令賑恤官賑之。賑恤官,於己厚者厚之,於己薄者薄之。自今須令守令,親巡賑恤,亦令監司巡檢,如有違者重論。」第二條曰:「去年禾穀不登,黎元飢饉。而今新除守令,皆許率眷赴任,迎新送舊,民困益甚。況今春分纔隔數日,願秋成後,許率眷。」第三條曰:「吏、兵曹郞官家,無奔競之禁,故想必有躡足囑耳之弊。願自今禁奔競。」上覽之,傳曰:「第二條可採也。令該曹議啓。」

○司憲府持平丘夙孫來啓曰:「南忻受罪時,孝寧大君雖曰非己之妾,是慮忻受罪,又隱其家醜。忻雖奸侍婢,尙不可,況奸其妾乎?如忻者,才德亦無可取,何必用之?」傳曰:「旣不以其事受罪,若謂不合於假郞,則於何用之乎?」

○南原君梁誠之上疏曰:

臣以庸劣,年又衰暮,待罪明時,若將終身,豈意今日,特蒙聖恩,超拜崇班?恩實出於望外,感何弛於中心?老臣寢食思惟,唯有文藝小技,庶幾仰補洪祚,謹將管見一十二事,仰塵天聽。伏望睿鑑財幸。一,臣竊觀古今帝王御製,皆歌詠聖情,或君臣相悅之作也,誠不可不重也。我本朝太祖、太宗、世宗、文宗及我世祖大王,俱有御製。歲甲申,世祖欲撰集四聖御製及親製詩文,以老臣愼密,不別設局,命就校書館,率郞官一人,旁求撰次,凡筆墨紙地供頓諸事,皆本館辦之。不數月,僅修撰祖宗聖製集一卷,御製詩文集三卷以進,上嘉賞不已,藏之麟趾閣。後戊子八月十四日,臣與諸宰相問安,在御前,上命永順君溥,出御製集,付臣誠之曰:「更加搜覓,無遺錄之。」仍謂申叔舟曰:「祖宗詩,予將刊板。予所製,則多有戲語,卿其刪削,亦刊板以觀。」臣受命未幾,仙駕賓天,攀號罔極。臣與叔舟,撰《世祖實錄》,又撰《睿宗實錄》。臣又撰《地理誌》、《東文選》、《東國勝覽》等書,未遑啓請,至今十五年間。先王遺敎,宛然如昨,御製二集,今在大內。況令諸書,俱已就緖,伏望老臣喘息猶存之前,俾將曾撰御製集及睿宗、德宗御製,曁我當今親製詩文,亦就典校外署,與郞官一人、解文一人,盡心編次,庶幾畢先王之遺意,以報德於殿下。又使後世,皆知我本朝列聖,俱有製作,傳於永世,豈不幸哉?其編錄首末,詳在《世祖實錄》。伏望特留聖慮幸甚。一,臣竊觀春秋館,有一件《高麗史》,或稱權草、或稱紅衣草,或稱全文。世宗戊辰,下鑄字所印出,命臣監校,印畢世宗聞修史不公,命停頒賜,秉筆史臣,以此得罪。至戊寅年,世祖御思政殿,臣與權擥入侍,親稟上旨,改正本蒿,仍署擥與臣名,至今可考。右《高麗史》,實《麗史大全》也,誤錯之處,今則改正,伏望命春秋館搜出本蒿,下典校署印頒,幸甚。一,臣竊觀弘文館,有《自警編》五冊,趙宋宗室善璙所撰也,一代君臣嘉言善行,實著于此。世宗大王,深加嗟賞,其時《治平要覽》,依此撰集。然《治平要覽》,汗漫難考,《自警編》,則簡而有要,乞命印出,特垂一覽,幸甚。一,臣竊觀《東國勝覽》,文翰要書也。山川形勝、州郡沿革,因此而可知,風俗美惡、人才賢否,亦因此而考焉,至於詩以詠物像,文以記事實,皆不可以輕焉者也。乞命印頒,斯文幸甚。一,臣竊惟《地理誌》,亦國家圖籍也,歷代皆有之。宋有《九域誌》,大明有《一統誌》。臣於世宗朝,撰《高麗史》、《地理誌》,世祖朝又受地圖、地誌之事。睿宗卽位,申命畢撰,戊子冬始撰,至戊戌正月,書成以獻。乞命印出,藏之官府,軍國幸甚。一,臣竊惟書籍,不可不深藏,以備萬世也。如《三國史記》、《東國史略》、《高麗全史》、《高麗史節要》、《高麗史全文》、《三國史節要》、本朝歷代《實錄》、《銃筒謄錄》、《八道地理誌》、《訓民正音》、《東國正韻》、《東國文鑑》、《東文選》、《三韓龜鑑》、《東國勝覽》、《承文謄錄》、《經國大典》、《京外戶籍》、《京外軍籍》、諸道田籍、貢案橫看、諸司、諸邑奴婢正案、續案,各備四件外,三史庫不緊雜書,竝皆刷出,又緊關書籍,春秋館及三史庫,各藏一件,永傳萬世,幸甚。一,臣竊惟地圖,不可不藏於官府,又不可散在於民間也。《東國地圖》,高麗中葉以上,有五道《兩界圖》,國初有李薈《八道圖》,世宗朝有鄭陟《八道圖》、《兩界大圖》、《小圖》,世祖朝,臣誠之撰進《八道圖》、《閭延茂昌虞芮三邑圖》,方今臣誠之撰進《沿邊城子圖》、《兩界沿邊防戍圖》、《濟州三邑圖》、安哲孫《沿海漕運圖》。又有魚有沼《永安道沿邊圖》、李淳叔《平安道沿邊圖》。又《下三道監司營各有圖》。倭僧道安《日本琉球國圖》、《大明天下圖》,絹紙簇各一。又臣所撰地理誌內,《八道州郡圖》、《八道山川圖》、《八道各一兩界圖》、《遼東圖》、《日本大明圖》。右緊關者,竝收於官,藏弘文館,其餘一皆官收,藏議政府,軍國幸甚。一,臣竊觀《銃筒》,兵家秘書也,世祖朝,崔山海及臣妻父邊尙覲,各受一件,專掌火炮之事,去丙辰年,盡令入內,慮至周也。今春秋館有一件,文武樓有二十一件,萬一奸人偸竊,以爲利,則生民之害,可勝言哉?臣願今後,御覽一件外,俱以諺文書寫,內外史庫各藏一件,稱臣堅封,軍器寺置一件,提調堅封,其餘漢字書寫者,竝皆焚之,以爲萬世之慮。一,臣伏聞唐開元時,吐蕃求《毛詩》、《尙書》,唐不與之。近日永安道觀察使,請《高麗史》,以敎境內之人,臣意以謂『《高麗史》備記戰攻勝敗,固不輕示於人。』況本道山川懸遠,境連野人,前有卓靑、趙輝之事,後有逆賊施愛之變。凡事不可不預防,而曲圖之也。乞命還收《麗史》,藏之史館,仍加賜四書五經各一件,幸甚。

〈史臣曰:「唐鄧世隆表,請集太宗文章,太宗曰:『梁武帝父子、陳後主、隋煬帝,皆有文集,何救於亡?爲人主,患無德政,文章何爲?』遂不許。誠之非不知此言之爲美,而至於疏請,何也?是不過揣上之好尙,而爲之言耳。其獻諛甚矣。」〉

○刑曹三覆啓:「典獄署囚展力副尉李繼同印信僞造罪,依《大典》斬待時,妻子永屬諸邑奴婢。」從之。

2月14日

○癸丑,御經筵。講訖,大司憲金升卿啓曰:「今復畜海靑,與初不畜之意不同。恐有玩好之漸。」上默然久之,厲聲曰:「予棄萬機,而留意海靑乎?萬幾之暇,放一二海靑,何妨於政?」正言尹碩輔啓曰:「臣等非以一二海靑,爲妨政害治。後日玩好之漸,不可不慮。」上曰:「此非珍禽、奇獸之比。爲祭祀與三大妃奉養畜之耳。若如所言,凡供進之禽,皆從民求之耶?」領事洪應曰:「全州府尹、判官,一時俱罷。此州沃野,飢荒尤甚,送舊迎新,弊亦多矣。況其府尹等罪狀未著乎?」上曰:「予初見鄭誠謹單子,邑人之暴,意不至此。及聞誠謹親啓,然後乃知拘留王使致辱之實。金瓘則必不與聞,然境內人拘辱王人,其罪至重,守令不可安然在職,故遞之。推劾則可知其實也。」升卿曰:「南忻奸妻曾祖孝寧大君之妾,心行不肖,今爲漢城府假郞,未便。」上問左右。洪應曰:「臺諫之言是也。然忻有才能者也。」同知事李承召曰:「忻曾爲禮賓直長,臣詳知其爲可使人也。賑濟之任,非取心行,故抄啓耳。」上曰:「其時大君呈單字,明非其妾。」升卿曰:「大君嘗家畜其婢愛念,其爲妾明矣。」上曰:「雖非妾,眼前使喚者,則必愛護之。豈以大君之愛,而謂之妾也?忻罪名未著,而廢人前程,可乎?」升卿又啓曰:「奉璋拜春川府使,璋之年歲,京無帳籍,考之無據。然過六十久矣,璋武臣也。春川地廣民衆,豈所能堪?請改正。」上問左右。洪應曰:「璋再經守令,且善馳馬,若年未滿七十,則可堪三年之任。」上曰:「年未甚老,而血氣剛强,且已經守令,可任也。」洪應又啓曰:「新授全州判官田霖,人皆稱武才卓異。宜特用於邊方。」承旨金世勣曰:「當時武臣中特異者,莫如田霖也。」上曰:「武臣雖善射御,不識朝章,則將焉用之?予所以迭用武臣於朝者,欲其知事理也。」升卿又啓曰:「老病服藥及射侯不禁甁酒,故馮此迎餞者有之,侵新屬會飮者亦有之,糜費太甚。竝禁甁酒何如?」上曰:「法煩瑣,則姦愈滋。但申酒禁可也。」

○儀賓府經歷宋瑛等五人輪對。瑛陳賑恤使騶從之煩。上問:「爲誰?」瑛對以姜希孟。上又問其所聞處。對曰:「聞諸京畿都事崔哲寬云,人六十一、馬二十六。」

○宗貞國特送誾書記等辭。其答書曰:

書來備認動履佳勝,欣慰。所獻禮物,謹啓收訖。將土宜正布一十九匹、綿希一十匹及辛丑年例賜米太竝二百碩,就付來使。所送黃金、朱紅,本國素儲已多,亦無緊用之處。然重違足下之請,具由以啓。將綿紬一千四百二十六匹、緜布三千二百六匹二十八尺四寸、亦付還使。且助國次捕賊功勞,雖未可的知,然承足下之命,不可不賞。特啓賜綿布一十匹,惟照悉。餘冀自玉不宣。

○御晝講。

○傳旨司憲府曰:「京畿賑恤使姜希孟,不顧委遣之意,多率騶從,貽弊郡邑,其推鞫以啓。」

○下書平安道賑恤使盧思愼曰:「京畿賑恤使姜希孟,諸邑巡行時,多率騶從,貽弊郡邑,故已令憲府推之。卿悉此意,一行人馬,務從簡約。」

○傳曰:「臺諫言放鷹之非。然有時放鷹,何妨之有?夕講後,當放那進于後苑。」

○御夕講。

2月15日

○申寅,受朝賀。

○御後苑,觀宗親射。傳曰:「雖有酒禁,姑用酒竝用樂。」

○承政院啓曰:「凡朝賀朝參日,臣等先肅拜,例也。當肅拜時,或傳曰:『依前例,』或傳曰:『知之,』故或肅拜、或否,臣等以爲未安。」傳曰:「予固不許行禮,傳者誤也。今後勿肅拜。」

○司憲府持平丘夙孫、司諫院獻納李從允來啓曰:「臣等前日,請改春川府使奉璋,未蒙兪允。此邑地廣民稠,璋年老無才,必不堪任。」傳曰:「予不知璋之爲人。然爾等皆曰不可,宜換京職。」

2月16日

○乙卯,下書黃海道觀察使安超曰:「本道特不遣賑恤使,救荒諸事,一委於卿。卿其盡心措置,使吾民免於飢餓。」

○傳曰:「前日景福宮問安時,以路狹,勿令百官侍立。然自祖宗朝,皆侍立,豈可君行,而臣不侍立乎?來十八日問安時,百官侍立侍衛可也。」

2月17日

○丙辰,國忌。

○京畿賑恤使姜希孟來啓曰:「臣觀果川、衿川,則距京不遠,民或負柴,貿穀資生。故時無飢色,其他通津、富平、喬桐、江華等水邊郡縣,則飢饉尤甚。須得米二十萬碩,可以賑兩麥成熟間矣。且金浦等水邊諸邑之民,來受京倉還上時,受其官還上,以爲行糧,及還其家,京倉糶米,食之幾盡,僅餘二三升。農務方緊之時,爲數升米,而往還有弊,須糶京倉米二十萬碩,竝以官、私船漕運,積置水邊,賑恤爲便,且京畿,則稻種盡乏,請於忠淸道新穀未盡食前,回換運來。」傳曰:「予之遣卿,爲救荒也,非作弊也。聞卿多率騶從,貽弊諸邑,何爲其然耶?」希孟啓曰:「臣聞是敎,不勝惶愧。殿下遣臣之意,爲救荒也,臣雖無識,安敢不念殿下委遣之意,而爲弊至此?又焉有馬至二十六匹,人至六十之多乎?萬無此理。臣之行,馬十二、人二十八而已。今所云若是,未知出自何口?臣初行至果川縣,都事與察訪,先我到縣,請謁於臣,臣問曰:『有何所事而來?』答曰:『爲賑恤使來矣。臣曰:『可還也。』越翌日,巡視閭閻,察訪又從臣以來,臣曰:『速還可也。』其日都事入問縣監曰:『今日支用幾何?』縣監曰:『已令詳記矣。』乃出示之。都事手自打算曰:『馬數幾何?』有一房子告曰:『馬二十七匹。』適其時遞馬,果至卄餘匹,彼方子見以爲皆臣所率而妄告,都事亦以爲然,而有是言也。臣之所率人馬,果若人言,則不但起弊於果川。證在衿川等他郡。請辭賑恤使發明。」傳曰:「前日於輪對,宋瑛言之,予亦不以爲然也。然人之所言,不可不推。推之則可知其虛,故令憲府覈之。」仍傳于司憲府曰:「守令非則罪在守令,都事非則罪在都事。大臣無實之事,輕易言之,亦非也,其鞫以啓。」希孟曰:「臣承命而出,旋又被劾,道內之人,孰不知之?大抵人望重,然後人亦重之,而其令已行,今臣已失人望,而臣心亦未安。請遣他人以代之。且前承書狀,問賑恤使便否於民間,或云:『甲子年,則觀察使請粟五十萬碩,而得四十萬碩以賑之,民無餓死,又壬辰年,則遣賑恤使以救之時,亦民無餓死者。』苟粟多,而財有餘,則雖不遣賑恤使,可以無飢矣。所望於賑恤使者,以其便宜發倉也,若監司發倉,則監司與賑恤使何異焉?臣亦目擊其弊。殘荒道內監司、賑恤使,更出迭入,則雖騶從過簡,不得無弊。但委監司賑恤,而時遣大臣,察其付種與賑恤形止似便。」傳曰:「卿其勿辭。若有可啓之事,馳書以聞,毋數來京,以盡救荒之責。且賑恤使便否,豈問於一二郡縣,而實聽之乎?須巡問諸邑,而後可言之也。二十萬碩題給事、漕轉分給事、穀種多數回換事,速令戶曹議啓。且人民或飢餓而死,或疾病而死,死亡之數,不可不知,須細知數以啓。」

2月18日

○丁巳,上詣景福宮,問安于三大妃殿。仍御慶會樓,命召宗親觀射。

○議政府舍人姜居孝,將本府議來啓曰:「京畿賑恤使姜希孟,所任至重。若不改差,則勿推,若推劾,則請改差。」傳曰:「不可不推劾,其改差。」

○戶曹制書許琮等來啓曰:「昨日命發軍資穀二十萬碩,賑京畿民。前此已給五萬碩,今又於黃海道給四萬碩,本監見在之穀,白米、田米、黃豆外,糙米只有七十萬餘碩。今又給京畿二十萬碩,則所存者甚少,軍國之需,不可盡用。且無知小民,聞其多給,必不撙節食之。黃海道聞之,亦必多請,終難繼矣。今給五萬碩,賑救似便。」傳曰:「已悉所啓。然今聞百姓之飢,其可不救?其給十五萬碩。」

○司憲府大司憲金升卿等上箚子曰:

殿下卽位之初,命放內苑禽獸。又放海靑,日御經筵,留心聖學,凡聲色、遊畋之戲,不接於耳目。近聞北鄙進海靑,命畜之鷹坊,玩于內苑,又將玩于郊外,臣等竊恐殿下望道求治之念,或有間斷,而從獸無厭之心,自此萌矣。況今荒饉太甚,中外之民,父子不相育,夫婦不相保,餓莩相望,殿下方宵衣旰食,思所以賑救之不遑,而顧乃戲玩是事,則奈此臣民之望何?伏望亟放海靑,永絶玩物之志,以副臣民之望。

御書曰:「民餓而不恤,妤獵而忘政,則爾等所言,猶云有補。閱武往還之路,雖放海靑,何損國政?」

○下書平安道觀察使申瀞曰:「今年凶荒,近歲所無,常恐吾民餓死,夙夜惕慮。今因卿啓,及知卿體予之意,盡心救恤,使道內之民,免於流離飢餓之苦,良用嘉悅。民遇麥秋,則永免飢饉,卿其更加盡心賑恤。」先是,瀞馳啓云:「民無飢饉浮腫致死者。今又日暖雪消,魚菜亦可食,尤無慮也。」故有是命。時畿甸,則氷雪未消。瀞誇張賑救之狀,至以魚菜可食啓之,竟謬蒙褒美,聞者非之。瀞一日,與弟浚書曰:「盡心求恤,民無飢色,含飽之樂,甚於豐年。」浚裂其書曰:「年荒如此,安能有含飽之樂乎?不可使聞於他人也。」

2月19日

○戊午,以權瑊爲京畿賑恤使。

○弘文館副提學權健等上疏曰:

虞舜,大聖人也,益以罔遊于逸戒之,周武王亦聖人也,召公以玩物喪志戒之者,豈不以逸樂易至縱恣,尤物足以移人也耶?《五子之歌》曰:「內作色荒,外作禽荒」者,非必馳騁田獵,流連不返,然後爲荒也。心有欲而不禁,則志荒,志荒則政怠,而其禍乃至於亡國,豈不深可畏也哉?臣等聞,近者永安道觀察使鄭文烱,進海靑二連,殿下許令調養,以資戲玩,仍令隨所獲輒進。殿下踐祚以來,動遵法度,不事遊畋,有如文烱輩,逢迎伺候,思有以中之,而殿下之意以謂:「吾之聽政誠勤矣,縱有一二海靑,庸何傷?」不唯不却,又有繼進之命。則是文烱之計得售,而後之效尤者,將必有甚於文烱者矣,其流之弊,容有旣耶?《書》曰:「不矜細行,終累大德。」蓋頃刻謹畏之不存,則怠荒之所由起;毫髮幾微之不察,則禍患之所自生,不可不畏也。殿下卽位之初,罷鷹坊,放海靑,史臣嘗大書之矣,今又續而書之曰:「命進海靑。」則不幾於始終有渝,而爲聖德之大累乎?臣等深懼怠荒之漸,從此而始也。臣等聞,唐太宗在貞觀初,深居高拱,無畋獵畢弋之好,數年之後,志不克固,鷹犬之貢,遠及四夷,賴魏徵十漸之戒,而改之,以終善治,古今美之。臣等願殿下,遠覽虞、周之臣告戒之辭,近法唐宗從諫之美,放海靑於郊外,以示不喜珍禽,不吝改過之意,以杜其漸。

御書曰:「爾等在經幄之中,深知予意,而飛筆弄文,欲嚇人主。予雖寡昧,何不斟酌,而爲之乎?」

2月20日

○己未,日本國西海路豐後州日田郡守親常、上津郡追浦伯耆守宗茂次、肥前州下松浦山城太守源吉、對馬州太守宗貞國,遣人來獻土宜。

○上幸都要淵,觀放海靑,還至伐兒峴閱武。司憲府大司憲金升卿、持平黃事孝、司諫院獻納李從允等上箚子曰:

昔在武王時,西旅貢獒,召公作書戒之曰:「玩物喪志。」又曰:「不作無益。」夫旅獒與海靑,均是珍禽、奇獸也。武王與殿下,同是聖君明主也。以武王而受一旅獒,似無累於武王之盛德,而召公猶戒其喪志無益。以殿下,而玩此海靑,若無損於殿下之盛治,而臣等之敢陳不已者,亦猶召公之意,而預防於細微也。臣等雖無召公才德之美,其愛君進戒之心,豈下於召公哉?武王則納召公之言,而終不受旅獒之獻,殿下拒臣等之言,而敢爲玩娛之擧,臣等進戒之心,不及召公而然耶?抑殿下從諫之量,不及武王而然耶?臣等待罪言官,不勝缺望。殿下初則閱武於箭串,中焉中良浦,終焉伐兒峴,隨天鵝下啄,而輒移焉。擧動,人君之大節,占此一事,而知殿下之喪志也。又況去其儀衛,只以匹馬輕擧?臣等妄意,殊非敬愼威儀之義也。伏願殿下,卽命鷹師,放諸郊外,示臣民不復玩好之意。

御書曰:「卿等職在言事,有懷卽達,其義可嘉。然予亦斟酌,而爲之耳。卿等連日疏箚,致予于尸位滅德之地,是不知予之本意者也。」仍傳于政院曰:「予之所書之意何如?」都承旨李吉甫、左承旨盧公弼皆曰:「上意允當。」〈史臣曰:「吉甫等承問,而曾不直言,只言允當,其逢迎甚矣。」〉

2月21日

○庚申,弘文館副提學權健等,上疏請勿畜海靑,不聽。

○以韓明澮爲大匡輔國崇祿上黨府院君,權瑊崇政花川君,李德良嘉靖兵曹參判,申浚嘉靖忠淸道觀察使,金舜臣通政慶州府尹。

2月22日

○辛酉,御經筵。講訖,獻納李從允、持平丘夙孫等啓曰:「海靑調放未便事,累啓不允,不勝憤激。殿下卽位之初,罷鷹坊,放麋鹿,德之至也。乃今復進海靑,豈非聖德之累乎?前者永安道觀察使鄭蘭宗進海靑,殿下欲罪而止,乃敎曰:『後勿復進。』今命進海靑,而又令調放,是何終始之不一乎?」侍讀官曺偉啓曰:「曩者天使金興,到平安道,見壁上畫鶻曰:『此物在爾國乎?』答曰:『向者,中朝命我國進獻,難於捕捉,今不進獻,故無之矣。』今若畜之,而使如鄭同者聞之,則竊恐有復進之命。」上曰:「鄭同何由得聞乎?族親雖在,誰將往言?」司經宋軼曰:「中國若知而問之,豈可曰無也?況海靑,固非有益於國,何不放之乎?」上問左右曰:「何如?」領事尹壕對曰:「臺諫之言,慮其漸,而預防之也。然世宗朝猶畜之。今何妨?」上曰:「予若盤于遊畋,十旬不返,則爾等言之可也。予固不至此,何言之煩耶?」偉曰:「遼主玩海東靑,怠於政事,故金遂叛焉。我太宗,亦不畜此。」夙孫曰:「前日於箭郊,放海靑,侍衛諸臣皆在後,上以單騎往觀,甚不可。」上曰:「凡講武時,侍衛之臣,豈盡入侍乎?」

○命弘文館員、注書、史官,製流觴曲水排律二十韻,曺偉、權健所製相等。又命製玉堂春興十韻,偉居首,賜馬粧。

○御夜對。

2月23日

○壬戌,御經筵。講訖,執義姜龜孫,論啓畜海靑不可,不聽。

○以李繼孫爲資憲兵曹判書。

2月24日

○癸亥,中宮詣景福宮,問安于三大妃殿。

○御後苑,觀宗親射。

○傳曰:「議政府、六曹諸司,皆自劑藥,宗親獨買用,大體未便。今後亦許宗親府劑藥。

2月25日

○甲子,受朝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金升卿啓曰:「臣久居政院,審知上意。非以謂聖上酷好海靑也。但防其漸也。自古人君,善始者多,善終者少。所以然者,人君恃其高明,乃謂爲此小事,何害於德。然其漸,終至於喪心滅德,臣等力言者,以此也。」上曰:「大司憲久在侍從,予以謂深識予意。以此事觀之,不知予意也。」大司諫姜子平啓曰:「聖上之不爲酷好,非徒升卿知之,臣等所共知。臣等所以力言者,慮其漸也。上於前日,罷鷹坊,未有進海靑之敎。在今日,乃有此事,雖不酷好,不幾於終始有渝乎?海靑才甚俊逸。人之不知者已矣,知之者,則易至耽惑,人主不宜近之。」侍讀官金訢曰:「自古願治之主,孰不欲善始善終乎?然善始者常多,善終者常少。唐玄宗於初年,焚珠錦於宮庭,以示儉德,可謂善始矣。至其末年,窮極奢侈,以致天寶之亂,此不克善終也。周武王聖人也,西旅慕義貢獒,武王非有意於來遠物也,獒亦非怪異之物也,武王之不爲玩好,召公非不知也,而陳戒之曰:『玩物喪志。』又曰:『不矜細行,終累大德。』古人進戒之辭如是。夏禹卑宮室,而子孫至爲瓊宮。禹且作戒曰:『內作色荒,外作禽荒,有一於此,靡或不亡。』而一再傳至于太康,十旬不返,以底於亂。臣等所言,雖若狂愚,聖上若採納,則從諫如流,不畜珍禽之美德,益以彰著矣。」檢討官安潤孫曰:「人心操舍無常。臣等所言,恐有末流之弊。古人云:『不作無益。』聖上旣曰:『不爲玩好。』若放棄于外,則無乃快於輿望乎?」升卿曰:「世祖常因閱武於慕華館等處,雖或放之,然未至於甚也。」上曰:「世祖時事,予亦知之。或放於後苑,或放於郊外,然予非法此,而爲之也。如此小事,尙且不爲,則人君常居深宮而已矣。近來至以習陣,爲不可而言之,是何意也?亦未知紀綱在於誰也。」升卿曰:「習陣則何不可之有?如其久廢,則臣等當先啓請矣。」子平曰:「閱武,國之大事,安可廢乎?去冬幸靑溪山時,臣等諫止者,不欲渡江,而爲之也。」上曰:「如魯隱公,觀魚于棠,遠事逸遊,則不可,君擧必書,書而不法,後嗣何觀?又如太康,十旬不返,則足以亡國矣,苟能斟酌而爲之,不至喪志廢事,則如此細事,必不至於亡國也。」仍問左右。領事韓明澮對曰:「太祖、太宗、世宗、世祖,皆有調鷹故事。然今臺諫言之者,恐上終至於有弊也。」知事李克增啓曰:「臺諫所言,恐上玩好之甚也。」升卿曰:「今言世宗爲聖君,而非不畜鷹也,以主上聖德,而不去海靑,則後嗣王亦將效焉。」金訢曰:「古云人主之威,非特雷霆也,勢重,非持太山也。』人主和顔色以求諫,人臣猶恐懼不盡言。若惡聞直言,則忘身如龍逢、比干者,世幾人哉?」上曰:「予雖寡昧,何至殺諫臣如龍逢、比干之事乎?」金訢曰:「臣以不才,久侍經幄,片無絲毫之補。請採納臺諫之言。昔舜,大聖人也,禹陳戒曰:『無若丹朱傲。惟慢遊是好。』舜之不爲丹朱之傲,禹豈不知哉?誠以雖聖人,不可不戒也。」韓明澮遽起,而前曰:「下三道,國之腹心也。祖宗朝於倭船可泊處,皆置鎭防戍,遣節度使、萬戶禦之。世祖命具致寬、朴薑,點視軍器,致寬等啓罷助羅、知世兩浦防戍。臣繼往見之,固非可革之地也,臣還啓,世祖驚愕,而復立。今倭變不可不慮也。」〈史臣曰:「明澮此啓,無倫無序,似欲沮蔽臺諫之言。聞者譏其妄發。」〉

○御晝講。

○傳于承政院曰:「今聞菖蒲淵,天鵝多下啄,送養馬看護,勿令驚飛。若非年飢,予亦可往,以其年險,故不往。明日承旨李世佐,其率兼司僕、內禁衛若干人,調放海靑捕天鵝,如我親見之時。」

○御夕講。講訖,金訢、安潤孫啓曰:「臣等聞,明日命承旨,調放海靑于郊外,臣等恐酷好之端,兆於此矣。」上默然良久曰:「若非險年,則予可親往。然以不可往之時,故命承旨往監之。爾等以此指爲酷好,則旣有都牌存焉,可以監事矣。勿遣承旨,亦何難哉?予實否德,誤令承旨往也。」仍謂承旨吳純曰:「承旨則可勿遣也。」金訢曰:「臣等非謂上誤命也。恐外人若聞承旨往監調放,則疑上之玩好也。」上曰:「予實誤計。豈弘文館,而爲不善之言乎?」潤孫曰:「非謂上誤計也,臣等只欲堯、舜吾君爾。」

○傳于承政院曰:「欲獲小禽,獻于三殿,其令非失農諸道,捕鷂鸇上進。」

○是日,觀放那進于後苑,搏鳶。

2月26日

○乙丑,上詣景福宮,問安于三殿。

○御慶會樓,觀宗親射。

○傳于戶曹曰:「禮賓寺、內資寺、奉常寺陳醬,計其京中用度,分給京畿、黃海道凶荒尤甚之邑,以賑民。」

2月27日

○丙寅,傳曰:「今後啓下公事,須於三日內回啓。」

○先是,平安道觀察使申瀞馳啓:「唐人金甫羅,來寓本道成川府。都事奇裕適至府,甫羅奪裕伴人所佩箭,爲射刺之狀。」命囚甫羅于義禁府。至是,禁府取招以啓云:「裕於酒禁時,與守令作樂飮酒。」命議于領敦寧以上。鄭昌孫議:「金甫羅,去辛丑年十月望時,逃來者也。前此唐人逃來兩界,則卽上送取招解送,例也。甫羅,殷山、成川等官,遲緩轉送,甚不可。宜令覈實處置。」沈澮、尹弼商議:「金甫羅之言,不可盡信,都事若依法待之,則絶無陵轢之弊。今觀此事,必有致之之由。都事拿來推問後,更議何如?」尹士昕、李克培議:「唐人金甫羅,辛丑十月出來後,昌城、平壤、殷山、成川等官,轉轉移送,累月不區處,其間遲緩,未可言也。當初禮曹,問其根脚,果是唐人。則當語之曰:『汝陵轢都事,固可罪也。然係上國之人,不可治罪。』以是開說,依禮館待解送,則於事體合矣。今旣拘囚推問,此人已含憤懷怒。若解送遼東,則必告困苦之由,遼東亦必有言也。若不解送,處之我土,則於事大之體不合,此事之極難處也。臣以謂,與其枉道,而示人,不若直道,而行之。令速放出移咨云:『金甫羅諸邑接待之際,或拔劍爲刺人之狀,或佩弓矢爲射人之狀,有同野人。故令拿致於獄,問其根脚,果是唐人,給付盤纏、脚力,依例解送。』以此意移咨遼東,其辭直、其義正,遼東必不致問矣。且都事當酒禁時,與守令動樂飮酒,失待唐人,亦可罪也。」尹壕議:「金甫羅以唐人,逃亡出來,別無情由,都事及成川府使動樂飮酒,金甫羅之言,難信。然險年縱酒動樂,未便,行移推鞫何如?」傳曰:「都事則拿來問之,金甫羅優其供給,且示嚴威可也。」

2月28日

○丁卯,受常參,視事。左副承旨成俊將全羅道敬差官李昌臣啓本啓曰:「鄭誠謹,以微服入沃野倉,且不言使命。故庫子、監考等,意謂荒唐人,陵辱之。請鞫以啓。」上曰:「其鞫爲首者,脅從皆放之。」

○御經筵。講訖,掌令南潤宗、侍讀官閔師騫、正言尹碩輔、司經宋軼啓:「畜海靑及求鷂未便。」上曰:「三殿汗蒸時,凡生物不可不進。左右牌不可廢也。苟不可廢,則雖有海靑與鷂,何傷乎?海靑固非異物,今果若爾等之言,則左右牌之鷹,亦可無歟?予固已斟酌矣,何强言之若是乎?」碩輔曰:「臣等豈謂盡去左右牌鷹耶?前日閱武時,人皆謂殿下爲閱武出也,比至箭串,先放海靑,人固疑殿下有玩好也。又命承旨,調放於箭串,臣等竊疑殿下實留意海靑也。古人云:『駸駸然入於其中。』殿下若此不已,則厥終未可知也。」師騫曰:「殿下卽位之初,禁進海靑,史旣書之。今復進之,史亦書之。後之見此者,孰謂殿下無玩好也?古人云:『愼終于始。』不可不謹也。」上曰:「史臣當以直筆也。書之善者,固其心也,書之不善者,亦其心也。慮史筆之善不善,而務飾則何如?以予不德,豈宜命史官書之善乎?是在史臣直筆如何耳。」

○御晝講。

○御夕講。講訖,李世佐、閔師騫啓曰:「梁誠之上疏,請刊《高麗全史》紅衣草,而該曹請勿令擧行。臣觀其書,至爲詳密,可刊行也。」上曰:「其書何如?」宋軼對曰:「誠之,臣之妻祖父也。誠之嘗與臣言:『世祖重其書,命權擥與誠之刊行,旋命停之。』其書比今《麗史》,頗詳矣。上曰:」取其書以入。「

○鷹坊宦者鄭存等,獲天鵝以獻。上喜示承政院曰:「此海靑所獲也。」賞鄭存熟馬一匹,兼司僕朴孝恭等,皆賜物有差。

2月29日

○戊辰,御經筵。講訖,掌令朴䎩啓曰:「前政,以李繼孫爲兵曹判書,繼孫與吏曹判書李承召,異姓四寸同壻也。兵權與政柄皆重,豈可共秉?雖非法,當相避。請改差。」上問左右。領事沈澮對曰:「雖無相避,果可嫌也,臺諫之言是也。」上曰:「兵曹判書,則除授未久,其改吏曹判書。」朴䎩又啓曰:「今因年險,京城民受賑貸。然貧者宜矣,富人謀利者,亦多冒受,因以興利。國儲有數,而平安、黃海、京畿,已多賑給,今又濫費如此,則將恐國儲虛竭。」上曰:「冒受者可痛懲也。當遣人審察。」

○日本國對馬州太守宗貞國、福利山國分寺新住持僧崇統、越中寺宗盛弘,遣人來獻土宜,倭中樞平茂續等,來朝。

○傳旨刑曹、兵曹、司憲府、司諫院、義禁府、漢城府、宗簿寺曰:「今後凡照律時,竝用《律條疏議》。」

○下書喬桐縣監趙復命曰:「今聞縣居民四十餘人,受通津縣賑濟米三百餘碩,載船而還,船敗溺死者二十餘人,予用惻然。欲別賑救其溺死人及妻子,錄數馳啓。」因戶曹兼判書李克培所啓也。

〈成宗康靖大王實錄卷第一百三十八〉

三月

3月1日

○朔己巳,受朝賀。

○御經筵。講訖,執義姜龜孫啓曰:「前日臣等論海靑事,累瀆不允。又賞宦官以馬,賞罰,人主之大柄,不可輕也。豈可以海靑,而賞以馬乎?」上曰:「予果賞馬,非貴海靑。賞鄭存等勤勞耳。馬非爵賞,何有不可?」獻納李從允啓曰:「殿下終始有渝。臣恐逢迎者,因此中之也。」上曰:「爲所中者,乃暗主也。予雖寡昧,豈墜於其術乎?」檢討官李均啓曰:「殿下卽位十四年間,專心庶政,罷鷹坊放麋鹿。永安道得白獐以啓,命放于深山,書之史策,至爲美談。今復進海靑,而又求鷂,於史筆何如?」上曰:「白獐、白雁之類,稀世之物,可謂珍禽、奇獸也,故放之。若海靑與鷂,則豈與珍禽、奇獸同哉?」世匡曰:「昔唐太宗,常忌魏徵勁直。一日太宗,得鷂自臂之,望見魏徵來,置諸懷中。徵奏事故久,鷂竟死懷中。今殿下以謂:『我已斟酌,我知而爲之也。』殊無初政從諫之意。」上曰:「古人以魏徵此事爲何如?」世匡曰:「先儒無所議論。以臣觀之,徵不以直諫,而奏事故久,似失正義,然其勁直則有焉。」

○下書全羅道觀察使鄭蘭宗、兵馬節度使辛以中、右道水軍節度使李秉正、本道水軍節度使金致亨曰:「今觀卿等論啓,各浦若有聲息,令旁近陸鎭將,提兵馳赴,以張聲勢。予惟水陸將卒,各有統屬,其慮豈不深遠?大抵賊在海中,則水軍接戰,而陸軍在陸,助其形勢,使不得下陸,賊若下陸,則陸軍接戰,而水軍邀截海路,使不得逸出,令緩急相救,其勢實相關涉。今使水軍節度使,擅發陸軍,則兵使不得專號令於屬鎭,而各鎭兼受二將之令,莫適所從,必失軍機,有違大體。一開其端,則雖小小釣倭往來之變,恐有數數徵兵之弊,將不勝其紛紜。如此,則其弊豈偶然哉?其仍舊施行。」

○忠勳府啓:「府中無功臣子弟罪名置簿。故薦狀時,憑考無據。請自今義禁府、兵曹、刑曹、司憲府、漢城府、司諫院等官,功臣子孫犯罪人等,決罪後罪名,文移本府置簿,以憑後考。」從之。

○下書全羅道觀察使鄭蘭宗曰:「聞道內軫山北面末屹峴,多産銅鐵相雜石,其禁雜人採取。」

3月2日

○庚午,受常參,視事。

○傳曰:「今日觀射,故停經筵。」司諫金礪石、持平黃事孝等啓曰:「御經筵後,觀射未晩。爲觀射停經筵未便。」傳曰:「觀射不可之意,其問以啓。」礪石等對曰:「經筵所以接賢士大夫講論治道。武備雖國重事,然經筵後觀射爲便。」傳曰:「此時其御經筵乎?」對曰:「雖此時,亦可。」傳曰:「予若廢經筵如宋時故事,而廢弘文館,則爾等之言,猶可也,武備亦國之大事也,而觀射又非如經筵之多也。爾等猶止之,人君雖寡昧,何每事而言之乎?」

○御後苑,觀武臣射。且親政時,吏曹判書當遞,參判鄭佸,注擬判書望以入,御書:「鄭佸超爲判書。」佸辭以不次。上曰:「人器須要相當,卿可爲判書矣。」佸再辭。上曰:「大任安可辭?」仍令都承旨李吉甫,覓鈒金帶帶之。又命召領議政鄭昌孫,昌孫卽入見。上曰:「以卿之子判書。爲欲使見之。」昌孫拜謝下政訖,命佸坐於入侍宰相之列,又令行酒於諸宰。佸酌酒進於昌孫前,佸飮不盡盃,右議政洪應,從旁勸之。上曰:「知子莫如父,領議政豈不知判書之酒量?」昌孫對以不能飮。上曰:「今日在座文臣,以柳爲題,製小詩以進。」卽呼陽、長、王三字爲韻。令吏、兵郞竝製,又命內乘李命崇製之。上親第高下,以左承旨盧公弼之詩爲第一,以示政丞等。政丞等啓曰:「允當。」上曰:「有銳氣。」政丞等曰:「然。」命洪應賞以酒。其詩曰:「上林住節屬春陽,御柳隨風不勝長。微物亦應霑雨露,年年長得捧君王。」上曰:「金世衡猛射,而弓力弱者也。」洪應對曰:「大抵論武才,不在弓之强弱,當以多中,而妙爲貴。祖宗朝,朴以寧稱爲名將,其弓甚弱。」上曰:「果如卿言。」上見金世勣射曰:「世勣矢道甚卑。是弓力强故也。且今時武臣,誰爲最强乎?朴山與任得昌,孰優孰劣?」世勣對曰:「今時無出於得昌。且得昌妹夫金潾,亦與得昌相等。」上曰:「中武科乎?」世勣、吳純曰:「然。」上曰:「其名何字?」吳純曰:「臣未的知。」上再三誦其名。

○以李承召爲正憲陽城君,鄭佸資憲吏曹判書,趙益貞嘉善吏曹參判,韓㠖嘉善漢城府右尹。〈史臣曰:「佸公淸嚴重,及在政曹注擬,多協人望,同列服之。近來長銓曹者,無有其比。」〉

3月3日

○辛未,司憲府啓曰:「京畿都事崔哲寬,以姜希孟無實之事,漏言於人。請罪之。」傳于承政院曰:「哲寬何罪?大抵漏大臣之事,雖曰爲非,然大臣若不可,則以爲大臣而不言乎?今若罪哲寬,則後雖見其不可,必無言之者矣。其議以啓。」承政院啓曰:「姜希孟固無情,哲寬亦豈有情乎?竝棄何如。」

○上詣景福宮,問安于三大妃殿。

○禮曹據永安道觀察使啓本啓曰:「大抵被擄逃來唐人,一切還給,則似礙於義,若皆解送,則邊釁可慮。明白唐人,而本主不請還則已矣,不然,不可强令解送,以構邊釁。今輜俊,非逃來唐人,乃從永守而來,穩城府使李承祚,偏聽輜俊之言,以唐人取招牒報,節度使朴星孫亦不辨其逃來與否,奪彼人之奴,移置內地,皆不可。請鞫之。且輜俊之言果是而還給,則永守必致害,若輜俊逃還遼東,漏其不解送之由,則亦非小事。宜許上來解送爲便。但永守被奪其奴,則必積怨,同類亦皆含憤。令觀察使,招永守厚饋,諭以輜俊曾已送京,不得還給,仍給魚、鹽、米、豆,以慰其心,使無生釁何如?」命示領敦寧以上。鄭昌孫、韓明澮、沈澮、尹弼商、尹壕議:「輜俊常思還本土,只緣永守防禁甚固,未得出來,今幸率來穩城鎭,唐人根脚悉告之,不可以爲永守之奴,而遽還給也。其報節度使,似若無罪,穩城鎭已報節度使,則節度使又不可中止,更問根脚,馳啓取旨亦當矣。且輜俊,當初自兀狄哈他麻赤處逃來,永守幸於江上,執致爲奴,初非給價買得之人,永守必不得深忿之也。況永守受本國中樞之職,曾事我朝者也,國令何敢違逆?令節度使,招永守語之曰:『我朝敬事上國,被虜唐人出來者,皆解送,汝有耳目,豈不聞知?我國授汝中樞,待汝甚厚,於汝豈惜一人,但中朝聞之,則豈無致問?』如此開說,綿布、米𥸴、魚鹽等物,厚給以酬其直,彼必感恩釋忿。」洪應議:「李承祚、朴星孫措置,恐未得宜。邊將如此處置,似爲輕率。依啓目推鞫何如?」議入,從昌孫等議。

3月4日

○壬申,司憲府啓:「京畿都事崔哲寬詐譎,收職牒追身,推鞫。姜希孟上裁施行。」傳于承政院曰:「哲寬無詐譎,而重論請罪,希孟泛然例請,意必希孟之子龜孫,以執義在座而然也。或聽龜孫之言而然也?其問以啓。」大司憲金升卿等合司來啓曰:「初據傳旨問希孟,答云:『人馬依法帶行。』其數與其所上單字內人馬數同。哲寬所啓人馬數,與希孟所答不同。故臣等取見支供置簿,合計賑恤使、都事、察訪三行人馬,然後與哲寬所啓數同。唯雨具載馬一匹,爲數外。臣等據此更問哲寬,哲寬不以實對。此實詐譎處也。希孟率察訪宿殘邑,亦不爲無罪,故請罪。臣等豈以執義之故,而循私論請乎?」傳于承政院曰:「予意謂哲寬偶爾言之,豈欲致害賑恤使乎?且晋山使察訪落後,而察訪强隨去,則察訪之罪也。何不幷鞫乎?」承旨等同辭啓曰:「上敎允當。」御書傳旨,下司諫院曰:「察訪落後事,賑恤使累說而不從,憲府當推而不推,無罪姜希孟論請上裁,無情都事,以有情請鞫,辭緣詳悉鞫啓。希孟、哲寬棄之,李渙推鞫後定罪。」執義姜龜孫來啓曰:「以臣之故,同僚皆被推,臣獨就職,心實未安。」傳曰:「此不干於爾,勿避。」

3月5日

○癸酉,受朝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諫姜子平啓曰:「前者具壽永請令諸邑,捕那進以進,上以有弊而不聽,臣等聞之,實深欣抃。及聞下書求鷂,臣等不勝缺望。今當民飢,持鷂往來之弊不貲。」上曰:「然。其勿令別進,可於鷹子例進時幷進。」子平又啓曰:「前日京畿賑恤使姜希孟,請米二十萬碩,夫蓄積,固非一二年所儲也。豈可輕費乎?」上問左右曰:「何如?」領事李克培對曰:「希孟請二十萬碩,命許十五萬碩,果多矣。然人民皆已知之,咸仰上德,今若聞又減其數,則必缺望矣。且賑恤使亦當斟酌,必不妄費矣。」上曰:「然。」子平又啓曰:「臣聞平安道觀察使申瀞啓以得橡實二十萬碩。臣等以謂『平安一道之民,盡令拾之,不得如是之多矣,』況以數少人吏,其能至此乎?是必欺罔也。」上曰:「申瀞果有此啓,然何以知其非實也?」子平曰:「克培必知之矣。今若下問,則可知。」克培啓曰:「臣亦見瀞此啓。瀞言雖不實,若能使人無飢,則可也。況其橡實,今已用之,考之無據。且大臣承命爲一道之主,豈可遽令鞫之也?」上曰:「申瀞所啓,多至二十萬碩,果可疑也。臺諫言之宜矣。然今已用,則覈之且難。」子平曰:「臣等聞其言太過,故以爲要功,而奸詐也。」上曰:「申瀞旣曰:『可使民無飢。』又賑恤使已下去。果能使吾民無餓死者,則可矣。」

○日本國肥前州松浦志佐一岐太守源義、幡摩州一向太守盛久,遣人來獻土宜。

○御晝講。

○執義姜龜孫來啓曰:「臣昨日再請辭避,未得蒙允,黽勉就職,然以臣之故,同僚皆被鞫,而臣獨就職,心實未安。」傳曰:「執義强言之,其換差。」

○中部慶幸坊民家失火,命部將,率入直軍士往救之。

○吏曹據新昌縣人表幹等上言曰:「新昌雖非中宮內外鄕,然誕生之地。請陞號爲郡。」從之。

○御夕講。

3月6日

○甲戌,受常參,視事。左副承旨成俊,將刑曹啓本啓:「忠淸道鎭川居學生辛以商妻哲非,欲奸亡夫奴儉金,以手執儉金脥膚,微示其意,其後呼儉金於廚門內,說與生死間不忍之語,仍奸於廚間奧處,其後連奸罪,律該各斬不待時。」上問左右曰:「何如?」禮曹判書李坡對曰:「事則無疑,而詞證則無也。」上曰:「此等事,家內人必先發言。辛以商又豈無緣棄別乎?明白事也,其依律施行。」成俊又將刑曹啓本啓:「海州囚私奴義孫、順孫、申儉同、仲孫等,本主盧氏家放火謀害罪,律該斬不待時。」上顧問左右。領敦寧尹壕對曰:「無疑。」上曰:「此人等計較,豈偶然乎?此大變也,依律處之。但在逃成孫,十歲前事也,其減死。」

○御經筵。講訖,同知事李坡啓曰:「前者野人永壽帶來唐人輜俊,穩城府使李承祚,聽其言,馳報節度使朴星孫,將以解送遼東,而移置他官。大抵唐人被擄逃來我國,則馳啓後解送例也。今星孫等,無旨而遽奪,以增怒於永壽,其失大矣。今雖勿論,宜下諭,使勿復如是。」上曰:「然。但星孫等遽奪唐人,特計較差誤耳,其意則爲上國解送也,不須諭之。然改差星孫,以示厚意於永壽可也。」領事尹壕啓曰:「節度使重任,不可輕改。厚待永壽,而下諭星孫何如上曰:」輜俊自稱唐人,而不解送,則後日上國有問,何以答之?不可不解送也。但當遞星孫,一以示厚意於永壽,一以示我國知唐人,卽解送之意於上國可也。「

○忠淸道觀察使申浚辭,仍啓曰:「臣聞本道沿邊諸邑,頗失農業,穀種不足。與京人回換何如?」傳曰:「令該司商議施行。」

○傳旨吏曹,還給金孝江、金萬壽職牒。

3月7日

○乙亥,千秋使朴埴來啓曰:「四五月,則必有野人聲息。請帶軍官而去。且今防禦事歇,以留防軍護送何如?」傳曰:「可。」

3月8日

○丙子,正朝使漢城府右尹李克基、副使大護軍韓忠仁來復命,仍進《淸華集》、《劉向新語》、《劉向說苑》、《朱子語類》、《分類杜詩》及《羊角書板》啓曰:「臣等護來劉濟,行至義州,猶未還歸,而問曰:『去京都幾日程乎?』答曰:『幾十五日程。』然後始欲還歸,臣等不得已依韓致亨護送李祥例,以義州藏黑麻布七匹與之,稍爲辭讓之禮再言,乃受而歸。」忠仁啓曰:「姜玉等處所送人情布,未知某處所送。而意以謂濟用監之誤許也,然不可空還,故貿生綃十三匹而來。」傳曰:「鞫忠仁。」書狀官丁壽崗,上聞見事件曰:「順天府爲收買弓角事,奉工部箚付虞衡淸吏司案、呈準禮部主客淸吏司手本、奉府送該通政使司連狀,送據朝鮮國差來通事崔有江等狀告:『先年蒙聖旨,準買牛角一百箇,又於成化十七年,內蒙聖旨,準買牛角三百箇,今要收買,爲此具告等因,送司案。』査前事,成化十三年,欽準朝鮮國王,每歲許買弓角五十副,近奉本部送準兵部咨,該朝鮮國王奉要添買弓角,成化十七年二月二十一日,兵部左侍郞張等覆奏,次日奉聖旨,每歲再準一百五十副,欽此欽遵咨部送司備照。今該前因除稟堂外,合用手本,前去工部該司,煩爲呈堂,經自施行,手本到司案査,先準兵部咨,該朝鮮國王奏稱:『牛角自來,本國不産,專仰上國。目今比例達子女直嚴加禁約。伏望聖慈,持許收買弓角。』本部議擬合無行,令禮、工二部,今次許國王差來陪臣人等收買弓角,一次多不過三五百副而止,禮部將人譯審明白,轉送工部,行取順天府鋪戶,審有所數,送入會同館,聽其兩平,收買不許,容令出入市肆,完日亦聽,自置木櫃,裝盛給與,伴送人員、公文令其親齎照,出邊關等因。成化十三年十一月初十日,本部官具題奉聖旨,是但外國奏乞懇心,準於每歲一次收買弓角五十副,不許過多,欽此欽遵備咨到部。除各年照例收買外,又於成化十六年十二月內,該朝鮮國王奏稱:『蒙許於每歲一次收買弓角五十副,不裕於用,要照先年事例,不拘額數收買,以廣軍器。』等因咨行兵部議得緣,已奉有前項欽定五十副,不許過多事例,但稱本國三方受敵,野人構釁,數被侵擾,邊備不可疏虞。』情詞懇切,令每歲只許一次,照前收買,惟復俯從聽。請量增前數,本府未敢擅擬。伏乞聖明,奪定等因。』成化十七年二月二十一日,本部司,具題奉聖旨,每歲再準,買一百五十副,欽此欽遵,又經備行順天府,轉行各縣,督令鋪戶,送買去後,今準前因案呈,到部合就箚仰,本部轉行大興、完平二縣,着落當該官吏,卽便照依兵部,節次奏奉,欽依內事理,欽遵督令該吏,帶領弓角,作急赴部,轉送收買施行,毋得遲悞。」

3月9日

○丁丑,受常參。

○御經筵。

○傳旨義禁府、刑曹、漢城府、司憲府、司諫院、掌隷院、宗簿寺曰:「今後於奴婢、田地決折,嫡妾、父子分揀事,緊關啓本、啓目,有不得已塗擦改書處,必須踏印,永爲恒式。」

3月10日

○戊寅,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司諫金礪石啓曰:「今以新昌縣,爲中宮誕生之地,陞號未便。新昌非內外鄕,且陞號,則縣監六品,郡守四品,官爵亦隨以猥濫矣。然則千百載之下,縣官皆陞號,其品官亦邀功,免其徭役,弊將多端。」上問左右。領事沈澮對曰:「前例中宮內外鄕,則陞號。新昌事,臣未敢知。」礪石曰:「新昌非中宮內外鄕,乃尹壕爲縣監時,中宮誕生之地也。」上曰:「其考例以啓。」

○御晝講。

○司諫院啓:「良才道察訪李渙,請追身推鞫。」傳曰:『察訪境上迎使命,乃職分當爲,不可罪也。且無他情,其棄之。「

○御夕講。

○司諫院啓:「忠淸道全義縣居尙衣院奴韓奇、韓山、韓林、莫同,陵辱本官守令罪,律該韓奇杖一百,韓山杖九十,韓林、莫同杖八十。竝依《大典》,全家徙邊。」從之。

3月11日

○己卯,受常參。

○義禁府啓:「魚變成四次刑問,猶不服。請加刑。」御書曰:「元非死辜,若加刑,則非徒殞命,且必誣服矣。其棄之。

○御後苑,觀文臣射。分左右,以李恕長、李吉甫、盧公弼、成俶、安潤孫爲左,李瓊仝、李世佐、成俊、朴安性、金訢爲右。月山大君婷、領議政鄭昌孫、上黨府院君韓明澮、河城府院君鄭願祖、右議政洪應、領中極李克培、儀賓洪常、任光載等侍。明澮啓曰:「今以唐人金甫羅事,已令刑訊,都事奇裕,幷囚金甫羅。臣意以謂,鞫奇裕及事干人,則可以得情,雖勿囚甫羅,可也。且甫羅亦欲仍留,雖不解送,亦可。上曰:」奇裕之意,必以爲唐人不可窮鞫,故不直言其實。已令拿來,故令幷鞫之。今若放之,則奇裕得情爲難。且祖宗朝,此等人若欲留則留之,政丞等其啓古例以啓。「明澮對曰:」臣意以爲不解送可也。「昌孫曰:」自祖宗朝,唐人多有仍留者。「洪應曰:」今南方,如此唐人,居者亦多。「克培曰:」我國事大之禮至矣,今若仍留不送,則於事大之義,似乎不正也。且世宗朝,王田甫來居,中國聞之,以謂王,則不知矣,是必下人之所爲也,勑書命還,世宗回咨曰:『右人之來,固不知也,今推得入送。』云云。今亦移咨遼東,解送此人,則於事大之義,可謂正大,而中國亦不以甫羅之言爲實,而歸咎我國矣。「上曰:」世宗朝,雖或解送,然豈如此拘囚困苦,而後解送也?若以義言之,則唐人之被虜野人,而逃入永安道者,野人隨而請還,則我國卽還給者有之。若然者,豈皆正乎?「時司諫院獻納李從允,詣承政院啓曰:」司憲府官吏追身推鞫,無舊例。「傳曰:」下義禁府鞫之,大司憲,則勿囚。「又謂政丞等曰:」憲府之事,有情不可棄,故令義禁府鞫之。「明澮啓曰:」憲府久曠職事,於事體何如?「上曰:」可改。「遂召吏、兵曹判書,令改差憲府官吏。而執義姜龜孫,命勿改。上親政,令昌孫等,各擧堪爲大司憲者,昌孫等擧二品以上以啓。上曰:」階通政者,亦可擬望。「吏曹卽書啓,落點于判決事蔡壽,特加嘉善,卽命召之。以姜希孟爲崇政議政府左贊成,蔡壽嘉善司憲府大司憲,成俔通政掌隷院判決事,許篁奉列司憲府掌令,李世匡朝散掌令,徐赳奉訓持平,金永貞通德持平。蔡壽承召卽至,上曰:」卿曾爲承旨,久知予意。凡人過重不可也,過輕亦不可也。剛柔兼備而得中,可也。且大司憲當取慷慨者,故以卿特加嘉善爲之。「遂令都承旨李吉甫,取金帶帶之,又命壽,行酒于宗宰。上曰:」近日憲府久廢事,卿其速仕。「又謂吉甫等曰:」爾等,則射侯矣。欲令政丞等投壺。「謂政丞等曰:」古人以投壺爲正心工夫。「婷及昌孫、明澮、顯祖、洪應、洪常、光載、李約東等,爲耦投壺,日暮乃罷矣,成俊居首,賜兒馬一匹,其餘勝邊,各賜弓一張。

○金克忸等上疏曰:

臣等將父諡之冤,累瀆冕旒之下,罪當萬死。然父子之間,天性之親。臣等若不伸此冤,固難以竊視息於一日之間,而他日又何面目,從先人於地下乎?情之所急,不知干冒之爲大罪,伏惟聖慈。臣等竊謂名實,不可不相稱,在小事尙然,況諡者,人道之大事,朝廷之重典,是豈可名違其實乎?太常之議臣父諡爲丁。以國光再入相府,且其弟壻犯贓,而臺諫駁之。則所謂駁者,不根之謗。弟壻之犯,不干於父兄,臣等未知丁字之於臣父,稱與不稱也。且議有純駁,純者則改之爲便,駁者則不過曰:「名之幽、厲,子孫不能改,諡出於公論,不可開端。」數語而已。幽、厲之諡,乃其名實相稱,子孫果不能改也。如其不稱則豈拘於公論,而不更改乎?此皆不計名實之稱、不稱,而泛以爲諡不可輕改也。公論豈獨在於不改,而不在於更改耶?若名實相稱之諡,則固不可輕改,而開端也。不稱則子孫固當訴而改之,朝廷亦當議而改之,以全一世之公論,以示萬世之公議,不爲公道之幸耶?臣等未知議父諡謂丁字、可改者幾人、不可改者幾人乎,臣等竊以謂從其可否之多少,以協時論,公道幸甚。臣等籲天呼泣罔知所爲,遂揣摩古今,披閱書史,於漢得幾人,於晋得幾人,於唐得幾人,於宋得幾人,我朝得幾人,謹條列白之。漢朝吳漢諡武,特改忠,晋朝何曾諡繆醜,特改孝,又其子邵自表改元,王述諡穆,特改簡,賈充諡荒,特改武,郭奕諡穆,詔曰:「諡所以旌德表行。」特改簡,滕脩諡聲,其子竝上表,特改忠,唐朝封倫諡明,後改繆,宇文士及諡恭,後改縱,蕭瑀諡肅,特改貞,陳叔達諡繆,後改忠,宋慶禮諡專,其兄子辭玉訴之,改敬,杜暹諡貞肅,其子列訴之,改貞孝,李吉甫諡恭懿,改忠懿,辛秘諡肅,後改懿,王知遠諡升眞,後改升玄,元載諡荒,後改成縱,王武俊諡威烈,特改忠烈,于頔諡厲,其子季友訴之,特改思,裵光庭諡克平,特改忠憲,宋朝何鑄諡通惠,其家辭焉,特改恭敏,王堯臣諡文安,其子同老,論父功,特改文忠,張綱諡文定,其孫釜再請,特改章簡,魯宗道諡剛簡,特改肅簡,史嵩之諡忠簡,後改莊肅,史浩諡文惠,後改忠定,陳康伯諡文恭,後改文正,秦杭諡文簡,特改文肅,錢惟演諡文墨,其家訴之,特改思,又其子曖訴之,特改文僖,至我太祖朝鄭熙啓諡安荒,特改良敬。考之漢、唐、晋、宋旣如彼,考之我朝又如此。此皆因人行迹之善惡,而改諡之,使稱其名實也。但陳執中、夏竦之諡,改而有駁者,以其前諡,則名實相稱,後諡,則名實不相稱故也。名實不稱則改之,相稱則不改,此帝王制諡之通義也。況《史記》諡法解:「諡者行之迹,號者功之表。」註:「古者有大功,則賜之善號,以爲稱也。」今臣父略無大過虧行,粗有犬馬之勞,而尙不得平常之號。豈古者制諡之義乎?殿下非不知臣父之諡,不合於臣父之行也,特以開端爲慮,重於更改,殿下慮遠之意至矣。然臣等竊以謂『天下之事,是與非而已。』事固是,則一改且不可,事苟非也,則雖百改,何害?要以歸之於是而已。臣等竊觀古今之諡,善則善,惡則惡矣。獨於臣父之諡:「述義不克之謂丁,恭己鮮言之謂靖。」其爲人也,旣有述義不克之行,則安有恭己鮮言之理?旣有恭己鮮言之行,則必無述義不克之理。丁與靖義,大相矛盾,而加之於一人之行,不亦悖乎?比之於物,舟車之同行,氷炭之同器也。後之議諡者,不可取則焉,此不可以示後世法也。其可謂之是乎?丁字之於父行,旣無相干,靖字於丁,義亦相乖。伏惟聖慈。古今人臣,得醜諡者非不多也,而子孫以爲冤,而陳訴者,亦止於邵、並、辭玉、季友、同老、釜、暖而外,無聞焉。豈不以諡當其行,則雖惡如醜荒,子孫固不得是非於其間,而訴之?若不合其行,則聖帝明王,亦當從其子孫之訴,以改已成之命耶。此萬世之公論也。安有開端於臣等,螽起於後日乎?若如臣父之事,則天日照臨,聖明在上,不可沒其善以加惡諡也。臣等竊聞太宗朝,趙浚被朝廷之謗,欲置極刑論駁,而諡則曰文忠,世宗朝安崇善,坐重律削官,以至於流貶,而諡則曰文肅,世祖朝李澄玉,犯大逆,而其兄澄石諡,則曰剛武。況臣父得不根之謗,類非趙浚之被論駁,安崇善之坐流貶,有子弟之過,亦非澄玉之犯大逆也。然其得諡,反不得齒於三人,臣竊痛心。漢、晋、唐、宋之明君良相,與我太祖之聰明聖智,豈不知改諡之不可開端乎?然必改之者,誠以不改而沒其實,不若改之爲是也。故不可則改之,而當時無非議,後世亦無非論。今之議者,或以爲不可改,此臣等之所未解也。古者爲父、爲祖、爲夫、爲叔,而陳訴者,無一不得改之者。獨臣等忠孝虧缺,未有回天之力,書五上而不報,閽九叫而莫伸,肝摧膽裂,不成方寸。然猶不避重誅,喋喋不已者,臣父微臣,無以伸冤於地下。臣等言念至此,涕泗交頤,自不能已。伏望殿下,稽漢、晋、唐、宋之舊章,遵我朝太祖之成憲,博採衆議,從實改正,使太史大書曰:「某卒諡以某,其子某等訴之,改諡以某。」使不沒其實,不亦善乎?如以臣父之改諡,而殿下之明有虧焉,殿下之治有累焉,則已矣。考之書史,而無失,質之鬼神,而無疑,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尙不得殿下之兪音,臣等愚惑,秪益哀痛,刳肝爲紙,瀝血爲書,不勝殞越涕泣迫切之至。

御書曰:「何以一時之私言,改萬世之公議也?情雖迫切,義難從之。」留于政院。

○禮曹啓:「前此本曹據內醫院、典醫監、惠民署上言啓曰:『司譯院、觀象監、典醫監,則國家最緊之務,須令興屬,而專業,今使賤妾子許屬,故其僚羞與爲伍,不樂其任,有妨國家奬勸之意。上項三司,則以正三品衙門,廁於東班之列,而良賤相混,至甚不當。自今除賤妾子,只令良妾子許屬何如?』命議于諸宰。宣城府院君盧思愼、領中樞李克培議:『《大典》限品敍用條:「文武二品以上良妾子孫,限正三品,賤妾子孫,限正五品。」註:「二品以上妾子,許於司譯院、觀象監、典醫監、內需司、惠民署、算學、律學,隨才敍用。」以此觀之,二品以上妾子孫,則良賤勿論許屬,成憲已著。當初著令之時,豈不講究精審以立也?是必國家崇重二品以上大臣,故其妾子,亦從而待之,異於常例也。後人不遵舊章,徒以一時所見,輕改先王之法,則如何?且內需司、惠民署、圖畫署、律學、算學等司與司譯院、觀象監、典醫監官制,竝列於正職,而獨三司表而異之,則內需、惠民署等司,豈無缺望之心?亦不效此而蠭起乎?禮曹所啓,非徒涉於紛更,亦有妨礙。依《大典》仍舊何如?』命依思愼等議施行。臣等參詳《大典》妾子許屬諸司內,不分良賤,而泛稱妾子孫。賤妾子孫,屬於算學、內需司,則可矣,若典醫監,則活人性命,司譯院,則通譯異音,觀象監,則觀象察數,律學則輕重法律,所係非輕。故竝列於東班,先王或參用顯官,褒奬勸勵。今以二品以上賤妾子,無區別許屬,故同類人等,恥與爲列,自鄙其術,專心鍊業,以致精熟者蓋寡,將來可慮。依前所啓,於上項三司,只令良妾子許屬,敦加勸奬。」從之。「

3月12日

○庚辰,仁惠王大妃誕日。遣都承旨李吉甫,進表裏。

○日本國一岐州上松浦鹽津留松林院源實次、助次郞源經、觀音寺看主宗殊、對馬州宗彦七貞秀、上津郡追浦伯耆守宗茂次,遣人來獻土宜,倭護軍所溫皮古破知等二人,來朝。

3月13日

○辛巳,御經筵。

○命刊《自警編》。

3月14日

○壬午,傳于承政院曰:「事大文書諱避字,其考某字爲某帝諱以啓。且諱避字書啓。」

3月15日

○癸未,上親祭于文昭、延恩殿,百官陪祭如儀。

3月16日

○甲申,朴䎩、南潤宗在獄中上疏,命義禁府平問以啓。

○命議唐人金甫羅居處。領議政鄭昌孫、右議政洪應、領敦寧尹壕議:「金甫羅欲置於南方者,以與中原遼隔,不能相通也。前此唐人不解送者,必置於南方,亦此意也。若娶妻築室居之,則京中、京畿,與南方何異?」上黨府院君韓明澮、靑松府院君、沈澮、坡川府院君尹士昕、左議政尹弼商議:「依前例於南方,娶妻築室給田,俾令安業。」從明澮等議。

○義禁府啓:「奇裕酒禁時,到成川,動樂飮酒罪,律該杖八十、贖,依《大典》奪告身三等。」命減一等。

3月17日

○乙酉,上幸慕華館,觀放火炮,令武臣金世勣等,騎射擊毬。仍詣景福宮,問安于三大妃殿。

3月18日

○丙戌,京畿賑恤使權瑊來啓曰:「臣巡審諸邑,民生不至飢餓。但賑恤時,識理者則以爲:『自去冬賴賑恤,連命至此,上恩何量也。』無知者,則隱匿米穀,若將飢死。且山郡,則兩麥稍稔,海邊則兩麥尤稔。今當力農之時,似可兩時供饋,然計人口,而量穀數,則過半不足,故臣以一時給之。」傳曰:「知道。」

○義禁府啓:「前大司憲金升卿、掌令朴䎩、南潤宗、持平丘夙孫,以無罪姜希孟,論以有罪,無情崔哲寬,論以有情罪,朴䎩、潤宗、夙孫笞五十,升卿笞四十、贖。」傳于承政院曰:「此人等罪狀,合於是律耶?」右承旨李世佐啓曰:「罪狀似不合此律。然以奏事錯誤照之,則此外無他律。」命只收職牒。

○傳于承政院曰:「內官鄭存,欲加階,後政更啓。予非以調鷹也,爲祖宗朝舊宦耳。前日梁誠之超資,亦是也。」

3月19日

○丁亥,受常參。

○御經筵。

3月20日

○戊子,命議新昌孫陞號。領議政鄭昌孫、靑松府院君沈會、左議政尹弼商、坡川府院君尹士昕、右議政洪應、領中樞府事李克培議:「歷代郡縣有限,而王后無窮。若以誕生之邑,皆陞號,則縣、邑悉陞爲州、府,似未便。」上黨府院君韓明澮議:「王后本鄕及誕生之地,陞號爲當。但陞號後,居民賦役,定以官號,則有弊,雖陞號,賦役仍舊何如?」御書曰:「陞號,而賦役如舊。」

3月21日

○己丑,御經筵。

○右承旨李世佐啓曰:「前日敎云:『靑溪山打圍事,開春後更啓。』今已開春矣。』傳曰:」打圍則不爲也。將習陣於箭串。「仍觀放鷹。

○戶曹啓:「常平倉權時糶糴,凶年飢歲,救民甚便,因此可以儲備軍需,歷代行之,已有顯效,實是良法,載在《大典》。而或可、或否,議論紛紜,至今未得擧行。今年則凶險太甚,穀貴物賤,綿布一匹,直米二斗。京外人民,生利可矜,京中番上數多軍士,難繼朝夕之費,亦爲可慮。如此之時,若有常平之穀,雖增五六升貿布,民之受惠不小。外方則一時竝擧爲難,姑別置軍資監米三千碩,於時價量宜增加,令平市署官員一員,同軍資監官員貿布,待秋成,依法資穀試驗何如?但恐貿布穀之時,富强之人,乘時射利,惠不及貧民。其不能糾檢官吏及買濫富强人等,以制書有違律論斷,其布穀沒官何如?」命議于領敦寧以上。鄭昌孫、韓明澮、沈澮、尹士昕、尹弼商、洪應、尹壕議:「依所啓施行何如?」

○傳于承政院曰:「科擧幷試漢語事議啓。都承旨李吉甫等啓曰:」科擧之設,其來久矣。祖宗朝,雖不以譯書,固不廢事大之禮。況文科設立本意,所以求賢才,而共成治道也。雖或有不能者,然其本意,則如是也。別立此法,甚未便。「傳曰:」中譯科者,依文、武科例,敍用節目,令禮曹議啓。「

○壯勇隊韓住持進白雁。傳曰:「予本不好禽獸,然放之於外,則恐爲人所害。當置諸慶會樓池。」賜住持綿布一匹。

3月22日

○庚寅,受常參,視事。掌令李世匡啓曰:「新昌陞號,竊謂未便。」獻納李從允曰:「土地不加,而陞其號,反貽弊於民也。」上曰:「宜考例施行。若不可,則當仍舊。」

○御經筵。

○傳曰:「常平倉設立事,幷示政府、臺諫。」

○御晝講。講訖,左承旨盧公弼啓:「倭使平茂續言:」對馬島、三浦等處,倭人謀作賊。「上曰:」茂續之言,豈可盡信?「公弼曰:」平茂續曰:『非他故也,只緣貧甚也。「上曰:」若問平茂續曰:『汝言三浦等處作賊之謀,國家深喜。然汝可以的知謀也?』則彼或實言之。令禮曹問之。「

○御夕講。

3月23日

○辛卯,前此正朝使李克基之還,遼東摠兵官韓斌,送綃十匹,請換彩花席、紫紬、白紬,又請咨文紙,從請與否,命議諸領敦寧以上。鄭昌孫、韓明澮、洪應、尹壕議:「紙地、席子,在前禮部及遼東指揮等求請,皆給之。但紫紬、白紬,無前例。今一開端,則後必有請之者,若悉從之,則弊將難繼。今斌之所求,無定數,從少數換給何如?」沈澮、尹士昕議:「韓斌所求席子、咨文紙,有前例,備送宜矣。紫紬、白紬,進獻緊用之物,不可從也。」尹弼商議:「紫紬則於進獻,亦且難備,勢難開端。其餘物件,從請何如?」傳曰:「白紫紬外,在前通用之物,量宜送之。」

○戶曹啓:「比聞賑濟場飢民之來,守令賑濟厭憚,托言還本,强令出送,飢民等厭其還本,不來賑濟場,而丐乞於村落,如不得食,因而致死。今不分充實羸瘦,而皆令還本,則中道或有斃者,宜令諸處賑濟場,凡飢民來到日月及賑濟物色,一一置簿,曲加救恤,待氣體充實,給文引差人,押送元居處何如?」從之。

○前驪州判官洪浩上疏曰:

臣於去年春,落職歸鄕,自夏徂秋、自秋徂冬,常在村野,見聞鮮民之艱難。言之可謂於邑,田野老翁皆云:『我生之後,雖遇凶荒,四方告飢,未有如今歲之甚也。』民或有罄鬻資産,以充口腹,而救死不贍者焉,有棄兒離妻,室家不相保者焉;有食絶骨立,開口望晡者焉;有流離乞食,轉死溝壑者焉。臣恐自今春至麥熟,則民卒流亡,十室而九空矣。古之人,有獻流民圖者,政爲此也。夫人情,一日不得食,則飢,終歲不製衣,則寒。飢寒切身,雖君子,鮮能固窮,況小人乎?今也窮民,爭起爲盜,焚蕩室廬,虐害良民,草竊於途,殺越于貨者,無日無之。臣恐其勢日熾,將爲朝廷患也。不特此也,方今之患,正在俗薄,下陵上替,三綱五常,廢棄不修,婦乘其夫,奴殺其主者,比比有之。加以淫風日長,告訐浸盛。然而臺諫從臣,有如李膺之激濁揚淸,以振起頹綱,爲己責者誰耶?柱石大臣,有如魏相之慷慨,盡言以扶持世道,爲己任者亦誰也?聞古之宰相,尙憂牛喘,況敗常亂俗者乎?若使漢之賈生,復出於今日,而目今之事,則不止於痛哭流涕而已也。臣伏見殿下,救荒之事,旣以委諸監司、守宰,又遣賑恤使以總之,其爲憂民,至矣盡矣。然而守令,趨辦目前,苟逃譴責者,間或有之。臣願監司、守令,奉上德意,勤恤民隱,誠心惻怛,親出入閭閻,多活飢民者,不次擢之,務支不務實,少誠心字愛,坐嘯堂上,足不蹈窮巷之中,使民餓莩者,罔宥黜之時,則屢遣近臣,檢察監司、守令之誠僞,幸甚。夫民者赤子也,君者父母也,守令者乳保也。赤子啼飢,而乳保不能救護,則其爲父母之心,豈不惻然乎?是故親民之職,莫若守令;救荒之急,無如此時。而守令之懶慢者,思安憚勞,窮村僻巷,尙不親往救之,況於監司乎?況於賑恤使乎?徒擾官民,而賑救之實,則無有也。臣意以爲『救荒之責,一委監司、守令,屢考誠僞,而賞罰之,招還賑恤使,以除官民之弊,疑若可也。』如是則人各勸懲,一邑之飢民,一邑之守令活之,一道之荒政,一道之監司擧之,他道如是,他邑亦如是,庶幾惠澤及民,濱死者復蘇矣。俗薄惡亂綱常,非細故也。而大臣、臺諫,猶務於細碎,曾不以是大者爲意,此《蜉蝣》之詩所以刺也。夫爲天下國家,固無出於綱常。若捨此而爲治,則所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夫不夫、婦不婦,奸慝日作,而民彝泯亂矣。然則風俗之薄,綱常之壞,誰任其咎乎?臣竊痛心。伏願殿下,虛懷待物,延納讜言,益修荒政,益敦綱常,則宗社之福,國家之幸也。

御書曰:「人主坐視民死,而不恤耶?」

3月24日

○壬辰,國忌。

○命承政院議常平倉試驗便否。都承旨李吉甫、左副承旨成俊議:「觀戶曹所啓,則似可,然非後世常行之事也。凡人納布而貿穀,則樂爲之,但秋來,安有立於官門,納穀而貿布者乎?且官之收布,必盈三十五尺,而後許之,民間安有成匹布乎?又不可爲民弊,以未成匹之布納官也,此法似不可行也。」右承旨李世佐、右副承旨金世勣、同副承旨吳純議:「雖終不可行,今年飢饉,姑行之以試何如?」傳曰:「今姑試驗可也。」

3月25日

○癸巳,受朝參。

○御經筵。講訖,執義姜龜孫啓曰:「今聞中譯科者,依文、武科例,敍用節目,令該曹議啓,臣等以爲未便。其譯人勸勵,不當如是其重也。有如黃中、張有誠,擢至二品,其勸勵至矣。」司諫金礪石曰:「譯科節目,備載《大典》。今若更立他法,則是毁《大典》之法,甚不可也。」上曰:「時未定矣。當議而處之。」礪石又啓曰:「賑恤使之行久矣,民皆已知聖上憂民之意。命還爲便。賑恤使則必曰:『吾行簡也,無復有弊。』然其所經諸邑、諸驛,豈不有弊乎?」上曰:「前日京畿賑恤使馳啓云:『限四月二十日間賑恤,則民庶幾免死矣。』姑令勿還可也。」仍問左右。領事洪應對曰:「臺諫言是也。」同知事李坡曰:「今旣往矣,姑令勿還爲便。」龜孫曰:「賑恤使委去,故觀察使不顧救荒之事。」上曰:「有賑恤使,故觀察使不得發倉矣。」龜孫曰:「臣等聞平安道觀察使申瀞,以得橡實二十萬石啓聞。若然,則此可以救荒矣,請勿遣賑恤使,而專委救荒之責於申瀞。」洪應曰:「今年雖險,兩麥將熟,野菜亦可食,以國家所給之粟,賑貸其民,觀察使亦足爲也。賑恤使可還。」上曰:「予聞兩麥之好。然今年節晩,相必五月晦,時可得食。姑宜勿還。」龜孫又啓曰:「有韓存義者,朝衣而出,暮脫而還,日日如是,其父母患之,追蹤而見,乃爲雙不所賭也。』本府聞之,捕其黨鞫之,則幾四十餘人。律曰:『只擧見贓者,』然臣等聞世宗朝,如此之人,皆流放痛禁之,請依祖宗朝痛懲。」上問左右。洪應對曰:「如此風俗,果可懲也。然須畢鞫其黨,則所傷必多,依律施行爲便。」上曰:「今已服者幾人?」龜孫曰:「十四人也。」上曰:「然則只罪此人等可也。」雙不云者,方言也,其術類藏鬮。

3月26日

○甲午,受常參,視事。

○御經筵。講訖,知事徐居正啓曰:「臣等所撰《東國輿地勝覽》,皆帖以糊。若經夏霾,必爲蠧損。請下典校署曝曬。」上曰:「可。」講《直解小學》,至沃土之民不材淫也,侍讀官李昌臣啓曰:「臣以鄭誠謹拘留人推鞫事,往還全州沃野。此地甚沃饒,眞所謂沃野也。今年雖曰凶險,不至甚貧,且人性甚惡。其拘留根因,則非守令所知也。自沃野至本官,道里甚遠,當初誠謹,以微服,摘奸民戶,寓宿倉內,倉監考與捕盜監考等九人相議曰:『若摘奸而生事,則我等當受責矣,須拘留,而給米於貧戶,以待摘奸可也。』倉傍有一野老夫妻,相謂曰:『如此險年,草食摘奸,故事也,此必其行也。須知其然,而接待事,通諭監考等可也。』其妻往詣倉門告之,直門者曰:『此妖女也。』以此觀之,皆知其爲使命也。」上曰:「然則此人等,非不知爲使命也。」

○御晝講。

○御夕講。講訖,李昌臣啓曰:「臣出使于外,到京聞海靑之事,不勝缺望。聖上卽位之初,命放海靑,其鷹集于承政院屋上,史筆書之,以爲美談。今也令外方進獻,則無乃終始有渝乎?臣聞皇帝酷好海靑,宦官若得而獻之,則不問高下,卽授太監之職,且賞銀五十兩。本朝宦官在中朝者,若聞此,安知不有後弊乎?上曰:」前日臺諫侍從言之,予亦歷告予意也。國家未有無鷹坊時,予試之,而心有不欲,則當去之矣。「昌臣曰:」自古人君,或淫於聲色,或陷於佛、老,聖上無此等事,而如此小玩,亦不爲之,則其於盛德,無一瑕玷矣。今日雖不酷好,後日之漸,安可保乎?前日臺諫、宰相,屢力言之,皆未蒙允。臣何望回天意乎?但有懷不能默默,敢瀆耳。「上曰:」有懷則當言之矣。予亦嘉汝之言。予覽古書,豈不知君道乎?前日言之者,皆引召公陳《旅獒》之事以曉之。予謂若酷好,則有弊矣,有節則何不可之有?「

○傳旨義禁府曰:「金偁久爲朝士,頗識事理,而奸女妓紅杏,受罪定役,猶不悛心,曾未數月,不畏邦憲,配所招致,其拿來囚鞫。紅杏亦以有役女妓,潛投金偁役所,竝鞫以啓。」

○慶尙左道水軍節度使李居仁陳言。其略曰:「臣觀兵額旣多,而未能充其額者,民之憚於從軍,樂於爲僧故也。臣觀禮曹奉敎,若曰:『無度牒者,悉刷充籍,新削髮者,罪其父兄。』而今未見有充籍,而罪之也。是必里正,牽於人情,而莫之告,故守令未能刷出而然也。臣愚以爲,其刷出之策,有三焉。復立號牌,無僧不佩,無牌者加罪,一也。遊山究景者,勒還鄕里,二也。籍其姓名,毋出其鄕,三也。用此三策,則僧不期現而自現,不禁削髮,而自無削髮者矣。」事下兵曹,兵曹啓:「籍僧徒事,請令禮曹,磨鍊施行。」禮曹啓:「號牌革之已久,今不可復立,使僧人獨佩。寺刹皆在山中,遊山僧不可禁也。僧人行止無定,編籍留住,亦不可行也。居仁所陳,皆不順事勢,請勿擧行。」從之。〈史臣曰:「居仁之言,乃實軍籍、攻異端之一助也。惜乎!該曹昧於大體,反以公論爲不順事勢,事寢不行,當時官吏,皆居仁之罪人也。」〉

3月27日

○乙未,上詣景福宮,問安于三殿。

3月29日

○丁酉,御經筵。

○御晝講。

○御夕講。

3月30日

○戊戌,御經筵。

○傳曰:「印信僞造,雖凡人,有知識者不忍爲也,申瀞豈忍爲哉?然人心,不可盡知。其伴人差貼入內。予當見之。」卽入啓,上覽之,命議于領敦寧以上。

○有人匿名告狀曰:「南陽府使蔡申保,年老愚鈍,臥衙不出。」傳曰:「皮封着名,疑是貴同也。其推問之。」遂下書京畿觀察使孫舜孝曰:「道內南陽府人吏,居民中,或徵債,或訟事不勝,凡因事有憾於官家者內,名貴同人有無相考,有則差人押送。」

○御晝講。

○御夕講。

○御夜對。右承旨李世佐啓曰:「凡衙日一會,東班堂上則有丘史,皆持胡床,坐於朝班,西班行職堂上,則無丘史,不得持胡床,或稱病不參,或隱避後入,或與堂下官混處,殊無體貌。凡一會,請以客人所坐胡床,預設庭中,使西班宰相列坐。」上曰:「可。」

〈成宗康靖大王實錄卷第一百三十九〉

夏四月

4月1日

○朔己亥,上御宣政殿,召成均館員講書。左議政尹弼商、右議政洪應、領中樞府事李克培、達城君徐居正、戶曹判書許琮、禮曹判書李坡入侍。上曰:「予聞兩麥茂盛,諸道同乎?」弼商對曰:「臣赴京而還,見平安、黃海等道,兩麥之盛,古所未有。」克培曰:「今年雨澤順時,禾穀必茂。」上曰:「農事安可預期乎?」洪應曰:「今春雨澤周足,至秋如是,則甚好矣。俗云:『春不貴多雨。』」上曰:「今春不至過雨也。」

○日本國肥前州上松浦鴨打源永、上松浦呼子一岐州代官源正、藝州海賊大將村上備中守國重、對馬州太守宗貞國、宗彦七貞秀、護軍井可文助藤原職家,遣人來獻土宜。

○御夜對。講罷,命經筵官留承政院,傳曰:「予前日夜對後,或談論,或饋餉,近來則不爾。今日適雨,乃賜酒,其飮之。非貴爾等,乃貴學聖賢道理也。且飮酒之時,不可徒飮,與承旨、注書、史官等,各製詩以進。」御書:「春宵賜酒律詩墀字爲韻。」仍傳曰:「經筵官夜對來往,有炬火乎?」侍讀官李昌臣等啓曰:「無矣。」傳曰:「自今其給炬。」又傳曰:「經筵官必以明日進講之故,惡醉而不飮。明日當令他員進講,盡醉爲可。」

4月2日

○庚子,御經筵。講訖,司諫金礪石啓曰:「京中則設賑濟場,外方則給粟賑恤,今又設常平倉,請勿貸京倉米。」掌令李世匡啓曰:「五部官員,專委管領,照數人口,而管領,必於每人受米一升,然後錄名,汎濫莫甚。且民皆謂:『國家必不還收。』假虛名而受出者,亦有之,後日徵納似難。」上問左右。領事韓明澮對曰:「臺諫言是也。民今方資菜食,又設常平倉,雖不貸京倉米可也。」知事李坡曰:「國家蓄積小,今賑恤所費,皆仰軍資,萬有不虞,將何以給?古人云:『國無三年之蓄,國非其國。』豈可虛費軍資乎?」上曰:「人口之數,五部官員,豈得每戶點檢哉?果有汎濫之弊,予將斟酌施行。」李坡又啓曰:「常平倉果是良法。然中朝則可行,我國人多詐,未易行也。」上曰:「姑試之可也。」

○下書平安道觀察使申瀞曰:「今憲府,以卿僞造伴倘文甫羅、金巾、金理等差貼,啓請拿來。然僞造與否,時未的知,且卿高靈君之子,又於今年救荒諸事,盡情措置,故勿令拿來,遞卿本職,斯速上來。」

○傳于戶曹曰:「貸民京倉米便否,商議以啓。」戶曹啓曰:「今旣擧行,不可中廢。」傳曰:「其貸之。」

○以李蒙哥爲正憲驪川君,魚世恭資憲漢城府判尹,辛鑄嘉善兵曹參判,李德良嘉靖刑曹參判,李崇元資憲行平安道觀察使,全順達通政行鍾城都護府使。

4月3日

○辛丑,上幸普濟院平觀放鷹,仍打圍於箭串。分遣右副承旨金世勣、同副承旨吳純,各率別監十人,檢察雜類,毋令絶驅。月山大君婷、領議政鄭昌孫、上黨府院君韓明澮、靑松府院君沈澮、右議政洪應、領中樞李克培、領敦寧尹壕、承旨、注書等侍,命諸承旨,察雜類連驅之勢。駕至晝停,承旨等啓曰:「雜類屯聚三處,且行列不整。」傳于世勣、吳純曰:「命爾等者,非徒檢擧,欲其無絶驅,而若此可乎?」世勣等啓曰:「臣等雖反覆說之,彼不肯從。」世勣仍書啓義禁府經歷金永銖等六人、兵曹佐郞睦哲卿屯聚,司勇趙之密落後,吳純書啓金自貞、韓僴、張有誠、弘文館員曺偉等四人、任元濬、金漑、朴楗、尹欽、李淑琦、趙益貞、尹甫、徐居正、司僕寺員宋倫等三人、李坡、蔡壽等皆屯聚。命召金漑等問曰:「承旨受宣傳標信,聽予命而往也,若不聽承旨之言,則是不從王旨也。」諸宰樞等對曰:「臣等偶下馬耳,屯聚則無之。且承旨若明言傳敎,則豈敢如是耶?」大司憲蔡壽來待罪,仍啓曰:「臣實不屯聚。問韓致亨、李坡,則可知眞僞。」命問之,果是。傳曰:「勿待罪,世勣、吳純,其鞫之。」

○傳于承政院曰:「宰相等雖云不屯聚,然豈可必知其不爾也?但不可以小事推鞫大臣,只鞫堂下官可也。」

○傳旨司諫院曰:「右副承旨金世勣、同副承旨吳純,承命檢察雜類,而宰相等有屯聚絶驅者,不卽啓達,弘文館副校理曺偉、兵曹佐郞睦哲卿、義禁府經歷金永銖等十人,打圍時,以雜類屯聚絶驅,其推鞫以啓。」

4月4日

○壬寅,下書永安道觀察使鄭文炯曰:「今見卿啓,具悉所啓事因。予惟彼人等,雖元系野人,自祖宗朝投化,來居內地,積有年紀,無異編氓,年前李阿老介等六人、童胡籠只等十人、童愁主等十一人,今又李阿乙豆、金於弄介等二十八人,相繼逃往本土,追捕之際,至有發射拒捕,有室有家之人,一朝遽生反心,至於此極,豈無所自?必是邊將不能撫綏所致,其鎭將守令,予將付之攸司,斷之以律。六鎭城底野人內,有能刷還者,予當重賞之,卿將此意,開諭城底野人,急速刷還。」

○諭永安道觀察使鄭文炯曰:「今見卿啓,李孟孫母思主、兪貴同妹粉今、金於弄介養女同今等,小童幷六人,邀截歸路,尋捕以來,逃往之因,彼必悉陳矣。卿其親到富寧,因便招慰語之曰:『朝廷待汝輩恩德不爲不深,汝等一朝辜恩負德,相繼逃往本土,邊將不能撫綏,役煩賦重而然耶?汝輩永不還來,則已矣,如不寄寓於彼,還到故居,則乍往乍來,豈是美事?』卿將此意,詳問馳啓。」

○驪山君閔發卒。輟朝、弔祭、禮葬如例。發字奮忠,驪州人,贈左贊成壽山之子也。正統丁巳,初屬內禁衛,累遷至副司直,景泰庚午,從世祖赴京。癸酉中武擧,拜司僕寺尹,乙亥,陞通政僉知中樞院使,丙子陞嘉善,又陞嘉靖同知中樞府事。成化丙戌,中重試,又中登俊試,加資憲行龍驤衛上護軍,丁亥,李施愛叛,遣諸將討之,發與有功,賜精忠敵愾功臣號,加正憲封驪山君。睿宗卽位,其兄叙,與南怡謀叛伏誅。發當緣坐,睿宗曰:「世祖以發爲忠直,不可緣坐兄罪也。」安置數月,乃召還復職。己丑陞崇政,至是卒,年六十四。諡威襄,猛以彊果:『威;』因事有功:『襄。』發愚戇不識字,然膂力過人,射藝絶倫,性又直實,不苟從人。世祖靖難之日,牽衣固諫曰:「願啓請,而後行之。」世祖義之。

4月5日

○癸卯,御經筵。講訖,執義姜龜孫啓曰:「申瀞所犯匪輕,而命勿拿來,未便。」上顧問左右。領事李克培對曰:「臣聞此事,不勝驚駭。凡僞造之事,在庶人無知者,且不敢爲,況大臣乎?臺諫之言甚可。」上曰:「予見差帖,僞造顯著。但瀞之所爲,未可知也。果是瀞之所爲,則其罪非輕。凡僞造,在無知庸人,猶且不可,況以大臣而爲之,則安可謂之大臣,而齒於朝廷乎?其勿拿來者,以申政丞之子,且爲大臣也。上來則可辨眞僞也。」龜孫又啓曰:「禪宗判事僧乃浩,被訴於僧,本府鞫之,其中或有虛事,或有可疑事。其率弟子往來社堂之事,雖礙於指奸勿論之律,然於僧道不可。臣等面鞫之,或服招,或隱諱,何以處之?」上曰:「大妃殿有敎,故差爲判事,追身推鞫有法乎?」龜孫曰:「《大典》:『僧人直推。』故如是耳。」上曰:「予觀乃浩上言,此僧糾察寺內汎濫之僧,故見憚於衆耳。僧人事,非關治道,棄之何如?」仍問左右。克培曰:「上敎允當。」上曰:「棄之。」知事李克增啓曰:「沃野人仇孝敏等拘留鄭誠謹之罪,律無正條,故臣等照以歐制使之律,而更命議擬,入於死罪,似未穩。」上曰:「知奉命使臣,而至於射人,何必射誠謹,然後重論哉?」問左右。克培對曰:「情雖可罪,死刑重事,酌量何如?」侍讀官李昌臣啓曰:「全羅風俗,本暴悍。孝敏等情理可罪,古云:『刑亂國用重典。』不可以輕論。」左承旨盧公弼曰:「此事下本院議之,臣等參詳於歐制使之律未合,故以死罪議啓。」克增曰:「刑罰世輕世重,擧一世而言,非謂此也。」克培曰:「刑亂國之論,似不當。」昌臣曰:「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此貴其好生之德也。然此等人,實可罪也。」上曰:「雖非謀反大逆,若關係國家,則後來可慮,不可輕論。然當廣採衆議。臺諫之意何如?」龜孫曰:「全羅風俗本悍惡,奴婢害主者有之。故死刑多出於此道,重論似可。」正言尹碩輔曰:「情雖可罪,刑人重事,斟酌何如?」

○御晝講。

○京畿賑恤使權瑊來啓曰:「臣巡見山郡,或有儲粟之戶,其艱食不至如海邊郡邑。且今雨後,蔬菜發生,亦足療飢。然觀察使瓜期將逼,見遞則救荒之事,恐或疏虞。新監司恐不如舊監司之悉知也,限兩麥成熟,勿遞何如?且道內兩麥茂盛,近來所無。」傳曰:「聞兩麥茂盛,予深喜焉。監司姑勿遞。」

4月6日

○甲辰,命任元濬、許琮、成任、李坡、李克基、李瓊仝、朴楗、柳洵、李則、韓堰、郞廳安琛、河荊山、金學起、丁壽崐、朴衡文、朴文孝,註解《蘇文忠公集》難解處。

4月7日

○乙巳,御經筵。

○前此有名貴同者,投匿名書,訴南陽府使蔡申保,卽命京畿監司,根尋貴同以啓,至是觀察使孫舜孝啓曰:「有金河者,訟于南陽府,其京家有奴名貴同者也。」卽命拿致貴同,仍下匿名書及監司啓本于刑曹,以鞫之。

○御晝講。

○義禁府啓:「金偁以奸女妓紅杏事,受罪定役,不數月而招致紅杏于役所,累日留連罪,律該杖九十徒二年半,紅杏避役潛投金偁役所罪,律該杖八十單衣決罰。」從之。

4月8日

○丙午,上詣景福宮,問安于三殿。

○傳曰:「今日有雨徵,前後射隊外,著甲軍士,皆放之。」

4月9日

○丁未,日本國王遣榮弘首座等來聘,夷千島王遐叉遣宮內卿等,來獻土宜。日本國書契曰:

日本國王源義政,奉復朝鮮國王殿下。兩國千里,世修隣好,天知地知,人焉瘦哉?然而比年我國搶攘,百色暫廢。是以久阻音耗,間闊之罪,不可逭也,汗愧汗愧。先是甲午歲,我使者歸國,仍剖象牙符十枚,以爲往來之信,賜孰加焉?今後有聘問如次,授之以爲驗莫訝。抑我和州有敎寺,曰圓城。釋明禪者,安彌陀像,而有年焉。昔大唐有妙智居士者,念誦彌陀,日夕不懈,一夕夢,神人告曰:「欲拜眞佛,須詣日本國圓城」云云。夢乃覺,追尋瑞夢,來于我國,到彼寺親拜眞容,而成始願。然則靈驗,擧國竭仰矣,爰丙戌歲,爲兵火,佛閣僧宇,悉化烏有之地。只幸本尊一軀存也,無所供香華於玆。主寺事者告曰:「苟非求助於上國,何以復金碧之舊觀耶?」故差釋氏榮弘首座,授第一牙符,逞諭其意,且又欲求《大藏經》,安置寺內,以爲一方殖福之地,庶幾分法寶,以利邊民,施資財,以興梵利,則上國之化,無所不至也。菲薄方物,具于別幅,伏冀采納。不宣。

別幅,裝金屛風二張、綵畫扇一百把、長刀一十柄、大刀一十把、大紅漆木車按大小計七十事、大紅漆淺方盆大小計二十事、銚子二柄、提子二箇、紅漆木桶二箇。夷千島書契曰:

南閻浮州東海路夷千島王遐,又呈上朝鮮殿下。朕國元無佛法,自與扶桑通和以來,知有佛法者,于今三百餘歲。扶桑所有佛像經卷,悉求而有之,扶桑元無《大藏經》,以此未得之久。雖欲求之于貴國,海天遙遠,難通音塵,因循至今。聞扶桑元傳貴國之佛法,朕國又傳扶桑之佛法,由之觀之,朕國之佛法,亦貴國之東漸也。俯賜《大藏經》,以令全朕三寶者,貴國之王化佛法,遠衣被東夷者也。若可賜者,重而厚幣帛遣使船。朕國雖卑拙,西裔接貴國,謂之野老浦。雖蒙聖恩,動致返逆。若承尊命者,征伐以罰其罪者也。朕國人言語難通,命國中之扶桑人爲專使。眷戀不宣。

進上第一船馬角一丁、錦一匹、練貫一匹、紅桃色綾一匹、紺布一匹、海草昆布二百斤。

○司諫院正言尹碩輔來啓曰:「吳純於前日打圍時,往見私馬於場內,正言鄭光世及持平徐赳所共見。然本院不問者,以正言同僚持平所司,如受緘問,則例當見遞,故不幷問也。」司憲府掌令李世匡亦來啓曰:「吳純往見私馬,馳入環場之時,臺諫適下馬而坐,其儀物固不與常員同,而純熟視騎馬過行。且蔡壽,本不屯聚,而誣言屯聚,近侍豈宜如此?」傳于世匡曰:「予已知之。」問于碩輔曰:「已令詳問詞證,而何不問也?且雜類豈特臺諫哉?宰相亦多矣,何不竝問之?」碩輔啓曰:「臣其日不隨駕。但鄭光世云:『與持平徐赳同在環場,見吳純往見私馬,其時憲府、諫院書吏各三人見之。』餘無公證。」世匡啓曰:「吳純事,命廣問公證,大抵臺諫,以書吏之言,猶能糾察百官,況正言、持平所親見之事乎?臺諫若非其人,則當改差。今不信其言,而又問諸公證,於事體何如?吳純以非所經之路,而往道馳見私馬,請依律罪之。」傳于碩輔曰:「吳純推鞫文案內,無正言、持平親見之言,而但有諫院、憲府書吏所告之言,則予安知正言、持平之所親見乎?若多問公證而信然,則吳純之罪益著,而當罪之矣。何慮同官與一時所司之遞,而不問之乎?遞與不遞,斷在予心。」傳于世匡曰:「吳純有罪,則當罪之。但臺諫,糾察百官是非,論駁人君得失,今諫院,以持平、正言爲一時所司,而不問可乎?若畢鞫,而承旨非,則當罪之矣。」

4月10日

○戊申,受常參,視事。左副承旨成俊,將刑曹啓目啓:「全州沃野倉監考仇孝敏、賑恤官金從下、里正吳仁富、正兵金連山、金繼孟、朴敏達、甲士黃吉山、學生崔石同,當鄭誠謹奉命救荒諸事摘奸時,拘留致辱罪,爲首孝敏律該斬,隨從從下、連山、仁富,各杖一百、流三千里,繼孟、敏達、吉山、石同,各杖八十。」上顧問左右。右議政洪應對曰:「其情不過庇護守令,減死何如?」大司憲蔡壽曰:「全羅道風俗强悍,或有殺其主者。今孝敏等,已知奉命使臣,而拘留至此,罪不可恕。」刑曹判書李克增曰:「棄毁制書之律,不合此人之情。」戶曹參判李瓊仝曰:「救荒摘奸,實爲民庶也,民間若知,則宜感上德,豈懷惡心乎?此人之情無他,不過救護守令而已。」工曹判書尹繼謙曰:「此人之罪誠重,然於律文,似不合。」蔡壽曰:「雖持制書而歸,尙不得棄毁,況親受王命者乎?痛懲可也。」上曰:「予意宜加重罪。大司憲之言是也。孝敏等,縱曰庇護守令,然徒知有守令,而不知有國家,是則無君之心著矣。雖以年老,不可刑訊,然至於大事,豈可以年老而不論哉?若無情,則已矣,知其使命,至於聚軍發射,何必致害誠謹,而後重論乎?射其從人,無異於射誠謹也。今若不罪,則後無所懲矣。是雖敎化未至而然也,然祖宗朝未有之事也。」洪應曰:「此人不過庇護守令耳,豈可以風俗之惡,而用重典乎?宜斟酌施行。」上曰:「誠謹奉命之人,豈可如此拘辱乎?」洪應曰:「誠謹亦失奉使之體。」克增曰:「若備儀物而行,則豈至於斯?」上曰:「若備儀物而行,則誰不掩匿?所謂失奉使之體者,使於隣國之謂也。」洪應曰:「辱使命,是亦有罪。今而若此,則他日奉使他國,亦何異焉?」上厲聲曰:「誠謹有罪,則只罪誠謹,彼人則棄之可也。」蔡壽曰:「誠謹以私事而往,逢此拘辱則已矣,明知其爲使命,而若此,誠謹其何以禦暴?前日永安之人,殺監司申㴐,與此何異?漸不可長。」上曰:「雖斷以重罪,豈至於失刑?」洪應、李克增,反覆力請,上曰:「然則其議于議政府、六曹。」蔡壽又啓曰申瀞僞造差貼事,金理等供云:『不親受於申瀞,受於奴姜山。』金巾則以爲:『親受於申瀞。』言辭自若,略無恐怖之色,非巾之僞造明矣。臣則不與申瀞交親,不知筆跡,一時同僚視之以爲:『瀞之手筆無疑。』請拿來何如?安有宰相僞造印信者耶?是非特申瀞之罪,實朝廷所共恥也。「上曰:」予見差貼三張,皆一筆僞造則明矣。但申瀞所爲,時未的知,遽拿致乎?申政丞之子,且救荒之事,刻意爲之,勿令拿致。想必速來矣。且人心不可量。然豈人人所爲哉?如實爲之,則豈宰相之心乎?「蔡壽曰:」瀞安得靦面於朝廷?迨今不來,疑必亡命也。「上曰:」安有宰相,而亡命者耶?「壽曰:」僞造尙且忍爲,安知不亡命乎?請須拿來。「上曰:」政丞之子,故姑許自來耳。「壽曰:」假如叔舟犯此等罪,其可寬貸乎?「上曰:」瀞若聞此,應必速來,姑待之。「壽又啓曰:」臣聞崔濕陞資憲,鄭存陞堂上,功勞則臣未敢知,宦官之職,不可濫也。上歷覽古史,已悉宦官之弊。昔者唐玄宗,任用宦官,自以爲:『我實明斷,用之何害?』厥後見制於宦官。以我朝觀之,魯山朝,宦官弄權,世祖剪除,至睿宗朝始用焉。人主不當以一時之計,而不爲萬世之慮也。且宦者,性識聰敏,言語明辨,常侍左右,便於任使,故得寵遇矣。上今雖如此,安知後日不如玄宗之見制乎?況崔濕復職未久,特加資級可乎?「上曰:」卿言是也。然不任事,何害之有?太宗朝老宦,只崔濕一人耳,是以加級。鄭存亦老宦,故加一級。予亦謂臺諫聞之,則必論啓矣。「壽曰:」人君統御群下,唯爵賞耳。安可濫焉?「上曰:」特加者,豈獨此也?「

○御經筵。講訖,正言鄭光世啓曰:「昨日傳敎云:『吳純事,明日經筵更傳焉。』臣請承敎。」上曰:「昨日諫院啓云:『不問持平,慮其見遞也。』遞與不遞在予,何先慮此乎?如是則不可謂之諫院也。」光世曰:「本院共議不如是。臣等議曰,不問持平者,若臺諫,則必先啓後鞫,故不得問也。慮其見遞之說,非臣等所共議也。」上曰:「然則承旨誤傳歟,尙傳誤啓歟?」仍呼承旨金世勣曰:「其憑問傳語承旨。」上又曰:「昨日憲府來啓者誰也?乃言曰:『若不信臺諫,則宜遞之矣。安有任臺諫而不信乎?』此言亦非也。」蔡壽曰:「昨日來啓者,乃李世匡也。本府議:『常時雖書吏告課風聞之事,尙且取實,此則正言、持平目覩之事,不信臺諫之言,而復問他證,似未便。」上曰:「諫院推案,只載書吏招辭,而不錄正言、持平親見之意,何以知其然也?不詳見聞,而遽發此言,非矣。」蔡壽曰:「吳純枉見私馬明矣。臣初與吳純雁行而歸,距環場百步許。左右曰:『馬哉!馬哉!』臣顧見,乃純也。爲見私馬而去,無疑矣。」光世曰:「臣在環場中,養馬等喧言:『承旨來矣。』及其至也,見黑馬而歸。臣等未知其故,問於養馬曰:『承旨何以來也?』答曰:『爲見其馬而來矣。』臣與持平徐赳言曰:『別命檢察雜類,而枉見私馬,大不可。』卽取招憲府書吏及養馬。他證則無矣。」上曰:「吳純歷見也,非枉見也。罪有輕重,不可不詳問也。歷見而以枉見罪之,則無乃曖昧乎?雖歷見亦不可也。任公務,而不顧私事,可矣,乃見私馬,豈專心於檢擧哉?但尙傳金子猿以爲:『韓㠖與吳純竝轡,出自環場。』韓㠖何以往乎?無乃以考察,歸于其處乎?」領事洪應啓曰:「韓㠖乃雜類將也。與吳純竝轡出來,是可疑也。」上謂光世曰:「其問諸韓㠖。」

○命召司諫院員,令左承旨盧公弼,問于尹碩輔曰:「昨日何以不問持平,而回啓乎?」碩輔啓曰:「昨日臣啓,若問臺諫,必先啓後鞫,故不之問焉。若鞫問見遞之說,則臣不發。」傳曰:「其問諸承旨。」左副承旨成俊對曰:「臣傳云:『何以不問持平乎?』碩輔曰:『問之爲難。』臣又曰:『所謂難者何也?推問臺諫,則是非間見遞,故云爾歟?』對曰:『然。』臣以此入啓。且非獨臣聞之,史官亦與聞焉。」傳曰:「其問之。」檢閱李承健對如俊言。傳于碩輔曰:「予欲罪之,特優容。」傳于承政院曰:「碩輔失對,其換差。」

○御晝講。

○傳旨義禁府,放李季仝。

○議仇孝敏等罪。鄭昌孫、韓明澮、尹弼商、尹壕、姜希孟、許琮、韓致亨、李繼孫、李坡、鄭佸、辛鑄、趙益貞、李陸、李孟賢議:「仇孝敏陰囑他人,拘留使臣,罪固大矣。然律無正條,而比律以處大辟,於義未安。待以不死,全家徙邊何如?」沈澮議:「人臣拘留使命,罪莫大焉。依啓目施行。」柳輊議:「仇孝敏辱脅使命之罪,旣已服招,且本道人心豪悍,當用重典,以懲其餘。然實因鄭誠謹微服,而致辱,棄壞制書之律,恐不相當。罪不可比律論之,依前啓目施行何如?」傳旨刑曹曰:「仇孝敏等,審知鄭誠謹爲使命,而謀欲拘留,紿言荒唐,擅聚軍士,縛射從人,多般刼勑,使不得發行,非徒一時辱命,將來之慮,不可勝言。宜致大辟,以示典刑,然其所犯,不過規免己罪,而別無侮慢國法之情,故爲首仇孝敏減死,全家徙于兩界極邊,隨從金從下,決杖一百、邊遠充軍,金連山、吳仁富,決杖一百、道內充軍,其餘不知情金繼孟、朴敏達、黃吉山、崔石同,依律施行。」

○以吳湘爲通政行昆陽郡守。

○御夕講。

○御夜對。侍讀官曺偉啓曰:「《陸贄奏議》,國家已令刊行,治亂興亡之迹備載,非徒奏議於一時,後世人主,所當觀覽也,須於晝、夕講進講。」上曰:「其書果可覽也,但今所見書多,後當講之。」偉又啓曰:「趙如愚所撰宋朝諸臣奏議,亦極言爲治之道,亦可覽也。」上曰:「予曾不見耳,當見之。」偉曰:「臣因覲親歸慶尙道,見本道雖非全失農,所儲幾乏,恐有飢餓之弊。」上曰:「慶尙道非他道比。今且野菜方生,庶幾資活。」仍問承旨曰:「何如?」都承旨李吉甫對曰:「慶尙道,則不甚矣。其中尤甚者,黃海道也。近聞瘕厲竝興,人多死,賑恤使亦病針灸。」上曰:「厲疾何以至此?人民多死,誠非細故。」偉曰:「古云:『剛死則厲。」上曰:「戰死人鬼,歲月已久。豈其所致?」吉甫曰:「是必土風然也。黃海道守令與往來人,無不病矣。文宗嘗欲親祭,臺諫以爲不可,文宗曰:『大抵人心安定,則無病矣。予若親祭,民知予軫念民死,而心有安定,庶幾無病也。』今於棘城、錢山、慈悲嶺等處,亦皆行祭,而猶且未殄,未知何故也。」上曰:「古人云:『明德惟馨。』無乃行祭不致潔耶?」偉曰:「不潔之弊,豈曰無哉?」上謂吉甫曰:「其諭監司,行祭時務盡精潔。」吉甫曰:「非徒祭也,醫藥亦不可無也。但醫員,不可家家而救療,令諸邑,多備藥材,趁時救急。」上曰:「可幷諭之。」偉曰:「今雖野菜皆生,然雜以穀食槳水,然後可免浮腫。且守令豈皆盡心民事者乎?兩麥未熟間,想必飢困矣。」上卽遣吏曹正郞奇禶擲奸。

4月11日

○己酉,受朝參。

○御經筵。講訖,獻納李從允啓曰:「崔濕加資未便。如申雲等,以爲有功也,今濕別無功,而至於資憲,尤不可。」上曰:「濕,太宗朝人,年旣七十餘,宦官中舊老也。昨日大司憲,亦以予比於唐玄宗。然予若使之任權,則不可,只加一資何傷?」持平徐赳曰:「宦官嘉善極品矣。豈可輕授資憲乎?」不聽。從允又啓曰:「今放李季仝,其不敬之罪固大。當初得保首領,亦已幸矣,未久而遽放之,甚不可。」上曰:「季仝知文能武,可用人也。被罪亦久,宥之何妨?況其時論以醉酒,不置重典乎?」徐赳曰:「人臣常存敬上之心,則雖醉不至放縱。季仝常有放縱之心,故至於如此。雖有才何用?」上問左右。領事沈澮對曰:「季仝不敬莫甚,罪固大矣。臺諫之言是也。」從允曰:「俗云:『醉不入井。』季仝雖醉,豈宜如是?今乃放之,無已太速乎?」上曰:「凡人醉,則多失禮。季仝與妓戲弄於君前,則雖置重罪可也。醉時之事,固不可知也。季仝受罪,今幾歲乎?」同知事李坡對曰:「臣亦與其日之宴,宰相無不醉也。是乃庚子年也。」上曰:「放之宜矣。」從允曰:「其用心如此,若授以閫外之任,使得專制,則將無所畏憚,而無不爲已,請勿放之。」不聽。

○命議鄭同處人情便否。鄭昌孫、韓明澮、沈澮、尹弼商、尹壕、鄭佸議:「恒貢之定,專出於鄭同之術。若便不愜,則如此之弊,亦多有之,人情物件,從優入送,慰悅其心,及其生存,得除此貢,以祛後弊。」姜希孟、許琮、李繼孫、李陸議:「入朝宦官,如鄭同者非一。國家有所囑之事,因而有請,則致人情可也。不然則同類者,必生猜嫌令聖節使,觀其勢回啓,然後更議。」李坡、柳輊、趙益貞、辛鑄議:「鄭同溪壑之欲無窮,雖竭一國之財,不足以充之。鄭同若有所進之物,優數答賜可也。無端而每致人情,恐難繼也。」從昌孫等議。

○傳旨禮曹曰:「釋氏之敎,雖無益於國家,然宗門設立已久,祖宗朝亦不盡廢,止存兩宗,使之摠攝其類。爲僧者,旣已出家,固當淸淨寡欲,以慈悲爲心,殺生爲戒,今禪宗僧人等,因懷私憤,互相猜忌,以至申訴於官,自壞其道,時住焚修僧人,盡令黜送,更擇有持戒操行者居住,自今兩宗入接僧人,依正統三年受敎,周年相遞,定爲恒式,若有出入閭閻者,痛禁可也。」

○傳旨吏曹、禮曹曰:「國家事大交隣,專賴譯語,其責匪輕,醫術救人性命,所係亦重,非他雜科之比。故自祖宗朝,勸勵之方,不爲不至。而但以雜技,不齒士類,雖有志於此者,皆恥爲業,成才者蓋寡,甚乖國家敦勸之意。自今漢語、倭、女眞語及醫術所業,精通超出群輩者,於東西班擢用,以示奬勸之意。」

○刑曹啓:「長興囚寶城正兵朴番山,乘醉刺殺白丁金孝山罪,律該斬待時。」特減死。

4月12日

○庚戌,承政院啓曰:「去年聖節使韓致亨之還,以義州在黑麻布七匹,贈護送序班,今正朝使李克基,亦贈以七匹,今後每行護送序班,依此例贈之何如?」命議于領敦寧以上。李克培議:「贈布七匹,已成例,序班等亦皆知之。序班專管本國使臣接待之事,不可中變,使憾其心也。況萬里護行,非但皇恩至重,艱苦亦多,贈以七匹,未爲多也。一年正朝、聖節、千秋三行共計二十一匹而已,仍前給七匹何如?」從之。

○傳于兵曹曰:「倭、女眞語、醫術精通,超出群輩者,後政爲始擢用。」

4月13日

○辛亥,御經筵。

○平安道觀察使李崇元辭,上御宣政殿引見曰:「監司之任,恤民爲大,卿其盡心救荒。」崇元啓曰:「臣亦以此爲念。敢不盡心?」上曰:「今也山野蔬菜已生,兩麥將熟,雖有生理,然去年飢荒太甚,卿當留意救民。」崇元曰:「本道兩麥,雖不如他道,猶勝於去年,來月望時,則庶可得食矣。」右承旨李世佐啓曰:「《大典》內:『功臣、議親啓聞處置。』監司敎書曰:『通訓以下,任卿處置。』不無牴牾,莫適所從。」上曰:「敎書曰:『任卿處置』云爾,則當從敎書矣。是亦祖宗朝古例也。」上又曰:「前監司啓云:『令營衙,前備橡實二十萬碩,可以救荒矣。』朝廷皆疑其詐也,卿其詳問以啓。」

○命召領敦寧以上,又議鄭同處人情便否。鄭昌孫議:「鄭同眼孔甚大,小小贈與,不足以饜其心也。黑麻、白苧布幷二十匹,庶足以慰悅其心。若贈以入染雜色布物,以開其路,則後日如有求請者,何以繼之?」韓明澮、沈澮、尹弼商、洪應、李克培、尹壕議:「鄭同非小小贈物所可慰悅。前日天使時,用餘雜色入染布物,多在尙衣院,擇可用者三十匹,入送何如?」從明澮等議,仍傳曰:「鄭同處贈給時措辭,其更議啓。」昌孫等草啓曰:「近間本國,累蒙皇恩,感激難報。且如本國使臣入接遼陽館修理事,使臣回還時序班護送等事,皆是大人之力。殿下深喜,聊以薄物表誠。』以此開說何如?」傳曰:「千秋使赴京時,其更取稟。」

○御晝講。

○下書諸道觀察使曰:「諸道觀察使齎去敎書內稱:『通訓以下,任卿處置。』而《大典》囚禁條云:『文武官及內侍府、士族婦女,啓聞囚禁。』推斷條云:『凡拷訊取旨乃行。』註云:『文武官、內侍府、士族婦女,觀察使啓聞。』《大典》與敎書相違。然《大典》常行之法,敎書乃一時特命,宜從敎書,而觀察使拘於常例,不無疑焉,今後勿論功臣、議親、文武官、內侍府、士族婦女,一從敎書施行。」

○司諫院啓:「同副承旨吳純,初三日打圍時,枉見私馬罪,律該杖一百,依《大典》盡奪告身。」御旨只收職牒,以警後人。

○司諫院大司諫姜子平等上箚曰:

竊惟賞罰,人主馭世之大柄,不可不愼。苟或失當,人無所勸懲。李季仝罪犯非輕,在法當誅,特從寬典,只令竄外,聖恩已渥。今復放還,不特季仝無以自艾,人亦無所懲矣。崔濕、鄭存雖曰累朝老奴,曾無毫分微勞,一日之政,加濕以資憲,而存亦驟陞堂上官階,非但爵命濫施於宦竪,而人亦無所勸矣。殿下之罰人、爵人,皆出於一時之私,而無以爲勸懲之具也。傳曰:「賞罰無章,何以勸沮?」伏望亟收成命,以副公議。

御書曰:「已諭予意,不須更言。」

○司憲府大司憲蔡壽上箚子曰:

臣等曾聞加鄭存通政、崔濕資憲,不勝缺望,大司憲蔡壽,於朝啓啓之,傳曰:「若任兵權、政權,則汝等言之可也,今則不任以事,且年老,故特拜之。」臣等益所未解。若任政權、兵權,生殺在其手,擧動回山岳,則誰能出萬死論列於其間哉?若必待任大權,然後使臣等言之,則是欲救之於已傾已危之後矣。昨日又見傳旨,欲勸勵譯者、醫者,其能精其術者,特命擢用於東、西班,臣等聞之,益所驚駭。夫官有高下,任有輕重。巫醫、藥師、舌人,不齒士大夫之列,而國家勸勵此輩,不爲不至。何者,醫、譯之流,皆出賤微,非士族也,而特以其業,或拜堂上,或拜二品。且近者鄭同之來,相與交通,朝廷所爲,無不傳說,使本國被其害者,皆此輩所爲也,罪不容誅。而殿下一無所問,其與鄭同數月同處者,皆超拜官爵。夫有罪而不誅,無功而受職,豈可乎?今又妄引古例,自占顯官,而殿下傾採,必欲擢用於東、西班,臣等益所未解。夫東、西兩班,皆三韓世族。其間或有微者,皆由科目而進。豈可使舌人、醫人,雜處於其間,卑朝廷,而辱君子乎?夫舌人、醫人、藥師之類,國之所不可無者,而所任,則各當其分可也。豈必使薰蕕同處,貴賤相混,然後爲勸勵乎?爵賞,人君所以駕馭英雄,砥礪名節也。故古之聖王,或才德卓異,或勳勞重大,或治効第一,則擢用之,未聞擢用宦者、醫者、舌者也。伏望卽收成命,使宦者不至於滋蔓,使醫、譯不雜於淸流。且前日禪宗僧乃允,陳訴判事乃浩不法於本府,本府鞫之,事多得實,其乃浩出入尼僧惠明等處之事,尤明甚。所宜窮推痛懲,以絶淫穢之端,而拘於非奸所捕獲指奸者勿論之律,未得刑訊,殿下亦敎曰:「乃浩被訴,皆細事,其棄之。」臣等以謂『僧尼交通之跡,所宜痛懲,而旣拘於法,不得窮推,則其餘細事,亦不關大體,故更不論請。』今者伏聞,以訴乃浩過惡,盡黜焚修僧,特下傳旨,論說淸淨寡欲之事,傳布內外,此豈於萬機之暇,特軫聖慮,而至於下旨乎?且前日敎曰:「乃浩予不知何如僧也,大妃殿傳曰:『行高僧也。』故特除判事。」若眞行高,則惟恐入山之不深,晦形跡,離世俗,可也。今乃浩,能使名譽達於九重,至有大妃殿之敎。臣等以謂『外間賤僧是非善惡,得達於九重之內,疑如惠明之徒,相與交通,延譽於大內,而大妃殿虛心實聽而然也。』且僧人豈有嫌人乎?若眞慈悲淸淨,則一寺之僧,豈皆離心,相與訴官乎?其所被訴,棄而勿問足矣,豈必下傳旨,而盡黜諸僧乎,豈必論說其邪道,而使僧徒復興起乎?伏望亟收傳旨,不勝幸甚。

不聽。

○傳于承政院曰:「來十五日恭惠王后國忌,非先王先后之例,雖停常參、經筵,啓事依舊可也。」

○傳曰:「宦官亦不可不學,今聞內侍敎官無一人識《通鑑》者,其令經筵入番翰林敎誨。

4月14日

○壬子,御經筵。講訖,大司諫姜子平、執義姜龜孫,論李季仝不宜放還。上曰:「季仝庚子年付處,于今三年,不可謂之速放也。」龜孫曰:「昔李叔蕃,以元勳作罪,猶削功籍,終身不敍。季仝不敬之罪,豈下於叔蕃?而今乃放還,非徒季仝不自懲艾,人將無所戒也。」不聽。子平又論崔濕、鄭存加資未便,上曰:「自古宦竪之禍,由帝王御之失道耳。濕、存祖宗朝老宦也。其加資何妨?古云:『信者人君之大寶。』成王以桐葉爲戲,猶不敢改,人主固無戲事。旣已加資,尋復奪之,於事體何如?」龜孫曰:「《大典》:『內官之職,不過從二品。』資憲非其分也。」上曰:「通政以上,皆特旨也。豈是分內事?」子平曰:「鄭存解調鷹,恐外人謂以調鷹加資也。今則聖明在上,固無寵遇宦寺之弊,若後嗣王,以此憑藉,則其漸可勝言哉?」上曰:「濕年逾七十,其生何久?」龜孫又啓曰:「近者醫、譯精業者,特命擢用於東、西班,臣等以爲猥濫,屢煩陳請,未蒙允可,不勝缺望。」上曰:「醫術、譯學,皆國之大事。今大妃未寧,國無良醫,予甚恨焉。平時人皆賤醫,及病皆急急資醫求活,其任輕歟?且譯學,交隣事大,其任至重。女眞通事,予未知之,倭通事,若無徐仁達,則誰從而學?漢語則金自貞、池達河、張有誠、黃中外無人焉。然有誠、黃中,不知文字。若將官出來,則誰能解聽文字間語乎?此予所以擢用勸勵,欲其精於業也。」仍問左右。知事李克增對曰:「臺諫之言是也。但世祖朝,醫學、譯學、漢學、天文學,命於御前講論以勸礪。」子平曰:「天文學至重。」上曰:「天文學雖重,至於活人,醫尤緊也。予意以爲『擢用勸勵無妨也。』」龜孫曰:「於習讀官、講肄官,擇年少輩敎誨,則人皆知上勸勵之意,疇敢不精其業也?」上不聽。仍敎曰:「昨日憲府箚啓,請更推乃浩事,此甚不可。前降傳旨內:『釋氏之敎,雖無益於國家,』予疑雖字,似非不甚斥佛,然其下文字意思,皆排毁之語。大抵爲僧者,旣出家,則固當入山,淸靜寡欲,無與於世事,而禪宗僧人,因懷私忿,互相猜忌,以至伸訴於法司,自毁其道,故令盡黜焚修僧,且乃浩往來尼社事,推鞫無據。若更鞫,則必刑訊事干人。非奸所捕獲,似難取實,棄之。」龜孫曰:「殿下之不好佛,人誰不知?然使後人見此傳旨,其無疑乎?」上曰:「其亟收燒毁焉。」侍讀官金訢啓曰:「因僧事而下傳旨,未便。」上曰:「雖然,不可不曉傳旨意,其承傳於該司,可也。」龜孫曰:「承傳與傳旨,何異焉?」上曰:「其勿承傳,而以傳旨意,曉諭該司,可也。」

○傳旨義禁府曰:「前平安道觀察使申瀞,僞造伴人文甫羅、金理、金巾差帖,其詳悉分揀推鞫以啓。」

○御晝講。

○以梁瓚爲通政承政院同副承旨,金直孫奉訓司諫院正言。是政,弘文館校理金訢、副校理曺偉特加一資,仍傳曰:「金訢、曺偉,有文藝可用人也,故各加一資。」金訢來啓曰:「臣承乏經筵官,尙未能堪任,今特加資,不勝惶恐。請辭。」傳曰:「勿辭。」

○傳曰:「除梁瓚承旨,豈爲其父乎?可用故用之。然其召誠之,製謝恩箋以進。」誠之卽來,製箋謝。其箋曰:

伏以桑楡晩齡,蒙乾坤之洪造;禽犢賤息,近日月之餘光。糜粉難酬,佩銘曷已?伏念臣稟性迂闊,處事荒疏,立盛朝四十年,曾無絲毫之補;被廷劾五六載,徒貽尸素之譏。若將終身,復有何望?洪恩罔極,超陞犀帶之班,少子何知,又除龍喉之任。如臣瓚者,早業弓馬,不事《詩》、《書》,承睿廟莫大之恩,位忝堂上;荷聖代不次之眷,職掌禁兵,寵遇旣深,涯分亦足,況玆侍從之列,尤非顓蒙所居。將恐任重而不勝,且或計拙而有損。感懼交集,兢惶實增。臣謹當常與愚庸,益切衷赤,生殞首,死結草。期永堅於小心;子爲孝臣止忠,誓不負於素節。

〈史臣曰:「瓚,武士,而弓馬亦非所長,其貪邪優於乃父是拜,物論甚駭,自是政院益輕矣。」〉

○御夕講。講《高麗史》,至「王幸法王寺及神衆院,御明鏡殿,以僧德緣爲王師。」侍讀官金訢啓曰:「觀睿宗講書,《三謨》、《禮記》、《中庸》、《投壺》二篇、《周易》,則其講明文學至矣。然以僧德緣爲王師,則無躬行之實也。」

4月15日

○癸丑,侍讀官曺偉來啓曰:「臣別無功績,而特命加資,心實未安。」傳曰:「毋辭。」

○司憲府大司憲蔡壽等上疏曰:

宦者之害,著自前世,濁亂朝廷,傾覆國家,流毒四海,遺臭萬世者,皆此輩也。歷觀前史,唯呂强、張承業,最爲良善,然蘇洵猶以爲:「不可望一二於千百,以取必亡之禍,」此深言宦者之害也。故古之聖王,猶置黃衣數十,主宮門備灑掃而已,不聞寵以官爵,加以崇班也。季世昏亂,溺於近習,不信朝廷,而信宦官;不任宰相,而任便侫,大權旣在其手,威福不出於君,然後刼制天子,有同嬰兒門生之言,可謂於邑。至於唐玄宗,則聰明勇略,拔亂反正,自以爲英雄豪傑之主,彼刑餘薰腐之人,乃我家奴耳,又何能爲始壞太宗之法?增崇其秩,及至晩年,爲李輔國所驅逐,幽之西內,至今痛恨,何者,不能謹之於初,防微杜漸也。殿下聖明,出於天性,博覽典籍,備觀成敗,其於宦者之用舍,國家之安危,豈待臣等之喋喋,然後知哉?然近日加宦者鄭存爲通政,崔濕爲資憲。夫通政堂上官也,資憲崇班也。此乃人君待士夫,而凝庶績也,非宦官之所宜授也。而殿下如此,臣等未知其由。大司憲臣蔡壽,於朝啓啓之,殿下敎曰:「崔濕年老,且非任政權、兵權,不可改也。」若宦官而任政、兵之權,則是昏亂之極耳,賢人、君子,皆逃遁而避之。誰敢冒死,而論駁於其間哉?殿下之心必曰:『我非昏主,何慮乎宦官?』不任以事,何妨於崇班?「臣等以爲:『玄宗之初心,亦如是也,而終不免於其身,』殿下容保其萬世無弊乎?故臣蔡壽,援玄宗以陳之,翌日敎持平徐赳曰:」蔡壽比予於玄宗矣。「是殿下薄玄宗,而羞與爲比。此心可以駕三王,而肩五帝矣,臣等不勝拜賀。然旣薄玄宗,而慕三王,則當改玄宗之所爲,而行三王之法制乃可耳。若羞而薄之,而猶蹈其轍,則是猶惡醉,而强酒也。昔益戒舜曰:」無若丹朱傲。「劉毅謂晋武曰:」陛下不如桓、靈。「夫舜豈至於丹朱之傲?晋武豈比於桓、靈?彼二臣者,亦豈其心,眞以爲如彼哉?誠以愛君之心,欲其君惕然驚聽,引之以當道耳。況人心操捨之無常,一念之差,庸詎知不至於如彼乎?是可懼也,故眷眷如此也。臣蔡壽,援玄宗以陳於殿下,亦此意也。況鄭存鷹師也。殿下卽位之初,盡放鷹隼,驅出苑禽,擧國拭目以爲:」殿下終不溺於從獸禽荒之事。「近日稍事鷹犬,留養海靑,國人已疑:」殿下駸不如初。「今又無故加鄭存堂上,又賜鞍馬,悠悠外論,安知殿下之不玩物,鄭存之不從臾乎?夫人君微示好尙,已有承風,媚順容悅,以取寵者,況顯加褒賞,以鼓憸人之心哉?此治亂存亡之機,不可不察也。懲季世之亂,鑑玄宗之失,遵三王之制,亟收鄭存等官爵,以副臣民之望。且天生黔黎,分爲四民,士、農、工、商,各有其分。士治庶事,農力田功,工執藝事,商通有無,不可混也。若欲士夫力田功,農夫治庶事,則豈非逆亂而難就,顚倒而無章乎?今殿下欲勸勵醫、譯,精於其術者,特命擢用東、西班,臣等未知所以。謹按《周禮》,醫師掌醫之政,聚毒藥以供醫事,歲終稽其醫事,以制其食,十全爲上,十失四爲下,則是分其等次,以爲祿之厚薄,未聞擢用於淸班也。至如象諝、舌人之類,不過諭言語、協辭令而已,其任固已輕矣。故雖神於醫術如華佗之輩,前史皆列於方技,不入於列傳。豈以其人微、其事賤,不可列於士大夫也歟?故我朝自祖宗以來,別設醫官、譯官,考其勤慢,迭爲陞降,以受其祿,庶合周官之制。其間稍優者,或陞爲堂上官,或陞爲二品,是亦特恩,非先王之制也。況類皆賤微,本非名流。猥蒙國恩,不爲不過,國家勸勵,不爲不至。而猶希非分,自占顯官,所當窮推痛懲,以警其餘,而殿下不惟不罪,又加傾採,是猶使尸祝越樽俎,代庖人之事,不事其事,不任其任,終於貴賤相亂,用舍乖及。士夫恥與爲伍,醫、譯不專其業,則是謂兩失,而無一可者也。夫農、工、商、賈、巫、醫、藥師之人,皆國之不可無者也。況農桑爲民之天,禮樂治國之本,比於醫、譯,輕重萬萬矣。今旣欲勸勵醫、譯,擢用於東、西班,則設若欲興起禮樂,則樂工擢用於東、西班,欲勸勵農桑,則農夫擢用於東、西班矣,其可乎哉?夫聖王之用人也,猶匠之用木,大小、長短,各當其材。弱木不可爲棟樑,大材不可爲扂楔。宰相須用宰相之才,六卿須用六卿之才,下至百執事,各當其才,然後可以稱其職矣。今欲使醫舌,不治醫舌之事,而任士夫之職,何異責農夫以治事,用弱材於棟樑乎?古人雖云立賢無方,有敎無類,其所謂賢、所謂敎,豈醫舌云乎哉?稽之於古,則所任各異,不可以相侵,考之於今,則貴賤異路,不可以相雜,其不可混也明矣。殿下欽明文思,超出百王,而猶日御經筵,孜孜學問,乙夜忘疲者,豈効儒生博士,雕篆口讀而已哉?乃欲洞觀前代,明見得失,以處於行事之際,欲與聖王同歸耳。然則宦者之不可加以崇班,醫、譯之不可雜於淸流,以殿下之明聖,而豈不知之乎?若曰:」大妃年深,醫不可不重,事大交隣,譯不可不重:「則有一說焉。世宗之世,善於譯者,金何、李邊也,當今之時,良於醫者,韓繼禧、任元濬、權攅也,皆非出於賤品也。若申明講肄、習讀之法,擇其聰敏,明其賞罰,以勸勵之,金何、李邊、繼禧、元濬、權攅,河獨乏於將來也?不務於此,而必欲變舊章,毁先憲,卑朝廷,辱君子,棄先王之制,崇賤微之人,臣等不知其可也。伏望亟收成命,以副臣民之望。

御書曰:」予已斟酌施行。人君爲政,自有臧否。已知疏意,不可改也。「

4月16日

○甲寅,幸峨嵯山觀獵。初駕出興仁門,命放海靑及那進捕烏鶻。月山大君婷、德源君曙、昌原君晟、領議政鄭昌孫、靑松府院君沈澮、上黨府院君韓明澮、河城府院君鄭顯祖、廣陵府院君李克培、領敦寧尹壕、儀賓洪常、任光載、承旨、注書等,入侍射場。命右副承旨金世勣、同副承旨梁瓚,射獸左右廂,獲獐鹿以進,卽獻于三殿。駕還瓦雲峴,放海靑又獲鶩。

4月17日

○乙卯,遣同知中樞府事朴埴,奉箋如京,賀千秋節,因雨,百官以權停例拜箋。

○下書平安道觀察使李崇元、節度使李克均曰:「千秋使朴埴回還時,若無聲息,則迎逢軍依前例施行,雖有聲息而不緊,則年例外加抄義州留防勇軍三十名。若聲息緊急,則軍馬量宜多抄,擇秩高有才略守令,於東八站半程賊要害處迎來,毋致誤事。」因朴埴之啓也。

○禮曹啓曰:「本曹宴日本國使臣,日言胡椒種覓送事,答云:『不産於本國,乃産於南蠻,故琉球國常請於南蠻,本國又請於琉球國,其種似難得之也。」傳曰:「彼雖云不産,然胡椒自日本來,則日本可請於琉球國以送。其以傳請送來之意,竝錄書契諭之。」

○下書楊州牧使尹龜山曰:「講武場,曾因年凶,悉令弛禁,許民樵採,但峩嵯山,則非徒箭串牧場之傍,且近京城,有時閱武,今後勿許民樵採。」

○掌隷院啓:「諸司奴婢陳告給賞,以其漏落四口中,一人給之未便。請以緜布賞之。」命議于承政院。都承旨李吉甫、右副承旨金世勣、同副承旨梁瓚議:「如此則人不樂告。且著在《大典》,不可以一人之見而毁法也,仍舊爲便。」

○唐人朴經,曾爲毛憐衛野人所擄,至是來投平安道滿浦鎭,王命吉爲建州衛野人所擄,來投平安道渭原鎭,李山等三人,爲建州衛野人所擄,來投平安道義州鎭,崔俊爲建州衛野人所擄,來投永安道鍾城鎭,差通事李效碩,押解遼東。

4月18日

○丙辰,御經筵。講訖,大司憲蔡壽啓曰:「醫譯精術者,擢用於東、西班未便。」上顧問左右。領事李克培對曰:「如有卓異者,一時特用可矣,若爲常法,則果未便。」上曰:「繼禧、權攅等,豈能長生乎?設言大司憲有病,則不使醫者診視乎?天使出來,則大司憲當之乎?必使張有誠等通言矣。」蔡壽反覆論啓。上曰:「傳旨則可還收,如有卓異者,當用之。」蔡壽又啓曰:「禪宗黜僧事,傳旨雖已收,被訴乃浩,則棄之,而無罪他僧,盡皆見黜,不無含冤矣。」上曰:「此不關大體事也。予本不以僧徒爲是。而今又爭相訴訐,是豈僧道乎?不必在於都內,可任意自處。其怨言何足恤乎?且乃浩,太上殿命之爲住持者也,亦不可無主司一僧也。」蔡壽曰:「臣等非以黜僧爲慮也。太上殿敎云:『乃浩行高僧也。』是必惠明輩相與交通,延譽於大內故也。」上曰:「予意初不應接狀事也,憲府何以如是乎?」蔡壽又啓鄭存、崔濕陞資未便,不聽。

○司諫院正言鄭光世啓曰:「昨日本院所議李季仝不宜放還事,臣於經筵,忘不啓之。」傳曰:「不可改也。」

○傳曰:「製述居魁者,當給馬,弘文館及六曹參議以下可製者書啓。」承政院書弘文館全數及李叔瑊等十一人以啓,命徐居正、許琮、李坡爲試官,以《淸和節池塘生春草》律詩爲題。仍傳曰:「繫馬於仁政殿庭,令製述人見之。」此所以激勵之也。副提學權健居首。

○禮曹啓:「日本國王求請《大藏經》一件,則以慶尙道所在賜送,圓城寺重創助緣,則前例戊子年融圓法印來請藥師寺助緣,緜布正布、各二千匹,綿紬五百匹,甲午年正球首座來請西光院重創助緣,綿布、正布各五百匹,今則年險,依右例爲難,於甲午年例,各減一百匹,以送何如?」命示領敦寧以上。鄭昌孫、韓明澮、沈澮議:「交隣之禮,固當優厚,依正球首座賜給例。尹士昕、尹壕議:」依啓目施行。「尹弼商、李克培議:」近間日本通信久絶,且書契求請辭緣懇切,交隣之禮,不可過略。甲午年正球首座,只給綿布、正布各五百匹,今用此例,而又各減一百匹似略。參酌融圓法印及正球首座兩例,綿紬三百匹、綿布三百匹、正布四百匹共一千匹及《大藏經》一件,賜送何如?「洪應議:」依啓目施行爲便。若緣人情,務爲優厚,而不知調度已竭,國用虛耗者,古今通患。今別貢於上國,又迫於交隣,財用之費,視古頗繁,伏惟上裁。「從弼商等議。

○是日,調放海靑于後苑,乃逸去。命內禁衛十人、兼司僕五人,追覓不得,又張牓求之。

4月19日

○丁巳,會領敦寧以上、六曹、臺諫,議申瀞刑訊可否。鄭昌孫、韓明澮、李克培、柳輊議:「宰相自手造印,非人人所忍爲也。但瀞推之於兵曹書吏金起野,今起野已死,瀞更無可明之路,當杖訊。然瀞乃申叔舟之子。叔舟勳在國家,瀞亦親功臣也,罪非關係宗社,而又在赦前,用杖訊問,有傷大體。收職牒,貶之於外,以全功臣之世何如?」洪應、尹壕議:「申瀞僞造事,推之於已死金起野,雖用刑杖,終無自明之路。且所犯非關宗社,伏惟上裁。」姜希孟、許琮、李克增、李瓊仝、成俶、李孟賢議:「申瀞所犯匪輕,然高其廉陞,所以尊主勢也。是以刑不上大夫。今觀禁府啓目,情跡頗露,亦不須刑推。據證定罪,其輕若重,裁自聖心。」李坡、金自貞議:「申瀞大臣。今之所犯,關係匪輕,雖衆證明白,而遽加捶楚,恐難自明,反覆詰問,待辭理俱屈,刑之未晩。」蔡壽、姜子平、姜龜孫、金礪石、許葟、李世匡、李從允、鄭光世議:「申瀞所犯奸詐,前古所無,辭證明白,一無可疑。汚辱朝廷,莫此爲甚。情現理窮,宜輸情自服,今乃强顔欲辨,重欺聖明,奸詐尤甚。刑推爲便,差帖筆畫,旣非起野所書,則必有書之者。卽取申瀞手筆相較,則奸狡自現,僞造印信,亦無辭自服矣。」遣右承旨李世佐于義禁府,問瀞曰:「予初不疑僞造,故勿令拿來,今事勢片無自明之理,其無隱直服。如其不服,多受刑杖。」又傳曰:「瀞承旨時,判付筆跡,無遺取來,且差帖字畫,示曾爲瀞同僚者。」

○上將宴日本國使,其接見時所語之辭,命議于領敦寧以上。鄭昌孫、韓明澮、洪應、李克培、尹壕議:「使臣若云:『久闕通信。』答云:『去己卯年遣宋處儉等,未至對馬島,全船溺死,其後因貴國兵亂,路梗久未通信,前年聞兵亂寢息,遣李亨元等,到對馬島,聞兵亂未息還來。』使臣若請與通信使偕行,答以隨後入送何如?」

○上御仁政殿,接見日本國使臣僧榮弘等二十人。月山大君婷、德源君曙、儀賓鄭顯祖及鄭昌孫、韓明澮、洪應、李克培、尹壕進爵,命卜副官人進爵,賜物有差。

○囚人申瀞上疏曰:

天之於物也,無不復,故極其大;地之於物也,無不載,故極其廣;日月之於物也,無不照臨,故極其明;雨露之於物也,無不沾濡,故極其恩也。恭惟殿下,德配天地,明竝日月,恩深雨露,鰥寡孤獨皆得其所,疲癃殘疾靡不自盡,擧一國含生肖趐之物,莫不鼓舞於生成之中,獨臣不幸,負罪聖時,幽閉牢獄,含悶抱痛,仰天門而長呼。伏惟聖鑑焉。大凡印信僞造,私作文券者,於無識之中,尤忘生謀利,不顧義理,無忌憚者之所爲也。臣雖無狀,粗於是非、善惡之間,有所分辨。況臣世蒙國恩,名參勳府,位至宰相,富已極矣,身已尊矣。有何不足,而造此奸詐之事,躬自犯於難赦之罪惡也?萬萬無此理矣。臣將事之始末言之,文甫羅者,父家婢夫也,金理者,妻父厚寧君𥘏舊伴人之子也,金巾者,臣之所素知也,皆因緣出入臣家者有年矣。往在庚子之夏,右人等恐其差役,求爲臣伴人,臣之伴人有故者頗多,故具陳省單字,付素知兵曹書吏金起野,令告諸堂上,依法口傳,未久成帖而來,臣不疑非眞,不加精察,卽分授三人。豈料詐僞之至於此極哉?若使此吏不死,則事之情僞,不難自明,而臣之心迹,亦得暴白於靑天白日之下,稠人廣衆之中矣,不幸此吏已死,法司以爲無據,欲加身拷問。古人云:「捶楚之下,何求不得?」臣自在童稚之時,未嘗受榎楚之加,又近歲以來,疾病纏綿,濱死者再矣。精神耗喪,肌膚銷瘦,其不勝刑杖必矣。若畏刑誣服,則事在情外,誤蒙非罪於聖明之朝,若受刑杖,則必至殞命,永作地下之冤鬼,豈不痛哉?天地鬼神,參之在上,質之在傍,此心眞僞,天地知之,鬼神知之。夫差文,非家藏匿名之文也。當差役點名之時,必照考免役。臣之心跡,若稍涉詐僞,則不暇顧廉恥,當多方指授,不令生事。安可搜閱該曹,自露奸僞?況前年該曹收帖之時,當百計滅迹矣。豈有置之度外,略不介意,以致今日之敗露也?臣之所以自信不疑者,以其本無此心故也。臣聞盛飾入朝者,不以利汚義,砥礪名號者,不以欲傷行。假使臣有此帖則富,無此帖則貧,有此帖則貴,無此帖則賤,有此帖則生,無此帖則死,尙不敢忍爲,況三伴人之有無,何損益於臣,而敢爲忘生謀利,不顧義理者之所爲,以墜臣之名節,以墜臣之家聲,自陷於大辟之中也?此臣之所以含悶抱痛,仰天門,而長號者也。臣之先臣叔舟,常訓子弟曰:「吾家先世,皆以忠孝爲業,淸白爲寶。余恐家世之風,自吾身,而墜失。故居官莅職,飭躬自奮,夙夜不懈。汝輩深體老父之意,雖不能昌大門戶,不墜我先業。此余之望也。」臣每當中夜之時,思先臣之訓,未嘗不潛然下淚。惕然自懼,庶不墜先世忠孝之業,以副先臣之訓,豈意曖昧難明之事,以累於吾身乎?臣若不暴白此事,則於聖朝爲不忠之臣,於先臣爲不孝之子,先臣之靈,亦不瞑目於地下矣。伏惟殿下,擴天地之量,開日月之明,垂雨露之恩,使臣之此心,得暴白於世,則臣當含笑入地矣。情切事迫,不覺言之至此。

4月20日

○戊午,命入申瀞承旨時判付筆畫及伴人差帖。覽訖,還下曰:「齎來景福宮更啓。」

○上詣景福宮,問安于三殿。承政院啓申瀞差帖判付等書,命召昨日議得宰相問之曰:「申瀞僞造,予初不意,且高靈之子,故在平安道時,勿令拿來。今觀鞫辭,無自明之路。瀞雖宰相,今旣不爲宰相。宜用刑訊,卿等何以議云:『據證定罪也?』其以叔舟之子而然耶?後世其謂有人於斯世乎?」鄭昌孫、韓明澮、洪應、李克培、尹壕、姜希孟、李克增、柳輊、鄭佸、李瓊仝、辛鑄、趙益貞、卞宗仁議:「申瀞自手所爲情狀已明,更無自白之路。但未討露僞造施爲而已。故昨日以不須刑,而定罪議啓。若其窮推施爲情狀,則不可不用刑杖。」李坡、金自貞議:「臣等本意,非謂不加拷訊,只欲徐問辭窮後刑之。今情狀益明,但不明言己作耳。速行拷問何如?」命召申瀞爲承旨、兵曹參議、吏曹、工曹參判時同僚,堂上、郞廳等,馮其差帖字畫。李克培、姜希孟、梁誠之、李克增、韓繼禧、尹繼謙、柳輊、湖山君鉉、金順命、金自貞、李祐甫、尹起磻、安瑚、尹碩輔、宋瑛、柳文通、愼守勤、徐赳、李昌臣、鄭以僑、李復善啓曰:「差帖內筆跡,申瀞手筆相似。」邊脩、許琮曰:「素無交分,而且一二日同坐署事,故未知申瀞筆跡。」丁壽崐啓曰:「素不相知,雖與之同僚,工曹事簡,堂上坐日,一朔不過三四日,凡公幹,堂上但自署押而已。故臣未知申瀞筆跡。」李世匡啓曰:「申瀞去丁酉八月十五日拜吏曹參判,臣本年十月初二日遞佐郞,其間纔四十五六日,且本不相從,其筆跡未得的知。然此決非吏典所書,則其爲申瀞手書無疑矣。」傳曰:「知道。」卽命禁府堂上,除隨駕,卽拷訊申瀞以啓。

4月21日

○己未,禁府刑訊申瀞。瀞至杖四度服招曰:「兵曹堂上、郞廳名署,則自手僞寫,印信則令金起野僞造。」義禁府堂上韓致亨、尹繼謙、李克墩來啓曰:「臣等竊疑,印亦瀞之自造也。且有預謀者,故欲更刑訊。但瀞雖云不自造,乃服其首謀,與自造同。更加刑乎,請取旨。」傳曰:「明白無疑,時推照律。」仍傳曰:「當我時,有此事,予甚愧焉。申瀞復擧何顔,立於白日之下乎?」義禁府啓:「申瀞僞造伴人差帖、名署、印信罪,律該斬待時,妻子永屬諸邑奴婢。但事在赦前。」御書曰:「爲宰相,而僞造印信,非徒奸詐之甚,而禁府不請罪,豈不有意也耶?示領敦寧以上。」

○韓致亨等來啓曰:「詔獄直據律論斷。而伏俟敎旨,固無請罪前例。故臣等不敢別請。」傳曰:「雖不論請,何不以言啓之乎?」對曰:「啓目云:『伏候敎旨。』故未及計料。」傳曰:「不知憲章者,尙不可忍爲,況瀞曾經都承旨,又歷六曹參判,可謂知朝章者矣。但瀞身爲佐理功臣,且申政丞之子也,予豈不商量乎?古今所無之事,至我時而有之,予甚恥焉。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今若不罪,後之人其謂有君乎?有宰相乎?予欲重論,於卿等意何如?」致亨等啓曰:「士林之羞,莫甚於此。孰不痛憤?當以律處之。」傳曰:「知道。」

○鄭昌孫、韓明澮議:「凡印信僞造者,奸詐無狀小人所爲也。申瀞以宰相,非但僞造兵曹印信而已,堂上、郞廳署押,亦皆僞着,罪當依律處斬。然事在赦前,依律爲難。盡收告身,付處遠方何如?刑曹、司憲府,則罪狀列錄請罪,例也,義禁府但推考以啓而已,例不請罪。」沈澮議:「印信僞造,雖無狀小人,亦難爲也。申瀞稍識事理,非但僞造印信,以至僞着兵曹堂上、郞廳署押,用重典宜矣。但其父世祖朝功臣,身亦親功臣,且事在赦前,罪不干於宗社,重典似過。」尹弼商議:「瀞之除職,臺諫輒陳貪詐之情,上請罷之,臣未知其實,反以臺諫之論,過於情也,而今以後,知人言之不誣。」傳曰:「唯仁人,放流之,逬諸四夷,不與同中國。此正所謂其人也。原其情犯,當置重典,然事旣經赦,流配極邊何如?」洪應、尹壕議:「申瀞所犯,國人所憝,死有餘辜,依律重論甚當。然事在赦前,收職牒貶于遠方何如?禁府則前例但推考以啓而已,非如憲府論請之例。」御書曰:「示此議於臺諫及政府、六曹。」

4月22日

○庚申,姜希孟、許琮、趙益貞議:「瀞行事之醜極矣。爲瀞之計,當自決以謝聖朝可也,又詐飾虛辭,上書自明,重欺聖鑑,遣內臣親問時,亦當盡輸其情,猶固諱不服,罪惡滔天。聖上雖加寬貸,將何面目,復立人世哉?然累經大赦,不可處以殊死之刑。宜賜死,禁錮子孫,削功臣錄何如?」李坡、李德良、辛鑄、金自貞、金碏議:「申瀞所犯,人之所不忍爲,而獨忍爲之,汚辱朝廷,瀆累聖明,萬死無償。在平人容或有之,爲宰相犯此者,千古未聞。旣犯稀世之罪,宜置赦外之刑。」鄭佸、卞宗仁、成俶、李孟賢議:「申瀞以宰相,敢爲無狀小人之行,汚辱朝廷,人人共憤。宜置重典,然再經赦宥,功臣削籍,逬諸遠方,禁錮子孫何如?」李克增議:「信者人君之大寶。國保於民,民保於信。瀞雖負聖明,奸詐無狀,然罪不關宗社,且宥及永世,載在盟書,咸宥除之,又在赦文,宜從寬典,以惜大寶。」蔡壽、姜子平、姜龜孫、金礪石、許篁、李從允、徐赳、金直孫、鄭光世議:「律有印信僞造、詐爲制書、套畫押字等條,專爲細民奸詐無識者而設也,犯如此罪,而蒙赦者,亦所以待如此人也。宰相而犯如此罪,曠古所無,今申瀞皆犯之,下辱朝廷,上累聖明。罪旣出於非常,不可例於常赦。猶且上書强辨,重欺聖明,罪不可赦。一依律文施行爲便。禁府不請罪,雖是例事,但決死罪,須詳問節次。令金起野僞造印信燒毁等事,皆是飾辭,不窮問得情,拷止四度。且差帖三張,旣非一日所成,則如此伴人,非但三人。赦後仍用此印明矣。亦不窮推,更窮鞫得情,而幷推禁府官吏何如?」傳曰:「今觀議得,二議正大,實爲萬世之法,二議則不然。爲瀞之計,莫如自決,然僞造印文,自知應死,而故犯,則是豈能自決之人哉?當初僞造之時,必自謂:『後雖事發,我是功臣也、宰相也,必不論以重罪。』是不有君上也,不有朝廷也。所犯如此,而誣飾上書,是重欺君也。《書》曰:『宥過無大,刑故無小。』罪雖不干宗社,源其用心,亦其次也。在祖宗朝,宰相或以言語之失,而至受重典者有之。此豈徒失言之比?置之重典宜矣。但其父叔舟,功在國家,瀞亦親功臣也,予豈不欲容恕乎?然萬世之法,不可以一時之情,而輕重之也。在予之時,上下無良,或有奴殺其主,又有如此之事,予甚恥焉。今議論不一,莫適所從。其召領敦寧以上,示議得與傳敎。政丞等見之,必有所啓也。」鄭昌孫等啓曰:「伏覩傳敎:『在予之時,上下無良,或有奴殺其主,又有如此之事,予甚恥焉。』臣等伏審辭旨,不勝痛心。然堯、舜之時,尙有四凶。申瀞所犯,何累聖明之治?已經大赦,不可失信。減死逬諸遠島,功臣削籍,妻子爲奴何如?」傳曰:「予之所言,不特此也,何只言此耶?」昌孫等曰:「臣等非不見傳敎之辭。但臣等以爲『此事只有死與不死二議而已,故臣等啓之如此耳。』且臣等別擧在予之時等語以啓者,臣等伏審傳敎,而不勝痛心,故幷及之也。」傳曰:「舜之於四凶,流放竄殛,孔子之於少正卯誅之。少正卯之罪,不及四凶,而孔子誅之,先儒是之。今瀞授平安監司之時,臺諫以不合,累請改之,予以瀞已經都承旨,備知予意,排群議,而用之,當陛辭之日:『啓曰臣父常戒臣曰:「吾家世本以忠孝相傳。」臣父之言在耳,臣安敢作爲不法之事?』此亦曾已僞造,而飾辭如此,欺君一也。今在獄中,誣飾上書,欺君二也,幷本犯欺君三也。予初不料奸詐至此,勿令拿來,今不能掩覆,情迹畢露。源其所犯,實浮於少正卯。聖人之用刑,豈其本心哉?若無刑罰,則爲不義者,何所忌憚乎?民知畏法,而避之,則辟以止辟,而仁在其中矣。瀞父叔舟,先朝元勳,身亦親功臣也,予豈不容恕?然法者,萬世之常,不可以撓屈也。舜、孔子於誅四凶、小正卯也,爲天下國家也。予之不能容忍於瀞也,亦爲一國之法也。豈有一毫私意於其間哉?政丞等,前以收職牒遠方付處議啓,今以減死逬諸遠島,功臣削籍,妻子爲奴議啓,輕重不一,將何所從?」昌孫等啓曰:「伏覩上旨,瀞之奸狀非一。雖不處斬,不可不深罪之。故今日以功臣削籍,妻子爲奴,加等議啓。伏惟上裁。」傳曰:「予似不能保全功臣也,申瀞自干天誅,非予罪之也。昔漢武帝時,金日磾之子,戲其宮女,日磾殺之。武帝嘆其死,而猶尊敬日磾。如叔舟在,必欲殺瀞。瀞雖死,何面目見父於地下乎?予誤用非人,而至此,予亦將何以更見宰相乎?且瀞元勳之子,身亦親功臣也,不欲使身首異處。欲從希孟等議,卿等其各從心言之。若慮瀞族親之怨,而不以實言非也,拘於予之旨意,而不以實言亦非也。」仍命出申瀞賜死可否字以問之。可字,尹士昕、成俶,否字,鄭昌孫、韓明澮、沈澮、尹弼商、洪應、李克培、鄭佸、李克增、卞宗仁、李孟賢書名。昌孫等仍啓曰:「瀞之所爲,死有餘辜。但經赦宥,恐或失信,故臣等書名於否字耳。」李坡、李德良、辛鑄、金自貞、金碏及臺諫等,別爲一議以啓曰:「如前議,依律施行。」傳曰:「政丞等言亦是矣。然赦者,堯、舜之世所無也,且所以待小人也。大凡宰相,雖受人之贈與,不可容恕,況犯罪至此?豈可例論於赦宥乎?盟書雖曰:『宥及永世。』非謂如此大事也。叔舟在,必不使瀞至於此極。假使叔舟在時,瀞犯此罪,必不愛惜,而先請殺之矣。今殺與不殺,斷在予心,然斷大事,不可遽爾爲之。古云:『先甲三日,後甲三日,先庚三日,後庚三日。』予當商量處之。且如此大事,當親見政丞等議斷,適予有署證,不能束帶,故未果耳。」

○命抄申瀞罪狀照律及前後議得以入。

4月23日

○辛酉,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持平徐赳、正言金直孫啓曰:「李季仝不敬之罪至重。雖云使酒,然常有敬上之心,則必不至此。豈宜放之太速乎?」上問左右曰:「何如?」領事鄭昌孫對曰:「臺諫之言是也。然此酒失,而又經三年,雖放之可也。」徐赳曰:「罪重而不置重典,上德已優矣。今若遽放,則人將安所懲哉?」直孫曰:「攷之前史,未見如此不敬者也。」知事李克增啓曰:「今已三年,放之非速也。」上曰:「若非酒失,何以至此?酒失不足過也。且已年久,放之何妨?」赳等更啓,不聽,仍問申瀞事于左右曰:「安有如此之事乎?瀞除監司之初,臺諫皆曰:『不可。』予以謂:『臺諫之言,豈可盡信,而輕棄大臣乎?』排群議而遣之,比至陛辭啓曰:『臣父常戒臣曰:「吾家世本以忠孝相傳。」安敢爲不義之事?』是皆欺罔之言也。今又所犯已著,而不以實言及。遣承旨親問,當吐露情由,而恬不爲愧,强欲自明,至於飾詐上書,欺罔之罪,孰加於此?如是而不懲,則在廷宰相,亦可恥矣。予所任用之意,亦安在哉?誠可痛心。」領事鄭昌孫對曰:「申瀞之罪,死有餘辜,誅之可矣。然累經大赦,不可失信。」上曰:「政丞之言亦是矣。予亦商量。然其誣我甚矣,不可不徵。」徐赳、直孫曰:「瀞之罪狀,古所未聞,不可例論於赦也,不可不置重典。禁府亦不請罪,合宜幷鞫。且安知瀞仍用此印於赦後乎?亦可窮鞫也。大臣皆拘於赦,而一無請罪者,臣等未解其心也。」上曰:「禁府非過也。大臣之言,亦非過也。然刑赦,豈可遽爾爲之也?」知事李克增曰:「臣與申瀞,本不相善。然貪婪之事,播在人口,臣等固已知之。又聞其父,不能禁止其欲,亦或有撻之之時。今之所犯,乃至此極,然後人皆顯然知之。罪固不容誅矣,但再經大赦,人君不可失信也。」昌孫曰:「瀞之貪汚,人誰不知?是故,臣於監司,一不薦之。」上曰:「共工、驩兜,以朋黨罪之,鯀以治水不成罪之,三苗以拒命罪之。今申瀞之罪,豈下於四凶乎?」昌孫、克增曰:「非謂其罪小也。但以事在赦前,不可失信也。」臺諫固請誅之,上曰:「予亦商量。不可輕易爲之也。」侍講官皆退,右承旨李世佐啓事訖,上曰:「承旨之心,謂申瀞何如也?」世佐對曰:「小臣之心,宜置重典。但瀞元勳之子,身亦功臣,且經赦宥,似可恕也。然瀞本心貪婪,不齒士林久矣。人有可玩之寶,求必致之,如琴、碁、書、畫之美者,必多方以求之,致而後已。竟有此事,不足怪矣。雖曰妻子爲奴,然瀞妻乃厚寧君之女,豈可以宗室之女,爲之奴婢乎?若以經赦,難於加罪,則令弘文館員,製不得已致刑之敎,布告中外,而刑之何如?」記事官申叔根啓曰:「大臣皆言:『經赦不可失信。』然瀞旣元勳之子,又親功臣,而自取欺罔之罪,其誅之,乃所以固其信也。何謂失信乎?大抵關係綱常之罪,不入於赦。古云:『君爲臣綱。』瀞欺君罔上,實是關係綱常。豈可論以赦前乎?」上曰:「人臣豈可欺君乎?」謂世佐曰:「承旨之心如是,其他承旨之意何如也?各其議啓。」又令弘文館員亦議。

○遣左副承旨成俊于義禁府,問申瀞曰:「予初排群議,而用汝。今所犯如此,而遣承旨下問,專不輸情,至刑訊乃服,君臣之間,豈宜如是?汝何辜負我至此乎?以叔舟之子,謂予不能置之重典歟?叔舟之靈,謂汝亦何如也?欺君之罪,平日汝亦以謂何如耶?」瀞對曰:「前日下問時,不輸情者,臣所犯甚愧,發言爲難。至於刑訊,不能忍杖。雖父生時,若犯重罪,猶不得免,況臣自作死罪,敢以父故,冀免重典?臣亦稍知學文,欺君之罪,平時不勝寒心。到今親犯,死有餘辜。」

○御晝講。

○承政院議啓曰:「瀞之罪惡,所不忍言,雖依律處之,固不足惜。然元勳之子,又親功臣,累經大赦,合宜賜死。」

○李承召承命來議曰:「僞造印信,小人容或有之,朝士而爲之者絶無。況宰相乎?其欺天慢法之罪,固宜置之重典。然臣妄謂,再經大赦,又親功臣,其父叔舟,亦累朝勳臣,所謂十世宥之者也。瀞之功臣,上之所賜,奪之可也,殺之可也。至於叔舟,則先王所策勳,宥及子孫,非得罪於先王,則其子孫之罪,所宜輕論。今臣到政院,伏覩傳旨,瀞欺君罔上之罪非一。雖云不關宗社,抑其次也。宜投之遠裔,妻子爲奴,功臣削籍何如?」傳于承召曰:「旣云欺君罔上之罪非一,而何以曰投之遠裔云爾?」對曰:「叔舟,世祖所甚重臣也,再參勳盟,敎書曰:『宥及永世。』瀞雖可罪,非干宗社,故敢啓耳。」傳曰:殺與不殺,斷在予心。若致刑,則卿以予爲刑罰失中歟?「承召啓之如前。傳曰:」斷在予心。豈以卿議庇護申瀞乎?其退去。「

○權健、成健、鄭誠謹、李昌臣、曺偉、閔師騫、辛季琚、金應箕、李均、黃啓沃、成希曾議:「瀞,本以貪汚,爲衆所斥,前後論之者非一。而略不懲艾,至爲詐造印信,塗着文字,冒占伴人,規爲奸利。市井庸流之所不忍,而瀞皆爲之。及其事發,鞫於詔獄,尙不首實,飾辭强辨,奸詐尤甚,死有餘辜。然信者,爲國之本,再經大赦,今若斷以正律,則似未穩。不可爲一人之惡,而失一國之信也。且其父叔舟,功在社稷,猶可以宥及子孫,瀞亦與勳盟,只減其死,投之遠裔,沒身不返,則其於報功懲惡,庶幾兩得。」安潤孫、宋軼、李琚議:「瀞以叔舟之子,出身科第,國家待之優厚,位至宰相,功參佐理,其於涯分已踰矣,不顧聖上寵遇之恩,親犯僞詐之罪。夫印信僞造,雖市井無賴之徒,猶不忍爲,事旣敗露,則固當首服,以示悔悟,而在獄上書,敢欺聖明,及遣承旨,推鞫之時,亦隱匿不首,瀞非徒貪汚,亂政欺罔之罪不小。若以功臣,不可置之死地,則瀞非他功,特佐理聖朝耳。其所犯至於此極,則將功較罪,功不掩罪矣。若以事在赦前,信不可失,則瀞宜全釋不治,若不全釋而罪之,則是亦不入原例。豈以功以赦,而不懲小人之尤者乎?依律科斷爲便。」〈史臣曰:「古人云:『信義行於君子,刑戮施於小人,』豈可行信義於小人之尤者乎?今觀大臣之議,或曰:『累經大赦,不可失信,』或曰:『元勳之子,又親功臣,』深竊疑之。其亦自重其身,而爲後日之計者歟。」〉

○靑川君沈瀚卒。弔祭、禮葬如例。瀚字濟翁,靑松人,靑松府院君澮之子。景泰甲戌,以門蔭,初授攝司正,天順己卯,拜通禮院奉禮郞。累還至司宰監正,成化丙戌,授司僕副正,丁亥,陞內資正,己丑,陞折衝行副護軍。辛卯,擢拜同副承旨,賜純誠佐理功臣之號,陞左副,以事罷。甲午,拜吏曹參議,丙申,陞嘉善漢城府右尹封靑川君。庚子,拜平安道節度使,尋以母病召還,遞爲靑川君,至是卒,年四十七。諡夷敬,安心好靜:『夷;』夙興恭事:『敬。』無子,以弟湲子順經爲嗣。

○御夕講。

4月24日

○壬戌,上詣景福宮,問安于三殿。

○傳于承政院曰:「申瀞雖元勳之後,且親功臣,再經赦宥,然欺罔之罪實多。予欲從姜希孟等議,承旨其以此意,草傳旨以啓。」政院書啓曰:

申瀞元勳之子,身亦親功臣,累經赦宥,或議功可宥之,信不可失,宜貸其死。予亦豈不欲保全之?然僞造印文,庸人所不忍爲,而瀞爲之,其奸詐無狀極矣。反欲掩匿,誣飾上書,又遣承旨親問,猶不輸情,至於拷訊乃服,欺君罔上,莫甚於此。此而不誅,人何所懲?懲惡當自貴顯始。其賜死,功臣削籍,子孫禁錮。

傳曰:「此事傳諸萬世,不可若是其簡略也。承旨等,何以如是?」仍下御書曰:「一,拜辭日欺君,一,上書欺君,一,承旨親問時欺君。一之謂甚,其可再乎?再之謂甚,其可三乎?」承旨等對曰:「臣等記草,而過於疏略,請待罪。」傳曰:「其勿待罪,改草以啓。」承旨等卽書啓曰:

賞罰人主之大柄。賞一人而千萬人勸,罰一人而千萬人懼。若賞不勸善,刑不懲惡,其何以爲國?予以申瀞元勳之子,出身科第,可用之材,雖臺諫前後彈論,予擢用而不疑,瀞不思圖報,益懷貪利之心,誣上行私,無所不至,至於僞造印信,塗着文書,冒占伴人,規爲奸利。市井庸流之所不忍爲,而瀞皆爲之,予豈料瀞之至於此極乎?及其事露,在獄猶欲掩覆,誣飾上書,至以質之天地神明,其欺君一也。委遣承旨親問之時,固當吐露情實之不暇,而猶不悉輸其情,其欺君二也。其飾詐欺世,非一朝一夕,平安監司拜辭之日,至引其父之言,以忠孝自許,是豈知有我也?其欺君三也。一之謂甚,其可再乎?再之謂甚,其可三乎?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廷臣或議以功以赦,宜貸其死,予豈不欲保全之?然以功較罪,則功不足以掩罪,論以經赦,則欺罔之罪,亦多於赦後。且法者,萬世之常,赦者,一時之恩,安可以一時之恩,廢萬世之常?況用法當自貴顯始,合宜依律處斷,以正邦典,以瀞曾從大夫之列,不忍加以殊死之刑。特賜死,功臣削籍,子孫禁錮。

命示大臣及弘文館曾言不可殺者曰:「卿等議云:『以功以赦,宜減其死。』予以爲欺罔實多,罪不可赦,故如此耳。」鄭昌孫、韓明澮、尹弼商、李克培、李承召、鄭佸、李克增、卞宗仁、權健、成健、鄭誠謹、李昌臣、曺偉、李均、金應箕、黃啓沃、成希曾啓曰:「臣等伏覩傳旨,罪與刑當。但傳旨內:『法者,萬世之常,赦者,一時之恩』等語,若傳後世,恐有弊也。」傳曰:「傳旨內辭,與瀞罪相異處有之,則卿等亦可言矣。」昌孫等啓曰:「何敢議哉?」上抹其且法者至萬世之常二十五字而下,卽日賜死于靑坡里。〈史臣曰:「瀞,爲吏曹參判,雖不容於淸議,然人無敢公言排之者,戊戌冬,許琛拜持平,首論其爲人,終遞吏曹。瀞貪饕無厭,交結市井之徒,日以興販爲事,窺利百端,其父叔舟惡之,嘗曰:『敗吾家者,必此子也。』瀞嘗與其友楊守泗及守泗妻兄權體,赴同場屋,皆竊書守泗對策。考官以三卷子雷同,欲幷黜之,世祖知瀞爲叔舟子,命竝取之。由是得第,歷敭淸要,擢承旨,性傾巧便侫,上頗信任之。爲都承旨、吏曹參判,關節如雲,聞人有奇翫珍物,百計求之,必獲乃已。財累鉅萬,居第服用窮極僭侈。瀞兄澯、淳,實叔舟愛之,命其妾無子者母之,及叔舟沒,瀞利其財,規奪之,又忌其姪從濩有高材,疾之如讎。瀞爲平安道觀察使,値歲凶當賑給,欲要譽於民,無問人口多少,隨所告與之,愚民呼瀞爲父母,其濫受者,至有以穀買田宅,國廩蕩盡。瀞又作粥飯載之,日巡於野,撫以溫言而饋之,人皆感泣。瀞知民之愛己,多出綿布,召父老付之曰:『爲我作功德碑,樹之大同門外。』事功幾就,聞瀞誅而止。」〉

○司憲府啓:「前此戶曹受敎:『凡諸司官員供饋炊爨木價,以楮貨準米給之。』前佐郞宋胤宗、尹殷老、前正郞盧公奭等,聽受千同。郭義孫賂遺,濫給米一百七十六碩,且胤宗,托稱御覽會計,改正私用表、咨文紙六張。貪汚莫甚,廉恥道喪,移義禁府囚鞫之。」從之。

4月25日

○癸亥,禮曹啓:「本曹饋夷千島王遐叉使,送宮內卿,問其島形勢,則其言多錯亂,且所持書契筆畫與宮內卿饋餉時親呈私書一筆。而其言亦曰:『予不親往此島,乃傳受以來。』則其詐僞明甚。所求《大藏經》勿給,又勿修答爲便。然遠人來朝,留浦已八朔,若不給副船糧,則絶食可慮。折半給之何如?」命示領敦寧以上。鄭昌孫、沈澮議:「所進之物,我旣已受,則其書契不可不答。微諷眞僞難辨之意,而依前例答賜何如?」韓明澮、尹弼商、洪應、尹壕議:「依啓目施行爲便,但觀所言,虛實難辨。夷千島在日本之東,於我國不相關。何必交通此等輩?疏接之,則自無後弊。」尹士昕議:「依啓目施行。」李克培議:「南閻浮州,元不與我交通,今不遠千里來朝。旣已接待,又受所進之物,不可不回答也。然此州在日本之東,日本必知此州之事。其稱王與否、土地廣狹、交通節次,因便問於日本國使臣後,更議何如?」從克培議。

4月26日

○甲子,受常參,視事。

○刑曹三覆啓:「咸興囚內需司奴莫三,與妻三寸姪金同相鬪,以所佩刀刺金同左脅殺害罪,律該斬待時,文義囚沃川官奴金龍,與物故朴進、春山、李今强盜罪,律該斬不待時,妻子依《大典續錄》,永屬所居官奴婢。」從之。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蔡壽、獻納李從允啓曰:「平安道觀察使李崇元,足以盡心救荒,且今兩麥將熟,命還賑恤使何如?」宰相之行,雖從簡,豈無弊乎?「上問左右。領事尹壕對曰:」姑待兩麥畢熟,召還何如?「同知事李坡啓曰:」今可召還矣。「上曰:」民今已免飢死,諸道賑恤使,可竝召還。「蔡壽、從允又請李季仝勿放還,量移近處,不聽。

○下書京畿、平安、黃海道賑恤使曰:「兩麥將熟,救荒事歇,卿其上來。」

4月27日

○乙丑,御經筵。

○京畿賑恤使權瑊來復命,仍啓曰:「今年雨澤周足,兩麥茂盛。但喬桐、江華、金浦、通津、陽川等邑,則稻種不足,移轉二千碩以給之,則庶幾畢種矣。且監司欲優給口食,以資其種,然未取旨,故未敢也。」傳曰:「兩麥雖云茂盛,安保其終?」

○禮曹啓:「中宮行幸時嚴節次,考之《儀註》及《杜氏通典》,皆不分言鐘鼓。臣等以爲,雖曰尊同,而凡皷吹、儀仗,降殺於大駕,則擊皷不擊鍾似可。」傳曰:「可。」

4月28日

○丙寅,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諫姜子平啓曰:「前此醫科、譯科擢用傳旨,已令勿用,而承傳猶存焉。承傳與傳旨何異?請幷還收。」上曰:「凡事久則忘之,故存其承傳耳。」子平曰:「世宗朝,如此之類,亦或擢用,而未有承傳矣。今雖不至如此,孰不知聖上奬勸之意?誠能得其尤者,上自擢用,則自然勸勵矣。」上問左右,領事洪應對曰:「臺諫之言是矣。是在上之擢用如何,不必承傳矣。」知事姜希孟啓曰:「臺諫之言甚善。世宗朝,有如金聽輩,擢至二品。今果有尤於醫、譯者,上自擢用,則自爾勸勵。若有承傳,以爲例事,則其不能者,亦有希望之弊。況以此事,傳諸文字,豈可乎?」上曰:「然則幷收可也。」

○傳曰:「承旨等,與弘文館入直員,分左右射侯可也。」承政院以都承旨李吉甫、右副承旨金世勣、副校理閔師騫、博士宋軼爲左,右承旨李世佐、左副承旨成俊、同副承旨梁瓚、校理李昌臣爲右以啓,御書曰:「勝邊,給自願經史。」且傳曰:「限二日而射。」

○傳曰:「前日新宗君,以受賜弓,其角有裂處,請于弓房內官金末孫,欲換他弓,事雖未成,謀則孔譎。其鞫末孫,照律以啓。」承政院卽照啓,御書:「依允奪告身還仕。」

4月29日

○丁卯,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執義姜龜孫、司諫金礪石啓曰:「申瀞僞造差帖,兵曹已知其詐,伴人等已定役,而差帖,則置而不問,必有情由。請鞫之。」上問左右。領事鄭昌孫、知事李克增對曰:「臺諫言是。」上曰:「其鞫之。」

○傳旨義禁府曰:「尙傳金子猿,請於吏曹判書韓致禮,以同鄕人崔淡,除淮陽敎授,且進獻馬,例用騸馬,而又請於司僕提調朴仲善,納雄馬,其推鞫以啓。」

○西陵君韓致禮來啓曰:「崔淡之事,金子猿囑臣曰:『累經訓導,今欲爲敎授。』臣薦爲淮陽敎授,後悟其非生員,卽修改。然待罪。」傳曰:「雖職次相當,而因請用人,至爲不可。然勿待罪。」

○忠淸道觀察使申浚上狀辭職曰:「臣兄瀞,今犯重罪,臣靦然就職,統察一道爲難。請辭。」卽下書曰:「瀞之事,不干於卿,其勿辭避。」

○義禁府啓:「司醞署令宋胤宗,逃隱不現,請令京外搜捕。」從之。〈史臣曰:「前宋、後宋,其揆一也。前宋謂宋希獻,亦以戶曹郞,坐贓死。」〉

4月30日

○戊辰,受常參。

○御經筵。

○賜射侯勝邊李吉甫、閔師騫《資治通鑑》,金世勣《綱目》,宋軼《資治續編》各一件。

○義禁府啓:「前成川府使崔堧,許接同生兄崔塙及妻娚宋珍等,公廩供饋,又不得防禁唐人金甫羅罪,前保寧縣監崔塙、前司直宋珍,官府留連,公廩受破,犯禁飮酒罪,竝律該從重決杖一百,依《大典》盡奪告身,受破米豆,追徵入官。」命示領敦寧以上。鄭昌孫、尹壕議:「依啓本施行。」韓明澮議:「非他行客之例,皆同生,不可不接。然有違於法,上裁施行。」尹弼商、洪應議:「同生兄及妻娚,實一家也。烏得不相從?《大典》所謂:『私出入官府者,』指凡人也。若拘於法,六期之間,兄弟不相見,是以法而廢恩也,於大體未安。只坐以犯酒禁之令何如?」傳曰:「左議政議云:『以法廢恩之論未便。』堧則坐以不能防禁金補羅之罪,崔塙等,則論以犯酒禁何如?」仍命禁府及承政院議啓。義禁府啓曰:「依律論之。」承旨等啓曰:「上敎允當。」御書:「竝減一等贖。」

○新宗君孝伯來啓曰:「前日臣之受賜弓角裂,故請金末孫欲換,末孫辭以不可,故未果。然待罪。」傳曰:「其勿待罪。然爾之用心,則非也。」孝伯慙而退。

五月

5月1日

○朔己巳,受朝賀。

○御經筵。

○倭護軍皮古仇羅等二人,來朝。

5月2日

○庚午,上詣景福宮,問安于三殿。

○傳于承政院曰:「河城尉、班城尉,皆娶士族女,不識成禮,而娶族乎?娶士女爲妾,人君尙不如是,況人臣乎?其亟召問。班城尉姜子順來啓曰:」李吉祥已死,其妻不堪貧窮,欲托其女於臣,以資衣食,臣母云:『賤人作妾,不如良人。』臣亦以謂:『雲城府院君朴從愚,亦娶良家女爲妾,似爲不妨,遂娶之,臣實有罪。』忠贊衛李徵供稱:『河城府院君鄭顯祖結婚時,非依例婚書也。』府院君之母,通書於臣,又送紗、綃各一匹、米貳碩,臣妄謂朴從愚之妾,後爲嫡室,故姑以妾成婚耳。「傳曰:」河城尉等甚不當。然兩家旣以妾爲婚,當以妾施行,今後駙馬及朝官,敢以士族女爲妾者,痛繩以法。「仍傳旨禮曹、司憲府曰:」貴賤之分、嫡妾之序,猶天建地設,不可紊也,豈可以貴爲妾,以賤爲嫡乎?今儀賓鄭顯祖,公主沒後,娶忠贊衛李徵女爲妾,承賓姜子順,翁主沒後,娶前縣監李吉祥女爲妾。徵與吉祥之女,具是士族,而顯祖、子順任然作妾,甚違於法。此則將以妾爲妻,豈以士族,而爲宗宰之妾乎?今後誘士族,而爲妾者,痛懲。「

○御慶會樓下,接見日本國使榮弘等二十人。上命禮曹判書李坡,傳于榮弘等曰:「爾等歸期已逼,今日爲設宴以慰,其極醉飮。」榮弘等啓曰:「殿下恩德,說不能盡。」榮弘進第六爵,傳曰:「爾國王遣爾等通信,予甚喜焉。爾等其歸爾國,細告予意于王。」榮弘對曰:「殿下恩德,豈敢暫忘?當歸報國王。」副官長信藏主,進第七爵,仍賜物有差。宴罷,遂觀宗親射,日昃還宮。

5月3日

○辛未,司憲府啓:「漢城府右尹韓僴,以識理宰相,申瀞子納采時,多受僭擬物色。請上裁。」命議領敦寧以上。鄭昌孫、韓明澮、沈澮、尹士昕、尹弼商、洪應、尹壕議:「近者士族之家納采等物,至責以十數,貧者不能備資裝,以致婚嫁失時。韓僴以識理宰相,多受納采唐物,請照律施行。」傳曰:「申瀞已死,覈實爲難,更議以啓。」

○司憲府持平徐赳來啓曰:「吏曹判書韓致禮,聽內官金子猿之請,以崔淡爲淮陽敎授,而只鞫子猿,請幷鞫致禮。」傳曰:「致禮初不隱諱,以實言之,且云:『初聽子猿之言,以淡爲敎授,以非生員、進士者,不得爲敎授,故卽改授訓導。』致禮若終聽子猿之請,豈改之?予已貸之,不可更推。」

○司諫院正言鄭光世來啓曰:「新宗君孝伯,因宦官,欲換內帑之弓。君賜雖草芥微物,固當敬受,豈可以爲未足,而欲換乎?且韓致禮,聽金子猿之請,授崔淡敎授,大不可,命皆勿推,人何所懲?請竝鞫之。」傳曰:「新宗君先自待罪,予已貸之,宗親不學無知所爲,何必鞫之?致禮之事,司憲府已悉予意矣。」光世更啓曰:「君臣之分,雖童子無不知之,孝伯雖不學,非童稚之比,致禮雖曰自首,然子猿已服於上前,致禮欲不輸情,得乎?請竝鞫之。」不聽。〈史臣曰:「大抵戚里之人,自非挺然獨立者,鮮不爲宦寺所親狎,致禮之聽囑,何足怪哉?初以權柄授致禮,乃朝廷之失也。」〉

5月4日

○壬申,受常參,視事。左副承旨成俊,將刑曹三覆啓本啓:「肅川囚營奴李山卜只、良人金智同,與物故洪孝同、甫中等,燒僧舍强盜罪,律該斬不待時,妻子依《大典續錄》,永屬所居邑奴婢。」從之。俊又啓:「淸州囚白丁吾乙亡,與物故金繼孫、李蕃伊等,刼修道庵僧强盜事,已承服。然吾乙亡作賊時,年纔十六,安能刼勑僧人,又無現贓,情涉疑似。」上曰:「事迹未現,論以竊盜,而減死可也。」大司諫姜子平、掌令李世匡,請孝伯、韓致禮之罪,不聽。世匡又啓曰:「士族之女,雖曰貧寒,爲人之妾,豈其所欲?其漸不可長也。請鞫鄭顯祖、姜子順。」上顧問,領中樞李克培對曰:「禮無二嫡,況駙馬乎?若爲後室,則必祔家廟,安可與公主同祔乎?此必援朴從愚之例而然也。從愚事,乃世祖一時特恩,與此不同。」子平曰:「子順乃臣弟也,臣不敢啓。然臣詳知之,吉祥家至貧,自求爲妾耳。」上曰:「事在何年?」子平曰:「辛卯年矣。」上曰:「已經赦宥,不可問也。」世匡反覆啓請,上曰:「先推吉祥及李徵可也。」

○御經筵。

○傳曰:「明日乃端午也。邇來久不見宰相,明日欲接見。但以年險,未果耳,其召領敦寧以上及政府、入直都摠府、兵曹諸將、承政院、弘文館餽之。或射侯,或投壺,各以相敵者爲耦。」

○遣內官金潔、注書朴文幹,往審獄囚。

5月5日

○癸酉,受朝參。

○日本國肥前州上松浦波多島源納,遣人來獻土宜。

○傳曰:「大司憲以法司,必不得飮酒矣,其往參宴。」大司憲蔡壽,以朝參來,故有是命。又命德源君曙、烏山君澍、定陽君淳亦參宴,命內官曺疹,賜宣醞、御書:『端午後苑射侯』四韻詩,傳曰:「雖非文臣,亦可製進。」酒未半,因風雨罷歸,賜勝耦油芚各一張。

5月6日

○甲戌,司諫院正言鄭光世來啓曰:「人言:『齊安大君潛通棄妻金氏,因移置他所。』請鞫之。且鄭顯祖、姜子順,以駙馬,娶士族之女爲妾,將欲爲嫡也,今命鞫女家,而不鞫顯祖等,求婚者爲主,而反不鞫之可乎?」傳曰:「推女家,則可知。且大君事,只緣大君幼稚,夫人有疾,故不得已離異,安有如此事乎,聞諸何處?」光世對曰:「大君事,初出於本院圓議,然未詳知。今聞憲府,鞫金氏奴,答如臣啓。」傳曰:「更詳聞以啓。」

○司憲府持平徐赳書啓曰:

本府聞齊安大君潛通棄妻金氏,招問金守末之婢,答曰:「去正月十四日,大君到家,直入金氏寢房留宿,翌日朝,往平原大君家前一家,遣人迎金氏以歸也。」金守末及事干人,府將推鞫。然此事,關係大體,須令宗簿寺,鞫大君。

御書:「齊安大君姑勿鞫,其迎來根由,問其家奴以啓。」

○司諫院大司諫姜子平等上箚子,請鞫新宗君孝伯及韓致禮,不聽。

○司憲府大司憲蔡壽等上箚子曰:

韓致禮以外戚大臣,濫叨銓衡之任,宜當小心,凡用人,一出於公,以報天恩。今與內官交通,聽其請托,除崔淡爲淮陽敎授,以幼學不得除內地敎授,故陽爲自覺,啓請改正,未一月,又除寧邊敎授。用情行私,莫甚於此。夫大臣交結宦官,濁亂朝政,前古所戒。此而不問,人何以懲?古人云:「用法當自貴近始。」今特以外戚,置而不問,臣等未知其可。新宗君孝伯,弓子受賜,天恩已足,猶以爲不足,潛請內官,欲換御府良弓,貪黷無厭,不可不懲,今者亦置而不問,臣等未知其可。鄭顯祖、姜子順,別無材德,以尙公主,位至崇班,財産鉅萬,一身富貴,皆由公主。而公主之沒未幾,遽娶士族婦女爲妻,欲與公主抗敵,今乃事發,下問時,不以實對,乃以作妾爲言。奸詐不直,莫此爲甚,今亦置而不問,臣等未知其可。乞下四人于有司,推鞫痛懲。

不聽。

○傳于吏、兵曹曰:「弘文館校理李昌臣、兼司僕姜碩敬,特加一資。」碩敬,奉保夫人子也。

○以金孝江爲嘉靖長川君,具致洪通政行江陵大都護府使。

5月7日

○乙亥,司憲府大司憲蔡壽等上箚子曰:

韓致禮本無才德,特以戚里,位至崇班,濫叨重任,所宜戰兢自持,銓選之際,當以至公,而今乃與內官交結,聽其請托,授崔淡爲敎授。夫致禮大臣也,交結宦官,大罪也,以大臣,而犯大罪,置而不問可乎?鄭顯祖、姜子順,富貴已極,公主之沒未幾,又娶士族之女,欲抗公主爲敵,其忘本背德,莫此爲甚。事發下問,乃以作妾爲辭。夫娶士族女爲妾,亦非人臣之所爲,其僭越之罪,尤宜痛懲,今乃置而不問可乎?古之人君,愛一嚬一笑,敝袴必待有功。今新宗君孝伯,無功,而賜御府之弓,所宜感激不暇,今乃請托內官,欲換良弓,其用心無狀,無所不至可知矣。當推鞫痛懲,使之改心覺悟,今亦置而不問可乎?四人之罪,所犯至重,頓無宗戚大臣之意,殿下以宗戚之故,一無所問。夫賞罰,人君之大柄也,有善而不賞,有惡而不罪,則人何所勸懲?乞下攸司,以正其罪。

御書曰:「河城、子順事,憲府方推鞫,李徵、李吉祥有罪、無罪,予自斷之。致禮、新宗之事,已諭予意,宥與不宥,在予斟酌矣。」

○司諫院大司諫姜子平等上箚子曰:

孝伯以疏屬,每於觀射,無不入侍,受賜非一,當感戴殊遇之不暇,乃以一弓之不稱其意,潛托內官,欲換御藏,其無厭可知矣。致禮以椒掖至親,再典銓衡,聖上倚任之意重矣,固當忘私絢公,圖報萬一也,陰從宦竪之請,濫授公器,以市私恩,其濁亂朝政之端,亦已著矣。此而不論,人何所懲?況交結宦官,已有律文?伏望勿以爲宗屬、戚里而撓法,亟命推鞫,以正其罪。

不允。

○司諫院司諫金礪石等上箚子,論鄭顯祖、姜子順事,不聽。

○司憲府啓:「前兵曹判書柳輊、參判成貴達、參議成俶、佐郞睦哲卿,知申瀞僞造差帖,匿不以聞,而托言事在赦前,前參知金世勣,托言不知,竝不承服。請柳輊等追身推鞫。」命議領敦寧以上。鄭昌孫、尹壕議:「申瀞僞造之事,兵曹知而掩匿,不卽啓達,則罪固不小。然謀欲掩匿,則其僞造差帖,當卽滅迹,豈令至今藏之?且事在赦前,只論不啓之罪何如?」韓明澮議:「申瀞之罪,前朝五百年所無。兵曹意謂『經赦而不啓,』不無罪焉。」尹士昕、尹弼商議:「申瀞僞造事,兵曹匿不以啓,移義禁推鞫何如?」洪應議:「兵曹以申瀞僞造事,在赦前不啓,未爲無據,但情之有無,不可不問也。」命以時推照律。

5月8日

○丙子,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執義姜龜孫、司諫金礪石啓曰:「臣等請鞫韓致禮及孝伯,未蒙允兪,不勝缺望。」上問左右。領事鄭昌孫對曰:「臺諫之言是矣。然孝伯之事,不關大體。」上曰:「新宗君特錯料妄作耳,非有無君之心而然也,雖鞫亦何以罪之?致禮亦已自服,更無所問。」龜孫更請之,不聽。龜孫又啓曰:「邇來雨澤不下,稍有旱氣,持甁酒者,請竝禁之。」上曰:「甁酒之禁似猥瑣。若有救病服藥者,則禁之未便。」龜孫曰:「或稱射侯,或稱服藥,則雖致百甁,禁之爲難。」上曰:「然則限兩麥成熟禁之。」

○司憲府啓:「永膺大君奴僧惠泉,素有淫行,備辦酒肉,招致女妓會飮,其相奸明甚。猶不輸情,請加刑。」上問承政院曰:「惠泉奸妓明矣。然非死罪,今方苦熱,恐傷人命。」院對曰:「以僧奸妓,情雖可憎,然非死罪,雖不刑訊可也。」傳曰:「今有旱氣,不可傷害人物。以時推照律。」

○賜副提學權健馬一匹,以製述居魅也。

○賜奉保夫人白氏、齊安大君琄廐馬各一匹。

5月10日

○戊寅,國忌。

○司憲府執義姜龜孫等來啓曰:「前兵曹判書柳輊等及前參知金世勣之罪,但以時推照律,而世勣遞在赦前,誤以赦後照律。請改照。」傳曰:「其依洪政丞議:『應奏不奏條與經赦條。』改照以啓。」

○傳曰:「宋胤宗以朝官,不畏國憲,謀欲免罪逃躱,漸不可長。窮極搜捕。」

○司憲府據河福生外孫金引齡上言啓:「《大典續錄》內:『永樂十一年三月十一日以後,有妻娶妻,不卽發覺,身沒後子孫爭嫡者,以先爲嫡。』河久則乃於限前,娶監察金音女,與先妻李氏竝畜,而生福生,則不可謂之庶孽,以嫡子論定何如?」從之。

5月11日

○己卯,受朝參。

○御經筵。講訖,持平徐赳、正言鄭光世,論韓致禮、孝伯之罪,不聽。赳等又請惠泉加刑,上曰:「近日旱甚,人命至重,不可加刑。」仍問左右。知事李克增對曰:「其奸妓食肉明矣,加刑可也。」上曰:「時旱日暖,不須刑訊,其以時推照律。」克增又啓曰:「齊安大君棄妻金氏之婢供云:『大君到家,婢僕問以何所爲而來,則不答,翌日送馬,迎金氏以歸,乃言曰:「今後勿來往問安」。』此固知復合金氏之爲非也。請問大君。」上曰:「大君幼稚,雖不知大體,然非不知東西者,其問之。幷鞫金氏家長。」

○司憲府持平徐赳來啓曰:「命改柳輊等照律。若照以不應爲,則罪當杖八十,照以不申上,則情律不相當,論以赦前,則至今遷延,赦後不啓之罪,不得明正。」傳曰:「柳輊等事,照以不應爲可也。」

○司憲府執義姜龜孫等上疏,請韓致禮、孝伯之罪,不聽。

○下書慶尙道兵馬節度使王宗信、水軍節度使李仁忠曰:

今因卿啓,乃知德島三面陸水回抱,東有多大浦,西有安骨浦,非絶島之比,且地實膏腴,不可虛棄。特依所啓,許民耕墾。然此島,南連海洋,寇賊可畏,防禦之具,嚴加拱置,毋致疏虞。

5月12日

○庚辰,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掌令許葟、獻納李從允,請治韓致禮,孝伯罪,皆不聽。

○日本國王源義政使僧榮弘、夷千島主遐叉所遣宮內卿辭。其答日本國王書曰:

我國與貴朝,世敦信睦,而滄海遼隔,久切企想。今因貴使,備諳動履佳勝,蒙厚貺,良用欣感。所示助緣及《大藏經》,就付回使,具在別幅。象牙符,本爲兩國相驗,以防奸僞耳,何必一二次第齎來,而後可信耶?來使未諳本意,欲置而去,故付使回送,照亮。胡椒劑藥所需,其種幸因來使寄與。

別幅綿紬三百匹、綿布三百匹、正布四百匹、大藏經一部、白細綿紬一十匹、白細苧布一十匹、黑細麻布一十匹、人蔘一百斤、豹皮五張、虎皮五張、雜彩花席一十張、滿花席一十張、滿花方席一十張、豹皮心虎皮邊鹿皮裏坐子一事、藍斜皮一十張、海松子五百斤、淸蜜二十斗、厚紙一十卷、蠟燭一百柄、大鐃鈸一事、中鐃鈸一事、法鼓一面、鍮錚一事、中磬一事、雲板一事、犀角一隻、莞靑二兩、白龍骨一斤、何首烏二斤、䃃砂一十兩、雌黃一斤、朴硝一斤、陽起石三兩、蘆薈三兩、石鍾乳五兩、光明砂一十兩、自然銅一斤、蛇床子一斤、膃肭臍三部、葶藶二斤、山茨蓏一斤、牛黃三部、敗龜四部、澤潟二斤、白鮮皮二斤。其答夷千島主書曰:

今承惠書,備審示意,所獻禮物,謹啓收納。仍將土宜綿布三匹、正布四匹,就付還使。所示《大藏經》,則日本國王遣使求請,又因諸酋求去,殆盡無餘,未得從諭。且足下居夷千島及島之有無,前所未聞,而來使之言,亦且錯亂,眞與僞不無可疑。

○司憲府持平徐赳來啓曰:「尹殷老、盧公奭等事,命棄之,事干贓汚,須得情定罪。況殷老,受賂已著,公奭雖未著,窮推,則亦將畢露矣。今宋胤宗,命令窮捕,爲其罪大也,殷老等之罪,雖小大有間,亦不遠於胤宗也。請須畢鞫科罪。」傳曰:「殷老雖曰受刀纓,發言者已逃,安知其非妄言乎?況在赦前乎?此人等,皆可用者,豈以此而罪之乎?以不緊之事,累煩論請,予以謂臺諫過計也。」

○司憲府大司憲蔡壽等上疏曰:

人君裁制一國,臨莅兆民,摠攬權綱,能生人能殺人,能刑人能賞人。則貴賤禍福,宜若人君之所自爲,而乃一從於法,不自低昴者。誠以人君之所以爲貴者,正由御史在前,執法在後,彈糾邪枉,不饒權貴。故雖有絶倫之力、高世之智,莫不奔走,而服役也。是以古之明王,至親犯法,則或涕泣而論決,或素服而往弔,豈非法者,天下萬世之法也,不可以勳舊、戚里,而輕重之也?故國家於宗室,則設宗親府,外戚,則設敦寧府,崇其祿秩,不任以事。夫宗戚之中,豈無英明可用之才乎?而皆不得任事者,蓋任事而犯罪,則不可以宗戚,而不之罪也。今致禮,國之舅也,而庸瑣無能,只可崇其祿秩,而不可任以大權。前者濫叨銓衡之重,乃與宦官交結,至聽其請,托官人爵人。夫交結宦官,律有正條,而殿下全釋不問。臣等以言以箚以疏,累瀆天聽,乃敎曰:「彼已輸情,不可更問。」又敎曰:「以予爲不知大體而然也?予以愛憎,論大臣之罪乎?臣等益所未解殿下之意。必曰:」致禮貴戚也,不可以加罪,雖聽請囑,不可論以交結也。「夫戚里而不任則已矣,今任事而犯罪,戚里而不問,可乎?雖無請托之迹,但以交結,猶加重罪,況交結而官人爵人乎?孟子曰:」瞽瞍殺人,則皋陶執之而已,舜竊負而逃。「是舜爲天子,而不得撓法於其父。今殿下,乃欲撓法於致禮可乎?致禮不學無知,不宜任事,而殿下旣失之於前,以貽鼎折足之譏,今又犯罪而不問,則是殿下又失之於用刑矣,以一致禮之故,毁萬世之法。夫刑賞之正,則臣民之心,必將曰:」殿下之於致禮,雖不學無知,而特以戚里,任以重權而不疑矣。「必將曰:」殿下之於致禮,雖犯重罪,特以戚里,而全釋不問矣:「則是殿下之刑賞,乃殿下之刑賞,非祖宗萬世之法矣。然則官人而人何所勸,刑人而人何所懲乎?伏望導聖王之志,守三尺之法,卽下致禮于有司,以正其罪,公道幸甚。

不聽。

○義禁府啓:「內官金子猿,請朴仲善,以雄馬冒納進獻罪,請韓致禮,以幼學崔淡除淮陽敎授罪,律該杖七十。內官金亨孫罪犯,杖一百、徒三年,而妄料子猿,指囑發憤,謂子猿云:『與汝一劍致死罪,杖八十、贖、奪告身三等。』」命子猿、亨孫,竝收職牒,外方付處。

5月13日

○辛巳,傳于承政院曰:「大妃敎云:『儒生四五,今浴于圓覺寺地,仍遺不潔,與僧徒相鬪,執學祖衣襟,僧徒恐儒生亡歸,乃拘留焉。國家雖不崇信佛道,其汚穢精舍,侵擾無罪之僧,豈可乎?且祖宗朝,儒生上寺,已有禁令,今欲知其由,遣內官問之,其知之。』內官安仲敬往問,儒生乃吳益愼、尹時衡、鄭光廷、金壽卿也,命囚于義禁府。」〈史臣曰:「大內嚴邃,僧徒何以得達此事耶?」〉

5月14日

○壬午,國忌。

○義禁府啓:「付處內官金子猿于全羅道靈巖,金亨孫于平安道三登。」傳于承政院曰:「子猿從仕不久,官至三品,涯分已踰,而請囑爵人,亨孫謂予聽譖訴之言,皆可遠竄,而禁府擬以家鄕近地,此必聽其請囑也。子猿則猶可也,亨孫家在慈山,距三登幾日程乎?」政院啓曰:「一日程矣。」傳曰:「亨孫付處于其道極邊。」禁府更以義州擬啓,從之。

5月15日

○癸未,上詣景福宮,問安于三殿。

○日本國對馬州太守宗貞國,遣人來獻土宜。

○義禁府啓:「金壽卿、鄭光廷等,年皆十五,勿囚推鞫何如?」傳曰:「傳旨囚禁,而禁府請放,有法乎?其問之。」

5月16日

○甲申,義禁府都事崔淇來啓曰:「金壽卿等,年未滿十六,於法於例,皆不可囚,啓稟耳。」傳曰:「以特旨囚禁,而如此有例乎,更考啓。」淇又啓曰:「旣承傳旨囚禁,豈宜更分特旨?但法例如此,故敢啓耳。」傳曰:「人君以特旨命囚,則爲禁府官吏,雖一歲童子,固當囚之而已,今旣定議來啓,而云取稟,可乎?」韓致亨、李承召等,書前例來啓。傳曰:「金壽卿等,以特旨囚也。前例亦特旨乎?」致亨等啓曰:「特旨傳旨分別事,未及計料。請待罪。」傳曰:「勿待罪。」

○傳于兵曹曰:「姜善加階。」善乃奉保夫人夫也。

5月17日

○乙酉,雨。

○下書諸道觀察使曰:「道內雨澤周足與否,詳悉馳啓。」

○賜宣醞于承政院及入直經筵官,且令製詩以進,喜雨也。

○命內官金處善、注書朴文幹,往審刑獄。

○宗簿寺啓:「齊安大君琄,曾因內敎,棄金氏娶朴氏後,潛往棄妻家經宿,又迎來同處,殊無畏忌。請還離異。且金氏父守末,不卽啓達,潛送女子于大君避接處,請令司憲府推鞫。」從之,琄宥。

○以李克增爲正憲議政府右參贊,李承召正憲刑曹判書,權健通政禮曹參議,李孟賢通政兵曹參議,柳洵通政兵曹參知,柳允謙通政弘文館副提學,柳輊資憲行同知中樞府事,李惇仁、崔永潾折衝僉知中樞府事,孫繼良嘉善忠淸道水軍節度使。〈史臣曰:「繼良貪饕無厭者也。後爲此道兵馬節度使,取官物,水陸載輸,以是致富,人皆鄙之。」〉

5月18日

○丙戌,御經筵。講訖,掌令李世匡,請畢鞫尹殷老、盧公奭,不聽。

○傳曰:「召副提學柳允謙,令製謝箋以進。」

5月19日

○丁亥,受常參。

○御經筵。

○義禁府啓:「吳益愼、金壽卿、鄭光廷、尹時衡等,以儒生入圓覺寺罪、僧人打傷罪,益愼、時衡、光庭等,執學祖衣襟,以扇柄打下罪、益愼放屎池邊罪,竝從重,爲首益愼,依《大典》杖一百,時衡、壽卿、光廷隨從,竝杖九十、贖。」從之。

○永安道觀察使鄭文烱馳啓:「富寧靑巖向化李阿老介等,曾已逃往,今更令鍾城城底兀良哈入送,探問何如?」命示領敦寧以上。韓明澮、沈澮、尹士昕、尹弼商、李克培、尹壕議:「具要音波、童毛知里、童甫堂介等,其聽馬加弄介招致之言,出來與否,未可的知。雖或出來,拘囚勤還,勢亦不可,但更送柳尙同介等,親到去處,開諭率來可也。然觀其勢,非接戰不可得,柳尙同介豈肯輕往?柳尙同介今雖無功而還,往來之勞可賞,賜物褒賞,更令入送,因交親彼人,詳悉聞見出來後,招撫節次,更議何如?其遺存人存撫之策,令觀察使、節度使,曲盡措置,毋令續續逃往。」洪應議:「柳尙同介當厚慰更送,探候彼人等居接處,及蒲州已去與否,可以招撫,可以擧兵之勢,曲盡聞見,回還後更議,若拘留勒還之策,似未可施行。」卽下諭鄭文烱曰:「今見卿啓,知卿遣柳尙同介等探問逃往人物寄接處。欲拘囚勒還,此事不可容易施行。但逃往人去處,柳尙同介等,初云入歸蒲州,今云寄接於具要音波等家,其言未可信也。今宜更遣柳尙同介等,詳問去處,若有招來之勢,則招來。然柳尙同介等,冒利輕往,不顧遠慮,若與彼人構釁,則將來之患,亦可慮也。城底他野人,有能入歸,招率以來,則將加重賞,雖不能招率,但的知去接處以來,來往之勞,亦當褒奬,卿與節度使朴星孫,商議開諭入送,急速回啓。予將有以處之。」又下書曰:「柳尙同介等往來之勞,不可不賞,卿宜量給鹽糧,以諭予褒奬之意。」

○傳旨司僕寺,賜儀賓洪常兒馬一匹。

5月20日

○戊子,受常參,視事。

○御經筵。

○右議政洪應來啓曰:「政丞地望匪輕,而臣忝厥位,于今四年。不宜久居,請辭。」傳曰:「卿雖辭,無其人,則當闕其位。勿辭。」應又啓曰:「臣又有病,黽勉從職,故敢辭。」不許。

○傳曰:大抵儒生等,學孔子之道,不語釋敎,豈可上寺乎?若不專意孔氏之道,而上寺與僧混處,則後雖欲立於朝廷,將安用哉?且儒生等,恃予不信佛道,自以爲雖犯禁制,必不罪我,冒禁上寺,或至打傷僧人,彼亦吾民,豈宜若是乎?予欲更立重法,永停擧,幷罪師長不能禁防者,承政院其議以啓。今吳益愼等,年未及壯,雖不可決杖,然勿論首從,竝贖杖一百何如?「政院啓曰:」儒生上寺,杖一百之罪,固爲匪輕。先王成憲,不可輕變也。狂妄儒生,雖父母不能敎之,況師長乎?聖上不好異端,朝臣雖共知之,小民安知聖上不崇尙而然乎?大凡公罪則遞減,私罪則分首從,例也,今竝杖一百,則恐違律文也。「傳曰:」師長果不可罪也。但予之不信佛道,人所共知,街巷小民,容或疑之,何足數哉?其立重法何如?「政院啓曰:」先王成憲至矣,不可變更也。「傳曰:」停擧年數,裁自予心。「遂傳旨于禮曹曰:」儒生上寺之禁,載在《大典》,而近來儒生等,恃予不信釋敎,上寺侵擾,無所不爲。若因此致傷人命,則僧亦吾民,豈可不之恤乎?且僧徒離其所處,出入官府,亦自有罪。夫設爲禁制,使民知避,仁在其中,予豈好爲苛令哉?今後儒生上寺者,停二年赴擧,僧人出入官府者,亦令痛禁。「仍示領敦寧以上。鄭昌孫、洪應、盧思愼議:」儒生不得上寺,載在《大典》,其罪杖一百,已爲深重,若又停擧,則似太重,從《大典》何如?「韓明澮、沈澮、尹士昕、尹弼商、李克培、尹壕議:」傳旨允當。「

○刑曹三覆啓:「務安囚船軍金訥同,偸取私奴每邑同雜物,刺殺每邑同子巨公罪,律該斬待時。」從之。

5月21日

○己丑,受朝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諫姜子平啓曰:「姜善今陞折衝不可。」上曰:「何害?」掌令李世匡曰:「姜善近日加階,而至禦侮,授大護軍,上恩至重,今又陞堂上官。古人云:『爵及於君子則貴,爵及於小人則賤。』臣恐爵賤而濫矣。」上曰:「善有功,故特除耳。雖向化得陞堂上官,此人何爲不可乎?」子平曰:「我朝堂上官重爵,此人而得拜,恐爵命猥濫矣。」世匡曰:「善雖有功,豈可以奔走服役之賤,得爲堂上乎?夫爵者,人主所以御下,而乃加之不稱之人,以爲特旨,則爵命豈不至於猥濫乎?」上曰:「爾言雖是,然非欲用於東、西班也,以有功故特除耳。」子平等更啓之,不聽。

○日本國對馬州太守宗貞國,特遣僧正首座等,來獻土宜。其書契曰:

去歲追捕奸賊,或函首、或械送、或又某浦某浦刑戮梟首者,十數人。因之一島戰震洶湧,人人側目,無正視者,自謂嚴律。使此奸邪之路,長杜絶,自此寐安其席,食得其味。歲逼窮臘,宗兵部少輔來歸,拜讀回報,伏聞勑命,悸慄恐懼,倍萬于前時,俄如失手中之寶。自去歲,島中每浦,特置官吏數人,舟船之出入,往則禁其兵器,來則檢其贓財,實無可疑者。雖然,非吾民者,又不可有之,便搜索以械送者也。大凡有命者,善生惡死。爲盜營生活者,亦爲惡死也,追捕殺戮一再,猶雖慢之,及數,豈夫不懲乎?又如所命,吾舟船有過惡抱贓者,便追捕殺戮以所報者,聖恩之彌重者也。又三浦刷還之事,前已應尊命,邇來脫籍亡命之徒,文寄寓,而爲生活者,吾實無知之,急卽可刷還。兩件同行其事,特遣專使,令知誠款無貳,或搜索,或糺明,猶恐有因循。故遣急使昌瑞藏主,奉報告驚愕有爲之意,進上大刀三把、扇子二十本。

又書契曰:

吾扶桑殿下爲有爲,求象牙。本朝所無也,敝邑以密邇于貴國,數承其命。伏庶幾賜象牙兩根,而以奉獻扶桑所有,又傳尊命者也。

○兵曹據永安道觀察使啓本啓曰:「穩城府豐川地,設堡已久,而不置萬戶,且土地卑濕,不宜築城,距豐川二十餘里,有地名美錢,與長城相距僅三里許,其地甚沃饒,且有水根,不特豐川之民,皆願移居也。穩城、訓戎兩鎭中央,此正賊路要衝,而防禦最緊處也。固宜設堡,而但本道連三歲失農,飢困之民,未可遽赴大役。請待來癸卯年秋成,退築長城,設堡置萬戶,又推刷流移人,許接戶首徙居,且南、北道當番助戰軍士,臨時分送,防戍何如?」命示領敦寧以上。李克培議:「大抵流移者,生理艱苦,不得已移徙,雖令還送元居處,猶未得存接。況驅之於非元居之地,以充軍役乎?終必流亡,不可得而用也。美錢設堡後,節度使臨時抄送助戰軍,與豐川元居軍戶,幷力防禦,以爲便益。其流移人,竝還元居處,赦後許接戶首,則可於美錢堡徙居。」從之。仍傳曰:「設堡事,來年秋成後更啓,三水等處許接人,則已矣,如明川以南許接人,雖犯在赦前,若至今容隱役使,則不可論以經赦,竝令徙居。」

○下書諸道觀察使曰:

天人一理,顯微無間。人事感於下,則天變應於上,故吉凶休咎,皆人所召也。今當農月,雨澤愆期,雖或驟雨,未至優渥,百穀始苗,旋至焦傷。予念及此,良用惕慮,京中則屢遣內臣,審視刑獄,猶慮各官守令,不體予意,或因私忿,繫累無辜,枉加箠楚,以傷人命,或慢於聽斷,以致獄訟遲滯。傷和召災,未必不由於此,卿每當巡行之時,詳加檢察,俾無冤枉,則天之感應,庶乎可期。卿其悉此,毋負予修省之意。

○義禁府啓:「在逃宋胤宗,受奴千同所贈紗帽三、繩笠一、角弓一罪,去辛丑年七月初五日宥旨前事。其後諸司供饋柴木價米二十二碩十三斗濫給罪及造紙前表咨文紙六張取來私用罪,追捕從重,杖一百、流三千里,右臂上刺盜官物三字錄案。」命示領敦寧以上。鄭昌孫、韓明澮、沈澮、尹弼商、洪應、盧思愼、李克培、尹壕議:「依所啓施行。」尹士昕議:「依所啓施行。但自我朝開國以後,未聞朝士刺字,伏惟上裁。」傳曰:「開國後,未有朝士刺字,則刺之未穩。其更議之。」昌孫、明澮議:「世宗朝朝官犯贓者,善山府使趙津刺字,已有例。然胤宗所犯,但表紙六張而已,其贓不多,勿刺何如?」沈澮議:「胤宗所犯,其贓雖小,心術不正,不可以盜物微小輕論。」尹弼商議:「胤宗以文臣,當仕進之初,用心如是,不可以贓少,而輕論也。」洪應議:「胤宗贓罪,旣已錄案,勿刺爲便。」盧思愼議:「依前議施行。」李克培議:「據律文,則法當刺字,其減刺,在特恩。」

5月22日

○庚寅,京畿觀察使孫舜孝來啓曰:「臣聞振威縣永新里及果川光敎山等處,有蹤跡詭秘者,疑是大盜。請遣人捕獲。」傳曰:「承政院其措置。」政院啓:「以李陽生、卞袍、趙之周,各率軍官及壯勇衛,往光敎山永新里弘慶等處,與所經諸邑守令,同力搜捕。」

○前此,宋胤宗妻姜氏上言,陳胤宗少不更事,且言議親。至是,傳于承政院曰:「予觀胤宗妻上言,果歷仕不多,少不更事。且咨文紙已令還納,而書吏以爲遞任,不卽還送,豈無曖昧之情?逃亡之罪,自有其律,論以贓盜,似爲未穩。其更詳覈推案以啓。」

○司憲府持平徐赳來啓曰:「今以孫繼良爲忠淸道水軍節度使,繼良人品庸下,又劣於武才。其陞堂上與嘉善,皆以軍功也,況前爲安州牧使時,鄭昌孫啓以不宜臨民,而遞之?其不堪方面之任可知。請改差。」傳曰:「試可乃已。」

5月23日

○辛卯,禮曹請禱雨,從之。

○禮曹據慶尙道觀察使李鐵堅關啓:「兩麥今旣成熟,進上物膳,請依舊封進。」命承政院議之。都承旨李吉甫等啓曰:「兩麥今雖已熟,將來之事未可知,勿進何如?」

5月24日

○壬辰,國忌。

○司憲府啓:「金守末誘引齊安大君罪,請追身推鞫。」命承政院議之。都承旨李吉甫等啓曰:「守末旣服不啓達之罪,其誘引大君,似不近情。」傳曰:「果不可以誘引論也。其勿論。」

○都承旨李吉甫等啓曰:「宋胤宗元有階級,而登第,初授典籍,次監察,次佐郞,歷仕不多。故其行事如此,但所云還納紙,非咨文紙,乃白厚紙,則濫用咨文紙明矣。」命除刺。〈史臣曰:「胤宗與盧公奭、尹殷老等,所爲多不法,胤宗尤甚。許琮爲判書,不得發摘,臺諫亦不能糾,時議憤鬱,久而乃發。」〉

○傳于承政院曰:「予觀日候,必久不雨。今以姜子順、鄭顯祖之事,刑訊切隣,其切隣何罪?棄之可也。且慮獄訟冤滯,其速錄啓。」遂傳旨禮曹、司憲府曰:「儀賓鄭顯祖、承賓姜子順,婚娶時成禮與否,切隣的知爲難,如今旱天,無罪之人,濫受刑杖,不無冤抑,竝棄之。但兩家旣以妾成婚,則雖有婚書,其子孫竝以庶孽論。」

5月25日

○癸巳,上詣景福宮,問安于三殿。

○命召司憲府大司憲蔡壽、刑曹判書李承召、義禁府判事韓致亨、漢城府判尹魚世恭,傳曰:「時推之人,或有一日可決者,或有二三日可決者,來月初十日內,其盡疏決。」世恭言曰:「若用刑杖,則可及矣。」〈史臣曰:「聽訟決獄,當用平恕,若務欲速斷,而用刑杖,則必至於誣服,世恭之言,不亦過乎?」〉

○命入進獻雜象,覽訖,傳于承政院曰:「雜象內用象牙,大者減三分之一,小者依聖旨何如?其議于政丞等。」韓明澮、沈澮議:「象牙非本國所産,勿論大小,各減一件何如?」洪應議:「去年欽賜象牙已多,宜如上旨。大者減三分之一,小者依數進獻何如?」傳曰:「筆架依數,其餘各減一件。」

○上憂旱避殿減膳。

5月26日

○甲午,司諫院正言鄭光世來啓曰:「今下傳旨,鄭顯祖、姜子順子孫,以庶孽論。然顯祖等之罪,不可貸,請須治之,孫繼良不合節度使,請遞之。」皆不聽。

○先是,兵曹據平安道觀察使啓本啓曰:「建州衛野人,自西征以後,無歸順之心,今李巨右等,以酋長達罕都督等之言,來請歸順。然前此觀察使、節度使啓云:『唐人言:「李滿住子達罕都督,和親中原後,謀欲作賊朝鮮。」云爾。』則李巨右等,詐稱歸順,窺覘虛實,未可知也。今農民布野,防禦諸事,宜加措置,且此輩,實是誠心歸順,固當接待,其贈饋及遣還節次,令禮曹商議何如?」命示領敦寧以上。李克培議:「李巨右等實欲歸順,則來五月間,必與酋長達罕都督等,如期而來,令觀察使,其贈饋之物,預辦送本鎭,待其來語之曰:『我國與建州衛,本無讎嫌。爾祖滿住,遣子來朝,誠心効順,我國亦厚待之。近因汝等,作罪中國,皇帝命將討罪,勑我助征,初非我國之本意也。近年以來,絶不來往,今若如前効順,則我國亦當待之如初也。」如此開說,以觀其情,其所求請,隨宜給之以慰,意其近境畋獵事,則語之曰:『汝等歸順,則何禁之有?』其上京道路,則世祖朝甫花吐等來往,皆自平安道,然此道不可開通,當語之曰:『此路險遠,』當由永安道後門何如?「從之。

○兵曹據平安道觀察使、節度使等啓本啓:「李巨右等,只欲歸順,而不欲上京,則官職未可遙授,但饋餉時,令滿浦嚴威接待。且巨右等,自北征後,結嫌已久,今始歸順,饋餉及贈遺,須令豐厚,其坐次,令禮曹商議施行。」命示領敦寧以上。鄭昌孫、韓明澮、沈澮、尹士昕、尹壕議:「依所啓施行,但前此彼人等,托以田獵來往,見其虛實,因以作耗,隄備不可不嚴。」尹弼商、李克培議:「依所啓施行。但李巨右等,實是誠心歸順,則永安道後門,與建州衛相隣,彼人等自相通行,何計道路之險遠?觀其勢,不過因田獵出來,欲得鹽醬雜物而已,其來也頻數,則餉饋贈遺,何可豐厚?滿浦鎭接待野人,自有前例,不可異等。坐次,節制使朴巖,雖非堂上,前此亦有其例,臣謂邊將須使瞻視嚴重,其受本朝堂上官野人,則節制使坐北壁,野人坐東壁,其餘堂下官及中朝受職人等,竝坐南行。且彼人等,官敎、銀帶、衣服等物,自當持去,節制使輕易受之,似不當。非徒失邊將之體,脫有遺失,彼必因此發憤,亦可慮也。」洪應議:「依所啓施行。」然彼人等,名爲歸順,而實行盜賊之術。且其言曰:『有功李滿住父子,何故誅之?』則其報復之計,豈頃刻忘于懷也?爲邊將者,勿喜歸順,當愼隄備。「盧思愼議:」依所啓施行。但李巨右等,誠心歸順,未可的知,萬一有窺覘之計,則備禦之策,不可緩也。且彼人接待,自有前例,今不知情之誠僞,饋餉贈遺,遽倍於前,非徒後日難繼,亦恐妨於事體。若又出來,依前例接待,待其誠心無僞,然後隨其功勞優待未晩。彼人等所付衣服等物,節制使擅自受置,殊失邊將事體,下書諭之何如?「從弼商等議。

○卞袍在稷山馳啓:「捕强盜二十餘名。」命司僕寺正金礪石,往鞫之。

5月27日

○乙未,御經筵。講訖,獻納李從允、持平徐赳啓曰:「鄭顯祖、姜子順,娶士族女爲妾,請原情定罪,且離異。」上曰:「固當罪之。然旣下傳旨,定爲庶孽,何可復論也?雖有婚書,後必焚滅矣。」仍問左右。知事李克增對曰:「臺諫之言然矣。雖不科罪,離異爲便。」上曰:「豈可離人夫妻乎?」從允又啓曰:「孫繼良前日除安州牧使,以不合改差。況節度使,乃方面重任,豈可輕授?請改正。」不聽。赳曰:「儒生上寺之禁,載在《大典》,今又下旨,而獨無禁僧人監行之旨,臣恐萬世之下,必謂殿下崇信佛道也。」上曰:「儒生雖狂童,讀書、遊戲,何必寺刹乎?苟無停擧之法,雖有《大典》之禁,豈盡畏懼哉?予之下旨,蓋欲兩全之也。」

5月28日

○丙申,御經筵。

○傳于承政院曰:「孫繼良安州牧使時駁議之由考啓。」承政院啓曰:「去戊戌年,鄭昌孫、韓明澮、沈澮議:『安州牧使孫繼良,名雖武臣,實無武才,請改之。』卽命遞之。」命議于領敦寧以上。鄭昌孫、韓明澮、沈澮、尹壕議:「忠淸道水使,雖非最緊,然繼良短於武才,改差何如?」尹士昕、尹弼商、李克培議:「繼良雖非武才卓異,出身內禁衛,位至二品。況忠淸水營,乃內地非緊要之處,試可乃已。」洪應議:「臣謂繼良之爲人,武才則誠短矣,出身武擧,又捷重科,曾爲慶源府使,又爲五鎭僉節制使,歷試旣多。況忠淸道非最緊之處,亦足以優爲矣。」盧思愼議:「繼良之爲人,臣素不知,若以武藝之短棄之,則似失用人之道。用兵制勝,何必能射?當論其人品如何耳。」從士昕等議。

○平安道節度使李克均馳啓:「江界體探人李完等,於鴨綠江邊,遇野人三名,射殺一人,射中二人。」命議于領敦寧以上。昌孫、明澮、沈澮、士昕、洪應、尹壕議:「慈城、虞芮、閭延、武昌革罷後,慮彼人等,托以畋獵來往。故已令節度使,每當春秋,領兵巡行。然節度使,一不巡審,彼人造者皮船,來獵我地。今李完、金止寶等言:『彼人來獵處成路也。』不可不連續探候以備之,況今彼人等被殺,報復必矣。請令嚴加隄備。」弼商議:「與昌孫等同。但李完等,不可不賞。」克培議:「世祖朝,革罷虞芮、武昌、閭延等處,其後以慈城孤單,從而罷之,自慈城至武昌,其間口子,竝皆罷之。武昌則與永安道三水接境,此等處,多産貂鼠皮,慮野人來往,令節度使,往來巡審,其後邊將不奉行,因此野人等來往自如。令節度使,壯其軍容,時時巡審,使彼人等,不得安心留在,或遣邏卒,秘密候望,毋陷賊術。今此李完等,破賊船殺賊,雖是微勞,不可不記功,以勸其後。」

5月29日

○丁酉,諭平安道節度使李克均曰:「今知卿遣人破毁賊船,又射殺彼人等因。但慈城、虞芮、閭延、武昌革罷後,慮野人來往畋獵,已令節度使,春秋嚴兵巡審。其後節度使不奉行,至使彼人造船來往,遂成蹊路,甚無謂也。自今每當春秋,節度使壯其軍容巡審,或遣體探秘密巡哨,使彼人不得安心留在可也。且今彼人等,致敗含憤而歸,豈不懷報復之計?今江水漲溢,似無可慮,然賊謀難測,不可不預爲之備。防禦諸事,卿其多般措置,毋致疎虞。」

○傳曰:「江界人禦侮將軍李完及江界軍官金正寶等,各賜長箭一部、弓一張。」

六月

6月1日

○朔戊戌,命領敦寧以上,議鄭顯祖、姜子順娶妾事。鄭昌孫、韓明澮、沈澮、尹壕、李克培議:「李徵、李䎸皆士族,而貪財忘恥,以女與妹,許顯祖、子順爲妾,顯祖、子順,慢法自恣,亦以士族作妾,推鞫痛懲,離異宜矣。然已爲妾滕,誰敢娶以爲妻哉?若女家不欲離婚,甘心爲妾,則從女家情願何如?」尹弼商議:「鄭顯祖、姜子順、李徵、李䎸,法當痛治。但其婦女何罪,而使之離異,無所依焉?此亦傷和召災之一端也。」洪應議:「臣謂李徴、李䎸、鄭顯祖、姜子順,固當論罪,曾降傳旨,其所生,論以庶孽,是妾也,不須離異。然姜子順事,在十年之前,天時人事,所當改變之時。槪論以鄭顯祖近日之事,不少差減,則亦可矜也。」盧思愼議:「自古尙公主者,不得再娶。若鄭顯祖、姜子順,娶士族女爲妻,則固當離異。然婚娶節次,棄之不推,故備禮形迹,時未顯著,其初設心,雖未可知,已下傳旨,論以爲妾,旣名爲妾,則例所當畜,今之離異,於法無據。但李徴等,竝是士族,以女與妹,與人作妾,汚染衣冠,鄭顯祖、姜子順,以士族女子,任然作妾,犯分越禮,此爲可罪。」命棄之。

6月2日

○己亥,御經筵。講訖,執義姜龜孫、司諫金敬祖,請遞孫繼良職。上曰:「大抵雖有技藝,心術不正,則將焉用之,如其正大,則不可以才短,而棄之也,故議諸大臣,或云試可乃已,玆不遞耳。」龜孫曰:「用人當取其心術。然非有武才者,不可爲將帥也。今國家昇平,不虞之變,亦不可不慮。今繼良年老,雖試可,無將來之望。前日上排群議,用申瀞,瀞終不掩其奸術。臣等所啓,非臣等私議,亦出於公議。何必繼良而後,可委節度之任?」上曰:「試申瀞,而心術果不正,故罪之,豈可未試,而預度其不可哉?徒以技短,而輕棄,豈用人之道乎?」敬祖又啓曰:「儒生上寺之禁,已載《大典》,而今又命停二式年。聖上之素不崇佛,人誰不知,然見此傳旨,孰謂殿下不崇信乎?」上曰:「予豈崇佛,而如是也?儒生幼而學孔孟之道者,壯而欲輔君澤民也。上寺打傷僧人,豈其道乎?僧獨非吾民乎?《大典》之法雖嚴,曾無一人受罪者。此必勢家子弟,恃國家不信佛道,上寺橫行,而法司亦以狂童輕論,若年未滿,則只收其贖,故肆行猶甚。儒生讀書者,是欲登科也,罰必切己,然後畏而不犯,懲儒生,莫如停擧也。其勿更言。」龜孫曰:「婦女、儒生上寺同律,令儒生獨加罪,然則婦女上寺,反輕於儒生之上寺乎?近狂童偶入圓覺寺,暫打僧學祖,爲此僧停擧儒生,可乎?」上曰:「非爲此僧下旨也。犯法者多,則禁制不可不嚴。」敬祖曰:「吾道與異端,必須分辨,以僧之故,而罪儒生,非所以抑彼,而尊吾道也。」不聽。

○敦寧府正閔永肩等五人輸對。

○宗簿寺啓:「齊安大君琄,與棄妻金氏,任然復合。故令金氏還家,今問諸隣人,則其辭各異。是必與琄家符同也,請窮鞫得情。」命議于領敦寧以上。鄭昌孫議:「琄不畏邦憲,復合已離之妻,照律科罪何如?」韓明澮、李克培、尹壕議:「金氏還歸日時,大君奴子,則曰十九日曉頭,切隣,則曰十九日初昏。言雖各異,奴子法當不問,奴子旣不可問,則切隣亦不可獨刑訊,琄旣已還送答之,則不可謂之虛辭,若是虛辭,則終當現露。姑置之,以觀其終如何?」沈澮、尹弼商議:「兩處招辭,晨昏各異耳,以此刑訊,實爲未穩。問金守末,則安敢不畏敎旨,符同隱諱乎?」洪應議:「金氏還家在十九日,但晨昏之各異其言者,豈足關大體耶?雖棄之無妨。」從沈澮等議。

○以孫舜孝爲資憲工曹判書,盧公弼通政承政院都承旨,李世佐左承旨,成俊右承旨,金世勣左副承旨,姜子平右副承旨,梁瓚同副承旨,李世弼通政司諫院大司諫,李吉甫嘉善京畿觀察使,邊處寧通政定州牧使,金舜輔通政昌城都護府使。

6月3日

○庚子,大司諫李世弼、掌令李世匡來啓曰:「憲府、諫院,職同一體,兄爲大司諫,弟爲掌令,心甚未安。」命遞世匡。

○議政府舍人曺碩輔、禮曹佐郞金壽童,將堂上議來啓曰:「今兩麥已熟,雨澤亦足,而減省御膳,只進七器,臣等未安於心。請復膳。」傳曰:「膳不在多,適口而已。且外方雨澤,時未的知。」不聽。

○以安迢爲嘉善戶曹參判,安處良通訓司憲府掌令,金順命嘉善黃海道觀察使,李長孫通政昌城都護府使,李瓊仝嘉善同知中樞府事。

6月4日

○辛丑,御經筵。講訖,司諫金敬祖、掌令許葟,請收儒生上寺者停擧傳旨,上問左右。領事盧思愼對曰:「儒生上寺之禁,旣載《大典》,而又下傳旨,果未穩也。」同知事李承召曰:「自昔世宗朝,儒生多上寺讀書者,以其閒寂也。今則上寺之禁,已載於《大典》,而又下傳旨,此臺諫之所以言也。」侍講官成健曰:「傳旨雖允當,而近因儒生受罪,而下旨,臣等不能無惑。」敬祖曰:「下旨便否,請廣議處之。」上曰:「可。」

6月5日

○壬寅,御經筵。講訖,領事洪應、知事姜希孟啓曰:「今者雨澤非不足也,請復膳、復殿。」上曰:「他道,則稍有雨澤,但平安、黃海兩道不雨。去年雖凶,然有積儲,得以救民,今又旱乾,則吾民之生,誠可慮也。」洪應等啓曰:「連日下雨,想必周遍,平安、黃海兩道,豈獨不雨乎?」上曰:「然則予當從之。」傳于承政院曰:「今雨澤周足,宰相等請復正殿,予勉從之。且膳用九器。」

○司憲府啓:「內贍寺主簿姜鶴孫,與監察姜應亨相詰,本府緘問,而鶴孫抗拒不服,請刑訊。」上曰:「安可以此,而杖訊朝士乎?情亦曖昧,其棄之。」〈史臣曰:「鶴孫姜希孟之子也,席其父勢登仕途,驕縱無狀,後爲掌隷院同評,受賕抵法,廢棄不用。」〉

○上詣景福宮,問安于大王大妃殿,以未寧也。

6月6日

○癸卯,禮曹同司譯院提調議啓:「倭、女眞語學習文臣勸課節目。一,倭書、女眞書,各以卷秩多少,依講肄官例,定限畢讀後,提調考講,三處俱通者,依專經文臣例,準一考,其中學業不勤者,或囚家僮,或收根隨,連三書每處俱不通者,削一考。一,依講肄學官例,每朔十五日仕本司,十五日仕講肄廳,違者提調糾察,其中懶慢尤甚者,啓聞罷黜。一,各其學訓導分屬受業。」命議于領敦寧以上。鄭昌孫、尹士昕、洪應、尹壕議:「倭通事,則當擇三浦內倭語精熟者,女眞通事,則亦擇六鎭內本語精熟者差之,漢語本是儒者事,而文臣猶以爲賤,不之講肄。今屬倭、女眞,師事異類之人,則尤不樂爲,竟無成效,文臣勿令講習。」韓明澮、沈澮、虞思愼等議:「依所啓施行。」命依明澮等議,又命依昌孫等議,擇三浦、六鎭內,擇本語精熟者,以備通事。

6月7日

○甲辰,建州衛野人李梅柳等三十餘人,來滿浦江邊,請歸順,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兵曹。鄭昌孫、韓明澮議:「彼人雖欲歸順,不必成群而來。當語之曰:『汝等歸順事,使三四人,來告可矣。何必數十人成群來到乎?』若欲由本道上京肅拜,則不必堅拒,令一二人上京無妨。」沈澮、尹士昕、尹壕議:「野人等稱爲歸順,則不可固拒,邊將嚴兵以待,厚給請物,慰撫而送可也。且前有讎嫌,賊謀難測,平安一路,不可許以往來,路由永安何如?」尹弼商、洪應、李克培議:「皇城平與滿浦高山里、渭原等處,只隔一江,通望無蔽,彼人成群出來,分屯數處,累日打獵,其無畏忌可知。彼若有可乘之勢,則今當夏月,農民布野,雖曰水漲,騎者皮船潛來,抄掠不難,令沿江諸鎭,益嚴防禦。世祖朝,童倉、甫花土等酋長,許由平安道上來,彼人中必有知故事者。自滿浦、江界,由狄踰嶺,其間山高水險,非坦夷之路,所歷州、府、郡、縣館驛之壯,亦不下於永安道,彼之知虛實,何可慮也,彼若至誠歸順,則三四人許令上來,似若無妨。但平安道,近來連曹凶荒,又有中朝使臣之行,驛路疲敝,一開其路,彼之欲上來肅拜者,必接踵不絶,傳送供頓之弊,恐不能支。彼若更來請之,則當語之曰:『汝等近間出來非一,而皆因打獵,誠心歸順者,固如是乎?酋長達罕親自來到,則予當馳啓,汝等須將此意,說與酋長。』且彼之來也無窮,而每次人數不下三四十,何可盡給所求之物乎?」辛鑄、李孟貲、柳洵議:「李巨右等雖稱歸順,其來也,皆因田獵,誠心與否,固未可知。況彼人詭詐莫測?稱爲效順,而實行窺覘,亦爲可疑,邊上隄備,益嚴於前以應之。如有續來者,語之曰:『汝等雖屢稱歸順,皆因田獵,誠意難見,而汝酋長達罕不來,何信汝輩之言乎?』如是語之,以盡其情可也。且彼等成群來投,溪壑之欲,固難盡副,後有來者,三四人越江接待,以察其情,所求之物,計口略給,其餘人等,都給以送亦可也。平安一路凋敝,彼人取路,固不可許,況我國交通野人,中國不以爲是?世祖朝旣有譴勑,此路乃是中朝使臣往來所由。若欲誠心歸順,則自有永安一路,以此開說爲便。」

6月8日

○乙巳,御經筵。講訖,右副承旨姜子平,將司憲府啓目啓曰:「積城人奉斯溫,娶自己婢升加伊爲妾,生女四德。但斯溫,自手着名於各年戶口及漢城府帳籍內,皆以四德稱婢子,今徒信嫡母辛氏家翁骨肉之語,而論以妾産,實無據。」上謂承旨等曰:「何如?」左承旨李世佐啓曰:「雖實妾女,然其父不以爲子,而徒以後妻辛氏之言,論以妾産從良,於義未安。」上曰:「其父雖以一時所憎,而不以爲子,然實是妾産,而若論以婢,則必有冤抑。其議諸領敦寧以上。」

○傳于承政院曰:「初欲於來秋,修理宮闕,材用已聚,但去年失農,而今年又未可知,材木經三四年,而不朽,則姑停何如?」都承旨盧公弼等同辭啓曰:「時屈擧贏,古人所譏,上敎甚善。但問諸都監提調何如?」命召問提調。韓繼純、金謙光啓曰:「今年不始役,則材木必朽矣。」傳曰:「以此兩意,議于敦領寧以上。」鄭昌孫、洪應議:「《春秋》譏新作南門者,時屈擧贏也,凡興大役,視歲豐凶,而爲之。今年大稔,則明年是吉年,始役可也,今年若如前年,則不可動衆擧事也。古云:『凶年聚民救飢,寧糜費穀食,宜用營繕。』豈如此大役云乎?況《周禮》:『凶札則無力政』者,是不用民力也。儻曰:『材木朽敗。』則厚覆以待二、三年可也。」韓明澮、沈澮議:「宋朝凶荒之年,范仲淹以爲:『若有營繕佛事者,須不禁。貧民皆聚食於此。』今彭排、隊卒,雖不役使,例皆給料,且材木年久朽腐,則更備爲難,明年始役爲便。」尹弼商議:「大抵營繕,吉年難得,材木若腐,更備之弊,亦且不貲。今年農事,若不凶險,只役彭排、隊卒修建,令弊不及民。」盧思愼議:「時屈擧贏,古今所戒。去年凶險,民未蘇復,興此大役,似非時宜。然宮闕傾頹,不得不修。且所役之人,皆番上正兵受廩隊卒,則等是閒手,非發農丁,何害及民?材木已備,朽敗可慮,來年始役當矣。然今年又如前年之歉,則興役似難,視秋成農事之豐凶,進退其役何如?」李克培議:「古者歲凶年穀不登,則趣馬不秣,師氏弛兵,馳道不除,祭祀不懸,膳夫徹膳,左右布而不修,大夫不食梁肉,士飮酒不樂。前年專失農業,公私俱竭,今年農事雖豐,大役不可興也。凶年役民營繕者,聚貧寒無識之民,官給廩食也。今宮闕修理大役也,隊卒則受月俸矣,豈只用隊卒而已?必幷役正兵,正兵豈可給料乎?已備材木,年久將腐。此雖可慮,民力將困,亦可慮也。何者爲重,何者爲輕?今修理都監高其支木,厚其蓋覆,經過數年,俟民復蘇而役,未晩也。」傳曰:「待秋更啓。」

6月9日

○丙午,受常參。

○御經筵。

○議四德事。韓明澮、沈澮、尹士昕、尹弼商議:「依啓目施行。」洪應議:「臣謂奉斯溫妾産,奴婢、田地文記,非斯溫所作,斯溫歿後,其妻辛氏所爲。其曰:『稱家翁骨肉。』非他妾産之例之語,豈非以四德通奸奴子爲罪而然耶,斯溫戶口單字及漢城府帳,不在妾産之列者,亦以此爲病而然耶?金崇信、奉璋緘問所答亦明審,不可以非斯溫之女論也。」盧思愼議:「以奉斯溫戶口單字草及漢城府戶口帳觀之,則四德以奉斯溫妾産論計爲難。然嫡母辛氏,許與內稱骨肉甚明,奉璋、金崇信所答亦明白,且四德與奴子通奸,其父斯溫,以一時之怒,不齒於子息之列,容或有之。」

○諭平安道觀察使李崇元、節度使李克均曰:「今見卿啓,備悉建州衛野人更來歸順,請由本道上來肅拜等因。予惟彼人誠款,雖未可的知,在世祖朝,有童蒼、甫花土等接對之例,若至誠歸順,則爲首三、四人,許由本道接待,似若無妨。第因本道連遭凶荒,又有中朝使臣之行,驛路凋敝,一開其路,則彼之之欲上來肅拜者必多,迎送供頓之弊,何可勝言?後若成群更來請之,則當使邊將語之曰:『汝等雖屢請歸順,皆因近境田獵而來,誠心歸順者,果如是乎?酋長達罕,親自納款,則將道達誠意於朝廷。』以此開說,其所求之物,則彼之來也,其數漸多,以有限之物,應無窮之欲,實所難繼,令爲首人,越江接對,量給所求之物,其餘人等,都給以送,毋多費以要悅,毋小給以取怨。但皇城平,與滿浦高山里、渭源等處,只隔一江,通望無礙,彼人等成群來到,分屯數處,累日打獵,其無所畏懼可知。若有可乘之機,則今當夏月,農民布野,雖曰水漲,騎者皮船潛行,抄掠不難。聲言歸順,迭出迭入,令吾懈怠無備,然後乘間竊發,甚可慮也。卿宜密諭沿邊諸鎭,益嚴提備。其細碎節目,不可遙授,在卿隨宜處置。」

○下書李崇元曰:

道內旱氣深重。予念本道,前年失農,今又如是,民何以聊生?然所以致此,豈無其由?慮恐獄訟遲滯,冤抑莫伸,以致傷和召災。卿其速理,無使冤滯。

○傳于司憲府曰:「婚姻過制之禁,不爲不嚴,而有司慢於糾檢,士大夫以爲尋常,仍用唐物,其弊不貲。自今申明痛禁。」

6月10日

○丁未,上詣景福宮,問安于三殿。

○命召領敦寧以上傳曰:「大妃病證,醫藥無效,予欲遍禱諸神何如?」鄭昌孫等對曰:「允當。」卽分遣重臣于宗廟、社稷、昭格署祈禱,又令分禱中外名山、大川、城隍。

○傳于承政院曰:「大妃之證,醫藥無効。今欲問對馬島主特送,以探島內良藥有無,未達之藥,不可輕試。然鄕藥或能治病。」都承旨盧公弼等對曰:「允當。」傳曰:「禮曹於談話間,不言某人之病,泛問醫之有無可也。」禮曹問特送答云:「島內沙加居僧十石,精醫術,年今六十,不得出入,侍奉僧嚴藏司,能診脈、針灸。」傳曰:「議于領敦寧以上。」鄭昌孫等議啓曰:「問病證允當。」命承政院,草書契曰:

禮曹參議某,致書對馬島太守。某今聞貴島有良醫,善治人病。我國有婦人,嘗患宿疾,迎醫治療,暫不得效。別幅付證候,伏冀問醫其用藥之方,幸因來使,備細示諭,如有適藥,幷須惠及。

○內出諺文書簡,命宦官安仲敬與刑房承旨姜子平,同議飜譯,事秘莫有知者。

6月11日

○戊申,刑房承旨姜子平承命,鞫問齊安大君琄妻朴氏侍婢及乳母等于南賓廳,乃朴氏與婢子同寢事也。問所與同寢者,則曰:「內隱今、今音德、屯加未等也。」內隱今言:「夫人自五月同寢,一日夫人爲內隱今,作曲歌之,其歌意,爲內隱今不在,而思戀也。」今音德言:「夫人夜來寢中,我辭以陋,夫人曰:『汝夫痕迹,付於汝身乎?』翌朝書諺文與之曰:『昨夜幾許愛我乎?我有男子之勢,則必行汝夫之事矣,汝心憐我矣。』月初六日夜,與內隱今同寢,乳母今音勿招夫人家婢祿德,明燈入來開衾共視。」遂以諺字聞于王大妃殿,翌日大妃殿送人,更鞫問以入。

○行知中樞府事梁誠之卒。輟朝、弔祭、禮葬如例。誠之字純夫,南原人,贈議政府右贊成九疇之子也。正統辛酉,中進士、生員,又中文科第二人,初授慶昌府丞,遷成均注簿。壬戌,拜集賢殿副修撰,累陞至直提學。一日世祖於常參設酌,誠之啓曰:「恐傷聖體。請須節酒。」世祖曰:「惟汝愛我。」命加通政。是年罷集賢殿,遷世子左輔德。朴彭年等誅,人告誠之憂恐,必與其謀。世祖曰:「當此時,人誰不懼?誠之保無此事。」庚辰,陞嘉善同知中樞院使,辛巳,陞嘉靖同知中樞府事。癸未,誠之請設弘文館,以藏書籍,上從之,以誠之爲提學加資憲。甲申,中求賢試,世祖謂曰:「人皆以卿爲迂闊,然我與卿相愛。」除吏曹判書,尋拜司憲府大司憲。丙戌,中拔英試,戊子,參修《世祖實錄》。成化己丑,輔工曹判書,辛卯,賜純誠明亮佐理功臣號,封南原君。丁酉,復除大司憲,爲臺官所駁,遞爲工曹判書,辛丑,拜知中樞府事。上會二品以下堂上文臣于殿庭,試詩、論各一篇,誠之居魁,超拜崇政,至是卒,年六十八。諡文襄,勤學好問:『文;』因事有功『襄。』誠之少好學,博覽强記,善屬文,然奊詬無恥,怯懦無節。嘗在集賢殿,同列鄙之,擯不與語,久在春秋館,凡有干請,使僚下書其簡。後以大司憲,爲典校署提調,臺中有言事,輒坐典校,而不與焉。世祖或以忤旨鞫臺官,必曰:「吾知誠之不爲是也。」特免。問其判吏、工曹,銅臭騰播,賂馬者,托言釘蹄而歸之,賂彩段者,包以席,時人譏之曰:「馬蹄加鐵,席裏有段。」又有五馬之誚。或者謂:「釘蹄席段之語,乃指他相,非誠之也。」人之惡居下流以此。上卽位,誠之與金守溫、吳伯昌上疏,請論功行封,遂參佐理功臣。嘗抄唐、宋律詩數十首,名曰精明詩選以進,受厚賞。好上書建論,皆迂闊不可用。一日以封章十餘通,示春秋僚屬曰:「是余平昔所奏也,可幷載史。」諸僚以無據驗難之,誠之猶密囑,竟不得,大怒自責曰:「老夫無用。」後乃裒集前後疏章,開刊於家,名曰《南原君奏議》。嘗自言:「世祖稱我,爲王佐之才,至比諸葛亮。」聞者知光陵之敎,出於調戲。

6月12日

○己酉,右副承旨姜子平鞫問琄婢子等及乳母夫仲雲等于賓廳,其言與初同。傳曰:「此事承大妃之敎,初欲秘密,不使外間知之。然實爲婢主同寢,事關綱常,明日政院共問。」

○戶曹啓:「軍資監米𥸴,全委軍需,關係至重,今因救荒,黃海道移轉六萬碩,京城、京畿分給還上及稻種回換,亦不下十五萬餘碩。脫有不虞之需,國無所儲,誠可慮也。其收納如不定限,無識之民,淹延日月,馴至明年,舊穀旣沒,必不得趁時畢償,京城則限今年十二月,京畿則限明年正月,令漢城府郞官、五部官吏及諸邑守令督納。但京外之民,一時齊到,則同日竝納爲難,曠日留連亦可慮也,日次分定,使統主領納何如?」命議于領敦寧以上。鄭昌孫議:「多受還上者,皆是外方貧民,雖重論官吏,難以畢徵。」韓明澮、沈澮、尹士昕、尹弼商、洪應、尹壕議:「依戶曹所啓施行。」盧思愼議:「待秋豐凶,更議施行。」李克培議:「非獨京城,京倉京畿軍資,給於黃海道者亦多,京中則漢城府各部官吏,外方則各其守令,催促輸納,如不能糾察者重論,則其中自有十分盡納者,有九八分納者,有全未納者。官吏臨時斟酌,勿過督,勿過歇,令官民兩便可也,何可預立歲限乎?況今年農事,未可預知,觀歲豐歉,更議何如?」傳曰:「秋成後更啓。」

6月13日

○庚戌,承政院共問琄婢子等,命內官安仲敬同聽。內隱今供稱:「嘗一夜,夫人臥平床,招我同寢,婢主之間,拒之爲難。一夜同宿後,常常同臥。」屯加未供稱:「今年五月日不記,我與介叱同同寢,時介叱同攅我肌膚,夫人及聽,呼介叱同曰:『卽送屯加未。欲與同宿。』吾恐損福,難於就寢,夫人再三强招,故不得已往與同宿。」乳母今音勿供稱:「夫人與婢內隱今共臥,夜間往見。」

○以李繼孫爲資憲兵曹判書,金碏嘉善禮曹參判,權健通政承政院同副承旨,權侹通政禮曹參議,李則通政刑曹參議,李義亨通訓司憲府掌令,金自貞嘉善慶尙道觀察使。

6月14日

○辛亥,受常參,視事。右副承旨姜子平,將刑曹啓本啓:「振威囚安城人安逸,雖曰不祀其先,不孝其母,然祠堂燒火後,用紙錢祭之,又於母家往來,不孝情迹未著,而徒以怨家之訴,論以不孝,置諸極刑,情實曖昧。」命減死。

○御經筵。

○倭護軍早田彦八等二人來朝。

○承政院推鞫琄婢子及乳母今音勿等各人,傳曰:「若實同寢,則與奴主通奸無異,於法當死。以此問之。」政院聞命,反覆窮詰,屯加未言:「以今音勿及內隱今敎誘同寢。」問諸今音勿則曰:「不然。」政院抄書違端以啓,命內官安仲敬,詣景福宮,啓三殿。

6月15日

○壬子,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蔡壽啓曰:「李欽石所犯,至爲奸詐,今未經年,復職未便。」上曰:「堂下官經年敍用例也,堂上官亦有經年之法乎?欽石善武才,特用之耳。」仍問左右。領事韓明澮、同知事李坡對曰:「經年之法,用於堂下官。且此則特旨也,何有不可?」壽又啓曰:「水軍於防禦最緊,不可疎虞也。船軍苦於立番,以一朔役價賂萬戶,萬戶亦利於取貨,多縱船軍,兩情相悅,無人訴之者。脫有不虞,將何以禦之?特命朝官,分遣萬戶營,搜其所有,若有多藏貨財者,痛懲以警,其餘庶可畏懼,而不至放恣矣。」上曰:「可。」壽又啓曰:「司憲府於朝參、朝賀之日,糾察失儀。今者朝官所着朝服破裂且汚。古云:『如以朝衣朝冠,坐於塗炭。』以是觀之,朝服必須淨潔,不可比於常服也。今朝服,反不如常服,殊無朝彩。著汚穢破裂之服者,糾察科罪何如?」上曰:「憲府其議節目以啓。」

○議政府、承政院更議四德父子事。韓繼禧議:「斯溫後妻辛氏許與之辭,金崇信、奉璋公緘答辭外,別無所據。然辛氏爲斯溫後妻,四德之爲親妾子與否及四德與奴通奸爲斯溫不子,皆所傳聞也,奉璋、金崇信,斯溫一族,但見其母爲斯溫之妾,故以其女爲斯溫之女。然其父自書戶口草,以四德列於奴婢數中。臣謂父子天性之親也,他人所難明。不可以他人傳聞疑度之說爲證。且以人情論之,其母潛奸他人,雖明知其吾子,而怒以爲非吾産者,容或有之。若四德實其女子也,雖惡其淫放,或撻之,或黜之,殺之可也,不給奴婢亦可也,而列於戶口婢子中,非情也。知子莫如父。請以斯溫所着戶口帳爲定。」李克增議:「奉斯溫生時,戶口單子內,以四德列於婢子之數,且《大典》內,自己婢妾所生錄案時,父母、祖父母、同生中質問,他人不與焉。則奉璋、金崇信之言,於法不足取實。父子天性之親,不可以他人之言及無知婦人成置文記論定。從憲府所啓何如?」盧公弼、李世佐、權健議:「斯溫手書各年戶口單子內,皆以四德爲婢子,又無的實發明之事。但以辛氏許與及奉璋、金崇信傳聞不實之言,論以妾産,實爲未穩。若曰斯溫惡四德之奸奴而不子,則當其時,不過不齒子女,不給田民以懲之耳,至於錄之於奴婢之中,以絶骨肉之親,必無是理。假使四德眞斯溫之女,而以事無明證。論以非子,則於情雖或可矜,於事體不甚虧損,若其非子,而以疑似之言,論以其子,以其非類,間瀆天親,則豈非重傷彝倫乎?且父子天性之親,非他人之所能明。今所可徵者,莫明於斯溫之手書戶口,而反信他人無據難明之說,舍父從人,亦甚悖理。依所啓施行。」成俊、姜子平議:斯溫憎四德之母通奴,不齒於子息之列,然嫡母辛氏文記內,家翁生時稱四德骨肉,故放役云云。以此觀之,雖無他證,取信無疑。況奉璋、金崇信等,俱以斯溫三寸姪,於四德、伐齊等,均是四寸,何愛何憎?而皆以四德爲斯溫妾産,其爲斯溫之女明甚,其戶籍,列於婢子,不過一時之怒耳。且凡戶籍,皆以一時所言,不分是非載錄,不可盡信。若實爲非斯溫所産,則伐齊等,辛氏死後二十二年,同里居生,而不言非父所産,萬萬無理。到今謀欲役使同氣,冒認陳告,其相殘骨肉,莫甚於此。恐傷和氣。「傳曰:」以斯溫妾産論。「

6月16日

○癸丑,御經筵。講訖,掌令許葟啓曰:「前者儒生上寺之罪,下傳旨,而令宰相議之,迨今未知可否。」上曰:「儒生上寺之罪,雖載《大典》,不能擧行。當初下旨,已與大臣議之,且予初非護僧徒也,改之不可。」仍問左右。領事盧思愼對曰:「《大典》之法,旣已過矣。近因儒生與學祖相鬪,有此傳旨,此廷臣之所以爲不便也。」知事李克增曰:「雖有停擧之法,若狂童,則其憚此而不犯乎?」侍講官李命崇曰:「上寺之儒,汚染三寶,打傷僧人,則罪之可也。儒生之上寺者,以其寂靜而宜於讀書也。」上曰:「佛道無父無君,儒生不可相雜,豈其讀書,必於寺舍乎?儒生雖曰狂童,當其少時心苟不直,則其終柰何?」竟不聽。

○命內官安仲敬、徐敬生,往問齊安大君妻朴氏。朴氏言:「一日夜,我欲寢待,屯加未累請一席同寢,我答曰:『我雖如鬼如魅,旣名爲主,則汝何以云同寢哉?』屯加未退與今音德同寢。又一夜,內隱今亦欲與我同寢,我叱而却之,退坐床下,待我入寢,潛入臥內,今音勿率祿德,明燈入來,我卽覺,今音勿云:『兩班而如彼,陋哉陋哉!』其時予以爲:『日將曉不起爲責,不答一辭。』又一日,今音德倚我枕,欲接我口,我言:『婢主間敢如此哉?』叱之猶不已强之,且言:『夫人之乳甚好。』請捫摩,我以手揮置。又一日夜,無心到樓寢室下,推問屯加未、內隱今、今音德、今音勿等,我則入睡不知,翌日朝聞無心聲,問諸內隱今,答云:『無心推問吾等:「與夫人同寢。?」答云:「以夫人之敎同寢。」』無心又問於我曰:『傳敎內:「若夫人所自爲事,則夫人手書以啓。」』今音勿、今音德、內隱今、屯加未等謂我曰:『夫人對以所自爲,則必無罪矣,不然則罪歸於我。』以此懇說,故以我所爲書啓。爾實非我所爲也。又端午時,我欲着白綃衫,而內隱今勸着靑衫綠裳,我以喪却之,內隱今又語以人生可惜,故從之。又介叱同、內隱德等,懇說鞦韆爲戲,故暫上回視,則皆通望無遮,故卽還下。」

○傳旨義禁府曰:「齊安大君琄乳母婢今音勿、婢內隱今、今音德、屯加未、介叱同、內隱德、丹非,婢夫仲雲等招辭及朴氏發明辭緣,詳悉推鞫,幷囚無心。」

6月17日

○甲寅,上御宣政殿置酒,引見對馬州特送僧正首座等四人。上命禮曹判書李坡語正首座曰:「汝島主執送賊倭,且欲刷還三浦居倭,予甚喜焉。」首座對曰:「我島主,果爲國盡心矣。」上曰:「今日之宴爲汝也,其極歡飮。」仍賜物有差。

6月18日

○乙卯,上詣景福宮,問安于三殿。

○命右議政洪應、右副承旨姜子平,往義禁府鞫齊安大君琄婢子等,又命安仲敬參鞫。屯加未供云:「今音勿、內隱今,每敎我與夫人同寢,我一日入夫人寢內,夫人叱勑,故未得同寢。及無心來問時,內隱今謂我言:『當答以與夫人五日同寢。』我依其言答之。」今音德供云:「今音勿、內隱今使我暗記夫人過失,故前日無心來問時,夫人爲內隱今作歌,又到我寢,要與同宿事,造飾以答。但與夫人相接口捫乳等事,其時醉不知也。介叱同供云:」夫人與內隱今同寢,我招祿德同往,開衾視之,又欲令夫人與屯加未同寢,故稱贊屯加未肌膚之美。又勸夫人爲鞦韆戲,又强令夫人着染衣,皆非我所自爲,乃今音勿敎誘也。「內隱今供云:」今音勿、介叱同謂我云:『汝與夫人同寢,我令祿德證見後,當錄夫人過失以啓。』我伺夫人熟睡,潛入寢同臥,俄而今音勿率祿德,明火入來,盡捲夫人被衾,而見之。必以祿德爲證者,以夫人本宅婢子也。「今音勿供云:」大君欲與前妻金氏復合,故我使內隱今等,與夫人同寢,又逐日暗記夫人過失者,欲其惡德彰著也。「無心供云:」今音勿等誣飾夫人過失,我初不知,至聞今音勿等說夫人過失,言辭褻慢,乃疑其爲虛事也。然今音勿曾已啓達,夫人亦無一言自辨,故我亦依今音勿所啓之辭以啓耳。「奴仲雲供云:」妻今音勿謀陷夫人之事,我亦預聞也。「

6月19日

○丙辰,平安道觀察使李崇元、黃海道觀察使安迢,遣都事問安于大王大妃殿。

6月20日

○丁巳,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執義姜龜孫啓曰:「奉斯溫不以四德爲妾産,而只以奉璋、金崇信及辛氏之言,論以妾産未便。」上曰:「予將更議焉。」上謂領事洪應曰:「齊安夫人事,婢子等招辭多錯,而忍杖不服,不可不加刑。」應對曰:「婢子等供招時,略無尊敬夫人之意,此甚可憎。但此婢等,平日未嘗受杖者也,若又加刑,恐或致死。」上曰:「戲上鞦韆與婢子等同寢,若夫人所自爲,則無異失行矣,若出於婢子敎誘,則罪在婢子,當訊得其情。」

6月21日

○戊午,受朝參。

○御經筵。

○宗貞國特送僧正首座等辭。其答書曰:

書來,仍想迪吉,開慰,所獻禮物,謹啓收訖。將土宜正布九匹、綿布四匹,就付回价。所諭捕賊及刷還事,卽具由以啓,殿下良用喜悅。但足下無忘此義,更須速圖幸甚。所索象牙,本非我國土産,或以琉球之獻,時得一二,頃因中朝進獻,費用已盡。肆未從諭,幸勿見訝。且圖書,本欲資相信,而防奸僞也,今諸島數外船隻之來,亦必以足下圖書爲驗。其間詐僞者,時或有之,豈非其篆畫簡易,便於模畫而然乎?殿下今欲改做,永絶詐僞之端,想足下亦以爲便也。後有信使當付送,照亮。

○更議四德事,韓明會、沈澮、尹弼商議:「四德,其父斯溫生時,不以爲女子,雖其嫡母辛氏,以爲家翁妾産,婦人之言,未可信也,不宜論妾産。」洪應議:「臣前議已盡,更無所議。」盧思愼議:「若四德非斯溫女子,則伐齊等必曰:『某人之産。』而不得言,且與四德同里而居,至二十餘年,亦不言非父之出,其情可知。四德之爲斯溫所生無疑。今判下辭緣,情法兩盡。」尹壕議:「以辛氏文記及奉璋、金崇信之言觀之,則四德之爲斯溫産,固無疑也。」李克增、李承召、李繼孫、李坡、李德良、辛鑄、趙益貞、金碏、權侹、李孟賢、柳洵議:「奉斯溫前後嫡妻,竝無後,則衆妾所産,於戶籍,理當明白開錄,以憑後考,而他妾所生,則皆錄於各年戶籍,而四德則皆以婢施行,此非偶然不錄也。後妻辛氏,雖曰家翁有遺言骨肉之語,末端又稱有咎,不與諸妾産竝齒,只放其夫及子息之役,則遺言之眞僞,亦未可知也。假令眞有遺言,則以嫡母承家翁之命,竝數於諸妾産之列,有何所難,而不爲也?此亦可疑也。且辛氏爲斯溫後妻,乃在四德生産八年之後,四德之爲斯溫女,豈能得知?且斯溫平生未嘗以四德爲己出,而死後數十年,乃以辛氏不緊之言及族親無驗之言,論爲斯溫之所生,似爲乖理。議者謂:『以骨肉爲奴婢,悖於倫理。』然以假爲眞,則悖理尤甚矣。此關係綱常,不可容易論斷。」傳曰:「然則屬公何如?」僉曰:「允當。」命屬公。

6月22日

○己未,兵曹據永安北道節度使啓本啓:「馬加弄介、柳尙同介等,前往虛水羅等處,探知童山等蒲州入歸事而還。前此下諭有云:『城底野人,有能入歸招率而來,則將加重賞,雖不能招來,若的知去接處,則往來之勞,亦當褒賞。』今若不論賞,無以勸勵,請令監司等,量給鹽醬、綿布以賞之。且童山等,自知罪重,深入不還,爲可慮也。亦令監司等,多般措置,斯速刷還。」命議于領敦寧以上。鄭昌孫等議:「依兵曹所啓。」從之。遂下諭觀察使鄭文烱、節度使朴星孫曰:「今見卿啓,知卿遣柳尙同介、馬加弄介,探問童山等寄接於吾車介、童毛知里、童蒲堂介、具由音波等所居里中事。予惟彼人等,性本貪利,重賞之下,死不知避,若有刷還之勢,則柳尙同介等,豈以讎嫌托辭哉?今雖更令招率以來,事必無成,而徒勞無益矣。卿等偕到會寧、鍾城等處,招城底野人爲首者,謂之曰:『富寧、靑巖接童山等元係,雖是向化,投來已久,與吾良人,男婚女嫁,生育子枝,爲吾編氓,今者竝率我國人民前後逃往者六十餘人。朝廷將欲擧師刷還,恐驚擾汝輩,故特命我監司、節度使,召募汝輩。有能與吾車介等招率以來,則國家將重賞汝等,吾車介等亦加厚賞,仍給所求綿布等物以送。彼若入歸,招率吾車介以來,則厚加接待,多給綿布。』仍語吾車介等曰:『汝等居國近境,自汝祖父,誠心效順,厚蒙賞賜,上恩至重。我人逃去者,義當隨卽刷還,而便爲容匿之計,爲逋逃主,汝等不得辭其責矣。然其逃去者,本非汝等招諭,我今不以深責也。若能刷還,則自有重賞,如或不爾,汝罪益深矣。且童山等世受國恩,一朝背恩逃去,罪固重矣。然彼久居我土,安心樂業,初豈有逃竄之心哉?必迫於飢寒,不能自存故耳。若自悔悟,相率以還,則國家非特貰罪,將復其舊業,待之如初。汝等俱以此意,往諭童山等,使之還本,則國家益知汝等效誠矣。』卿將此意以諭之,開示恩威,務合事機。」

6月23日

○庚申,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侍讀官曺偉啓曰:「今進講書中,有擧逸民事。魏雖夷狄之國,得如崔浩、高允者用之,以圖國政,所以能致治,同於中國也。我國用人,或以科擧,或以保擧,然豈能盡得人才?頃者安良生、李復善、金孟性輩,皆特擧用,其後良生等,皆登第爲名士。我國雖曰土地褊少,然豈無遺才?宜令搜訪逸民以用之,以矯士人求進之風。」上顧問左右。大司憲蔡壽曰:「用保擧,決不可得人。搜訪逸民以用可也。」上曰:「可。」

○傳旨議政府曰:「古昔明君哲辟,莫不選賢與能,收採遺滯,共康庶績。我國家設科取士,又立保擧之法,欲其才德之士,咸使登庸,求賢之路,不爲不廣。然滄海遺珠,自古所歎,草澤巖穴之間,豈無懷才抱奇,而不自售者哉?凡厥在位,體予至懷,搜訪遺逸以聞。」

○禮曹據慶尙道觀察使啓本啓:「宜寧縣人李林宗,其父得狂疾甚危,林宗嘗其糞,以驗其差劇,又斷手指,和粥以進,及其父死,林宗廬于墓側,哀毁甚至,其孝行,足勵風俗。請依《大典》旌門復戶。」從之。

6月24日

○辛酉,傳旨刑曹曰:「《大典》私賤條:『無子女夫妻奴婢,雖得傳係,生存者區處,本族外不得與他。』旣云本族外不得與他,則放賣之禁,雖不竝錄,而放賣亦是區處,無傳係者,自不得任意放賣。官吏等未曉《大典》文義,其放賣文記或有署給立案者,其知會京外官,後勿如是。」

6月25日

○壬戌,國忌。

○傳于承政院曰:「宗親久不接見,今雖旱,不至深重,明日問安于大妃殿,仍觀宗親射何如?」承旨等啓曰:「大妃已康寧,且雨澤不爲不足,此非警省之時。有何不可?」

6月26日

○癸亥,上詣景福宮,問安于三殿,仍御慶會樓下,觀宗親射。

○平安道觀察使馳啓:「建州衛都督李完者頭,卽達罕,遣指揮李買驢,印信呈文到滿浦鎭,請由平安道入朝,且請邊邑互市。」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兵曹。鄭昌孫等議,上遂下諭觀察使李崇元、節度使李克均曰:「今因卿啓,備悉建州衛野人等更來歸順,請由本道上來肅拜,又請來往貨賣等因。接待事宜,前諭盡之。但前之來者,皆因田獵,今之來者,雖云達罕之使,亦未可信,其所齎來印書,文不成理,不可謂之信書。若更來請,則使滿浦節制使應之曰:『汝等前日來云:「達罕朝京,故未卽親來,使吾等先告歸順之意。」今則達罕已還本衛矣,若眞誠心,則何不親來乎?達罕親來,則其誠意可知,當接待上送。』事開諭入送。而達罕果若出來,誠欲肅拜,則卿等與沿海諸邑察訪等,依祖宗朝酋長童蒼、甫花土上來之例,約其騶從,接待上送可也。且與外夷互市之事,自古有之。然論價低昻之間,必生忿爭,將構邊釁,不可許也。但彼以好馬來買,則可易以鹽醬、布物。此則有利於我,而損於彼也。其餘節目,在卿處置得宜耳。」

6月27日

○甲子,弘文館校理金訢上疏曰:

臣竊惟兼藝文館應敎,職掌絲綸,非華國手段,莫克爲之。故建置之初,命擇弘文館應敎、副應敎中,將來主文者一人兼帶,以爲恒或。臣頃蒙不次之恩,擢自校理以帶是職。才劣秩卑,無以塞責,拜命之日,兢惶失措。卽欲仰陳,以避賢路,重煩天聽,囁嚅有日。伏見館應敎金宗直,才學卓然,冠冕一時,黼黻文章,宜出其手。而臣猥以不才,尸位備員,未免血指汗顔之誚,靦然在職,心實未安。乞解臣職,以授宗直。

上不允。傳曰:「辭讓之風,美矣。」

○義禁府啓:「前昌城府使閔憪,將官中熊脯一百條、鹿脯九十條、乾雉十一首,送本家罪,律該杖七十,除名不敍,肉物還官,依《大典》奪告身二等,錄贓案。」命議于領敦寧以上。鄭昌孫、沈澮、李克培議:「依啓目施行。」尹士昕、盧思愼、尹壕議:「熊、鹿脯、乾雉,皆獵得之物,非錢糧之比。伏惟上裁。」尹弼商、洪應議:「臣謂錄案者,非但罪止其身,至子至孫,禁廢不敍,均是入己,而亦有輕重。肉物非布貨、錢穀之比,一槪論斷,則不已重乎?只罪其身,終身不敍,除錄案何如?」命罪止其身,永不敍用,杖贖。

○義禁府知事金謙光、尹繼謙、同知事李克墩來啓:「今音勿之罪,以情論之,則雖置於死可也。然本非婢子,且於大君,爲乳母有服,未可以奴婢告主論。且內隱今、今音德、屯加未、介叱同,以婢子而如此,當置死刑。然從律文,則今音勿爲首,內隱今爲從,罪只杖一百、流三千里。何以處之?」傳曰:「大辟之罪,不可以律外論也。其令領敦寧以上及政府議之。」

6月28日

○乙丑,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侍講官鄭誠謹啓曰:「近下擧逸民傳旨,用賢非一端。廉謹之人,亦可擧用,其爲人廉謹,則心必正直,居官莅事,皆無私矣。廉謹者滯於下流,而不得聞焉,爲可惜也。」上曰:「才藝末也,德行本也。有廉謹之行,則其人可用,爾言可矣。」仍命承旨姜子平,以誠謹之言,下傳旨。

○司宰監副正安瑚等五人,輪對。

○傳旨議政府曰:「已令在位,搜訪遺逸以聞,予更思之,賢者處世,固非一端。或隱於巖穴,或混於屠沽,或仕於管庫,或安於抱關。古有其人,今可謂之必無乎?苟局於遺逸之士,而不及於彼,則求賢之道,豈不有礙乎?其有賢能之士,或沈於下僚,而不能盡展其才;或置於閒散,而不得見用於世者。雖非全德之人,苟有一節之行,斯爲善人,亦可錄用,竝以名聞,以副予側席明揚之意。」

○議今音勿等事。鄭昌孫、韓明澮、尹士昕、尹弼商、韓繼禧議:「今觀陷害夫人之事,皆是今音勿之謀,其用心慘酷,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宜置重典,以正風俗。且尹師路家,旣以乳母贈之爲婢,不可以他人婢論也。內隱今、今音德等用心,亦甚凶險,不可以隨從論也。請改律重論,以戒後來。」傳曰:「今音勿於大君有服,不可刑也,餘人中罪重者,刑之何如?」昌孫等更議云:「今音勿爲首,而不置於死,則其餘隨從者置死刑,於義未穩。」傳曰:「予初以人命爲重耳。當從群議施行。」

○宗簿寺啓:「呂陽副正子謙,與金香山家成禮成婚,則雖曰鄕孫,不可以妾論。但《大明律》:『有妻娶妻者,杖九十離異。』子謙前妻生時,送婚書,妻亡五月成婚,何異有妻娶妻?雖在赦前,請依律離異。」命示領敦寧以上。鄭昌孫、沈澮、洪應、盧思愼議:「子謙雖於妻生時送婚書,而成婚乃在妻亡之後,則不可以有妻娶妻律論。且女家不知妻生時圖婚之謀,成禮成婚,無違於法。若以此歸咎離異,於情理亦爲可矜。金氏論以後妻何如?」從之。

6月29日

○丙寅,義禁府堂上金謙光、尹繼謙、李克墩來啓曰:「今音勿以婢告主,宜置於死。大抵叛逆外,皆分首從,而內隱今、今音德以隨從,竝置極刑未穩。」傳曰:「依律施行。」

6月30日

○丁卯,戶曹判書許琮來啓曰:「今年旱甚,京畿、黃海道尤甚。去春賑恤,倉庫將匱,請於除草後農隙,預輸全羅道穀二十餘萬碩,以備救荒。」傳曰:「議節目以啓。」

○禮曹判書李坡來啓曰:「今旱甚,請於宗廟、社稷、昭格署祈雨,且開北門、閉南門徙市。」從之。

○義禁府啓:「齊安大君琄婢今音勿,謀陷夫人朴氏,誣飾過失啓達罪,律該絞待時,婢今音德、介叱同、內隱今、屯加未,聽今音勿指嗾,從臾朴氏,使陷於過失罪,律該杖一百、流三千里,單衣決罰流贖。婢無心,知今音勿等誣飾不直啓達罪,律該杖八十、徒二年,奴仲雲與聞今音勿誣陷之說罪,律該杖八十。」命召領敦寧以上、政府、六曹參判以上議之。鄭昌孫、韓明澮、沈澮、洪應、尹壕、許琮、李克增、李繼孫、辛鑄議:「依前所啓施行。」尹弼商議:「依所啓施行,竝不聽贖。其中內隱今、今音德,用心之慘,甚於鏌鎁,不可以隨從論。臣意以爲,情之輕重,法從而低昻,雖置重典,有何不可?此輩情犯,比之奴婢罵主之律,此爲加重。請裁自聖心,斷以大義。」李坡、鄭佸議:「憸小之輩,挾詐懷奸,謀陷本主,古今大憝,豈但禍止一家而已哉?此風漸長,其弊不可勝言,固當大懲廣示,以正風俗也。今音勿謀之首、罪之魁,法有常刑,其餘今音德等四人,雖承今音勿指嗾,觀其作爲之狀,亦是同惡相濟,事干綱常,不可以爲從論也。竝置重典爲便。且仲雲,旣以知情論,而照以不應爲之律,罪重罰輕。」李德良、卞宗仁、趙益貞、安迢議:「今音德、介叱同、內隱今、屯加未,與今音勿同謀,誣陷本主,罪關綱常。勿分首從處絞,餘依所啓施行。」傳曰:「今音勿爲首當死,然於大君有服,殺之可乎?予意以爲『他人不可盡殺,』欲殺內隱今,何如?」僉曰:「今音勿殺之可也,內隱今,則律有分首從之法,不可殺也。」洪應獨曰:「臣參鞫此獄,細知其情。若盡鞫辭連人,則安知今音勿亦非爲首也?今音勿之罪,亦且可疑,況其他乎?」御書曰:「依允。內隱今、今音德、屯加未、介叱同決杖一百、流三千里,無心勿論,仲雲改律以啓。」

○兵曹據永安道敬差官啓本啓:「富寧囚良人李龍山,與向化李阿乙多茂謀叛本國,潛從他國罪,律該斬不待時,妻妾子女爲奴,財産幷入官,父母祖孫不限籍之同異,皆流三千里安置,府使金坤,不能撫恤向化童山等,以致逃叛罪,律該杖一百、追奪告身、發邊遠充軍。」命議之。昌孫、明澮、弼商、洪應、尹壕、許琮、克增議:「童山等,自其父祖,慕化來居,我之邊鎭虛實,道路迂直,皆知之,此不可不招還也。且其中,亦必有懷土欲還者矣。今若殺李龍山,彼皆畏懼,終無出來之理。且龍山,阿乙多茂侍養子,年少者也,權辭釋之,使逃歸之人聞之,可消疑懼之心。餘依所啓施行。」李坡議:「謀叛有正條,依律處斷。」鄭佸、德良、宗仁、益貞、安迢議:「依所啓施行。」傳曰:「龍山減死,金坤拿來鞫之。」

○吏曹啓:「錄事去官人,守令取才,不入格者,影職除授,其入格者,除京職試可後,乃試守令。京職窠闕不足,雖期以數十年,未得盡敍,以至身死者多,情理可矜。今後一年四都目,每二人敍用,一等受祿後作散,後日隨其才品敍用,其取才入格,而願受無祿官者,亦依前例,從願敍用何如?」命議之。昌孫、明澮、許琮、繼孫、李坡、德良議:「錄事輩,皆在外之人,僑寓於京,辛勤十餘載,始得去官,艱苦萬狀,所望得一好官耳。今一等受祿之後,便卽罷去,雖曰隨闕敍用,終無可得之勢,依《大典》施行爲便。但祖宗朝,錄事去官者,卽除守令,今立試可之法,先授京職,然後除守令,假如雖除主簿、引儀,二三朔之間,何能諳練?乞罷試可之法,以通淹滯之冤。且自願爲無祿官者,從願亦可。」弼商、洪應、尹壕、克增議:「近間錄事取才者多,而見用者少,因此積滯。令吏曹隨闕爲先敍用,二三年之間,庶幾盡敍,何用別立新條乎?」辛鑄、宗仁、安迢議:「依所啓施行。」傳曰:「罷試可法何如?」昌孫等曰:「僉啓罷之可,不罷亦可也。」傳曰:「當速敍用。」

○議無祿官移差他官後,前仕通計事,鄭昌孫、韓明澮、李繼孫議:「外方守令移任者,皆通計前仕,京中別坐,雖或移任,不計前仕,京外各異未便。京中無祿官移任者,依外方守令例通計何如?」尹弼商、洪應議:「依《大典》施行。」尹壕、李克增、李坡、李德良、辛鑄、卞宗仁、安迢議:「無祿官移他司,則幷計前仕爲便。」傳曰:「無祿官通計前仕可也。」

○傳于承政院曰:「今旱甚,欲避正殿,又欲求言何如?」政院啓曰:「人主擧動,不可輕也。姑待數日何如?求言則可也。」傳曰:「其草求言傳旨以啓,且各處功役,一切停罷。」

○傳旨議政府曰:「災不虛生,必有所召。去年之旱,赤地千里,今又正當農月,雨澤愆期,傷我稼穡,豈無自而然歟?予未知獲戾于上下,慄慄危懼,其令中外,凡政之闕失,民之冤抑,實封以聞。」

○諭永安道觀察使鄭文烱曰:「富寧靑巖住百姓李龍山,與向化李阿乙多茂等托爲父子,携持逃竄,潛從他國,罪在不赦,宜置重典。然安土重遷,人之常情,流離遠徙,豈其本心乎?必守令不體予愛民之意,撫字失道,調役煩重,加以歲歉,飢寒迫身,不能自存耳,非有憝於國家而然也。特寬其死,卿悉此意,使邊民咸知予意。」

○以權瑊爲崇政花川君,成任正憲議政府左參贊,柳允謙通政弘文館副提學,李堪通訓行司憲府掌令,宋瑛奉列行司憲府持平,朴璟奉直行司諫院正言,洪伯涓通政行梁山郡守,洪任通政行靈巖郡守。

〈成宗康靖大王實錄卷第一百四十二〉

秋七月

7月1日

○朔戊辰,下書諸道訊盜敬差官金礪石等曰:

所鞫獄囚雖多,豈皆盜賊?今方酷熱,不宜滯獄,以致冤悶,濫用刑杖,以傷人命,爾其明愼速決,以副予恤刑之意。

○司諫院獻納李從允來啓曰:「安仲佐,內官仲敬之弟。前此授東班職,臺諫論請改正,今又除社稷參奉,請改之。李枰以正四品,授正三品職,人物雖可堪任,恐官爵猥濫,請幷改之。」傳曰:「李枰可爲牧使者也。人主用人,何拘格例?內官之弟勿授職,無其法,特旨用之,有何妨乎?」

○司憲府掌令許篁來啓曰:「宋瑛前日除掌令,以亂臣緣坐改差,今復除持平未便。且瑛無才德者,而命於司憲府有闕處除授,亦未知所以。梁山郡守洪伯涓,前爲京畿水軍節度使,頗有不廉之名,今不宜治民之職。」傳曰:「宋瑛之遞,非以緣坐,以被同僚論駁也。如此不已,則何時得爲臺官乎?」篁更論啓,不聽。

○司憲府大司憲蔡壽、掌令許篁來啓曰:「本府官吏受本府緘問,則雖小事亦遞。今臣等論啓宋瑛,而瑛猶在職,臣等意未安。」傳曰:「所未安者何事?瑛俳優歟?盜賊歟?只以亂臣緣坐,而已通仕路,曾經淸顯,何以未安耶?」蔡壽等曰:「瑛通仕路,上恩已過。今又除淸顯,臣等深以爲未安。」傳曰:「瑛豈以緣坐,而終不用乎?」蔡壽等曰:「大抵居官,必同心,然後可以共事。論駁其人,又與之同任,古所無也。」傳曰:「古人有相仇隙者,終或爲刎頸之交。人主旣命爲同官,何更言耶?且洪伯涓事,聞於何處?」蔡壽曰:「南陽之民皆言其貪汚,若無其實,則何以有此聲聞乎?」傳曰:「伯涓事,豈可以傳聞取實哉?宋瑛事,其勿復言。

○戶曹啓:「京城及京畿、黃海道救荒時,京倉米𥸴,已分給者二十餘萬碩,所餘只四十餘萬碩。京畿、黃海道軍資別倉留穀,亦不多。而兩道海邊諸邑,今年旱災尤甚,如又飢饉,不得已賑救則,米𥸴何從而得?請以全羅道諸邑軍資倉米二十一萬五千碩漕運,分入京倉及黃海道諸邑,以備荒。」從之。

○兵曹據永安道觀察使啓本啓:「阿速等還來云:『童山往依虛水羅接吾都里、童於乙巨豆家。』於乙巨豆久居近地,誠心効順者也,須及童山等未入蒲州時,令城底斡朶里,往招於乙巨豆開諭,使之刷還何如?」從之。

○慶尙道昌原、金海、鎭海、熊川,地震。

7月2日

○己巳,傳旨司僕寺。賜蛇山君灝、玉山君躋、八溪君淨、儀賓鄭顯祖、任光載兒馬各一匹。

○戶曹啓:「全羅道米穀漕運,須遣巡察使監之。」傳曰:「遣位高宰相,慮有騷擾,其以廣陵府院君李克培爲兼判書,而遣參議可也。」

○司諫院大司諫李世弼等上箚子曰:

臣等聞官爵,國家公器,固當重惜。雖一命之微,不可苟授。前者除安仲佐東班職臺諫,以宦官仲敬之弟,論請蒙允,今復授社稷參奉,而敎曰:「宦官之弟勿授職,於法無之,用之何妨?」臣等謂:『自祖宗朝,未聞有宦者族親,而得齒朝班者也。』仲佐今以宦竪之弟,得列東班,則宦者用權之漸,自此始矣。豈可謂之無妨乎?伏望特收仲佐職,以副輿望。

不聽。

○司諫院獻納李從允來啓:「請遞宋瑛持平。」不聽。

7月3日

○庚午,命宣城府院君盧思愼、廣原君李克墩、同知中樞府事李瑗仝,撰《綱目新增》。

○弘文館直提學李命崇等上箚子曰:

伏承傳敎,令臣等授內官曺疹、金萬壽等《左傳》。臣等無狀,待罪經幄,尸素實多。然旣以侍講爲名,而又使敎誨宦寺,其於職分,似未便當。臣等非以敎誨爲憚,所惜者大體也。且內侍敎官,旣擇有學術者除授,疹等就學,自有其所。伏望聖鑑裁察。

傳曰:「予非不知敎誨之爲無益也。但宦寺等皆不知學術,故欲令一人知學,使敎誨餘人耳。雖古無此等事,爲之何害?」

○傳曰:「祈雨令巫女爲之,貧寒之徒,朝夕不給,必有怨咨。敢望感格?」其議罷之。禮曹議啓曰:「巫女祈雨,雖若誕妄,自祖宗朝,行之久矣。」傳曰:「祖宗朝事,有可行者,有不可行者,其罷之。」

○李命崇等又上箚子曰:

臣等伏承傳敎,退而思之,大抵設官分職,各守其職,不相侵間,故庖人雖不治庖,尸祝不越尊俎,而代之。臣等雖皆駑劣,忝居論思輔養之地,而今又敎誨宦官,則是行內侍敎官之任也,其與尸祝之代庖何異哉?不唯侵官而已,亦非所以重論思輔養之職也。臣等非敢自尊其身,所處之任,固不可輕也。是用不敢默默,累瀆天聽。

傳曰:「爾等所言,予已度之。强之,則吾當從之。」

7月4日

○辛未,賜酒于《綱目新增》廳。

○司憲府掌令許篁來,請奪洪伯涓、安仲佐之職,皆不聽。大司憲蔡壽等來啓曰:「宋瑛事,臣等反覆思之,憲府,朝廷繩墨,豈有痕咎者所當處耶?《大典》內:『亂臣緣坐許通者,勿敍東班職,』況臺諫乎?」傳曰:「瑛旣爲監察宣傳官,獨於今日,固執不可,以違君父之命乎?」蔡壽等更啓曰:「瑛之爲監察宣傳官,臣等未知其由。然非臺諫之比也。昔王導以王敦之弟,特不坐者,以勳德係天下安危故也。今瑛有何出衆才德,而排衆議,廢《大典》,而特用乎?臣等執法,不敢不言,非敢違殿下之命。」傳曰:「欲試其才,而用之。」

○命召議政府傳曰:「旱氣太甚,予深憂焉,恐有朝政闕失,旣下求言之敎,且慮前遣敬差官,濫用刑杖,已諭以明愼之意,未知救災之方,日夜憂懼。何事未行,何弊未祛乎?今音勿已定死罪,然予疑有首謀者,而彼不能盡言也。若然則彼之死,無乃曖昧耶?」領議政鄭昌孫等啓曰:「旱乾之災,臣等亦深憂慮。」左議政尹弼商啓曰:「臣晝思夜度,頓無可言之事。以謂有冤抑,則獄無留滯,以謂有遺才,則野無遺賢矣。旣下求言之詔,又令中外祈雨,未知何事可言耶。但《桑林》六責有云:『人失職歟?』今斷無遺逸之士,但徒、流、付處之人,宜亟分揀放宥,處散沈滯之輩,亦可錄用也。」右參贊李克增啓曰:「臣前日請減李繼仝死,未蒙允兪,此人今已三覆待時矣。昔潭陽人,有僞造官印文,以求酒食於村間者,觀察使以啓,事下刑曹,推納其印,乃以瓢爲之印,不成文,故特命減死。今繼仝亦可減死。」弼商曰:「潭陽人造印,則不過謀酒食耳,繼仝謀竊官職,此不可赦也。《大明律》:『僞造印信者,行用得利處死,印不成文者減死。』祖宗朝,以奸巧之輩,故誤一畫,以冀免死,故僞造者,一切論死。若以一時旱災,推恩減死,則恐遂成後例也。」左參贊成任啓曰:「古有御史行部斷冤獄,而天乃雨,時人稱之曰御史雨,宜卽審理冤枉,以慰人望。且令婚姻失時,傷和召災,恐亦由此。」右議政洪應啓曰:「今音勿事,臣亦疑之。前日推鞫時,言及奇氏,不能盡鞫,果如上敎。更鞫乃可。」昌孫曰:「此人宜置重典。上若有疑,特減死,定屬極邊奴婢,使勿復還可也。」傳曰:「今音勿事,疑有首謀者,然窮鞫爲難,予欲減其死流遠方,李繼仝亦欲減死。其審理冤獄事,當馳書諸道諭之。」仍傳曰:「欲減今音勿、繼仝之死,特因旱災也。然豈可以此,而壞法乎?予將見推案,徒、流、付處人及收職牒人與作散受罪人,皆卽錄名以啓。」

○諭諸道觀察使曰:「蓋聞和氣致祥,乖氣致異,自予卽位以來,天災荐至,去年大旱,民未粒食,今又正値農月,累旬不兩,致此之譴,豈無所自?予念刑政失中,以干和氣,已令中外,審理冤枉,而赫赫炎炎,災日益甚,慮或有守令,不體予意,慢於奉行。卿其更加檢覈,理冤決滯,毋使匹夫匹婦,不獲自盡,以副予側身修省之意。」

○禮曹啓:「今者旱甚,請依舊例,祈雨于興天寺。」從之。

7月5日

○壬申,司憲府持平宋瑛來啓曰:「臣被本府論駁,就職未安,請辭。」傳曰:「其就職。」

○司諫院大司諫李世弼等上箚子曰:

謹按《書》曰:『官不及私昵,惟其能;爵罔及惡德,惟其賢。』夫官爵,人君所以待有能、有德,不可私授也。今安仲佐,無可稱才能,而拜東班職,除目纔下,外人聞之曰:『仲佐之除職,徒以其兄仲敬耳,宦者之遇知於君上如此,仲佐之有兄如此,朝廷之用人又如此。』豈不深可惜哉?前者仲佐之拜職也,臺諫論請而蒙允,今臣等累請而不允,是何前後之有異耶?殿下從諫如流之美,不及於曩時而然耶?殿下以仲佐,昔愚而今賢耶?以臣言無可採而然耶?自古宦寺用權,爲國大患者,良由辨之不早,謹之不嚴故也。若不改正仲佐之職,則宦竪用權之漸,將至於滋蔓而難圖矣。伏望亟收成命,以副輿望。

不聽。

○義禁府啓:「齊安大君琄婢夫仲雲,其妻今音勿等夫人陷害知情罪,改律決杖一百、徒三年,徒則以賤口收贖。」從之。又命今音勿減死,極邊官婢定屬。

7月6日

○癸酉,司憲府大司憲蔡壽等上箚子,請罷安仲佐職,又啓今音勿減死未便,不聽。

○司諫院大司諫李世弼等上疏曰:

謹按《易》曰:「馴致其道,至堅氷也。」此言其漸之不可長也,《書》曰:「厥惟灼敍弗其絶。」此言其勢之不可遏也。倖門一開,主權下移者,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來者漸矣,可不辨之於早乎?是以古昔明智之君,見人所未見,知人所未知,其慮患也重以周,其防微也深且遠,爲子孫萬世計,可謂至矣。繼體守文之主,鮮能遵守,姑息是安,便嬖是惑,國事日非,而終莫之悟,良可惜也。今安仲敬,以熏腐之餘,所職不過給侍掃除而已,柰何封君之祿,旣加於其身;而文班之職,又及於厥弟乎?今仲佐之除職也,國人聞之曰:「某之官某之爵,徒以其兄爲之也。」殿下之用仲佐也,將以惜其材而然耶?抑以寵其兄而然耶?惜其才也,則仲佐無可用之能,寵其兄也,則宦竪無承蔭之法。未審殿下,將何所取而然歟?昔唐太宗詔內侍省:「不立三品官,不任以事。」迨其後嗣,不遵舊章,卒之閹寺擅權,以底危亡。言之至此,可謂寒心。臣等竊惟,自我祖宗以來,宦官之中,豈無使令之便利、言語之捷給者哉?然常加裁抑,不假權勢,曾未聞以中官子弟,而得齒東班者,其垂憲之意,可謂至矣。今也號稱勳盟者,不啻數四,而黃金橫帶者,無慮十餘,宦官如仲敬者有之,子弟,如仲佐者亦有之,其視仲佐之除職皆曰:「彼與我功相若也,秩相似也,彼能爵其子弟,而吾何爲獨不然乎?」爭相藉口,以媒爵祿,以要權利,異日之害,其可量乎?伏望追寢成命,以杜宦寺專權之斬。

傳曰:「以予爲昏闇之主,而然耶?疏中之意,予所知也。」

○弘文館副提學柳允謙等上箚子曰:

臣等伏見聖上,留意經史,孜孜靡遑,凡在見聞,莫不欣慶。但今年之旱,無異去年,連歲飢饉,近古未有,方務救荒之不暇,而如四傳、《春秋》、《綱目新增》、《文翰類選》、《杜詩》、《李白詩》、《庸》、《學口訣》,皆設局,而供億隨之,若論一日之費,則些少,積日計之,則乃活飢民之若干資。恐非今日之急務也。且《綱目》,朱文公一從《春秋》書法,片言隻字,皆寓褒貶,摭採諸儒之論,參酌而附,皆有深意存焉,誠千萬世之大典,不能贊一辭者也。今雖附入諸論,不無詳略重複之病。伏惟聖鑑停罷。臣等心有所懷,不能默默。

傳曰:「爾等豈以我之好學爲非哉?只爲供億之費耳。今從爾等之言停之。」仍傳曰:「前日命撰《綱目新增》者,以諸書汗漫,不能遍覽,故欲摭取諸論,以爲一書耳。撰後予獨覽之,勿頒于外。」

○及第崔湑上疏。略曰:

臣草茅賤士,門地孤寒,而無祖先門閥之望,當朝扶援之勢,其知名於世也難矣。肆自髫齕,有志于學,去庚子之春,殿下親臨泮宮,躬奠先聖,命題試士,臣以僥倖,濫居首選,是斯文之寵號,一身之奇遇也。不意飛言遽興,以臣外祖禹孝忠,爲禹均之孼子,而妄爲傳聞者之惑,憲府再三問備,停臣職事。坐此先世曖昧之咎,欲一暴白而上言,下憲府,憲府推覈臣事,有人可問,則必問其人;有文可考,則必考其文。或親進府門,或文移外方,凡可考覈者,未有餘力,則禹均之娶孝忠母,乃在於初妻、二妻相繼淪沒之後,婚姻之禮亦正,其所以爲嫡爲庶之分甚明,而飛言已無其根矣。故去辛丑夏四月,憲府以臣外祖孝忠之母,爲均之後妻,而聞于殿下,殿下兪允,乃下其狀,定爲判格,憲府於是,旣報政府,又移銓曹,臣之仕路自通矣。顧非身有罪惡,則雖或得與百執事之列,未必不可,而迨今不得受一級之爵。幸今蒙天大德,得與下僚,旣以效一得之技,又以慰父母之心,而讓于賢者,退居田野,則臣之願也。伏惟殿下,垂仁裁察焉。

命領敦寧以上議之。鄭昌孫、韓明澮、沈澮、尹士昕、尹弼商、李克培、尹壕議:「初以崔湑爲妾孫,令憲府推劾改正,以前、後室論定,依他敍用爲便。世宗朝李馨期,以父祖痕咎論劾,奪紅牌,累年不敍,其後許通,從仕無阻。今崔湑以前、後室論決,則片無痕咎。許通何如?」洪應、盧思愼議:「崔湑上書自薦,似若不可,究其情理,亦不得不爾。然壯元出身,且已分揀改正,敍用固當。」傳曰:「依洪應等議。」仍賜酒于昌孫等。酒半有驟雨,昌孫等啓曰:「今日天雨,臣等不勝欣忭。」傳曰:「予亦喜焉。但恨速霽耳。」

○命領敦寧,議徒、流、付處人可放者收職牒人可給者、作散人可敍者以啓。

7月7日

○甲戌,雨。

○司憲府大司憲蔡壽等上箚子曰:

古者宦官之任,不過備宮內灑掃傳命而已,叔季昏亂,始任以政權,南衙北司,互相讎隙,遂至濁亂天下,傾覆國家。然猶未聞顯用宦寺子弟也。堂堂聖朝,用宦寺弟姪,以汚辱朝廷可乎?殿下敎之曰:「法所無也,」臣等以爲『自古聖王,皆不用宦寺之族,祖宗朝亦然。』然則不用宦寺之族,乃先王之法也。殿下勵精圖治,動法先王,何獨於仲敬之弟,排群議廢先王制,而特用乎?雜用宦寺弟、姪於東班,季世所不爲,曾謂聖明之世,而爲之乎?君擧必書,太史書於史策曰:「用宦寺弟、姪於東班,自某世始。」則天下萬世,謂殿下何如主?伏望卽收成命,以副輿望。

傳曰:「雖宦官子弟,豈盡豚犬?可用則用之。前此申雲姪繼宗擢科,已授東班職,假令仲佐登第,亦不用歟?且吾兒養于仲敬第,曾有敎云:『謹護無恙,則當除汝官爵。』今仲敬秩高,不可加官,故命除仲佐職,其勿復言。」

○傳旨吏、兵曹,還給李季仝、李世佑、鄭淮、李崇壽、朴悌順、李仁錫、朴處綸、金由敬、崔彦珍、趙繼男、朴宗元、安守、甘義亨、劉漢宗、趙之經、曺克仁、崔漢孫、柳仁渚、朴自山、金遇淵、白雲秀、韓守經、李宗守、成貴達、李紘、車轔、權任、南宮景、豐安副守玉石、竹溪副守咸童、辛尙殷、金升卿、朴䎩、南潤宗、丘夙孫、奇裕、金級、李碩良、吳純、崔堧、崔塙、金仲敬、任起文、鄭錫禧、洪璨、金繼宗、姜右弼、金繼周、金知、玄永山、張浩、權僑、尹之商、田同、李仁懷、朴石山、宋徵、趙愼山、朴坤元、張孟儲、趙自山、具詮、申洪、金孝先、朴季山、成愼仁、高繼孫、高勤孝、邊石山、朴得富、李玄京、崔雲宗、鍾義生、金濱、朴仲孫、全興敏、李全孫、李益文、高益祥、金磾、權銖、金永瑞、琴啓、金可觀、金籍、辛孝殷、龍永孫、車胤生、崔以霖、朴貴南、金義童、愼衡、黃仲孫、宋致安、邊光厚、金仲珍、李成、劉以良、安繼宗、曺潤、李永年、蔡宥謹、李義山、金崇信、李承彦職牒。

○傳旨吏、兵曹,魚世謙、尹孝孫、金紐、申末舟、具致明、柳孝眞、愼後甲、高台弼、沈安仁、鄭亨、李永蕡、宋孝瑄、李順孫、姜利誠、李孝忠、權僴、金洪壽、柳輯、裵錘、宋宜豪、申仁耉、李節之、李宗衍、鄭渾、李師準、黃澄、許健、朴峻山、李德元、崔小河、崔漢禎、吉仁種、李浩、沈肩貞、松守錫、孫禹塲、朴永懿、李坫、趙嶸、韓岊敍用。

○傳旨刑曹,放趙瑜、李叔菲、柳長孫、金卜尙、金卜只、李承宗、朱斤、裵石山、吳栗山。

○以李克培爲兼戶曹判書,魚世謙資憲咸從君奉朝賀,孫舜孝資憲工曹判書,趙之周通政大丘都護府使。

7月8日

○乙亥,司憲府大司憲蔡壽等上疏曰:

臣等竊觀,《易》曰:「履霜堅氷至。」又曰:「馴致其道,至堅氷也。」故涓涓不止,則至於滔天,焰焰不滅,則至於燎原,是不能杜斬而防微也。臣等謹按《周禮》:「閽者守中門之禁,寺人掌女宮之戒。」其職不過謹房室、執掃除而已。漢、唐之初,亦循古制,宮中不過黃衣數十人而已,至于其衰,任以政柄,廢置天子,在於掌握,因以亡國。我祖宗深鑑前世之弊,立法定制,宦人之職,限之四品,而其後或論微勞,爵賞猥濫,位崇班者太半,爲功臣者亦多,祖宗限職之制已毁矣。今者又以安仲敬之弟仲佐,爲東班之職,仲佐旣爲參奉,則例遷爲奉事、爲直長,以至爲副正、爲正,皆可循資而進。當今宦者如仲敬者,不知其幾許,孰不欲其族親登於仕版,齒於東班,以揚門戶乎?必將援例,因緣請托,布列中外,則安知五侯之禍,復生於異日乎?其源一開,末流難支。臣等正爲此懼,再三塵瀆,而乃敎曰:「法所無也。」臣等之惑滋甚。古之所謂立賢無方,揚側陋者,以其才德出衆,故拔於窮賤,而急於進用也。若仲佐出身文武,有才、有德,則臣等何敢有言乎?直以瑣瑣刑餘之屬,無可稱之才。前此授東班之日,本府論啓,卽移軍職。其兄仲賢,亦授西班,一家三人,皆授官爵。此誠踰分之恩,榮幸足矣,而今又特命,敍於東班。臣等未審前日之送西,是何意也,今日之復用,亦何意也。深慮後世,有以窺殿下之淺深也。臣等聞爵人於朝,與衆共之,非人君之所得私也。今者臺諫,咸曰不可,而殿下排群議,棄讜言,特用一小竪之弟,仲敬之媚悅殿下,而竊弄威福之漸,自此始矣。伏望亟罷仲佐之職,以副輿情。

傳曰:「已諭予意,予則待卿等以禮。不煩言答之。」

○弘文館直提學李命崇等上箚子,請勿敎誨金萬壽等《左傳》,傳曰:「予聞中國內官,皆知文學。予之欲敎內官者,乃以知學問,則知禮法,識事體也。予觀弘文館之事,一人唱之,則不擇是非,雷同相應,此甚不可。予所敎者,俳優事乎,文章事乎?」命崇等啓曰:「臣等非厭於敎誨也,以其妨於大體也。臣等雖駑劣,恐爲後世之藉口矣。」命還給箚子,仍傳曰:「敎與不敎,任意爲之。」

7月9日

○丙子,司諫院大司諫李世弼等上箚子曰:

夫人主守法,當堅如金石,信如四時。若以一時特旨撓之,則法非其法,弊將難救矣。外官托故規免者,準其遞期不敍,敍時還除外官之法,載在《大典》。今沈安仁,前授安州牧使時,托故規免,該司論啓罷職,準期不敍。纔經一年,特令除職,是殿下爲安仁毁《大典》也。夫法,與民共之者也,固不可隨時低昻。假如安仁雖準期,法當外敍,況京職乎?伏望亟收成命,毋撓典法。

傳曰:「安仁若是庸劣貪汚之人,則言之可也,安仁前爲宣傳官,予見其可用,故用之耳。人君之命,固不如《大典》耶?今因旱災,凡被罪者,或放宥,或錄用,是乃人君一時布恩。其勿復言。」

○司憲府大司憲蔡壽等、司諫院大司諫李世弼等上疏曰:

臣等近將安仲佐不宜授東班職事,累瀆天聽,殿下敎之曰:「法所無也。」又曰:「以我爲昏暗之主而然歟?無妨於政。」又曰:「以仲敬保養孺子故也。」臣等聞之,不勝缺望。夫宦官之任,不過備灑掃傳命而已。漢武遊宴始任機密,季世之君,襲而行之,覆轍相尋,莫之或改,至於唐末,昏亂極矣,然南衙、北司,互相讎隙而已,亦未聞用其族類於東班也。惟漢桓、靈之世,宦官恣橫,盡黜天下之賢人、君子,指以爲朋黨,用其弟、姪,布列中外,毒痡四海,遂亡天下。我朝自祖宗以來,亦不任宦官,其秩限於四品,其族不敍東班,睿宗之朝,始壞前典,無德而腰金頂玉者,半於內侍無功,而與盟山河者,雜於勳府,濫觴極矣。豈意殿下亦效其尤,特除崇班者非一,今又任弟於東班?身旣崇班,弟亦任使,則虎而翼者也,惡在其不任以權乎?考之於古,則聖王所不爲,稽之於今,則祖宗所不爲。然則不用宦官之族,乃先王之法,用宦官之族,乃桓、靈之法也。殿下廢先王之典,用桓、靈之法,而乃曰:「法所無也。」臣等未知其可也。凡天下之事,須防微杜漸,若至於滔天燎原,則不可救矣。殿下摠攬權綱,勵精圖治,可謂聖明之世矣。殿下以爲:「當此之際,雖用一宦官於崇品、一宦弟於卑職,何害於治?」嗚呼!此心可以誤國矣。若至於權在其手,殿下不能措置,而諫官不能論列於其間矣。不謹於治平之世細微之事,而欲救於不可爲之時,蓋亦晩矣。況今宦者之中,便侫之輩如仲敬者多矣,而不得請授其族於東班者,以無前例也,殿下一開其端,則援以爲例,蜂起而爲之,使其族布列朝廷,天下後世,謂殿下何如主也?雖殿下獨用仲敬之弟,不用他人,若萬世之後,聖子神孫,或溺於近習,而不知聖祖之心,乃曰:「我祖聖明之主,而亦爲之矣。」因以誤國,則其於殿下貽謀燕翼,啓後人罔缺之意何?夫自聖非聖,自昏非昏,由百世之後,等百世之王,較其行事之是非,以分聖昏耳。昭烈帝曰:「勿以善小而不爲,勿以惡小而爲之。」夫用宦族於東班,聖帝之所不爲,昏主之所嘗爲。而殿下敢爲之,且曰:「以我爲昏暗之主而然歟?無妨於政。」臣等未知其可也。夫爵曰天爵,祿曰天祿,東西二班,所以待天下之賢人、君子,以代天工,治天職也,非人君所得私也。至於昏亂,或因內謁,或出內批,遂以官爵爲私,用舍不由於賢否,爵賞盡出於近習,取敗當時,貽笑後世矣。夫保養孺子,婦寺之任也,小心謹愼,則賜之以物可也。豈可以待賢者之爵祿,爲保養孺子之賞乎?此尤不可使聞於人也,不可垂示於史策也。況王子、王女非一,保養謹愼者,可盡除於東班乎?無識之徒,不計職分之當爲,爭望恩澤,則殿下何取而何舍乎?雖保養聖體,斷不可加以官爵,況其餘乎?臣等俱以庸劣,待罪言官,不得不言,而殿下敎之曰:「予則待卿等以禮,不煩言答之。」臣等無任惶懼。臣等非不知事君數斯辱之義,但孟子曰:「吾君不能謂之賊。」又曰:「我非堯、舜之道,不敢陳於王前。」臣等伏遇殿下之聖明,可以比肩堯、舜,而顧行衰世之事,不勝缺望。伏願殿下,盡法堯、舜之行,而勿蹈桓、靈之迹,亟收成命,以副輿情。

傳曰:「歷代治亂興亡,我自知之。」不允。

7月10日

○丁丑,國忌。

○傳曰:「來八月朔日,親祭文昭、延恩兩殿後,翼日幸文廟釋奠何如?」都承旨盧公弼啓曰:「春秋釋奠,必於上丁行之,來朔日乃上丁。若詣兩殿,則文廟之祭,似難兼行。」命攝行。

7月11日

○戊寅,上詣景福宮,問安于三殿。

○司諫院大司諫李世弼等,上箚子,論沈安仁不宜除職,不聽。

○司憲府大司憲蔡壽等、司諫院大司諫李世弼等上疏曰:

臣等竊謂,宦寺之害,著在前代。在漢而弘恭、石顯、曺節、候覽,在唐而李輔國、仇士良、魚朝恩、楊復恭之徒,專擅政柄,權震天下,大阿之柄,落其掌握,而莫敢誰何者。其始也,人主以薰腐之微,無能爲也,授以大權而不疑,及其名位已極,而黨與盤據,則人主雖切齒痛憤,而終不得有爲於其間。此已然之明驗,當今之殷鑑也。我朝自祖宗以來,痛抑宦官,其職不過四品而止耳,其後爵賞猥濫,祖宗限品之制,始毁矣。今仲敬之弟仲佐,無可稱之才,而特除東班,遂玷朝列,祖宗之所不爲,殿下忍爲之。凡有耳目,孰不驚駭?《書》曰:「與治同道,罔不興;與亂同道,罔不亡。」然則自古治亂、興亡,顧人主所與如何耳。殿下敎之曰:「歷代治亂、興亡,我自知之。」是則非不知與治而興,與亂而亡也,柰何不行先王之典,而反效衰世之事乎?夫歷代治亂興亡之迹,殿下若曰不知,則已矣,先自知之,而不與治同道,乃與亂同事,何歟?臣等之惑滋甚。殿下之意,必謂:「我非庸主也,世非衰季也,雖用一仲佐於卑職,庸何妨於治乎?」此則殿下自保一時之不足慮,而不顧貽謀燕翼之大計。臣等竊爲殿下惜也。殿下卽位之初,虛懷聽納,從諫如流,樂取諸人,此誠一國臣民之福也。近者臣等,俱以庸才,待罪言官,累竭卑懇,仰塵睿鑑,殿下尙有難色,不計其漸,皆以爲尋常細微之事,略不垂察,臣等竊恐殿下從諫弗咈之盛心,寢不如初,而言路壅塞之弊,將不可勝言矣。伏望殿下,洞開言路,遵先王之法,鑑前車之轍,亟收成命,以副輿情。

傳曰:「事有輕重,漸有淺深。予自爲之,毋更煩言。」

○時,祈雨于興天寺,會天雨,賜香使玉山君躋兒馬一匹,又給僧人白綿布、常綿布、正布、油席、胡椒等物有差。

7月12日

○己卯,司憲府大司憲蔡壽等、司諫院大司諫李世弼等上疏曰:

臣等近將安仲佐不宜任東班事,累瀆天聽,一不蒙允。乃敎曰:「事有輕重,漸有淺深。予自爲之,毋更言之。」臣等竊以爲漸者,事之始也,禍之兆也。天下之事,未有不由輕而至重,由淺而至深。故亂不生於亂,而每生於治,危不生於危,而每生於安。古昔帝王,兢兢業業,制治于未亂,保邦于未危者,良以此也。苟昧於幾微,辨之不早,而不能圖難於其易,爲大於其細,則馴致於禍患,而噬臍無及矣,此古今人主之通患也。而殿下如此者,必以爲:「一仲佐之用,何害於國政,一紕繆之政,何損於盛治?」然不知異日,宦官驕橫之漸,已兆於此,國家危亂之端,已萌於今日矣。此臣等所以痛心憤激,而不能自已者也。昔東漢之君,始墜祖宗之制,用中官之族,列於士類,唐之玄宗,亦壞祖宗之法,寵遇宦官,位躋崇品,其初豈不如殿下今日輕淺之敎之心哉?然桓、靈之朝,毒遍天下,德宗以下,世有箝制之禍,國遂以亡,此亦已然之明鑑也。今日用宦官之族,於事至重,於漸至深,而殿下反以爲輕且淺焉,臣等竊恐,漢、唐季世之禍,復起於異日,而以殿下爲基禍之主也。古之聖王,一號一政,必謀及卿士,謀及庶人,國人皆曰賢,左右皆曰賢,而猶自察之,見賢然後用之,未嘗獨任聰明也。今仲佐,系出賤微,未有才德,能爲世用,而殿下特昵於近習,廢先王之法,襲衰世之事,獨運宸斷,用一小竪之弟,以汚朝廷。臺諫合司累言,而殿下拒諫,自是乃曰:「予自爲之,毋更言之。」臣等未知其可也。子思曰:「君出言自以爲是,卿大夫莫敢矯其非,君之國事,將日非矣。」臣等恐國事之將日非矣。昔晋文公,旣受原於王,難其守,問寺人勃鞮,以畀趙衰。議者以爲:「晋文公不公議於朝,不博謀於卿相,獨謀於寺人,雖或衰之賢,足以守國之政不爲敗,而賊賢失政之端,由是滋矣。」其後景監得以相衛鞅,恭顯得以殺望之,誤之者晋文公也。夫趙衰賢者也,問雖失問,擧非失擧,而猶足爲後世亂亡之兆。況今仲佐,非有趙衰之賢,而殿下特以宦竪之弟,屈法用之,而乃以其漸爲輕爲淺,可乎?以殿下之聖明,猶啓誤國之端,而望萬世聖子、神孫之不溺於近習難矣。伏望亟罷仲佐之職,以副輿望。

傳曰:「衰世之主,卿等何以事乎?予謀國政於宦竪歟?授權柄於宦竪歟?予若如此,眞可謂桓、靈之君矣。予不若此,卿等指予以基禍之主,何也?」蔡壽等啓曰:「臣等非以殿下爲衰世之主也。但殿下行衰世之事,故臣等恐衰世之事兆於此也。臣等非謂今日授權柄於宦竪,若此不已,則其漸或至於如彼,故臣等敢言耳。此事前古聖王及祖宗所不爲,而殿下爲之,恐後世聖子、神孫以爲:『我祖則聖明之主,而亦爲之。』因而效之,遂至誤國,則是殿下爲基禍之主矣。臣等正爲此懼,敢言耳。臣等反覆思之,此誠非盛世之美事。乞勿以細事而忽焉,亟收成命。」傳曰:「聖明之主,行衰世之事乎?基禍之主,爲聖明之主乎?予何陷於宦寺之術乎?」壽等又啓曰:「臣等所以懇懇者,但欲使殿下一號一令,無不合於先王之制耳。何敢比於衰世之君乎?但孟子曰:『服堯之服,行堯之行,則堯而已矣;服桀之服,行桀之行,則桀而已矣。』殿下若此不已,則亦同歸於亂耳。臣等正爲此懼,欲謹其漸耳。且往年除仲佐爲東班,臺諫論劾,而卽命遞之,今又除東班,而臺諫合司累言,殿下不納,是殿下之初心,已不能固,而不克保其漸矣。此則殿下之世,亦未知厥終,其流之弊,爲何如也,何待於萬世子孫之後乎?魏徵之十漸,臣等亦於殿下是懼,而敢以陳之,非謂殿下陷於宦寺之術也。伏望卽收成命。」傳曰:「已論矣。」不允。壽等啓曰:「昔舜造漆器,諫者十人。舜非奢暗之主,漆器非奢侈之物,然猶如此者,懼其漸也。今殿下之聖明,不過於舜,而用宦者之族於東班,非特漆器之比也。十人者,非有言責,而敢言之。臣等皆有言責,安可不以舜期殿下,而以十人自處乎?臣等之懇懇,良以此也。伏望亟收成命。」不聽。是日臺諫始庭立。

7月13日

○庚辰,弘文館直提學李命崇等來啓曰:「向者天降雨,是殿下至誠所格,乃賞興天寺祈雨僧徒,今又再祈興天。凡民易惑難曉,聞之者,必以佛力爲大也,則愚民之惑滋甚。請停之。」傳曰:「予非謂佛力所致也。但名山大川等祭,則論賞無據,故因喜雨賞僧徒,以示予意耳。」命崇等又啓曰:「爲民祈雨,當於宗廟、社稷,何必於興天寺乎?」校理金訢曰:「名山大川祭,亦有行香使,何必獨賞僧人,以惑愚民乎?」典翰成健曰:「感應之機,必待積累而驗。名山大川,曾已祈禱,今獨賞僧人未便。且供億之費不貲,請罷再祈。」傳曰:「名山大川,雖遍祈雨,然諸道祈雨者,不可盡賞,故獨賞下雨日祈禱者耳。予非爲佛,乃爲民也。」命崇等更請勿再祈興天,不聽。

○司憲府大司憲蔡壽等、司諫院大司諫李世弼等,又庭立請罷安仲佐職,反覆論啓,上終不聽,壽等遂上狀辭職。傳曰:「任意爲之。吾不更答。」又傳于承政院曰:「今用仲佐,不關於國家安危。且用之而旋棄,亦爲失信,故不聽臺諫之言,今臺諫辱我至此,予甚恥之。前朝之季,君弱臣强,言事者辭職,退家廢事,至于二三日,人君敦諭至再三,乃出視事。我朝開國未久,亦欲如彼爲歟?其召臺諫言之。且臺諫等,欲往江南乎?欲往倭國乎?更不欲立朝耶?其以此問之。」蔡壽、世弼等啓曰:「古云:『邦有道,貧且賤焉恥也。』聖明之世,臣等安敢不欲立於朝乎?但古人云:『有言責者,不得其言則去。』所謂去者,非謂去國也,乃去其職也。臣等亦不得其言,安敢靦然在職乎?」傳曰:「然則卿等謂邦無道乎?」壽等啓曰:「臣等非謂邦無道也,不堪其任,故辭其職耳。」傳曰:「用仲佐,豈至大失乎?亦豈爲後例乎?卿等今言非謂邦無道也,與今疏箚之意,似相牴牾。況我朝宦寺,非如中朝授以政柄,豈有其漸乎?因此細事,遽辭其職可乎?但犯顔諫諍,實是美事,故予不推鞫,其各就職。」蔡壽上狀辭職曰:

臣以殘劣,濫登科第,孤根弱植,本無攀聯,性又踈蕩,不涉世故,伏遇聖明,得預經幄,講論文思,無補涓埃。豈意聖恩,橫加賤品?擢置候舌,任以出納,只緣迂闊,不堪劇任,動得罪謬,輒蒙寬宥,卵育之恩,昊天罔極。而久防賢路,臣心未安,仰冒天威,乞辭臣職,殿下書於狀尾曰:「予觀明鑑,姸蚩自露,莫鋪區區之辭,更竭斷斷之誠。」臣聞命兢惶,黽勉就職,曾未數年,擢臣爲都承旨,臣深懼才輕任重,福過災生,再三辭免,殿下不允。至引皋、夔、姚、宋以勉之,且敎曰:「一身榮辱禍福,皆在欽之一字。」臣伏聞聖訓,慙靦汗出,庶幾服膺,小答洪私,器淺才薄,處事錯誤,旋獲重罪。辜負天恩,退伏村家,寄身耕鑿,夢想闕庭,分作閑民,不意鶴書赴隴,驛召臣爲判決事,未旣復加嘉善,特除臣爲大司憲,命召後苑,賜以天醞,帶以金帶。復諭之曰:「大司憲須慷慨者爲之,今持授汝,毋太輕,毋太重。」聖訓至切,無地自容,不覺感涕。近世以來,人臣之被恩渥者,莫臣若也。殿下旣不知臣之不肖,任之太重,臣亦不計駑質。受命以來,誓竭心力,圖報萬一,但願殿下一號一政,盡法先王,無有一毫之失,可議於後世耳。只以臣心未足取信於人,臣言未足感動於天,凡所陳啓,多未蒙允。至於近日,所陳數事,則皆前昔所無,駭人聽聞,物論洶洶,未知所以。臣以言官,不得不言,殿下旣以爲:「尋常細微之事,不足如此。」略不垂察,此皆緣臣無狀,上累聖上從諫之德,下貽微臣冒祿之譏。昔蚳鼃諫於王,而不聽,致爲臣而去,時人善之。孟子亦曰:「有言責者,不得其言則去。」今臣職爲諫官,言不行,諫不聽,而竊殿下之寵祿,美食安坐,行呼唱於內庭、外衢而已,豈不取笑於當時,貽譏於萬世哉?且臣而如此,殿下亦安所用哉?乞遞臣職,以代賢能。

傳曰:「卿之慷慨,予所知也;卿之榮寵,曾昔所稀,豈以一言之不聽,頓負用卿之本意乎?其就職。」世弼以下亦同辭啓曰:「命臣等就職,榮寵極矣。但臣等之言,未蒙聽納,靦然就職未安。」傳曰:「雖臺諫之言,豈可盡聽乎?且雖辭職,其盡遞乎?若遞之,則於事體不可,其各就職。」

7月14日

○辛巳,傳旨吏兵曹,還給李永禧職牒。

○先是,槐山郡守李善男,以濫刑受罪,永不敍用,至是,其父李念義上言陳訴,命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議:「守令以貪汚虐民得罪,者永不敍用可也。李善男則訊盜時,濫用刑杖,以致甚死而已,非貪汚例也。且已經大赦,上裁何如?」命許通。

7月15日

○壬午,弘文館副提學柳允謙等上疏曰:

臣等竊以天下之事,有緩急;朝廷之政,有細大。言迂緩細瑣之事,而不言急且大,則非人臣盡言之體,亦非憂國愛民之心也。臣等謹以時政數事急且大者言之,伏惟殿下裁納焉。其一曰,敎養元子,預習道義。臣等聞古者,太子乃生,有司端冕齋肅,見之南郊,能言而師授之辭,能行而傅相之禮,過闕則下,過廟則趨,自爲孩提,敎固已行,而又擇天下之端士有德行者,使與居處,朝夕漸磨,故太子生,而見正事,聞正言,行正道,非僻之心,無自而生,習慣之性,自然而成。賈誼所謂:「習與正人居之,不能無正,猶生長於齊,不能不齊語也;習與不正人居之,猶生長於楚,不能不楚語也。」此善喩也。稽諸歷代,非特太子爲然,至於諸王,皆有文學師傅,以任輔導之責。然而或賢、或不肖者,在師傅之得人與不得人也。若乃牽於私愛,不敎義方,居中則狎昵僕妾,處外則親近臺皂,寵祿易致驕盈,奢淫立召禍患。歷年之長短,生民之休戚,皆係于此,爲天下國家者,可不於此而謹之哉?今元子年齒漸長,似聞宮中已就學,而無左右輔導之人,臣等竊謂,雖《孝經》、《小學》之書,不可令宦寺授之,宜擇端嚴之士,輪日侍讀,先正其句讀,次釋其文義,從容勸勉,以養其德性,且談古今人倫、忠孝之事,有所開悟,使所聞、所見,不出正道,而薰陶漸久,則高明之性,不待敎揉,而成矣。雖欲爲不善,得乎?殿下洞覽往古,豈不知玆事之重?然而必待正位號,然後置官屬、設師傅,則緩於豫習道義,有扞格難成之患矣。若以爲世子年方幼少,不可見外人,則臣等亦有說矣。古者太子雖在襁褓之中,有司端冕而抱提,所以重國本也。況在讀書之年,而委之宦寺,不親正士可乎?伏惟殿下,留心焉。其二曰,開廣言路,果於聽納。臣等聞,《書》曰:「惟木從繩則正,惟后從諫則聖。」是故古之聖王,或舍己從人,或從諫弗咈。誠以諫者,人君之藥石也。人不能無病,故必待藥餌以療之;政不能無疵,故必有諫諍以輔之。如爲政,而惡聞諫諍,則是猶諱疾而忌醫,雖有扁、倉,烏得而救之乎?三代以下,好諫之主,莫如唐太宗。然魏徵嘗言曰:「階下初年,恐人不諫,常導之使言,中間悅而從之,今則勉强從之,而有難色。」太宗悟曰:「非卿不聞此言。人苦不自知耳。」竊觀殿下臨御十餘年間,勵精圖治,孜孜未遑,而從諫一事,寢不如初,有識寒心,何以言之?殿下於初年,苟有言者,或褒之,或賞之,故臺諫風生,而士類作氣,邇來雖或見從,而遲回不果,今則奏牘相續,而未見聽納。臣等竊恐上下承風,含默觀望,忠諫之言,從此而罕聞矣。大抵言有是非,事有難易,人主當去自聖之心,待之以至正至公之道,如《書》所謂:「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諸道;有言遜于汝心,必求諸非道。」然後可也。言雖當理,而勢有重難,則人主容或遲疑,如觸龍之請遣愛子是已。若高祖納周昌之說,不易太子,太宗用魏徵之言,罷聘鄭氏,此皆以義而勝情,以公而割私也。自餘於理甚順,於情無重,於事無難,則雖中智之君,固當從之如流,何至於遲疑徘徊,坐失從善之機乎?凡徇國者寡,而愛身者多,況諫者咈意觸忌?古人比之於批龍鱗探龍頷,人主雖和顔色以聽之,虛懷以納之,猶不敢盡言於上,若稍厲辭色,震之以威,折之以辯,則中人以下,鮮不結舌而緘口矣。伏望殿下,鑑古今治亂興廢之由,念魏徵寢不如初之戒,凡臣僚進言之際,必假借辭色,使得盡言,言苟當理,卽賜允從,以快其心,至於重難之事,當廣詢朝廷,以從衆論,則紕繆之政,何由而作;壅蔽之禍,何自而起乎?言路開,則紀綱立,而朝廷日尊;言路塞,則百度弛,而朝廷日亂,此正今日治亂、興廢之機也。伏惟殿下,留心焉。其三曰,任用賢才,當出至公。臣等聞,《書》曰:「任官惟賢,位事惟能,官不及私昵,惟其能爵,罔及惡德,惟其賢。」爵賞者,人主礪世磨鈍之器,當用之如權衡焉,不可少有所低昻也。一開私枉之門,則末流寢廣,不可障塞,如唐之斜封、墨勅,其弊可勝言哉?殿下自卽位以來,兢兢業業,日愼一日,左右無嬖倖之寵,戚里無濫瀆之賞,內外除授,一委銓曹,可謂朝廷淸明,綱紀修整矣。然臣等竊觀,近來頗用中旨除授,而多不允於公議。爲臺諫所論,如安仲佐、宋瑛等事,關於事體之大者,臣等不得不言。仲佐宦官之弟也,寅緣僥倖,遂得參奉,初以臺諫之言,罷歸西班,而今又以中旨還東班,此祖宗所無之事。而殿下始發其端,故臺諫交章極論。仲佐雖信有出衆之才,臺諫慮將來宦官之患,合司立庭,陳請不已,則其論公也,殿下固當從之不疑。況仲佐本庸瑣之流,殿下直以仲敬之故,特爲推恩,非選賢之擧也。今用一仲佐,廢朝廷之公議,虧從諫之至德,竊爲殿下深惜也。臺諫者,人主之耳目,朝廷之紀綱也,必選一世賢才而爲之,不可令匪人而居之也。人匪其人,則官匪其官,官匪其官,則朝廷亦不爲尊矣。初瑛之拜掌令也,憲府以亂臣親屬論駁,瑛上書申辨,傳曰:「雖宜在憲府,本府論劾,豈宜居之?」遂換他官,曾未踰年,而又以中旨,特除持平。合司詣闕,極陳不可,而殿下竟不從之,今則强顔同臺,靦然供職。爲瑛者,昨日爲本府所論,今日與本府論他人之事,本府則昨日論瑛之事,而今日與瑛論他人之事,於其心安乎?外雖共事,情實不同,物論藉藉,交有譏責,恐非風憲之體也。且故事臺諫,雖不被論劾,司中不愜,則例皆罷遷,近來之事,歷歷可數。何獨於瑛而異是乎?殿下於二人,前日則用臺諫之言而罷之,今則雖言之切而不從,是何前後之不一耶?縱使瑛有桓典、張綱之節,本府言之,諫院論之,其不可同處也決矣。況瑛不以臺諫之彈爲嫌,而貪於居職,其無廉恥可知矣。豈可以無廉恥之人,而居風憲之地乎?臣等又以爲:『宋仁宗朝,韓琦、包拯請止絶內降,仁宗嘉納,降手詔焚之,且曰:「如有內降指揮,有司執奏以聞。」此帝王至公之道,而今日可法者也。伏惟殿下,留心焉。臣等俱以空踈,遭遇聖明,承乏侍從,愧無涓埃之補屬。今旱災,下敎求言,臣等不知,今日關失之政,復有大於此數事者乎,朝廷可言之事,復有急於此數事者乎?是用吐露情懷,不知忌諱。若心懷不可,而顧避不言,則是辜聖上涵育之恩也,將何取焉?臣等抑又聞,成湯之禱于桑林也,以六事自責曰:「政不節歟?民失職歟?宮室崇歟?女謁盛歟?苞苴行歟?讒夫昌歟?」臣等以爲:『殿下今日所務,亦在克己修省,以成湯爲法,則人心得而天意應矣。』若舍此他求,則臣等未知其可也。伏惟垂察焉。

傳曰:「知道。」

○傳旨刑曹曰:「災不妄作,由人所召。連歲旱乾,豈無所自而然歟?夙夜焦思,未知其故。如奴婢、田宅爭訟事,雖一誤聽斷,三度得伸之法,載在《大典》,或於該司,或於駕前,伸訴冤悶,終或得伸者多矣。凡干關係綱常,父子、嫡妾、良賤分揀及官吏濫刑、犯贓等事,一決之後,雖或更訴,該司徒據前決以啓,予亦重難,其事例依所啓,情雖曖昧,得伸無由。傷和召災,未必不由於此,其亟曉諭中外,京中則今七月二十日;外方則來八月晦日內,咸以上聞。」

7月16日

○癸未,傳旨刑曹、義禁府,放陰城付處淸風君源、坡州定屬李挺、鐵山流配曺仁德、公州充軍內官崔允文。

○傳旨吏、兵曹,還給金用寶、尹好善、李謹之、高末孫、金湫、李孝孫職牒。

○傳旨禮曹曰:「自庚子年失農,前年尤甚。今又旱甚,將歲不稔。民之困窮,一至於此,必須寬其力役,然後庶幾得以聊生。故凡干役民之事,竝令停罷。但宗宰之葬,給軍造墓,國家所以存終始之恩,不可廢也。然當飢饉之餘,依前役民,則贏糧往來,民不能堪。若令當領船軍代之,則因仍成例,防禦必至踈虞。其無弊造墓事,商議以啓。」

○遣注書李承健、中官安仲敬,往審義禁府、典獄署恤囚諸事。

○司憲府大司憲蔡壽等啓曰:「宋瑛事,臣等累瀆天聰,未得蒙允,固知在職爲難,但畏天威,黽勉就職。今觀弘文館之疏,其言甚正。大抵臺諫,被人譏誚,則難以正人之不正。乞遞臣等之職。」傳曰:「弘文館之疏,予已知之。卿等見其疏,遽請辭職,殊無臺諫體貌。勿更言。」蔡壽等上狀辭職曰:「臣等俱以庸才,濫受言責,未能稱職,心切兢惶,近者將宋瑛不宜授臺諫事,累日論劾,殿下不允,臣等再三辭職,竟未蒙允,重違天威,强顔就職。今者伏覩弘文館上疏,言皆剴切,臣等不勝驚服。其疏內,竝論與瑛靦然共職:『昨日論瑛,而今日與瑛論人之事,於心安乎?』此言實出公論。臣等先被正論之譏切,將何顔論人之過失乎?乞遞臣等之職,代以賢能。」傳曰:「卿等云:『重違天威。』君臣之體也。今因弘文館之疏,忘君臣之體,遽出驚服之言,予甚恥焉。」

7月17日

○甲申,司憲府大司憲蔡壽等來啓曰:「伏聞:『忘君臣之體。』之敎,不勝惶恐。臣等職在臺諫,雖細民誹謗,尙且引嫌,況被公議之譏刺,擧何顔就職乎?孟子曰:『夫人幼而學之,壯而欲行之,王曰:「姑舍汝所學,而從我」,則何如?』今臣等不顧公議,不計廉恥,惟殿下之言是從,則是舍其所學,阿諛順從也,安在其爲臺諫也?前日臣等,累日辭職,及今又見弘文館疏,不堪慙赧而辭,非敢忘君臣之體也。」傳曰:「前日重違予命,而累日同任,今以弘文館之譏,遽辭其職,阿諛在前,慙靦在後,未知何從。前日同任是,則今日遽辭職非也;今日辭職是,則前日同任非也。於斯二者,必有是非。」蔡壽等啓曰:「瑛之不宜除臺官,前者累請,而不得蒙允,辭職而亦未蒙允,非阿諛也。今因公論之譏刺,慙靦請辭,義所當爲,不宜苟容也。雖然前日論請,未有回天之力,臣等之非也。重違天威,强顔同任,亦臣等之非也,今被公論之譏刺,亦由臣等之非也。臺官爲一國表準,無有一毫之可議,然後可以彈劾是非,綱紀朝廷,臣等有此三失,此其所以固辭也。」傳曰:「今觀卿等之意,以予爲拒諫,予則不然。瑛之不除臺官,有何難哉?所以如此者,前日詳言之矣。且卿等,今因弘文館之疏,辭職固當然也。然弘文館之疏,指我也,非指卿等也。譏君而君尙不怒,卿等何嫌焉?」

○行副護軍任淑上疏曰:

臣謹按《禮記》《月令》曰:「大雩帝用盛樂。」釋之者曰:「雩者吁嗟其聲,以求雨之祭,帝者天之主宰也。」夫雲行雨施,天之所爲故也。今遇旱災,祭於境內名山大川,醮於軫星、畢星,又爲畫龍、土龍,令巫覡、小童祈禱,靡神不擧,其於救災恤民之道,無所不用其極,而獨於雲行雨施之天,不敢祭者,豈不以天子然後祭天地,諸侯然後祭山川,名分有嚴故歟?然孟子謂:「男女不親授受禮也,嫂溺援之以手權也。」其意豈不以爲平居無事之時,男女授受相親,則是無男女之別,無禮甚矣,當於危急之際,至親如嫂者,雖以手援之可矣,不則其人豺也狼也而已?國家當時和、歲登之日,歲稱殷禮,燔柴植璧,而周旋俯仰於圜壇之上,則是猶魯之郊禘,不足觀也已矣,今也不幸遇如惔如焚之災,何不可之有?況中無定體,隨時而處中得中,乃禮之正也。何嫌於僭禮哉?昔我太宗之朝,時方大旱,禾穀枯槁,太宗甚憂之,咸秩無文而祭之,至六月不雨,卞季良請祭天禱雨,太宗納其言,命製祭文,遣領議政柳廷顯祭之,天乃大雨。太宗我國之聖主也,季良東方之大儒也,季良豈無稽古,而以非義勸太宗,太宗豈無所見,而遽行其禮乎?臣區區以祀天禱雨,望於殿下者以此也。臣聞,宋蘇軾曰:「五日不雨,則無麥無禾。」歲且荐飢,獄訟繁興,盜賊滋熾,近日忠淸一道之事,足爲明鑑。伏望依太宗朝故事,特命重臣,禱雨上帝。則仁愛人君之心,豈無油然霈然垂佑之理乎?臣膚淺末學,未能據古證今,而憂國之心情,不自已,僅以臆說,再干天威,不勝竦懼之至。

命示領敦寧以上。

○祈雨于宗廟。

○刑曹三覆啓:「驪州囚水軍金粉山、私奴延同、官奴內隱同,諸處强盜罪,北靑囚私奴邊甫、春山、巨麻,登火人家强盜罪,律該斬不待時,妻子依《大典續錄》,永屬所居邑奴婢。」從之。

7月18日

○乙酉,上黨府院君韓明澮來啓曰:「御飯米本數少,而今又減之,於臣子之心,甚爲未安。請勿減。」傳曰:「今方修省,無所不爲,而猶不雨,予更無所事,故減之耳。且雖多何益?適於口而已。」

○草土臣金克忸等上疏。略曰:

臣等將太常議父諡不公事,累疏至六,未蒙兪允,含哀抱痛,朝夕哭泣者,不日月矣。臣父之行,若合於諡;則臣等將何面目,更瀆聖聽乎?臣等竊聞諡者,記實德垂勸戒也。若有善行之實,而得醜諡;惡行之實,而得美諡,是誤是非,而欺來世也,將何以取信,而垂勸戒也?今臺諫有駁弟壻有犯,指以爲臣父之惡,而諡之以丁。所謂臺諫之駁,只因匿名之書,匿名之書,則臣父在世祖朝,久典兵權,眷注日隆,有忌之者,以陰中之術,造爲飛語,而世祖以堯、舜之明,洞照臣父之無情,傳曰:「國光斷無是事。」反咎其時諫員之彈。逮至當朝,臣父再入相府,諫官指此駁之,而殿下又按前日之事,辨其爲無實,而臣父陳情固辭,然後只許免相。況匿名之書,本是出於虛僞,律文之所禁也,則固無損益於臣父。又況世祖辨之於前,殿下辨之於後,萬萬無可疑者乎?且弟壻之犯,皆弟壻自身之失。而弟壻之身,非臣父之身也,弟壻之失,非臣父之失也。臣等未知,父諡之丁字,合於實德乎?大抵凡人之善惡,積於中,必形於外。臣父苟有述義不克之實,則自然呈露於外。臣父無一毫自身之失,而流惡名於萬世,臣等痛心。謹按諡法:「述義不克丁。」註曰:「不能成義。」恭己鮮言靖。「註曰:」恭己鮮言,少言而中。「丁、靖二字之義,善惡相反,而合擬於臣父一身之諡,是善惡相混,亦違於命諡之例。臣等竊謂,臣父生平無有自身之愆,而諡之不稱旣如此,違例又如此,太常之於臣父也,用諡法獨如此,何意耶?臣等痛心。臣等於父之墓碣,欲塡諡字,援筆而相語曰:」父諡丁字,旣不相稱,不可以不稱之諡,垂示萬代,安有聖明之下,不得伸冤之理?「撫石將書而復已者,特恃殿下之明,哀察臣等之心也。伏願殿下,哀臣等抱鬱之情,憐臣父求全之毁,特命改諡,則臣父之冤,可伸於九泉之下,而臣等之情,亦可伸於白日之下矣。

○命領敦寧以上、議政府、禮曹,議任淑上書。鄭昌孫、韓明澮、沈澮、尹士昕、尹弼商、洪應、盧思愼、李克培、尹壕、成任、李坡、金碏、權侹議:「《禮》:『祀天大雩,帝用盛樂。』乃天子事也。諸侯祀,百辟卿士有益於民者,則祈雨非無所也,名分至重,不可僭用天子之禮。假令冒濫而行,上帝其享之乎?太宗朝卞季良之議,不知陷於非禮,不足取法。」從之。又議克忸上疏,昌孫、士昕、尹壕議:「國光諡更改未便。」明澮、沈澮、弼商、洪應、思愼、克培議:「金國光以舊臣,於己無顯顯之過,若以壻李垾、弟廷光之故,得惡諡,則實爲曖昧。然不可更議他諡。當初望諡啓本內字,皆國光平生行實,摘取其中他字,改丁字何如?」從明澮等議。又議宋瑛、安仲佐事,昌孫、明澮、士昕議:「臺官一被公緘,則不可以復任。宋瑛以臺官,被彈非一,不可同爲一司。若宋瑛可用不可遞,則遞舊臺長,若宋瑛可遞,則改差爲便。安仲佐之事,臺諫彈劾非一度,交章非一度,今又弘文館上疏,不可不從。請敍於西班,若有功,則加資敍用何如?」沈澮、弼商、洪應、思愼、克培、尹壕議:「宋瑛、安仲佐,假使可用之才,物論如此,不可不從。竝遞何如?」傳曰:「宋瑛已經宣傳官、監察,有何礙處?雖曰:『被劾同任爲難。』古有大臣構釁,而人主和解之者矣。予旣許瑛同任,則何嫌之有?且安仲佐授職有由焉。孺子僑寓於外,自祖宗朝,然矣。前者孺子,僑寓仲敬家,其時敎云:『若保護無恙,則當除官職。』今仲敬年少秩高,不可加級,特授其弟。今者臺諫,皆言不可,故令卿等議之,予之所爲,是耶非耶?且尙傳不傳予言乎?承旨不傳予言乎?弘文館以予爲專用中旨,此言何如?」僉啓曰:「臣等悉聞上敎矣。」昌孫、明澮啓曰:「中旨之論,是由殿下特用耳。古人云:『一歲九遷其官。』若上之所知,則特用何不可之有?」洪應曰:「中旨之論,是必以爲凡用人,皆有銓曹,當依公論注擬爲之云耳。臣意亦以爲『用人之事,專任銓曹,於大體似可。』」傳曰:「仲佐、宋瑛,予欲仍任,何如?」昌孫等啓曰:「自古未有論劾,而同任者,瑛可遞矣。仲佐則微官,雖仍任可也。」思愼、克培、尹壕啓曰:「瑛雖經宣傳官、監察,非臺諫之例。若臺諫,則糾察百官,必無已事可議,然後方可。若仍任,則瑛亦不自安矣。仲佐雖除微官,然用宦族於東班,實開端於殿下,臣等以爲皆遞之可也。」傳曰:「宋瑛、仲佐,皆仍任勿改。」時刑曹三覆啓:「廣州囚僧省義,毆殺私奴無作今罪,律該絞待時。」傳曰:「省義初以禁伐而毆,非故殺也。且是獨予,減死何如?」昌孫、明澮、沈澮、士昕、弼商、洪應、思愼、克培、尹壕議:「殺人者死,古今不易之大法。戲殺故殺,皆置死刑。雖獨子,不可赦。」從之。又傳曰:「大王大妃使中官柳漢傳曰:『瓔初非親犯,只流于外,其後世祖,欲宥未果,而適瑜謀逆事發,故不放遣,而敎之曰:「年少之人,不可不防微杜漸也,予將放之。」又嘗聞世祖傳于睿宗曰:「瓔宜可放之。」其時傳敎,內官金潔等,亦聞之。今瓔久在幽閉,不得擅開門戶,以竹筒引水而飮,困苦已極。今適旱災如此,或放遣,或從便,何如?』予對以此人,得罪於先王朝,豈可輕爲?未知罪名何如,當與大臣議啓。卿等其議之。昌孫、明澮、沈澮議:」瓔先王已定罪籍沒,不可輕赦。然大王大妃,以先王之命傳敎,則可恕也。「士昕、弼商、洪應、思愼、克培、尹壕議:」瓔之罪名,臣等未知,然果有世祖傳睿宗之敎,則先王之志已定,外方從便何如?「從士昕等議。

○領議政鄭昌孫、左議政尹弼商、右議政洪應啓曰:「旱災太甚,臣等反覆思之,豈有失政?豈有民瘼?豈有遺賢乎?是必臣等不稱其位故也。三公燮理陰陽,不可任非其人。昔唐相李德裕,而天雨,時人謂之李德裕雨。乞遞臣等之職,代以有德。」傳曰:「古今不同,不可聽也。」

○司憲府持平宋瑛上狀辭職曰:

臣以庸劣,過蒙上恩,曾授掌令,諫院以臣爲宋玹壽之姪,例當緣坐,而不宜所司,天鑑至明,洞照其由,以玹壽雖受罪,其親父母妻子亦不緣坐,於瑛何與?今則臺諫言之,故姑遞,後當爲之,其令臺諫,勿復言之。臣竊惟臺官,朝廷重選,必以骨鯁正直者簡差,非如臣庸拙無能者所堪,豈意天鑑下燭物情,矜臣非辜,特授臣持平,以伸臣冤,以昭公道?今又臺官,駁臣以玹壽緣坐爲辭。臣之除掌令,在年前十二月,廷臣誰不聞上敎之丁寧?況臺諫乎?臣伏以玹壽之罪,其親父母妻子亦不緣坐,而其子琚中武科,見今爲宣傳官,宣傳官近侍之職,國法以所司員例論,蔭及子息。玹壽之罪及於姪,則其子焉得爲近侍之職?臺官豈不知玹壽之罪,不干於臣?而以此累煩天聰者,必以臣之無狀,謬蒙聖恩,至此稠重,而托是事以擯之也。臣亦人也,雖貪饕無恥患得患失之鄙夫,何忍默默,以自苟容?前日伏闕請辭,上敎益堅,臣不勝兢惶。顧臣有何才,能敢違嚴命乎?由是黽勉就職,誓酬上恩,以竭犬馬之誠,不意弘文館刺臣無恥。幷及臺官不終斥臣之事,臺官累請辭職,期於斥臣,而後乃已,臣伏以士生天地間,遭遇盛時,獲參朝列,不與草木同腐,士之幸也。臣一介微蹤,幸蒙上知,再忝臺官,竟未陳列,以招弘文館無恥之謗,以累聖上知人之明,臣罪多矣。伏望亟收成命,解臣當職,以快輿情。「

傳曰:」爾畏同僚,不畏人主耶?以正直報我,不以阿媚用爾也。「

○刑曹判書李承召上狀辭職曰:

臣性本顓蒙,學亦踈荒,僥倖登科,遂入集賢殿,但以讎校文字,攻習詞藻爲事,其於官方、吏治、人情、世故,略不措意,況刑名、法律之學乎?世皆嗤鄙,目爲陳腐。臣亦反顧,無可取。然而列聖涵容,不謂無能,錄其章句之學,置諸顧問之地,叨榮竊祿,餘三十年,福過災生,遂致風痺之疾。迨乎聖上龍飛,丕承先志,肯構肯堂,雖有棟樑之材,不廢欂櫨之微,擢置崇班,列于棘下,猥侍經幄,咫尺天威,雖古人三接之寵,蔑以加焉。歲在庚子,奉使如京,事出倉猝,未遑辭免,正値窮冬,扶疾就途,風寒外襲,血氣內耗。夫人形勞,則氣敝,氣敝則神離,神離則死矣。臣以衰疾之年,當跋涉之勞,自分必死,幸賴聖上眷顧之恩,得全軀命而還。然猶形神勞悴,心志昏瞀,懜懜如夢中人,卽當辭榮就閒,怡養性命,久在人世,優游寵私,久享重祿,而不思報效。下負所學,上孤主恩,所謂刑戮之民也。由是黽勉驅馳,不爲身謀,庶策駑鈍,仰答生成,而復承乏刑部,處非其據,以闇劣之資,專繁劇之務。雖在壯年,猶不能堪,況今衰暮,志氣昏惰,兼以不學律令,不諳典故,雖欲勉强,罔知施措,才與器不同,事與心相違,正與和尙飛鷹,祇取笑耳。古語云:「畫地爲獄,期不入。」又曰:「囹圄之中,度日如年。」以其杻手械足,勘禁甚固,身癢不得搔,面垢不得洗,飮食不時,飢渴交攻,凡百攸爲,皆不自由,困苦之極,如在湯火,所以度日如年也。苟不刻日剖決,延引時日,則豈不冤哉?且人心淆訛,爭訟日繁,一人之獄,連逮數年,兩造之辭,巧詐百端,轉白爲黑,變虛爲實,使聽訟者,眩瞀迷惑,罔識端倪。苟非聰明剛果者,將不能聽辭稽貌,發摘隱伏,而使之輸情伏辜,冤枉得伸矣。自鞭箠之微,以至殊死之刑,慘毒肌膚,毁傷支體,斷者不可復續,死者不可復生,一有所誤,噬臍莫及。死者已矣,孤兒、寡婦,含冤抱痛,仰天搥胸,繼之以血,傷和召災,職此之由。今者以連月旱暵,下敎求言,臣反覆思之,上無闕政,下無民瘼。靡有召旱之端,而惔焚之災,至於此極,斯豈無故而妄作歟?正由微臣,謬長刑官。雖有參佐,相與論議,至於可否,必待臣決,而臣之衰疾昏妄,如上所陳,聽斷之際,輕重失所,所以貽冤屈者多矣。昔一女之死,三年枯旱,況不止一人乎?伏惟聖上,亟罷臣職,更擇明允者,以授祥刑之任,仰答天譴,轉禍爲福幸甚。韓子曰:「量力而任之,度才而處之,其所不能,不强使爲,是故爲下者,不獲罪故上,爲上者,不得怨於下矣。」如臣之才,置之散地,以終天年足矣。若聖上哀而不棄,則授一文翰之官,使效末技於筆硯間,亦可矣。至於明刑折獄,則非臣所望於昔者也。伏願聖上,矜其所不能,度其所可堪,隨材授任,則非惟小臣之幸,列于庶位者,無關官蠧政之失矣。

命還給。

7月19日

○丙戌,司憲府大司憲蔡壽等來請辭職,不聽。司諫院正言朴璟亦來,請宋瑛不宜在臺官,又不聽。

○傳旨義禁府曰:「祗承大王大妃懿旨:『瓔初非親犯,只流于外,其後世祖,將欲宥之,而適瑜謀逆事發。以瓔年少,亦當預防,故事未施行,世祖又嘗敎睿宗曰:「瓔宜可放也。」今瓔久在幽閉,幾三十年,困苦已極,適今旱災,方施大霈,亦宜推恩,使得從便生活。』予惟瓔得罪先王,未敢輕赦,遂與大臣議之,皆曰:『瓔罪未著,而世祖欲宥之,則先王之意可知矣。』肆予上承懿旨,下採群議,特示恩典,其令瓔外方從便。」

7月20日

○丁亥,司憲府大司憲蔡壽等來啓曰:「臣等身遇聖明,得列臺閣,豈非平生所願哉?但近日朝廷大小臣僚,皆指臣等爲非,臣等擧何顔就職?」傳曰:「今觀卿等之意,勢不與瓔同坐一府。特移瓔於他官,以爲後日之用,以解無罪之冤。」蔡壽等又曰:「臣等受人譏責,不宜在本職,乞竝遞臣等之職。」傳曰:「弘文館之疏,指我也,非指卿等也。其勿言就職。」

○戶曹判書許琮上疏曰:

國家自去年,亢陽爲災,今歲爲甚,擧國嗷嗷,殿下發德音求直言,欲補塞闕政,以感天心,甚盛擧也。然臣聞:「表立而後人從之,事擧而後人信之。」若無其實,以先之徒言,不能使人信嚮之也。臣見近以宋瑛、安仲佐之事,臺諫言之以爲不可,弘文館言之以爲不可,大臣議之以爲不可,殿下皆抑而不允。臺諫,殿下之耳目也;弘文館,殿下之侍從也;大臣,殿下之股肱也。此而不聽,人將曰:「以耳目之言而不聽,以侍從之言而不聽,以股肱之言而不聽,雖披肝張膽,指陳得失,將無補於殿下之觀覽也。」則是猶欲人之入,而閉之門也。臣未見其可也。臺諫非一人,弘文館非一人,大臣亦非一人也,衆口一談,皆以爲不可,則事之是非,亦可知矣。殿下何難於聽受,而不廣開言路耶?臣聞朝廷者,一國之本也,朝廷和,然後一國可和,一國和,然後天地之和可應。今朝廷之間,論議未伸,上下不交,此在《易》否之義也,非所謂雍雍穆穆泰和氣象也。天人相感之理甚微,臣恐於弭災召和之道,亦有妨也。數日旱陽益烈,氣之所及,百物焦卷,若延四五日不雨,則歲事之成,決不可望。京畿、黃海道,倉廩告竭,京倉所儲,數亦不敷,若使民之飢饉流離者,一如去年,則將何以賑救之哉?言之至此,可謂寒心。願殿下速迎訪群議,補其政事之不逮者,以答天心,以救萬民。臣以不肖,待罪地官,凡關於荒政者,臣實任之,自旱乾以來,食不甘味,寢不安席,憂懼之心,倍萬常情。今承求言之敎,不敢含默,以此一事,仰塵睿鑑,願殿下垂覽焉。

傳曰:「言事輕重存焉。」

○初恭靖王孫雲水君孝誠等上書,請追上恭靖王廟號,至是命議于領敦寧以上、議政府、禮曹。領議政鄭昌孫、靑松府院君沈澮、左議政尹弼商、右議政洪應、宣城府院君盧思愼、領中樞府事李克培、領敦寧府事尹壕、左參贊成任、右參贊李克增、禮曹參議權侹議:「恭靖王以上王,先太宗昇遐,若可稱宗,則太宗當先爲之而不爲,世宗亦不擧行,必有深意存焉。睿宗雖欲稱宗,竟未擧行,乃今因子孫申請,擧累朝未行之禮,實有礙於大體。」禮書判書李坡議:「戊寅定亂之後,國乃太宗之固有,特以兄弟之次,推讓恭靖,然太宗於親王子,則稱大君、諸君,親王女,則稱公主、翁主,尙公主者初授一品,尙翁主者授二品,而獨於恭靖之子,則皆從三品、四品正尹、元尹而止,女稱縣主,壻則與常流不異。恭靖時方爲上王,太宗極其尊崇之禮,而於名分,則與親王子截然,及祔廟之時,又不稱宗,必有深意存焉,非外人所敢臆意也。若以太宗之朝,開國未久,因仍未遑,則世宗之朝,禮樂明備,且親見兩王間事,當汲汲追擧。而三十三年之間,了無一議於其間,豈世宗深知太宗之本意故歟?今以太宗之未行,世宗之不議,而六十餘年之後,遷廟之主,乃復追崇於今日,可乎?若或追崇於今日,則以列聖之所不擧,爲闕典也,追崇之後,其子盡爲王子乎?其壻盡爲承賓乎?此亦列聖之所未遑,而行之於今日,臣恐其顚倒也。且稱宗,本祖功宗德之意,國家之至大事也。若以子孫之私請,追尊於君父,其於大體何?今子孫等,不顧國家之大體,務欲私尊於先王,此亦宗社之罪人。乞令宗簿寺,推考科罪爲便。臣於前日下議之時,將此意反覆曲陳,今又反覆思之,斷不可行也。傳曰:」其召孝誠等,敎以不可稱宗之意。「

○傳于政丞等曰:「旱災太甚,恐有冤抑。如關係綱常之罪,不可宥也,其餘有冤者,宥之何如?昔諸葛亮赦不妄下,予亦不欲輕赦也。」僉曰:「流、杖以下之罪,可赦也。」

○以金國光擬諡,示政丞等曰:「今若改諡,則必將爲例也,予欲勿改,何如?」鄭昌孫等啓曰:「改之果未便。」洪應曰:「臣等所謂改者,非改以他諡也,其初擬諡啓本內字,皆國光平生行跡,摘取其中之字改之云耳。」傳曰:「若取其中恭字與襄字爲諡,則豈復善於此諡乎?不可改也。」

○傳旨刑曹曰:「災不妄作,由人所召。予以否德,叨莅東土,宵旰憂勞,臨深履薄,蓋十四年于玆矣,誠未上格,澤不下究,正當流火之月,累旬亢陽,滌滌山川,如惔如焚。言念至此,憂心惸惸。寡人之罪,萬姓何辜?已令該司,修擧恤政,當玆窮厄,宜布寬恩,自今月二十日以前,係干綱常、國家及盜外,一應徒及付處以下,竝其已至配所者,咸赦之。」

○司諫院正言朴璟來啓曰:「臣等觀傳旨,令瓔外方從便,瓔受重罪,先王欲宥之而不敢者,豈非以罪重不可輕放也?」傳曰:「予已斟酌爲之。」

7月21日

○戊子,忠淸道賑恤使金謙光來啓曰:「臣有病,且本道都事,臣之弟也,請辭。」乃以柳輊代之。

○御書下戶曹曰:

予以薄德,托于人上,臨萬機,而懜是非,百度乖理,闕政常多,穹昊降災,連歲旱蝗,蕩無農收,溝壑濟急,國廩虛竭,民生艱食,爲民父母,胡俟豐盈?若以倉竭,而不思惠恤,民何以堪?咎自寡躬,謝亦由予。救民之策,莫如薄賦,裕民之用,莫如省費,凡可以停寢,可以興起等事,體予至懷,詳悉議啓。

○司憲府掌令許篁來啓曰:「瓔之罪名,臣等不知,然以王子拘囚三十餘年,是豈罪輕而如是乎?以一時旱災,輕放未便。」大司諫李世弼等,亦上箚子論之。御書曰:「瓔之罪,非爾所知。予承懿旨,特行寬恩,非爾所宜論也。」仍傳曰:「此意竝示憲府。」

7月22日

○己丑,領議政鄭昌孫、左議政尹弼商、右議政洪應來啓曰:「邇來旱災日甚,臣等寤寐思之,今日之災,實由臣等。若代以他人,庶幾致雨。古以災異責免三公,自漢以下皆有之,所謂災異,孰加於此?敢請。」傳曰:「古云:『體元者人主之職,調元者宰相之職。』咎實在予,不在卿等。萬幾之政,豈無闕失?若有所失,卿當言之,君臣同心,恐懼修省,則庶有格天之理,其勿辭職。」昌孫等稽首仍啓曰:「臣等思之,他無可言,但金彦辛等,以臺官被罪,如此之人,可用之材。且柳子光罪雖重,功亦大,此亦可用也。前日給職牒時,罪雖不重,以決罪年月不久,未得蒙恩者亦多。今旣肆赦,此等人亦可分揀施行。」傳曰:「柳子光功實大矣。予亦已思之,欲召卿等議之。近日予觀《武定寶鑑》,若非子光,則睿宗豈得知乎?卿等之言然矣。金彦辛、任士洪等,得保首領足矣,若表沿沫等可給職牒。」仍召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臺諫,議李引錫母裵氏嫡妾事。領議政鄭昌孫、坡川府院君尹士昕、右贊成姜希孟、右參贊李克增議:「引錫母裵氏,若先妻李氏,身死後改娶,則甲子年帳內當書:『先妻李氏,故無子女,後妻裵氏,幷産子某,年幾歲也。』而只書先妻,故不錄後妻與所産,則論以嫡妻爲難。且癸酉年帳內:『妻裵氏幷産引銅,年十七,引錫年九。』明白載錄,則甲子年帳內,引銅之年丁巳,李氏生前,已經二歲,此亦可疑矣。若甲子年帳籍,癡奴輩書納,則癡奴輩直書所見,而現在後妻裵氏不錄,萬無其理。若曰癸酉年帳內七字誤書,則七字、九字皆明白書寫,而獨以七字爲誤,似爲未安。依前日憲府所啓施行。」上黨府院君韓明澮、領中樞李克培、領敦寧尹壕議:「引錫前母李氏同生兄李季町答公緘云:『李氏己未年五月初四日身死,其夫伯常,辛酉年娶裵氏。』則爲後妻明矣。以帳籍內引銅年歲差錯施行致疑,不無曖昧。先王已曾許通,伏惟上裁。」靑松府院君沈澮、左議政尹弼商、右議政洪應議:「前議引錫,以先王朝許通,未敢擅便。今觀帳籍,非偶爾差錯之文,明白無疑,伏惟上裁。」宣城府院君盧思愼議:「引錫母裵氏,其夫伯常於戶帳內,以妻施行,且其四祖亦士族也。以此觀之,則似若後妻,然引銅生年於戶籍內,在李氏生存之時,未可謂之後妻。」大司憲蔡壽、大司諫李世弼、司諫金敬祖、掌令許篁、持平李義亨、獻納李從允、正言金直孫、朴璟議:「若李氏於己未年身死,辛酉年娶裵氏,則甲子年帳內,伯常之妻,當書裵氏,而乃書故妻李氏,則裵氏之非爲妻明矣。引錫雖曰:『其時父伯常被罪在外,故迷惑家直婢子,唯知李氏,不知裵氏,誤錯書之。』雖迷惑人,豈有不知其家母,舍其見在之女主,而書其已亡之李氏乎?此萬萬無理也。況其時伯常配所,在永宗浦,距京師一日程,戶籍大事也,皆書內外四祖,則安有不告主,而迷惑婢子擅自書之乎?況癸酉年帳內,書其子引銅年十七,則乃李氏生前産也。論以嫡未便。」從昌孫等議。

○議申補母金氏嫡妾眞僞。昌孫、明澮、沈澮、士昕、弼商、洪應、思愼、克培、希孟、克增議:「申補母,蓮城君金定卿之嫡女子,必非爲人妾者。但前後妻棄別復合辭緣,無文記可考,竝畜兩妻無疑,依《大典》以後爲妾。」從之。

○議鄭忠源除贓案可否。昌孫、明澮、沈澮、士昕、弼商、洪應、尹壕、希孟、克增議:「忠源以時任守令,徵斂米布,置興利人權義家,其入己情跡顯著。請仍舊施行。」思愼、克增議:「鄭忠源徵納布物,在權義家,而未入於己,以將入己,逆探其情,論以爲贓,似乎曖昧。」從昌孫等議。

○議尹堢濫刑罪。昌孫、明澮、沈澮、士昕、弼商、洪應、思愼、克培、尹壕議:「尹堢以守令,論罰鄕吏,例事也。但因怒濫杖,初非有意於致死也。不敍幾至十年,上裁。」蔡壽、世弼、敬祖、許葟、義亨、從允、直孫、朴璟議:「尹堢濫刑殺人,不可輕易許通。」命除永不敍用。

○議柳子文犯贓事。昌孫、沈澮、弼商、洪應,尹壕、希孟議:「子文所犯,如鍮器等物貿易及熟繭二碩納衙,事干贓汙。雖以經赦免罪,而已錄贓案,不可輕赦。」明澮、士昕、思愼、克培議:「其子漢平上言內:『給租貿繭文記,當初推考時,適失之不納。』今觀此文,似非追述之書。令該司更覈何如?」從明澮等議。

○議柳子光職牒還給可否。蔡壽、世弼、敬祖、許葟、義亨、從允、直孫、朴璟議:「子光以大臣,交結憸小,內臣、臺諫相爲表裏,變亂是非,以欺殿下,罪當極刑。而論其功勞,得保首領,只竄于外,未幾而母子完聚,又未幾而還給功券。子光負國深矣,而國家酬功極矣,豈可遽給職牒乎?古人云:『天者理而已。』賞罰皆當於理,而後可以克愜天心。今以天旱,盡釋不赦之罪,非所以順天心也,勿給爲便。若金塊、金孟性、表沿沫等,知而不啓,固有罪矣。然與親犯者,亦有間矣。」傳曰:「子光在睿宗朝有大功,故給之。金孟性、金塊、表沿沫,皆給職牒。」

7月23日

○庚寅,聖節使韓僴來啓曰:「今進獻之物多,而中國車輛不得多載,請多率事知通事。金渚累次赴京,韓氏亦知之,請竝率去。且秋則野人竊發,軍官亦依前例率行何如?」傳曰:「軍官及金渚,依所啓帶去,他通事,則不可多率也。」

○司憲府大司憲蔡壽,薦廣州敎授申從護、前知禮安縣監鄭錫堅,文學吏才俱優,命吏曹隨才敍用。

○傳旨吏、兵曹,還給柳子光、金塊、金孟性、表沿沫、金汝礪、尹世昌、房貴和、公秀命、兪公老、權智、具誠、沈平、金貴南、文貴孫、鄭雲、朱石柱、朴宗秀、金輅、林遇、黃淳、朴貴生、黃孝奉、白雄、朴叔善、金石輪、李順敎、金季老、尹保、姜叔孫、張叔友、崔致淵、安仇知、李貴珍、朴崇儉、申好生、金毛知里、姜承呂、河潤武、李貴一、金恰、申賢尊、李允儉、尹思沈、趙順道、林淸職牒。

○司憲府掌令許葟來啓曰:「柳子光罪重,不可輕給職牒。」不聽。

○以曺偉爲承議司憲府持平,趙之周通政行星州牧使,林壽昌通政行大丘都護府使。

7月24日

○辛卯,司憲府大司憲蔡壽等上箚子曰:

柳子光本以庶孽微蹤,獲預勳盟,位極崇班,固當小心謹愼,以報聖恩之萬一,尙不揆分,反生驕恣,交結憸小,變亂是非,欺罔聖上,罪不容誅。殿下尙從寬典,只竄于外,曾不數年,又給功券,國家於子光酬功至矣。而子光之負殿下已甚,殿下何獨待子光以忠勳,而遽授職牒乎?凡有見聞,莫不痛恨。殿下敎以今方施恩耳,臣等竊惑焉。刑賞不可濫,施所當施,而允協于中,然後庶可回天。請亟收成命。

不聽。

○傳旨戶曹曰:「懿旨內:『世宗以廣孝殿遺意,始立文昭殿,又創內佛堂,擇僧入接,禁其出入,官給供饋。今因旱災,僧人供饋減半給之,佛堂非他寺之例,僧人等不得擅便出入,則私自備糧爲難,在祖宗朝,又以文昭殿退膳素物幷給之,中廢已久,竝宜依舊題給。且大殿內人朔料,則減省,三殿內人朔料,則不減,彼此不均,三殿內人朔料,依大殿內人例減數,五殿內人內,本來二斗受料人,則所給不多,不可又減,其依舊題給。』幷依懿旨施行。」

7月25日

○壬辰,上詣景福宮,問安于三殿。

○司憲府大司憲蔡壽等,更上箚子,論柳子光不宜還給職牒事,御書曰:「予以功勳待子光,子光何以濁亂包藏負我哉?若毫髮有此,國有常刑。」

○司諫院正言朴璟來啓子光不宜還給職牒事,不聽。

○傳于承政院曰:「今日駕前上言者多,卿等難於盡閱,其擇弘文館知吏事者七人,令分揀以啓。」承政院以直提學李命崇、典翰成健、應敎金宗直、校理金訢、李昌臣、副校理權景祐、閔師騫抄啓。

7月26日

○癸巳,司諫院大司諫李世弼等上箚子,更論柳子光不宜還給職牒,不聽。

○傳旨義禁府,放江原道伊川付處深源。

○傳曰:「凡大小人民上言者,受司憲府退狀呈當直,自有前例,今因旱災,慮或有冤抑未伸者,特令駕前上言,各別分揀,故中外之人,聞風輻輳,遇有駕出,遮路呈狀,一日幾至數百餘紙。今觀上言辭緣,未必皆是冤悶也,奸詐之徒,或以違法,或以不緊之事,飾辭陳訴,僥倖萬一者,亦多有之,甚爲煩擾。自今以後,駕前上言事,當分揀者,當受理矣,其飾詐冒陳者,將必論罪,可張榜,廣諭中外。」

○下書諸道觀察使曰:

旱災之甚,至於此極,益深震懼,罔知所爲。予惟枯骨遺骸,曝煮風日,無人掩瘞,深用惻然。其令各官,急速收埋。

7月27日

○甲午,司憲府大司憲蔡壽等上箚子,更論柳子光不宜還給職牒。御書曰:

今以大災,特垂寬恩,澤如春雨,子光何以不知予待功勳也?若不悛惡,邦有常刑。卿等旣知予待功勳之意,何以若此不已歟?

○義禁府啓:「金坤前任富寧府使時,以向化童山六十餘名,不能撫恤,致令逃亡罪,律該決杖一百,盡奪告身,發邊遠充軍。命示領敦寧以上,鄭昌孫、韓明澮、尹弼商、洪應、尹壕議:」金坤罪名,正合律文。「沈澮、尹士昕議:」金坤依律論罪宜矣,然非故犯,邊遠充軍,似爲過重。「從沈澮等議。仍傳曰:」律浮於罪,且功臣,只杖八十。「

7月28日

○乙未,傳曰:「今後攝行大祭致齋日,若有緊急公事,雖有可諱文字,非用刑公事,則皆令啓達何如?」承旨等啓曰:「齊戒日,有可諱文字,公事未得啓達,果有妨礙?經筵雖有可諱之字,亦不避進講,公事中一二可諱之字,啓達何妨?」傳曰:「可。」

○𤥽妻權氏上言,請放子衆生。命示領敦寧以上,鄭昌孫、洪應、李克培、尹壕議:「權氏上言內𤥽之事,意謂與今放送瓔等相類。而衆生者,又其所生,罪亦可恕」韓明澮議:「𤥽事非人臣所議,上裁。」沈澮、尹士昕、尹弼商、盧思愼議:「𤥽事臣等未知罪名,難以擬議。考其罪名,上裁。」命放之。

7月29日

○丙申,親傳釋奠香祝。

○誕日,命停賀禮,議政府進表裏。

○上詣景福宮,問安于三殿。命饋隨駕宰樞及承政院、弘文館。

八月

8月1日

○朔丁酉,司僕寺提調尹壕、李鐵堅來啓曰:「我國進獻五明馬,初因中國定貢而進也。前者韓致亨赴京,力陳難得之弊于鄭同。同適爲御馬太監,答曰:『其馬來,則皆給軍士,用之不緊。今若奏請,則或有蒙準之理。」命議于領敦寧以上。領議政鄭昌孫等啓曰:「我雖請免,朝廷必不許。若代進別色馬,則亦有前例。」仍取承文院謄錄考,宣德五年及成化二年,本色馬缺少,以雜色馬充數處,貼標以啓。傳于司僕寺、承文院曰:「今後進獻種子馬,一次依本色,一次別、雜,相間貢進。」

○傳于承政院曰:「考諸祖宗朝故事,攝行祭或齋或否。且於《五禮儀》註,攝事無齋儀。今宜依《五禮儀》註,攝行大祭除致齋。」

8月2日

○戊戌,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持平曺偉、正言朴璟啓曰:「安仲佐不宜東班事,殿下於前日大臣之議,已辨是非,而今猶不允,臣等恐聖子神孫,援此爲例,任用宦寺之族,盤結朝著,而馴致衰漢之事也。」上曰:「國家用人,當視其人之賢否,豈拘於宦寺之族?在人主御之耳。」偉又啓:「柳子光不宜還給職牒。」上曰:「前已諭矣。與子光同罪如金孟性、金塊、表沿沫,片無功勞,而已受職牒,況子光乎?且今以旱災太甚,方施恩澤,故如是耳。」

○命召領敦寧以上,議亂臣緣坐人授東班職可否。鄭昌孫、韓明澮、沈澮、尹弼商、洪應、尹壕議:「亂臣緣坐人勿授東班之法,載在《大典》,不可輕改。但其中已經東班,而才器可用者,臨時上裁何如?」傳曰:「如經筵侍從之臣,則可知才器矣。雖經東班,若非侍從之人,焉得而知之?其已經東班者,仍舊敍用何如?」昌孫等曰:「上敎允當。」

8月3日

○己亥,受常參。

○御經筵。講《綱目》,至魏主詔吏,得告守令不法者。同知事李坡啓曰:「此非美法也。大抵部民告訴之風,漸不可長也。風俗澆漓,職此之由。守令,民之父母,安有以子而訴父乎?」上曰:「已立法,不受理矣。」講訖,持平李義亨,論安仲佐不宜敍東班,侍讀官李昌臣亦請之,皆不聽。昌臣又啓曰:「城底十里新舊冢,近日令憲府,計數以啓,外人未知聖意,疑其撤去,冤悶頗多。」上曰:「予非欲撤去也。牛山君欲葬溫寧君妻於城底,再上書云:『人皆葬於城底,』故令憲府計數以啓,新舊冢果多矣。該司若禁之,則豈至如此?法雖設,而猶不擧行,官吏不無罪焉。仍謂義亨曰:」姑置之。「又謂左承旨李世佐曰:」其令漢城府風水學,禁城底葬埋。「

○刑曹判書李承召上狀辭職,御書曰:「王事靡盬,寧懷自安?今賜藥賜告,以固予待卿之意。」

○傳旨司憲府曰:「《大典》訴冤抑者,京則呈主掌官,外則呈觀察使,猶有冤抑擊鼓。則凡有伸訴者,呈本邑該司,而不得伸冤,然後呈觀察使與憲府,觀察使、憲府不究治,然後受退狀上言,綱紀有序,體統不紊,祖宗立法,至爲詳盡。近來中外之民,不顧國法,雖本邑、該司,可以聽理細瑣之事,亦皆煩瀆上言,猶以爲未足,遇有駕出,挾狀遮路,紛紜陳訴,或至突儀衝仗。車駕所至,禮當肅恭,而慢易至此。今後一應伸訴之事,本府可以分揀,則急速伸理,本府不得擅便,而情理迫切,則依舊退狀,使之上聞。且《大典》決獄日限條,大事三十日,中事二十日,小事十日。今決訟官吏,未必皆賢,或懶於聽斷,苟延歲月,或朮於權勢,曲法行私,以致詞訟日滯,冤抑益積,有違設官分職之意。本府常加檢覈以聞。」

8月4日

○庚子,御經筵。講訖,掌令許篁、正言金直孫,論安仲佐不宜敍東班,不聽。直孫又啓曰:「亂臣緣坐者不敍東班,法載《大典》。日者傳曰:『曾經東班者,不拘《大典》,隨才敍用。』其與《大典》頒降後,敍東班者移西之意不同。」上曰:「曾經東班,才器可用者用之爾,非不擇賢否,而盡用之也。且緣坐,亦有輕重。」直孫曰:「亂賊,天下之大惡也,緣坐者,豈可敍於東班?」上顧謂左右曰:「自《大典》頒降以後則已,其已前曾經東班者,隨才敍用何害?」領事洪應對曰:「《大典》旣有不敍之法,何必用也?」上不答。應又啓曰:「頃者命臣僚,薦遺逸之士與沈於下僚者。山林之士,則未之知也,今掌樂院直長崔灌,以文科壯元,歷正言、佐郞,坐罪罷職,復敍漢城府參軍,又以決訟之誤,左遷爲直長。舊例曾經臺長者,不下敍於監察。而正言亦臺長也,今敍於直長,大違於例。灌優於文藝,又稍有武才,人品亦非凡流,特敍何如?」上曰:「予亦知灌之可用也。」應又啓曰:「主簿曺克治武才,與金世勣等,前爲守令,廷議以爲可任邊方,竟使赴任,其政跡亦可觀也,而以正三品階,時授主簿職,若論其才,可堪爲府使、牧使,礙於秩卑,未得展其才,是亦可擢用者也。」上曰:「是亦可用者也。可敍於後政。」應又啓曰:「平安之事,臣於前日已議之,彼建州衛之賊,屢被攻討,氣已挫矣,雖欲復讎,不足畏也。今宜戒諭邊將,務固防禦,毋攻殺以生邊釁。」上曰:「卿言是矣。然近彼賊潛備者,彼船欲作耗,我國人覺而焚之,又射殺之,其報復無疑。故已令隄備。」

○初許惟禮子貴孫,在永安道吉城,以其妻被蠱毒而死,使人殺毒者三加及月非投水。事發在逃,至是捕獲。命義禁府推鞫,累拷不服。命召領敦寧以上、政府、六曹判書議之。領議政鄭昌孫、工曹判書孫舜孝、兵曹判書李繼孫議:「貴孫之妻,雖被蠱毒而死,當告監司、守令,明正其罪。且蠱毒殺人,暗昧難明,得情爲難。貴孫妄度擅殺。永安人心,本頑惡,丁亥之變,悖逆之人,或漏於典刑,至今人皆憤恨。今此故殺無罪者,若不置法,失刑尤甚。當依律處之。」靑松府院君沈澮、上黨府院君韓明澮、坡川府院君尹士昕、左議議尹弼商、右議政洪應、領敦寧尹壕議:「貴孫之罪可懲,然已命減死,好生之仁也。適當旱災,死者已矣,生者生之何妨?且不輸情,而定罪未安,加刑得情何如?」左贊成姜希孟、右贊成許琮、吏曹判書鄭佸議:「貴孫殺人之狀,非鬪毆戲殺之比。抱石投水,所殺又非一人,其殘忍莫甚,不可曲貸。若以災變原之,則被殺者之冤魂,亦可哀也。然大辟,須待自服置法,更取招依律論斷何如?」左參贊成任議:「故殺人而蒙宥,則後之殺人者,將無所畏忌。向者以災變,而原其死,今者從諸臣之請,而罪之,有何不可?但災變甚重,非行刑之時,更留旬月裁決何如?」右參贊李克增議:「貴孫故殺人之罪,當置重典。然旣命減死,不可更改。」傳曰:「當從群議。」又議吳靖妾子繼孫事。昌孫、明澮、澮、士昕、弼商、應、壕、任、希孟、克增、繼孫、舜孝、佸議:「吳靖以妾子繼孫,婚娶于宗親家,令屬忠贊衛,則以子待之矣。靖死後甲申年,婢妾枯梢與嫡妻同心,訴繼孫奸父妾。其時若有戊寅年所成論繼孫不孝遺書,則當出示辦之,而至十年癸巳,而乃出之,情狀可疑。黃元順則陪成氏,歸懷德本家,身死後,奴婢文記與遺書,送韓伯倫處,其情綢繆。吳繼孫則其父遺書,不告官自明,而擅自燒毁,亦必有情。然不歸一分揀,而區處未穩,請顯推斷訟。」傳于昌孫等曰:「自旱災以來,夙夜兢懼,未知所以。予慮有冤獄,而已令審理,慮有冤憫,而已令伸訴,慮有抱屈,而已給職牒。然猶天譴如是,予恐或有苛政,而至於此也。昔孔子聞泰山婦人之哭,使子路往問之,顧謂弟子曰:『小子識之。苛政猛於虎。』苛政如是,則民安有小蘇乎?卿等須詳思言之。」昌孫等啓曰:「聖明之時,有何苛政?」臣等若有所知,何待聖上之勤問?然當更思以聞。「

8月5日

○辛丑,大雨。

○御經筵。講訖,大司諫李世弼、掌令李堪,論安仲佐及亂臣緣坐者,不當敍東班職,上皆不聽。

○諭平安道節度使李克均曰:「彼人構釁情狀,前諭盡之,備邊之策,當倍尋常。然京中軍士,勢不得下送。以卿所管軍士,防戍節目,詳悉規畫,急速馳啓。」

8月6日

○壬寅,雨。

○夜,流星出房星,入亢星,狀如拳,尾長半尺許。

○御經筵。講訖,執義安處良、司諫金敬祖,論宦寺親族亂臣緣坐,不宜敍東班,反覆陳啓,不聽。

○命承旨、注書、史官,製秋霖律詩以進,仍賜酒。

8月7日

○癸酉,御經筵。

○司憲府掌令李堪來啓曰:「驥、瀾等,奸有服親妻,恣行淫慾,瀆亂天倫,固宜痛懲。今命放遣,臣恐宗親之縱恣者,將無所畏忌。請勿宥。」傳曰:「爾等之言是矣。然已蒙宥,不可追寢。」

8月8日

○甲辰,上親傳風雲雷雨祭香祝。

○御經筵。講訖,持平李義亨、獻納李從允啓曰:「驥、瀾不可放也。」上曰:「受罪已三年,今又施恩,故放之耳。」仍問左右。領事鄭昌孫對曰:「宗親易於犯法。放之太遽,則無懲戒之意,姑勿放以懲之可也。」知事李克增啓曰:「臺諫之言是矣。然守山守,遇於南大門外,鞦韆而通之,實不知矣。」上曰:「方山守,則其相奸久矣,豈不知乎?守山守,則不知明矣。且奸於乙宇同者皆放之,其放守山守。」

8月9日

○乙巳,上詣景福宮,問安于三大妃殿。

8月11日

○丁未,受朝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蔡壽啓曰:「《大典》內亂臣緣坐,不敍東班,今命敍於東班。亂賊大惡,中朝至夷三族,蓋以黨與,不可不去也。昔樊噲有功於漢,而高帝命平、勃,卽軍中斬之,宋蘇洵論曰:『此乃帝見萬世之後。呂后有變,噲以親屬,爲諸將所不能制,故帝力先除羽翼,以防後世之變。』或疑噲於高帝最親。豈與産、祿叛,洵曰:『誰謂百世之後,椎埋狗屠之人,見其親屬得爲帝王,不欣然從之耶?』此通論也。故治亂賊者,必須窮治其黨。若於緣坐中,如王導、李璀之賢,係國家輕重者,則不得已而用之,今豈有如此者乎?」上顧問左右曰:「予非毁《大典》也。《大典》未頒前,已敍東班者,許用之爾。」領事韓明澮對曰:「曩在丙子,臣爲承旨,世祖欲接使臣於宣政殿,因地窄,減其儀仗,竝除雲劍有成勝、朴靖者,以雲劍欲入侍,臣招呼止之,諭以除入侍之旨。厥後事覺,其日乃擧事之日也。然則亂賊之黨,不宜敍於東班。」上曰:「緣坐者得敍東班,則其欲報德之忠,必倍於他人矣。」蔡壽曰:「雖非緣坐者,立朝之臣,孰不欲報聖恩乎?」上不答。明澮又啓曰:「沈者羅老本與我國無讎嫌,但以近日殺其子,必懷報復。請募城底野人,誘以重賞,往察其情。」上曰:「可。」明澮又啓曰:「永安道城底野人,潛還本土者頗多。此無他,道路甚易,往來無阻故也。臣謂城底野人,移置內地,使吾民雜處,如遼東之於東寧衛,道路遙遠,往來有礙,則庶無此弊矣。」蔡壽曰:「戎秋雜處,古今爲患。人面獸心,不可與吾民雜處,而化懷之也。」上曰:「戎狄惟利是求,果難以化懷也。」侍讀官權景祐啓曰:「臣前日被罪在外,及還朝,又不與侍從之列,雖有所懷,未敢上達。廢妃尹氏,罪惡貫盈,廢之宜也,然旣爲國母,今乃褻處閭閻之間,一國臣民,莫不痛心。古人云:『敝帷不棄,爲埋馬也。』人君服御之物,雖車馬,不敢褻處,爲至尊也。臣意以爲『別置一處,官爲供給,似可也。』」上問左右曰:「何如?」蔡壽啓曰:「尹氏定罪之時,臣爲承旨,請與李昌臣翻譯內出諺文,使其罪惡,永示後世。臣固知尹氏罪惡,然旣配至尊爲國母,而今廢居閭閻,似褻慢,一國臣民,孰不痛惜?且今年荒,朝夕所給,亦豈有餘?臣當初廢之時,亦請別處供奉。」明澮曰:「臣等前日,亦以此意啓達。大抵至尊所御,雖微不可外處,況曾爲國母乎?」上厲聲曰:「尹氏之罪,不可盡言。當初侍婢治罪之時,意欲廢之,以大臣之言,含忍而止,以俟改過。猶不悛改,予乃稟旨三殿,上告宗廟,下議大臣,廢黜于外。予豈有私怒哉?古有用譖而廢之者,如驪姬夜半之泣是也。予亦稍知前古之事,其敢有一毫之私耶?若有國母之行,當待以國母。旣爲庶人矣,其處閭閻,何爲褻慢耶?卿等何以國母爲言哉?此無他,欲阿媚元子,爲後日之地也。」同知事李克基啓曰:「尹氏罪惡,孰不痛恨,人臣但盡所懷耳。安有後日之計乎?」蔡壽曰:「臣若有是心,則何敢請書尹氏罪惡,使傳於後乎?且今侍坐者,明澮最老,臣獨年少,而今已三十有四矣。豈期過聖明之朝,而又期元子之世乎?若有是心,是無狀小人之所爲,安敢一日立於聖朝乎?」檢討官安潤孫啓曰:「臣等固知尹氏罪惡,但以所處爲褻耳,豈有是心乎?」侍講官李命崇啓曰:「尹氏凶逆,外間雖未悉知,臣等詳知之,安敢爲後日之計,而爲此言乎?」上曰:「卿等若不爲元子,則何以得罪君父之人爲言乎?近日文節、白英蕃,亦上書言之。此人素非顯仕者,必有所以言之。故予欲問之,然旣求言,不可罪之,故置之。今卿等又言之,是則人皆爲尹氏,而不有我也。」景祐曰:「臣等豈爲尹氏而言乎?前日韓明澮赴京時,禮部郞中亦曰:『雖廢之,不可處於私第。』臣意以爲『處於閭閻,中朝亦非之也。』」上曰:「禮部郞中,安敢爲朝鮮公事乎?中朝若以爲非,則何以準請乎?」明澮曰:「臣赴京時,帝問:『何以廢之?』臣曰:『有不順之事。』帝又問:『不順之事何歟?』臣曰:『我殿下上有祖妃,又有母妃,非徒不順於殿下,亦不順於祖、母妃矣。』且臣又啓一言:『我殿下於他妃無子,但於尹氏有子。若偶爾,則安敢廢有子之妃乎?』然後帝不復問。」上曰:「尹氏辱我之事,難以盡言。至指我而言:『幷其足跡而去之。』以予爲何人,而爲此言乎?又於所佩小囊,常持砒礵,又於乾柿,雜以砒礵,藏之箱中,其欲何用?若不用於婢僕,則必於我矣,宗社其有寧乎?予幾不免爲唐中宗矣。曰者問安于三大妃殿,大妃敎曰:『今雖異處,心則安矣。』父母之心如此,爾等之心,獨何如?爾等言之至此,欲使我爲中宗耶?且尹氏指予所處之帳曰:『素帳。』其爲不道類此,其得保首領幸矣。今予年少,然人之壽夭難知,若不早圖,其無漢呂后、唐則天之禍乎?後日之禍,未可量也。孔子有黜妻,及其死也,鯉哭之,孔子非之。元子若不爲孝子則已,欲爲孝子,則安敢以爲母乎?雖予百歲之後,彼安敢處於吾所處之室乎?」蔡壽曰:「黜母,凡人尙不得以爲母,況元子乎?但臣等非欲別處尊奉。昔金主亮,天下之暴主。金主雍卽位,亮實是讎人,而其后徒單氏,亦不使飢寒。近瓔與浚,罪關宗社,國家旣放于外,亦致衣食之資。今尹氏宜幽閉,而給衣食也。」上曰:「卿等何以知尹氏之貧乏乎?其誰言之乎?」壽曰:「尹氏之家素貧矣。」潤孫曰:「今年人皆乏食。尹氏亦豈無貧乏乎?」景祐曰:「臣比聞,盜入其家,若有非常之變,恐虧大體。」上曰:「國家旣有捕盜之令,捕之則當治其罪矣。安得家家,而別設禁乎?尹氏被盜之事,又何與於國家,而乃言之耶?昔飛燕弑逆之罪未著,皆咎成帝不早圖。尹氏罪惡,宜斷以大義,予含忍不斷,其得保首領幸矣。又欲供奉何也?爾等若憐其貧寒,何不以汝祿俸而給之乎?尹氏在宮之時,常言不貧,誇以豪富,豈至飢寒哉?爾等以經筵官,可知予意,而言之如此,爾等其尹氏之臣歟,李氏之臣歟?予不知也。此必尹氏之娚不肖輩,因緣朋伴,轉相說之耳。」蔡壽曰:「臣素不與尹氏之娚等交親。但於朝行間見面耳,豈聞其言而啓之乎?況今處閭閻之間,族親或有出入,則亦未安也。景祐曰:」同生猶不可出入,況族親乎?「上曰:」已令族親,毋得出入,何不奉行,而乃言不可出入乎?且其出入者誰耶?予將鞫之。「蔡壽曰:」臣不是族屬,豈得親見?但人所共言,故聞之耳。「上曰:」爾云:『一國臣民,莫不痛恨。』其痛恨者,可一一言之乎?予將召政府、六曹、臺諫而問之。其痛恨者,果某某歟?「克基曰:」國家業已定罪,誰更議爲?「上謂左承旨李世佐曰:」尹氏娚等,囚於義禁府。且召政府、六曹、臺諫,予將問之。「

○議政府、六曹、臺諫皆會。傳于李世佐曰:「將經筵所言之意,言于政府、六曹、臺諫。」又出示諺文書曰:「今朝景祐之言,予不勝痛憤。尹氏兇險無雙,包藏禍心久矣。禍心何也?挾毒而去忌,立幼而自專,常云:『予將有所見之事。』且待我奚啻奴隷?予嘗含忍未斷,不得已上告宗廟、三殿,下議大臣,廢置于外。今言人心莫不痛恨,予極痛憤。此則專是自顧子孫之樂,不知當時之事,阿付奸人,將成大禍,予尤痛憤。予幸賴宗祉陰佑,罪人斯得,幸不爲唐中宗。予意說不能盡,國人果皆痛恨乎?欲聞公議,命召卿等。尹氏罪犯如此,外人欲助其意何如?欲助之者,其無罪乎?予欲防微杜漸。」仍命都承旨盧公弼,以是意往啓于大妃殿。鄭昌孫、尹弼商、許琮議:「尹氏之事,殿下爲宗社萬世計,已斷以大義而處之。景祐不知大體而妄言,此甚不可,但若有情而言,罪固大矣,無情而言,不可罪言事之臣。今囚鞫尹遘等,若有言及於景祐而罪之,則景祐甘心服罪矣。洪應議:」尹氏之罪,不可更言,景祐有情而言,固可罪也。以外臣恐未知其實,而敢言之也,不特景祐,近日上言者,亦或有之,意皆出於無情也。「姜希孟議:」尹氏之事,殿下處置得宜,于今四年,在廷臣僚,固無異議。景祐敢言之,罪固大矣。但宮禁事密,景祐外間小臣,容有不知其實,而妄言之,上裁何如?「成任議:」尹氏之罪處置至當,無有可議,而今又伏承上敎,防微杜漸之意,極盡無餘。但凡進言者,言雖不中,當優容之。景祐新進小臣,不識事體,而妄言之,何責之也?今若因言得罪,恐防言路。從權寬斷何如?「李繼孫、李坡、鄭佸議:」尹氏之罪已極,更無可疑。而景祐敢以狂妄之說,冒瀆聖聽。若知當時廢去之本意而言之,則罪固大矣。但景祐外間小臣,恐未得盡知首末。「李克增、李德良、卞宗仁、辛鑄、趙益貞、安迢、金碏、權侹議:」景祐之情,付有司推問後,上裁何如?「孫舜孝議:」尹氏之罪,旣已定矣,不可更論。景祐敢塵天聽,誠有罪矣。臣頃在江原,不知本末,亦瀆上疏,及遞來,詳聞本末,然後知殿下處尹氏之罪至當,始覺其前日之非。今景祐,如有比黨之私,何以掉舌於聖明之前?恐狂妄而無情也。「李孟賢、朴安性、柳洵、李則、李世弼、安處良、金敬祖、李堪、許葟、李從允、朴璟、金直孫、李義亨、曺偉議:」尹氏罪惡,國人所共知。但別置供奉之事,前此大臣、臺諫、侍從,皆已啓請,今景祐亦如是啓達。痛恨之語,誠爲過矣,然豈有阿附之情?言雖不中,亦不加罪,聖主包容之德也。伏惟優容,以廣言路。「傳曰:」尹氏之事,如景祐者,容或未盡知之,雖詳知者,亦且言之。故已遣承旨,往啓三殿,其各退去。「舜孝之爲江原觀察使也,上書曰:

臣伏惟,古人之事君也,雖在畎畝之中,一飯之頃,未嘗忘于懷,山林處士、太學書生,猶有出位論事者。況帷幄舊臣,肯以在外爲嫌,而不盡此心乎?臣伏惟九重深邃之中、隱微之際,其是非得失,非外臣所知。只在殿下一心,權度而已,必是三思之斷,誰擬一毫之私,臣所以聞命痛哭,而敢陳無已者,有數義焉。考之於禮,婦有七去,其一曰無子去,其二曰妬去。二者雖兼有之,而如有三不去,則古人猶恕也。有一去,而無六去之失,則獨不可恕乎?臣知殿下矯枉過正之義也。又云:」娶婦之家,三日不擧樂。「思嗣親也,古人所以重繼統之義如此。又禮始於謹夫婦,爲宮室,辨內外,深宮固門,閽寺守之,所以謹內外之禮如此。舜古之大聖人也,不告而娶,爲無後也。哀公問曰:」冕而親迎,不已重乎?「孔子對曰:」合二姓之好,以爲宗廟社稷主,何謂已重乎?「聖人之事之言,又如此。於律文又云:」乘輿、服御之物,收藏、修整,不如法,其罪猶杖。「然則人主所御,雖敝袴,猶不可慢也,況元子之母后,其可一日褻處窮閭乎?臣伏惟王妃尹氏,早膺萬福之源,獨得多男之慶,金枝玉葉竝秀重輝,神人所依,宗廟所賴。而一朝遜居閭閻之中,又絶供奉之資,是雖自取,寧可少恩哉?嗚呼!震宮岐嶷,何以知之?舊屋蕭條,何以容之?麟趾振振而已,瓜瓞綿綿而已。嗚呼!傾筐不盈,專一之過耳,葛藟不縈,何其獨少此也?臣聞命之日,俯伏流涕,恨不得齒廷臣之列,而犯不諱之罪也。昔周公之處兄弟也,三叔得罪祖宗,而降霍叔于庶人,猶從以七乘之車,是則私恩,猶存於公義之中也。德宗之處父子也,李泌諫曰:」若畏陞下盛怒,而爲曲從,陛下明日悔之必尤。臣請審思。「一日上召泌,撫其背曰:」非卿切言,朕今日悔矣。朕父子賴卿得全,是則天理幾晦,而復明矣。「五倫一箇天理。恩義不可相奪,處君臣朋友之間,義常勝恩;在父子夫婦之際,恩常勝義。臣反覆思之,殿下今日事三殿之孝,卽元子他日之誠也。殿下今日纉列聖之治,卽元子他日之業也。他日春宮正位,龍樓視膳,元子定有惻怛之心,殿下寧無後悔之念乎?中無定體,隨時而在,變而不失其正,是乃平常之理,而不偏之中也。伏望亟命攸司,迎入別殿,供奉守衛,一從權宜,輿情胥悅。

不報,至是議及之。

○韓明澮啓曰:「尹氏事,臣前日與忠勳府共啓,今日亦以其時所啓之意啓之,請待罪。」傳曰:「政丞有何情乎?有何罪乎?政丞未知始末,有何誤事,無誤事,何罪之有?其勿待罪。」

○大司憲蔡壽書啓曰:

廢妃之罪,固不容於天地之間,臣細知之矣。昔賈后身負弑逆之罪,尙幽之金墉,飮以金屑。臣意以謂『廢妃之事,欲依古制,』故敢啓。待罪。

傳曰:「卿爲承旨時,已知予意,何以更言?且尹氏貧寒,卿何以細知之?細知之,尤不可。故今朝敎云:『貧寒則當給卿祿俸。且卿以有元子,爲後日之地。』若未及後日,而有近禍,則何以爲之?」蔡壽啓曰:「臣承旨時,廢妃事,以諺文書下,臣啓曰:『若徒以諺文,則萬世之後,孰知以大事而廢之乎?恐後世以爲小事,而輕廢之也。請翻譯書之。臣與內官安仲敬,翻譯以啓。』使尹氏得罪萬世,非惜其罪也。但尹氏未入闕時,臣常過尹起畎家,家甚頹落。古語云:『富潤屋。』若富則其家何至如是?且入闕後,街童巷婦喧說云:『尹氏貧甚,嘗自織斑布,賣而奉母,今乃至此,八字之好,豈偶然哉?』臣嘗聞此語,故啓之耳。臣豈敢造飾啓達乎?但臣固執,欲盡啓所蘊耳,臣何有情?」傳曰:「昔日擢卿爲承旨,今亦擢用者,將以大用也。卿何負我?往者予擢用任士洪,而士洪終負我,卿何爲後日之計,以負我乎?已遣承旨于大妃殿,還後當言之。」蔡壽啓曰:「臣以草茅之賤,蒙聖主擢用,恩眷已極,寧有負之之心乎?若負殿下,則身且不保,肯爲子孫之計,而不顧一身之禍乎?」

○大妃殿出諺文書,付公弼還。其辭云:

今聞景祐事,至爲驚駭。尹氏丁酉年三月得罪,而宰相等以爲不可出也。其後尹氏,自以爲不得搖動我也,尤加暴惡,我等已矣,於主上,多有不順之事。夫婦間事,不可盡達,雖或盡達,是乃非人情也,其可信聽乎?婦之不順,稱爲七去。雖凡人之女,豈至如此乎?若我等直言責之,則彼以手支頤,怒目直視,我等雖名爲親,尙如此。而況爲主上,多發悖言,至稱主上云:「幷足跡削去之。」又自稱蒙喪,夏月解表衣,常着白衣。且曰:「我命長壽,後日有可見之事。」彼有幼息,故爲後日之計,非偶然也。我等時運不幸,逢此不好之事,常時嘆傷,不知日月之逝。而彼則自以爲幸,凡凶險之事,無所不至,言之不能枚擧也。我等唯以主上之身爲大,何計不順於我等乎?當初我等,以外間常人,待婦多不善,故意朝廷大臣,亦以我等,爲如此也,不勝慙愧。我等自來壽康宮後,如彼之事,全不聞知,翌日乃知之矣。我等皆仰主上而生者也。彼若待主上無失德,則我等當先諫之矣。我等爲主上一身甚懼,上若不安,常謂:「不知其間,作何如事也。」每於寢臥,尤爲畏懼。今則已除傍側之惡,我等雖異處,心則安矣。今以景祐之言觀之,則國人之心,將使盡變矣。若令是事,反爲非事,則小事猶且不可,況大事乎?主上雖敎以爲身懼也,而猶不信也,復令人心起動,將恐大事起矣。是非主上之臣也,當辨是非,懲此警後。

初昏命安仲敬,齎諺文,促令蔡壽入聽,仍傳曰:「大妃之敎亦如此,其審聽之。」蔡壽啓曰:「此皆小臣前日悉知事也。尹氏罪大,雖殺之可也,豈可謂輕乎?臣其時猶請刑訊尹氏之母,而不允。今日之啓,欲依古制堅囚,以防邪謀耳。且臣欲達所懷,豈有情乎?臣實無情。」傳曰:「已令其家,禁人出入,與囚何異?且出入之事,憲府當糾察禁斷,而汝不糾察,反啓之,何以負我?若負之,則被負者,亦有負之之理。」蔡壽啓曰:「臣迷惑,固執所懷,不知是非而啓之,豈有負之之心乎?以草茅之臣,蒙擢拔之恩,所以如此者,欲酬聖恩,非敢負國也。」傳曰:「敢如是强之乎?」蔡壽啓曰:「非敢强之。但執誤以啓,故臣初亦待罪矣。」傳曰:「大司憲伊誰之臣歟?」蔡壽曰:「臣蒙恩已極,在他臣雖有恩遇,未有如臣者。且此事告於他人,則容有挾心,直啓上前。何有情乎?」傳曰:「可言之事多矣,夜深未敢盡言。其退去。」

8月12日

○戊申,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諫李世弼、持平曺偉,論亂臣緣坐不宜敍東班。上問左右曰:「何如?」領事李克培對曰:「亂臣緣坐,所以懲惡也,勿敍東班,法在《大典》,臺諫之言然矣。且身無存歿,皆得而誅之,豈以年月之久,而任用緣坐之人乎?」臺諫固請不已,不聽。上謂左右曰:「昨日權景祐等,言尹氏之事,予甚痛心。彼心術甚惡,豈可一一盡言於朝廷宰相乎?曩日潛懷毒藥,欲害宮人,予欲廢之,以俟其懲艾,而姑置之。每於小囊及篋笥,貯置毒藥者,非欲害宮人,則必害我也。幸賴祖宗之靈免禍,以至於此,尹氏之惡,不可勝言。常謂我庸言曰:『欲幷其足跡,而去之也。』未知以我置之何處也。常指闕內設帳曰:『素帳也。』常着素服曰:『我着喪服也。』如此而猶得不死,恩亦極矣,人心已定。而景祐搖動之,乃爲元子尙存,而圖後日之計,此事之大者也,痛心莫甚。且昨日大妃諺文書,令示諸大臣,大妃更傳昔日不傳之旨,尤可痛心。今言尹氏之事之人,固欲痛懲。尹氏初廢時,使他人不得出入其家,已有其令,雖至親,不使之相見,但兄弟,只許相見耳。尹遘等,必使他人,恣其出入,知其貧窮也明矣。刑推窮問,則可知矣。且大司憲爲承旨時,尹氏不道之事,已悉無餘矣。今牽於他人,而敢啓,此不可之甚也。」知事姜希孟啓曰:「己亥年廢妃後,臣問安于三大妃殿,傳曰:『殿下欲廢尹氏非一夕,而至於今廢之。元子今在卿家,廢妃之罪,卿豈可不知?問而知之可也。』臣聞命,惶懼而退。廢妃之罪,人誰不知?」侍講官金訢啓曰:「廢妃時,臣在日本國,未知其詳,還朝聞之。臣意以謂『古今帝王,廢妃非一,而間有以私,而廢之者,』故臣於經筵啓此事。敎曰:『爲後日之計。』臣惶怖無已。臣聞敎而後,知廢妃之罪盈貫,驚懼莫甚。今啓此事者,亦豈有私情而然乎?大抵人臣無將,豈可挾私情,爲後日之計而然乎?」曺偉啓曰:「人臣委質爲臣而已,豈敢挾私於君前乎?」上曰:「尹氏嘗入闕時,言不及貧,奚有窮餓之事乎?常有言曰:『我有後日可見之事。』可見之事,亦未可知也。」侍讀官李昌臣啓曰:「臣嘗過尹起畎家,甚貧窮。近因連年凶荒,昔日周足者,今皆不裕,況此家乎?人所啓者,以慮其餓死也。且景祐在外,必不知此事,而妄啓矣。」上曰:「欲害君父之人,欲生之者,何心也?景祐雖在外,豈不知之乎?」金訢、曺偉再啓曰:「啓之者無私。」上曰:「爾等如此啓之,亦非也。」

○傳曰:「其召蔡壽、權景祐。」壽上陳情單字,留中不下。侃傳曰:「不爲子孫云爾,則然矣。國事將日非也,日非之事,何等事也?不度上旨,不計禍福也。不計不度,而敢爲陳之者,何意也?陳不是之事,可謂忠乎?其言之。」壽啓曰:「國事日非及不計不度等語,皆泛言往古人臣事耳,非指今日也。」傳曰:「啓不是之事,以爲忠乎?」壽啓曰:「臣當初執迷不悟,不知其爲非,故敢啓。臣實有罪。」傳曰:「汝輕我,敢反覆言之耶?自有古法,其待命召。」

○召領敦寧以上、議政府、六曹、臺諫,傳曰:「蔡壽二三其言,反覆紛紜,莫適所指。國事日非之語,乃子思所言於衛侯也。壽之言以爲:『不別置尹氏,則國事將日非也。』且壽以阿旨爲恥,雖不阿諛於我,果不阿諛於尹氏耶?壽自謂:『萬全之計,不顧當時之事。』予則欲示當時之事,大懲何如?其議以啓。」鄭昌孫、尹弼商、洪應議:「臣等初意以爲『景祐等所言,恐或無情,今反覆思之,於宗社大計,不可不推明其罪。』令攸司鞫問,定罪何如?」沈澮、盧思愼、李克培、尹壕、姜希孟議:「蔡壽等不顧宗社大體,反以居處供奉爲慮,以至上請,非所宜言。下攸司推明其罪何如?」許琮議:「景祐等妄言之罪,大矣。然大抵人之罪,有情者,雖小,不可赦;無情者,雖大,可恕。以人情言之,當今之時,景祐豈有挾私情而言之哉?但人事不可臆料,姑推問定罪何如?」李克增、李繼孫、李德良議:「景祐等所言之事,若涉有情,罪不可貸。出於無情,雖大,宜從末減。下攸司鞫問,得情定罪何如?」李坡、鄭佸、成任議:「伏覩內札,不勝驚惶,景祐之罪,固大矣。然若不視事之始末而妄言,又不更覈而加罪,則恐或不能自明。宜付有司,窮問得情,然後定罪爲便。」孫舜孝議:「景祐妄言之罪,誠大矣。固當致罪。但其心則恃殿下從諫之量,陳其所懷而已,一二臣又從而和之,豈有情哉?臣竊謂『殿下自臨御以來,廣開言路,勤於聽納。言雖不中,亦不加罪。至於用刑,則必察其情之有無,而斷之。』今景祐若無情而被罪,恐妨言路。伏惟留思。」卞宗仁、趙益貞、安迢、辛鑄、權侹議:「如臣等前議,推鞫何如?」柳洵、朴安性、李孟賢、韓堰議:「景祐不知尹氏見廢之由,而無情妄啓,則言雖失中,似可容恕。若詳知尹氏罪惡而啓之,則罪固大矣。有情與否,付有司推鞫何如?」李則議:「君上臨御之物,雖車馬之微,亦不敢褻者,非重其物,只敬上之心無窮故也。景祐詳知尹氏罪惡,而陰助以啓,則罪不容誅矣。若在外不能詳知尹氏罪惡,而徒以尹氏曾位中宮,不可褻處閭閻,妄意以啓,則是敬君上及車馬之類,言雖失中,似可容恕。」又命議蔡壽罪,昌孫、澮、弼商、應、思愼、克培、壕、希孟、琮、繼孫、坡、舜孝、佸、德良、鑄、宗仁、迢、益貞、侹、堰、孟賢議:「蔡壽所啓之辭,紛紜反覆,多有不是處,固當大懲。然不過發明己罪而已。」安性、洵、則議:「臺諫以言爲責。當遇事進言時,雖所言過越,古之哲王,莫不優容。蔡壽所啓,非他言事之比。當尹氏被廢之時,以內臣深知本末,而不顧大體,因景祐之言,符同以啓,甚爲不可。」成任議:「蔡壽自初誤入,及聞上敎,尙不覺悟,猶以盡言爲辭,厥罪至重。但蔽錮妄量所犯,伏惟上裁。」世弼、處良、敬祖、堪、葟、義亨、從允、偉、璟、直孫議:「蔡壽國事日非等語,紛紜啓達情由,推鞫施行何如?」傳于蔡壽曰:「今尙別置供奉歟?其言之。」蔡壽供云:「臣昨日不啓供奉之事。但啓如瓔、浚幽置別處,官給衣料耳。臣詳知罪惡重矣,豈有尊奉之請乎?臣所不啓也。」權景祐供云:「臣不知尹氏之罪,若此之甚,昨日請別置供奉,今聞親敎,尹氏罪惡,所不忍言。」傳于昌孫等曰:「召蔡壽、景祐,推問所啓國人共憤事以啓。」昌孫等啓曰:「蔡壽臺官,待如罪人,從沙地問之乎,進于廳上平問乎?且問蔡壽,則先問晝所啓雜言,次問國人痛憤之語乎?」傳曰:「壽等於廳上問之,若不直言,當待以罪人之例。」仍下御書,推問節目:「一曰,廢妃尹氏,罪大惡極,罪不容誅,而潛懷他日之計,啓請還置別處情由。二曰,上告天子,中告宗廟、三殿,下議大臣,事已定矣。而稱貧窮不敷,慮其餓死,多方救活,欲爲何事情由。三曰,罪惡滔天,而陰助啓達,搖動人心情由。四曰,不悛前日之罪,任心出入,而族親等亦出入無禁,以法官之長,不奉傳旨,糾繩情由。五曰,不知君上之在上,先憐罪人之在陋,負恩而忘義,濟惡而釀禍情由。」蔡壽供云:「臣不知大體。但見古事,如賈后身負弑逆之罪,尙幽之金墉,飮以金屑而斃之,亦不置於閭閻者,以人君曾御之人,不可輕褻也。臣徒見此等事,意謂古事當然,不達時世大體,妄意以謂『處於閭閻爲未安,故啓之耳,』安有他日之計?臣無此情。臣自聖上卽位之初,首預經幄十有餘年,累蒙拔擢之恩,以至於此。豈有負殿下之心哉?但臣之所見錯誤,以至於此耳。豈有陰助搖動之心?臣無此情。臣前聞尹氏貧窮,故如此險年,若窮餓丐乞,則於國體非常,故臣欲如龜城、和義之例,幽之別處,使不得出入。則一以防非常之邪謀,一以合古人之處置,故妄言之耳。非謂尊奉也,非謂罪輕也。臣豈有多方救活之心?臣無此情。其出入不能糾繩事,則臣未聞雜人之出入,亦未知尹氏之出入。且憲府,非受敎禁止也,故臣未及計料。且痛憤之語,非臣所啓也,只言朝廷,皆未安於心耳。臣啓此者,前日爲承旨時,大臣及侍從等,皆陳處於閭閻爲未便,昨日下問時,韓明澮等,皆以爲未安。故啓朝廷未安,非有他意也。」權景祐供云:「臣去己亥年被罪在鄕曲,伏覩廢妃之敎曰:『潛懷毒藥,欲害宮人』等語,固知罪惡貫盈,不可赦也。但前古廢妃,皆置別處,未見置於私第。以其人主所御,雖犬馬之賤,不可褻慢故也。妄意以爲,尹氏雖罪惡貫盈,不可置私於邸,臣欲敷陳。但以處田野,不能自達,幸今特蒙聖恩,復置侍從之列,只依古事,冒陳所懷耳。臣何敢有陰助,搖動人心之情乎?若以爲潛懷他日之計,則何不畏今日死生禍福,而以冀他日不可期之利乎?至於貧窮餓死,臣不之啓,且國人痛憤之語,非臣所陳。但云國人未安於心,所謂未安者,臣前日見弘文館疏草,請別置供奉,其日經筵,臣啓尹氏事。」上顧問左右。明澮先對曰:「臣亦以爲然。蔡壽、潤孫同辭以啓,臣以此啓國人未安於心。但痛憤之語,克基啓曰:」尹氏之罪,臣甚痛憤。』臣聞之而已。「命拿致朴英蕃推問上書之情。英蕃供云:」古人云:『一女之冤,六月降霜。』適當旱乾求言之時,妄料旱乾,或由於此,妄請別殿供奉。「傳曰:」英蕃下禁府刑訊,得情以啓。「又以半文半諺小簡,下示宰相。其意曰:

蔡壽、景祐等事,予實痛心。蔡壽其不云國人擧皆恨惜之語乎?如此大惡之人,請加大罪宜矣,反欲看守爲也。看守而用之何處乎?其陰助明白。而今予非之,故反以爲欲幽閉云耳。初則云欲置于別殿,而供奉之也,何以欺予乎?景祐亦曰:」盜入尹氏家。「是欲使予防盜賊乎?其非陰助而何?此則專是此輩,不顧今日之禍,預謀後日之樂。今日後日,不知何日爲速也。以幽之金墉,斃之金屑之事觀之,則彼此何異乎?輕褻之語,是何語乎?不何輕褻,非欲其尊奉乎?韓政丞亦以爲然云之者,此豈眞意歟?是必所司如彼言之,故疑其爲如彼云耳。尹氏之包藏禍心,非一朝一夕,而外間人等,尙如此,必無赤心,而有二心矣。於群意爲何如?古人云:」豺狼當途,安問狐狸?「政丞宰相,豈不知之乎?

昌孫等僉議啓曰:」蔡壽、景祐,下義禁府,推問定罪何如?「傳曰:」蔡壽爲承旨時,已知予意,而尙啓之。景祐雖在外,已見數罪敎書,而如此啓之。勿下禁府,姑收職牒。尹遘等,推問後大懲。「

○傳旨義禁府:「朴英蕃陳言內:『請尹氏別殿供奉。』其與某人共議乎?且貧窮根因,聞於何處乎?刑訊得情以啓。」

8月13日

○己酉,傳于承政院曰:「前日成健等,言廢妃事,今後更啓者抵罪事,其時無乃有傳旨乎?其考啓」

○弘文館直提學李命崇來啓:「前於經筵,權景祐啓尹氏之事,上曰:『此專爲元子,爲後日之計也。』臣啓曰:『人臣進言,豈挾私意?』臣只啓此言而已,不及尹氏事。然旣與於此,待罪」修撰安潤孫啓曰:「權景祐啓尹氏或至飢寒事,上曰:『何至飢寒乎?』臣啓曰:『豈得不至飢寒?』且與命崇共啓:『人臣安有挾私,而進言乎?』臣亦待罪。」傳曰:「景祐之言,是歟非歟?」命崇等啓曰:「景祐其時得罪在外,疑不知尹氏罪惡而啓也。」傳于潤孫曰:「景祐則在外而不知也,汝亦言尹氏飢寒也,罪惡之人,養之何用?」潤孫啓曰:「其日上敎云:『何至飢寒乎?』臣妄意以爲,尹氏之母,多年寡居,且去、今年爲荒,故臣啓以豈不爲飢寒乎?」傳于命崇曰:「無罪,其勿待罪。」傳于潤孫曰:「罪大之人,汝何畏至於飢寒乎?」潤孫啓曰:「臣非畏尹氏之飢寒也。啓事之際,適有飢寒言端敎妄啓以謂:『如此險年,豈不至飢寒乎?』請待罪。」傳曰:「予欲加罪,以其言錯,故棄之。」

○傳旨司憲府:「尹氏家某某人出入,而尹氏亦於某某處出入乎,三切隣等囚鞫,得情以啓。」

○弘文館副提學柳允謙等上箚子曰:

臣等竊惟,人臣之進言於君者,雖和顔色而納之,尙不能盡其所懷。若震之以威,誰敢批逆鱗,以取禍患乎?古之帝王,所以置木設皷,導之使言,言之而非,亦皆優容者,蓋爲此也。歲在己亥,殿下爲災而懼,下敎求言,主簿鄭允貞上疏論事,殿下命拷訊之,卒無情由,而亦見罪斥。今生員朴英蕃等,亦應求言之敎,有所陳說,而又繫械之,拷訊之如此,則後雖有求言之敎,人誰敢進言哉?下敎求之,又從而罪之,則是欲其言,而閉之口也。且蔡壽大司憲也,以言爲責,景祐經筵官也,亦以論思爲任。今以言忤旨,竝收告身,臣等恐言路從此而塞矣。殿下卽位以來,勤於聽納,片言必錄。豈欲罪言者乎?必曰:「所言非是,雖罪之何妨;所言有情,雖鞫之何害?」臣等竊恐,後之言事者,必私計之曰:「我言誠是矣,然殿下若以爲非,則我安敢自是於雷霆之下?我言無情矣,然殿下若以爲有情,則我安敢自伸於箠楚之下乎?」必皆畏愞消沮,以允貞輩爲戒,莫有進言者矣。大臣持祿而不敢言,小臣畏誅而不敢言,上下唯唯,以言爲諱,則殿下雖欲聞一言,得乎?言之至此,可爲寒心。伏願殿下,更留三思。

上御宣政殿,引見允謙等謂曰:「弘文館愛我而言之,予甚喜焉。但以文詞,不能悉知其意,故予乃引見而問之,爾等之意,何也?」允謙對曰:「人主納言,則言路廣,否則言路塞。臣等之意以爲『言事錯誤而罪之,則恐言路不廣也。』言雖失中,亦不加罪,可也。」上曰:「所謂言路者,陳其時弊等事也。此則實關宗社,不可謂言路也。假令關係國家,而慮其言路之通塞,不之問歟?尹氏常於所佩小囊,潛儲砒礵,欲害宮人事迹,顯著矣。常指帳曰:『此素帳也。』常着素衣曰:『蒙白也。』則是欲死我也,於婦道可乎?爲人臣子者,論請其罪可也,反爲庇護,請置別室,而供奉之,將欲復納耶?至有上疏者云:『下堂傅母隨之,而今則不然,請迎于別殿。」所謂殿者,何也?「校理金訢啓曰:」迎于別殿之語,此乃狂妄之言,甚不可也。且臣等,非以蔡壽、景祐之言爲可也。但蔡壽有言責者也,景祐侍從之臣也,皆有懷必陳之人也。以言事之錯,而得罪,則誰敢盡言乎?若皆以言爲戒,非國家之福也。「上曰:」然則蔡壽、景祐等所言,爾等以爲可乎?爾等何不從壽等所啓,而以此爲言乎?「校理李昌臣曰:」臣等非以壽等所言爲可也。上自卽位以來,一未嘗罪言事之臣,而猶未有盡言者,況罪其言責者,則誰敢盡言乎?人君當擇其言之善者而從之,不善者而棄之,使人人,皆得盡言,可也。言事者,雖不可當,宣布廢妃之罪,使中外,昭然通曉,可也。「上曰:」上告天子、宗廟,中告三殿,下與大臣議之,其於敎書,亦悉載焉,夫孰不知?壽等所言,果欲伸布尹氏之罪歟?予初以壽爲慷慨,而擢用之,今也始則曰置之別殿,而供奉之,中則如瓔、浚之幽閉、賈后之金墉,以防非常之變。其前後所言之各異如此,其可乎?景祐以爲盜入廢妃之家,是欲使我防其盜歟?「金訢曰:」以蔡壽所言之事觀之,是乃廣言路處也。「上曰:」何以言之也?「金訢曰:」蔡壽嘗稱慷慨之士,而其變辭至此者,正畏天威,而中變也。況下於壽者乎?「上曰:」壽爲承旨時,詳知本末,而其言若此可乎?「昌臣曰:」臣始者飜譯諺書,書諸《政院日記》。嘗以爲內間秘密之事,未嘗語諸人者,久矣。近日同僚未知此事者問臣,臣始悉言之,向之未知者,稍稍而知。非以廢妃爲無罪也。臣等所啓,不過優容言事者也。「上問承旨曰:」於僉意何如?「都承旨盧公弼對曰:」弘文館所啓言雖失中,亦不加罪之,言則是矣,若懷私而言之,則亦當問之矣。「左承旨李世佐曰:」人臣言事者,言雖失中,亦當優容,以廣言路,允謙等所啓,是矣。但臣其日入侍經筵,聞景祐等所啓,過越抵罪,不爲失中矣。「右承旨成俊曰:」臣始聞景祐等所啓,亦以爲非。「上曰:」凡陳弊者,必與人共議,豈無與之同議者乎?今刑訊尹遘等,則豈不得情乎?終必言之。「李昌臣曰:」近者外間聞此事,人心恟恟,此非國家美事也。「上曰:」此非可從之事,其勿言之。「

○是夕,命召景祐,問尹氏貧窮事所聞處及尹氏某某處出入,尹氏家某某人出入。景祐供云:「尹氏家貧窮之事,臣實不啓,乃蔡壽、安潤孫所啓也。尹氏出入之事,亦非臣所啓。但國家無禁防,雖同生亦不可出入,故啓之耳。」傳曰:「明日召蔡壽、潤孫問之。」

○以李承召爲正憲陽城君,魚世恭資憲刑曹判書,鄭崇祖資憲漢城府判尹,魚世謙資憲司憲府大司憲,鄭亨嘉善黃州牧使。

8月14日

○庚戌,御經筵。

○司憲府大司憲魚世謙來啓曰:「昨政,臣與弟世恭,皆受刑憲之任。臣才器不合風憲,且刑曹若有違誤事,憲府當糾劾之。且三寸姪孟淳,今爲監察。請遞臣職。」傳曰:「若考例,不得已改差,則判書當遞矣。卿其就職。」

○命召蔡壽等。問壽曰:「爾初啓尹氏,置于別殿,官給衣料,予以爲不可,則變其辭,請如賈后幽金墉之例。予嘗以汝爲慷慨,而擢用之,今於此事,尙變其辭,罪實大矣。尹氏出入處、族人出入者、家貧等事,聞之何處?爲臣不欺君忠也,不忠,其何以事君?國人痛恨之語,今更諱之,是何意歟?豈以一二臣之言,知國人痛恨也?痛恨之人,亦直言之。」蔡壽供云:「置別殿給衣料之事,則其日上敎嚴重,心神錯亂,未知啓達而忘之也。但當初廢出時,大臣皆欲置于別殿,而臣亦有是意,及洞知罪狀,然後知其不可如此也。自後臣無是心,則豈敢請置別殿乎?只欲依瓔、浚例,高其垣墻,幽閉一處耳。其時瓔、浚,亦非供奉也,官給衣料,使自炊食而已。金墉城事,則臣非其日所啓,但啓金主雍,待徒單氏,亦不使飢寒之語。翌日下問時,以金墉城事與瓔、浚幽閉事啓之也。臣之所啓,非徒天鑑昭昭,在座諸臣,亦皆聞知,臣安敢諱而變辭乎?尹氏出入及族親出入,則臣非族親,又非隣里,未得知之。亦無傳聞之處,故不啓也。家貧事,臣少游南學,見其傍尹起畎家頹落,意謂寒儒。及尹氏選入,道路皆云:『尹氏母寡居,居計艱難,而有如此福也。』故以家貧啓之。國人痛恨事,尹氏之罪重矣。誰敢痛恨,而以痛恨爲啓哉?只以置於閭閻爲未安,故啓之耳。其日經筵後,史官書臣所啓之辭,來質於臣云:『語多不得一一記之。』臣見其所記,答云:『雖少有遺漏處,大槪不謬。但痛恨之言,非吾所啓,以置於閭閻,朝廷皆以謂未安爲啓耳。』且左承旨李世佐,亦於宰相會處言曰:『痛恨之言,非蔡壽所啓,乃權景祐之言也』云爾,則非臣之啓,亦明矣。」問安潤孫曰:「尹氏出入及族親出入等事,聞之何處?」潤孫供云:「尹氏出入及族親出入事,非臣所啓也。但家貧事,蔡壽啓達,而上敎云:『前日尹氏入宮時,不言貧窮,何至飢寒哉?臣承上敎,妄意以爲『本是寡婦之家,年又凶荒,不無飢寒。』故啓之。」傳于蔡壽曰:「予以汝爲慷慨擢用之,今何負我耶?初旣擢用,而今收職牒,汝豈不知耶?汝罪豈止收牒而已?所聞之言,若以直對,則庶有回心之理,否則自有國法矣。朝廷皆以爲未安之語,與國人皆以爲痛心之語,各異。予疑其聽之誤也,問左承旨及史官,皆云:『一國臣民,誰不痛心之語。』爾與景祐言之,所謂痛心者,何人也?直言之。」蔡壽供云:「大抵人臣立朝,若非奸人,安有負君之心?況臣本以草茅,無族親攀附之勢,且無才德。特蒙聖上知遇,拔擢至此,安有負君之心?但執迷不通,以知無不言自期,妄度以啓,臣實有罪。如有所聞處,則聖明之下,何敢諱之?國人皆以爲痛心之語,臣本無此心,故其日不啓,史官、承旨,亦知之矣。但朝廷皆以爲未安事,則臣爲承旨時,大臣及近侍之臣,皆以爲置於閭閻未安,而其日經筵,韓明澮亦以爲未安,故臣亦以是啓之。」傳曰:「汝其日啓曰:『國人莫不痛心。』予問:『某某痛心乎?』汝曰:『我等旣爲痛心,孰不痛心?』此言汝實不啓乎?」蔡壽供云:「國人莫不痛心事,則其日史官,以所啓言辭,書以問臣,臣答云:『吾不啓達。』史官卽改之。若實是臣之所啓,則史官豈以臣言,輕改史草乎?且李世佐於諸宰相會坐處亦曰:『非蔡壽所啓。』云則其非臣之所啓明矣。但其日天威嚴重,心神錯亂,故啓達辭緣,未得記憶耳。」傳曰:「汝云國人痛恨者,何人乎?蔡壽供云:」國人莫不痛心事,則如前招,臣實不啓。但臣爲承旨時,與鄭昌孫、鄭孝常,入侍經筵,臣請依賈后金墉城之例,幽閉一處。而今亦請依瓔、浚例,幽閉而已。臣旣知尹氏之罪重矣,臣豈痛心哉?本無痛心,豈以此啓達乎?「

○義禁府承命,囚文節以啓。命拿致承政院,問其書內可不念元子他日之痛之語。文節供云:「可不念元子他日之痛之語,則後日元子年長追想,必痛惜矣。臣以是錯料上書,實無他情。」傳曰:「汝心以爲元子年長而知,則痛惜而何以處之。」文節供云:「元子年長追想,則痛惜必矣。元子封世子,則尹氏當爲世子之母,混處閭閻,實爲未安,亦以是錯料耳。」傳曰:「汝犯死罪。必有議論處,聞見處,其言之。」仍下義禁府拷訊。

8月15日

○辛亥,上詣景福宮,問安于三殿,命饋隨駕宗宰諸將及弘文館員。

8月16日

○壬子,上幸慕華館閱武,遂詣景福宮,問安于三殿,還宮。命召領敦寧以上議政府、六曹、臺諫,御宣政殿,引見謂曰:「尹氏,凶險惡逆,不可勝言。當初固宜罪之,姑忍之以待自新。至己亥年,罪惡貫盈,然後廢爲庶人,然不忍置之於法。今元子漸長,人心如此未定,在今日雖無可慮,後日之患,可勝言哉?卿等其各陳爲社稷之計。」鄭昌孫曰:「後日必有跋扈之患,不可不預爲之圖。」韓明澮曰:「臣常與昌孫共坐,則未嘗不以此事爲言。」昌孫曰:「但有元子爲難耳。」上曰:「予若不定大計,元子何以爲之?後日宗社或至傾危,則罪在於予。」沈澮、尹弼商曰:「宜斷以大義,早定大計。」李坡曰:「臣於己亥年,未及與議,大抵臣妾挾毒而去忌,立幼而自專,罪不容於天地。昔鉤弋夫人無罪,而漢武殺之,爲萬世計也。今宜早定大計。臣有此心久矣,但無緣未啓耳。」上曰:「後日彼爲跋扈,其患豈不大哉?武后之多殺朝臣,自知罪大天下不服,欲示威嚴耳。」仍問左右曰:「何如?」宰相、臺諫同辭以啓曰:「衆議皆以爲然。」卽命左承旨李世佐,賜死于其第,命右承旨成俊,以此意啓于三大妃殿。世佐啓曰:「臣不識面,請與內官偕往。」命曺疹隨去。世佐出招內醫宋欽問曰:「何藥可以殺人?」欽曰:「無如砒礵。」令注書權柱,馳往典醫監,取砒礵而去。當夕,傳曰:「世佐勿來,留宿其第。」〈史臣曰:「明澮言:『常與昌孫共坐,未嘗不以此事爲言。』是則似爲後日之慮也。前日上因權景祐之啓顧問,而明澮乃云:『人君所御,雖賤者,不可置之於外,況國母乎?』是則似以褻處爲嫌,非爲後慮也。何前後之相悖耶?大臣爲國,慮不宜如是也。」〉

○傳曰:「今日已定宗社大計,予心安矣。宰相等,亦豈不然?」昌孫等稽首曰:「苟非聖上明斷,何能至此乎?」成俊承三殿諺簡還以啓,命內官安仲敬,開讀于賓廳,令宰相聽之。其辭曰:

聞奇至極驚駭,然斷以大義,國家之福也。彼之罪,非因今日此人等言,而防微杜漸也。且非但挾毒殺妾而已,期欲挾幼得志而專權,常自言曰:「我命長壽,將有所爲之事。」又自稱居喪,又指帳曰:「素帳。」謂主上曰:「欲抉其眼,欲幷削去足跡,欲斷其腕。」如此等言,何可盡書?又將砒礵細末,佩於衣裏,主上未寧時,則尤以爲喜,御膳在處,無時出入。我等防遮之事,主上豈盡知乎?我等以主上在處隘陋,故移居壽康宮,其時我等以爲:「我等雖在,何以救之?然未知彼之所爲。」痛傷涕泣而歸。宗社有福,主上之不遇彼毒,幸也。且彼非唯得罪於主上,實得罪於宗社。而未顯成其罪者,專以元子之故,冀其保全,而彼不知改過。今國人之心,不知彼之罪惡,徒以爲得罪於夫婦之間而已也。陰助爭起,將來阿黨之輩,必顚倒是非,而陷害無罪之人矣。今防微杜漸,斷以大義,是固當矣。天地神明在焉,若彼是迷惑婦女,事涉曖昧,而無謀逆之心,則我等初爲母子,豈無不忍之心?欲保全元子,則如此,然後人心一定矣。

○傳旨議政府曰:「廢妃尹氏,性本凶險,行多悖逆。曩在宮中,暴惡日深,旣不順於三殿,又肆兇於寡躬。其如輕蔑寡躬,待之如奴隷,至曰竝足跡,而削去之,是特細事,不足論也。至於嘗見歷代母后挾幼擅政之事,自以爲喜,常以毒藥自隨,或置之懷抱,或藏之篋笥,非雖欲去其所忌,又將不利於寡躬。常自言曰:『我命長壽,將有所爲之事。』此則不道之罪,關於宗社,而猶不忍斷以大義,只廢爲庶人,置之私第。今者外人見元子漸長,前後紛紜,多以此爲言。雖在當時,不足深憂,後日之禍,何可勝言?若使兇險之性,得操威福之權,則元子賢明,亦必不得有爲於其間,而跋扈之志,日益自恣。漢呂、唐武之禍,翹足可待,予念至此,深用寒心。今若優游,不早定大計,而國事至於不可救,則悔之無及,而予實爲宗社之罪人。昔鉤弋夫人無罪,漢武猶爲萬世之計,況此兇險,又有難赦之罪乎?肆於今八月十六日,賜死于其第。宗社大計,不得不爾。其布告中外。」

○傳旨義禁府曰:「尹氏曾已定罪,廢置私第,而蔡壽、權景祐乃曰:『混處閭閻,國人痛心。』曰:『其家出入無禁。』曰:『貧窮,官給衣料。』如此啓達辭緣,窮鞫以啓。」

○命饋宰相于賓廳。仍傳曰:「尹氏前日,以砒礵欲殺人,今乃反殺其身也。」鄭昌孫等啓曰:「苟非聖鑑,何能明斷如此?」傳曰:「有識朝士,亦有言之者。如朴英蕃已栲訊二次,棄之何如?文節只刑一次,加刑何如?又以尹遘等刑推啓目示之。」昌孫等啓曰:「英番、文節無識之徒,棄之可也。但尹氏之母禍根也,幷流遠方何如?」命尹遘、尹逅、尹遇,各杖一百,安置于外方。

8月17日

○癸丑,日本國一歧守護代官眞弓兵部少輔源武、肥前州上松浦寶泉寺住持源祐位、下松浦志佐一歧太守源義、五島宇久守源勝、對馬州太守宗貞國、宗出羽守貞秀、宗大膳國幸、橘氏立石右京亮國長,遣人來獻土宜。

○義禁府啓:「配尹氏母申氏及尹遘於長興,尹遇於巨濟,尹逅於珍島。」命改逅濟州。仍傳曰:「申氏待尹氏斂葬後下送。」

○傳于承政院曰:「尹氏斂葬事,何以爲之?此國家所不當爲也,又不可依古事也。其議啓。」承政院啓曰:「尹氏旣是罪人,則斂葬之事,非國家所爲,當使其族親爲之。但凡擇地與日,爲生人,非爲死者也。請令該司議之。」命禮曹,擇葬地及日時。又賜棺槨,大妃之敎也。使女醫,往供諸事。

○假承旨孫比長,承懿旨來啓曰:「尹氏兄弟皆遠配,而奴婢亦且逃散,斂葬爲難。引柩及葬埋軍人,當須抄給。」卽命該司給之。

○蔡壽在獄中,書諸衣幅上書曰:

臣孤根弱植,本無攀附之族,累累蒙聖上拔擢之恩,以至於此,復有何望?但以赤心報國,知無不言自期。只緣臣心迷惑,不達大體,徒知史策,妄意廢妃處置如賈后可也。於權景祐啓達時,臣亦妄引和義、龜城幽閉例以啓之。此臣妄量計慮所致耳,臣無一片他心。前日下問時,臣盡陳所懷,復有何言?今在獄中,有司但據傳旨,詰問窮推,臣但哭望闕庭,拊心痛責而已。臣無才德,過蒙天恩,未有絲毫之報,今又妄量計料,不孝於君上。且臣有雙親,皆年老有病,以臣謬妄,致令泣血呼天。臣旣不孝於君親,罪安可逃?但臣氣質孱弱,異於他人,若或刑推,殞命丁寧,臣欲誣服,則是欺皇天后土,而又不以直啓殿下也。若欲忍杖斃於箠楚,則是臣爲明時之冤魂,豈不痛哉?臣雖無狀,有十餘年侍從之舊。乞念疇昔,賜臣性命,以開自新之路。臣不勝呼天痛哭隕越之至。

是夕,命召蔡壽、權景祐,傳曰:「爾等必自以前日所言爲是矣。」壽啓曰:「臣徒見古史,不知事體而妄啓,臣實有罪。」景祐啓曰:「臣被罪在外,但聞潛懷毒藥,欲害宮人而已,未知有屬上之謀,而妄啓計,臣有罪。」傳于蔡壽曰:「予以爾爲慷慨,前日後苑觀射時,召汝帶以金帶,擢拜大司憲,語汝曰:『毋太輕,毋太重。』今乃如此,爾之慷慨,果安在哉?予將不得置汝大罪歟?」壽啓曰:「臣迷惑妄量固執,罪當萬死。」傳于景祐曰:「爾云:『只聞欲害宮人,未知屬上之謀,欲害宮人,』豈小事耶?」景祐曰:「臣亦妄量迷惑,罪當萬死。」傳曰:「凡人知過者鮮矣。爾等旣知過,且皆侍從之臣。若以爾等之罪論,則當置重典,今特赦之。自此可以報國矣。」壽等感泣而退。

8月18日

○甲寅,受常參,視事。

○御經筵。

○諭平安道觀察使李崇元、節度使李克均曰:「今因卿啓,知車仁巨等懷憤之狀。但理山郡守康敬孫,當其車仁巨等來問蕭禎之時,從實以答可也。而答以不來,似乎曲在於我。若更來問,則當對以實曰:『蕭禎等,實於某月某日,來到江邊,審問根因,果是唐人,今將解送于遼東。逃來唐人解送事,自有古例,爾豈不知?不可以此怨構於我也。』多方曉諭,使之開悟。且邊釁重構,隄備當謹。一依前例,曲盡措置。又以是意,諭永安道觀察使鄭文炯、南道節度使李從生、北道節度使朴星孫。」

8月19日

○乙卯,上詣景福宮,問安于三大妃殿。命饋隨駕宗宰及承旨。

8月20日

○丙辰,兵曹啓:「野人性本凶狡,有怨必報。前此再被征討,父母妻孥頭畜家産,搶擄焚蕩,其報復之計,豈忘于懷?今於平安道江邊,或稱歸順,或稱畋獵,往來無常。合氷之後,必來寇邊,防禦諸事,宜加措置。但黃海道軍士分防之時,不論遠近,不預定戍處,人馬糧料,難於卒辦。家鄕隔遠,駄載弊重,今後令黃海道節度使,將本道應合防軍士名目,移文平安道節度使,節度使考其所居遠近及防禦處緊不緊分定知會,使其軍卒,預知赴防處,則人馬糧料,皆得易辦。請令兩道節度使,閏八月望前,互相移文,及期施行。且江邊諸鎭,亦當多積馬芻,以備緩急。而戶曹因年險啓停之。然本道非他道比,防禦最緊。況今農事稍實,請於江邊草枯前,多數刈取,以實軍需。」命議于宰相。

8月21日

○丁巳,御經筵。

○許琮議:「平安道軍士,因赴防及遼東迎送,又因事變,年年合防士馬,坐受困敝,此甚不可。臣前自平安回來,親啓合防不便事由。然兵事不可執一,當因事勢措置。我國與彼構釁已甚,今又與沈者羅老之屯構怨。若相嘯聚,數亦不少,今年隄備,不可不嚴。臣意謂軍士富實者,合防可也,貧弱者,實可矜也。且古人云:『兵不在多,在乎精。』軍士中別侍衛、甲士,皆令合防,其他軍士,平安道則合防,黃海道則番上,貧弱者免其被困,而邊禦實矣。臣前在義州,募閑良人赴防,間有應之者。今年亦依此例,應募者皆令赴防,論賞節目,令兵曹商議。」魚有沼、李鐵堅、金謙光議:「備芻事,依所啓施行。今年事變,比前年最緊,本道軍合防,不得不爾。黃海道,則今年雖稍稔,前年饑饉尤甚,士馬不實,不可遠驅。然如甲士、別侍衛,則受祿軍士,贏糧不難,入防可也。其餘正兵、雜色軍士,則不可赴防。」李坡議:「合防起於近年。是迫於事勢眼前姑息之計,非長久可行之法也。贏糧往來,南北俱困,彼敵未至,吾民先困。加以彼人,譎計有餘,聲言入寇,而實不來,使我疲於奔走。我若陰陷此計,年年合防,則其聲息,不止合防,寧有窮乎?且黃海、平安,連歲饑饉,今年雖或少稔,民生豈能復蘇乎?節度使云:『江邊起耕幾盡,郊草不敷,四朔留軍,喂馬甚難。』分防軍士,猶可以守城,節度使豈不熟計,而妄啓乎?且耳聞不如眼見,臣意謂依節度使之計爲便。但合防便否,令節度使更加商度啓聞後更議。」魚世恭、李德良、河叔溥議:「節度使啓云:『雖本道軍士,亦欲分防,不必幷勞他道之軍,但變起所忽,豈狃於無虞,不爲預圖乎?』況有沈阿之應可等聲息乎?黃海軍士,則已矣,本道則宜合防。」李淑琦、卞宗仁議:「大抵兵難遙度,賊謀難測。以合防軍士往來之弊言之,則本道軍士分防,黃海軍士勿令赴防似便。然沈阿之應可,因其子被殺痛憤,車仁巨等,再被西征,其類多見殺虜,彼若大擧入寇,後悔何及?臣等謂本道軍士,則合防,黃海軍士,則擇可用者分防爲便。」金堅壽、尹末孫、李惇仁、李陽固、朴輝、李巖議:「野人性本兇頑,以報復爲事。丁亥西征之後,則連年來寇,己亥西征之後,則一不犯邊,今年沈阿之應可、車仁巨等,又含怨已深,勢必入寇。本道軍士,依兵曹所啓施行,黃海道,則除失農處外,亦令分番赴防,以備緩急。」命依兵曹所啓,但合防事,待節度使啓聞更啓。

8月22日

○戊午,御經筵。講訖,大司憲魚世謙啓曰:「司畜李秀,與妓竝騎而行。繕工監役官尹成仁,娼妓雖微,旣奸其母,又奸其女,無行甚矣。請罷職。」上曰:「已經赦宥,何必更論?」仍問左右。領事鄭昌孫對曰:「此輩無操行,罪之宜也。然已經赦,不必更論。」世謙曰:「罪則已經赦矣,凡朝官無操行者,論請罷職例也。」同知事李克基曰:「無朝臣之行,罷職爲當。」命皆改差。

○以韓繼禧爲崇祿西平君,姜希孟崇政議政府左贊成,許琮崇政議政府右贊成,魚世恭資憲戶曹判書,李德良特加資憲刑曹判書,成俊嘉善刑曹參判,金世勣通政右承旨,姜子平左副承旨,權健右副承旨,金勵石同副承旨,金克儉通訓司諫院司諫。

8月23日

○己未,御經筵。

○刑曹判書李德良來啓曰:「臣出身武班,過蒙上恩,特拜本職。判曹一司之長,臣才劣,不堪其任,於心未安。」傳曰:「予固知卿能堪其任,勿辭。」

○諭平安道節度使李克均曰:「今因卿啓,知慈城、虞芮等處,不可輕易入歸,觀兵等事。問諸大臣,或云:『以卿之啓爲可。』或云:『前者李完者等,射殺沈阿之應可之子,邊釁已構。今節度使,領兵巡入,猝遇彼人等,雖聲言搜討,豈肯聽順也?若不來順,而至於交射,又殺其人,是重其釁也。且其領軍入歸之時,不路由楸坡,必由上土,斬木開路,遂成大路,則於彼人鼠竊兩口子,勢爲便易,甚不可。況朴巖,已與幹黑能言:「我國曾不往來空城。」而今若入歸,則其言似不相合。姑勿令節度使巡審,擇壯士深入體探,臨機措置爲便。』卿悉此意,兩議便否,斯速熟畫馳啓。」

8月24日

○庚申,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持平曺偉啓曰:「近觀儒生,年纔弱冠,多屬忠順衛,占得資級,幸中科第,則徑拜五、六品之職,以躁進爲心,專業者少,儒風日毁。且今用人,只以見在朝著者用之,雖有其才,退處田里,則不擧用。如楊熙止、鄭錫堅,皆有用之才而不敍,此銓曹之失也。」上問左右。領事盧思愼對曰:「楊熙止,文武俱全,可用人也。忠順衛,則限年爲便。」知事姜希孟曰:「諺云:『成均館小朝廷也。』館中之風正,則朝廷之風亦正。投屬忠順衛,非美風,限年爲便。且楊熙止、鄭錫堅,皆可用之人。兪好仁亦可用之才,而不合治郡,故已居下考,置之經幄宜矣。」上曰:「忠順衛事,果是弊風,若限其年,則投屬者罕矣。楊熙止,吏曹知而不用乎?鄭錫堅,因蔡壽之薦,已命敍用矣。」仍謂承旨曰:「熙止、錫堅不敍之由,問諸吏曹。忠順衛許屬年限,令該曹議啓。」

○京畿觀察使李吉甫來啓曰:「沿海諸邑,擧皆失農,而金浦、喬桐、江華、通津尤甚。請發京倉米,擇其窮甚者賑救。」傳曰:「令戶曹量給。」仍問曰:「今年農事,比去年何如?」吉甫曰:「水田,則已無望矣;田穀,與前年等矣。」

○戶曹兼判書李克培來啓曰:「今當秋成,雖無自家之穀,猶可丐食。至於冬、春,不可不發倉賑之。且京倉之穀,不過五十萬碩。以臣之計,冬、春飢死之時,賑救可也。」傳曰:「以民飢來啓,安忍坐視其飢餓,而不之救乎?其速量給。」

○領議政鄭昌孫等來啓曰:「御飯米減至一升五合過小。雖曰減膳,豈宜如此?」傳曰:「雖二升,予豈盡食乎?」昌孫等更請之,傳曰:「可。仍舊。」

○命領敦寧以上,議別進獻象牙、土豹皮、貂皮減數便否。鄭昌孫、韓明澮、沈澮、尹士昕、尹弼商、盧思愼、李克培、尹壕議:「象牙等物,減數爲便。鄭同若問其由,答曰:『象牙非本國所産,朝廷悉知。』土豹皮、貂皮,則前日鄭同之來,多數買去。且宣德年間,皇帝差內官昌盛等,於永安道往來,捕捉土豹,不可答以非本國所産。且在勑,初減數之物頗多,於事體未安。今次依數進獻,後則或準或減,不定其數何如?」從之。

8月25日

○辛酉,御經筵。

○日本國五島鴡島主源繁、肥前州下松浦五島宇久守源勝、一歧太守源義、上松浦佐志源次郞、那久野能登守賴永、西海路筑前州冷泉津藤原貞成、關西路肥筑通守重朝、對馬州太守宗貞國、宗彦七貞秀,遣人來獻土宜。

8月26日

○壬戌,受常參。

○御經筵。

○前內資寺正鄭孝終上書,略曰:

臣於年前,爲臺官所駁見罷,退居于鄕,欲待臺諫遞代,上訴辨明,不意執義朴叔達,未幾身死。自明無路,冤悶有日矣,伏覩傳旨:「民之冤抑,許令上聞。」故敢伸冤悶之懷,仰瀆天聽。「叔達指臣貪汚之事,若不能辨白,而廢棄於聖明之世,則冤枉何伸?伏惟聖慈。

命示領敦寧以上。鄭昌孫議:」叔達、崔曦俱死,雖實冤抑,無從檢覈。「韓明澮、沈澮、尹士昕、尹壕議:」叔達、崔曦雖已死,其時察訪金成寶與文案俱在。且金克忸亦在,令攸司分揀啓達後,更議何如?「尹弼商、洪應議:」鄭孝終事,更下攸司,分揀似難。況叔達等已死乎?但孝終,能於吏文者,不可以晻昧之過,終棄之也。「盧思愼、李克培議:」其時文案,看詳處之何如?「從思愼等議。

8月27日

○癸亥,上詣景福宮,問安于三大妃殿。

○命領敦寧以上及兵曹,議答沈阿之應可所問之辭。鄭昌孫議:「沈阿之應可等,來問阿時應哈致殺之由,以前答之辭,答之爲便。」韓明澮、沈澮、尹士昕、尹弼商、洪應、盧思愼、李克培、尹壕、李繼孫、辛鑄、李孟賢、柳洵議:「阿之應可來問其子見殺事,答曰:『我國與汝,本無嫌隙,何有此事?前因幹黑能之言,卽報觀察使推問之,則果有江界居民畋獵,遇彼人越江來追,不得已拒戰,彼我俱有傷者。固不知彼爲沈氏人,意必作賊者,故相向而鬪耳。節度使以此人拿送京師,置之重典矣,邊地小民,遇敵相戰,固是常事,不可以此遽生嫌隙。且彼我以江爲限隔,聞汝輩多有越江來獵,此甚不可。今後各守界限,毋相侵犯可也。』如是開諭,優待爲便。」從明澮等議。

8月28日

○甲子,諭平安道節度使李克均曰:「今因卿啓,知幹黑能率沈阿之應可等以來,使節制使面諭解怨等因。今若阿之應可等來問其子被殺事,答曰:『前日幹黑能來告,其時吾不知某人所爲,以非我人所爲答之。仍報觀察使,令江界節制使尋問,則果是府民因山獵,卒然相遇而鬪,我人亦有中箭死者。汝等於我國,本無讎嫌,國家待之甚厚,今者無知之人,妄自構隙,罪不可赦,其生還者,已拿致京師,處以軍法。汝等以小民相格鬪之事,心懷憤怨,遽成釁隙,甚不可。汝若以死者爲怨,則我民其無死者乎?我民雖有死者,所以不問者,以彼我卒遇與之交射,固是常事,不足介意也。汝若以復讎爲心,則國家亦豈可坐而受侮乎?汝毋疑貳,各修舊好,不亦可乎?』以是開諭,使之感悟。且優給所索,以慰其心。」

○宗簿寺啓:「蹄村副令誠孫、瑞和副令良孫,不奉養其母,使之糊口於人,其滅棄天倫、敗傷風俗莫甚。請上裁。」命收職牒。

8月29日

○乙丑,御經筵。

○以鄭蘭宗爲資憲東萊君,成俔通政工曹參議,堰通政掌隷院判決事,李克墩嘉善全羅道觀察使。

閏八月

閏8月1日

○朔丁卯,上詣文昭殿,行朔祭,又詣延恩殿,行祭,仍問安于三大妃殿。命饋隨駕宗宰及諸將賜樂。

閏8月2日

○戊辰,傳曰:「別進獻雜物,已爲恒貢,其令戶曹作式例。」

○聖節使韓僴來啓曰:「韓氏處不送食物,鄭同若問,答之爲難,進獻餘數,齎去何如?」傳曰:「其議諸領敦寧以上。」鄭昌孫、沈澮、尹士昕議:「韓氏處進食物可否,前日已議停之。今若進之,則遂成格例,弊不可言,停之何如?」韓明澮、尹弼商、洪應、尹壕議:「韓氏族親赴京,不可無食物進獻,封餘從簡入送何如?」盧思愼、李克培議:「韓氏處送食物,已有前例,今定恒貢之後,遽止不送,則韓氏與鄭同必以爲:『定恒貢之故。』況韓氏,國之至親,族親私齎食物頗多,而國家絶不入送,則其於事體何?若以爲駄載數多,驛路有弊,比舊數量宜減損,庶爲得中。」傳曰:「量宜入送。」

○平安道兵馬節度使李克均馳啓:「野人請朝,且欲互市。」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兵曹。鄭昌孫、沈澮、尹士昕、尹弼商、洪應、尹壕議:「野人成群,數到江邊,託言謁見,意必窺覘虛實,令節度使整軍馬待變爲便。」盧思愼、李克培議:「前日彼人請牛馬互市,已議下諭禁之,今趙亐老哈之請,何可聽從?若更來請,當答云:『我地牛畜尠少,民不肯賣。大抵買賣,從其情願,何以强之?』如此答之爲便。其來朝事,前日李巨右等,累次來說,其誠、僞難知。若達罕親到請朝,則接待上送事,已下諭,今達罕之言如此,其非誠心可知。然達罕以一族被殺之故,懷嫌不已,沈汝弄可近日亦構隙者也,沈汝弄可、李巨右,若更來請朝,則接待上送,一以開說前日入攻之意,一以開說沈阿時哈被殺之由。如此則達罕自有歸順來朝之理。達罕歸順,則邊方自此無虞。但三下伊等,前日殺擄我人事,臣未之聞,必是邊將匿不以聞,當推鞫以啓。以此下諭何如?」李繼孫、辛鑄、李孟賢、柳洵議:「達罕請朝及互市等事,前下諭書已盡之,更無餘辭。但近日野人,或稱效順,或因田獵,邊地出入無常,窺覘虛實,乘間鼠竊,亦未可料。江邊隄備,曲加措置何如?」從思愼等議。

閏8月3日

○己巳,御經筵。講訖,大司憲魚世謙啓曰:「守令之十考居上,而優遷者,幷計用優等時上等未便事,前已啓達,敎曰:『議諸大臣。』吏曹烏得無情?請鞫之。」上曰:「鞫之宜矣。」然以有《大典》之法,故吏曹錯料耳。無情之事,何必鞫之?予將議之。「世謙曰:」有法不用,豈可謂無情耶?「上曰:」是豈有情?「世謙曰:」其加資優遷人,亦可改正也。「上曰:」亦當議之。「世謙曰:」大抵人品各異,監司殿最時,居上者頗多,居中者少,如是而擬以十考十上,一切優遷,甚爲不可。「上曰:」予亦以爲不可。此是監司有私也。「

○戶曹兼判書李克培來啓曰:「今別獻雜象物件之弊,令韓僴以言告請,而若鄭同從中阻當,則必不得請矣。其以奏文請之何如?」命召領敦寧以上議之。鄭昌孫、韓明澮、沈澮、尹弼商、盧思愼議:「別獻之物,今當勑定之初,有辭煩奏,實爲未穩,鄭同若懷不協之心,則生釁可慮,今次赴京之行,姑將象牙不準數之故,說與鄭同轉達,如土豹皮、貂鼠皮、黃金,難繼之物,待後行請免何如?」李克培、尹壕議:「今次進獻雜物內象牙,非本國所産,不得依數封進,且條環鉤子所入黃金,將至四十餘兩,今雖黽勉依數封進,後日難繼。況請免金銀貢,朝廷所知,其於奏請,不患無辭。且土豹皮、貂鼠皮,雖産於本國,亦難捕得,每年常貢,難可準數。若言於鄭同,必不盡心奏達,具由奏請何如?」從克培等議。

○又議鄭同處人情物件加數事。昌孫、明澮、沈澮、弼商、思愼、克培、尹壕議:「鄭同處人情,只紅紬十匹、水綠綿布二十匹而已,必不滿其意。水綠綿布,多在尙衣院,加二十匹何如?」從之。

○議守令十考十上優遷事。克培、尹壕議:「前日殿最五人三人內,居上者錄用可矣,其餘上等者,不可例於十考十上而用之。」昌孫、明澮、沈澮、弼商議:「前日殿最,雖不及三人五人之數,然旣是上等,今不錄用,似爲曖昧。依《大典》通用何如?」傳曰:「前此陞職加資人等,盡書以啓。」

閏8月4日

○庚午,御經筵。

○命召領敦寧以上,議平安道合防便否。鄭昌孫、韓明澮、盧思愼、李克培議:「野人部落不多,雖懷報復,恐未易大擧入寇。況今酋長達罕等,皆欲歸順,且阿時哈見殺,彼人已知非國家之意,歸咎於三下伊?賊謀雖不可測,以勢觀之,必無意外之虞。各鎭分戍軍士,厥數不少,雖不於出兵攻討,亦足以自守。且平安道飢饉之餘,人未復蘇,若又合防,先自疲敝,恐非良策。」沈澮、尹士昕、尹弼商、尹壕議:「今年助戰節制使及京軍士,旣不下送,賊若大擧出來,曠日圍城,難以應敵。備禦之緊,誠如兵曹所啓?」洪應議:「臣謂彼人縱有報復之心,沈阿之應可喪子,雖欲連結作耗,其勢已弱,豈有圍城之擧?其待鼠竊狗偸,不必合防。黃海道連年入防,是何未見寇敵,而先自疲勞乎?況本道今年凶歉,所當休養之時,不可合防。」

○諭平安道觀察使李崇元、節度使李克均曰:「今悉所啓,彼人等請買牛畜與來朝等因。彼若以好馬來賣,則只易以鹽醬、布物,餘皆勿許事,前已下諭,今趙亐老哈等之請,不可許也。後若更請,則當答之曰:『大抵買賣,從兩情願,我地牛畜尠少,民不肯賣,何可强之乎?』且前日達罕,欲來歸順之語,固疑其難信,而今巨右之言如此,其非誠心可知。且達罕以一族被殺之故,懷嫌不已,汝弄可亦以阿時哈之事,含憤不少,國家前日入攻之意,與阿時哈被殺之由,不可不開說,以釋其疑也。若李巨右、汝弄可等,更來請朝,出於誠心,則宜卽接待上送。且三下伊等,擄去我人等事,前此未聞。此必邊將匿不以聞,卿其推問以啓。今我與彼構釁非一,而彼人托以歸順,乍往乍來,若非欲得鹽醬等物,必是窺覘虛實。防禦諸事,益加措置,常如敵至,毋或少弛。」

閏8月5日

○辛未,傳曰:「僉議以爲不可合防,然野人於我國構釁已久,防禦之事,不可踈虞。永不敍用人及收職牒前銜人,從願入防何如?其議于領敦寧以上。」鄭昌孫議:「永不敍用人及收職牒前銜人,自募者恐不多,雖有自募者,皆非武人,無益於防禦。如不得已,合防爲便。」韓明澮議:「永不敍用人及收職牒前銜人、鄕吏,許令自募入送爲便。平安道軍士,皆不實,黃海道甲士、別侍衛、忠贊、忠順衛,亦令入送分防,鄕吏雖不成功,一年赴防者,限三年免役何如?」沈澮議:「野人報復之釁已萌,合防不可廢也,且前銜人內,不干贓汚,有武才永不敍用者、奪告身者,從願入送爲便。」尹士昕、尹弼商、尹壕議:「今觀各鎭、各口子留防軍數,於守城猶且不足。賊若分兵屯駐,使隣堡不得相救,環城而攻之,又分兵深入,擄掠人畜,則將何以禦之?乙未年之事,亦可鑑矣。臣意謂,助戰將及京軍士,勢難下送,輕便銃筒及藥匠,量數發送,其永不敍用人及收職前銜人入送事,上敎允當。」洪應、盧思愼議:「永不敍用、收職牒前銜人自募者,皆自齎糧,於國無費,足張軍勢,上敎允當。」傳于兵曹曰:「黃海道休養軍士及失農各官外,有實軍士抄送,永不敍用、收職牒前銜人,從願赴防,銃筒及銳筒軍,量數入送。」

閏8月7日

○癸酉,上詣健元陵、顯陵親祭。

閏8月8日

○甲戌,日本國關西路筑、豐、肥三州摠太守藤原政尙,遣人來獻土宜。

○司憲府掌令許葟來啓曰:「蹄村副令誠孫、瑞和副令良孫,不恤其母,致令流離丐乞,罪莫大焉,而只收職牒未便。」傳曰:「令宗簿寺照律以啓。」

○更議合防便否于領敦寧以上及曾經平安道職事宰相。鄭昌孫、韓明澮、盧思愼、李克培議:「合防不可事,臣等前日已議啓,今聞黃海道番休軍士及次番軍士揀擇入送事。若失農,諸邑軍士,雖休息,不可勞動,但農事稍實,諸邑甲士、別侍衛及諸邑軍士精勇者,揀擇入送何如?」沈澮議:「臣觀李克均所啓,但欲除民弊而已,不慮不虞之變,儻有賊變,悔無所及,合防爲便。」尹士昕、尹弼商、尹壕、魚有沼、李鐵堅、李淑琦、尹末孫、河叔溥、金堅壽、卞宗仁、李惇仁、李陽固、李巖議:「兵難遙度,當從主將之策,然脫有不測之禍,恐有後悔。今觀克均之論,其於撫軍恤民,雖似得宜,折衝、禦侮之計,則踈矣。」許琮議:「臣前在邊方,見各鎭分防軍士,數目雖多,除雜故見在之數少,若少寇,則雖分防,可以自守,但我與彼,前已構怨,今又生釁,若聚諸部落,大擧而來,圍其城邑,深入村落,掠取人物,於此之時,若但城守,國威不振;若欲出戰,軍分勢弱,此處之甚難者也。臣意平安道甲士、別侍衛內,二月當番及罷防後次番外軍士。黃海道甲士、別侍衛內,番休諸邑軍士,入送防禦爲便。其合防不便之事,臣於前日已啓,然今與彼有釁,不可不爲之備。伏惟上裁。」李坡議:「諸鎭防戍,節度使專管,後若有事,責無他歸。克均旣受重任,豈不思措置便否、備禦輕重,但視士卒之疲勞,輕率妄啓乎?其熟計而審思也必矣。臣前日深知合防之不可,下議之時,以克均之啓爲便,更無他議。但黃海道休番、次番軍入送事,依傳旨施行爲便。」李繼孫、辛鑄、李孟賢、柳洵議:「節度使分防之策,但欲淸野輒入,爲自守之計耳。江邊居民,每年必輒入,其距江三十里內,則民皆散居,一無防護。賊若聚黨而來,圍我邊城,分兵深入,驅掠而去,則以分防孤單之卒,守城不暇,安能乘機出兵,以收勝捷之功乎?況今與沈阿之應可結釁,防戍豈可單弱,以冀萬一之無事耶?」魚世謙議:「臣前議時意謂:『合防有弊,賊未至,而先自勞頓,非永久固本之計。』及聞有沈阿之應可等釁隙,小醜雖不足深慮,然患生所忽,不可不預爲之備。除黃海軍士,只以本道軍士合防爲便。今觀李克均啓本,其計畫,反覆爲軍民除弊,隄防有緖,似非妄料大言之比。且兵無多少,將有能否,明斥候,謹烽火,虜入輒自收保,不與之校,亦無亡失。此李牧之制凶奴也。何屑屑增兵,先自騷擾乎?擇將授兵,不可中制。若謂克均謀事迂踈,不合機宜,寧遞之而已。今旣委任,而不用其言,衆議紛紛,臆見遙度,非策之善也。克均旣承諭書,備悉僉議,豈不熟思而猶執前計乎?臣意依啓本,施行爲便。」從許琮議。

○又議別進獻請免事。鄭昌孫、韓明澮、尹士昕、尹弼商、尹壕、李鐵堅、李淑琦、魚世謙、河叔溥、卞宗仁、李惇仁、尹末孫、李陽固、李巖議:「請免奏本,今姑停之,以奏本內辭緣,作事目,授韓僴,說與鄭同,待其回報,更議何如?」盧思愼、李克培、許琮、魚有沼議:「奏草齎去,示鄭同無妨。」李坡議:「鄭同小人也。此事皆出於同,姑除奏草,令韓僴,因便微示奏聞之意,聽其所答之辭,然後告之以實爲便。但同之爲人,雖百計諭之,終無肯從之理。若待同之肯可,然後奏之,則終無奏之之時,貽害於生靈,何時而止乎?韓僴回還後,雖鄭同不肯,亦須奏聞何如?」傳曰:「其草事目以啓。」其事目曰:「韓僴見鄭同談話時,從容云:『象牙非本國所産,今次陪來彫刻象牙,乃前日欽賜象牙。』再進雜象,所餘不多,以此未得準數。金銀亦非我國所産,大人所知,先王朝以非土産,奏請免貢,朝廷所知悉。且土豹、貂鼠皮,出於野人地界,捕得甚難,一年貢額過多,遞年行之,終難依數辦進。如此巨弊,不因大人,何以得達?請大人曲盡敷奏,明降施行。如此,則非特殿下有感於大人,本國蒙恩亦不淺矣。』如此開說,而鄭同若有欣然肯許,而答云:『我當用力。』則出示奏本草曰:『殿下今行,欲如此奏聞,未知大人指意,只成草而來,願大人指揮。』若有發怒未肯之狀,勿示奏本草。」傳曰:「書付韓僴。」

○又議尹俶事于領敦寧以上。鄭昌孫、韓明澮、沈澮、尹士昕、盧思愼、李克培、尹壕議:「尹俶爲掌隷院司評,許譔將案付奴婢,冒稱漏落陳告,俶聽請違法給賞,雖是可罪,然前等官吏,已成文案,而俶只據前案,給立案而已,非贓汚入己之例。坐此永不敍用,情理曖昧。」命除永不敍用。

○又議李誠生事。鄭昌孫、韓明澮、沈澮、尹士昕、尹弼商、盧思愼、李克培、尹壕議:「濫刑致死官吏永不敍用,載在《大典》。然尹堢爲原州判官,杖吏致死,以守令杖吏,比他濫刑致死者有間,故其時特除永不敍用。今誠生官婢打死之罪,與尹堢相同。」命除永不敍用。

○又議鄭孝終事。鄭昌孫、韓明澮、沈澮、尹士昕、尹弼商、盧思愼、李克培、尹壕議:「朴叔達論孝終云:『叔達爲慶尙道都事,孝終以倭護送官下去,叔達贈營中虎皮一張、毛方席、黑漆籠箱及聞慶進上封餘物膳三駄。』孝終則云:『只受衣箱、黑漆小箱及聞慶封餘物膳而已,衣箱則以兄監司孝常衣服盛還,黑小箱,則以書冊盛贈,封餘物膳,則只中脯一貼、片脯七八箇、引鰒四五束而已。』叔達所謂贈物,與孝終所言雖異,然叔達已死,更無推明之路。大抵朋友相贈,豈可以貪婪論之哉?聞慶物膳,乃進上封餘也,所餘不多,奚至於三駄?恐亦過情。孝終其時欲與叔達辨明,而叔達方在執義,不可與臺臣對論,因此遇赦,未及辨明,而叔達已死。坐此終身坎軻,不無冤抑。」命留承政院。「

○賜上黨府院君韓明澮衣一領,仍傳曰:「不忘舊意耳。」

閏8月9日

○乙亥,遣吏曹參判韓僴,奉表如京師賀聖節。上率百官,拜表如儀。

○就差通事司譯院訓導金渚,管押被擄逃來唐人許沙借等男婦共一十二名,解赴遼東。許沙借、許豆,成哈,皆遼東人,不記年月,爲建州衛野人宮時所擄聽使,成化十八年三月,逃來平安道渭原鎭,劉正、劉小廝,皆東寧衛人,成化十六年五月,爲建州衛野人達兒漢所擄聽使。成化十八年四月,逃來平安道滿浦鎭,小廝、婦女熙姐,皆遼東人,不記年月,爲建州衛野人羅河頭頭所擄聽使。成化十八年三月,逃來平安道上土鎭,婦女者只,東寧衛人,成化十五年十二月,爲建州衛野人王厚所擄聽使。成化十八年四月,逃來平安道滿浦鎭,蕭禎遼東人,成化十二年十二月,爲建州衛野人車仍哥所擄聽使,成化十八年六月,逃來平安道理山鎭,婦女滿好,東寧衛人。成化二年九月,爲建州衛野人車仍哥所擄聽使,成化十八年六月,逃來平安道理山鎭,姜得夫,東寧衛人,不記年月,爲毛憐衛野人馬伊哥所擄聽使。成化十八年三月,逃來永安道富寧鎭,婦女馬記,遼東人,不記年月,爲毛憐衛野人毛大赤所擄聽使,轉賣馬伊哥家,成化十八年三月,逃來永安道富寧鎭。

○賜承旨水綠綿布各一匹。

閏8月10日

○丙子,上詣景福宮,問安于三大妃殿。

閏8月11日

○丁丑,日本國西海路筑前州博多城冷泉津藤氏母、筑前州宗像郡知守氏鄕、對馬州太守宗貞國、兵部少輔宗茂勝、出羽守宗貞秀,遣人來獻土物。

○平安道節度使李克均馳啓曰:「野人車仁巨等五人,到江邊,請還蕭禎等,仍致書啓二道,乃蒙古字也。」卽下議于領敦寧以上。鄭昌孫、盧思愼、李克培議:「野人來尋蕭禎不得,則怨我必矣。然中朝人物,自彼界逃來,則解送遼東,非自今始,彼人素所悉知,邊將當以實答之。若更來索,令邊將語之曰:『汝等失其手足,其悶宜矣。然我國誠心事大,豈有見中朝人物,而不解送乎?汝等亦受中國爵位,而擄掠人物,已爲非義,又何顔責還?』如是開說,寧不自悟?」韓明澮、尹士昕、尹壕議:「野人數來江邊,窺占虛實,京軍士量數,入送防禦,何如?」沈澮、尹弼商、洪應議:「近日備邊之事,聖算已定,但在將帥用心奉行而已,別無措置之策。宜勑邊將,益加隄備。」李繼孫、李孟賢、柳洵議:「前者幹黑能到滿浦言:『隣居沈者羅老長子阿之應可云:「去五月間,親子阿時哈,與其隣居二人,越江畋獵,爲朝鮮人所射,阿時哈死,二人見傷,控告中朝,必欲報復。」又甫花土等四十餘人,托採蔘,來往渭原、理山等處。』又永安道兀良哈中樞童老言:『去四月,到建州衛阿忘介家,聞蒲州斡朶里汝弄可言:「我子三人,到滿浦近處,朝鮮人射殺一人,又傷二人,冬節合氷時,聚兵報復。」』其所言雖異,而親子被殺見傷,憤怨可知矣。況今車仁巨等,追蕭禎,到理山云:『不許則必報復。』此言雖若尋常,以其勢考之,野人性本凶狡,睚眦必報,建州野人自己亥入征之後,一不來寇,其懲艾效順而然耶?必養兵俟時,欲逞其志耳。今又結釁於沈阿之應可,衆怨交構,秋高氷合,則東西連結,相爲聲勢,入寇邊城可慮。觀李克均分防軍數,亦不過四五百,小則一二百,其間老羸疲軟之卒亦多。若野人連兵大擧,聲東擊西,圍其邊城,揀其驍勇,間道深入,繫累人畜,雖過城下,安能以羸少之卒抗擊耶?乙未之變,亦可鑑矣。今黃海、平安失農處,外軍士全數合防,遣重臣巡徼點檢,益嚴措置何如?」

○又議許貴孫事。昌孫、士昕、弼商、洪應、思愼議:「大辟須待服招典刑,加刑現推何如?」明澮、沈澮、尹壕議:「貴孫曾已服招,今自知罪重,忍杖至死不服。隨從人等,皆已伏罪,依律施行何如?」克培議:「貴孫雖於本道推鞫時服招,今致詔獄,更閱眞僞,不竟究其實,而處之大辟未安。況貴孫,乃許惟禮之子,丁亥之亂,功亦不細。」從昌孫等議。

○先時,李明仁子宗信在逃,至是爲捕盜將李陽生所捕,命議之。昌孫、克培議:「宗信年歲各異,義禁府已反覆相考,而未得其實,更無推明歸一之路。處以大辟,似若曖昧,寧失不經何如?」明澮、士昕、沈澮、尹壕議:「其謀免招辭,未可取信。己丑年逆賊推刷啓本,與觀察使啓本及丁亥年都統使啓本,皆以年滿,當絞施行,以戶曹戶籍觀之,丁亥年年猶未滿。然未可取實,依觀察使啓本及都統使啓本,依律施行何如?」弼商、洪應、思愼議:「此死生之關,不可不審覈,戶曹戶籍與本道戶籍相違,固可疑也。其父母年歲及本道亦有隣里族屬,無奈有可考證者乎?更移文覈實後,定罪何如?」從弼商等議。

○前內資寺正鄭孝終上疏。其略曰:

朴叔達所以指摭疑似,駁臣如此者,非叔達本心,實出於不得已也。臣聞前者掌令李枰駁臣云:「臣到慶尙時,人與之小物,不曾介懷,猶且徵求之言,傳聞於叔達。」臣到慶尙,本不求請於人。但臣與崔曦,到尙州第二日,叔達因曦醉臥,戲奪曦銀粧花榴鞘五幷刀子,曦及醒,問臣以奪刀之人,臣言之以實,曦因戲叔達曰:「可高價相酬。」每相調弄。翌日早朝,曦與叔達,先在樓上,臣隨後而登,適見曦坐前,有豹皮二方席。臣曰:「此物奚宜至哉?」曦曰:「此叔達酬刀之物也。」臣戲曰:「賣刀者旣得價矣,牙保者豈無物乎?」叔達將虎皮一張遺臣,臣却之,叔達曰:「今汝不受,必以於崔則二豹坐,於汝則一虎皮,以多少爲嫌,而不受也。」臣固辭而不受。今叔達語李枰以臣小物不能充欲之語,必以二豹坐、一虎皮多少爲言也。以是言之,叔達之所以駁臣者,無他嗛銜臣將陳自己以官物換刀之事,先臣擠陷,欲使臣鉗口,而莫敢有所爲也。不然叔達經慶尙都事之後,自持平歷掌令至執義,三次入臺,與臣竝齒於朝端有年矣,何不駁臣貪汚?又自五月念時,至于六月晦時,請左降臣職事非一,當直以目擊卽啓。何至於六月二十九日,方論臣貪汚乎?是固可疑。伏惟聖慈。

〈史臣曰:「孝終素無行檢。嘗以書狀官赴京後,又隨其兄孝常赴京,牙儈多有識之者,入市肆親行買賣,略無愧色。又嘗乞假往湖南,駄妓過全州,人見孝終容貌,不類官人,疑爲賊招集里中惡少,縛置之,取孝終行橐中酒肴,列坐飮之,令其妓歌而佐酒。妓顧見孝終,語其人曰:『寒甚賊亦人也,賜以餘瀝何如?』其人許之,孝終飮自若。州官聞之,遣人奔救待免。」〉

○敎旨:「私婢豆大,自世祖朝迄今,給事內庭,勤謹有功,可永許爲良。」〈史臣曰:「豆大姓曺,廣平大君家婢也,性聰慧,曉解文字,累朝給事內庭,多識宮中故事,貞熹王后垂簾之際,出納機務,勢焰熏灼,其妹與臺官至爭道,構成大獄,其陵轢朝廷如此。開門納賄,無恥之徒,奔走恐後。往往因緣,驟致高官,如李鐵堅、閔永肩、邊處寧,其尤者也。」〉

○以韓千孫爲通政楊州牧使,金升卿嘉善同知中樞府事,李瓊仝嘉善同知中樞府事。

閏8月12日

○戊寅,受常參,視事。同副承旨金礪石三覆啓:「典獄囚私奴仲斤殺牛,詐稱聽其主閔涵敎令宰殺罪,比子孫罵祖父母、父母律,絞待時,羅州囚私奴介同,火甲士辛貴孫家罪,律該斬待時。」從之。初覆啓慶源囚私奴郭善雨僞造印信事。上曰:「其情可矜,特減死。」

○御經筵。講訖,持平李義亨啓曰:「濟州流移人民,多寓於晋州、泗川地面,不載戶籍,出沒海中,學爲倭人言語衣服,侵掠採海人民,請推刷還本。」上問左右領事尹弼商、知事李克增,對曰:「義亨之言然矣,流移之民,來寓晋州等地,往來海中,似若倭奴,若聞推刷,則便浮于海,刷還爲難。」上曰:「此則濟州守令之過也。何不撫其民,使之流移乎?令觀察使推刷可矣。」獻納李從允啓曰:「下三道訓導,率皆幼學,儒生恥受業,有乖興學之意,以生員、進士,充差爲便。且試才入格者,類皆初學,而授師長之任,甚不可。」上問左右。弼商對曰:「以生員、進士,盡授其任,則難矣。令觀察使當巡行,先講訓導,次講儒生,則不學者自無矣。」克增曰:「以生員、進士,盡授訓導似難,若願爲訓導者,則可授矣,不欲者,則不可强授。」侍講官李昌臣曰:「臣以爲:『文科鄕漢城試入格者除授,則不乏其人矣。」從允曰:「世宗朝,無訓導之職,縣有學長,以年老有學文者爲之,郡有敎導,以生員、進士爲之,府有敎授,以文臣除之,未聞以幼學授訓導也。今則非徒幼學也,諸司書吏去官者,亦得拜焉,儒生其肯尊敬,而受業乎?自今書吏去官者,勿授何如?」克增曰:「書吏,乃歲貢與三丁一子者也。若學文,則授之何害?若禁之,則有妨仕路。」上曰:「觀察使嚴其考講,吏曹詳其試才可矣。」

○御晝講。

○傳于承政院曰:「磨勘廳公事,擇堂上二員,仕掌隷院決之何如?其各議啓。」左承旨李世佐、右承旨金世勣啓曰:「如吏、禮、工曹等,事歇有堂上官處,授之斷決爲便。」左副承旨姜子平、右副承旨權健啓曰:「若授諸臣,而決之,則其不勝者,纔決而復呈,其訟無窮。」傳曰:「院相等議啓後,予將決焉。」

○下書諸道觀察使曰:

諸邑敎授、訓導,或以幼學除授,不學者頗多,故儒生皆恥受業,曠官廢學,作成無由。今後每於巡行時講書,不能者啓聞罷黜,凡諸興學事,嚴加糾檢。

○下書慶尙道觀察使金自貞、全羅道觀察使鄭蘭宗曰:

濟州人民,流寓沿海諸邑,旣無附着,又無禁防,出入自由,或效倭人言語衣服,往來海島,潛行剽竊,其漸可慮。卿其推問以啓。

○御夕講。

閏8月13日

○己卯,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正言朴璟啓曰:「外方鄕試試官,以其道守令、敎官差定試取,而其道守令及子弟亦赴擧,不無私情。今後勿令同道赴擧。」上問左右。領事韓明澮對曰:「若令守令赴擧他道,則必有弊矣。」上曰:「然。且鄕試非會試例,仍舊可也。」

○御晝講。講《吏文謄錄》,至中朝於外國人出入搜檢榜文,上問侍講官李命崇曰:「今我國人出入時,亦爲搜檢乎?」命崇對曰:「中朝以我國爲禮義之邦,待之以禮。臣前日赴京時,掛搜檢榜文于闕門,二三日之後卽撤去,問於外郞,答曰:『禮部尙書鄒幹,奏以朝鮮禮義之邦,見之必以我爲狹隘也,請勿使見,故撤去。』臣等之還,亦無搜檢之令。」右副承旨權健曰:「臣與韓明澮赴京回還時,搜檢如舊。」

○御夕講。

○御夜對。

閏8月14日

○庚辰,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司諫金克儉啓曰:「今者訓導,率以幼學除授,任非其人,作成無路。自今非生員、進士,則勿授。」上曰:「訓導吏曹試才,而監司黜陟,具在成憲,何可紛更?」掌令李堪曰:「今訴冤者,不呈該曹,而直呈司憲府,如此則將恐紛擾。自今更依前例,呈該曹,有冤抑不伸者,則呈憲府何如?」上曰:「如此則必有不得其情者矣。」

○久邊國主李獲,遣使來獻土宜。其書契曰:

往歲因日本薩州人某,初通聘問于貴國,薩州之守護代官占貞久相,副一船,以諭海路之險難,遂達貴國。得尊報幷土宜正布七匹、綿布三匹、白苧布三匹、黑麻布三匹、虎皮一張來,已達夙望,善莫大焉。今謹遣使船,以奉致其謝忱于前啓大藏可索之事,尊報曰:「曾因諸酋求去殆盡。」云云,扶桑、琉球所求尤多,想夫貴國費用,雖巧算,不可計之。天下以是知貴國之廣大,夫聖德之無窮者,量齊天地。且又如來之無盡法寶藏,歷多劫,豈有盡乎?臣雖不肖,已辱同姓通家之好,爾者吾民,卽陛下之民也。以遠近莫悋生民之殖福。陛下親受佛,以流通佛法于今日,吾國雖有佛寶,猶欠法寶。俯賜一藏,以契佛之遺漏。百拜頓首。進上燒香五斤、胡椒二十斤、鑞銀二十斤、絹三匹、瀹具五、鹽素三斤。

○蘂城君魚有沼來啓曰:「向化童加多海,前日到京,見宋繼殷云:『富寧靑巖里居於弄介等十餘人,曾逃入蒲州而居,又今年春節,好弄只等四十餘人,逃入下東良,皆登山而居,雖欲還來,畏國家論以重刑,不卽還來。不特此也,崔孟重、童存中等,皆驍勇有才者也,而亦將有逃歸之志。』此無他,徭役繁重,而然也。臣意以謂,令觀察使、節度使存撫,使之安居樂業。且逃去人等田地,令其留居族屬幷耕,儲其所出,以待其來而給之。又依古制,選有才者,差兼司僕侍衛。如此則彼逃去者聞之,必皆感化而來。」傳曰:「近來永安道啓本及諭書,無遺搜啓。」

○御晝講。講《高麗史》,至金珦,侍講官金宗直啓曰:「古者君名皆諱。至於我太祖朝,亦改旦字音韻,已有前規。而獨文宗御諱,無變韻,甚不便。」上問承旨。李世佐對曰:「改音韻甚便。」命弘文館,改珦字音韻。

○御夕講。

○御夜對。賜酒承旨、經筵官、史官,仍傳曰:「近因年歉,久未宣慰,可於今夜歡飮。」命製誅少正卯,八月十五夜銀臺賜酒,律詩以進。

閏8月15日

○辛巳,御經筵。講訖,大司憲魚世謙啓曰:「近宋瑛累因別旨而敍,外臣未識其由。」上曰:「瑛可用人也,故欲試可耳。豈有一毫私哉?外間之疑,未知何如。」世謙曰:「瑛非庸劣人也,然與瑛等者非一,而獨於瑛用別旨,此所以疑也。」上曰:「無罪之人,罷之不可,且雖有才者,公卿大臣不之薦,故以予所知而用之,何爲不可?」正言金直孫曰:「瑛爲持平,以臺諫論駁,改爲署令,而卽命陞職不可。」上曰:「欲試其可,而授臺官,今論以亂臣緣坐,故改之,以其無罪,故又令陞職。大抵用人,見可則用之,若知而不用,則豈是用人之道?」世謙曰:「以臺諫論駁而改之,則吏曹自當隨例薦注,以瑛之輪對一言爲賢,而用別旨,固不可,且輪對之前,亦皆用別旨而敍,此實不可。昔漢文帝,欲以嗇夫超遷之,張釋之諫曰:『今以嗇夫口辯,而超遷之,臣恐天下隨風而靡爭。口辯無其實。』文帝納之。今以瑛之一言,而擢用可乎?」上曰:「大抵用人,其言善則用之,言與行違則棄之。未見其不可,而棄之可乎?」世謙曰:「臣非以瑛爲不可用也,自有銓曹,不須別旨,故敢啓耳。」上曰:「吏曹雖掌銓選,然瑛旣被論駁,吏曹亦憚其物議,必不用矣。何必一委吏曹哉?予所知者用之無妨。」世謙曰:「朝官非每遷陞職也。曾經正,而降授副正、僉正者或有之,今瑛獨陞職,甚不可。」上曰:「予則以爲無妨,外間所疑,予未知也。予當審處之。」

○御晝講。

○兵曹據承傳及平安道觀察使啓本啓曰:「黃海道番休軍士及不失農諸邑軍士之强壯者,令節度使揀擇錄名以啓。如或脫漏,則當身決杖一百,邊遠充軍色吏,全家徙邊,守令、節度使,以制書有違律論。永不敍用者、收職牒者、前銜者,竝聽自募赴防,立功自贖,令平安道節度使,隨防禦緊處合防。破陣軍,則依平安道節度使所啓,防禦緊處如滿浦、高山里、理山、碧團、昌州、昌城、方山、義州等諸鎭,各送一名。」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曾經其道職事宰相。鄭昌孫、韓明澮、洪應、盧思愼、尹壕、許琮議:「凡軍士甲士、別侍衛外,如正兵之類、富實有才者,什無一二,今平安道軍士,只令甲士、別侍衛赴防,而黃海道,則其番休各邑軍士,皆令入送,又未番休軍士,揀擇而送。黃海凶歉,道路亦遠,而赴防之卒,反加於平安道未便。今觀平安、黃海道甲士、別侍衛,幾至二千餘人,以此分屯于防禦最緊三四處,以相救援,亦足應變,甲士、別侍衛外,黃海道各邑軍士,除赴防爲便。永不敍用、收職牒、前銜人等,雖不立功,其艱苦赴防之勞,不可虛棄,其關係綱常者外,永不敍用者三度赴防則許通,收職牒者一度還給,前銜人一度隨其才敍用,其餘事件,依所啓施行何如?」沈澮、尹弼商、魚有沼、李鐵堅、金謙光、李坡、李淑琦、金堅壽、尹末孫、卞宗仁、李陽固、李巖議:「竝依所啓施行,但永不敍用、收職牒、前銜人自願赴防者,遠道贏糧,艱苦莫甚,雖不立功,不可不酬其勞。罷戍後論賞節次,令該司商議施行何如?」魚世謙、李德良、河淑溥議:「依所啓施行。」傳曰:「其依兵曹所啓,雖關係綱常,非重犯者,竝令召募,永不敍用者,四度赴防則許通,收職牒者二度還給,前銜人一度隨才敍用。」

○兵曹據承傳啓曰:「永不敍用、收職牒、前銜人外自募人,京中則漢城府,外方則平安、永安道外,諸道觀察使,勿論職之有無,有武才者,許令自募,然立功者,因功高下,差等賞職。鄕吏、驛子中自募者,試才驍勇者許赴,而軍功卓異者免放,徒流付處人內,自募赴防,能立功者放遣,且自募人,雖不得立功,贏糧過冬,艱於赴防,鄕吏、驛子,限一年復身役,其餘人,限一年復戶。」命議之。鄭昌孫、洪應、李鐵堅、金謙光、李坡、李淑琦、魚世謙、李德良、河淑溥、金堅壽、卞宗仁、尹末孫、李陽固、李巖議:「依所啓施行,但今事變,不至危急,平安、黃海兩道之兵,猶足以合防應變,鄕吏、驛子不須召募。且徒流付處人,自遠途裹糧赴防者,雖無軍功,亦不可虛棄,其元罪,臨時論減何如?」韓明澮、沈澮、尹弼商、盧思愼、尹壕、許琮、魚有沼議:「依所啓施行,驛吏役苦,自募免役,不可開端。且徒流付處人,有武才者蓋寡。不擇才否,盡令召募,於國無益,而有罪者僥倖自免,恐虧大體,竝試才入送。但自備人馬糧料,艱苦立防,雖不立功,虛棄前勞可矜,徒者一度赴防,則準徒一年半,流付處者,從自願量移何如?」傳曰:「依昌孫等議,但流者勿令召募。」

○宗簿寺啓:「蹄村副令誠孫、瑞和副令良孫,不收恤親母罪,律該杖一百,右招辭拒逆罪,於本罪杖一百,加二等杖七十,徒一年半,告身盡奪。」命外方付處。

○御夕講。

○御夜對。

閏8月16日

○壬午,大雷電雨雹。

○諭永安道觀察使鄭文炯、北道節度使朴星孫曰:「富寧居向化加多海,嘗到京語宋繼殷云:『予前日以靑巖里逃去人刷還事,往下東良,見好弄只等四十餘人登山居住,思欲還來,畏國家之法而不果,今國家若使我入歸刷還,則我當諭國家之意,招率以來。』卿更問加多海,果其言不誣,卽令入送,仍諭國家論賞之意。」

閏8月17日

○癸未,刑曹三覆啓:「慶興囚百姓金山老鄭禿同,盜殺野人亐益伐阿牛隻罪,律該斬待時。」從之。

閏8月18日

○甲申,上詣獻陵親祭。

閏8月19日

○乙酉,平安道觀察使李崇元馳啓:「李達罕欲遣子,由平安道入朝。」命兵曹議之。判書李繼孫、參知柳洵議:「前此達罕外餘人,勿令取路平安,然若是達罕親子,許由平安道來朝甚當。今者沈阿之應可有報復之語,若與達罕部落,東西相應,連黨作耗,則邊虞益深矣。達罕若果遣其子入朝,則其效順可知,必不與阿之應可同心作耗。令邊將審其虛僞,實是親子,則約其騶從,由此路上送何如?」參判辛鑄、參議李孟賢議:「野人不許由平安道上來久矣。若是酋長達罕,則不得已當許之,其子則不與酋長親朝同,且其來也,必有帶率之人,一開其端,則後來納款者,皆援例而言曰:『某某得由此路,我獨不然。』含怨懷憤,必構邊釁,如又不得已而許之,則往來絡繹,迎送供頓之弊,何可勝言?今勿開端,以杜後弊何如?」

○西平君韓繼禧卒。輟朝、弔祭、禮葬如例。繼禧淸州人,觀察使惠之子也。幼聰悟異常,及就學孶孶不倦,至忘寢食,遂博通經史。正統辛酉,中進士,丁卯,登第,選入集賢殿爲正字,累陞修撰。時世祖在潛邸,知其賢,啓文宗曰:「繼禧經明行篤,當世無雙。」及世祖卽位,德宗爲世子,世祖命繼禧,授以經學,陞爲校理兼文學,轉左弼善,遷司憲執義。天順丁丑,轉藝文館直提學世子右輔德。及睿宗爲世子,世祖又命繼禧,就內殿授書。戊寅,陞左輔德,轉兵曹知事,未幾陞參議。九月丁憂,庚辰起復,拜右承旨,固辭不獲,又轉左承旨,俄陞嘉善工曹參判,壬午,加嘉靖吏曹參判兼世子右副賓客。成化乙酉,陞資憲吏曹判書,累加至崇政。戊子,世祖疾革,急召入臥內,時睿宗在側。世祖令繼禧傳語睿宗曰:「予平日欲作書如祖訓條章賜汝,今旣不能,略言大槪。汝可明心諦聽,敬奉勿墮。一,敬天事神,二,奉先思孝,三,節用愛民,予語止此。」仍諭繼禧以內禪之意。繼禧曰:「此大事,恐勞聖慮,願安靜調理。」上再厲聲促之。繼禧知上意已定,疾勢又不可爲,卽啓曰:「甚善。」上命取大寶來,繼禧奉寶而跪,上親傳于睿宗,又命取袞、冕來,繼禧又奉以進,上命繼禧被之。繼禧請睿宗拜,因導出御壽康宮門,受群臣賀。翌日世祖升遐,繼禧慟哭,水飮不入口者十餘日。初龜城君浚爲都摠管,南怡爲兵曹判書,繼禱密啓曰:「浚宗室,不宜典禁兵,南怡麤悍,不可授兵柄。」世祖嘉納,卽日皆罷之。睿宗朝,南怡果謀逆伏誅,及論功,賜推忠定難翊戴功臣號,封西平君。後浚廢死,人謂有先見。己丑,陞崇祿,上嗣位,賜純誠明亮經濟佐理功臣號。戊戌,拜議政府左贊成,及是病篤,封西平君。卒年六十,諡文靖,學勤

好問:『文;』恭己鮮言:『靖』。臨終,戒子孫勿厚葬。繼禧天資精粹,外溫內貞。雖對妻子,未見有惰容,遇事倉卒,無疾言遽色,被累朝寵遇,謹愼無過,每上有所問,引經據古,勿希苟合。其在集賢,同列相謂曰:「聖人吾未得見,如韓公其殆庶乎?」世祖嘗評論群臣曰:「韓某精微第一。」待之雖甚親昵,常呼官而不名,其所薦,相繼至三公,必曰:「西平在,而吾輩竊位,得無愧乎?」繼禧性又淸素,不事産業,早鰥居,有子女數人,婚嫁未辦,世祖臨薨,囑貞熹王后,備賜子婦粧具,其見遇如此。〈史臣曰:「繼禧天資沖素簡潔,不喜紛華,一室蕭然,左右圖書。少時選入集賢殿,同僚甚敬畏,四座笑謔方殷望,公自外來,則輒悄然無聲。世祖用爲吏曹判書,銓衡人物,一出至公,人無間言。平生多病,賜告居半,竟未登台席,物論惜之。但與盧思愼、姜希孟輩,竊佛氏糟粕,以媚世祖,爲大臣者,縱不能諫止其君,忍從諛以中之耶?」〉

閏8月20日

○丙戌,上詣景福宮,問安于三殿。

○傳曰:「今後元子出入,勿用烏杖。」

○先是,成均直講河荊山,見排律詩十韻,貼於館直房壁,乃裂之,至是誦語於李孟思,四館員報禮曹。其詩曰:「誰云芹館是賢關?陳腐庸流尸厥官。擧酒擬唇掀輔頰,叱儒張口肆兇頑。洪同已逝林同在,李學纔歸趙學還。老漢只應忙置散,蟲餘端合早投閑。南生疏奏心應悸,李子詩章膽亦寒。衣綠方成何足算,鶖梁宋籍不須看。窮妹不恤顔何厚,將父未遑行亦殘。陽爲正直陰懷詐,外示寬柔內實奸。爲弔芹宮諸弟子,於何考德且承顔?」荊山忘其一句。

成均同知事林守謙、兪鎭、大司成盧自亨來啓曰:「國學風化之源,宜擇才行兼備者居之。臣等俱以庸材,濫居師席,今被儒生欺侮,靦面在職未安。請辭。」不許。仍傳于禮曹:「春、夏間,成均館上、下齋有司,現推間停擧,以正風俗。」又傳于義禁府曰:「歷詆師長,作詩欺侮,其窮推成均館上、下齋有司以啓。」〈史臣曰:「洪同、林同,指同知事洪敬孫、林守謙,李學、趙學,指學官李丙奎、趙元卿,蟲餘指直講金錫元,錫元時患疳瘡。南生指進士南孝溫,孝溫嘗上書論師表無人。李生未知的指爲何人也。有譏敬孫、守謙戴白髮乘白馬者,題成均館壁上曰:『有客有客,亦白其馬。白人之白,無異於白馬之白。』或謂儒生李鰲所書,疑指此也。衣綠、鶖梁,指司成方綱、典籍宋元昌,對妾而居。窮妹不恤,指同知事兪鎭不收恤寡妹。將父未遑,指典籍黃宸孫不歸養老親。其他未知指誰。」〉

○前此,鄭孝終上疏伸冤,至是,議于領敦寧以上。鄭昌孫、韓明澮、沈澮、尹士昕議:「孝終前日緘問答通,多無證之言,叔達、崔曦亦皆身死,無路自明,且持身不廉介,然其兄孝常所贈,無他物,但衣服盛箱而已,叔達所贈,亦無他物,書冊數件而已,皆非貪汚犯贓之例。」尹弼商、洪應議:「孝終持身無檢,不爲淸議所容。若辨明之,則叔達等已歿,無從得伸,若棄之,則爲人可惜,依前議,許於前任承文院用之何如?」盧思愼議:「觀孝終上言,則果曖昧。叔達之言,豈可盡信?叔達、崔曦已死,無由相質。金克忸見在,今若下問,必從實以啓。若克忸之言,與孝終所啓相違,則孝終不特終身廢棄,當受欺詐之罪,克忸之言,儻不相違,孝終之事,亦可恕矣。況孝終有才,終不可棄。棄瑕錄用,帝王盛德。」李克培議:「今觀孝終所啓,當叔達生時,欲與辨明,而爲金克忸所沮,未及辨白。叔達以故舊之意相贈,孝終所受,不過兄孝常衣服盛箱與書冊而已。以一時相好之情,雖有贈物,豈論以犯贓哉?況孝終,能於吏文,其才可用?」尹壕議:「孝終以金克忸爲證,而欲自明,問克忸閱實何如?」傳于承政院曰:「召克忸問之。」

閏8月21日

○丁亥,成均館同知事林守謙等來啓曰:「臣等辭職,未得蒙允。反覆思之,儒生詆毁,實由臣等庸劣。靦面在職未安,請辭。」不許。

○命召領敦寧以上,議達罕遣子來朝事。鄭昌孫、韓明澮、尹士昕、洪應、李克培、尹壕議:「建州衛野人若欲入寇,不必審知,至京道路,然後作賊。今達罕懇請遣子入朝,其誠僞雖未可知,然不可終拒之,簡其騶從,由平安道上送爲便。」尹弼商議:「達罕當初遣人來說:『欲效順來朝。』國家許由平安之路,今變辭托言入貢中朝,欲遣其子來朝,其非誠心可知。若達罕出來,則當許之矣,其子則勿令開端,以除後弊何如?」盧思愼議:「建州衛與我境相近,自征李滿住以後,彼人等恐我掩襲,撤居遠遁,今則盡還舊土。若居此地,必歸順我國,而後乃安,此彼人所以欲效順也。若懷作賊之心,爲窺覘之計,則必不來居於此,亦不勤勤如是也。然達罕不卽親來,而欲先遣子弟者,乃己爲酋長,且與我有隙,一則疑畏,二則自重,欲審知國家之意,保其無他,然後乃來耳。臣意以爲:『其子若來,厚待以示無外,則達罕入朝之言,始雖不誠,終當感恩,雖欲不來,固難爲辭,必當躬朝,以效誠款。倘有恐懼危疑,縱不入朝,必慙恩赧德,自不爲寇,得此持疑,爲利亦在。」從思愼議。

○司憲府啓:「崔水山曾任薺浦萬戶,私用沒官倭物,贓滿八十四貫,罪當處斬,其時義禁府,以犯在赦前,只請徵贓,不啓錄案之法,無以懲戒貪汚。請追錄贓案。」從之。

閏8月22日

○戊子,御經筵。講訖,大司諫李世弼啓曰:「今以成均館儒生,欺侮師長,囚繫禁府,此固不可不懲。然今日,乃生員漢城試開場,或有不犯而停擧,則似爲曖昧,限今日許赴,明日更囚推鞫何如?」上曰:「養士將以致用,用心如此,何以事君?況製此詩者,必能文有識之士。有識者如此,餘可知矣。不可不痛懲,然姑許赴,明日更囚。」參贊官柳允謙啓曰:「《中庸》、《大學》,乃士初學之書,今板本刓缺,請令慶尙、全羅、忠淸道開刊。」上曰:「可。」世弼又啓曰:「忠淸、慶尙、全羅三道,人才之淵藪,以幼學爲訓導,必無作成之效。請以生員、進士除授,然後次及幼學何如?且訓導試才文案,吏曹已失之,改試何如?」上曰:「未除授者,吏曹改試,其已授者,令監司改試可也。」

○日本國肥前州九沙島主源次郞永氏、西海道肥後州八代太守敎信、筑前州冷泉津藤原貞成、一岐州守護代官眞弓兵部少輔源茂、周防州山口居住大內進亮敎之、對馬州太守宗貞國、宗彦七貞秀、護軍井可文助藤原職家、守護代官宗助六盛俊、左須那代官石見守宗國吉,遣人來獻土宜。

○下書平安道節度使李克均曰:

卿於邊鎭形勢,備諳利害,凡所措置,動得機宜,予甚嘉悅,特加卿一資以賞之。自建州衛入征之後,邊釁重構,彼人報復之計,囂然未已,北門重寄,非卿不可,雖瓜期已滿,亦不可遞遷。閫外之務,將以久委,卿其知悉,防戍諸事,更須殫慮,以副予委任之意。

○御晝講。

○以李承召爲正憲陽成君,金升卿嘉善漢城府右尹,潘熙嘉善會寧府使,李巖通政昌城府使,鄭錫禮通政龜城府使,韓僴嘉善同知中樞府事,李克均資憲平安道節度使。

○御夕講。

閏8月24日

○庚寅,戶曹啓:「今年失農,穀種不可不備,京外寺社水陸位田,僧人位田結卜多小,禮曹同議,或減半,或全減,或三分之一,仍給之,其餘以皮穀,收納州倉,以補種子,各品職田、功臣別賜田收稅,亦依前例納州倉,以備種。」從之。

閏8月25日

○辛卯,上詣光陵奉先殿親祭。大司憲魚世謙、持平李義亨、正言朴璟啓曰:「今日奉先寺饋扈從官,臣等未知其由。議政府、六曹、臺諫皆來,則是朝廷俱在也。無名而就食僧舍,殊無體貌。抑不知諸宰相,其知饋之之意,而食之耶?傳曰:」卿等所言,欲闢佛也。然予若爲遊觀寺刹而來,令侍從諸臣,就食僧舍,則言之宜矣,今日之來,爲影殿,非爲寺也。而大王大妃,慮扈從諸臣,犯夜勞動,飮飧失時,饋以慰之耳。且有前例,何害於義?「世謙等啓曰:」雖有前例,如其非道,何必因循?且殿下爲齋僧飯佛而來,而臣等所言如此,則可謂之闢佛矣。臣等所言,但以朝官就食,非其所而言也。若曰因祭而饋,則文昭、延恩殿祭後,皆無此例,若曰大王大妃所辦,則輸來供頓之間,不無弊也,若曰因寺中所有而供,則與僧之食,無異也。「傳曰:」卿等所言如此,必不就食。雖食之,心必不安,勿食可也。「又傳于承政院曰:」臺諫以就食僧舍爲非,寺僧承大妃之命,設素饌以進,若如臺諫所啓,則予亦食乎?「政院啓曰:」此大妃之敎,又有前例,臣等以爲無妨。「傳世謙等曰:」卿等所言非是。「

○傳曰:「此寺非他寺之比。有影殿,且於前例,幸于此,則皆有賜,今則年歉,不可一依前例,其賜米、豆幷三十碩、綿布百匹、正布百匹。

閏8月27日

○癸巳,受常參。

○御經筵。

○詣景福宮,問安于三大妃殿。

閏8月28日

○甲午,雨雹。

○司憲府掌令李堪來啓曰:「臣觀傳旨,賜奉先寺米豆、布物。今以年歉,各殿亦減膳,不可如此虛費。」傳曰:「爾等何固執如是?人不可不知變通。」堪曰:「今四方民庶飢餓,三十碩米豆,足以救一邑之民。況寺有公廩,不至飢寒乎?」傳曰:「寺有御容,且大王大妃屢幸,予已審計,而處之,其勿言。」

○下書永安道觀察使鄭文烱、北道節度使朴星孫曰:

今遣敬差官姜龜孫,依事目措置。其齎去事目:一,富寧向化等,自其祖父,久居境內,近者相繼逃徙,其留居者,亦不安業,皆懷彼此之心。今欲擇其中侍衛可當者,差兼司僕,使之侍朝,以鎭撫其心。然因彼輩逃去之初,遽興此議,則彼必以謂:「國家疑畏我等,而如此也。」後有不愜於心,則彼必藉此,反懷恐喝之計,卿悉此意,勿露形迹,侍衛可當人,隨後揀擇上送,似若曾受朝命,而以無其人未薦爲辭。然此事,但使彼聞之而已,不須屑屑開諭。一,富寧靑巖里逃去後,其田盡屬官屯田,彼若聞之,則益無還來之心,其田盡令隣里族人,任意耕作,使彼人等聞之,以爲:「我等之田,官不區處,我若速歸,則將必復其舊業矣。」

閏8月29日

○乙未,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掌令李堪啓曰:「今年凶歉,三十碩米豆,足以救數百人之飢,願勿妄費。」上問左右。領事盧思愼對曰:「有前例,臣以爲無妨。」侍讀官金訢曰:「奉先寺僧,不至飢寒,臺諫之言甚當。」不聽。

○司譯院正張思發等五人,輪對。

○御晝講。

〈成宗康靖大王實錄卷第一百四十五〉

九月

9月1日

○朔丙申,傳曰:「自古帝王,有親蠶之禮,予欲於宮中養蠶。後苑地多閒曠,明春可令諸司植桑。」

○司憲府啓:「幼學鄭轍仝,踈薄正妻,昵愛婢妾,至服祖母喪,無異平日,請依律決杖一百,從《大典》錄敗常案。」從之。

9月2日

○丁酉,國忌。

○傳曰:「有可用之才,而遺棄不敍者必多,其令吏、兵曹,搜訪以聞。」

9月3日

○戊戌,大雨雷電雨雹。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魚世謙啓曰:「風俗不可不正,國典不可不遵。今成均儒生,以詆毁師長,繫獄者多,犯罪者則當矣,其或不干,而久滯者曖昧。況遠方儒生,無有所托,朝夕之供,亦難自辦。且匿名書,雖父子間,亦不得傳說,今以匿名書推之,未便。」上曰:「成均館初以匿名書棄之,則已,今崔潾、李杜,以玉字偏爲名者發說,又有補亡詩句者,不可不刑訊得情,以懲薄俗。儒者立心如此,則將何以事君?其令義禁府速推。」

○掌隷院啓:「屬補充隊者,告狀後不立役者,許人陳告,曾已立法,然無定限,或因死喪、患難、雜故,不卽決屬者,亦許人陳告,不無曖昧。請限三年不立役者,許令陳告。」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僉曰:「當依所啓。」從之。

○命承政院弘文館,射侯于後苑,仍賜酒。

9月4日

○己亥,御經筵。講訖,大司諫李世弼啓曰:「死刑至重,義禁府死罪,亦令報議政府,處死何如?」上曰:「死罪必三覆啓,必廣議,而後決罪,豈有枉死者乎?卿所啓,乃古人欽恤之意也,然義禁府詔獄也,報議政府,於大體何如?」仍問左右。領事沈澮、同知事李坡對曰:「上敎允當。」執義安處良啓曰:「災傷敬差官所審,與監司年分等第不同,則戶曹必請罪敬差官,故敬差官必因監司啓本,無所增減,殊失委遣之意。請令敬差官,毋襲監司所啓,從實施行。」上曰:「監司之審,非不詳明,敬差官豈能一一遍審,過於監司乎?令戶曹審察可也。」

○御晝講。

○御夕講。

○御夜對。

9月5日

○庚子,上詣景福宮,問安于三大妃殿。

○義禁府請刑訊河荊山、李杜、盧瑁、文彬、安瑭。杜在獄中上疏。略曰:

臣稟性悻直,慮不及遠,人之不善,疾之已甚。初聞學中儒生,鋪張作詩,歷詆師長。竊以爲『國學,風化之源,而生三事一,大義不可犯,深切痛憤。』繼聞儒生有名玉字偏者,於儕輩中,目某某爲三凶,某某爲五鬼,交相怨刺,筆之於書,臣以爲:『旣詆師長,又毁朋友,其敗常亂俗,一至於此。』顧惟四館職,正儒生之失,身爲四館之長,聞此不道之事,不敢含默,徑欲推之,而推之無據,乃於四館一會之日,議報禮曹。而間話之餘,語及有名玉字偏者,作三凶、五鬼之說。臣之此言,非謂此人製此詩也。及其辭連,而被推之時,往日同坐承文博士金硉、典校博士鄭綸、孫元老,幷招此言,而獨成均博士盧瑁,以爲不聞。臣之被囚,本以瑁之辭連,而瑁亦曰不聞,則臣之不言明矣。且臣所言三凶、五鬼之說,非所自作,聞之於進士李思謙。言根旣出,而有證可明,則於臣之心,專不相干,思謙以下,次次窮推,則必有極處,旣有極處,則言有所歸,而玉字偏名者,從可知矣。今禁府,以臣知玉字偏名者,製此詩,而隱諱,欲加訊杖,臣不勝痛憫。臣年卄一,登名科第,承乏史官之列,于今四年,苟有所聞,則固當直書於報禮曹之文,豈待窮推而後言乎?大抵杖死者,居多於二三次之內。假令臣實製此詩,本非死罪,況臣所不知之事乎?念至於此,不勝痛憫。臣之初心,欲正儒風,而反受無妄之罪,臣實痛憫。

上曰:「李杜、盧瑁、安瑭,姑勿刑推,河荊山言:『詩中一句,有屬予之咎,故裂棄之。』然全句皆諱不言,此則可問,文彬則言辭倒錯,荊山、文彬,其拷訊。」

○承文院博士金硉、藝文館奉敎崔潾、成均館博士嚴孝良、典校署著作權顥上書曰:

四館之設,本爲糾正儒生,維持名敎也。日者,臣等聞成均儒生,歷詆師長,播諸詩章,曾謂國學,風化之源、育才之地,而有如此等風乎?臣等不勝痛憤。申報該曹,以至轉達,豈意反歸臣等,與儒生連頭繫頸,就獄辨明?經數日乃釋,而猶有未見放者,作詩者聞之,豈不自幸而竊笑乎?臣等若欲庇護其人,則初不必申報,而欲正之,若知其人,則就獄之後,又不待躬推,而後直言其人,安敢輕於爲己,而重於諱人之惡乎?萬萬無此理矣。臣等竊觀其詩,非能詩者,不能製,非深疾師長者,不忍爲也。且聞書以左書,臣等以爲:『一館之中,能於詩章,能於左書,而又疾其師長者,必不多矣。』儕輩之中,豈不知某也爲能詩,某也爲左書,某也以某事,而疾其師長者乎?擧此三端,推之於儒生,則庶幾得之矣。縱不得焉,拘囚困苦之餘,亦足以懲創其後之爲惡者,今者一問儒生,而答以不知,則使之赴擧。如此則諸儒之中,雖有知之者,有何損益於己,而遽爲發說乎?此臣等之尤所痛悶者也。今若歸諸四館,而强推不已,則臣等將恐後之爲四館者,雖聞儒生之過,畏其逼己,而重於先發,儒風日薄,而無以糾正矣。伏望特垂睿鑑,以遂臣等糾正儒風、維持名敎之本意。

疏入,傳曰:「能左書者,推鞫可也。」

○司憲府啓:「右承旨金世勣,奸六寸妹孝道爲妾,無行莫甚。請鞫之。」

9月6日

○辛丑,傳于承政院曰:「金世勣,奸孝道事,予以爲必不然。爾等意何如?」承旨等啓曰:「臣等亦以爲必不然。但孝道云:『潛通世勣,生女子。』又有贈衣之語,閱實則可知矣。」又問于憲府曰:「爾等以爲世勣,實與孝道通奸乎?」掌令許葟對曰:「據孝道招辭,則通奸明矣。」傳曰:「依憲府所啓。」

○河荊山在獄中上疏,略曰:

臣以儒生,詆毁師長作詩事,繫獄于今九日,伏聞禁府啓請刑推,不勝痛悶。臣濫蒙聖恩,備員國學,去春、夏之交,入直宿房,適見紙片揷在壁隙,取而觀之,乃十韻律詩也。其字則左書,其辭則句句,皆歷詆師長也。其中一句,以離親遠仕,爲殘行之人,臣再三思之,其時在館中離親遠仕者,獨臣與黃震孫耳。然震孫,則有兄弟奉養者,而臣獨無焉,震孫則其時歸覲于鄕,而臣則自去年慶尙道都事遞任之後,迨未往覲,以謂此一句,必指臣也。臣本嶺外草莽之人,僦屋而居,以蠧鞍瘠馬,羸童弱僕,卯申驅馳之際,街童巷婦,見臣而指之曰:「眇目官也。」臣强顔而行,常懷羞愧之心,前此儒生侮臣曰:「眇目中於荊山。」旣詆體貌之不成,今也又指以殘行之人,臣於天地間,爲無狀不孝之人也。思欲出示僚中,以此慙靦,乃裂而投之,行將休官歸養,遷延不就者,于今五、六月矣。去八月晦時,臣與東學訓導李孟思,邂逅相話,孟思之言曰:「儒風之薄,未有甚於斯時。本學儒生,譏敎授李承寧曰:『髯雖鬱鬱,射則臧兮。』欺訓導孫執經曰:『年雖耄期,通五經,而達四書,可憎可憎。』」臣積憤腐心之餘,因其言,而繼之曰:「不獨東學,本館亦有此風。」具道其由,只誦四五句,孟思以之傳誦於本館,四館聞之,而報該曹,該曹以之傳聞于上,遂下詔獄。臣之供招,略無違端,四館於轉報之時,臣所闕誦之句,補亡以報。

又曰:「此詩乃玉字偏着名之人所作,此則得情之端,已露矣。臣雖不才,備員師席,同被譏詆,而反受刑訊,則是師長再辱,而適以快作詩者之志也。伏望特收刑推之命,罷歸鄕村,則臣當力於農圃,上以供租稅,下以養父母,庶幾廢疾之餘生,蒙再造之聖恩。」不允。

○刑曹啓:「律文,婦人犯罪免刺,犯徒流者,決杖一百,餘罪收贖,因此女犯盜者甚多,其爲奸狡,無異男盜。請自今犯二貫以上者,分配絶島,三次犯盜者,幷分配,以除民害。」命議于領敦寧以上。鄭昌孫、韓明澮、沈澮、尹士昕、尹弼商、洪應、慮思愼、李克培、尹壕議:「男夫則犯竊盜,又犯强盜,其漸可畏,不可輕論,女人則不過竊盜,而律文內:『婦人犯罪免刺,犯徒流者,決杖一百,餘罪收贖。』制律之意,至爲詳盡。本朝自古一從律文科斷,不宜律外施行。强盜妻所居官,永屬或全家遠徙者,亦本朝一時救弊之法,不可藉此輒立新法。」從之。

○命召領敦寧以上兵曹,議野人李巨右、沈汝弄可等接待事。尹弼商、李克培議:「李巨右等,時未來朝,他野人來朝之數,不可預定。巨右來朝後,徐觀其勢,更議何如?」韓明澮、洪應、盧思愼、尹壕議:「李巨右等,從本道上京事,已諭其道,若有援例請之者多,則不可防禁,依李克均所啓,隨宜約定甚當。」鄭昌孫、沈澮、尹士昕、李繼孫、辛鑄、李孟賢、柳洵議:「野人請朝者,由平安道上京事,不可開端,以貽後弊。但達罕,係是酋長,不宜乖其情願,以失歸順之心。故前此達罕親子若來,從略上送事,受旨行移。李巨右、沈汝弄可,旣非酋長,又無功勞,今從其請,則如此懷利之輩,接踵繼至,爭欲上京,從之則平安一路,凋弊莫救,不從則結釁生怨。雖欲約定次數,節其往來,將來之弊,不可勝言。李巨右等,若更來請,當語之曰:『汝欲誠心歸順,則自有永安之路,不必由此路來朝也。』隨機開諭,毋致生怨事,下諭何如?」從弼商等議。

○掌隷院啓曰:「《大典》內,補充隊年滿十六而不告者、付案後不立役者,許人陳告,還賤不告者、不立役者,當依法還賤,告狀後閑遊不付案者,則《大典》內不擧論。故雖有陳告者,仍屬補充隊,付案後不立役者,尙且還賤,況不付案閑遊者乎?今後告狀後漏落者,許人陳告,屬公賤何如?」從之。

○忠淸道賑恤使柳輊,請救荒穀數。傳曰:「卿其速往賑救。穀數當令戶曹議之。」

9月8日

○癸卯,國忌。

○仁粹王大妃誕日。

○司憲府啓:「前郡守柳緩,踈薄正妻罪,律該杖九十贖,依《大典》奪告身四等,妾敬非,杖六十、徒一年。然嫡妾之分,不可陵犯,敬非操弄其夫,專擅家事,其視正妻,不啻僕隷,至用木杖毆打,滅絶綱常,敬非決杖後,極邊官婢定屬,以正名分。柳緩歷仕已久,頗識事理,沈於淫欲,使妾專擅,以致妻子啼飢,甚至毒虐正妻,殘忍薄行,莫此爲甚。請盡奪告身,遠方付處,以正風俗。」命議于領敦寧以上。鄭昌孫、韓明澮、沈澮、尹士昕、李克培、尹壕議:「依所啓何如?」洪應、盧思愼議:「律有正條,不可以一時之論,輕爲低昻。依律斷罪。」便從洪應等議。

○命議姜今山獄事于領敦寧以上。李克培、盧思愼議:「律文內夫毆死有罪妻妾條:『凡妻、妾因毆罵夫之祖父母、父母,而夫擅殺死者,杖一百。』今山以病母救療,留妻訥之而出去,其母欲飮水,而訥之不與。是必以妬忌之情,憎其夫,而施之於母也,雖非毆罵,豈得無罪?況初三日被毆,初五日産兒,其兒不死,其不被重毆明矣。雖於辜限內致死,以毆死論似曖昧。」命減死。

9月9日

○甲辰,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掌令許篁、獻納李從允啓曰:「今當收穫之時,賑恤使之行,豈無民弊?只令從事官,往察何如?」上顧問左右。領事韓明澮對曰:「今年失農,非處處皆然。雖一邑之內,災傷不同,賑恤使不可不預審也。且小民雖不至絶食,皆欲仰資於官,以有爲無者頗多,遣之親檢爲便。」上曰:「賑恤使親見而預備,固有益矣。且今已發程,不可追止。」

○日本國西海路筑前州博多城冷泉津藤氏母、對馬州越中守宗盛弘,遣人來獻土宜。

○傳曰:「今日乃重九也,其賜經筵堂上及弘文館、丞政院、入直諸將酒,令就後苑射侯。」

9月10日

○乙巳,司憲府掌令許篁、司諫院正言金直孫來啓曰:「賑恤使從事官,兼審災傷,今若隨使巡行,則審災傷,恐或遲緩。且今非救荒緊急時,大臣之行,徒騷擾民間而已。只令從事官看審,待明春遣之爲便。」傳曰:「救荒諸事,不可不預爲之備,況柳輊已行,不可追還。」仍傳于承政院曰:「臺諫數言賑恤使早發,可諭柳輊,令速審上來。」

9月11日

○丙午,御經筵。講訖,掌令李堪、正言朴璟,更論賑恤使之弊,命召還。

○弘文館啓:「御諱代用字,世宗諱𥛯,文宗諱琳,世祖諱珵,德宗諱明,睿宗諱光,當代諱欣。」從之。

9月13日

○戊申,上詣敬陵、昌陵親祭,遣注書崔漢源于高陽郡,摘發不法事。駕還詣景福宮,問安于三殿。崔漢源還啓高陽郡守李文炳不法事,令司憲府鞫之。

○司憲府掌令許篁來啓曰:「敬非打傷其夫嫡妻,至拔其頭髮,此柳緩養成其惡也。今只依律罪之,則無以懲後,請依本府所論施行。」傳曰:「憲府照律,亦未當,柳緩鞫辭,更考以啓。」篁又啓曰:「不用匿名書,自有邦憲,今河荊山、文彬等加刑,臣等竊以爲未便。本欲懲戒儒生,而師長反受刑訊,恐傷大體。」傳曰:「予非以師長作是詩,而推鞫也。河荊山於春、夏間一見之詩,今乃誦之,而顔何厚未遑等數字,獨忘之。且荊山,以離親遠仕殘行之人,自疑指己,再三思之云云,則遑父一句,豈獨忘之,而今乃云忘也?此亦可疑。況文彬之補字,若非前知,不能也。且玉字偏之言旣出,尤不可不窮推也。」篁又啓曰:「承旨金世勣,方被劾,命出仕,世勣之罪,係關綱常。」傳曰:「鞫之而有罪,當受其罪,近因政院多事,使之出仕耳。」

9月14日

○己酉,傳曰:「金世勣被推事,其三切隣,皆在五里之地,非其近隣,何以的知?且至刑訊二次,乃始言之,孝道亦當刑問,乃納招,安知其非誣服乎?世勣婢子,以孝道女子爲貌,似其主,據此爲證,孝道果是世勣之妾,而生子,則貌之同、不同,不必言也,何必曰貌同乎?孝道之將上京也,世勣父母,贈之以衣,冀其直招,此父母之常情也。況世勣,當其時,以內禁衛,無小暇云,則其時公座簿,不可不考。世勣性本安舒,又有才藝,予欲大用,今憲府,以此疑似之事,請收職牒,而面鞫。面鞫而不得,則必請刑訊,雖刑訊,必不輕爲誣服矣。其召憲府問之。」

○鷹都牌具壽永來啓曰:「請令忠淸、全羅、慶尙三道,捕鷹以進。」傳曰:「今方救荒不暇,何事捕鷹?卿所啓,不知何意也。」壽永對曰:「臣亦非欲此時捕進,欲令預備耳。」傳曰:「其勿言。」壽永慙而退。

○初鄭孝終上疏,發明不廉之事,而以前參議金克忸爲証,時克忸居喪,在連山,命召之。至是,克忸至啓曰:「朴叔達、鄭孝終,臣皆與之交,年前六、七月間,因母病入京求藥,歷見孝終,孝終示臣以疏草。臣見朴叔達奪崔曦刀子,贈曦方席等事,語孝終曰:『吾計曦已死,無由質正,且告擧他事,大體何如?』隔五六日,朴叔達到臣家,臣語及崔曦刀子事,叔達曰:『此鄭孝終逢人卽說之言也,爾亦必聞於孝終矣。刀子則曦見吾無佩刀,而與之耳,方席則吾以馬上爲家,何從而得之?此孝終厭我詳知其過失,而使我鉗口也。』因變色曰:『孝終於臺官中,獨怨我何也?吾知孝終過失,不可勝記,如在聞慶縣,封餘雜物,恃其兄盡數齎來,豈人人所爲乎?無因未得上達耳,若有因,則吾當歷歷啓之。』其後孝終,又到臣家曰:『朴叔達羅織吾過失論駁,吾之平生,決於今日。』仍痛泣言曰:『吾若先啓刀子事,則叔達無言矣,未及先啓,汝等之過也。』臣答曰:『叔達見我,欲啓爾事,若素計然,然通書於我曰:「勿露我言。」則無乃叔達疑爾先發,而先啓乎?吾亦恨之。」

○司憲府掌令許篁來啓曰:「金世勣切隣,雖在五里外,外方則人居稀疎,非京中之比,一邑之事,可以相知。況五里之內,無公證人,則不可不問其五里外居人也。且問切隣而孝道前夫長守、後夫升才事,而世勣之事,自出孝道,亦不待刑問,而先自吐露,此又明白無疑也。世勣之婢,若無嫌疑,則何必曰貌同乎?亦安知容貌眞相似,而直曰貌同乎?若果不干,則世勣父母,何必贈衣孝道,以冀其自免乎?若考公座簿,則積城去京師,纔一日程爾,入番三日,出番六日之間,豈無往來之暇乎?世勣性雖安舒,且有才技,然有才而無行者有之,又有元隻,不可虛棄。且世勣,自丁酉年不往來,此無他,丁令之年,乃甲午也,欲與此年不相干涉,故以是爲飾,而掩覆也。」

9月15日

○庚戌,雨雪雷電。

9月16日

○辛亥,雷。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魚世謙、司諫金克儉啓曰:「柳緩妾敬非,情犯甚惡,柳緩已令遠方付處,敬非依律文只杖一百似輕。今不痛懲,將無所不至。」上顧問左右。知事姜布孟對曰:「臣及許琮、李德良家,皆與柳緩爲隣,故臣等知之詳矣。敬非非徒毆打嫡妻,至盡拔頭髮,隣里聞者,莫不痛心。且敬非給嫡子女,一月糧穀五斗而已,洪氏見其子女飢餓,呼泣謂曰:『汝讀書,則可以得食矣。』敬非之惡,不可殫記。今不竄逐,洪氏終不得其所矣。」上曰:「其依憲府所啓,遠方付處。」

○傳曰:「承政院、弘文館及入直諸將,可射侯,以決勝負。予將賞之。」又傳曰:「文臣有時射侯,何能精熟?然所以爲此者,欲令武臣興起也。」乃以河叔溥、金世勣、金舜輔等,爲耦首,每耦各七人,令射後苑,仍賜酒。世勣等勝,命賜兒馬各一匹。

○命召領敦寧以上,議右承旨金世勣事。鄭昌孫、韓明澮、尹弼商、洪應、盧思愼、李克培議:「事端非出於公論,乃出於隻人之口,大抵元、隻間,互相詆訐,顚倒虛實,豈可盡信?其服招者,若在五里,則與世勣家,相去遙遠,非京中切隣之比,閨門隱密之事,何以知之?況刑杖加於身,則安敢顧戀世勣,而忍受杖乎?孝道之服招,無乃刼於各人之誣服,慮有刑杖而然歟?其他疑端亦多,豈可以曖昧之事,論以相奸哉?且六寸相婚,前此無禁,或有成禮婚嫁者。崔恒之子永灝,與鄭孝常之女爲婚,此亦六寸也。其後禁六寸爲婚,假令孝道,雖爲世勣之妾,若是法前,則其情亦可恕也。」沈澮、尹士昕議:「孝道雖云金世勣六寸,若四德乃奉斯溫妾則然矣,然時未辨四德爲斯溫之妾,而論以世勣六寸未穩。且多有可疑處,世勣雖奸孝道,亦非切親,棄之何如?」

○又議鄭孝終事。鄭昌孫、韓明澮、尹弼商、洪應、李克培議:「金克忸所啓之辭,與孝終疏語相同,孝終實非妄語。叔達雖以孝終爲不廉,其授受之物亦細瑣,坐此廢錮,不無曖昧,才亦可用,上裁。」沈澮、尹士昕、尹壕議:「金克忸所啓,難以盡信,且叔達、崔曦已死,閱實亦雖。然克忸所啓,與孝終上疏,大槪相似,孝終所犯,亦非監臨自盜,且達於吏文,其才可用,敍於西班何如?」盧思愼議:「今觀克忸所啓之辭,兩無輕重。叔達語孝終過失雖如此,此言不出於前,而出於欲發刀子事之後,則叔達恐其言己之過,極力詆之,先事擠陷,亦未可知。叔達無從質問,今若以暗昧言語廢棄終身,有違聖德棄瑕錄用之道,上裁。」

○前此順城君𧪚妾子烏川副正嗣宗上書,請奉讓寧大君之祀,至是命議之。鄭昌孫、尹士昕、尹弼商、洪應、盧思愼、李克培議:「嫡子無後,而有妾子,則不得繼大宗,次子立後,國家已有定制。原川君宜繼誠寧之後,嫡室無子而卒,以賤妾子列山正偕,繼誠寧之後,是則嫡室無子,列山妾長子也,其繼後宜也。此則旣有咸陽君𧦞,而𧦞亦有嫡子,今以嗣宗繼讓寧之後,則次子雖有嫡子,以長子之妾子繼大宗,更立法制,則可也,不然則長子雖有妾子,次子有嫡子,則繼大宗,國家通例也。」命禮曹考古制,禮曹啓曰:「《大典》:『長子無後,則衆子,衆子無後,則妾子奉祀。』註云:『嫡長子只有妾子,願以弟之子爲後者聽,欲自與妾子別爲一支者亦聽。』則嫡長雖有妾子,若有衆子,則妾孫不得繼大宗明矣。今順城君𧪚,雖是讓寧嫡長,只有妾子,咸陽君𧦞,以次子奉祀,甚合《大典》本意,不必更考古制,依《大典》施行甚便。」問承政院,亦以是啓。傳于禮曹及承政院曰:「順城君無罪,而不得祔大君之廟,無奈未便乎?」禮曹啓曰:「𧪚生前,若欲別宗,則依《大典》聽其所欲,如無別宗之願,則嗣宗乃妾子,固不得繼大宗,𧪚卽大君嫡長,當入大君之廟,與𧦞班祔。」承政院所啓,亦如是,命留嗣宗上書。

9月17日

○壬子,御經筵。

○傳于承政院曰:「日月之蝕,天變之大者,不可不謹。予欲賞罰觀象監推步者,以爲勸懲,其日蝕無差者,賞以兒馬,月蝕無差者,賞以衣服,其罰亦以是準計而啓之。」承政院啓曰:「日蝕差者,依律論罪,又應受職者,越一都目,月蝕差者,加本律一等。」傳曰:「可。」

9月18日

○癸丑,日本國關西路九州都元帥源敎直,遣人來獻土宜。

9月20日

○乙卯,上詣恭陵,雨甚,不得親祭,命攝行。還過月山大君婷別墅少駐。兵曹啓曰:「今日雖不甚寒,然軍士皆無雨具,恐或有凍傷者。請令京畿觀察使救療。」命罷左右廂軍士。駕還詣景福宮,問安于三殿。

9月21日

○丙辰,賜承旨鷹各一連,命製謝賜鷹律詩二十韻以進。

○禮曹啓:「《大典》每季秋行養老宴,近因年險停之,老人死亡無日,所費亦不多,請設宴。」傳曰:「近來凶險,非他年比,方救荒不暇,何以設宴?其議領敦寧以上。」鄭昌孫、韓明澮、沈澮、尹士昕、洪應、李克培議:「連歲不稔,救荒無暇,姑停何如?」尹弼商、盧思愼議:「年歉不宜設宴,然老人日迫西山,蒙恩之日無幾,就賜酒肉何如?」尹壕議:「養老宴非他宴亨之比。雖凶年,糜費不多,依例行之如何?」從昌孫等議。

○前此,司憲府推鞫良女召史會飮之罪以啓,至是,傳曰:「召史事,非他會飮之比。一家之人,因祀神飮於巫家,憲府但據吏告,不更辨加罪未便,其棄之。今後如此細瑣之事,不須推鞫。」又傳刑曹曰:「其時憲府禁亂書吏、羅將,推鞫以啓。」大司憲魚世謙等來啓曰:「召史雖托祀神,無祀神之迹。今當酒禁,痛飮無忌,雖以會飮成罪,實因酒禁而論也。今命刑曹,鞫本府禁亂吏,請待罪。」傳曰:「若非祀神,何必往巫家?且與會者,皆一家之人,比他會飮例,此是書吏妄告,卿等何罪焉?勿待罪。」世謙等又啓曰:「雖因書吏所告,其分辨實在臣等。本府非他司比,小有違誤,不宜靦然在職,請辭。」不許。

9月22日

○丁巳,命召司憲府掌務,傳曰:「金世勣事,非出於公證,乃因隻人所告,不可取實。其所謂切隣者,皆在五里之外,則其言豈可盡信?予以爲世勣可用人也,欲棄之。」掌令許篁啓曰:「當其初,殿下留中不出則已矣,旣下本府,閱實而後棄之,則隻人必曰:『以近侍之故棄之也。』」傳曰:「大舜隱惡而揚善,古人又云:『成人之美,不成人惡。』予將大用,其棄之。」

9月23日

○戊午,國忌。

○中部貞善坊民家失火,連燒十餘家,命部將一人,領入直軍五十往救之。

9月24日

○己未,雷電。

○上詣景福宮,問安于三殿,傳于承政院曰:「大王大妃積聚証未殄,諸藥無效。今秋則風冷,欲待春和,浴于溫井。但忠淸道失農奈何?」政院僉啓曰:「治病爲大,何論其他?」遂幸永膺大君琰第少駐,時元子在此第。

○命議宗茂勝使送豆老可文造劍及除職可否于領敦寧以上。鄭昌孫、尹弼商、洪應、盧思愼、尹壕議:「豆老可文雖云工於造刀劍,我國亦不乏良工,不須使之造作。況外人除職,皆待有功,此人別無功勞,而以磨刀細瑣之事,遽爾授職,後必援例希望者多矣。」韓明澮、沈澮、尹士昕、李克培議:「我國工人所造刀劍,不如彼精鍊,令彼試鑄,若異於常器,授以小職,許其連續往來,使我工人傳習可也。」又問于禮曹,禮曹啓曰:「試令做造無妨。」傳曰:「依甲午年例,使之做造。」

○傳于義禁府曰:「作詆詩辭連儒生等,姑停刑訊,有違端人,抄錄以啓。」

9月25日

○庚申,日本國肥前州松浦志佐一岐太守源義、上松浦九沙島主筑後守義永、對馬州太守宗貞國、越中守宗盛弘,遣人來獻土宜。

○司憲府掌令許篁來啓曰:「金世績事,今若棄之,其隻人,豈無冤枉?凡下民申訴者,皆欲伸冤,事已發端,而棄之未便。」傳曰:「金世績奸孝道,不干於四德父子分揀事,故命棄之。」篁曰:「然則四德事,幷棄之乎?」傳曰:「其事亦已決了,竝棄之可也。」篁更啓曰:「四德若奉斯溫妾女,則孝道於世勣切族,相奸非矣。四德之爲斯溫妾女眞僞,雖未的知,世勣之奸孝道,金崇信證之,其中必有奸僞,不可不問。」傳曰:「四德事,前者已決矣。奉璋、金崇信立證,初非出於公事,其時招政院問之而已。設使世勣實奸孝道,則當有罪矣,若不相奸,則有何罪焉。」篁更啓。傳曰:「世勣勿推,四德事,改分揀可也。」

○刑曹三覆啓:「咸興囚內需司奴莫三,手劍殺私奴金同罪,律該斬待時。」從之。

9月26日

○辛酉,國忌

○命召臺諫,議鄭孝終事。大司憲魚世謙、執義安處良、掌令李堪、許篁議:「所謂虎皮、毛方席、靴等物,謂之求請者,旣有顯言,則雖自謂不求不受,而辭證旣亡,辨之無據。況以虎皮一事言之,前疏以爲:『兄之詬責而辭之』,於後疏,不顧叔達多少之言,而自爲固辭,其言自相牴牾,他亦難信。且封餘物膳,雖不至三駄,乃以使臣恬然求得,駄以驛馬,衣箱冊箱,不必著漆,而必以是焉,其非偶然得之也明矣。大抵士之用心,務要廉介而不廉,餘不足觀。今孝終,職列大夫,而不自檢身,甘受贈賄,至犯不廉之科,不可以物之多少,輒雪其汚。其所陳訴,勿聽爲便。」大司諫李世弼、司諫金克儉、獻納李從允、正言朴璟議:「叔達、崔曦已死,孝終所申,無可推明。設使克忸之言的實,是不過以刀子之事,恐嚇叔達耳。況克忸所言,未可盡信。」傳曰:「叔達之言,豈可盡信?克忸所言,亦難信聽。孝終有吏文之才,予將用之,但其事分揀未久,姑留政院。」

○義禁府抄儒生有違端者以啓,傳曰:「其有違端者,更相質問,亦有違端,然後取稟刑訊可也。」仍問承政院曰:「繫獄者衆,其中必有無罪而橫罹者,受密封何如?」承旨等對曰:「密封或出於私怨,亦難取實,然其中辭證明白者,則可矣。」傳曰:「令成均館受密封,但恐或間以私怨,不可不詳察也。」

○命召禮曹判書李坡、參判金碏、參議權侹,傳曰:「今已拜諸陵,欲幸學謁聖,仍取重試,於卿等意何如?若取士,則明春乃式年,不可頻擧,雖不謁聖,有取重試之例乎?」坡等啓曰:「世祖取登俊試,亦不謁聖,今四館多闕員。且拜陵後謁聖,盛擧也,不可不取士也。」傳曰:「重試可依撥英試例,命名以啓。」禮曹啓:「以重試爲進賢試。」傳曰:「可。」禮曹又啓:「請於十月初六日謁聖。」傳曰:「外方儒生若聞之,則必皆贏糧而至,其弊多矣。只取時居館儒生可也。」

○以李惇仁爲嘉善黃州牧使,李紹通政淮陽府使,辛鑄嘉善僉知中樞府事。

○金克忸上疏,略曰:

臣等以父生無大過,死有謬諡,幽明之際,父子之冤,悠悠罔極。臣等自知無狀,然子而不伸父之冤,不雪父之羞,是有戾於父子之倫,終不得齒於人,而立於世也。臣父雖無過人才德,忠勤則有餘,世祖擧之郞署之中,五六遷,而置諸左右。世祖待臣父以禮,臣父事世祖以忠,事無大小,莫不咨問,莫不參畫,人臣之寵,求之古今,未有如臣父者。至於殿下,亦蒙眷遇,凡有大事,必及議問,殿下之待臣父,恩亦至矣。眷遇旣如是,則必以爲賢也,而待之,生而爲賢臣,死而得謬諡,爲不能述義之臣,非但臣等一家之痛,揆之大體,亦未安矣,臣竊伏噓唏。君臣相遇,何代無之,然雖聖主、賢臣之際,鮮不爲群小流言飛語之所誤,以至疑生於寵極,罪加於曖昧者相環,以臣父之寵之極,旣有飛語之謗。若非世祖之明聖,辨之於前;殿下之明聖,辨之於後,其能免乎?甚矣其群小飛語之謗之毒,不能害於其生之前,而乃能中於其死之後也。昔宋朝諡王堯臣曰文安,其子同老論父功,文彦博具奏本末,改以文忠。其諡之或謬而議,不獨在於今,而在於古,其諡之稱實而改,不獨在於今,在於古。今之諡者,何不察臣父之行之實,而徒以百世不能改者,謂不可開端乎?蓋古今諡,而改之者,有不可勝數。其曰百世不能改,有幽、厲之實,而得幽、厲之諡者也,固非如臣父之謂也。人無過行,而以醜諡加之,乃曰:「百世不能改,不可開端。」豈《中庸》之至論乎?臣之哀毁,雖至滅性,無足可惜,喘息如綫,今日不死,明日必死,老母之痛,將何以爲?臣誠恐母之哀痛,必至殞命,母則慮臣之滅性,非朝卽夕,母、子、兄、弟,相疑相恐,一家蒼黃,罔知相救。雖欲少寬哀抱,以慰母心,哀痛中來,無以爲心,俯伏闕下,更訴冤鬱。殿下於臣父之行,若有可疑,質諸朝廷,朝廷曰:「某事乃金國光述義不克。」則已矣,若無有異言,特賜一字之改,上以白世祖知人之明,下以慰臣父幽明之冤,不勝幸甚。

命示政府、六曹、臺諫、承政院、弘文館。姜希孟、許琮、成任、李克增、魚世恭、安迢、李陸議:「諡號自古有美惡,苟稱其行,不可輕改。然有大德,然後加美諡,有大惡,然後加惡諡,國光雖無大德,亦無大過,無大過之人,加以不美之諡,有乖大體。臣意以謂『改丁字,就奉常寺所議內他字施行』,何如?」李坡、金碏、權侹議:「國光秉鈞頗專,致有衆謗,然其謗也,豈眞國光之所犯哉?若善惡相等者,則必從善,而定之,今太常之議國光諡也,似乎過實,改之爲便。但旣令太常議之,尋又改之,似乎輕易,且恐無以示公於後,伏惟上裁。」李繼孫、李德良、孫舜孝、辛鑄、李孟賢、柳洵、李則議:「諡者行之迹,而贈諡者,亦人主褒䘏亡臣之恩典也,若其所行有惡而無善,則不可以恩而掩義,贈以惡諡,理所當然,善惡相半,則猶當揚善掩惡,以全終始之恩可也。國光久居相位,其勳勞事業,有可言者,其生也雖有招謗之累,亦無顯顯過惡,二字之諡,不必指摘瑕累,而爲定也。若幽、厲之諡,其身不道,敗國亡家,稱實之名,固不可改,至於名與實違,則古有改諡者,豈可執一而論乎?」卞宗仁、成俔議:「金國光雖無大德,亦無顯惡,改丁字爲便。臣等謹按,諡者以人之行與事,紀善惡,而垂勸戒,褒之不可大過,貶之不可大損。今宰相行狀,必令其親戚撰之,則褒揚贊美,增善匿惡,奉常受之,例以爲常,率皆不副其實,近者爲尤甚。此無他,知之而不公議,或不知而妄議之也。夫史官職任直筆,上以記君之擧,下以書宰相之言行,又於其卒,備記善惡,以傳是非於後代,奉常寺雖以文臣備員,聞見之博議論之公,必不如史官之得其實。曩者命春秋館,與奉常寺同議,以古者太常議諡之文而止之。臣等以爲:『依中朝例,自今以後,諡事專委弘文館、春秋館,以便公道。』」李鐵堅、鄭忻、尹侃、安良生、曺偉、李世弼、金克儉、李從允、朴璟、柳允謙、李命崇、成健、金宗直、鄭誠謹、金訢、李昌臣、申從護、金應箕、安潤孫、李均、李琚、黃啓沃、成希曾議:「諡者,行之迹也。行出於己,名生於人,先王所以勸善沮惡,不可私也。若爲不善者,生享其福,死又無貶,將何所勸沮乎?今國光之諡丁,未必爽於其實,而以其子之陳訴,輒賜更改,非先王所以勸善沮惡之意,勿改爲便。」

9月27日

○壬戌,受常參,視事。同副承旨金礪石,將刑曹啓本啓:「奉先殿守僕奴張斤仲,奸召央知于殿內罪,竝律該絞待時。」上曰:「斤仲則固無生道,但召央知,因斤仲招引而歸,情涉曖昧。特減死。」

○御經筵。講訖,持平曺偉啓曰:「李季仝身犯重罪,放逐未久,遽授職牒,今又除職不可。」上曰:「凡人改過,則皆可用,以一得罪,廢棄終身可乎?季仝雖武人,有學術,故復用爾。」

○傳旨義禁府曰:「大抵儒生,學聖人人之道,以他日事君行道爲志,而今成均儒生等,歷詆師長,作詩譏侮,傷風敗俗,莫此爲甚。固當窮推痛懲,然旣沒形迹,又無辭證,今其辭連,無慮數十餘人,曠日繫獄,若其所犯之人,則雖加刑杖,固不足惜,然其間豈無無辜橫罹者乎?況今取士之路,不可不廣,特竝棄之。」

○御晝講。

○司憲府大司憲魚世謙等來啓曰:「刑曹以良女召史事,請罪本府,臣等不宜安然在職,請辭。」傳曰:「數多公事,一有誤錯,不宜辭免。」世謙又啓曰:「本府糾察庶官,今反爲攸司所劾,靦然就職,大體未便,固請辭免。」不許。

○司諫院大司諫李世弼等上箚子曰:

竊念設科取士,只爲布衣之士,業成而不爲朝廷用者,非由此,則無以進。故設此以取之,以爲仕進之階,重試則其應赴之人,其名已登於仕版,其人已爲朝廷所用,未必更試其才。然十年一重試之法,載在《大典》,殿下卽位以來,於丙申年試之,又於己亥年試之,則四年而一試,頻數已甚,深爲不可。今承傳敎曰:「所以爲此者,爲國家詞命。」臣等又念,我朝事大詞命,則有承文院;華國文章,則有弘文館,月皆三課,又每年春、秋,課試文臣,其勸奬之方,未爲不周,何須頻數重試,然後勤業乎?無益有弊,請寢成命。

不聽。

○河荊山在獄中上疏曰:

臣繫獄二十有九日,受拷訊一次,今又聞以臣有違端抄啓,不勝痛憫。臣於初推,見詩之由及傳說之因,一一供招。而禁府以其詩一句中五字,一句中九字,未盡傳說,有疑於臣,去春、夏間所見之詩,傳誦於數月之後者,臣憤其詩歷詆師長,披閱良久,然後裂而棄之故也。以臣庸魯,非一覽輒記之資,其或遺忘,無足怪也。臣當此見推之時,始言遺忘,則疑若有疑於間矣。臣去閏八月十一日,本官書送之日,直記所誦,闕此二句,當是時,豈料有今日之事,而故闕之乎?若考臣所書送之簡,則臣之情僞可知矣。臣方在襁褓,右目失明,年至十二,左臂墜傷。臣嘗以虧損父母遺體爲憾,豈以今日身外之事,甘受刑杖,重傷父母之骨肉哉?況其詩將父未遑一句,專指貪位冒祿,不顧父母之養者也。其時在館,而以無妹獨子,離親遠仕者,獨臣一身,臣見此不勝慙赧,旋卽裂之,今以未盡傳誦爲有情,臣之憫滋甚。匿名書,見者滅迹可也。臣初不謹言,開話之際,說與李孟思,以犯律文,臣實有罪,萬死無憾。然職忝師席,同被儒生之譏詆,而反繫於獄,又受拷訊,臣實痛憫。伏冀矜憫愚情,俾保殘廢之餘齡。

○御夕講。

9月28日

○癸亥,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持平曺偉啓曰:「李季仝,初得不敬之罪,其免放亦幸,又授職牒,尋卽復用,如是則安所懲戒乎?請亟收成命。」上曰:「如其改過,何待久也?季仝有才可用,不可棄也。」偉曰:「有才無行,將安用彼?」上曰:「季仝其時醉酒耳。」偉曰:「醉而不省人事,則何投果以挑妓乎?才雖可用,無行如此,不可用也。」不聽。正言朴璟,請停重試、別試,上顧問左右。領事洪應對曰:「今旣取館、漢城試、覆試,纔隔數月,今又取士,非徒煩數,使儒生雕琢末藝,反棄本業耳。昔者取士時,則人必謄譽曰:『某人能某才。』今則無聞焉,豈非科擧煩數,廢棄本業,無實才而然耶?況重試,尤未便,旣出身科第,何必復爲重試乎?」上曰:「本國事大之邦,文藝固不可後。文臣纔得科名,棄其前業不可。予欲出其不意試藝,則人將自勉。況如武才,不可不習,不習則廢。但習武才,而不治文藝可乎?故爲此擧,以激勵人才耳。」偉啓曰:「唐以宏詞科取士,而又以四六試,擇文士,以爲中書、知製誥,今若擧重試,則宜更定試法,不與初試同之。」應曰:「我國知製敎之任亦重,昔時承旨等亦兼之。」朴璟侍讀官金訢啓曰:「近連歲凶荒,請停遊街,以謹天戒。」上曰:「成命不可收也。」同知事李克基啓曰:「近者儒生作詩,以欺師長,此實陵上之風,宜所痛懲。然推之無據,此雖是儒生薄惡,亦由師長未滿人望也。臣昔居館,金鉤、尹祥爲師長,當時儒生,仰事心服,豈有欺侮之心乎?」偉曰:「克基之言至當。儒生雖狂,然其志高尙,不可以威服之也。必有才德,然後可以鎭服矣。」應曰:「臣以謂詆詩事,河荊山先發言,荊山性本不端,見匿名書,傳誦數月之後,實爲綢繆。」上曰:「初欲窮推,然豈皆作詩,而受刑乎?不無曖昧,故棄之耳。」朴璟啓:「李承彦通士族婦女,不宜赴擧。」上顧問左右。李克基對曰:「於宇同行同娼妓,承彦偶爾相奸,其不知士族無疑耳。」上曰:「承彦之有才與否,予實不知,然以此終身廢棄不可。」偉曰:「承彦善射。」應曰:「承彦生員壯元,且善射,又善音律,其爲人可用。且不知而奸之,情實可恕。」上曰:「然。」

○傳曰:「今後臺諫公事分揀時,攸司勿請推考,但稱上裁施行。」

○問于承政院曰:「司憲府以見劾於刑曹,辭免固當,而刑曹之請罪憲府亦可,於承旨等意何如?」盧公弼等啓曰:「憲府辭免甚當,然一不緘問,則不宜遞職。」命召憲府,傳曰:「卿等辭免固當,然不被鞫,勿辭。」大司憲魚世謙等書啓曰:

臣等俱以庸劣,待罪憲司,近者刑曹,以本府禁亂推考事,幷劾臣等,臣等屢乞免職,未蒙允許。臣等欲以言語敷陳,恐不能盡,故粗以文字,略敍事情。國家比因年險,慮小民費用,特命中外酒禁,一以謹天戒,一以節民用也。當初書吏告課也,不言神祀,而只稱會飮,及其推考,則以因祀神,而會飮,不刑自服。臣等參詳淫祀,本非正道,而召史群聚,而飮者六七人。若置而不問,則無識之徒,依憑祀神,縱欲群飮,無所不爲,非謹天戒、節民用之本意也。視初禁令,只許甁酒,而不言因神祀,而飮者勿禁,故只坐家長,照律以啓,非以無罪之人,深文治之也。及聞書吏、羅將推鞫之命,具辭待罪,再請辭免,竟未蒙許,黽勉就職,不意刑曹,逮劾臣等,臣等無狀,固所甘心。然憲府,任一國紀綱,糾擧百司,自非傳旨,則百司不得擅論,此祖宗故事也。非所以重其人,乃所以重紀綱、重朝廷也。臣等一時被劾,誠不足惜,所惜者,爲朝廷也。第念憲府糾人過失,衆怨所歸,竊恐此端一開,則必將因事論請,互相傾軋,如此則風俗日薄,紀綱陵夷,雖欲糾擧,末由也。臣等不肖,不能肅淸朝著,反辱臺綱,將何面目,糾彈百僚?乞遞臣等之職,以重朝廷。

御書答曰:

初之辭免也,予以宥過無大,特不許焉,又以被劾於刑曹爲辭,亦不依允。而今乃煩小事於人主,嫌劾論於公事,非朝廷之體,乖臣從之義。若以此箚觀之,則秋官反入於劾,未副予意。卿等就職。

○司諫院大司諫李世弼等上箚子曰:

重試之無益有弊,縉紳所共知。在祖宗朝,未嘗先十年而試,已有成憲,況今天災未殄,連歲凶荒,止當申令省費,以謹天戒之時。豈宜大興科擧,以致煩擾哉?此臣等之憾一也。季仝身犯極罪,而得逭天誅,只坐編配,已爲失刑,未幾而原免,未幾而敍用,尤失典法。若曰醉時所犯,在所當恕,則觀其所爲,非醉極不省人事者之事,固無可恕之情,若曰才行可取,則季仝志滿驕生,褻狎御前,安有可取之行?如是而復齒朝列,則輕佻之徒,何所懲焉?此臣等之憾二也。承彦以禮義之生,奸宿士族婦女,罪犯深重,固宜永錮,而遇赦未久,便許赴試。雖曰當初奸時,不知士族之女,觀承彦供辭曰,連續奸犯,則未可謂不知。若曰有才可惜,則才者末也,行者本也,有才而無行,則徒爲才所使,而易陷於不義,不若無才之爲愈也。況承彦別無可稱之才乎?如是而得仄士列,則淫荒之徒,何所懲焉?此臣等之憾三也。伏望速降兪音,以解臣等之憾。

○魚世謙等又啓曰:「憲府糾察百司,前者臣之弟世恭,爲刑曹判書,以公事糾擧請避,而遷世恭爲戶曹判書。臣等今日,爲刑曹所彈,而明日復職,以公事劾刑曹,則雖兩無嫌疑,不知者以謂:『刑曹以某事劾憲府,而憲府後以某事劾刑曹云爾,則大體未便。』」傳曰:「大司憲非矣。世恭則特以兄弟相避耳,若公事,則雖劾刑曹,何嫌之有?古人有薦其子者,薦子宜可嫌也,若果賢矣,則固無嫌焉,況以公事,推劾刑曹,何嫌乎哉?若以此爲嫌,則擧司皆非矣。其就職。」

9月29日

○甲子,受常參,視事。同副承旨金礪石,將刑曹啓本啓曰:「安小山受藥房銀罐。潛鑄放賣,以盜內帑物,律該斬不待時。」上曰:「律雖如此,非自開庫盜之也,特減死。」

○御經筵。講訖,司諫金克儉、持平曺偉,更請重試未便,且論李季仝、李承彦事,不聽。曺偉又啓曰:「內禁衛精兵也,而春秋鍊才,不中者罷之,至如兼司僕,兵之尤精者也,近日金興、鄭同族親及內出除授者頗多,無實才而濫受,至爲不可。且宣傳官,則傳命者也,尤不可不擇,近者乳臭之徒,率皆除授,用人之道,不可如是。」上曰:「爾言甚善。果有此弊,金興、鄭同族親入屬者,予不試才,然已除授者,不可改也。今後擇其堪任者,除授可矣。」

○御宣政殿,承旨、史官入侍。召弘文館直提學李命崇等十三人,講《尙書》《洪範》,使相討論,至皇極,泛論爲治之道,而歸之人主之一身,拈出一敬字,以爲聖學成始成終之要,及講《周官》,又以敬之一字,爲開卷第一義,命取玉杯賜酒曰,其各盡飮。

○大司憲魚世謙等書啓曰:

臣等庸劣,玷辱臺綱,義所不取,聖上旣不加譴責,且不允其請,其於優容寬假之量,誠爲美德。臣等進退之義,亦不可苟,以糾察百僚之地,反見劾於攸司前乎?憲府所未有之事也,此非徒臣等一時之累,乃千古風憲之恥也。若貪恩貸,遲回冒處,則其於風憲何,其於物論何?旣已玷辱臺綱,而今又顧戀不去,則是再辱臺綱也甚矣。殆孔子所謂:『鄙夫可與事君』者,殿下何所取哉?伏望俯從區區之懇,使臣等小伸進退之義,不爲聖代之鄙夫。是非臣等之幸,乃朝廷之幸,伏惟特降允許,亟遞臣等之職。

傳曰:「其以此示領敦寧以上。」鄭昌孫等議:「刑曹之論,似爲未穩。憲府之辭免,蓋不得已也,然不被推,不當辭避。」傳曰:「予議諸大臣,皆曰:『勿遞。』可就職。」世謙等,固請不已,傳曰:「不就職,則是逆君命也。逆君命,自有罪,其各就職。」

○戶曹啓:「頃承傳敎:『京畿、忠淸、黃海、慶尙等道失農諸邑,不緊貢物,商議蠲減。』臣等參詳,非但全失農諸邑,雖一二地面失農之邑,其人民生理可矜,上項諸邑貢物內,諸司遺在之物,開錄以啓,請限今年除上納。且如黃海道正鐵吹鍊,慶尙道焰焇正鐵吹鍊、採金等事,雖非失農之邑,請限今年停寢。」從之。

9月30日

○乙丑,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司諫金克儉,論李季仝、李承彦事,不聽。持平曺偉啓曰:「重試自有式年,不宜煩數。」上曰:「十年一試,予以爲無益,出其不意試之,則必有激礪者,予意已決矣。」同知事李坡啓曰:「謁聖酌獻之時,服冕服,臣以爲過矣。禮有隆殺,酌獻但奠脯醢而已。無祝文,則以遠遊冠、絳紗袍,行之當矣。」領事鄭昌孫曰:「此臨群臣之服也。」坡曰:「雖然,古有此制,請令弘文館,考古制以啓。」上曰:「其令考啓,又令領敦寧以上議啓。」昌孫等議:「當用冕服。」

○司議兪元老等五人,輪對。

○御晝講。

○大司憲魚世謙等書啓曰:

臣等近將就職未安事,累瀆天聽,當受干冒之誅,伏蒙聖上,含垢匿瑕,不置於法,誨諭丁寧,勉令就職,是誠包容廣大之量,不咎小嫌,以責後效之盛心也。然臺官爲一國紀綱,苟或自反不縮,烏可以彈論是非,糾正百官?今者臣等,備位憲司,不能正人,反見劾焉,是先自玷身,而汚辱臺綱矣。將何顔靦然就職乎?若不顧公論,不計廉恥,苟順嚴命,强顔就職,則是貪位患失之臣也,將焉用之哉?臣等至再至三,昧萬死固辭者,誠以義所當避,不可苟處也。況國家之重臺諫,所以重朝廷也;重朝廷,所以敬君上也。今臣等之區區懇懇强聒,而不能自已者,非爲一身自安之計,乃爲朝廷計耳。伏望特留三思,亟遞臣等職,以雪風憲之累,公道幸甚。

御書曰:

卿等不從君命,徒以被劾,固辭不已,不知朝廷之紀綱,只在臺諫歟?今從卿等之言改差。

〈史官曰:「上以一賤女之故,而罷臺諫,三公無有救之者,惜哉。」〉

○刑曹啓:「下三道犯徒流罪人,請徙平安、黃海兩道,以實邊。」命議于領敦寧以上。鄭昌孫、韓明澮、尹弼商、洪應、盧思愼、尹壕議:「臣謂刑曹所啓似可,而恐無益也。下三道作罪者有幾人,而其人未必皆富實者,則名雖徙居,而無生生之理,旋卽逃還,是則徒興怨咨,非實邊之策,不如有罪者,以其罪罪之而已。」沈澮、李克培議:「依刑曹所啓施行,但安接之策,令該司商議何如?若以爲罪人,而不加存撫,則恐彼此失所,終無益也。」

○刑曹據全羅道觀察使啓本啓:「金光明殺其雇工鄭加叱同,然考其招辭,被毆後十七日,乞食於臨陂之境,至二十四日病死。況《大典》,家長毆雇工致死罪,只杖一百、徒三年,不可論以殺人。」命議于領敦寧以上。鄭昌孫、韓明澮、尹士昕、洪應、盧思愼、尹壕議:「加叱同於二月初六日被毆後,十七日尹孝山、朱貴山,相見於臨陂,病不能行,則不可專以金光明毆殺論也。」沈澮、尹弼商議:「加叱同之死,雖在辜限內,今觀刑曹所啓,事端實涉曖昧。」命減死。

○御夕講。

○是月,築平安道阿叱耳城,高五尺,周五千七十五尺,高山里鎭城,高八尺,周二千一百四十五尺。

冬十月

10月1日

○丙寅朔,上詣景福宮,問安于三殿。

○以李鐵堅爲崇政司憲府大司憲,鄭忻通訓司憲府執義,朴衡文、尹侃通訓司憲府掌令,安良生通德司憲府持平。〈史臣曰:「李鐵堅因緣宮禁,驟致通顯。自少無行,居憂,出入娼家,其妻因妬病死。表兄李德良,嘗眷寧邊妓,鐵堅佯若不知,取以爲妾。至此拜憲長,無一人論其不合者,當時臺諫可知。」〉

10月2日

○丁卯,司諫院司諫金克儉,來啓曰:「司憲府員,以固請辭職,罷職未便。」傳曰:「憲府逆君之命,爲諫官者,固當請劾,而今反欲庇護來耶?」

○兵曹據豐城正杠上言啓曰:「杠曾中武科,今欲赴進賢試,然宗親赴擧,不是常例,請勿聽理。」命議于領敦寧以上。「鄭昌孫、韓明澮、沈澮、尹士昕、尹弼商、洪應、盧思愼、李克培、尹壕議:」當依所啓。「從之。

○禮曹判書李坡、參判金碏、參議權侹來啓曰:「酌獻文宣王,非親行釋奠之例。以冕服行禮,不可,請以遠遊冠、絳紗袍行之。且儀註內無齋戒,奠酌官與諸執事,同時行禮,有搢圭,而無執圭,酌獻畢後,諸執事無四拜未便,請改正命。」議于領敦寧以上。鄭昌孫、韓明澮、沈澮、尹士昕、尹弼商、洪應、盧思愼、李克培、尹壕議:「酌獻之禮,雖非親享盛禮,以冕服謁先聖,禮所當然。況絳紗袍,乃臨群臣之服,雖歷代時或用之,依《五禮儀註》,用冕服爲便。奠酌官非亞獻官、終獻官之例,與諸執事同事,故儀註與執事,一時行拜禮,酌獻畢後,奠酌官及諸執事,俱復位,一時與百官,同四拜而出,非諸執事無拜禮也。酌獻臨時行之,非祭享之比。故於禮文無齋戒矣。但執圭事,儀註,恐有違誤。」命示禮曹。

○以金舜臣爲嘉善慶州府尹,具致洪嘉善江陵大都護府使,金繼宗通政安州牧使。

10月3日

○戊辰,御經筵。

○管押使吳純辭。

10月4日

○己巳,明淑公主卒。德宗女,下嫁洪常。傳曰:「公主之卒,有輟朝乎?」禮曹啓曰:「新舊《大典》,皆不載。」傳曰:「不載《大典》,則今不可行乎?」禮曹啓曰:「公主親切,今當改典之時,行之無妨。」傳曰:「然則輟朝幾日?」禮曹啓曰:「公主與大君,同等,可輟朝三日」,從之。

○傳于戶曹曰:「別賜明淑公主賻米六十碩、豆二十碩、淸蜜十斗、油十五斗、小麥三碩、石灰五十碩。

○傳于禮曹曰:「姑停文廟酌獻禮,以二十日後,改卜日,以啓。」

10月7日

○壬申,御經筵。

○永安道觀察使鄭文烱馳啓曰:「鏡城人甲士李達生等,以靑巖逃歸人童山刷還事,自願入歸還告曰:『蒲堂介等拔劍擬之,沮吾輩,使不得入去。觀其勢,難以事理曉諭。俟木落雪深,令節度使,陳兵耀武,遣通事,曉諭酋長,勒還何如?」兵曹據此,啓曰:「蒲堂介等,橫逆莫甚,在所當徵。合氷後,令節度使,抄吉城以北軍士,陳兵境上,督令刷還,猶不從令,直擣窟穴,明正其罪,何如?」命示領敦寧以上及知邊事宰相。鄭昌孫、韓明澮、沈澮、尹壕、李鐵堅、鄭蘭宗、李德良、金堅壽、辛柱、金彦庚、孟碩欽、李季仝議:「靑巖向化人,慕義來居,積有世紀。今乃無釁逃還,及使人曉諭,反致淩辱,今不懲戒,漸不可長。須別遣有威望大臣,率軍官,巡到近鎭,整飭軍馬,以示入攻之勢。又遣城底可信酋長,反覆開諭,使之刷還。如其不從,臨機措置,何如?」許琮、李淑琦、河叔溥、成貴達、卞宗仁、李拱、金崇海、吳澨、金舜輔議:「靑巖向化人,自其祖父,來居國土,與編氓無異。且深知邊鎭强弱、道路迂直,後日之害,不可不慮,固當期於刷還而後已。然遽興兵示威,恐彼驚動,以生他變。姑遣彼人所親如崔適之類,招其酋長,諭以禍福,則彼或有開悟刷出之理。如其執迷不悟,遣一大臣,以便宜處置,期以歲月,可也。」傳曰:「予意以爲『不可遽興大兵。』姑遣大臣,將諭書,招諸種酋長,諭以利害,以觀其勢,何如?」僉曰:「上敎允當。」傳曰:「其遣魚有沼。」

○御晝講。

○御夕講。

10月8日

○癸酉,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領事盧思愼啓曰:「今《大典》勘校事,令承旨出納。臣恐轉啓之間,或有遺忘也。臣等請親啓。且中朝諸司職掌,皆載所職,我國《大典》,但書司名,而不載所職,無乃欠乎?請幷錄。令者法也,律者所以罪之也。大明有律令,律則我國已遵行,令則時未得見。請令赴京者,購求以來。」上皆可之。

○御晝講。

○上御宣政殿,引見弘文館校理金訢、李昌臣,講楪蓍之法。

○義禁府判事權瑊、知事金謙光來啓曰:「亂臣緣坐許接人李檢忠眼盲。法不當刑訊,得情爲難。又殺人者許貴孫,刑訊一十三次,尙不服。請上裁命。」議于領敦寧以上。鄭昌孫、韓明澮、尹壕議:「檢忠篤疾人也,當依律文施行。貴孫知其必死,雖忍杖不服。然永安道推考時,已承服,隨從人亦皆伏誅,請置法。」傳曰:「檢忠事,考律文以啓。貴孫不承服,而加之大刑,未穩,且功臣之後,其減死。

10月9日

○甲戌,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領事韓明澮啓曰:「世祖朝,慮文籍尠少,令刊經都監,廣刊諸書,此盛意也。今典校署所儲布帛,戶曹主之,使不得擅用,臣意以爲不可。請令典校署,便宜用之,以印諸書。」知事徐居正曰:「吾東方,自箕子受封以來,年紀雖久,而文籍不傳。其間新羅千歲、高句麗七百載、百濟六百年,一無所傳之書,金富軾掇拾撰《三國史》。我世祖,嘗命儒臣,編輯而未就,若《前》、《後漢書》、《通鑑》等書,則雖無所藏,猶可求於中朝,本國之史,假如無傳,何從而得乎?所當先印者,《三國史》也。」上曰:「可。書籍廣布之策,令戶曹、典校署提調,議啓。」

○御晝講。

○以年凶,命減六品以上兩等祿俸米各一碩。

10月10日

○乙亥,受常參,視事。同副承旨金礪石,將刑曹啓本啓:「典獄署囚內資寺奴張斤中,以奉先殿守僕,於殿內婢召央知通奸罪,律該絞待時。鍾城囚奴今同,殺姜興夫及其妻,强盜罪,律該斬不待時。」竝從之。又啓:「公州囚私奴北間見陸玉敬乘夜竊刈忝穗,以鎌刃傷殺罪,律該絞待時。」上問左右。領中樞李克培對曰:「而無證見,其故殺與誤殺,難以分辦,似可疑也。」上曰:「罪疑惟輕,其特減死。」

○御經筵。講訖,持平曺偉啓曰:「靑巖向化人,觀察使、節度使,猶可刷還,何必遣魚有沼乎?假使委遣大臣,而彼不聽命,則虧損國體矣。」不聽。

○下書永安道觀察使鄭文烱曰:

今欲諭以童山刷還之意,會寧囚中樞馬多弄可、馬有德,斯速上送。

○戶曹啓:「近因年歉,至減東、西班祿俸,今文、武科居首者,請勿賜米。」傳曰:「壯元賜米,是勸奬美事,仍舊可也。

○御晝講。

○御夕講。

10月11日

○丙子,御經筵。

○遣右參贊李克增、延安君李淑琦,奉表如京賀正,百官拜表如儀。

○唐人李吾戒等十人,曾爲野人所擄。至是,來投永安道諸鎭,差通事張右奇,押解遼東。

○御晝講。

○御夕講。

10月12日

○丁丑,御經筵。講訖,同知事李坡啓曰:「臣前日所啓,酌獻文宣王儀註錯誤處,政丞皆以爲:『非錯誤』,臣以爲:『齊戒事,記於序例,而於儀註,無所稱,儀註又以奠爵官,同列於監察諸執事階間拜位,此禮考之於宗廟及他祭,皆無據,又不錄執圭節次,如此錯誤處,不可不改正也。』又酌獻,只用脯醢,而無祝文,其禮甚簡,故冠服亦宜降殺。今政丞皆謂:『絳紗袍、遠遊冠,臨群臣之服,不可以謁先師也。』臣謂:『事有大小,禮有隆殺,酌獻之禮甚簡,冠服宜從簡禮。』且迎詔迎勑,皆敬帝命也,而迎詔用冕服,迎勑用翼善冠。又以我朝之事觀之,大朝會與朝參、常參,莫非敬君上也,有朝服、公服、時服之異,酌獻之禮,用絳紗袍,有何不可?」上曰:「予意以禮曹爲是,其議于政丞。

○鄭昌孫、韓明澮、沈澮、尹士昕、盧思愼、李克培議:「事有大小,禮有繁簡。酌獻,禮之小者,故其禮略。親享,禮之大者,故其禮備。節文如此,非禮之闕。今禮曹以親享大禮,比而同之未便。今考酌獻儀於行事,無所防礙。況儀註,自世宗朝,行之已久。其初詳定時,必參古制,定爲一代之典,今以一時臆見,輕變舊章,恐不可。冕服,周之服也;孔子,周之聖人也。服周冕,謁孔聖,有何不可,必欲用臨群臣之服乎?且上御冕服,則群臣朝服;御遠遊冠,則群臣公服;御翼善冠,則群臣時服。今以遠遊冠,謁聖,則群臣亦用公服乎?此不可之大者也。依儀註爲便。」傳曰:「迎詔則用冕服,迎勑則用翼善冠。以我國之事觀之,正、至則以冕服,臨群臣;朝賀則以遠遊冠,臨群臣;朝參則以翼善冠,臨群臣。此則禮有大小、隆殺而然也。禮曹所啓,無乃可乎?其以遠遊冠,行之。」〈史臣曰:「坡,久典禮官,頗以知禮自負。然學問空踈,時出偏見,執拗自是,穿鑿傅會,其行禮多類此,識者非之。」〉 ○御晝講。

○鄭昌孫、韓明澮、沈澮、尹士昕、盧思愼、李克培啓曰:「今聞『會寧囚馬多弄可等,召致于京。』然則姑停魚有沼之行,待馬多弄可上京,細問刷還事,然後發送爲便。」傳曰:「馬多弄可,乃蒲堂可之壻,雖開諭,必不盡情刷還。如或興兵示威,則冬深事緩,有沼不可不速遣。且旣諭馬多弄可,又委遣大臣,則彼亦知朝廷之意矣。非予欲效漢武帝窮兵黷武,不得已耳。

○御夕講。

10月13日

○戊寅,受常參視事。同副承旨金礪石將刑曹啓本啓:「典獄囚掌苑署奴仲孫盜藥房沈束香罪,律該斬不待時。」上曰:「特減死。」

○御經筵。

○御晝講。

10月14日

○己卯,上詣景福宮,問安于三大妃殿。

10月15日

○庚辰,日本國關西路九州都元帥源敎直,遣人來獻土宜。

○永安道巡察使魚有沼來啓曰:「野人酋長來見,則當有贈遺物件,量數齎去,何如?」命授襦衣十五領、靑紅綿布各四十匹,以送。

10月16日

○辛巳,御經筵。講訖,上謂左右曰:「今觀天氣,陰霧日暖,無乃政事失歟?民冤多歟?卿等,若有所聞,其各陳之。」領事韓明澮對曰:「自去年,旱荒無比,國家發倉賑救,使不至飢餓,聖恩至重,何有民冤?第念堤堰灌漑之利甚博,而率皆決毁,遣朝官,使之修築,又審當築處,實今之急務也。」上曰:「堤堰皆已錄簿,然不無遺漏處,令觀察使,檢擧可也。」檢討官安潤孫曰:「國家救荒至矣,黎民不至餓死,無復有可言者矣。但今年,諸道、諸邑,豐歉不同,而守令不體上意,一切督徵還上,當初分給時,五人都授一碩,而用斗督納,取剩餘爲私用。請遣朝官擲奸。」上曰:「雖遣朝官,發摘爲難。」明澮曰:「淸州,臣之本鄕也,地廣民稠,素疲敝。自李枰來莅,四境無犬吠之聲,民安其業。」上曰:「民之休戚,係守令賢否耳。」〈史臣曰:「枰之爲人可知,而明澮迎譽如此,無乃阿大夫類者乎?」〉 ○御晝講。

○下書諸道觀察使曰:

堤堰、川防,於農,最爲利益,而諸邑守令,慢不致意,甚未便。卿悉此意,其決壞處修築,可以新築處,則聽民情願,趁時審啓。且今冬月暖氣如春,有乖時令,豈無所召?予慮守令不體予意,或以好惡用罰,或淹滯詞訟,致有民冤。行當遣官審察,若有非違,則豈徒罪及守令,卿亦不得辭其責矣。

10月17日

○壬午,御經筵。

○傳于禮曹曰:「來十九日,酌獻文宣王後,當取士,其備諸事。」

10月18日

○癸未,弘文館直提學李命崇等,來啓曰:「世宗朝,禮曹判書許稠,請以絳紗袍謁文廟。世宗曰:『絳紗袍,臨群臣之服,豈可以此謁聖?吾當服冕服。』此世宗參酌已行事也。今亦請以冕服,行酌獻禮。」傳曰:「禮有隆殺,以遠遊冠、絳紗袍,行之無妨。」命崇等更啓,不聽。

○贓吏金孟規之子友謙上箋請赴擧。傳于承政院曰:「令友謙,製新雪四韻律詩以進。」友謙卽製進,傳曰:「古云:『犂牛之子、騂且角,山川其舍諸?』取人不可不廣,特許赴試。」

○義禁府啓:「李宗信,以逆賊李明仁子,在逃見捉,律該絞不待時。良人高勝老、嚴得誠、廉自溫、知情許接宗信罪,依傳旨,以緣坐人例,論命。」議于領敦寧以上。鄭昌孫議:「李明仁之子,不宜容貸,依律文,論斷爲便。其許接人,以一宗信之故,三人皆處死未安。」韓明澮、沈澮、尹士昕、尹弼商、尹壕、李克培議:「依律文及傳旨,施行何如?」洪應、盧思愼議:「宗信,據其辭證,則年過六十,處死宜矣。然以戶籍考之,則其時年未滿,在逃,法不至死。古云:『罪疑惟輕』,請上裁。」命宗信處絞,許接人減死。

○司憲府啓:「宗廟守僕莫同,偸取祭享鹿醢罪,律該斬。請令刑曹,詳覆施行。」命議于領敦寧以上。鄭昌孫、李克培議:「醢在缸底,未出陳設之所,臩以盜論斷,似爲曖昧。更鞫定罪,何如?」韓明澮、沈澮、尹士昕、尹弼商、洪應、盧思愼、尹壕議:「依所啓施行,何如?」上問承政院,承旨等同辭,啓曰:「據律文,則宜死。然盜物猶在陳設之所,論死,恐未安。」命減死。

10月19日

○甲申,上幸成均館,行酌獻禮。御明倫堂,以達城君徐居正、吏曹判書鄭佸、參判趙益貞爲讀券官,發策試士。其策曰:

自古,帝王相承,自有統緖。唐、虞、三代,不可尙已,繼周者,秦也,而先儒以秦爲閏,何歟?繼漢者,魏也,而司馬光以魏爲正統,朱子舍魏,而以昭烈爲正統,何歟?符秦、元魏,雖夷狄之主,據有中原,區區晋、宋,偏保江左,而其正統之取舍,何意歟?其他十六國、南北朝、五季之間,紛紛割據,各有名字,亦各得其正統歟?先儒正統之論不同,何歟?宋室不競,而遼、金二國,半有天下,獨以宋爲正統,何歟?元雖混一,而夷狄腥膻之醜,與遼、金無異,繼宋爲正統,其可乎?不可乎?諸生博古通今,其於正統之說,講之熟矣。其各悉心以對。

○永安道巡察使魚有沼辭,御宣政殿,引見,謂曰:「往見野人,諭以禍福,使自刷還,不至用兵,可也。兵難遙度,在卿處置。」有沼對曰:「謹奉敎,但恐彼人懲於庚辰之事,不卽來見耳。」賜有沼段衣一領及弓矢,虞候李拱段衣一領。其齎去諭書曰:

諭諸衛酋長。爾等居國近境,世受國恩,凡有所求,無不如意,國家於汝,可謂厚矣。富寧靑巖里居童山等,元系雖是野人,來投已久,與吾百姓,男婚女嫁,爲我編氓。近者率我國人民,前後逃往者,六十餘人,爾等義當奔走刷還之不暇,而容匿不還,任爲逋逃之主。向者命邊將,再三使人,諭以刷還之意,爾猶執迷,不知悔悟。不特此也,蒲堂可等,見我使人,反欲傷害,爾等之罪,固難容赦。邊將請擧兵致討,明正其罪,予慮大兵一擧,玉石俱焚。故姑停問罪之擧,以開自新之路。今若早知禍福之所在,將逃往人民,一一刷還,則非惟待之如舊,俾復其業,亦當錄爾等之勞,特加大賞。若猶頑然,昧於利害,則將以大兵,直擣窟穴,使爾諸衆,無有噍類,其無悔乎?

10月20日

○乙酉,司憲府掌令朴衡文來啓曰:「凡贓吏所以錄案者,必禁錮子孫也,今金孟規之子友謙,許赴試未便。且匿名書先見者燒毁有法,前日河荊山發匿名書,請依律科罪。」傳曰:「若如律文,成均館員,皆有罪,何可獨罪荊山?友謙事,今當取士,慮有遺才,故許之。其父雖不肖,其子若邁迹自新,則是可用也。」

10月21日

○丙戌,御經筵。講訖,持平曹偉啓曰:「今許金友謙赴擧,臣恐贓吏子孫,因此希望者,多矣。」上顧問左右。知事姜布孟對曰:「贓吏子孫,不可輕許赴試。」上曰:「然則其勿許赴。」上又曰:「凡將師非徒善射,有學力,然後臨機應變,無適不可。苟不預養於平時,何以委任於緩急?不可不預擇也。」

○日本國肥前州松浦志佐一歧太守源義、石見州藤原周布左近將監和兼、對馬州太守宗貞國、守護代官宗助六盛俊,遣人來獻土宜。

○倭護軍宗家茂等二人,來朝。

○御晝講。

○傳于右承旨金世勣曰:「爾之所讀書,幾何?」世勣對曰:「初讀《孟子》,次讀《中庸》,而中途廢之。」又問:「讀兵書,幾何?」世勣曰:「粗嘗涉獵,所未讀者,《太公》、《六韜耳》。」上賜《將鑑博議》,命讀之。又傳曰:「爾家所無之書,書啓可也。」世勣書《通鑑》、《宋鑑》、《歷代兵要》以啓。傳曰:「若無義理之學,雖讀此書,無益矣。義理之學,爾其書啓。」世勣俛首括席,不知所啓,問於左右,書《尙書》以啓。命皆賜之。〈史臣曰:「承旨在祖宗朝,爲朝廷高選。上始用武臣邊脩,自後武臣相繼爲之,不解文字,敷奏之際,多有錯謬者。是時,世勣最不學,上賜《尙書》一帙,令讀之,閱數歲,纔讀數張而止。政院乃出納樞機之地,豈容此輩居之?羽林麤士,皆生覬覦,政院日益卑矣。當初無一人力陳不可,惜哉!」〉 ○漢城府判尹鄭崇祖、左尹韓嶬、右尹金升卿來啓曰:「今年京還上收納之數,纔五分之一。其貧乏不能自給者則已矣,富實者,亦不輸納。請加笞以懲之。」傳曰:「其與戶曹,同議以啓。」

○御夕講。

10月22日

○丁亥,上幸慕華館,試武科。先布侯,次六兩,次講自願一書,次騎射,次擊毬,取內禁衛金粹硜等二十三人,以未試片箭,不分等第。

10月23日

○戊子,命召許琮、鄭蘭宗、李鐵堅、河叔溥、成貴達、辛鑄、金堅壽,議揀堪爲將帥者,琮等書金世勣等四十餘人,以啓。

10月24日

○己丑,御後苑,試武科人片箭,金粹硜居魁。

○讀券官徐居正等,將入格試券以啓,命取金驥孫等十一人。驥孫之兄駿孫居第二,上嘉之,卽召二人,以後苑試武士爲題,令製賦。驥孫病不能就,駿孫卽製進。又命講四書、五經,駿孫略擧大旨,以對。〈史臣曰:「驥孫本無才名,其對策廣博雅健,近來場屋間所無,物論深駭。徐居正曰:『雖置古作者之列,無愧矣。』」〉又有居第四策,行文不凡,考本卷,則乃付草者也,而弘文修撰申從濩手書也。對讀官權健、許琛窺其封名,乃從濩之兄從洽也。考官等,驚且怒,曰:「有是哉?」徐居正遂啓曰:「殿試非他場屋之比,固當楷書,今有一策付草,甚不恭。請勿取。」從之。

10月25日

○庚寅,上御仁政殿以尹弼商、徐居正、任元濬、李坡爲讀券官,發策試進賢試。其策曰:

予以寡昧,嗣守祖宗丕基,常思保邦備邊之策,而未得其要。顧惟我國,南北受敵,在高句麗,能抗隋、唐,而天下稱爲强國,其所以禦之者,何策何人歟?及前朝,有契丹、蒙古、哈丹之患,而卒有紅寇之禍,其所以制勝者,抑何策何人歟?今建州、毛憐,雖蕞爾小寇,搆釁結怨,侵擾邊境,積有年紀,其撫馭之方,處之實難。以近日之事言之,天朝有徵師助戰之詔,違之則非敵王所愾之義,助戰之師一擧,而結怨尤深,窺覬彊場,狺然未已。況唐人之被野人槍虜者,逃躱來投,一一解送,其怨亦深,是固可乎?不可乎?脫有邊境之禍,如契丹、蒙古、哈丹者,則用將當何如?用兵當何如?芻粟亦何如耶?島夷之患,始於新羅,而極於麗季,抑有制勝,得其策者乎?自祖宗開國以來,投誠納款,受廛爲氓,散處沿海,其撫之之方,何如而得其宜乎?昔晋室處戎於內,而卒致五胡之亂,其預備之策,抑有術乎?且備北之與備南,孰重而孰輕,孰緩而孰急歟?凡用兵之道,當將得其人,將有五德,古之五德兼備者,誰歟?能用五德者,誰歟?必須五德乃備,然後可將乎?雖不備,亦可將乎?今之育將、將何以使五德兼備乎?古之帝王,將將爲難,若之何而能將將耶?子大夫,其各悉心以對。

○幸慕華館,試武科進賢試。先試二百步,次六兩,次布侯,次講書,次騎射。取陳巖壽等十人,以未試片箭,不分等第。

10月26日

○辛卯,先是,平安道節度使李克均馳啓:「今十月初九日,彼人幹黑能到滿浦鎭言:『本月初,火剌溫兀狄哈之將忘可,請韃靼兵,圍遼東北面巨陽、蒲川兩間小堡,搶虜而去,遼東兵追擊之。』」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兵曹。鄭昌孫、韓明澮、沈澮、尹士昕、尹弼商、洪應、盧思愼、李克培、尹壕議:「幹黑能來告聲息,不干我國,且虛實未可知。然亦不可忽,宜令節度使,倍加隄防。」李繼孫、辛鑄、李孟賢、柳洵議:「火剌溫作賊中朝,無關於我,而幹黑能來告此,不過托邊報,以爲求丐之資耳。然沈阿之應可部落,與我有隙,今當氷合,其窺覘之計,固可疑也。宜令邊將,益嚴防戍。」

○諭平安道節度使李克均曰:「今因卿啓,知幹黑能所報火剌溫作賊中朝,雖若不干我國,然沈阿之應可部落、與我有隙,其窺覘之計,固爲可疑。沿邊防戍,益嚴措置。」

10月27日

○壬辰,御後苑試陳巖壽等片箭,司憲府監察金守貞居魁。

○讀券官尹弼商等,將入格試卷以啓,命取注書李承健等四人。時承健入侍,上命左承旨李世佐,賜酒,以後苑試武士爲題,令入侍文臣,各製四韻律詩。又以魚川詠而鳥雲飛爲題,製七言排律十韻以進。左贊成姜希孟居首,賜鞍具馬一匹。

○平安道節度使李克均馳啓:「野人書契一道,令司譯院飜譯。其言曰:『汝,高麗人,毋橫行于我畋獵之地。我若見之,則當拘執不送,汝勿咎焉。」

10月28日

○癸巳,諭平安道節度使李克均曰:「今卿所送野人書契,必有其由,無乃沿邊守令,不畏國法,猶有越江畋獵者乎?卿其推問,嚴加禁斷。且賊變可慮,防禦不可踈虞,卿其更加措置?」

10月29日

○甲午,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領事李克培啓曰:「講肄官,雖學譯語,而殊不如通事之能。此無他,通事則每行赴京,數與漢人,接話故也。世宗朝,如金何、李邊,赴京幾三十餘度,故皆能漢語。今者亦令文臣,輪次赴京,何如?」上曰:「可。」

○御晝講。講《前漢書》,至『王尊,河水盛溢,沈白馬,祀水神,堤決水溢,而不去。』,上曰:「此事何如?」侍讀官成健對曰:「水溢不去,勇節可嘉。」上曰:「非臨大節不可奪之事,而如是可乎?」健曰:「此事尙爾,況當大事,其不致力乎?」

○御夕講。

〈成宗康靖大王實錄卷第一百四十七〉

十一月

11月1日

○乙未朔,御經筵。講訖,上謂左右曰:「議諡不可不公。若所行不善,而死得美諡,非所以惡惡也;所行善,而死得惡諡,非所以善善也。古人云:『名之曰幽、厲,雖孝子慈孫,百世不能改。』金國光生前所行,予未悉知,然旣定諡,何可改也?」知事李坡曰:「議諡大事,奉常寺員,不可不擇。臣意以爲:『擇有操行者爲兼官。』雖不常仕,議諡時,與議何如?」上曰:「然。」

○永安道巡察使魚有沼馳啓曰:「臣到永興府,伏覩下書,會寧囚馬多弄可、童尙時等,斯速上送。臣意以爲:『逃入人物,須遣其族親人,然後可以刷還。』馬多弄可等,姑勿上送,何如?」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兵曹。鄭昌孫、盧思愼、李克培議:「蒲堂介,卽馬多弄可之女壻,流頭,卽童尙時之四寸親。靑巖向化逃去者,多附蒲堂介、流頭等家。其刷還難易及他餘逃去向化去處,馬多弄可、童尙時必詳知之。且當此冱寒,累月被囚,不無怨憤。今若召諭厚加接待,則彼必感恩,前憤釋然,盡陳所懷矣。」李繼孫、辛鑄、李孟賢、柳洵議:「魚有沼親受刷還方略而去,不必更招馬多弄可等,開諭也。」沈澮、尹弼商議:「魚有沼雖善措置,若無此輩,遣誰刷還乎?請依所啓施行。」傳曰:「若實無可遣之人,巡察使難以刷還,姑從所啓,何如?更議以啓。」昌孫、沈澮、弼商、繼孫、辛鑄、孟賢、柳洵議:「上敎允當。」思愼、克培議:「魚有沼不親到六鎭,審度事勢,熟議方略,而纔到永興,遽爾啓達,非持重之將。請依前議施行。若不得已,特召一人,何如?問于思愼、克培曰:」有沼纔受重任,遽指爲非,持重之將,無乃不可乎?「思愼等對曰:」有沼在京,已知馬多弄可等召致之命,而不卽啓達,今到永興,馳啓。是必聞觀察使之言,而然也。「傳曰:」知道。「

○諭永安道巡察使魚有沼曰:「今因所啓,備悉卿意。卿到會寧,招馬多弄可等,以予意語之曰:『靑巖里人,豈樂爲遷徙哉?第因守令撫御乖方,使之播遷流離耳。爾力可以刷還,而不效誠,故觀察使囚之。然擅囚之非,予已責諭,爾豈不知?今欲招見爾等,開諭刷還之策,爾若上來,則慮童山等,益懷疑懼,深入遠處,故且止耳。爾等雖不親聽予言,豈不知予意?若盡情刷還,則非惟汝身,刷來之人,竝蒙顯賞。』以是意,曲盡開諭,厚待入送,期於刷還,可也。但會寧等處,若有可信人,則毋以無人爲辭,馬多弄可等,依前諭,上送。」

○御晝講。

○刑曹啓:「檢勿同盜司䆃寺御飯米三碩五斗,以盜御府財物律論斷,置之極刑,情甚可矜。請更詳覆命。」議于領敦寧以上。鄭昌孫、韓明澮、尹弼商、盧思愼、李克培、尹壕議:「司䆃、內資、內贍等寺,雖供上衙門,非如尙衣院之例,不可謂之御府。檢勿同,以盜御府財物論斷,不可。」沈澮、尹士昕、洪應議:「御飯米,雖司䆃寺所儲,與內府財物,何異?臣意以謂『可置極刑。』」傳于沈澮、尹士昕、洪應曰:「今檢勿同所盜,乃食物,且司䆃寺,非尙衣院之例,不可置之極刑。更議以啓。」沈澮、士昕議:「雖是米𥸴,若稱御飯米,則其名甚重,宜置極刑。」洪應議:「好生,乃帝王美德。所謂詳覆者,非卽處刑,考其罪之當死與否,而處置之。請姑依所啓,施行。」從洪應議。

11月2日

○丙申,聖節,上率百官,行望闕禮如儀。

○司憲府掌令尹侃、司諫院正言金直孫來啓曰:「今遣堤堰敬差官于慶尙、全羅兩道,使命煩多,時又寒凍,停之何如?且奉常寺員多,苟擇其人,議諡,自當其實,不必加設兼官。」不聽。侃曰:「堤堰事,令災傷敬差官,兼行糾檢,何如?」從之。

○命禮曹判書李坡、左承旨李世佐、左副承旨姜子平、行司果金貴枝、弘文館校理李昌臣、修撰金應箕,考古葭管灰飛之制,以候冬至氣。其候氣法,三重室,葭莩灰、木案、薄紗、黃赤帛。室三重,〈戶閉塗釁,必周密。各啓門,爲門之位,外之以子,中之以午,內復以子。〉布緹縵室中,上圓下方。〈緹,黃赤色帛也;縵,無文繒也。〉以木爲案。〈每律,各一案,內卑外高,從其方位,加律其上。〉以葭灰,實其上,覆以緹素。〈灰實律管,以羅穀,覆之。〉十二月管布室內,十二辰,斜埋地下。入地處卑,出地處高,故內卑外高。黃鍾之管,埋於子位,上頭向南。一一依辰位,埋律管,使其端與地齊,而以薄沙覆之。

○傳于戶曹判書魚世恭、參議李陸曰:「內需司長利,曩因朝論而罷,今者大王大妃,命復置。予之子孫甚多,宜有私貯,以擬錫予。況私債,貸十而息五,此則貸十而息三,非瓊林大盈之比,取民太寬,置之何如?」世恭等曰:「前日罷內需司長利,割公廨田三千結屬之。今又如此,則軍需恐不敷,此外無策矣。」命復置長利。〈史臣曰:「王者之富,藏於民,瘠民而肥國,已不可,況私藏耶?內需豪幹,因之侵督萬狀,民之受害,甚於瓊林大盈。世恭等,旣不能力陳不可,而只曰:『無策』,以堅上欲復之意,逢迎甚矣。」〉 ○以李承召爲崇政陽城君,具文信資憲陵原君,呂自新嘉善兵曹參判,辛鑄嘉善江原道觀察使,金孟敦通政安州牧使,鄭錫禧通政甲山府使。

11月3日

○丁酉,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諫李世弼啓曰:「設奉常寺兼官,甚冗,莫如令該曹,精選其實員。」上顧問左右,曰:「議諡,不可不公,設兼官者,正欲廣聞見,而得公論也。」執義鄭忻啓曰:「全羅道土豪,廣張垣籬,多匿人丁,爲逃漏者淵藪,如有追尋者,反攻刼,不可不痛懲也。」知事姜希孟曰:「全羅人性,大抵强悍,至有打殺本主者。」上曰:「可委遣人,紏摘,以置於法。」

○下書全羅道觀察使李克墩曰:

道內人性强悍,其中土豪者,廣張垣籬,占匿人丁,如才人、白丁、軍士奉足、逃漏奴婢等項無賴之徒,萃爲淵藪,使其戶首、本主,不得下乎。至如捕賊者,尋其蹤跡,追至其門,亦不得獲。其武於鄕曲,逞惡無忌莫甚。卿其痛行紏摘以啓。

卽以弘文館直提學李命崇爲全羅道逃漏人物推刷敬差官。

○御晝講。

○賜承旨等佩囊各一。

○御夕講。

○御夜對。

11月4日

○戊戌,黎明命中官,審視葭管灰動之狀果驗。賜李坡等弓各一張,金貴枝加一資。

○兀良哈同知中樞豆升巨等十四人,來獻土宜。

○傳旨吏曹,還給淸風君源職牒。

11月5日

○己亥,戶曹據京畿賑恤使單字,啓:「道內飢民,壯男女,總十三萬七千五百七十五名,老弱男女,總九萬名。請以全羅道移轉米二萬九千七十三碩九斗及京倉米四萬八千八十三碩十一斗,賑救。」從之。

11月6日

○庚子,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獻納李從允、持平曺偉啓:「請勿置奉常寺兼官。」上曰:「夫爲不善者,生而不受顯責,死而又無公論,將何所懲乎?且爲善者,謬得惡諡,亦何所勸乎?故欲設兼官,以廣聞見,使議諡,不失其實耳。」知事徐居正啓曰:「幽、厲惡諡,皆議於子孫之時,戾太子之諡,亦議於宣帝卽位之後,諡法之公,於此可知。」曺偉曰:「古有奉常議諡之例,莫如令銓曹擇公正之人以差之,不必設兼官。又令於擬諡時,詳論其人行事之迹。假如諡曰文忠,當議之曰:『此人於平昔,有某行,可謂文,某行可謂忠。』如此列書以啓取稟何如?」上曰:「可。」從允又啓曰:「諸道水軍節度使,長在本營,不巡諸浦,故船軍不習水戰。脫有倭變,將何所用?請遣使紏摘。」上曰:「果如所言,南方備禦,甚踈矣。比因凶荒,未得遣人審視,今可遣也。」居正曰:「蔚山一小邑,而水使、兵使之營,皆在境內,因此彫殘。且兩大將,在一處,萬有賊變,無救援之望,此亦可慮也。」上曰:「兩將在一邑,殊無掎角之勢,兵使之營,可移他處。其召領敦寧以上、議政府、禮曹,議設奉常寺兼官及移兵營事。」

○韓明澮、尹弼商議:「令奉常寺,錄平生善惡,以爲諡狀,取自上裁爲便。」沈澮、尹壕、許琮議:「行狀出於其家,必皆溢美,未可據此爲定。記平生善惡,以爲諡議,亦古制也。且奉常員皆賢,則雖無兼官,可也,令吏曹,擇人爲便。」洪應議:「奉常寺據行狀獻諡,其來已久,在得人而已。如不得人,雖百兼官,何益?且未聞以不得其人,而改其法也。仍舊爲便。」盧思愼、李克培議:「大抵官事不治,而輒益其員,則其益無已。議諡,自古奉常職也,擇公正之人,以任之,則官不必多。但行狀出於其族親,不可全恃此爲定。令禮曹,考古制何如?」韓明澮、沈澮、洪應、盧思愼、李克培、尹壕、許琮議:「兵使營置立已久,城子完固,形勢亦便,固不可搖動。雖兩將同在一郡,兩營相拒隔遠,而水陸用兵不同,固無防礙。仍舊何如?」尹弼商議:「兩將同處一邑,甚不可。兵營移置中央,若慶州等處,以爲掎角之勢,甚合事體。然移排勢難,今姑依永安北靑官例,令節度使,除率眷,兼治蔚山,以郡守爲判官,何如?」傳曰:「奉常兼官,則予何排群議而置之?移營事,將觀地圖,然後更議之。」

○御晝講。

○御夕講。

○御夜對。

11月7日

○辛丑,受常參。

○御經筵。

○下書諸道觀察使曰:

道內諸驛殘盛各異,役有苦歇。故驛吏等,率皆避重就輕,而監司、守令,不卽刷還,以致凋敝,難以蘇復。卿悉此意,其謀避本驛,逃寓他驛者,一一刷還。

○御晝講。

11月8日

○壬寅,放進賢試文武科及親試文武科牓。

○傳旨吏曹曰:「諡者,所以記實德、垂勸戒也。近者奉常寺議諡,間有不中,行與諡違,殊失生爵死諡之意。其依古制,令製諡議、幷行狀以啓。」〈史臣曰:「奉常寺據二品以上應得諡者行狀,兼擧平生所聞見之實,而議諡焉。然往往得美諡者,夷考平生,則諡與實爽者多,良由掌諡者,不得其人耳。洪順孫,一羽林麤士也,奉常諡以襄武。襄卽因事有功之謂,武卽克定禍亂之謂。旣曰:『因事有功』,則不當又曰:『克定禍亂』也。況克定禍亂之武,非人臣所當得之諡,順孫而得此,可乎?奉常議諡,率據行狀,行狀出於其家,無怪乎溢美矣。製諡議者,當斷以至公,而毁譽失實,善惡或至倒置,則雖無諡議,可也。」〉

11月9日

○癸卯,御經筵。

○上御宣政殿。洪應、盧思愼、許琮,將《大典》修改處,進稟。上召領敦寧以上,參決訖。韓明澮啓曰:「臣聞『我國都主山,乃火山。』故當初定都時,慕華館前及崇禮門外,皆鑿池以鎭之。』以臣所目覩,自丙午年,火災不絶,前者令里中,持搖鈴徇道路,使相警戒。請復此法。」上問左右,洪應對曰:「令里中,每五家,定爲一統救火,已有著令。」上曰:「雖無搖鈴,自有禁火之法,且地理之說,何足信哉?」上又問左右曰:「近者野人入寇上國,無乃有徵師助戰之命乎?」許琮對曰:「入寇者,忽剌溫兀狄哈,其地距建州衛甚遠,雖有上國之命,恐不可從也。」上曰:「予聞野人善射者不多,而中國之人,亦不善射,信乎?」弼商曰:「中國人,仡仡有武威,而其實則皆不能射也。」許琮曰:「遼東人稍驍勇,往者野人入寇,爭持槍劎擊殺之,所獲甚多。」

11月10日

○甲辰,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司諫金克儉啓曰:「市裏工商犯禁者,若階同文武職,則不得決杖,但徵贖而已。臣意『市井小人,雖有職,不可例論於文武官。』」上問左右。領事盧思愼對曰:「雜職雖與文武官有間,爵乃王爵,決杖似難。」同知事李承召曰:「若重監,則雖秩高,戶曹堂上任意罪之,又掌樂院、典校署工匠職銜,與文武官相同未便,分而異之何如?」上曰:「自祖宗朝,行之已久,今難遽改。且此輩已受君爵,直罪之不便。克儉又啓曰:」我朝取士之法甚公。但對面講書,必有私情。「上問左右。思愼對曰:」唐有貼經法,今可行也。「承召曰:」用法如流水,盡防之,則必有決溢處。立法亦類此,不可如是太密也。「上曰:」若用貼經法,則徒誦而已,未知文義,莫如講論。且雖對面,何以用私?「克儉又啓曰:」凡功臣議親,京中則罪犯雖微,必皆取稟上裁;外方則觀察使任情低昻,或罪或棄。京外有異未穩。「上顧問左右。思愼對曰:」觀察使將罪之輕重,而可罪則罪之,可棄則棄之,罪苟重大,則必啓聞後科斷。且守一方之任,而敎書亦曰:『流以下直斷』云,則其低昻,不亦宜乎?「上曰:」可。「思愼啓曰:」司憲府見大臣之過,先推後啓,似若不可。「上曰:」大臣者,人君之所敬,今憲府不啓,而先自緘問,何義也?「承召曰:」司憲府紏察百官,不可不嚴。若必先啓後推,則恐無法司之威。「思愼曰:」事事先問後啓,則末流之弊不小。權歸臺閣之言,可鑑。「上曰:」權出於上,可也。先啓後推,何爲不可?「

○賜酒于承政院、弘文館,以天寒也。

○差通事司譯院副正崔發,管押被擄逃來唐人康富時等男婦共五名,解赴遼東。

11月11日

○乙巳,雷。

○上幸景福宮,謁大王大妃,奉壽觴,親製詩以獻曰:

椒殿祥凝福自宜,陽來覆載亦如私。蟠桃閬苑三千歲,古栢人間一百圍。今日來開王母燕,一心猶勝老萊嬉。壽觴縱醉恩何盡,晨夕長知奉罔違。

大妃出,示領敦寧尹壕,壕請令侍燕群臣和進,大妃曰:「可。」

○永安北道節度使朴星孫馳啓:「兀狄哈等,與慶源等,處城底兀良哈等作讎,相與報復。」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兵曹。鄭昌孫、盧思愼、李克培議:「兀狄哈等,與兀良哈作讎,相爲報復,其來已久。其備禦之方,節度使必盡布置,不須遙授。但其俗勇於戰鬪,喜於報復,一與作隙,累世不忘。若應變失機,則兵連禍結,解之爲難。若彼人猝入作耗,則門庭之寇,不得已乘時應之耳。不然,則當諭以辭命曰:『國家與汝等,本無讎嫌,今來作賊,未知何意?以我國兵力,擊滅汝輩,甚易。然國家待汝等,甚厚,故邊將不敢輕與相戰。汝輩亦有人心,豈不知利害所在?其進退,任汝爲之。』如此開說,使之自退,務要持重,勿與輕戰,何如?」韓明澮、沈澮、尹士昕、尹弼商、洪應、尹壕議:「整齊兵馬,待變事,下諭何如?」李繼孫、柳洵議。「城底兀良哈爲我藩籬,兀狄哈擧兵侵擾,則在我固有唇齒之虞,況有作賊朝鮮之語乎?今方氷合,不可不慮。令巡察使、節度使,同心措置,益謹邊備以待之。兀狄哈若來,嚴兵守邊,一以爲城底野人救援聲勢,一以絶彼人窺覦之謀,愼勿交兵,徐觀其變以圖之,毋令輕生邊釁何如?」從昌孫等議,下諭節度使朴星孫。

11月13日

○丁未,御經筵。

○命賻姜希孟妻安氏米十碩、黃豆五石、正布十匹、紙八十卷、油芚二、松脂三斗及棺槨,以元子嘗寄養其家也。

○御夜對。

11月14日

○戊申,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掌令尹侃啓曰:「還上收納,京中則有兼監察,必無汎濫之事;外方則守令欲用剩餘,專務高重。請遣朝官察擧。」上曰:「行當遣之。」獻納李從允啓曰:「近者守令遞還不久,旋復補外。凡守令,初則盡心治民,及至歲久斬不如初。況一人每授外任,而能盡心治民乎?請輪次除授。」上曰:「令吏曹,均差之,可也。」從允又啓曰:「雖沿邊郡縣,治民事多,請交差文官。」領事尹弼商曰:「沿邊諸邑,不可不武人鎭守也。」上曰:「將帥不可不知兵法。自今可爲將帥者,使讀兵書,可也。」李坡啓曰:「雖文臣,有武才者,亦可使讀兵書。」上曰:「然。」

○御晝講。

○傳曰:「軍士在外方,則有監司、守令,其所冤,必皆得伸,今到京城,雖有冤悶,必不能自告。其令注書、翰林,分遣闕內東、西軍營,問其疾苦。」

○兼同知成均館事李克基上狀辭職,且啓曰:「成均館,作成人才之地,非如臣者所宜居,敢辭。」上曰:「予已擇任,勿辭。」〈史臣曰:「克基,學術醇正,人品極高,曾爲大司成,學者欽仰,近來爲帥儒者,無與爲比。」〉

11月15日

○己酉,受朝賀。

○上御宣政殿。洪應、盧思愼、李克培、徐居正、許琮、李坡入侍,成均館司藝金秀光等五人,各講一書。上曰:「《中庸》、《大學》,侍溝官等,亦可討論。」思愼啓曰:「請以李坡爲答。臣等問之。上曰:」可。「於是,以《中庸》性、道、敎三字,問之。坡或答,或不能答。其所不知,則必曰:」老儒常談,不足說也。「上曰:」雖老儒常談,亦可言。「因敎曰:」非禮曹判書,不能如此答也。「是日永安道巡察使魚有沼、從事官洪濱,齎啓本,來啓曰:」臣遣童淸禮等七十餘人,刷還逃歸人,彼人等皆固拒不從,只還四人。竊恐有報復計也。「上曰:」魚有沼輕擧矣。只送一二人,諭以利害,是予本意,固不可大興師衆。「卽令右副承旨權健,草諭諸衛酋長書曰:」童山等刷還事,邊將累次開諭,爾等遷延不卽刷還,予慮爾等不達朝廷本意,故近日累遣重臣,兼降諭書,使爾等詳知朝廷之意。今聞『齎諭書而往者,多至數十餘人』,爾等想必驚動矣。爾等毋自疑貳,盡情刷還,予將有重賞,如或執迷,則豈無制置之策?爾等早知禍福之所在,毋貽後悔。「諭魚有沼曰:

今因卿啓,知阿乙加茂等刷還事。但徐徐開諭,不使輕動,可也。遽遣童淸禮等七十餘人,使彼人驚動,至於拒射,其於措置,似未得宜。若復輕擧大兵,以益其疑,則非徒不能刷還,將重構邊隙,甚非細故。姑勿擧兵入征,更遣一二可信人,齎送諭書,反覆諭以禍福,使自感悟。

還授洪濱入送。洪應等又以《庸》、《學》相爲表裏,格物致知及理氣先後,出入經史,縱橫論難。思愼曰:」一物各具一理。大黃、甘草,一枯草耳,服之則有甘辛之味。至於枯木、死灰,亦皆有氣。「洪應等曰:」此說近於佛、老。思愼曰:「非臣臆說,實朱子之言也。」上曰:「先儒之說,何可疑也?」仍問天地度數、漏刻、置閏、河圖、洛書、律呂等事,竟日乃罷。

○兀良哈阿速等七人,來獻土宜。

11月16日

○庚戌,司憲府掌令尹侃來啓曰:「鄭永通、朴悌順、鄭准、李世佑,皆犯私罪作散。今不經年,遽用之,有乖《大典》之法。」傳曰:「銓曹例授則不可,特旨固無妨也。」

○傳于承政院曰:「今日下雪得時,故賜酒。其與勘校廳堂上、經筵官共飮,各賦新雪四韻詩以進。」

11月17日

○辛亥,日本國對馬州太守宗貞國,遣人來獻土宜。

○上御後苑,觀武臣射。賜中多者金世勣、金順輔、邊靖豹皮、弓箭,有差。

○中宮詣景福宮,問安于三大妃殿。

11月18日

○壬子,遣弘文館副應敎鄭誠謹于公州,察還上濫收事。

○司憲府啓:「長川君金孝江,誤傳王旨,律該決杖一百、徒三年、告身盡行追奪。」命只收職牒,遠方付處。

○成均生員權守平等上疏曰:

謹按,《記》曰:「人生於三,事之如一。」蓋生我者父也,食我者君也,成就我者師也。然則其恩之輕重、大小,不可差殊觀也。臣等久滯賢關,涵養大烹,蒙聖上棫樸之化,承皐比螟蛉之誨,考德問業,于玆有年矣。臣等,伏覩本月初十日政批,兼同知事臣林守謙、司成臣尹耆、直講臣河荊山,竝解見職,或置散地,或補外方。臣等竊思之,守謙雖遞館職,猶帶護軍,不失其祿,則可謂無遺壽耉矣。臣等不敢復有說也。尹耆本一草澤寒儒,但以稽古之力,來受館職,朝夕僕賃之資,專仰廩祿,一朝解職,無所於歸,薄田不足爲饘粥之具,敝廬不足爲風雨之庇。臣等竊恐迫於飢寒,救死不贍,而爲聖治之累也。昔者,文王發政施仁,而無凍餒之民者,以其善養老也。今我主上殿下,視民如傷,賑窮、調令、惠鮮之政,固無讓於周文,況斯文博洽之老,豈獨窮餓於聖明之下乎?荊山嘗敎授南學,訓迪不怠,及被廷劾,落職家居,諸生懃懇抗疏,旋授舊職。然則斯人之取重於儒生有素矣。況近者不率之輩,敢懷凶狡,歷詆師長,播諸詩章,傳之搢紳,至瀆聖聰,四館儒生,竝就詔獄,荊山亦被推鞫,至受栲訊。臣等,其時相與語曰:『彼陰爲詆毁者,旁觀睨視,而辭逮師長,反以刑訊,爲之腐心切齒者,有日矣。今罷尹耆職,除荊山外敎授。是雖國家用人之權衡,然詆詩之獄未久,二三師長同日罷去。臣等竊恐中外無誠之徒,不知朝廷之政體,而反以此爲嫌也。願殿下少垂察焉。

11月19日

○癸丑,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持平曺偉啓曰:「作罪未經年者敍用,則經二年之法毁矣。」上謂左右曰:「經年敍用之法,慮銓曹或有用情之弊耳。若人主觀人之賢否,而特用之,則有何妨乎?」同知事李克基啓曰:「雖特旨,必須觀其賢否與日月久近,乃可耳。」上曰:「非今日罷之,而明日復用也,又非不觀其賢否,而用之也。且作罪者,如或質美,雖日月不久,亦能改過;如不善者,終無改之之理也。」

○上御宣政殿,召領敦寧以上,議《大典》修改處,仍設小酌而罷。命更饋于賓廳,出示權守平等上疏,議之。韓明會、李克培、尹壕、許琮議:「國家用人,不可以儒生之言,輕爲進退。但近日儒生詆毁師長,而林守謙、尹耆、河荊山,同時遞罷,有乖事體。」尹弼商、洪應議:「儒生爲師長陳訴宜矣。然河荊山爲慶州敎授。慶州,本古都,人物所在,如荊山博學者,爲之可以興學。林守謙雖遞同知事,仍帶護軍,亦不失祿。但尹耆年雖老,而學問且優,訓誨之功居多。少盡老棄,古人所誡。隨闕復用,以答其勞,何如?」傳于弼商等曰:「議云:『少盡老棄,古人所誡。』假令人少賢,而老不賢,亦可用之乎?且聞『尹耆近日發狂于場中』,此可爲師表乎?」弼商等對曰:「非謂:『老不賢者,皆可用也。』但尹耆嘗有訓誨之功,雖不可爲師表,敍於他職可也。」克培啓曰:「守謙、尹耆、荊山等,被儒生詆毁,未幾皆罷見職,於事體,何如?」傳曰:「知道。」〈史臣曰:「上卽位以來,奬勵儒生,敎養備至。爲儒生者,爭自濯磨,見朝政得失,往往抗疏力論。議者或非之,以爲:『此漢、宋衰季之風。』漢、宋之末,正論不在朝廷,故大學諸生,奮不顧身,忠言讜論,以扶持世道,當時君相不能聽用之,爲可罪也。不可以此,深訾儒生也。」〉

11月20日

○甲寅,受常參視事。同副承旨金礪石,將義禁府啓本啓:「逆賊李明仁子宗信,律該絞。」又將刑曹啓本啓:「咸從囚官婢於南與奸夫長山,同謀殺本夫金珍罪,律該於南凌遲處死,長山斬待時。」皆從之。戶曹參議李陸啓曰:「今年全羅道,農事不至大歉,而觀察使所報年分等第,皆從下。請加一等。舊例,各道年分等第,觀察使酌定啓聞,後更令議政府、六曹,議之。請依舊例。」上曰:「政丞等啓,磨勘廳公事時,幷啓可也。」〈史臣曰:「監司受方面之任,年分高下,必偏審而酌定之,其可不信,而遙度加等乎?加賦之言,非言利之甚者,何忍出諸口也?」〉 ○御經筵。講訖,持平安良生啓朴悌順、鄭永通,未經年敍用,不便事。上曰:「如其可用,何拘於法?」

○江原道觀察使辛鑄辭。

11月21日

○乙卯,兀艮哈都萬戶南羅等七人,來獻土宜。

○上詣景福宮,問安于三大妃殿。傳曰:「日甚寒,其賜入直隨駕軍士等酒。」

11月22日

○丙辰,兀良哈金下乙伊等七人,來獻土宜。

○成均館大司成盧自亨,上狀辭職。傳曰:「自亨之疾,若難治則已,不然,則令醫診視以啓。」自亨啓曰:「臣本有疾病,今左脚酸痛,行步艱澁。且臣庸劣,不宜本職。近日旣被儒生詆毁,又有朝官於輪對以不合師表啓之者,此則臣當甘受。但以老病,辭之耳。」不許,命賜假賜藥。

○弘文館應敎鄭誠謹,往公州,摘還上濫收事以啓。命典翰李祐甫,往鞫之。

11月23日

○丁巳,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李鐵堅啓曰:「前日傳旨:『宗親妓妾,若不家畜,則雖有子女,不載《璿源錄》。』然以不家畜,棄其子女,則乃爲無父之人矣。」上曰:「娼妓無定夫,雖有子女,不可的知爲某之所生也。宗親如或偏聽娼妓之言,以他人所生爲己之子,錄于《濬源錄》,無乃不可乎?前日已與玉山君等,議定矣。」

○御晝講。講訖,檢討官安潤孫啓曰:「前者已革內需司長利,而今又復立,臣未知其由。」上曰:「前日大王大妃下敎曰:『世宗朝,革罷內需司長利,而尋又復立,亦出於不得已也。今者王子女衆多,豈可以國廩一一分與乎?復立,可也。』予亦念之,予之子女則已矣,三殿需用,每資國廩,恐於三殿之心,有所未安,故議諸戶曹,復之。」侍講官金訢啓曰:「昔梁惠王問利國,孟子對曰:『何必曰利。』雖利國之事,猶曰:『何必曰利』,況此斂散取利之事乎?殿下旣知其不可,而革之,又何復設?」潤孫曰:「今之宰相,率皆貨殖。其身不正,誰敢爲殿下,正言其非乎?唐、虞、三代善治之主,未聞以利治國家也。」訢曰:「陽虎有言:『爲富不仁。』虎雖不仁,古人猶取此言。殿下旣知其不可,則何不聽臣等之言乎?」上曰:「爾言善矣,予亦不得已耳。」訢又啓曰:「前者,臣等啓松鶻玩好之非,上敎曰:『那進與松鶻無異,爾等不諫那進,而諫松鶻,非也。』臣恐鷹犬之漸,已汝矣。臣等所言,如或可用,何不採擇乎?」上曰:「予之不好畋獵,國人知之矣。爾等以予爲拒諫乎?」仍問左承旨李世佐曰:「卿意何如?」世佐對曰:「臣亦聞『世宗革內需司長利,而尋又復之。』此亦不得已也。今雖復立,無妨。」潤孫等曰:「伐氷之家,不畜牛羊,況以國主,私畜貨利,於義不可。請從臣等之言。」上曰:「時勢各異,因時觀勢,然後凡事適宜矣。」訢反覆啓之,不聽。

11月24日

○戊午,受常參視事。同副承旨金礪石將刑曹啓本啓:「典獄囚奴陳戒元,盜尙衣院金四錢罪,律該斬不待時。」命減死。

○御經筵。講訖,上曰:「朝官則計仕陞資,宗親則初受職,後未得遷轉。祖宗朝或講經,或觀射,而加階。今若別立遷官之法,則言官必有言,何如則可乎?」大司諫李世弼啓曰:「不可立法。」及罷經筵,賜同知事李坡犀帶一腰,仍命超資。

○傳于承政院曰:「其書知理學宰臣以啓,予將依前日論難。」承政院書左議政尹弼商、右議政洪應、宣城府院君盧思愼、領中樞李克培、領敦寧尹壕、達城君徐居正、陽川君、許琮、禮曹判書李坡、工曹判書孫舜孝、咸從君魚世謙、成均館同知事李克基以啓。上御宣政殿,弼商等入侍,命設酌。上曰:「前日論難,予聽之甚喜,今亦如前論難,可也。」弼商等啓曰:「請令李坡、孫舜孝、魚世謙、李克基對之。臣等問之。」上曰:「可。」遂講《大學》明德、新民、止至善。又講心、性、情。克基對之甚辯,舜孝亦從而對。上曰:「禮判、咸從君,無所對,當問之。」坡卽對曰:「四端之發,只有是理,而無是氣,自然而出耳。」左右皆曰:「坡之對,妄也。四端之發,豈無是氣乎?無是氣,則四端何自而發乎?」坡猶不屈。上曰:「歸一爲可。」左右同辭折之,坡稍屈上曰:「諸儒所見,有同於判書者乎?承旨、注書、史官皆言之。」都承旨盧公弼對曰:「天下豈有無氣之物乎?四端之發,必有氣焉。坡言妄也。」上微哂。講至《盤銘》日新之語,舜孝進而颺言曰:「殿下日新又新,純亦不已。聖德,臣無間然矣。然願日新厥德,終始如一。」居正曰:「治國之要,莫如《大學》,願留意焉。」弼商等曰:「講《大學》已了,又講何書?舜孝進曰:」《大學》有未盡講論處,末章『若有一介臣,斷斷兮無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爲大臣者,進君子,而布列庶位,則比有容者也。援引私黨,布列中外,則此不能容者也。「舜孝又曰:」《書》云:『惟聖岡念作狂,惟狂克念作聖。』願殿下敬以直內,義以方外,而克念焉。「尹壕曰:」前者誕日,命製詩。詩不成者,獨舜孝。「上令尙傳促之,舜孝書忠恕二字以呈。上笑曰:」判書前爲都承旨時,勸我以行堯、舜之道。今日雖醉,所言皆中心所懷耳。「講《大學》畢,上命論《周易》。許琮問《乾卦》初九至九二、九三,克基對不如初。上曰:」當問《河圖》、《洛書》。「許琮問《河圖》、《洛書》數,克基等對之。上曰:」問《中庸》。「克培、許琮,逐章問之。講至九經,舜孝啓曰:」賤貨而貴德,所以勸賢也。願殿下留意焉。「舜孝又誦《易》《泰卦》九二爻辭,而釋其意。仍啓曰:」《泰》之爲卦,天尊而居下,地卑而居上,乃上下相交之象也。今殿下進臣等,而卑謙下問,使臣等,得盡言於上,此正泰之時也。「舜孝又啓曰:」忠恕二字,願殿下留心焉。「上皆嘉納。仍謂左右曰:」孫判書今日所言,多諫戒之辭,予欲賞之。「命取紫段帖裏以賜,夜已深矣。宰相等慮上體之勞,欲退。上曰:」人主接賢士大夫之日少,親宦官、宮妾之時多,此其患也。予今日得與卿等講論,益聞所未聞,不亦樂乎?卿等勿退,更復論難。「仍命講《詩》大義。弼商等講《關雎》、《皇矣》等篇。講罷,論靑巖人刷還事。克培、許琮等,啓曰:」今若擧兵入攻,則非徒構釁結怨,萬全之功,亦未可必也。爲今計,莫若每年聲言入攻,使彼人,疲於奔命,不得安業,則或有來投之理。「時諸宰皆醉,思愼啓曰:」前議此事時,舜孝言:『坐一峰頭,招彼人,或斬或笞。』今日命對,何如?「舜孝啓曰:」臣若承命而往,則當據要路,坐峰頭,吹大平簫,酌飮藥酒,呼來彼人,可以或斬或笞矣。臣前日之言,非妄也,實臣所懷也。「左右竊笑之。上曰:」此事,巡察使魚有沼失其機宜,予當廣問措置。「宰相等,皆扶醉而出。

○以李坡爲崇政禮曹判書,魚世謙資憲咸從君,李約東嘉善戶曹參判,崔侹嘉善敦寧府都正,柳自漢通訓行司諫院司諫,安迢嘉善同知中樞府事。

11月25日

○己未,受朝參。

○御經筵。講訖,掌令尹侃啓曰:「李坡別無功勞,特以講書,超授崇政,後有邊將立功,將何以賞之?爵賞,人主所以御下也,不可濫用。往者梁誠之、鄭佸等,亦皆不次超資。若此不已,遂成格例,則官爵豈不濫乎?」上曰:「李坡超資,何以言講書,而得之?才苟可用,則何拘資格?今昇平日久,若待立邊功進階,則可用之才,必多沈滯矣。」獻納李從允啓曰:「若一級,則臣等何敢言乎?超授一品,故敢啓爾。」上曰:「李坡,可用人也,故特命超資,其勿言。」侍讀官李昌臣啓曰:「內需司長利,今命復置,此必聖上爲三殿而然也。然孟子曰:『以天下養,孝之至也。』國家倉廩足用,何必長利,然後爲三殿用乎?內需司奴子,依憑長利,作弊民間,多矣。請勿置。」上問左右。領事沈澮對曰:「昌臣以大義,啓之耳。世宗朝,大君蕃衍,故不得已復立此法。」上曰:「昌臣之言,於大義則然矣。天子以四海爲家,諸侯以一國爲家。一國之倉廩,孰非國君之所用乎?予之復立此法,豈爲子孫計活,而得此殖貨之名乎?特爲三殿安心用之而設耳。三殿需用斗米時,必一一取用於豐儲倉、軍資監乎?且予雖以千萬碩進上,三殿其肯安心受之乎?如欲三殿安心,則內需司長利,不可不復設也。內需司奴子作弊者科罪,載於《大典》,守令還上汎濫收納者,尙罪之,況內需司奴子作弊,其不痛懲乎?」昌臣曰:「孟子云:『何必曰利。』名爲長利,實未便。」上曰:「改其長利之名,可也。然不改其實,何益?

11月26日

○庚申,弘文館典翰成健等,上疏曰:

臣等伏聞,聖王之治國也,賤貨而貴德,遠利而尙義,故天子不言多少,諸侯不問利害。皆所以防淫泆之源,廣道德之端,抑末利,而崇仁義,興敎化,而礪風俗也。殿下臨御之初,躬勤治道,敦行節儉,特罷內需司長利,以屬州倉。其所以崇仁義,賤貨利者,至矣。雖成湯之不殖貨利,何以加乎?今者遽有復立之命,臣等竊惑焉。作法於涼,其弊猶貪,作法於貪,將若之何?示民以義,民猶趨利,示民以利,民之趨之,曷有其極?當梁惠之時,七國爭雄,戰爭相尋,凡可以利國者,宜無不爲,而孟軻猶以爲:「王何必曰利王曰:『何以利吾國』大夫曰:『何以利吾家』士庶人曰:『何以利吾身』上下交征利,而國危矣。」今我殿下,以神聖之資,撫盈成之運,固將隆唐、虞之治,洗戰國之陋,而利可爲乎?爲利,尙不可,矧可長乎?利國,尙不可,矧可自私乎?旣已罷之,而遽復之,甚非所以觀示百姓、儀範萬世者也。臣金訢等,於經筵,面陳得失,燕間之假,必留三思,而迄無成命。是用不避鈇鉞之誅,仰冒天威耳。

御書曰:

已盡吾衷,何爲利耶?

○司諫院大司諫李世弼等上箚子曰:

臣等竊謂『爵賞所以尊有德、報有功也,不可以輕易與人。』李坡別無可稱之德、可紀之功,而位至判書,恩至渥也。今又特命超資,驟加一品。臣等不識,有何功德,而寵命之至此極也?我朝官爵之制,自九品至於三品,則猶可循資而進。自通政,至於崇政,則一級重於一級。苟非功德能爲有無者,不容一級可躐,況其極品乎?伏望重惜名器,還收成命。

不聽。

○召領敦寧以上及知邊事宰相,議永安道事。沈澮、尹士昕、尹弼商、盧思愼議:「彼人等居我土者甚多,今不刷還,人皆生心外叛,不可棄也。固當興師討之,然今則不可。非徒雪深用兵爲難,彼人聞魚有沼之來,必預爲之備矣。今諭之以辭命,則彼人不從,擧兵入攻,則形勢不可。有沼進退,有關事體,不可空返,損國家威德。今節度使朴星孫,名位卑下,威望不重,且遞期亦近。有沼名位已高,久在邊境,彼人所推服,授之節度使,使之多方措置。或以恩懷,或以威服,或以利害開諭,或爲入攻之勢,使彼疲於奔命,不得安心住活,又不得耕獲,期以歲月,則彼必困而悔悟,庶有刷還之理。若終不服命,將討之,未爲晩也。」李克培、尹壕議:「上策莫如招撫。招撫不來,則用兵亦豈得已哉?今星孫措置失策,構釁已深。然所遣馬多弄介等,以刷還事入,已未還,且命召李阿乙加茂,亦未及上來。馬多弄介刷還與否,時未可知,李阿乙加茂上來,則必有所啓,亦可聽採,姑待之,更議爲便。若有沼措置得宜,能刷還則已,不然,別遣大臣,或威之,或誘之,使彼感悟歸順。如終不服,則大兵不得不擧也。有沼再爲節度使,今又代星孫,恐爲不可。」許琮議:「富寧逃去人招接者,罪固重矣。卽當興兵殄滅,以示國威,但用兵構釁,勢難遽解。彼若以逃去之人爲之鄕導,處處出沒,富寧以南,至端川,賊路不一,國家隄備之弊,必不貲矣。況建州衛野人,與國家有釁,若相連結,禍亦大矣。且間遣人奪來,亦非取威之道。如此而雖盡刷來,亦何補於國家耶?臣意以爲『莫若使彼知悔而自服。』爲此者,宜當春耕秋穫之時,聚兵境上,以示入攻之勢,彼將奔匿不暇,何暇耕耘收穫?如此數年,彼必勞敝悔服矣。如此,然後國之威重不損,而招接者與逃去者,亦將知懼矣。所聚之兵,當番戍卒亦多,不必此外有所徵也。又所遣之臣,若威重大臣,則彼之心以爲:『國家重其事』,將有震懾之理。但年年往返,不無其弊。」李鐵堅、魚世恭、李繼孫、卞宗仁、柳洵議:「野人等納叛民,容匿不還。前日屢諭,非徒不肯從命,至欲焚燒諭書,又聚黨拒敵,罪大惡極。今雖入征,師出有名。若不聲罪致討,國威不振,彼益輕侮,終無刷還之期。入征刷還爲便。康袞、鄭蘭宗、河叔溥、成貴達、辛柱、金彦庚、李季仝議:」今者有沼、星孫等,使人刷還之時,不卽順從,便成敵隙。今遽入征,彼必預爲之備。且叛氓入居處,最爲上流之地,其下沿江諸部上、中、下三同良,入征之路甚梗,隆冬冱寒,又非興師之時。萬一失利,有損朝廷威德,又急於刷還,彼將自知罪重,移往深處,後無著手處矣。有沼再爲節度使,又爲巡察使,而今又代星孫爲節度使,則彼人意謂:『朝廷重臣,只此一人而已。』朴星孫遞期垂滿,別揀大臣代之,一委刷還之策,期以歲月,每於耕耘收穫之時,整飭兵馬,以示入攻之勢,擾奪其時,使之坐困。常遣城底親信向化人,招諭巨酋,且誘且脅,期於盡還,然後已。如其終不刷還,宜更遣有位望大臣,大擧入攻,以圖萬全。「從克培等議。

○傳曰:「今日乃庚申名日也。故賜酒承院政與都摠府、兵曹入直堂上及弘文館、經筵官,終夜燕飮,可也。」仍命製守庚申、冬日牧丹四韻律詩以進。且賜鹿皮二張、弓四張,使賭之。

11月27日

○辛酉,禮曹判書李坡來啓曰:「臣庸劣且無功勞,忝位崇班,心實未安。且聞有臺論,請辭。」不許。

○司憲府大司憲李鐵堅等上疏。略曰:

李坡無膚寸之功,一朝超授崇政一品之秩,又賜犀帶。昔裵度有平蔡之功,而憲宗賜以通天之帶,度之功甚大,而其賞賜止此。今之朝臣,脫有裵度之功,則殿下將賜以何品之帶,而加以何等之秩乎?今臺諫方論,而坡猶靦面出仕,其於大臣兢兢小心,重畏臺評之義,何如也?伏願亟收成命,以快輿望。

不聽。〈史臣曰:「如其人也,雖一歲九遷其官,未爲不可。坡喜浮華,常使中國,專事市貨,恬不知恥,臺諫之論,豈無由歟?」〉

○弘文館副提學柳允謙等上疏曰:

臣等伏念王者以天下爲家,諸侯以一國爲家,財用藏於國,不私於己,此聖帝明王所以奉三無私之意也,豈可私爲藏畜以與民爭利乎?國家設內需司長利,本非良法。殿下卽位之初,採納群言,深燭害源,卽命罷革,中外臣民,皆服殿下不殖貨利之盛德,而莫不懽然稱頌矣。御書乃曰:「已盡吾衷,何爲利耶」,臣等竊惑焉。名曰長利,則非利而何?殿下於義利之分,固已洞鑑。自古有天下國家者,所不足者,非財也,義而已。好義之心,不勝其好利之心,以至於喪敗者,多矣。孟子曰:「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傳曰:「諸侯好利,則大夫鄙,大夫鄙,則庶民盜。」夫下之從上,甚於影響。上之人,導之以義,則下亦從而好義,導之以利,則下亦從而好利,在導之如何耳。苟或示民以利,則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壤壤;,皆爲利往。君臣上下,交相征利,其流之弊,將至於不可勝言。此臣等所以惓惓不已者也。借曰宮中用度不敷,必待此以爲奉承三殿之資,則臣等尤知其不可也。古之人君,能盡孝恭者非一。如漢文帝之於薄太后、魏孝文之於馮太后,尤其表表者也。當時未聞別立私藏,以爲奉承之資也。今殿下,富有一國,以一國之富,奉養三殿,有何不足,而必私自長利,而後可辦也哉?我太宗大王有訓曰:「人君之過,不過貨利。」伏願殿下,上遵先祖之遺訓,下察臣等之愚抱,亟收成命。

不聽。

11月28日

○壬戌,國忌。

○司諫院大司諫李世弼等上箚子曰:

臣等聞『德懋懋官,功懋懋賞。』故授一官,而國人皆曰可,進一階,而國人皆曰可,爵賞出於公議,然後名器不至猥濫,而士皆樂爲之用。今李坡未有功德之可稱,雖加一階,於分踰矣,一朝特授極品,臣等未知其由也。前者都承旨之遞,多有超資,近來或加一資,或否者,豈非以官爵,人主之大柄,不可不重,而然耶?今於坡,獨不愛惜,臣等竊恐官爵之濫,自此始矣。伏望亟收成命,以副輿望。

不聽,

○司憲府大司憲李鐵堅等上箚子曰:

古之帝王,有愛嚬笑,藏敝袴者,況官爵乎?今殿下崇奬李坡,超授一品,又賜犀帶,凡在見聞,孰不駭愕?凡官爵等級,自九品將仕,計其仕數,陞至三品通訓,是堂下之級也。自通政,至崇政,則或以賢德,或以功能,而陞焉,固非例授之級也。坡於功於德,槪乎未聞,今爲判書資憲之秩,實准其職,何必汲汲超正憲,授崇政乎?請亟收成命,以祛爵賞屑越之弊,以絶聖心拒諫之萌。

御書曰:

坡之爲人,予爲不知耶?若待斬將搴旗之功,非大平時事。且論人不論級,乃予常日之心也。

11月29日

○癸亥,受常參,視事。

○御經筵。講訖,掌令朴衡文、正言朴璟、侍讀官閔師騫、檢討官金應箕論復置內需司長利未便,上曰:「弘文館數論之,然予亦不得已也。」仍問左右。領事盧思愼對曰:「三殿所用至重,復長利無妨。」同知事李克基曰:「此爲三殿所用,不得已也。然旣已廢之,而今又復立,故臺諫論之耳。」上曰:「前日之廢,以蓄積之多也。今之復立,爲三殿需用不得已耳。」衡文又啓李坡超資未便,上曰:「爾等不言:『某大臣,廉且賢;某大臣,貪且不肖。』大臣亦不言:『某也賢,某也不肖,』故我所擧用,只我所知耳。

○傳曰:「今日欲如前日講論,其召文臣可侍講者以來。」仍御宣政殿。陽城君李承召、禮曹判書李坡、工曹判書孫舜孝、戶曹判書魚世恭、文陽君柳輊、戶曹參議李陸、兵曹參知柳洵、工曹參議成俔、大司諫李世弼、弘文館副提學柳允謙、成均館同知事兪鎭入侍。命設酌。上曰:「前日講論所聞,皆格言,聽之終夜不厭,今日亦如之可也。」坡啓曰:「當講何書?」命講《大學》。至平天下章,世恭問左右曰:「上行絜矩之道,當何先?」左承旨李世佐曰:「主上金枝玉葉繁盛,推慈愛之心,使百姓,各保其子,以至老老、長長,莫不皆然,則絜矩之道,至矣。」舜孝進前曰:「上御珍衣玉食,思民之啼飢呼寒,推孝養三殿之心,使百姓,各親其親,各長其長,此所謂絜矩之道也。」世弼曰:「今爲奉養三殿,復立內需司長利,似若不可。方論財用絜矩,故敢以此啓之。」舜孝曰:「世弼之言,是也。國家復立內需司長利,本司奴子,因此侵漁百姓,必矣。時侍臣皆醉,舜孝亦醉,乃曰:」臣少時以事君事親爲心,今日所啓,皆欺君之言。「輊合掌言曰:」舜孝之言,是也,孰非欺君乎?「舜孝進前,祝曰:」不愧屋漏爲無忝,人君居處,人孰能知之乎?不愧乎屋漏之言,所可畏也。「舜孝誦此言,合手祝者,三;稽首拜者,三。舜孝仍問承召曰:」事君之道,何先?「承召曰:」只赤心而已。「世佐曰:」人君之道,誠意正心,以進君子、退小人爲本。「坡曰:」古之人君,能誠意正心,退小人者誰耶?「都承旨盧公弼曰:」舜之去四凶,是也。若宋神宗未知王安石之奸,唐玄宗以楊國忠、李林甫爲賢,此無誠意正心工夫故也。「上曰:」大舜誠意正心,鑑空衡平,故能知四凶之奸,而去之。安石之爲小人,卿等詳言之。「左右徒言神宗,未知安石之奸,不能辨論安石之爲小人。上命取紙筆,賜舜孝,令作詩,舜孝不成一句,裂紙揮筆。左右皆醉,輊立膝,舜孝坐舞。承召曰:」吾聞古有賡歌耳,未聞有舞也。「舜孝醉甚,言多失節,上皆優容,諸宰皆醉,令注書扶出,夜已分矣。

○諭永安道巡察使魚有沼曰:「今因卿啓,知有刷還之勢,予甚喜焉。第念事機難得,乘機措置,正在此時。卿必慮之孰矣,不須遙授。但馬多弄介、馬有德、文加乙巨等,從童淸禮,往彼土,雖不能一一刷來,其奔走効力之誠,亦可嘉也。卿更以予意語之曰:『爾等,自爾祖父以來,世受國恩,朝廷撫摩之恩,有加於吾民,亦爾等所共知,圖報之心,固所當盡。靑巖里人,逃徙彼土,初非有憝於國家,乃因邊將撫馭乖方,致有播遷。此皆吾赤子,以予一視之心,其可不思所以安集之乎?思欲遣人刷還,使復舊居,永遂生生之業,但慮彼輩遽見我人,或有驚動之心。爾等於彼,連姻族屬,往來無間,且深悉朝廷之意,彼人之所不疑,而亦必盡心於我,故刷還之事,專以委之,爾等益殫心力,開諭刷還,則褒賞之典,當倍尋常。』以此開諭,期盡刷還。馬多弄介、馬有德等,果如前諭上送,則事未就緖,爭心遽起,誰復盡力乎?依卿所啓,姑勿上送,待事完,第其功勞以啓。且凡節度,更加詳度措置,以副予委任之意。

11月30日

○甲子,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李鐵堅啓曰:「李坡別無功勞,超授崇政,官爵猥濫,莫此爲甚。」上曰:「如其可用,何拘資級乎?」仍問左右。領事韓明澮對曰:「上敎允當。臣亦以承旨,超授一品。」上曰:「政丞則異於是矣。然坡亦可用人也,故特授耳。」正言金直孫曰:「可用之人,豈獨坡乎?」上曰:「予亦謂:『可用之人,非獨坡也。』大凡其才可用,則雖末班,猶可擢拔。」直孫又啓曰:「王者之富,藏於民,何用私蓄,示民以利乎?請勿復設內需司長利。」上曰:「予之前言已盡,其勿更言。」

○禮曹啓:「兀良哈浪尼加大下直肅拜,後憤其降職,出敦化門外,投棄官敎,手裂賜給網巾。」命下義禁府鞫之。

〈成宗康靖大王實錄卷第一百四十八〉

十二月

12月1日

○乙丑朔,受朝賀。

○御經筵。講訖,侍讀官李世佑啓曰:「今復設內需司長利,甚不可。臣等屢啓,未蒙允兪,不勝缺望。」說經李琚曰:「王者以四海爲家,以一國,奉養三殿,有何不足,而必資內需司長利乎?士大夫有廉恥者,尙不殖貨,況人主乎?殿下卽位之初,特革之,今又復設。古人云:『鮮克有終。』又云:『終始愼厥與,惟明后。』願留三思。」上顧問左右。領事尹弼商對曰:「初以有弊,而革之,今之復設,亦在所不得已也。」上曰:「予當更思之。」

○骨看同知中樞李都弄吾等七人,來獻土宜。

○上御宣政殿,領敦寧以上及右贊成許琮、咸從君魚世謙、東萊君鄭蘭宗入侍。召武臣河叔溥、卞宗仁、辛柱、孟碩欽、李季仝、崔景禮、權宗孫、吳澨,講《將鑑博議》,碩欽、季仝對之。上曰:「卿等,於文理,已通暢;史學止此,足矣。然必知理學,以立根本,然後可知是非矣。其更做工夫。」左右啓曰:「季仝非但知兵書而已,《漢書》、《晉書》無不通曉;碩欽理學亦嘗涉獵矣。」崔景禮啓曰:「濟州大靜城中,皆無泉水,外有一小川。臣意『築甕城,以引入,則緩急可資矣。』」上曰:「令該司議啓。」景禮又啓曰:「諸浦無城子,若猝有賊變,則萬戶先被擄矣。臣意謂『築城爲便。』」僉曰:「國家立法,欲使萬戶,常居船上,以待變。若有城子,則萬戶當處城中防禦,恐至踈虞矣。」上曰:「然。」景禮啓曰:「僉節制使則有祿,而萬戶則無祿,均是王事,而萬戶妻孥,無所仰給,給祿何如?」僉曰:「萬戶不可一一給祿矣。」辛柱啓曰:「鴨綠江、頭滿江諸灘,或揷杙木,或樹鐵柱,以鐵蒺藜,連鎖布之,則賊不得飛渡矣。」然必須先試便否,請於楊州廣灘,試之。「上曰:」可。「

○以慶由恭爲嘉善同知中樞府事,安超嘉善僉知中樞府事,尹末孫嘉善慶尙左道兵馬節度使。

12月2日

○丙寅,御經筵。講訖,侍讀官金訢論內需司殖貨之非。上曰:「予所復立者,爲三殿經費也。」訢曰:「昔梁惠王問利國,孟子對曰:『王何必曰利』。殿下旣知義利之分,何拒臣等之言乎?」上曰:「爾等以予比惠王乎?」訢對曰:「臣非敢以殿下比惠王也。然惠王欲富國强兵,其問利,猶之可也。」上曰:「然則以予爲不如也。予之所爲是,則雖比桀、紂、幽、厲,吾無嫌焉,如其非也,則自取之也。於爾等之言,又何怒焉?」檢討官安潤孫、大司諫李世弼、掌令尹侃,亦啓之。上問左右。領事李克培對曰:「訢等言皆正大,然祖宗所以旣革,而復設之者,亦出於不得已也。」金訢曰:「如其非道,雖祖宗之事,不可遵行。」不聽。

○上御宣政殿。領敦寧以上入待,都承旨盧公弼與磨勘廳郞官金首孫等,啓斷訟都監奴婢決折事。

○弘文館副提學柳允謙等,上疏曰:

臣等俱以庸踈,待罪經幄,朝夕論思,輔養聖德,使殿下,立於無過之地,固其職也。殿下天資粹美,加緝熙不已之學,固非臣等所以裨萬分一。然臣子區區愛君之心,豈可不盡一得之愚耶?今者臣等,將內需司長利不可事,仰瀆天聽者,非一再,而迄未蒙允,臣等不勝缺望。臣等伏念,成湯不殖貨利,孔子罕言利,孟子曰:「上下交征利,而國危矣。」《大學》言以利爲利之害,至曰:「菑害竝至。」古之聖賢,於義利之分,所行所言,如此其深切,此皆殿下素嘗講究矣。殿下前於經筵,敎曰:「予亦豈以爲正道也。」苟知非正道,則宜罷之,不俟終日,何憚而不爲耶?大抵不知其非,而爲之者,其過小,知其非,而爲之者,其過大。蓋不知者知之,則容有可改之理,知其非,而遂爲之,則終無改過之望矣。夫人主居正位,行正道,非正不言,非正不爲,豈可知其非正,而冒爲之也?御書曰:「何爲利耶?」旣曰長利,則所長者非利而何?是何異驅鷹犬,而赴林藪,語人曰:「我非獵也」;操網罟,而入江湖,語人曰:「我非漁也?」殿下此言,人孰信之?人主一言一行,皆爲世法,不可以不信之言,輕易示下也。殿下之意,不過曰予爲三殿而設,此何有於我乎。臣等亦知爲三殿而設也。然事親之道,當以其禮,何必私自殖貨,然後爲盡孝養之道乎?殿下之意,亦不過曰依法斂散,則可以便於上,而便於民也。臣等以謂『雖依法斂散,其爲利,則一也』,而況他日之弊,安可保其必無乎?近年以來,旱乾相仍,赤地千里,飢饉荐臻,豈無所召而然也?是正殿下憂勤惕厲,視民如傷之時也。今又立內需司長利,則民之受害,必深矣。前此未革之時,豪猾之輩,陵轢州縣,侵耗編氓,係累之,鞭撻之,至奪其牛馬,取其鼎釜,使斯民,不得遂其生,此已然之明驗也。臣等竊恐,殿下雖有仁民之心,民不被其澤,而愁歎之聲,復聞於田里矣。且人主所向,下必趨之,或以聲色,或以貨財,或以土木,或以征伐,莫不各以其所好應之。是以漢武帝好興利,則桑弘羊、孔僅,以搉鹽、鐵算、舟車,應之。唐德宗好聚斂,則趙賛、陳京以墊陌稅、間架,應之。宋神宗好理財,則王安石、呂惠卿以靑苗、手實,應之。臣等竊恐,利源一開,將有奸侫之臣,謂:『殿下眞心好利』,投間抵隙,以售興利之說矣。又安知後世中材之主,甘心於功利之說?凡牢籠財利之法,一切擧行曰:「吾先祖之所嘗行也」;史臣亦推源其本,而書之曰:「長利之法,自某朝而濫觴」,則豈非聖德之大累耶?借曰長利之設,非殿下之創爲,自祖宗時,已有之,則非祖宗之良法也。殿下廢之,未幾,遽命復之,雖曰自殿下而始,亦未過也。詩曰:『靡不有初,鮮克有終。』唐明皇開元之初,焚珠玉、錦繡於殿前,則固善矣。至於晩年,侈心一萌,而卒成天寶之亂,終始治亂之分,若此其異,豈不深可畏也哉?殿下卽位以來,恭儉克己,慈惠愛人,虛心而訪道,和顔以從諫,放海靑於前,革長利於後,雖成湯之不殖貨利、文王之不敢遊畋,無以加矣。一國臣民,咸仰聖德,延頸望治,可謂有其始矣。然海靑旣放而復進,則遊畋之漸,兆矣。長利旣革而復設,則好利之源,開矣。弊法之所嘗革者次第而復,善政之所嘗行者亦次第而廢,則雖有知者,不能善其後矣。此臣等所以惓惓不已者也。傳曰:「君子之過,如日、月之食,人皆見之,及其更也,人皆仰之。」《易》曰:「不遠復,無祗悔。」伏願殿下更留三思,亟命還罷。

不聽。

○司諫院大司諫李世弼等,上疏曰:

臣等聞,唐太宗時,權萬紀奏云:「採宣、饒二州銀,歲可得數十萬緡」太宗曰:「朕貴爲天子,所乏者非財也,但無嘉言,以利民耳」,卽日黜萬紀。夫太宗,後世假仁之主,而猶不以利爲心,乃黜言利之臣,況不爲太宗者,其肯以利爲利乎?國家設內需司,置長利斂散所息,此與民爭利,而非所以亦民義也。殿下臨政未旣,洞照民瘼,卽令停罷,命下之日,中外相慶曰:「吾王之不好利也如此,吾王之愛斯民也如此,吾王之所爲,高出前古如此」,而群黎百姓,莫不欣欣然有喜色,沐浴膏澤者,有年矣。今者爲三殿日用之費,而復之,臣等竊惑焉。夫王者之富藏於民,天子以四海爲一家,諸侯以四方爲一家。故爲天子,則以天下養,養之至也;爲諸侯,則以一國養,養之至也。我國壤地褊小,四方之獻、萬民之貢,亦足以養之矣,何必別立私儲,然後爲王者之孝哉?如不得已,則別設一府,如古之仁順、德寧,以供所需,宜若可爲也。大抵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人主而好利,則大夫之利吾家,士庶人之利吾身,安有紀極?如曰,內需司長利,減於凡人取息,而行之無弊,則彼管利之人出納之際,因緣爲奸,橫行村落,違法濫徵,取人牛馬者有之,掠人財産者有之,奪人土田者有之。監司、守令,雖知,而莫敢誰何,齊民之破産失業,十常四五,豈可復蹈前弊,以致百姓之怨咨哉?伏望亟寢成命。

不聽。

12月3日

○丁卯,御經筵。講訖,掌令朴衡文啓曰:「內需司長利,固不可復置也。如不得已,則請依仁順、德寧府例,別設一司,令內需司掌之,以爲三殿經費之資。」侍讀官李昌臣、獻納李從允啓曰:「義利之分判然,不可以此累聖德。」上曰:「貴賤雖殊,養親之心則同。予爲三殿復置,非爲子孫也,仁順、德寧府故事,予未之知也。當更稟于三殿。」

12月4日

○戊辰,兀狄哈同知中樞也堂只等六人,來朝。

○傳于左承旨李世佐曰:「前日懿旨若曰:『王子女多矣,內需司長利,不可不復。』予則計不及此,但欲資於三殿經費耳。今言官與弘文館,以取利爲言,其取稟于三殿。」世佐詣景福宮,啓稟,承懿旨,回啓曰:「今復長利,非但爲主上子孫計也,亦非專爲我輩取用也。我世祖復置之意,專以廣儲蓄,備救荒,亦以備緩急也。去丁亥年,征施愛時,多以此爲軍需。由此觀之,於國用,亦不爲無益。且其斂散之際,從民情願,不至虐取,況取息之數,又減於私債乎?近來年凶穀種乏少,換諸民間,猶不足也。當此之時,內需司長利,亦可賴以爲用,復之無妨。」

○兵曹啓:「今承傳敎:『崔景禮親啓云:「濟州及大靜邑城內,竝無井泉。濟州則東門外四十餘步,大靜則南門外七十餘步之地,有小川,雖旱不竭。請築甕城,引流入城中,以備緩急。」其議便否以啓。』臣等參詳兩邑城內,無井有川,引流形勢,及大雨水漲時,衝毁與否,城基尺數,難以遙度。請令濟州牧使,親審馳啓。」從之。

12月5日

○己巳,國忌。

12月6日

○庚午,御經筵。講訖,侍讀官成健啓曰:「內需司長利,非徒義利之分,其有害於民萬萬。願上親啓三殿,革之。」上曰:「別有供奉之資,而於國無弊,可傳萬世,則何必長利爲也?予當酌量。」

○命召戶曹堂上,問曰:「何以則不復立長利,而三殿經費之資,可以優足乎?」判書魚世恭、參議李陸啓曰:「革罷內需司長利,後以公廨田三千結,屬內需司,收稅以供調費,而猶不足,若欲加之,則不過損軍資,以益之耳。然軍資亦不裕矣。臣等反覆思之,更無優足之策。」傳曰:「知道。」〈史臣曰:「世恭,家世純厚,又諳典。故可以知好利之弊,而逢迎上意,其言若是,物議少之。」〉 ○召文臣,命製春雪禁體古詩二十韻,令徐居正、許琮、李承召、李坡、魚世謙、盧公弼科次,弘文館正字黃啓沃居首,賜豹皮坐子。

○戶曹據永安道觀察使啓本啓:「北靑諸邑饑。請以軍資倉雜穀二萬碩、米一萬碩,題給賑民。」從之。

12月7日

○辛未,受常參。

○御經筵。

○命拿致浪尼加大于殿庭,令承旨,傳敎云:「汝旣慕義來投,則與吾民無異,今汝手挼官敎,又裂賜給網巾。若據法定罪,宜置極刑。然汝是向化,不知禮義,故特寬汝罪。後若無禮,予當戮汝。」浪尼加大叩頭,謝曰:「上敎允當。」遂饋酒放之。

○御晝講。

○御夜對。

○禮曹據全羅道觀察使啓本啓:「咸平居百姓徐中元與其妻奉非,乘夜汲井,中元爲虎所攬,奉非以汲水器柄擊虎,因亦被攬。奉非忘身救夫,出於至誠,足礪偸風。請依《大典》,旌門復戶。」從之。

12月8日

○壬申,受常參。

○御經筵。

○御晝講。

○日本國肥前州下松浦一岐州太守源義、對馬州太守宗貞國,遣人,來獻土宜。倭僉知平松而羅等五人,來朝。

○傳于司憲府曰:「酒禁,所以謹天戒也。今無水旱之災,接見宰相時,不可不用酒。其罷禁。」

○司憲府掌令朴衡文來啓曰:「今方救荒,罷酒禁,未便。」傳曰:「非遇災戒懼時也。用酒,何妨?」

○命禮曹,諭來朝野人等曰:「近日富寧靑巖里人童山等,潛入彼土。此實邊將、守令,撫御乖方,徵斂煩苛,致有此耳。然自祖宗朝,來居我國,有同編氓,今乃叛去,予欲命將討罪,盡令刷還。第念『大兵所加,無辜橫罹鋒刃』,肆降諭書,曉以逆順。汝等若體予意,刷來無遺,則當加重賞。」

○司憲府啓:「左參贊成任久病,不可曠官。請改差。」傳曰:「病勢何如?」舍人曺碩輔來啓曰:「病已永差,但艱於行步耳。」命勿遞。

12月9日

○癸酉,上幸景福宮,問安于三大妃殿。

○司憲府大司憲李鐵堅等,上箚子,論罷酒禁之非,不聽。

○命議守門將革罷便否于隨駕宰相。鄭昌孫、姜希孟、鄭佸議:「今守門將,皆以秩卑不知事體者差定,不可。四大門及宮城大門,擇大護軍、護軍守之,其餘闕內小門,竝罷何如?」李坡、魚世恭、李繼孫、李德良、呂自新議:「守門將稱號,非祖宗故事,四大門外,皆罷之何如?」孫舜孝議:「重門擊拆,所以防盜也。法立弊生,非法之罪也,只在任法者之失也。豈可惡衣之垢而焚之?患木之蠱而伐之乎?旣守之以軍士,又監之以將,皆祖宗謹之之義,仍舊何如?」議入留中。

12月10日

○甲戌,左參贊成任上箋辭職,不許。

12月11日

○乙亥,受朝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李鐵堅論罷酒禁不可,不聽。侍講官鄭誠謹啓曰:「內需司長利事,議于戶曹,而至今無成命,臣等憫焉。上問左右。領事盧思愼對曰:」事親莫大於養志。殿下欲養三殿之志,則復立內需司長利,何不可之有?若三殿未安於心,則豈所謂養志乎?「上曰:」外間豈盡知所以然哉?「誠謹曰:」收斂之際,內需司奴子因緣作弊,豈可勝言?「思愼曰:」靑苗之法,非法之不善,用法者之誤耳。「上曰:」作弊濫收之罪,自有其律。「檢討官申從濩啓曰:」以一國養,養之至也,何必長利,然後養三殿之志乎?「上曰:」爾等之言,皆正大也。然三殿未安於心,則予心其敢安乎?況減其所息,不至大弊也。若遇凶荒,此亦足以救民也。「

○承政院啓曰:「李阿乙加茂,雖是野人,生長我國,積有年紀,今以野人例接見,於事體,何如?」且阿乙加茂,久屬正兵,名爲李孟孫,則與吾民無異,勿置北平館,居處、飮食,令禮賓寺掌之,何如?「傳曰:」若然,則何用接見?承政院其招問情狀以啓。「阿乙加茂到承政院,啓曰:」父李三萬大,始投大國,去壬申年生臣,居富寧靑巖里,後改臣名孟孫,屬正兵,貢賦、徭役,與編氓,無異。鎭撫金承禮奪臣奉足崔石老,因貧窮,不能娶妻,艱辛以居一日。向化全於弄介,謀還彼土,童山亦應諾,乃曰:『叔父好弄只、四寸兄蒲堂介等,去辛丑年逃亡後,責尋於我,難以對答。』遂與臣及阿乙豆、劉貴同、良人金檢山、李龍山等十五口,今年三月逃亡。由鏡城松洞入歸,路遇富寧體探軍士,追射於弄介中箭死。又逢茂山體探人妾粉德及劉貴同等九人見捕。第九日,臣等投虛水羅洞居父同生弟溫之介家,龍山、全檢山等,投檢天里童蒲堂介家,劉貴孫投朴家里居其兄好弄古家,住活。今年四月,以刷還事,通事與向化人等,累次入歸,彼人等禁通言語,故不得相見。雖欲還來,別無諭書,且恐被戮,未能出來。聞國家寬宥不罪,與李達生謀欲出來,溫之介云:『汝若還歸,則當率朝鮮兵馬而來』,射傷胸間。因此,未得出來,適寓宿隣人所老家。童淸禮等入來,圍其家,所老等,欲拒射之,我禁之,因自現被執。「命議于領敦寧以上。鄭昌孫、韓明澮、沈澮、尹士昕、尹壕議:」阿乙加茂,本居邊鄙,與編氓無異。當治謀背之罪,然今還者,纔四人,宜厚待,因授兼司僕,以招未還人。「尹弼商議:」阿乙加茂謀背之罪,宜置重典。然此類寔索務要招還。今若繩之以法,則彼必不來。但當慰之以溫言,賜之以衣服,遣還本居,使彼輩,明知不加罪之意。「洪應議:」阿乙加茂不可遽使還歸,亦不可遽以授職。今姑賜以衣服、飮食,別例厚接待,魚有沼處置,然後更議,何如?「李克培、盧思愼議:」阿乙加茂謀背之罪,甚重。今之初來,授職厚侍,非徒虧損國威,彼亦反生疑懼。然今已命召來,不可徒然送還。使政院,傳敎云:『汝等,自祖父,久居靑巖里,與編氓無異。汝等之逃,必是守令不能撫字所致。今聞汝言,果然。予欲留此侍衛,第以汝知彼人情僞,且知朝廷之意,可說彼人刷還,故還送事完後,當更召之。』仍賜衣物以送,令魚有沼,安接本家,何如?「從克培等議。

○上御宣政殿,領敦寧以上入侍。磨勘廳郞官尹慜等啓斷訟都監奴婢決折事,訖,命饋宰相等于賓廳。仍傳曰:「曩者予問安于三殿大王大妃,敎曰:『齊安大君琄妻朴氏不順,當離異。王大妃欲啓主上,而未果,令我轉達耳。』予對曰:『若有罪過,則可矣,不然,不敢從命。』今又王大妃使人曰:『前日朴氏詣闕時,予之所言,亦不肯從,其肯從大君之言乎?』予以謂:『父母不悅,則去之』,離異若何?」鄭昌孫等啓曰:「此重事,不可容易爲之。不順之迹未著,而遽令離異,恐不可也。」傳曰:「大王大妃懿旨如此,而大君性本固執,難以悟解,反目如此,不可不離異。」昌孫等曰:「外間,則夫婦雖不和好,畏朝廷法令,不得擅棄。大君前已棄妻,今又棄之,則流弊不貲矣。」傳曰:「予當三思。」

12月12日

○丙子,受常參視事。都承旨盧公弼,將刑曹啓本啓:「江華囚白丁趙檢山作賊于李季倫家,射殺季倫等四人罪,律該斬不待時。」同副承旨金礪石將刑曹啓本啓:「通津囚趙順孫父喪,期年內食肉,毆打親母罪,律該斬不待時。長水囚良人金善同三犯竊盜罪,律該絞待時。」竝從之。

○御經筵。講訖,掌令朴衡文、侍讀官李昌臣論內需司長利之非,不聽。

○傳旨禮曹曰:「今承王大妃懿旨,齊安大君琄妻朴氏不順。予惟:『不順父母者,義所當去。』其令離異。

○御宣政殿,引見領敦寧以上。右議政洪應啓定《大典》修改之條。

12月13日

○丁丑,上御後苑,觀宗親射,又講書。

○司憲府大司憲李鐵堅等上疏。略曰:

臣等面承傳敎,固知內需司長利,出於不得已也。然古人所謂養志者,非徒苟順父母之心,而所以順之者,皆合於義理也。匹夫猶然,況人主乎?殿下富有一國,以孝事親,而乃令別蓄私財,名之爲長利,其不可者,一也。豪悍之奴,主斂散之權,侵刻百姓,多取羡餘,以爲私蓄,利入於上者少,而歸於下者甚多,其不可者二也。多行不法,陵轢守令,而無敢誰何,爲民巨蠧,其不可者三也。朝廷皆知此弊,而殿下亦慮及於民,曾命革罷,當時朝野稱快。曾未期年,遽命復之,非徒臣等失望,四方之民,亦皆失望。殿下深居九重,豈能盡知其弊,如臣等所言乎?殿下尙不能盡知,況三殿乎?伏望俯從臣等之言,以副輿情。

不聽。

12月14日

○戊寅,修理都監提調李克培來啓曰:「前承傳敎:『明年乃昌德宮修理吉年,可先作一室,』臣等未審仍舊基而修葺乎?抑盡撤而改之乎。起功當及於二月日長時,故取稟。」傳曰:「昌德宮不至傾圮,不必盡改。壽康宮,則三殿今已移御,來秋始修可也。凡宮室,要當卑而向陽,用處多,而無甚高大也。」

○司諫院正言金直孫來啓曰:「聞:『命設正朝會禮宴』,今當救荒之時,不宜設宴。」傳曰:「會禮宴,所以爲群臣也,爾等言之,何意也?」直孫曰:「去歲以年凶停之,今年亦荒,而設宴,恐未便。」傳曰:「元日會見群臣,有何不可?」

○議政府舍人曺碩輔,將本府議,來啓曰:「設會禮宴不便。」傳曰:「政丞若曰不可,則予何敢爲?但近欲獻壽三殿,此亦可已乎?其問以啓。」政丞等啓曰:「會禮宴,則年荒可停,獻壽有何不可?」傳曰:「知道。」

12月15日

○己卯,受朝賀。

○御經筵。講訖,執義鄭忻啓內需司長利未便事,不聽。又啓曰:「齊安大君妻朴氏,若不順,不可不明正其罪。」上曰:「王大妃旣曰:『不順』,則更稟爲難」,顧問左右。領事沈澮啓曰:「臣亦以爲難也。然外間竊疑,因往者今音勿之獄,而然也。」上曰:「王大妃豈有如是事乎?前日傳曰:『不聽吾言,則豈聽大君之言乎?不聽大君之言,則夫婦之間,不知矣,豈望其有子孫乎?不可不離異。』予之更稟,不亦難乎?」獻納李從允啓曰:「今年凶荒,行會禮宴,未安。」上曰:「非般樂怠傲也,三殿進宴,故兼見群臣耳。然將議于政丞。」

○上御宣政殿,尹弼商、洪應、盧思愼、李克培、姜希孟、徐居正、許琮、李承召、李坡、孫舜孝、李克基、盧自亨、兪鎭入侍。命設酌,講成均館員尹顯孫等經書。講訖,上謂宰相等曰:「其各講論。」弼商等,問心、性、情於李坡,上曰:「判書若失對,當罰大杯。」孫舜孝啓曰:「殿下若致中和,兵器可鑄爲農器矣。」許琮曰:「古云:『張皇六師,則兵器可鑄爲農器乎?』」舜孝曰:「舞干羽于兩階,則兵器可銷。」琮曰:「銷鋒鏑,乃秦始皇事,何足道也?」舜孝曰:「雍容揖遜之間,措置得宜,則飮藥酒,可制戎狄,何用兵爲?」在坐者,皆笑。同知事李克基曰:「舜孝於上前,發如此戲言,不恭甚矣。請治罪。」上曰:「孫判書之言,亦不爲無意。且君臣一於嚴敬,則上下之情,不通矣。」舜孝曰:「臣逢聖代,所懷無不吐露,克基何知臣心,而敢爲此言也?」李坡曰:「性、情無心。」克基曰:「心統性、情,烏有無心,而有性情乎?此失對也。」上曰:「宜罰大杯。」同副承旨金礪石,將司憲府箚子以進。其略曰:

夫婦,人倫之本,三綱之一,故《詩》首《關雎》、禮始冠婚。古之聖人,尤重於配匹之際者,所以正萬化之本也。琄先娶金氏,以疾而去,後娶朴氏,未數年,今又棄之,未審朴氏不順之狀,果合於七去之義乎。雖在閭閻小民,苟不順於父母,則非徒去之,必繩之以法,況朴氏之於王大妃,恩則姑婦,而義則君臣。若有不順之狀,昭著無疑,則付之朝廷,論以正法,可也,豈但棄之而已?臣竊意『琄年少,不識夫婦之義,而閨房之間,情愛易變,媒孽隨之。若無不順之狀,而被以不順之名,以絶伉儷,則綱常漸紊,而風俗日薄,此不可不慮者也。伏望明示朴氏不順之罪,令廷臣雜議,毋令遠近有疑,以敦彝倫,以正風俗。

上覽訖,示宰相等。弼商等啓曰:「不順之跡未著而離異,外間莫不疑也。」上曰:「王大妃旣曰:『不順』,則予何以更稟?」弼商等曰:「今音勿獄事未幾,復有離異之命,外間之疑,不亦宜乎?婚姻之際,不可不謹。請更稟王大妃,使外間,釋然知不順之罪。」上曰:「予當更稟。」又命講同知事兪鎭、大司成盧自亨,以理氣之說。鎭對曰:「氣之源,淸。」左右多短之,上亦曰:「此說誤也,氣之源,則理也。」舜孝啓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元首叢脞哉,股肱惰哉,庶事墮哉。」此唐、虞之賚歌也。「上曰:」判書其亦論忠恕之道。「舜孝曰:」中心爲忠,如心爲恕。願上以愛己之心愛人,以責人之心責己,則忠恕之道,盡矣。「諸宰問難不已,日昃乃罷。〈史臣曰:」舜孝內實懷詐,外若迂直,以示無他。以此得被恩遇,每以忠恕勸上,至發諸詩章,爲獻諛之資。「〉 ○日本國肥前州松浦志佐一歧太守源義、對馬州太守宗貞國,遣人,來獻土宜。倭僉知平松而羅灑文等五人,來朝。

○司憲府大司憲李鐵堅等、司諫院大司諫李世弼等上疏曰:

凡事之無害於義,而難於事勢者,則古之帝王,或有權時之宜而爲之。至於事雖至微,而妨於治體,病於下民者,則當斷以大義,裁以至公也。臣等竊以謂『內需司長利,一則以國君,而有殖利之名,一則縱奸究,而侵元元,其妨於治體,病於下民者,豈有甚於此乎?』殿下知其如此,而曾命罷之。今日之復,亦非本心,而迫於三殿,難於事勢而然也。臣等以謂:『今日之難於事勢者,輕且小,而他日之貽弊於民者,重且大,此不可不審也。』且殿下非內需司之穀,則不能盡三殿之奉養,非內需司之財,則不能供三殿之需索。則雖知其如此,而殿下必以此,而盡奉養之道,供需索之費矣。不然,則豈可徒徇養志之名,而不念貽弊於萬民乎?天子之事親也,以天下而養,諸侯之事親也,以一國而養,大夫之事親也,以一家而養。今內而府庫之藏,外而郡縣之積,皆殿下之有也,則殿下之事三殿也,有何不足,而乃以區區之利,付奴隷之手,取什一之息,以爲奉養之資乎?此不可訓後世者也。厥初祖宗創置之時,豈料濫觴之弊,至於是乎?列聖因循,或沿或革。殿下以睿智冠古之資,奮大有爲之志,首命革罷,以祛積年之弊,中外相慶,以謂:『殿下卽位以來,第一之政』,一國之望方顒。而今遽復之,頓失前美,其於始終之道,爲何如?傳曰:「君擧必書,書而不法,後嗣何觀?」史臣前旣書之曰:「罷」,今又書之曰:「復」,則其於後嗣之觀,亦何如耶?臣等所以至再至三言之不已者,重爲此而深惜也。臣等伏聞,慈聖大妃,德比嬀汭,功高宣仁,徵音懿範,播於遠邇,殿下孝友之心,出於天性,奉事三宮,各盡其道,略無可言。今此一事,雖未能盡從懿旨,不至於失三殿之心,而虧奉養之道也。臣等妄意『三殿苟知小民之困於侵漁,殿下之難於復置,則不必强之也。』況以大妃之慈仁節儉,洞覽前世之得失,豈不知三從之道乎?願殿下以虞舜、周文之所以事其親者,事三殿,而勿以苟順無違爲孝,以一國府庫之藏,奉三殿,而勿以私蓄小利爲孝,制事以義而無徇,故常以爲後世燕翼之謀,道光於當世,慶流於後裔,顧不美哉?如此,然後爲帝王之大孝也。若以常時供養之外,別取府庫之財,以爲不時之需爲不安於心,則請如臣等所言,約一年用度,別儲內需司,定爲永久之制,而爲三殿之私藏,則豈有不安於需用乎?臣等非不知殿下出於不得已,而言之重,啓之瀆者,非徒恐累聖政,而亦恐累及於慈聖,白璧瑕玷,豈不深可惜哉?一時之建置似輕,而貽弊於無窮,甚大。請留三思。

不聽。

12月16日

○庚辰,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侍講官成健、持平曺偉啓:「內需司長利未便」,上顧問左右。領事鄭昌孫對曰:「自古,人君無私蓄。願殿下以便宜,更議奉養三殿之策,亟罷長利之名。」上曰:「今雖復置,安知他日之復罷乎?此非經常之法,故不載《大典》耳。說經李琚曰:」古人云:『有三從之道,無傳制之義。』殿下若告三殿,則三殿其敢不從乎?「上曰:」予言已盡矣。「曺徫又啓曰:」琄之離異朴氏,外間未知其由。「若曰不順,則固當明正其罪,使國人,知其罪惡也。」上曰:「王大妃,旣曰:『不順』,則勢難更稟也。」昌孫曰:「凡人之夫婦,雖不好合,而不相棄者,畏國法也。大君稍有不合於心而棄之,則其漸難救矣。臣願名其不順之罪,然後離異可也。」上曰:「當令承旨,稟于大妃殿。」曺偉又啓曰:「近者風俗甚薄。密陽人成立,奸三寸叔之妾禿德。柳李源,奸三寸叔之妾奉德。善山人無量,烝嫡母南氏。此等風俗不可不痛止。」上曰:「此不容天地間事也。」卽遣弘文館典翰成健于善山,副應敎鄭誠謹于密陽鞫之,兼察守令不法、民間疾苦。曺偉又啓曰:「卿大夫以鄕三物,紏萬民,此古制也。請復留鄕所,糾察不正之人,使不得立於鄕曲。且鄕射之禮已有著令,守令專不遵行。請擧行。」上曰:「留鄕所之法,先王朝已廢,不可復也。」

○停會禮宴。

○遣左副承旨姜子平,啓王大妃殿曰:「曾承懿旨,令離異朴氏,昨日憲府啓云:『朴氏不順者,何事?欲知其由。』宰相等,皆以謂:『內間秘事,不能悉知,然前有獄事,今又如此,是固可疑。』欲使予,更稟以曝白不順之事,臺諫、宰相等所言如此,故啓達耳。」王大妃傳曰:「朴氏事,無他,予於前日入宮時,諄諄敎以婦行,而不肯聽受,肯聽齊安之言乎?不順若此,義所當去。大抵多子者,尙欲多見子孫,但有一子,而夫婦不相好合,何望其有子孫乎?」

○御晝講。

12月17日

○辛巳,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司諫柳自漢、侍講官金宗直啓內需司長利未便事,不聽。持平安良生啓曰:「朴氏不順事,不可不明白言之。使國人,皆知也。」上曰:「昨日令承旨,稟于大妃殿。」大妃敎曰:「不順之事,無他,前日入宮時,予以婦行,諄諄敎之,不肯聽從。不順父母,義所當去。』傳敎如此,更啓爲難。」宗直又啓曰:「尙州人朴克明,以妖術惑衆,無知之民,指爲生佛。克明又以其術,奸士族文貴孫之女,不可不痛治。」上曰:「今成健幷鞫之。」

○上御宣政殿。司譯提調尹弼商、李克培、任元濬及行司直張有誠、黃中入侍,講通事漢、倭、女眞書。有誠啓曰:「當今善漢語者,無愈於任士洪。」上不答。

12月18日

○壬午,受常參。

○御經筵。

○司憲府大司憲李鐵堅等上箚子曰:

臣等將朴氏離異未便事,累煩聖聰。昨於經筵,持平安良生,面承傳敎,朴氏不順事狀,粗聞大槪。臣等謂『《禮》有七去,不順父母,居一。』而不順之狀,亦有輕重、深淺。若朴氏頑囂橫悖,不遵大妃之敎,天性執拗,終不可悛改,則伉儷雖重,以義絶之,可也。若不如是,猶當恕之。臣等竊聞『琄愚騃不識理』;朴氏年少,童心未變,床第之間,情志不諧,則或失唱隨之義,此亦人之常情也。然當委曲敎誨,以待年齒漸長,終不可變,然後去之,豈宜於童稚之年,盡貢以成人之道乎?況今音勿眩惑愚弄,以誤其心志,使言笑擧動,皆失其常,則無怪乎有一二不順之事也。且朴氏非常侍左右,執婦道者也。若因左右之言,不加審察,而遽以不順罪之,不無讒間誣枉之冤,此臣等所以累瀆不已者也。伏望殿下更稟王大妃,姑寢離異之命,以開悔過之路,以篤配匹之義,以正風敎之源。

傳曰:「大妃旣曰:『不順』,勢難更稟。然卿等之言有理。當更稟。

12月19日

○癸未,上詣景福宮,問安于三大妃殿。

○賜隨駕宰樞及入直諸將、經筵官、臺諫等酒樂。傳曰:「今日立春也。宜歡飮以醉爲度。」司憲府大司憲李鐵堅等上疏略曰:

臣等竊聞,琄初娶金氏未久,而以疾去之,又娶朴氏未久,而以不順土之。其病與不順之狀,未審合於當去耶。不數年間,再易配匹,如置弈碁,是則千萬世彝倫之重,自琄而毁也。群下效之,將不可禁防,其爲聖化之累,不亦大哉?琄之復通金氏事狀甚露,今音勿構害朴氏情迹亦顯,而離異之命繼下,其於物論,何?其於史筆,何?事雖由於大妃,號令之降出於殿下,此臣等所甚惜之者也。臣等以爲『琄未弱冠,已醮二姓,今雖改聘他族,而稍有不合,輒復棄之,至於四五六七,而娶之不已,可乎?』朴氏以童稚之年,無左右訓誨者,而反有愚弄幻惑之事,今以不著之罪,遽絶配耦,則今音勿奸計得遂,而倫紀之重,一朝墜地,殿下其可不念乎?伏望詳陳不可之義,反覆譬喩,使琄,不失彝倫之道,亦使大妃,不失令美之譽。

不聽。

○敎旨曰:「祗承懿旨,檜巖寺屬田,稅外雜繇,竝皆蠲免。」

○平安道觀察使李崇元馳啓云:「野人李巨右、沈汝弄介等,欲入朝。」命議于領敦寧以上。鄭昌孫、韓明澮、沈澮、尹士昕、尹弼商、洪應、尹壕議:「依前諭書,騶從不過五六人上送爲便,彼若固請加率,則隨宜加一二人。幹黑能欲來,則幷送何如?」盧思愼、李克培議:「李巨右、沈汝弄介等所居,與邊境相接,當弘撫納之道。況沈汝弄介,其子爲我人所殺,而不懷報復之心,亦欲來朝,其情可嘉。且前降諭書,已令約其騶從。今彼人等,若欲多率騶從,邊將當語之曰:『汝等於國家,無一毫之功,雖單身入朝,國家之恩亦重,不可多率騶從也。』以此戒約,所從之人,不過五六名,彼若固請,專數上送,恐亦無妨。幹黑能有誠心與否,雖未可知數來報邊,不可謂無功。若欲上京,幷送爲便。李巨右若過期不來,則幹黑能等亦不可久留,虛費邊糧。達罕必見此人等接待厚薄,以爲進退,不可不愼。」李繼孫、呂自新、柳洵議:「李巨右、沈汝弄介等,多率傔從,以有弊,然彼人等搆釁以後,初來歸順,不宜乖願,依前啓爲便。幹黑能,亦常往來,稱欲效順者也。李巨右等,亦令上送爲便。但今幹黑能言:『與李巨右等相約,同時上京』,而獨來滿浦,無乃陽言入朝,而陰懷窺覘之計耶?防戍諸事,尤不可忽。以此下諭節度使備邊何如?」從思愼等議,卽下諭李崇元。

12月20日

○甲申,議政府左參贊成任,上箋辭職。傳曰:「卿固請解任,予當從之。」

○傳于禮曹曰:「齊安大君琄,其令改娶。」

12月21日

○乙酉,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李鐵堅啓曰:「齊安大君妻朴氏,前爲婢子今音勿所誣,幾陷無辜,又近日大君潛通棄妻金氏。如此嫌疑之間,不無讒間,不可不明辨。且大君性甚愚癡,朴氏亦年稚,雖小有不順之事,年長則可改矣。」上曰:「前日稟大妃之旨,乃曰:『朴氏旣不順予言矣,豈從主上之言?又豈從齊安之言乎?大抵夫婦以和爲主,不和則家道不成矣。』大妃所敎如此,且父母以謂『不順』,則非實無罪也。若有不順之言,而不去,則他人効之,皆不順矣。」鐵堅曰:「齊安年纔二十,已再娶,後妻若有不順,則亦去之乎?且人有遷善之理,姑勿離異,以待改過,何如?」上曰:「齊安今若改娶,則後雖有不順,焉得改娶?」

○御晝講。講訖,侍讀官李世佑啓曰:「近日宗廟膰肉,味甚惡,以犧牲不肥腯故也。國家重祭祀,而如此,甚不可。且該司收納祭牛,或以色駁牛,染黑而納之祭。執事齋戒時,醉酒爲常,因而失儀。典祀官當親受奠物,而委諸下人,因此祭物多不淨潔。此非細事。」上謂承旨曰:「此言是也。」令該曹,議啓。

○忠勳府堂上盧思愼、尹繼謙來啓曰:「功臣有宿疾者,多。藥材數小,難以遍及。請賜諸道魚箭,以補不足。」傳曰:「魚箭當給貧民,宰相何求得之乎?」〈史臣曰:「諸道魚箭,給貧民,三年而遞,載在令甲。此國家仁政之一端,而思愼等蔑法請之,比諸爲民請苑者,一何遠也?」〉 ○行副護軍宋益孫卒。弔祭禮葬如例。益孫,礪山人,景泰癸酉,妻兄洪達孫從世祖靖難,益孫與有勞,賜推忠靖難功臣號,拜典農寺直長,歷通禮門奉禮郞、義盈庫使、繕工漢城判官。丙子,拜繕工副正,尋選典農少尹。天順丁丑,轉宗簿、漢城、禮賓少尹、副知通禮門事,移世子右司御。己卯,判繕工監事;辛巳,陞通政僉知中樞院事;癸未,嘉善羅州牧使,封礪山君,成化己丑,陞嘉靖;壬辰,拜副護軍;甲午,坐隱蔽良民罷。至是,卒。諡襄墨,因事有功:『襄;』貪以敗官:『墨』。〈史臣曰:「益孫,本無才能,固妻兄洪達孫,得參靖難功臣,致位二品。爲人貪黷,侵奪人土田、臧獲,無忌憚,竟以壓良爲奴,敗。」〉

12月22日

○丙戌,傳于承政院曰:「近因年歉,不得時時接見宰相,今年則如會禮、仲朔等宴,皆不得行,良可恨也。文臣宰相,或於殿講時相見,如上黨、靑松、坡川,尤不得數見,予欲暫設宴引見,於僉意,何如?」承旨等啓曰:「上敎允當。臣等意以謂『會禮宴,似亦當行』」

○中宮詣景福宮,謁三殿。

12月23日

○丁亥,上御宣政殿。右議政洪應啓勘校廳公事訖。月山大君婷、德源君曙、鄭昌孫、沈澮、尹弼商、盧思愼、李克培、尹壕、韓明澮、尹士昕、李繼孫、徐居正、任元濬、許琮、李承召、金世敏、李鐵堅、李坡、柳輊、鄭佸、呂自新、魚世恭、尹繼謙、孫舜孝、李德良、趙益貞、金碏、李克基、兪鎭、盧自亨,承召入侍。命講《大學》、《中庸》,仍設酌,工妓奏樂。酒旣酣,舜孝啓曰:「願上無若丹朱傲。」克培、克基曰:「臣子當以堯、舜之道告君,不可遽言丹朱之事也。」上講論竟夕,亹亹不厭。

○火剌溫兀狄哈上護軍所弄巨等五人,來獻土宜。

12月24日

○戊子,聖節使韓僴回自京師,上幸慕華館,迎勑如儀。仍詣景福宮,受勑書。

皇帝若曰,朕惟王紹服藩邦,向慕聲敎,頻歲以來,輸誠罔替。玆値朕誕辰,又遣使齎方物來賀,誠意可嘉。使回有言致意于王。向曾勑王於韓族中弟之賢者可錄用一二人,已聞遵行之矣。又聞有致禮者,係王先懷簡王妃弟,才亦可用,王宜量授以職,以示顯庸,其祗承無違。

○上御思政殿,引見韓僴,問中國有何事。僴啓曰:「皇帝酷好道佛,大內設法會,則著僧衣;設道場,則著道衣,或浹旬不罷。」上曰:「朝廷無人乎?」對曰:「聞在廷大臣,有以諫諍,而竄逐者矣。且鄭同常在帝左右,用事無所不爲。」上曰:「如此則國事非矣。」仍問曰:「奏請事,何以爲之?」僴對曰:「鄭同常在內,見之爲難,臣幸見之,請減象牙等物,答曰:『甚難,然吾當力圖之。」

12月25日

○己丑,司憲府大司憲李鐵堅等上疏曰:

男女之義,倣於乾坤之象,而配合生生之理,實爲人倫之本。人倫明於上,然後風俗厚於下,上行下效,捷於影響。今琄以宗室至親,不顧人倫之重輕,棄配匹,而殿下從其所爲,不爲之禁。是綱常先自壞於上,而宗戚士民,亦皆效之,一有不合,便欲棄之,朝廷將不可禁約矣。夫如是,則人倫何由得明,而風俗何由得厚乎?朴氏不順之狀,臣等粗聞傳敎,而竊有所疑者。前日今音勿構害朴氏之謀畢露,琄之復通金氏,踈遠朴氏者,未必不由於此人,而尙逭重誅,得保首領,曾未半歲,朴氏竟被斥去。是則奸人之計得行,而殿下之刑政無章矣。書之史策,豈不爲累?悠悠物議,皆如臣等之疑,殿下試與朝廷大臣,參議可否,則可知公議之不誣矣。大妃雖以無子爲憂,而琄年未弱冠,雖以不順爲罪,而事狀不現。今若使之同處,以盡訓勵勸勉之方,必有遷善改過之理,姑待數年,徐觀其性,終不可變,然後改聘他族,尙未晩也。何憂不順之終不可改,而琄之終無子乎?況人情愛惡無常,伉儷之間,或有始合而終睽,始睽而終合,飜覆變遷,只在朝夕,不可以年少之人一時之愛惡,而遽絶之也。且不順之狀,殿下所不知,而朝廷上下,皆所未曉。若果以今音勿之構,而被曖昧之名,爲孤婺之人,其爲冤枉,可勝言哉?白華扊扅之歌,悽惋悲哀,千載之下,猶可以動人,而匹夫怨曠之冤,亦足以傷天地之和,此不可不念也。伏望博採朝廷之議,更稟三大妃,亟寢改娶之命,以篤配匹之義。「

○掌令朴衡文來啓曰:「內官金子猿,罪犯深重,見放未幾,又受職牒,遽命敍用,於事體何如?」傳曰:「能堪尙傳之任者蓋寡,而又接待宰相之際,難以秩卑者傳語,故如是耳。其勿言。」

○命加韓致禮崇政,仍賜犀帶一腰,乃皇帝欽賜也。

○以李承召爲崇政議政府左參贊,韓致禮崇政,西陵君李克增正憲議政府右參贊,韓僴嘉善刑曹參判,金悌臣通訓司憲府執義,金悰奉列司憲府持平,成任正憲知中樞府事,成俊嘉善同知中樞府事,尹孝孫嘉善淳昌郡守。

12月26日

○庚寅,上詣景福宮,進宴于三大妃殿。命召宗親一品、領敦寧以上、六曹判書、承政院入直諸將,賜酒樂。傳曰:「今日進宴于內,卿等亦皆樂飮酒。」半,傳曰:「以忠恕爲題,孫判書當賦十韻詩,他宰相賦四韻以進。」舜孝乘醉賦絶句。以父子、君臣、夫婦、兄弟、治道,各成一章以進。上覽之,傳曰:「今觀孫判書詩,精誠切至,其加正憲階以旌之。」

○日本國對馬州出羽守宗貞秀遣人,來獻土宜。

○司憲府大司憲李鐵堅等,上箚子曰:

賞罰,人主之大柄,不可少有饒貸也。官爵,朝廷之重器,不可使之猥賤也。頃者,尙傳金子猿以囑托除授等事除名,付處外方,而曾未半歲,復其官爵。如此,則罰不足以懲惡,而人主之大柄撓矣。尹孝孫,位躋二品,曾經觀察使、大司憲,而今爲淳昌郡守,雖因爲親降授,便於孝孫之私計,而朝廷重器,將自此而賤矣。一開其例,崇班、貴品,必列於郡縣,名位不稱,而無高下之等,紊朝廷之序,妨於大體,莫斯爲甚。伏望亟收成命,以杜官寺弄權之漸,以尊朝廷官爵之序。

傳曰:「子猿事,其勿復言。孝孫爲其親也,然當問例於吏曹。

12月27日

○辛卯,司諫院正言金直孫來啓曰:「內鷹坊,設遞兒職,非萬世可傳之法,而今載《大典》,此不可垂範於後也。且尹孝孫嘗爲觀察使、府尹,今者降授郡守,若曰爲親,則何必降爲郡守,然後養其親乎?恐官爵尊卑等級,自此紊矣。」傳曰:「鷹坊事,則所啓非也。木工、石工,亦必食功,況鷹子,國家所不可無者乎?孝孫則專爲養親,而授也。然改正何難?」仍傳于吏曹曰:「孝孫改正,若有道內職次相當處,則後更敍用。」〈史臣曰:「諫官,論爵秩之紊,則當矣。然孝孫只爲親求養耳,豈計官之高下哉?孝孫嘗爲母乞邑,奉養甚至,雖對客,或當治事,至食時,必還衙,與妻躬視甘旨,終始無怠,蓋其孝誠然也。」〉 ○傳曰:「觀儺戱事,予不喜之,但兒輩欲觀耳。明日觀儺時,欲令文臣宰相問難,可令入侍。」

○司憲府大司憲李鐵堅等上疏,論齊安大君琄棄朴氏不當事,不聽。

12月28日

○壬辰,上御思政殿,觀儺。姜希孟、徐居正、許琮、孫舜孝、李克基、兪鎭,以講官入侍,論難移日。

○司諫院司諫柳自漢等上箚子。略曰

《大典》乃萬世常行之法,豈可以一時戲玩之資,載之《大典》,以啓後日之漸乎?殿下臨御之初,專心治道,卽罷鷹坊,示不復用。是誠古昔明王,珍禽不育之美意也。未幾而復立,其於愼終之道,固爲有累矣。今又命錄《大典》,垂示後世,甚非所以貽謀燕翼之道也。伏望亟收成命,以副臣等之望。

又啓曰:「今聞命修壽康宮,當此凶年,營繕未穩。」皆不聽。

12月29日

○癸巳,司憲府大司憲李鐵堅等上疏,論齊安大君琄與朴氏離異不當,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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