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未)十八年大明成化二十三年
春正月
1月1日
○壬寅朔,上率百官,行望闕禮于昌慶宮。仍賀兩大妃殿,進表裏,遂御明政殿受賀。
○進宴于兩大妃殿。
○御仁政殿宴群臣。
1月2日
○癸卯,開城府留守金永濡以年七十致仕,不許。〈史臣曰:「永濡淸儉寡欲,勤謹奉職,終始無倦,開城人愛之。」〉 ○司諫院獻納金浩來啓曰:「國家重守令之任,弘文館、六曹郞官皆許擬望。今者禮曹佐郞金淑貞爲全州判官,司僕寺副正金嗣源爲長湍府使,其司提調堂上啓請復職。臣等意謂雖非此二人,豈無當其任者乎?且部將,統治軍旅,蔭及子孫,柳正孫前以詐假官職受罪,今不可授此職,請改差。」傳曰:「嗣源久任,淑貞解事,故從堂上之請,許復舊職。正孫事,將問于兵曹。」
○司憲府大司憲金自貞等上箚子,略曰:
今洪常、殷老所犯,大傷風敎,潚犯不敬之罪,皆王法所不赦也。故臣等擧而劾之,請罪非一,而迄未蒙允,不勝缺望。臣等反覆思之,所關非輕。治安之世所深患者,紀綱之廢弛也。國家治安旣久,人心狃安,以綱紀之廢弛爲不足慮,以風俗之敗傷爲不足憂。今不罪洪常、殷老,則强奪弱,貴奪賤,無所忌憚矣。且君臣之分至嚴,雖服御之物,亦所當敬,況左右給使之宮女乎?《大典》禁制條,朝官不得娶放出侍女,潚不畏邦憲,惟欲是縱,以宮人爲妾,曾莫之忌,其無敬上之心,孰大於此?殿下乃謂:「宗親非朝官之例,娶之無妨。」此何義也?法之不行自貴近始,宗親、朝官名號雖殊,君臣之分則同。伏望殿下斷以大義,以正風俗。
傳曰:「洪常、殷老事曖昧,潚之事《大典》不幷稱宗親,何可罪也?」自貞等更啓曰:「潚以侍女爲妾,實關大體,不可棄也,請科罪離異。且趙永輝無他功能,而以判官超授四品之職,請致正。」傳曰:「觀憲府之疏,乃以潚出入闕內,親見容貌而奸之,此言甚非也。人豈親見侍女乎?若彼此相應而奸之,則潚與侍女皆當坐誅,此則不然,故不聽也。」趙永輝人器當當,且以久任箇滿故陞授,吏曹豈有私歟?「自貞等固請之,傳曰:」永輝當令改正,江陽事,不可聽也。「
1月3日
○甲辰,司諫院大司諫金道孫等上疏曰:
臣伏覩御書:「宗親之不入朝官之例,尙矣。」臣等三復御書,猶未解惑。臣等謹按《虞書》,舜謂皋陶曰:「汝作士,明于五刑民協于中。」皋陶曰:「好生之德,洽于民心。」是則虞朝五刑之典,似若爲民設也,非所以爲在位者也。然當是時也,崇伯方命圮族而殛于羽山,有苗負固不服而竄于三危,以至共工、驩兜皆在位服罪。是大舜之法,非獨爲民設也,言民則在位者亦在其中矣。我先王之法,非獨爲朝官設也,言朝官則宗親亦在其中矣。聖人之法,言近而指遠,殿下所以區以別之者,獨何耶?殿下卽位以來,凡遇慶事,或加百官階,而必曰在官者各加一資,則宗親必與其列。國家推恩,則宗親在在官之例,科罪則宗親別於朝官,其推恩之例是,則其宥罪之例非也。爲宗親而用法自相矛盾,可乎?經曰:「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未有不正家而能正國者也。潚卽殿下之一家,犯罪而不忍加之以法,則臣等深恐殿下之法,自毁於家矣。
傳曰:「卿等言予過失,乃其職也。然疏中所引四凶之事,則甚非穩當。且以爲在位者,各加一資之時,宗親亦與焉,故謂宗親與朝士無異。夫宦官、司鑰、飯監等,亦在在官之例而受資級,此亦朝官之例乎?不知大體,率爾而言,予欲罪之,以言官勿論。」正言黃玎啓曰:「宗親,貴戚之卿也;宰相,異姓之卿也。貴戚與異姓,豈有差殊?」傳曰:「自今以後,當更立法。此則法立前也,不可聽也。」大司憲金自貞等來啓曰:「《大典》立法甚嚴,殿下不可屈法以伸恩。今潚罪止杖一百,不至於大傷恩愛,請科罪。」傳曰:「立法不詳,從而罪之可乎?」
○賜宮醞于承政院,令與入直兵曹、都摠府、史官飮之。仍出紅梅一枝,令各製排律八韻以進。
○議政府啓曰:「正郞韓健未箇滿陞爲僉正,未便。」傳曰:「問于吏曹。」
○司憲府大司憲金自貞等上箚子,略曰:
世祖大王參酌先王之法,定爲《經國大典》,使後嗣王遵守勿失也。殿下以潚謂非朝官不罪之,殿下親親之意雖篤,安可以一時之恩,撓萬世之法乎?臣等竊聞在先王朝,信義君仁與宮人飮酒,事覺,廢爲庶人。先王豈無親愛之情,而用法如是其嚴乎?殿下旣以臣等爲誤執,又不用六曹、弘文館之議,殿下誰與爲治乎?伏願割恩正法,以快朝廷之望。
傳曰:「立法不分明,何以罪之?且臺諫以江陽出入禁闥,見而悅之,待其出而娶之,尤非也。宗親豈得親見侍女之面?」
1月4日
○乙巳,司憲府大司憲金自貞等、司諫院大司諫金首孫等來請潚罪,不聽。
○傳于承政院曰:「祖宗朝,每歲正月十五日,假作農家之事以觀之,所費皆蒿草等物,依戊子年例,分左右排設,以較勝負。」
1月5日
○丙午,受朝參。
○御經筵。講訖,正言成希曾啓曰:「大臣、臺諫、侍從之臣皆曰宗親朝士一例,而殿下獨以爲不然,不罪潚,臣等缺望。」上曰:「《大典》旣不明言,而加罪可乎?」特進官鄭佸、知事李崇元、侍講官閔師騫啓曰:「朝官宗親,何以區別乎?潚罪干名分,宜從臺諫之言。」不聽。希曾又啓曰:「良賤之女流寓稷山、弘慶等處院宇,宣淫於行旅以資生,世俗名之曰遊女,此宜痛禁。」上曰:「素欲革此風而未克擧行。其問于憲府、刑曹。」鄭佸啓曰:「陳告諸司漏落奴婢者,給賞之法,求益公賤,而有名無實。請考各年陳告受賞者之立案,以辨虛實。」上曰:「可。」
○御晝筵。
○傳于承政院曰:「《大典》朝官勿聚放出宮女水賜條,添錄『宗親及』三字。」
○司憲府大司憲金自貞等、司諫院大司諫金首孫等來啓曰:「江陽君潚罪不可赦,請須治之。」傳曰:「《大典》不載宗親,故不聽。予親承貞熹王后之敎,以爲宗親無與於朝官。予雖未知祖宗本意,貞熹王后則必有所受矣。」臺諫再三啓請,不聽。
○御夕講。
1月6日
○丁未,受常參,視事。大司憲金自貞啓曰:「潚之罪,臣等累請,竟未蒙允。自政府宰相以至弘文館,皆以謂宗親與朝官無別,而殿下不聽,擧朝皆以爲未快。」上曰:「立法本意,必不如是。」大司諫金首孫啓曰:「稱朝官,則宗親亦在其中矣。不必改《大典》然後處之。請離異科罪,以正朝綱。」上顧問左右,左議政洪應對曰:「《大典》本意則宗親,亦在其中矣。無識之徒,未知君臣之分者,不足道也;若稍識義理者,則誰敢犯之?」上曰:「禁娶侍女之法,始於何時?」洪應曰:「自祖宗朝有之,世宗朝有一近侍宮女出外夜飮者,乃申明之。」參判柳洵曰:「潚事,在朝之士,孰不欲大懲乎?彼無知小民,不足數也;以親近貴戚,娶侍女爲妾,是豈人臣之心哉?請須離異治罪。」判尹魚世謙啓曰:「臺諫如此彈駁,而潚安然家畜,是豈可忍哉?」自貞、首孫等更啓,上曰:「當更斟酌。」
○御經筵。
○慶尙道觀察使李世佐、全羅左道水軍節度使邊處寧辭。上御宣政殿引見曰:「觀察使之任,在於安民,節度使之任,在於固邊。卿等其往欽哉!」且謂世佐曰:「近年傷和召災,多是滯獄所致。卿宜檢察,毋使淹滯。」世佐啓曰:「臣力所及,敢不盡心?但才質庸下,恐未堪任。」處寧啓曰:「火藥歲久則無氣,請試本道所藏火藥,有不精則改藏他藥。」上曰:「可。」
○御晝講。
○御夕講。
1月7日
○戊申,受常參。
○御經筵。
○日本國肥前州五島宇久守源勝、薩州伊集院寓鎭隅州太守藤熙久遣人來獻土宜。
○兀良哈中樞巨夫介等十四人來朝。
○傳于承政院曰:「今日是人日,故賜酒,其與入直兵曹、都摠府及弘文館、當日經筵堂上,會賓廳飮之。」仍命武臣外各製『人日』律詩以進。
○先是,聖節使韓僴受遼東太監弓角二事而來。至是,命議造送便否于領敦寧以上。鄭昌孫、韓明澮、沈澮、尹弼商、李克培議:「前此遼東都司及摠兵官之,請皆從之,今太監之請,不可不從。」盧思愼議:「《春秋》之義,無境外之交,當遼東監軍付弓角之時,以此大義說與不受,彼將自沮。今旣受來,使臣失體。然遼東在我國入朝之路,每事皆由於此,豈可拘於常例哉?變而得中,是謂之權。」命造弓以送。
1月8日
○己酉,司憲府持平崔灌、司諫院正言黃玎來啓曰:「臣等曾請潚罪,伏承斟酌之敎。今旣有日,請稟旨。」傳曰:「反覆思之,不可聽也。江陽作妾在立法之前,不可追罪。」灌等曰:「若以潚不知法而誤犯,則今旣立法矣,當使離異。」傳曰:「江陽之棄與不棄,不可逆度也。今若使離異,則是治其罪也。」灌等固請,竟不聽。〈史臣曰:「潚非但屬近宗親,潚之母卽仁粹王大妃之姊,且潚稍解屬文,又善射侯,常侍射後苑。上深眷愛,屈法施恩,時議不怏。」〉
1月9日
○庚戌,受常參,視事。右副承旨宋瑛將刑曹啓本啓:「梁山囚白丁金連、吾乙未等火人家强盜罪,律該斬不待時。」從之。掌令李季男、司諫許篁請潚之罪,不聽。
○御經筵。
○御晝講。講訖,右副承旨宋瑛將司諫院啓目啓:「尹良不可論以孝祥妾子。」上曰:「良若孝祥所生,則孝祥連代獨子,其母必收養以立其後也。況娼妓未滿月所生,不可論以其子也。然或有八九朔十餘朔而産者,且有孝祥手書七道,皆以護養己子爲言。雖其署名不一,人之署名,數日之內,便不同矣。承旨其取書,親辨眞僞以啓。」
○傳于承政院曰:「前日命假設農作勿用難備之物,今所啓大竹、長木何所用乎?」承旨等啓曰:「木與竹皆所緊用,不可無也。」〈史臣曰:「上命承旨分左右治假農作事,承旨等各務勝,爭占敏捷巧侫者爲郞廳,多聚工匠,凡人物、鳥獸、昆蟲、草木,極其形狀,所需雜物,督徵諸司及市,使令旁午於道,城中騷然。都承旨朴崇質與左承旨尹殷老尤爭勝,間有不平之色。殷老不足責也,崇質爲政院之長,與無知驕縱者爭之,人皆少之。」〉 ○永安南道節度使呂自新馳啓:「野人金丹多茂等畏兀狄哈報復,不肯還入本土。」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鄭昌孫議:「若還本土,則報復可畏,不得已欲住此處。然恐兀狄哈反讎我國,以此意反覆開諭,入送爲便。」韓明澮、尹弼商、洪應、李克培、盧思愼、尹壕、李鐵堅、李崇元議:「請依兵曹所啓,勒還本土。」沈澮議:「金丹多茂前後變辭,奸詐莫甚。令其道觀察使、節度使更多般開諭,若不聽從,盛陳軍威,勒令還本爲便。」鄭佸議:「惠山孤單,不可使此人居之。今審金丹多茂答辭,非樂我土,實畏死耳。依所啓,諭以禍福,須令還本。若不從之,於文川、安邊等處,移置如何?」從明澮議。
1月10日
○辛亥,兀狄哈中樞莾剌等七人來朝。
○箭灘更審巡察使鄭佸辭。傳曰:「民之蒙利若多,則當更鑿加築;如不蒙利,亦當停罷。卿其詳審以啓。」
1月11日
○壬子,上御後苑,觀武臣射,賜勝耦弓各一張。
1月12日
○癸丑,受常參。
○御經筵。特進官李德良啓曰:「倭人齎來雜物,官自和賣,其償費甚多,一年所入諸司奴婢貢布,不足以供一年之費,恐將不能支也。如環刀、紫硯、梔子、胡椒等物,積於無用,請令和賣以補之。」命一年倭人進上償費及國庫所儲布貨之數,俱錄以啓。
○御晝講。
○刑曹啓:「臨津渡丞李仲赫,去乙巳年遞任還家時,渡屬歲字藏字船板之價,綿布九匹私取,買馬而來,計贓四貫五十文。雖經赦宥,不可全釋,請錄案懲後。」從之。
○御夕講。
1月13日
○甲寅,受常參,視事。
○御經筵。戶曹判書李德良等來啓:「今假農作所入雜物,皆出於諸司,諸司爲之蕩盡,如大竹、椽木、蒿草等物,皆出於民,備之甚難。令左右監役官事畢後,一一還授諸司,如不準數,其監掌官科罪何如?」傳曰:「卿言是也。」卽傳于承政院曰:「詳加考察,無使遺失。」
○御晝講。講訖,右承旨李世佑啓曰:「惠山居野人金丹多茂,前日招撫使金悌臣開諭時,云開春後還歸本土;今節度使呂自新開諭時,云寧死不還本土。惠山孤單,若有賊變,禦之甚難。丹多茂久居其地,備知虛實,若勒還本土,邊釁可畏也。請移居于內地,數世之後,盡爲徧氓矣。」上曰:「當更議于大臣。」
○御夕講。
1月14日
○乙卯,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特進官李克均啓曰:「諸驛日守役事至重,因而逃散,驛路漸至凋敝。今當籍兵之時,諸驛日守須今依數充定。且院宇行旅所資不少,國家雖定院主,又給位田,凡爲院主者,類皆貧窮,盜賊從而剽掠。依《大典》擇定院主,以便行旅。」上曰:「然。諸驛日守,其令兵曹依數充定,院宇亦令修葺。」
1月15日
○丙辰,上御後苑,觀假農作。傳于承政院曰:「左農作頗精巧,宜以勝論。且上元日農作之事,雖若戲事,然自祖宗朝然矣。」
○刑曹啓:「公私賤及良女等,於弘慶、德平等處群聚,宣淫日以爲事;院主及閭里人等,亦利其贈遺,容而接之,使之行淫,敗毁風俗,莫此爲甚。令所在守令,嚴加糾擿,男女幷依律文犯奸條加二等科罪後,賤口則還官主,良女則所在邑及諸驛中永屬爲婢,容接戶首依律論罪後,全家徙邊。其道觀察使擇剛明守令,不時擿奸,如有不能檢擧守令及勸農、里正、切隣等,以制書有違律論斷。」從之。
○刑曹啓:「今承傳敎,强盜妻子之定屬者,令所在官吏存接與否相考錄啓。臣等參詳,强盜妻孥及一應屬公奴婢,官吏不用意推括付籍,故不無閑役者。京中則各年行刑强盜及服招後,或物故或在逃强盜等妻子之沒入者,卽推刷啓聞矣。外方則宜令諸道觀察使,諸邑定屬人內,存接者幾人、逃散者幾人?詳錄以啓。但官吏等以罪人妻孥偏定苦役,能自存因而逃散者亦多。今後擇有産業鄕戶保授,使之撫恤,如不安接而逃者,守令及保授戶首等重論。且强盜行刑後,其妻孥始定屬,故脫漏者多。自今服招後,雖物故或在逃,其妻及子女,卽檢括錄啓。」從之。
1月16日
○丁巳,受常參,視事。右副承旨宋瑛將刑曹啓本三覆啓:「淸風囚私奴芿叱同謀射殺其主李命孫罪,律該斬不待時。」從之。
○御經筵。講訖,特進官愼承善啓曰:「國家擇富實人戶,充定諸驛日守,其中殘敝之驛,又定助役。今盧原、靑坡兩驛在都城外,晝夜立馬,役事甚重,而反無日守助役。今因軍籍,括其漏丁,故兩驛之吏,家無遺丁,何以當其役?請驛吏家丁,勿差他役。」上問左右,領事尹壕啓曰:「驛吏之役,父子相繼,安有充定他役乎?」上曰:「驛吏雖父子相傳,豈無女壻雇工人乎?令兵曹議啓。」承善又啓曰:「開城府古都,而上國使臣往來經宿之地,固當修其城堡,以壯瞻視。今居民或竊磚掘土,雉堞圮壞,但有基址。臣意謂開城府正兵五旅,總計六百二十五名,皆壯實,請除番上,使之修築,則期以歲月,功可訖矣。今洪應爲築城巡察使,開城距京不遠,往來董役爲便。」上曰:「卿言是也。役六百餘人而築之,則雖不能一年而告訖,可以漸次修完矣。」
○假農作勝邊承旨等,各賜馬粧一部,注書以下,賜鹿皮一張。
○賜永安道築城巡察使洪應草綠段子搭胡、紫綿紬帖裏各一領、弓矢及鞬服。
○御晝講。
○御夕講。
1月17日
○戊午,上引見永安道築城巡察使洪應,敎曰:「卿今遠行,豈無可言之事乎?」應啓曰:「永安道昔稱富饒,今爲疲敝,臣往觀之,則可知其實矣。」上曰:「遙度豈如親覩?卿其往察人情,兼審時弊。」應又啓曰:「金丹多茂前則曰開春還歸,今則曰寧死不歸,反覆多詐。臣往則當來謁臣矣。」上曰:「使居內地與還本便否,卿其審問以啓。」
○日本國肥前州松浦志佐一歧太守源義、田平寓鎭彈正少弼弘、西海路筑前州冷泉津尉藤原貞成、對馬州橘氏立石右京亮國長遣人來獻土宜。
○斡朶里中樞童束時等七人來朝。
○驪州牧使金磧辭,仍啓曰:「臣母今年八十,居楊州地面,請往來相見。」傳曰:「可。」
○命議金丹多茂徙內地便否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六曹。韓明澮、尹壕議:「近者靑巖野人逃還本土,而邊將不知者,以彼土近故也。金丹多茂若不於內地深處移居,稍有不慊,後必有靑巖野人之變矣。」沈澮議:「金丹多茂宜還本土。但此人知我國山川險夷,以不得居惠山爲憤,嘯聚黨類,侵我邊境,誠爲可慮。移居內地爲便。」尹弼商議:「金丹多茂等不畏朝命,心甚凶惡。今以姑息之計,使居內地,則其心益驕,其惡難制。且其口糧、衣服、牛馬、田地,亦皆備給。若稍不如意,則便生憤怨,國家將何以待之?臣意謂令節度使威迫刷還,則庶無後弊。」洪應議:「開諭還本而不聽命,則雖任其所之可也。如從其請,徙居內地,則同類聞而慕傚者,終必不可遏,是不可開端也。惠山、甲山等處虛實夷險,彼人等皆知之,豈獨多茂知之?」李克培議:「戎狄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尤當謹嚴,豈可招致內地與吾民雜處乎?令節度使開諭還送,於策爲良。」李崇元議:「金丹多茂等更令開諭還送,若不欲還,依前許於內地移居似便。」李鐵堅議:「彼旣云寧死不從,而勒令還本,則必生憤怨,因此作耗必矣。從願處內地爲便。」愼承善、朴星孫、尹垓議:「彼人今雖勢窘投化,移居內地之後,恐有後悔。且城底野人等,若援例請移內地者寔繁,則國家旣開端,不可中沮,一一應諾,則其徒蔓延,與民雜處,將爲腸心之疾。令邊將開諭還本爲便。」傳曰:「姑留政院,待洪政丞之還更啓。」
1月18日
○己未,弘文館校理兪好仁以親老辭職,命授其親所居近邑守令。
○命召宗親一品、領敦寧以上及儀賓、承旨、入直諸將等,傳曰:「假農作,非戲事,《豳風》《七月》之事,形狀備具,卿等可往觀之。」仍命分左右,或射侯、或投壺,賜勝耦弓各一張。
1月19日
○庚申,上黨府院君韓明澮以徐居正所製《續耆英會序》來啓曰:「歷代皆有耆英會,如唐之白樂天、宋之文彦博、高麗趙通等,俱以宿德高年,作耆英會以象太平,而如唐之狄盧、宋之司馬公,則年未七十,以德望與焉。此前古治世之事。今臣欲傚前迹,與老臣鄭昌孫、李念義、權至、權綸等會歡,而如徐居正、李克培、尹壕,雖未逾七十,可以德望與會。而只以國有會飮之禁,不可不聞,敢來啓耳。」傳曰:「唐、宋、高麗之時,皆名臣所爲,實是勝事。但未知古人必聞奏而爲之耶?明澮啓曰:」但觀《耆英傳》而已,聞奏之禮,臣未悉知。「傳曰:」春秋耆英之會,國有常禮。今之所以爲會者,但以飮食乎?抑亦有所事乎?「明澮啓曰:」踈其會期,略其宴品,務從簡易,但賞餘齒耳。「傳曰:」自古名臣皆有此會,今日元勳如此會歡,不亦可乎?「
○以李崇元爲資憲議政府右參贊,李季男通訓行司憲府執義,洪興通訓行司憲府掌令,孫舜孝崇政行知中樞府事。
○傳于戶曹曰:「宦官致賻雖無前例,金潔乃睿宗大王侍陵人,特賻米豆幷十碩、淸蜜一碩、炭八碩、紙二十卷。」
○傳曰:「唐人潛巖年十二到日本國,居四十年,言語土俗無不悉知。今欲爲編氓,若居外方,則不無艱苦之事,宜於京中娶妻安接。又令倭譯人常時與處,以習其語。」
1月21日
○壬戌,上幸春宮都監,觀營繕。
○黃海道巡察使鄭佸來復命,圖上箭灘開渠形勢。仍啓曰:「川深渠高,水勢不順,其高處則加鑿至十七尺,或十一尺然後,可以行水。防川一岸,沙土不固,雨水之至,勢易潰決,且渠之兩岸,壁立善崩。今雖畢功,其勢不久,豈可連年動民修鑿乎?」傳曰:「承旨於後苑,令泥工埏土作箭灘開渠之形。予將覽焉。」仍召鄭蘭宗,傳曰:「箭灘之事,功役甚多,不可遽舍也。卿前云;『渠之高處,以軍三千名役十日掘土四尺,則水可注矣。』今鄭二相云『其高處掘十一尺而後水可通,功役甚重,何其言之相悖歟?』」蘭宗啓曰:「以臣計,渠高處長二千餘尺,役軍三千掘至四尺,則可十日而訖也。」傳曰:「明日卿等俱詣後苑,觀作渠形勢。」
1月22日
○癸亥,建州左衛酋長使童久亏馬等五人來獻土宜。
○傳于承政院曰:「二月初一日,古云『花朝』,俗稱名日,予當親行文昭殿、延恩殿朔祭。」
1月23日
○甲子,上幸後苑,觀假作箭灘開渠之形。
○命召鄭佸、鄭蘭宗,傳曰:「予觀防川形勢,役幾過半矣。今雖未盡開鑿,無大石阻礙,是人力所能爲也。若以重困民力而棄之,則前功可惜。予欲今春畢役,於卿等意何如?」鄭佸啓曰:「箭灘堤防渠內高處及兔川下高處,功役雖重,今若加鑿,可以通水。但箭灘大川,若遇大水,則隄與岸決壞可慮,且渠內水道,必年年修治,然後水可流通。兩岸崩頹塡塞,則隄之防塞、渠之修治,皆隄下農民之力所不能支,恐非久長之利。黃海之民去冬力役,今春又役,罷勞必多。本道氣候冱寒,若興功役,則必至二月解凍後可役,其時春事方急,有妨農務,不可施行。」鄭蘭宗曰:「箭灘隄防開渠,當初往審之時,只慮力役多重,須用數萬丁夫可以就功。然無有防礙之處,以此回啓。去冬發丁赴役之時,地勢高低不等,鑿渠淺深亦異,引流之時又凍合,竟未導水。其渠內高處丁役多少,俱在前啓。凡事欲速,則非徒功未就,必有後悔。今開渠之時,無有巨石阻礙,特人力未至。若調丁加鑿,水可能通。但大川隄防一決,必失水利,事竟無益。石隄之內,塡土列木,內積柴草,外排薄石。曲爲防塞,以備崩頹,計之甚熟。然黃海之民,去冬就役而今春又役,則恐不堪其苦矣。且待解氷而始役,則雖限十日,有妨農務。請姑停今春之役,待秋經霖之後,遣官審視川防之決否、水勢之指向,然後更役訖功。」傳曰:』防川而注之於無用之地,則果勞民而無益矣。此則爲民萬世之利,而無巨石阻礙,更加疏鑿,則功可就矣。今春欲更發丁加鑿,但農期已迫,雖定日限,役期難定,恐延至於農作之日,民不暇致力於穡事矣。姑遣從事官,役本邑之民,加築易決處何如?「鄭佸啓曰:」不必遣從事官。觀察使可能檢治矣。「蘭宗啓曰:」本邑之民,亦是農夫,但有當領船軍可役也。「傳曰:」遣從事官,同本道都事,役當領船軍,修築之。且役民不可不預爲知會,其以此下書于本道觀察使。「
○掌隷院因吳承胤、朴枝等訟奴婢,以《大典》奴婢決訟條「無同生則限三寸,無三寸則限四寸」之文稟旨。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鄭昌孫議:「無同生則三寸分得,無三寸則四寸分得,無四寸然後屬公例也。雖是同生之子,其親已沒,則不得居同生之行。」韓明澮議:「《大典》本意,只以良妾子女分無子女嫡母奴婢而言。臣意以爲親祖奴婢同生分得,則不在此例。其祖父奴婢,均分當矣。」沈澮議:「無子息人奴婢,《大典》內稱無同生則三寸,而不稱已沒同生之子,是闕典也。許多同生之中,一人生存而餘皆身死,有子孫,則其子孫以同生之行,均給便。」尹弼商議:「此非父母之奴婢,無同生則三寸,無三寸則四寸分給甚可。父母旣亡,則其子似不得爭。」洪應議:「同生者,與我同父母,若我無子女,則我之奴婢,同生當得之。其他同生已沒而有子女者,是在三寸行。以此推之,至四寸皆然。」李克培議:「《大典》:『無同生則三寸,無三寸則四寸親』者,無子女嫡母奴婢,以分數給良妾子女,其餘數奴婢區處而言也,似不可用之於相訟奴婢也。大抵奴婢,四寸以上親同訟分得例也。」盧思愼議:「父母奴婢,同生雖死,若有子女,則平均分執,例也。無子息身死人奴婢,則異於此,財主旣不區處,則當以親踈遠近爲別。若有同生,則所親莫近於此,故須先給之,旣無同生,然後給其三寸,旣無三寸,然後給其四寸而止。此立法之本意也。」李鐵堅議:「《大典》本意爲妾子女分無子女嫡母奴婢而言,不指言相訟奴婢也。」鄭佸議:「《大典》『無同生則三寸,無三寸則四寸』之文,大槪使孫分給之法。若同生等,例當分得,而因身死不給其子孫,則情有未安。」金謙光議:「父母奴婢,則勿論同生存沒,平均分給。若無子女傍親奴婢還本族,則給見存同生,無同生則三寸,無三寸則四寸,載在《太典》。依《大典》施行何如?」李崇元議:「無子女同生奴婢,同生俱沒則給三寸;若同生有生存者,有身沒而有子女者,則其身沒同生子女,從其父母之列,與生存同生均分,似合《大典》本意。」上以昌孫等議,欲不與身沒同生子女爲未穩,更議之。昌孫及弼商、洪應、思愼、謙光僉曰:「前議已盡。」謙光曰:「以人情論之,同生雖沒,若有子女,與生存同生均分似可。」又命承旨等議之。朴崇質、尹殷老、李世佑、安處良、宋瑛、李則議:「謹考《經濟續典》私賤條:『嫡室無子息,則良妾子息執籌平分;嫡室及良妾竝無子息,賤妾子身良者,給七分之一。其餘奴婢,同腹存沒,勿論分給;無同腹者,限使孫四寸分給。』《舊大典》私賤條:『無子女嫡母奴婢七分之一,承重子加三分,餘還本族。』註:『無同生則三寸,無三寸則四寸親。』三典分給大意皆同,而文字詳略不同耳。大抵立法,擧其大槪,而用法者斟酌權衡,使合於情理而已。所謂『無同生則三寸,無三寸則四寸』云者,必須同生皆沒然後三寸,三寸皆沒然後四寸。假如同生十人內,九人身死,一人獨存,則從生存者之位,勿論存沒均分,而三寸不得與焉。其下倣此。如此則今之法卽祖宗法也,雖無『勿論存沒』之語,存沒之意,亦在其中。官吏徒見文字,不究立法本意,只給見在之人而不給身死者。然則雖千口奴婢,生存一人專得,而身死九人子孫皆不得焉,甚違立法本意。然此專指無子女嫡母奴婢,還本宗者而言也,其他相訟,則當以同訟不同訟論給,不宜據此。今朴枝等相訟奴婢,掌隷院不用同訟不同訟之法,而乃以無子女嫡母奴婢,還本宗之法論決,實爲未便。」命更議領敦寧以上。昌孫、明澮、弼商議:「從臣等前議何如?」沈澮議:「父母之於子孫,同源分派,安有其子沒而其孫不得其奴婢乎?《大典》文勢雖如此,而非謂父母奴婢也。依前議,均分爲便。」克培議:「《經濟六典續集》內:『無子息奴婢,勿論同腹存歿分給,無同腹則限使孫四寸分給。』此法合於情理。今《大典》註云;『無同生則三寸,無三寸則四寸以上親。』似與先王立法本意不合,未知何所據而云也。臣愚以謂依先生已成之法,勿論同腹存歿,分給爲便。」思愼議:「無子女無區處奴婢,旣無子孫可傳,又無明文與他,例合屬公,理在無疑。然國家待人以恕,不忍遽屬於官。雖因事故未及區處,緣死者心,必欲傳諸親屬,親屬中同生爲重。何則,同氣而生,一體而分,其親愛之情,豈與三寸四寸同哉?國家量親踈遠近,酌情理輕重,有同生則給同生,無同生然後乃給於三寸四寸,此緣情揆義,法之至善者也。議者以爲:『父母奴婢,勿論存歿;今此奴婢,何異於彼而獨爲異制乎?』臣意以謂不然。父母奴婢,子女所應得也。身雖已歿,若有子孫,則以同生名字分之,理固當然。族親奴婢則頗異於此,不幸無子女而死,又無區處,故親戚得以相分,此豈吾分內當得之物哉?然則與父母奴婢事體不同,不可一例而論明矣。大抵法立之後,或有損於國家,或有害於民生,不得已而改變固當,謹始慮終不可輕爲,況此一事旣無關於國家,又不係於民生,無故紛更,恐爲不可。」傳曰:「朴枝等相訟奴婢,令該司勿論同生存歿均給。身沒同生之子女,則《大典》不必更改,後亦可以類推矣。」
○前縣令安石根上言,請獻所居家舍。傳曰:「爾之欲獻何意歟?」時,左承旨尹殷老呼石根曰:「陳爾意。」石根啓曰:「臣家近於尹壕第,聞近日中宮將幸壕第,臣不敢安然在家,故欲獻耳。」傳曰:「中宮雖幸尹壕第,汝何獻之?不可無緣受之。」殷老,壕之子也。
○司諫院大司諫金首孫等上疏曰:
臣等謹採帝王可行之道、國家可祛之弊,條陳于左。臣等謹按經曰:「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古之帝王,莫不以正心爲先焉。堯、舜之兢兢業業、湯文之慄慄翼翼,皆正此心者也。心苟不正而眩於是非,則諛侫是甘而讜論不入於耳矣。心苟不正而昧於用舍,則小人在位而君子不立於朝矣,用法或至於低昻,用刑或失其輕重矣,豈不深可畏也哉?伏願殿下以古聖爲法而正其心焉,則唐、虞三代之治,可復見於今日矣。臣等聞古人有言曰:「成立之難如升天,覆墜之易如燎毛。」甚言創業之至難而守成之爲尤難也。何者?當持盈守成之時,國旣治矣,民旣安矣;有先王所立之憲章,足以設施,可高拱而無爲也;有四方所入之財賦,足以供給,可娛遊而自肆也,君心於是乎驕且逸矣。故好征伐、甘遊畋、興土木之役、慕神仙之術者,多出於繼世之君,而國家之事非矣。古人以『無疆惟恤』進戒其君者,正爲此也。臣等聞古之善守成者,周云成、康,漢言文、景。殿下如欲法成、康也,則當思夫囹圄之空虛者,何以致然也;法文、景也,則當思夫大倉之粟所以紅腐者,何以致然也?凡所以保艱大之業者,無不盡心焉,則守成之道,固無讓於數君矣。臣等謹按前代帝王,莫不以從諫而興、拒諫而亡,稽諸史策,班班可見。《書》稱舜之德曰「舍己從人」,稱湯之德曰「從諫弗咈,改過不吝。」舜,大聖人也,湯亦大聖人也,其不曰無過,而曰改過者,蓋雖聖人不能無過,而聞過必改者,乃聖人之所能也。《史記》稱:「紂爲天子,智足以拒諫,言足以飾非。」紂非無才智者也,然身滅國亡,而天下之惡皆歸焉,以其愎諫而自用也。夫忠良正直之言,初若逆耳而可惡也,其意要在愛君而憂國也;諂侫阿諛之言,始若順意而可喜也,其情不過爲媚上徼寵之計耳。伏願殿下以紂爲戒,以舜、湯爲法焉,其雍熙、泰和之治,不獨專美於前矣。臣等謹按賞罰,人主之大柄,非至公之道,不可以行之也。蓋賞者所以旌有功也,一出於私,則爲善者無所勸矣;罰者所以討有罪也,一出於私,則爲惡者無所懲矣。是故有功者雖在仇讎,賞必及焉;有罪者雖在貴近,罰必行焉。故賞以侔春夏,罰以象秋冬,言法天而無私也。高宗之不僭不濫,成王之畢協賞罰者,咸用此道也。伏願殿下以高宗、成王爲法,而用賞行罰之際,一以至公處之,則斯亦帝王之擧也。臣等謹按《書》曰:「常厥德,保厥位。」又曰:「德二三,動罔不凶。」人君之德貴於有常,而不可二三之也。請以一二事言之。蓋恭敬勤儉,此人君之德當然也;進賢退不肖,此人君之德當然也。然厥德靡常而或至於二三焉,則向所謂恭敬者有時而或怠,向所謂勤儉者有時而廢弛,賢者或有時而退,不肖者或有時而進矣。必如成湯之日新又新、文王之純亦不已,然後始可謂之常德矣。是故終始惟一,伊尹告于太甲;漸不克終,魏徵戒于太宗,靡不有初,鮮克有終者,此自古人君之通患。伏願殿下以伊尹、魏徵之言爲戒。知放鷹犬、節遊畋,乃勵精於初政也,則必思夫愼終如始焉;無一事之不然,無一時之或間焉,則湯、文之治,豈特庶幾哉?臣等謹按成王之董正治官也,以冢宰掌邦治,司徒掌邦敎,邦禮、邦政則宗伯、司馬主之,邦禁邦土則司寇、司空主之。至於三公則曰:「論道經邦,燮理陰陽。」夫經綸之用,藏於無迹,燮理之妙,間不容聲,似若無事於事,而未見其設施之迹也。然成王所以重其任,而不與六卿之分職者,同其任焉,何也?蓋三公,上符乾象,下代天工,人主所與共天位,治天職者也。
故居是位者,百責所萃:震撼擊撞,欲其鎭定;辛甘燥濕,欲其調劑,兆民未安,何以集之?四夷未附,何以來之?六氣不調,則思所以和之;百職不擧,則思所以修之。國家之安危、生民之休慼,無不關焉,則其爲任重且大矣,豈宜委之一事而責其成功,如有司之各掌其務乎?是故漢文帝以陳平爲右丞相,問一歲決獄錢穀之數,平曰:「有主者。」帝曰:「卿所主者何事?」平曰:「宰相上佐天子、理陰陽、順四時,下遂萬物之宜,內親附百姓,外鎭撫四夷,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職焉。」帝乃稱善。唐德宗以李泌爲門下侍郞同平章事,謂泌曰:「自今凡軍旅糧儲事,卿主之。」泌曰:「不可。宰相之職,天下之事咸共平章。若有所主,是乃有司,非宰相也。」帝曰:「朕適失辭,卿言是也。」彼漢、唐君臣,猶知所以處宰相之道,況今薄漢、唐而不居者乎?臣等伏覩今之議政,旣周之三公、漢之丞相、唐之門下侍郞同平章事也。然則今之待議政,其如古之待宰相乎?臣等竊觀國家以議政兼領一司之事,名曰提調,固已誤矣。今以築城一事,委左議政洪應,以軍籍一事,委右議政李克培焉,是國家以有司待三公,不以三公之道責三公也,豈不有乖於前代乎?若曰築城重事也,軍籍大事也,不得不委之大臣焉,則臣等竊惑焉。築城、軍籍,雖曰事之重且大也,特一有司耳,豈必待贊化調元之手而後可也?伏願殿下以成王之待三公責三公,而不以一事委任焉,可也。若殿下以成王爲法,而今之爲三公者,反不如漢、唐宰相之知所任也,則覆餗伴食之誚起矣,將焉用彼相哉?臣謹按《易》曰:「日中而市,交易而退。」《孟子》曰:「古之爲市者,以其所有,易其所無者,有司治之耳。」蓋市肆之設,其來尙矣,糾察奸僞之法,非獨今時然也。然臣等伏聞今日市肆之中,巧詐成風,澆訛之習,日滋月長,姑擧一二言之,夫滿三十五尺者,爲緜布一匹之長,而今者以三十餘尺爲一匹,甚者聚三四端連作一匹,眩於廣集之中,而取其利焉。紙者所以造文券而經久遠者也,其用廣矣。今之號爲常紙者,其長不滿一尺,其廣不過五六寸,而其薄亦稱是焉。杻炬者所以備宵行也,古者以物百枚束而爲之,今以杻木飾其面而空其中,以蒿草支其內而束其外,反不如一股之大矣。物皆然,惟此三者爲尤甚焉。此雖細事,亦可以觀世變矣,何不思所以更張之乎?
○臣等謹按《大典》禁制條曰:「新屬侵虐者杖六十。」國制非不嚴也,然今也不畏邦憲而多方以侵責者,滔滔皆是。姑以承文院一司言之,某也新除正字,則必徵供饋之物,名曰『徵求』,乃自三起數。如淸酒三甁則某魚三尾,某肉三頭,某菓某菜三盤,凡百可口者無不稱是。一有不備,則譴責隨之。如是者必過五度而後,方更以五起數,如向所云也。如是者必過三度而後,方更以七起數,以至九數而後已。以一徵求之物,可以辦一大宴,其費旣已多矣。又有『許參宴』焉:『免新宴』焉者,皆大辦也。自非膏梁子弟,雖傾資破産,難以應無窮之費,必假貸於人而後企及之耳。非獨承文院爲然。彼成均館也,校書館也,藝文館也,莫不皆然。而藝文館乃四館中之尤甚者也。其徵求視承文猶倍蓰也,其免新、許參視承文猶倍蓰也。又有『中日宴』焉,此他官所無,而藝文館之所獨也,其費又萬萬矣。然此四館猶有糾察之官也,彼監察者,身爲法官而自放於禮法之外,誰得而糾之哉?臣等聞爲監察新來者,自除職抵免新也,其間雖過數十日,必日盛設饌,以候先生舊住焉。爲先生舊住者,更出迭入式宴以遨者,殆無虛日,而免新宴則不在此數也。且日投刺於舊住之第,其爲日不爲少矣,其爲舊住者不爲不多,而其刺紙非厚且廣大者不可,而率以綿布一匹,纔易三張矣,其刺紙之費又不可勝言矣。不特監察爲然。彼錄事也,內禁衛也,凡成衆之官,爭相效尤,以侵責新來者萬端矣。其侵責如是也,故有救爲錄事而不可得者,有求爲內禁衛而不可得者,以其貧窮而難支也。彼皆曰:「匪今斯今,振古如玆,古風不可廢也。」臣等亦知其所從來者遠矣,然其弊未有甚於此時者也。況監察,糾百司之官也;藝文館,朝夕侍從之臣也。猶且視邦憲爲何物,而輦轂之下,法亦不行,臣等竊謂此風不可不革也。臣等謹按《書》曰:「惟辟作福,惟辟作威。」又曰:「臣之有作福作威,其害于而家,凶于而國。」甚言威福之權,不可下移於臣也。今銓曹則注擬人物也,必備三望者,蓋政柄人主之大權,非臣子所得而自專者也。彼軍職之除授也則不然,自上護軍以下,必以一人擬望焉,是非殿下爵人也,爵人者乃銓曹也。縱使銓曹用人之公也,如權衡之稱物也,猶不可自占于下也,一有私意容於其間,則陞降之權,在其掌握,政柄潛移于下矣,豈合人君作福之道乎?若曰:「行之已久,今不可卒變也。」則是大不然。如知其非義,則斯速已矣,豈可以行之已久而踵而行之耶?況是法也,必一時擅權之臣,取稟於上,以爲冒弄之術也,豈可爲經遠之法乎?臣等伏願自今以往,其擬望也,必備三人,永絶冒濫之弊可也。臣等伏覩東班六品以上者,若因事見罷,則及其復敍也,不授之七品以下之職而又授之六品以上之職,其故何也?蓋自六品以上,謂之參職,七品以下,謂之參外。自六品七品觀之,其等級不相甚遠也;以參上參外觀之,則其間可謂峻絶矣。其不授七品以下之職,而必除六品以上之官者,豈非以此耶?彼西班則本是陞降之職也,固不可援此例論也。然自堂上官以下,授司正、司猛、司勇者有之矣。夫堂上,三品以上之職也,位之尊者也;司正、司猛、司勇,七八九品之職也,位之卑者也。彼曾經參上官者,猶不失參外職也,況以曾經堂上,必下授參外之職,可乎?國家之待堂上也,可謂隆矣,而今其授職,反不如曾經參上之官。且參朝廷大小之會者,與東西班無異也,而又無一介驅口以帶行焉,無乃聖慮之所未及耶?伏願自今以往,依東西班參上例,勿授司正以下之職,竝給根隨,永爲恒式焉,則其於國家之待堂上也,恐或得其道也。臣等謹按《記》曰:「化民成俗,其必由學乎!」學之有益於人國家也,大矣哉!故歷代帝王,莫不以興學校、養人材爲先務焉。我國家,內則設成均四學焉,外則於州府郡縣各設鄕校,以敎養焉,其於興學,可謂至矣。然臣等聞今之爲鄕校生徒者,率皆頑鈍無恥之人,其以誦詩讀書爲己業者蓋寡。其故何也?國家令州府郡縣校生年壯才踈者,以充歲貢之數,遂使靑衿之子,反爲刀筆之吏。此法一立,而儒者向道之心沮矣,乃相與謀曰:「今日我爲校生,則明日必爲刀筆吏如某也。寧爲人保,不願爲鄕校生徒也;寧習他技,不願爲鄕校生徒也。」由是衣冠子弟,恥之而藏踪,孤寒無勢者,畏之而秘跡焉。如此而欲望學校之興,猶欲其入而閉之門也,尙何作成人材之可望乎?臣等且聞韓子曰:「師者,所以傳道、受業、解惑者也。」又曰:「童子之師,授之書而習其口讀者也。」今之爲敎授、訓導者,率多幼學之人,口讀尙不知,況望傳道、解惑乎?孟子所謂:「以其昏昏,使人昭昭者。」正謂此輩也。彼生員、進士,雖未得爲眞儒,猶能業儒之業,而中國家之選者也。
伏願自今以往,勿令校生充歲貢之數,而擇生員、進士與夫會講中格者之可爲師表者,以任敎養之責可也。臣等伏覩我祖宗之創業垂統也,慮萬事之或廢也,故旣設百司以委任之;爲使令之不足於前也,故又設奴婢以服役之,大哉。先王之制也!當時行之而無患,後世遵之而無弊,其爲子孫萬世計者,可謂周矣。然其在今也,有凋敝而不振者多矣。其故何歟?於此有一司焉,其奴婢總百口,則可謂多矣。然其一人屬於別監,則他日呼朋引類,去此而就彼者若干人也;其一人屬於各色掌,則他日呼朋引類,去此而就彼者若干人也。某也爲守僕,則亦若是;某也爲守藏,則亦若是也。其餘存者,有幾人哉?昔之盛者今若是,則昔之衰者今如何哉?其所以日就彫殘者,良有以也。臣等請以長興庫一司明之。是司也,有奴婢一百一十五口,則奴婢之多,莫盛於斯也。然爲守僕者二人焉,爲各色掌者三人焉,爲別監者五人焉,爲丘史、爲功臣奴者總六人也,爲匠人、爲樂工、爲歌童、爲蠶室庫直摠四十三人,爲照剌赤、爲蠶母、爲房子、爲水賜者總一十人也,合六十九人,皆隷於他。而爲侍丁者,又凡六人也,爲從良者,又凡七人也,爲逃亡丐乞者,又凡一十人也。今其見役者,奴止八九,婢不過一十餘口,而其司服役之事、他處進排之所,不知其幾也。若不講明復蘇之道,而屬他之路猶古也,則長興一司,將至於弊不救矣,爲官吏者安得措其手足哉?以一司觀之,則其他百司可以類推。臣等未知施何策以救其弊也?伏願殿下與廟堂大臣,講明所以處置之方,俾先王之制,傳之萬世焉可也。臣等伏聞昔齊宣王見牽牛而過堂下者,曰:「舍之。吾不忍其觳觫若無罪而就死地也。」孟子曰:「是心足以王矣。」蓋仁民而愛物,固帝王之道也。今我殿下以好生之德,推博愛之仁,鳶魚之化,洋中溢外,猶慮一物之不被吾仁也。在卽位之八年,特立禁章,使宰殺牛馬者,勿論良賤,皆杖一百、於絶島諸邑全家定屬,其有許接之家,有職人則收職牒,永不敍用,無職人則杖一百,外方付處,庶人則杖一百,邊遠充軍。其仁恩之及禽獸也,可謂至矣,豈特宣王之愛一牛哉?然近年以來,禁網踈闊,屠牛者遍處閭閻之間,或假寓他人之家,以行其事,爲其主者,亦利其利而不畏忌焉。以之積骸累骨,塡街滿巷,其故何也?蓋小民求利之心,無所不至矣,苟利之所在,則雖水火蹈焉,白刃冒焉,況不待蹈水火、冒白刃而其利自倍者乎?臣等竊聞牛之爲物也,當其生也,其直輕焉,及其見殺也,其取直之外,尙有餘利焉。然則今日國家之法,其能止小人冒利之心乎?昔鄭子産有言曰:「夫火烈,人望而畏之,故鮮死焉;水柔弱,民狎而玩之,故多死焉。伏願殿下申明舊章,以懲其罪。如有借人以第而分其利者,則亦以罪罪之,使小民知所畏而避之,不至於狎而玩之,則其於仁民而愛物也,可以兩全矣。
臣等伏聞先民有言曰:」佛氏之害,甚於楊、墨。「自古賢人君子所以深拒而力辨之者,多矣。此固殿下之所洞覽者也,奚待臣言哉?姑擧其耗蠹國家者,粗陳其萬一焉。以國家一歲飯僧之費觀之,開慶寺則鹽五十三碩五斗,檜岸寺則鹽六十碩,津寬、莊義寺則鹽共二十碩,淨業、正因寺則鹽共六十碩,衍慶、福泉寺則鹽九十三碩五斗,崇孝、報恩寺則鹽共五十碩,覺林、大慈、龍門寺則鹽共一百二十碩,內佛堂則鹽五碩、末醬五碩五斗,米三十一碩二斗、麻布八匹、綿布一十匹,奉先寺則鹽一百碩、末醬六碩五斗、黃豆四十八碩、米四十八碩、麻布一十匹、緜布二十匹,圓覺寺則鹽一十碩、末醬六碩五斗、黃豆四十八碩、麻布一十匹、綿布二十匹,演窟、福世菴則鹽共一十碩六斗、末醬五碩、米二十七碩六斗,兩宗則鹽共四十碩,其選僧之年則米共三十碩、黃豆三十碩,一年之費,至不小矣。合一十年觀之,則鹽摠六千二百二十碩一十斗,末醬二百三十碩,黃豆一千二百三十碩,米一千七百四碩,麻布二百八十匹,綿布五百匹。積至二十年,則鹽、米、末醬、黃豆總一萬八千七百六十碩有奇,麻布、綿布一千五百六十匹。而其供佛之費,且萬萬矣。以此禦敵,則何敵不克?以此守城,則何城不堅?用之於賑窮,則數十萬凍餒之民,可以活焉;用之於待夷,則數十年求請之費,可以應焉。今乃浚民膏血,而乘之於無用之地,獨何耶?且照剌赤之服事于彼者,此又國家所不得已之事乎?若曰爲先王先后薦冥福也,不得不爾,則臣等竊惑焉。《詩》云:」愷悌君子,求福不回。「固當以孝以享,以對越在天之神而已,豈可歸依於佛以徼其福乎?況人主一身,爲四方萬民之所儀表者乎?臣等固知殿下以精一執中之學,加緝熙敬止之功,其不信佛道也深矣。然四方萬民,聞國家之於諸刹也,其所以飯僧供佛者旣如彼,其所以給服事之人者又如此,則其謂國家不信佛氏之道乎?古人有言曰:」操網罟而入江海,語人曰我非漁也,不若捐網罟而人自信也。「伏願殿下除其衣食之費,以資國用,革其服事之人,以還本司,使四方之衆,知大聖人之作爲,出於尋常萬萬也,則非徒解萬民之惑也,彼凋弊不振之司,亦可蘇復矣。臣等竊聞,董子曰:」人君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萬民,正萬民以正四方,四方正而遠近莫不一於正。「由是觀之,帝王可行之道、當今可祛之弊,其目雖十有四條,而其綱不越乎正心而已。何者?君心旣正而終始無間焉,則賞罰之公,必不至於僭濫,正直之言,必不至於逆耳,而守成之道於是而盡矣。旣正朝廷以正百官,則大臣知所任而不敢親細事矣,小臣知所畏而不敢干邦憲矣。旣正百官以正萬民,則市中奸僞之徒、閭閻不逞之輩,不敢自肆,而薰陶於敎化之中矣。旣正萬民,以正四方而遠近莫不一於正,則必知吾道之眞醇、異端之虛無,而學校可以興,邪說可以息矣。而當今未祛之弊,亦可次第而祛矣。故臣等敢以正心爲萬目之綱,而終始獻焉。伏願殿下潛心焉。
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韓明澮議:」臣觀司諫院上疏,曰正心、守成,曰賞罰、常德,人主所潛心;其餘條件,皆有成法,令該司申明擧行何如?「沈澮議:」第一二三四五條,聖慮裁之。第六條議政府堂上官爲提調、巡察,自祖宗朝行之已久,仍舊無妨。第七條新屬人設宴,令該司痛禁;第八條兵曹除授備三望,於理爲當,其軍士遞兒職外,皆備三望。第九條堂上官,勿授司正以下職,定給丘史事,上大護軍、司直遞兒有數,而以堂上官授行職者員多,且丘史無出處,定給亦難,皆不可行。第十條以生員進士,可爲師表者授訓導,可行也。鄕校生徒,則或有軍士衙前等雜類子孫,年至四十五十而謀避軍役,冒名儒籍者頗多。擇年壯無用者充歲貢,不亦宜乎?第十一條諸司奴婢勿定他司役使,最爲良法。然別監、各色掌、守藏、照剌赤、侍女、蠶母等役使,不可廢也,但不緊者揀擇,還定本司,以救凋殘。第十二條宰殺牛馬者,申明痛禁。第十三條一歲飯僧之費,開慶、正因、奉先、津寬、藏義等寺則爲先王先后,似不可廢也。其餘寺社米、豆、鹽、醬、麻布、緜布、照剌赤等減除事,擧行何如?「尹弼商議:」今觀諫院上疏,十三條內,有聖上允宜潛心之事,亦有申明痛禁之事,抑有令該曹商度便否,啓達施行之事,伏惟上裁。「盧思愼議:」其曰正心,其曰守成,其曰賞罰,其曰常德,此四條,雖古人陳戒人君之常說,帝王所當潛心服膺,伏惟留意。其餘條件,或勢不可行,或奸生法外,雖間有小弊,律法皆在,但擧行陵夷耳。不如申明舊法。「尹壕議:」築城、軍籍皆重事也,委諸重臣,何不可之有?何必坐廟堂然後,燮理陰陽乎?臣以爲無妨大體。若綿布、杻炬、紙地、新屬侵虐等事,皆有禁令,有司治之而已,其餘條件,皆載在令甲,不必更議。然開慶等諸寺,皆爲先王創建,若不得論以異端革焉,則居僧食鹽,仍舊何妨?但照剌赤則革除何如?「李崇元議:」周公掌營洛邑,則國家重事,雖使三公任之,在所不得已也,若細事則不必任之。市肆詐僞者、新屬人侵虐者,治罪載在《大典》,不必更立新法。但邇來新屬人,侵虐尤甚,令該司依《大典》嚴禁。西班職每政陞降,必擬望三人,恐亦勢難。西班堂上官之數不少,皆給丘史,勢所難爲;除司正以下秩卑職,亦所不得已也。歲貢生徒,皆以年壯才踈者擇送,其少有文藝者、年少有將來者,必不在歲貢之數,有志於學者,必不以此沮向學之志矣,不須更改。訓導皆以進士生員差除,亦所難行。諸司奴婢多小不同,若奴婢數少諸司,多定照剌赤等差備,則其司無供役奴婢,恐將難支,今該司斟酌定送。宰殺牛馬者,近來不戢,然更法則勢難,令該司依法嚴禁。開慶等寺歲給鹽米等物,其數太多,量減何如?若正心等語,殿下所當留意。「傳曰:」擧行便否,各令該司議啓。「
1月24日
○乙丑,上御後苑,觀宗親射。
○斡朶里副護軍童肖陽介等七人來朝。
○下書黃海道觀察使林壽昌曰:
大抵川防,本以利民,如不審利害施功無用之地,則徒勞無益矣。今箭灘之役則不然,實爲利民而爲之,矧此開渠之處,無石阻礙,功可易就,欲於今春,發丁加鑿。第念民情,憚於力役,且農期已迫,雖或於農前定限赴役,然民力苟困於修鑿,則必疲於東作矣。況如此大役,難以取必於定限,或延至農月,亦未可知。若然則有妨於民事,故來秋當發丁更鑿。然其已築堤處,或有壞缺,則不可不修築。今遣巡察使從事官,同本道都事,役當領船軍修築之,秋成更鑿事,預先知會于民。
1月25日
○丙寅,日本國一岐州上松浦鹽津留豚次郞源經、鹽津留松林院源實次、對馬州越中守宗盛弘、一岐州代官牧山十郞源正等遣人來獻土宜。倭護軍所溫皮古波知等二人來朝。
○都承旨朴崇質遭父喪,特給賻米豆各十碩、眞末二碩、油蜜各一碩。
○以尹慜爲通政戶曹參議,李世佑通政承政院都承旨,安處良通政右承旨,宋瑛通政左副承旨,李則通政右副承旨,韓堰通政同副承旨,鄭錫堅通善司憲府持平。
1月26日
○丁卯,京畿觀察使成健,圖上南陽大部島、江華甫音島地形以啓曰:「大部島中土品膏腴,可種二百餘碩;又有海澤,可種二百餘碩。宜築界限,使牧場馬不得闌入。分花梁當領船軍之半,使立耕治。甫音島亦膏腴,可種五六百碩,請移其牧場于他島,分月串當領船軍之半耕治,以補國用何如?」傳于承政院曰:「其以健言,詳諭司僕寺議啓。」
1月27日
○戊辰,蓬原府院君鄭昌孫卒。輟朝、弔、祭、禮葬如例。昌孫字孝中,東萊人,中樞院使欽之之子也。自幼好讀書,永樂癸卯中司馬試,宣德丙午中文科,補權知承文院副正字,尋遷集賢殿著作郞,累陞至校理。正統辛酉授司贍署令,壬戌陞拜試典醬副正,移集賢殿應敎。乙丑拜司憲執義,慷慨直言;丙寅以言事左遷,爲軍器副正。丁卯拜直藝文館,中重試,授集賢殿直提學。戊辰陞副提學,參修《高麗史》、《世宗實錄》。景泰庚子拜承政院左副承旨,轉右承旨,辛未陞嘉善司憲府大司憲,大振朝綱。壬申遷藝文提學,癸酉世祖靖難,擢授資憲吏曹判書。甲戌階正憲,乙亥世祖卽位,加崇政,拜議政府右贊成,賜推忠佐翼功臣號,封蓬原君。丙子加崇祿,時成三問、朴彭年等謀亂,昌孫上變,加賜勁節功臣號,陞輔國崇祿蓬原府院君兼成均大司成,蓋典文衡也。俄陞大匡輔國崇祿議政府右議政,天順丁丑陞左議政。戊寅丁母憂,婦人例無停朝,上特命停朝市一日,示異恩也。及葬,昌孫在墓廬,一不至私第,世祖聞之,遣直提學徐岡賜內醞及素饌,命居京家,勿歸墓廬,然守墳如舊。世祖將幸平安道,欲以昌孫留守京都,特起復爲領議政。上箋辭。御書諭曰:「予之於卿,猶左右手。將率百官,親往起復。」俄停巡幸,昌孫又上箋固辭之。庚辰服闋,世祖引入內殿慰諭,至賜段衣一襲,封府院君。辛巳拜領議政,壬午以事謫礪山郡,旋召封府院君,特賜宴慰之。成化戊子睿宗卽位,南怡等誅,賜推忠定難翊戴功臣號。己丑上卽位,以院相參決庶務,辛卯賜純誠明亮經濟佐理功臣號,以年七十致仕,不允。壬辰賜几杖,乙未拜領議政,乙巳以老辭,復封府院君。至是卒,年八十六。諡忠貞:事君盡節『忠』,直道不撓『貞』。有子价、偁、佸,壻金礩。〈史臣曰:「昌孫天性恬靜簡素,不營産業,家居索然。關節不到,雖至親不敢干以私。孝於親,信於朋友,爲相三十餘年,淸直一節,終始不渝。及年齒高邁,心志昏亂,議事之際,雖或錯誤,而略無迎合阿比之私。每朝廷之會,起居顚躓,猶不辭職,人竊譏議。」〉訃聞,傳曰:「淸貧宰相,優給賻物。」
○傳旨戶曹,別賜卒蓬原府院君鄭昌孫白正布十五匹、白綿布十五匹、正布三十匹、苧布十五匹、紙一百卷、淸蜜一碩、眞油一碩、眞末三碩、黃蠟四十斤、六張付油芚六、各樣實果各十斗。又依鄭麟趾、申叔舟致賻例,賜米、豆幷一百碩、紙一百五十卷、白正布二十匹、六升白綿布二十匹、正布五十匹、苧布十匹、石灰五十碩、淸蜜一碩、黃蠟三十斤。
○平山府官吏誤以權惇奴老景爲强盜林金,累次拷訊,老景死於杖下。後權惇捕林金告之刑曹,請鞫其官吏,命遣朝官鞫之。
1月29日
○庚午,承文院校理柳陽春輪對,爲綱者七,養聖德也,立政體也,修農政也,興學校也,崇禮樂也,明政刑也,治軍務也。爲目者二十八,所謂左右置銘者,養聖德之目也。議政府常坐以立體統,政曹凡用人,必稽成均館置簿,方許登庸,凡職司年終一殿最,諸道勿數遣使,以專方面之任,只遣御史檢察,此四條,立政體之目也。請圖《豳風詩》每農月留覽,請建司農寺以擧勸農之政,請究問民隱,曲加存恤,此三條,修農政之目也。請擇授外方師表之任,請定赴擧格式,請更定文臣肄業節次,此三條,興學校之目也。請於凡宴享用雅樂,勿用女樂,請於班列時服,依舊例專用黑色,請定宗室昏禮,請敦儉約以正士習,此四條,崇禮樂之目也。請刑曹堂上須久任以明其職,凡干冤訴請移他司分揀,請捕盜之法,曲加申明仍理其源,此三條,明政刑之目也。請擧軍卒勸懲節次,請汰冗兵以歸農,請水軍以沿海居人,爲先充定,請去官作散軍士,別立衛名成籍,勿屬正兵,請州縣官軍器,每於習陣修鍊,請武科不拘定額試取,預養將才,請兵馬水軍節度使僚佐,以文臣有武才者參用,請於南方要害邊郡設巨鎭,仍定倭船大小歲遣之數,請條擧南北二邊防禦節次,此八條,治軍務之目也。命議于領敦寧以上。韓明澮議:「柳陽春所對條件,當變更朝廷成法而後可行,豈可以一人區區小見,盡取而紛更之也?況一法立一弊生,古今通患,古人所謂『利不什,不變法』良以此也。」沈澮議:「第十一條擇授外方師表之任、第二十一條軍卒勸懲節次、第二十七條水軍節度使僚佐,以文臣有武才者參用、第二十九條南北防禦等事擧行節目,令該司議啓後更議。」尹弼商議:「陽春輪對,皆是變法之事,法令詳備,但奉行未至耳。其中立政體第一目,尤爲不可。太祖高皇帝得天下,首革都省,我世祖卽位,亦罷署事,其意必有以也。政府署事雖曰有例,乃人主倦勤以後之事,非今日所宜言也。其他綱目,亦難擧行。」洪應議:「今觀陽春之對,其養聖德曰置左右之銘,修農政曰圖《豳風》詩者,雖若文具,然以堯、舜、三王之事常警省,不爲無益也。至於究民瘼曲加存恤之念、革士習以敦儉約之風,此等事不可不留意焉。其他條件,行之則有妨於舊章,施之則亦迂於事情,皆已陳之說、難行之策。獨其爲人爲國眷眷之心,至於七綱二十八目之懇到,其與隨例上對僅述一言,而退者一何遠也?」李克培議:「柳陽春輪對所謂置左右銘、圖《豳風詩》者,雖古人已行之陳迹,若常加警省,則不爲無益,不然則亦徒爲文具而已。如問民恤、革士習二條,王政之所當先,而國家之所當留意者也。其他條件,徒繁文無實,有妨舊章,不可施行。」盧思愼議:「養聖德第一條左右置銘事。乃古昔帝王已行之一事,修農政第一條圖《豳風》留覽事,亦玄宗《無逸》有圖之意。涵養聖德,修擧農政,雖不專賴於此,燕閑之間不無少補。崇禮樂第一條勿用女樂事,女樂乃房中之樂,用於正殿及倭人宴享,則非宜也。依祖宗朝例,用假面舞童。第二條時服專用黑色事,四方風俗不一,不須盡從中朝所尙。但中朝僧徒服茶褐、伎工服草綠,朝士無以此二色爲表衣者,天使來時,勿令穿着。餘外諸條,或泥於古事而不合時宜,或迂闊事情而勢不可行。大抵皆變更成法,紛亂舊章,不可擧行。」傳于承政院曰:「以諸議分類,書于綱目之下,使便觀覽。」
○知中樞府事崔適卒。傳曰:「崔適非他宰相例,自世祖朝近侍左右者也,而予亦自少審知其爲人。此等宰相致賻,有例乎?其考啓。」〈史臣曰:「適以孽産,濫荷世祖恩眷,再魁武試,不識文字。世祖嘗謂適及閔發曰:『汝二人不文孰甚?』適曰:『發之奴有涉津梁者,請書:「捕亡」,發誣曰:「今日父忌」,不書,發之不文甚於臣。』發曰『適嘗過繕工監前,有外吏持一官帖,示適曰:「所載者何物?」適熟視曰:「炭燒木也。」外吏曰:「吾所納者魚物,何云爾也?」適瞪視曰:「若是魚物,何不示我於司宰監前乎?」適之不文甚於臣。』世祖大笑。」〉
二月
2月1日
○朔辛未,倭僉知平松而羅、灑文家繼,中樞平茂續等來朝。
○司諫院正言成希曾來啓曰:「黃海道箭灘隄防,鄭佸已審其不可成,而更遣從事官修築,未便。若疏鑿成功,百姓蒙利則可矣,但此灘乃巨川也,雖曰迤邐而鑿,如遇大水,則隄防潰決,終必無功矣。且聞渠之高處已鑿十一尺,而又更鑿十一尺許,然後水可流通。若渠之兩岸年年崩頹,塡塞水道,則堤下耕夫,力不能修築,必發丁夫。如此則民不蒙利,而勞役反多,不若停之爲愈也。且此道地多遺利,不必鑿此渠也。」傳曰:「事竟無成,然後言之可也。爾等豈知事功之成否而逆言之歟?」希曾曰:「本道使命煩劇,又有疫癘,其民不可年年勞役也。且臣聞諸董役之人曰:『事必無成矣。」傳曰:「功之成否,爾等何以知之?若是游觀之所,爾等當言之,是則爲民利也。」〈史臣曰:「隄防之役,鄭蘭宗徒費公餼,又多受諸邑饋遺以資妓,或有汚名。斯民之困苦死亡,慢莫之恤,勞役未幾,旋卽缺圮,竟無寸效,其民久猶含怨。」〉 ○大司成盧自亨以老病辭職。傳于承政院曰:「自亨果病乎?」政院啓曰:「臣等不與同處,未知有病。但自亨素無宦情,嘗退休鄕村,特蒙召用,擢拜大司成,感荷聖恩,未敢退去耳。」傳曰:「自亨雖非宰相,敎訓重事,特爲製批,以答不允之意。」其辭曰:「學校,風化之本,周設序以明倫;師表,作成之源,舜命契而敷敎。任旣重矣,才其難乎!惟爾稟性溫醇,行己端正。所賴學孔子,深究性理之微;其志闢異端,能言楊、墨之害。酌貪泉而逾爽,居闇室而毋欺。不汲汲於功名,嘗囂囂於畎畝。訪逸民而側席,飜然應三聘而來;引諸儒而橫經,展也明一貫之志。予嘉稽古之力,庸示不次之恩。函丈誨人,矯其偏而寬栗;樞衣問業,薰其德而善良。作人之望方隆,乞骸之章何遽?年雖高而强健,病未至於沈綿,體予至懷,毋煩固讓。」〈史臣曰:「自亨性本廉退,經明行修,久在國學,敎誨不倦。至是以老病累辭求退,人甚多之。」〉
2月2日
○壬申,御經筵。講訖,侍講官李昌臣啓曰:「臣曾以聖節使質正官赴京,聞前進士邵奎以親老居遼東,回來時尋問之,該通經史,精審字訓矣。世宗朝遣申叔舟、成三問等到遼東,就黃瓚質正語音字訓,成《洪武正韻》及《四聲通考》等書。故我國之人,賴之粗知漢訓矣。今須擇年少能文如申從濩輩,往就邵奎質正字訓書籍,則似有利益。但正朝節日之行,人馬數多,不可久留;如唐人解送時入送,則可以久留質正矣。」上問左右,僉啓曰:「遣文臣質正,祖宗朝古事,今可行也。」
○傳于承政院曰:「李昌臣云:『擇年少文臣可學漢語者,送遼東質正於邵奎處。』此言有理,其揀擇以啓。」政院抄申從濩等十八人以啓。
○御晝講。
○司憲府持平崔灌來啓曰:「今政除林重司僕寺副正。重曾爲修理都監郞官,潛役船軍於其第,又於中興洞斫椽木私用之,坐此罷職,貪汚甚矣。請改正。」傳曰:「改差。」
○司諫院啓:「尹孝祥奸公州妓再春,未滿十朔生子良。雖八九朔娩乳者間或有之,但再春官妓,非爲孝祥守信,而屢更其夫,不可的指爲孝祥之子。孝祥於再春處消息,或稱字或着名,着名每幅異樣,而他無可考文記,覈實爲難。孝祥本非端士,輕薄豪俠,人所共知。其田民贈給,亦是求媚再春,不宜以此論以爲子。況孝祥連代獨子,若實其子,孝祥之母朴氏當先收恤。而再再陳訴,誠心拒之,其非孝祥子無疑。」命議于領敦寧以上。韓明澮議:「孝祥奴婢分執記,與玉山君躋同着名署,告官傳準,此可考之文。再春父處雖數數通書,獨有孝祥名字,而與上項文記名署頓殊,取實爲難。」沈澮議:「觀孝祥於再春處通消息七丈,筆跡一樣而着名亦無異。其父以爲己子,而他人以爲非子,可乎?依前決,不動。」尹弼商、尹壕議:「依所啓施行。」李克培議:「孝祥以尹良爲己子,明有文記。夫妻之間,雖母亦不得而知也,其母朴氏以非己孫累次上言,似乖人情。恐使孫中有操弄者,依前決,以孝祥之子論定。」盧思愼議:「人或憂其無嗣,或昵愛其妾,以他人之子爲己産者,間或有之。臣與孝祥,自少同里閈生長,悉其爲人,專媚於女色,非篤實可信者也。再春以路邊官妓,日經使客,而孝祥不得見容,故爲此苟悅之辭,以慰其意,亦未可知也。其母朴氏,唯一獨子無嗣而死,若實其子,則當收恤養育之不暇,安敢訴其非己孫乎?觀其事勢,揆其情理,依諫院所啓爲便。」從思愼議。
○御夕講。
2月3日
○癸酉,御經筵。
○命召司譯院提調任元濬、李克增,傳曰:「予欲擇年少文臣,往習漢語于遼東,一行當送幾人?」元濬等啓曰:「世宗朝,金何、李邊爲一行,成三間、申叔舟爲一行,往來肄業。今亦以二人爲一行,每行入送何如?」傳曰:「可。」
○御晝講。侍讀官李均啓曰:「臣近日以受假讀書,歸南大門外山房,傍有尼社,婦人等託點燈,乘轎騎馬者相繼而往。且聞淨業院亦如是。儒生婦女上寺之禁,著在令甲;尼社亦寺耳,寡婦與尼昵交,或有醜聲,請痛禁之。」上曰:「淨業院則自祖宗朝有之,不可革也。但尼社之弊,何以至此?」李均曰:「世宗朝,僧人欲見父母者,必變緇服、着草笠而後入城中,今則或爲商販,肆行閭閻,大不可。」上曰:「僧徒本非正道,而閭閻又非其所,何以肆行乎?禁入城市,已有其法,但憲府不擧行耳。承旨其以此意,傳于憲府。」
○御夕講。
2月4日
○甲戌,上幸景福宮御思政殿置酒,引見建州衛野人童夫亏馬等五人。敎曰:「汝之酋長累遣人來款,予甚嘉之。」仍令夫亏馬進爵,賜物有差。
2月5日
○乙亥,命召領敦寧以上,傳曰:「前年聖節別進獻方物,量減以送,今聞谷淸怒其數少,詰責韓僴。今雖加一二數,亦不充本數,彼亦以爲易備之物,將何以處之?淸又言:『雜像不可以散的進獻。』予意以爲雖不得盡數聯流,當減數聯流也。」韓明澮、沈澮、尹弼商、李克培、盧思愼啓曰:「不若從減數送之。如或有責,當隨宜答之。且雜像聯流以送,則事功至重,紐絲甚多,不若以散的入送。」傳曰:「綿紬、緜布旣不加數,雜像又以散的進之,則彼必增怒矣。聯流以送可也。」僉啓曰:「上敎允當。」
○前此,永安道觀察使成俊馳啓:「本道人心風俗與南方不同,其世傳管下,請仍舊勿籍軍額。」〈永安道土豪多占良民,名曰世傳管下,役之如奴婢。〉軍籍提調李克培來啓曰:「諸司甕匠業已給丁。京外許多諸色匠人,若盡給丁,則厥數甚多;不給丁,則與甕匠不同。且永安道軍士皆給率丁,則如無奉足而侍衛于京者、族親之疎遠無屬處者、彼人投化者,一應從仕人等皆給率丁乎?」傳曰:「其議于領敦寧以上。」韓明澮等啓曰:「匠人則同居族親雇工中一人,永安道人則同居族親雇工中二人,毋定他役爲便。」傳曰:「匠人給保,依卿等所議;永安道人給丁事,徐當更議處之。」仍命承政院議之。李世佑議:「本道土豪多畜漏丁,以致軍額減少,其弊不貲。前日李施愛之變,亦以此也。國家用法,不可使南北各異,豈可獨爲永安一道給良民爲率丁奴使之乎?軍籍事目內:『如婢夫雇工貧不自存,寄托人家以資生理者,論以無役竝定軍役,則所托之家,必不率居,一朝黜送,終至逃散,如此者勿令搜括。若土豪以富實人,冒稱婢夫雇工,謀免軍額,則盡括充役。』請依此例施行。」尹殷老、安處良、宋瑛、李則、韓堰議:「永安之人本無臧獲,全賴率丁以資生,一朝盡括,則無手足,必生愁怨,仍舊給率丁二人爲便。」
2月6日
○丙子,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獻納金浩啓曰:「人或不立祠堂而置神主於褻處,或不作神主,或兄弟不和、四族不睦者有之,請皆糾察。」上曰:「已立法,憲府當檢擧矣。」領事李克培啓曰:「送文臣于遼東,唐訓質正,此美事也。若質《五經》,則當與文士先質《五經》同異,若不知漢語,何以質問?當使預習,稍知門戶然後送之。且遼東有大人,有太監,有指揮,若不請而私相往來,萬一事覺,則必有譴責矣。」上曰:「質問經義,不可率爾爲也。且雖不請於遼東,何有譴責?」克培曰:「每行有質正官,有講肄官,而又別遣文臣二人,則恐驛路有弊。令禮曹議啓。」上曰:「文臣不可不遣,其節目,臨時議定可也。」克培曰:「觀察使、都事,於親在之道,不可赴任。先王朝鄭麟趾爲忠淸道觀察使,金淳爲慶尙道觀察使,其親皆居本道,故多受汚名。」上顧問左右,知事李克增對曰:「此言然矣。其父母若受諸邑賂遺而請之,則如褒貶等第,豈得至公乎?」克培曰:「已授者則已矣,今後勿差何如?」上曰:「然。」
○火剌溫兀狄哈僉知所弄巨等四人來朝。
○傳于承政院曰:「蠶桑,王政之本,其去後苑雜木,樹之以桑。」
○傳于承政院曰:「今抄文臣等,不先習知漢訓,則雖赴遼東,難以學也。其盡屬承文院,常仕肄習。」
2月7日
○丁丑,親傳社稷祭香祝。
○御經筵。講訖,領事尹弼商啓曰:「《直解小學》實學漢語之捷徑。今抄文臣等常仕承文院,讀習此書,粗解漢訓,可與唐人相語,然後入送何如?」上曰:「今年姑停入送,令讀《直解小學》。」
○日本國關西路九州都元帥源政敎遣人來獻土宜。對馬州太守宗貞國特遣宗國秀來獻土宜。其書契曰:
特使古河左馬助職久回時所賜件件,一一拜受畢,聖恩之至,不知所謝也。平朝臣宗彦七貞秀嬰病疾久,不得平復,亦者諸州有靈佛靈神祈之,就中本島中有靈神,靈驗尤甚。臣誓曰:「貞秀速得起居者,奉收毗盧法寶一藏爾來,已得平復無恙,是則靈神之感應乎!」臣每歲遣使船,事甚繁多也,雖然非貴國之助者,難遂願心。伏庶幾賜《毗盧法寶》一藏,若爾者感應倍萬,以永稱貴國藩屛之臣,而令竭忠節者也。九州都元帥源政敎繼家業,而去歲遣肅拜船。準先父敎直被索圖書,雖然無許容。臣依處貴國之要關,今就于臣頻被索之,準先例而賜圖書者,甚幸。付使者甚幸。納敎直之圖書者也。不腆進上付全使宗孫次郞國秀者,大刀二把、練絹二匹。恐懼,不宣。
○領議政尹弼商請辭職,不允。
○御晝講。
○以孫舜孝爲崇政議政府右贊成,薛茂林通政行靑松府使。〈史臣曰:「舜孝氣度闊略,以忠孝自許,好爲大言。與朋友飮至大醉,輒歌《霜臺別曲》君明臣直之詞,又於宴集令妓歌此詞,或自起拜舞。嘗爲江原道監司,對中官歸鄕者,作戀闕詩,題其扇,垂淚道其意。及中官還,上偶見其扇,問知舜孝所爲,以爲愛我。又嘗於上前論難經義,勸行忠恕,以此深蒙眷遇,致位崇班。」〉
2月8日
○戊寅,受常參,視事。
○御經筵。
○同知事金宗直等畢校《東國輿地勝覽》以進。傳于承政院曰:「凡書冊雖載一國之事,流布後世,或傳聞上國。我祖宗皆稱廟號,是雖因循之事,於予心未安。其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弘文館。」
○御晝講。
2月9日
○己卯,中宮幸領敦寧尹壕第。上命都承旨李世佑齎宣醞往賜之。
2月10日
○庚辰,受常參。視事。
○御經筵。
○訓鍊院正黃事恭等五人輪對。
○御晝講。講訖,同知事金宗直啓曰:「臣等校《輿地勝覽》,太祖以下皆稱廟號。今命改書諡號,臣意以爲改之不難,然仍之亦無妨也。」上曰:「我國之事,於中朝所當諱者頗多,難可遽革。此則筆之於書,垂諸萬世者,故予欲改之。卿言仍之無妨者,何意耶?」宗直曰:「我國書籍所當諱者多,何能盡改乎?《三國遺史》載新羅神武王稱太宗,唐武后見而責之曰:『天子稱太宗,爾何僭稱歟?』對曰:『神武王得賢臣金庾臣輩而統合三國,故稱太宗。』武后置而不問。」上曰:「前朝於中朝所大諱者稱之無忌,是豈可乎?」宗直曰:「前朝之時,或稱年號,或稱皇帝,是皆失之甚者也。」上曰:「於弘文館意何如?」侍讀官李承健、檢討官成希曾啓曰:「臣等亦以謂改之爲便。」
○命印新撰《輿地勝覽》。
○御夕講。
2月11日
○辛巳,傳于承政院曰:「日者,禮賓寺判官南忻輪對云:『以風雲月露之狀,試之於論道燮理之臣』,此指何事而言歟?且云:『以才藝欲試於金枝玉葉』,予意以謂宗親無學術者頗多,故設此法,欲以勸勉之也。當初立法,與大臣議而爲之,其考啓。」右承旨安處良啓曰:「南忻輪對,指前日下宣醞于大臣而命製詩章也。」左副承旨宋瑛、右副承旨李則請鞫南忻,傳曰:「南忻之對,予意亦謂指此也。然棄而勿問可也。」
○傳曰:「一國之法不可不同。永安道人心風俗,雖與南方有異,今當改軍籍之時,國家若因而不籍軍額,則紀綱陵夷,非小弊也。」左承旨尹殷老、右承旨安處良、左副承旨宋瑛、右副承旨李則啓曰:「因循之事,一朝遽革,民必怨之,姑仍舊似便。」傳曰:「永安道丁亥之變,由多率管下也。人心風俗,雖與南方不同,國家用法,不宜有異。今方改軍籍,不革宿弊,給良民爲管下,使之世傳,有同奴隷,豈可乎?若降諭書曉之,則彼雖頑愚,亦知國家之意,而不至驚動矣。且如前日兵曹所啓,管下二十人以上者給八人,十五人以上者給六人,十人以上者給五人,則是國家許良民爲奴隷也,其可乎?更議于領敦寧以上與政院。韓明澮議:」一國之法不可有異。軍士則依法給保,他餘人則率丁二人,依雇工例,毋定他役何如?「沈澮議:」永安道土豪以管下良民,爲奴婢,其來已久,一朝盡奪定役,則恐生憤怨。勿稱管下,以家內率居人,不拘多少,稱雇工錄案,則自然漸爲軍丁,而不爲土豪人所管矣。「尹弼商議:」國家以永安道人心愚直,且無世傳奴婢,其隱占良民,以爲管下者置而不問,其來已久。然今當改軍籍之時,因循姑息,與他道異法,則本道之民,終至於驕,不復制矣。諭監司、兵使,備將國家之意,廣行開諭,與諸道一樣施行何如?「盧思愼議:」本道人有管下,其來已久,一時遽革,恐非事宜。同居族親雇工中一二人,毋定他役,漸次革除何如?「尹壕、孫舜孝議:」一般軍士南北各異,大體未便。今當改軍籍之時,依下三道例,施行爲便。「李崇元議:」永安道人本無奴婢,多占良民,稱爲管下,其來已久。今若盡數刷出,依《大典》給保,則非惟人心差怨,家無餘丁,將不能支役矣。但多占管下,或至數十人者,不可仍給;其餘五六人以上,刷出定役。仍諭觀察使、節度使,備將國家不得已之意,曉諭人民爲便。「傳曰:」一國之法,不可使有異於南北也。其諭于觀察使、節度使,備悉知會,使無怨咨。「
2月12日
○壬午,御經筵。講訖,掌令奉元孝、正言成希曾啓曰:「王后族親,不擇賢否,限六寸,雖幼少者,待年皆加一級,未便。」上曰:「待年授之何妨?」元孝更請之,知事李克增啓曰:「百官加資時限內,未及呈單子,則雖應受資者,亦不得受,臺諫之言當矣。」上曰:「予當斟酌。」
○傳于承政院曰:「宗親試藝便否,初議於大臣而立法。今有言其不可者,其議以啓僉啓曰:」國家設文武科,欲其取士而用之也。宗親勸學節目具在《大典》,何必設試藝之法乎?「
○傳于承政院曰:「前日李均言:『京中婦女稱爲點燈往來尼社,僧徒咨行閭閻者頗多。』予云:『自有憲府,可以禁之。』今聞憲府禁絶僧徒,使不得接迹於城中,是何已甚耶?令憲府勿用其時承傳。」
○傳于承政院曰:「臺諫以先王先后與兩大妃族親不揀賢否,待年竝皆加資爲濫。予思之,族親之已授階級者,非盡年少,且待年之事業已命之矣。今若更命勿授,則是失信於人也。其議于領敦寧以上。」韓明澮議:「族親加資,爲三大妃已下成命,不可更改。」尹弼商議:「雖一時特恩,其幼少之輩,待年加資,似乎濫矣。」盧思愼議:「王言一出,不可反汗。且加資非除職之例,恐亦無妨。」尹壕議:「族親之年壯者加資,上恩已極;待年加資,臣恐未便。」從思愼議。
○御晝講。
○御夕講。
2月13日
○癸未,諭永安觀察使成俊、北道節度使卞宗仁、南道節度使呂自新曰:「四境之內,莫非吾民,法令不宜有異。本道土豪多占良民,稱爲管下,世傳如奴,多者至於數十,少者不下七八。以此軍額減少,防禦疎虞,因仍姑息,至于今日,此豈爲國之體統乎?軍馬强盛,邊境無虞,然後民生得以安枕。萬有士卒羸弱,外侮難禦,則一道之人,雖多管下,其能保有乎?今當軍籍定保,一依兵曹事目施行。然管下之屬,其來已久,一朝遽革,則無知黎庶,未解國家事體,不無怨咨。卿將此意,窮閭僻巷,廣行知會,使愚夫小童,備悉予意。」
○傳旨禮曹、司憲府曰:「朝廷,四方之表,風敎之本,化不自外,由邇及遠。國家留意風化,凡干厚風正俗之道,靡不講究,非徒載之《大典》,屢降條章,敦諭切至,法非不詳也。第緣官吏懶於奉行,遂使四方無表可則,風俗日漓,人心不古,至甚不可。其令中外咸悉此意,以正風俗。」
2月14日
○甲申,命承政院更議柳陽春輪對條件。李世佑、尹殷老、安處良、宋瑛、李則、韓堰議:「一,左右置銘出入觀省,不爲無益。一,政府署事,祖宗朝已行之,世祖大王特命廢之,豈無所由?一,用人事,有乖大體,勢不可行,一殿最事,載在《大典》,行之已久,不可擧行。一,諸道常置御史,斷不可行。一,守令陞品,自有令典,不可輕改。一,圖《豳風》事,農家艱苦,九重難燭,作圖觀省,不爲無益。一,務農魚鹽等事,旣有該曹,又有堤堰司,不必更立他司。一,恤民隱、減田租,雖古昔聖王愛民之政,然我國土瘠租寡,歲入不敷,勢不可行。一,擇授師表,果是急務。然成均四學,尙難其人,況許多州府,焉能盡得其人?若糾正鄕風,非敎授、訓導之任,不可擧行。一,赴擧事,詳載《大典》,不可紛更。一,國家奬勸文臣,法非不美,其成就之高下,亦由於才品,豈法之未至而然哉?不可更立新法。一,凡宴享勿用女樂,此言是矣。然其來已久,自祖宗朝言之者非一,而卒莫之變者,非以好尙,勢不得已也。一,國家風俗,不能一遵華制者亦多,況中朝使臣之來,純用黑色,已有著令,不必更議。一,宗親賤出,不與士族相婚,此無稽之言也,不足取也。一,新屬侵虐及會飮之禁,著在令甲,自有攸司。一,刑曹堂上久任事,官吏久於其任,方有成效。然不可更立新法。一,若一從申訴之言,每移他司,則非徒紛擾,斷訟無際,決不可行。一,救荒弭盜之方,法非不詳,在官吏奉行耳。不須更立新法。一,軍士番休及替代、禁令、鍊試節目,載在《大典》,安可更改?賜馬則一時特恩,不可拘以常例。一,汰冗兵歸農事,自有成憲,不必更議。一,水軍以沿海居人充定事,言者非一,然勢不可行。一,去官作散軍士,別立衛名成籍事,已有成法,不可更改。一,州縣官軍器每於習陣鍊習事,觀察使、節度使常時巡行操鍊,何必更遣御史?若於習陣時分給,則出納之際,不無有弊,仍舊何如?一,文武科定額,載在《大典》,庚辰年多取武士,特一時之事耳。一,兵馬水軍節度使僚佐,以文臣有武才者參用事,成法不可紛更。一,南方要害邊郡設巨鎭,仍約定倭船大小歲遣之數,朝議所定,不可更改也。一,備邊之策,靡不修擧,軍需築城,今方擧行。若屯田,策之良者也。然或有田而無軍,有軍而無田,勢不可行也。募兵則民無餘丁,亦不可行也。」
○承政院啓世子入學時儀註,曰:「世子出入,當從何門?」傳曰:「從明政殿西夾門可也。」更啓曰:「此門乃御幸所由,非他人所可出入也。」傳曰:「然則由西小夾門出入。」
2月15日
○乙酉,上將親祭文昭殿、延恩殿,以雨停之。亞獻官尹弼商,遣禮曹佐郞金壽童啓曰:「以親行故,於前殿已陳設。今不親幸而又非大祭,則禮不可移神位於前殿。神位旣不可移,則已陳祭物,當移後殿,而無奏樂節次,將何以處之?」傳于承政院曰:「其議啓。」李世佑、安處良、韓堰啓曰:「諸陵寢未必皆用丑時行祭,臣等以爲雖未及行於丑時,移設祭物于後殿行之爲便。」宋瑛曰:「凡祭祀須用丑時,與其移奠物而失禮,不若移神位於前殿趁時行祭。」李則曰:「此有不可者三,輕移神位一也,移已設祭卓二也,非親祭而奏樂三也。」傳曰:「旣未得親行,則不可移安於前殿,又非大祭,則亦不可奏樂。雖未及丑時,移奠物于後殿行祭可也。」
○分遣內官及注書、史官,審視刑獄。
2月16日
○丙戌,日本國平州太守大友親繁、對馬州太守宗貞國、仁位郡宗四郞職家遣人來獻土宜。
○永安道巡察使洪應馳啓曰:「臣到惠山鎭,招金丹多茂、尼時哈等諭之曰:『何不還會寧?』答曰:『在會寧時,家累牛馬再爲兀狄哈搶擄,居計蕩盡,今若還歸,非徒無所據依,必爲彼魚肉,願死惠山城下。』又諭之曰:『前日敬差官開諭時,汝言開春卽還,而今所云若是,何前後反覆耶?更商量亟還。家舍農糧,當曲盡備給。』答云:『不得留此,則願於內地移居。』又諭之曰:『汝同來太毛多會等已還會寧,官給家舍以安生業。汝獨留此以逆上命,可乎?此地無汝類來居者,憐汝流離失所,安集之爾。若畏兀狄哈侵軼,則於會寧擇隱密處居之何難?答云:『太毛多會則於東良北等處素有家舍,可以復業,吾則無之,願死於此城下。』反覆開諭而決無還意,不可以口舌爭之。且丹多茂已老,尼時哈暗弱,皆不能有意者也。然不若處於內地之爲便。」傳曰:「彼人旣以厭死求生,而不欲還本,則豈可强驅而就之死地乎?予欲處之內地,其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兵曹。」韓明澮、盧思愼、尹壕、孫舜孝議:「上意允當。」尹弼商議:「丹多茂曾殺兀狄哈,畏其報復而來,非誠心投順,比如養鷹,飢則附人,飽則颺去。今雖處之內地,豈終爲供賦之民?以國之威,不能制彼之命,聽從其願,臣竊以不可。」李克培議:今語丹多茂曰:『汝等還歸則有安接之理,仍留則必受逆命之罪,當熟處之。』云爾,則彼雖獸心,或有感悟之理。若執迷不悟,欲居內地,則又諭之曰:『我國下三道土地沃饒,百姓殷富,誠爲樂土。宜移居於此。』而彼若應諾,則更無可議。然妄意彼之所謂內地者,謂甲山、北靑等處,非下三道,姑以此試問以觀其志,然後更議何如?「李崇元議:」丹多茂等,下三道、黃海道中許住爲便。「愼承善議:」丹多茂等反覆詐僞,罪應重論。以此諭之,如或不聽,雖於下三道移置何妨?「從克培議。
2月17日
○丁亥,國忌。
○承政院啓曰:「今聞外方儒生,聞世子將入學,意有別試,正當農月,贏糧坌集。若不試取,使之知會,下送何如?」傳曰:「祖宗朝世子入學時,取士與否,未之知也,予意欲取士,其問于領敦寧以上。」沈澮議:「世子入學後試士,臣未知舊例。且非親行之例,不須別試。」韓明澮、尹弼商、李克培、尹壕議:「世子入學,實是盛事,且今多士雲集,試取允當。」盧思愼議:「自古人君,求賢如不及。大學者,賢士之所關,故車駕臨幸,拔擢髦俊。世子入學,豈可與君上之事同例乎?」御書:「若有賢良,取之何妨?依上黨議。」
2月18日
○戊子,命賜金宗直草綠段子一匹,李宜茂、崔溥、兪好仁、李昌臣、申從濩鹿皮各一張,以撰《輿地勝覽》也。
○以黃事恭爲通政工曹參議。
2月19日
○己丑,御經筵。講訖,特進官金升卿啓曰:「南陽大阜島、江華甫音島等處置屯田便否,但遣司僕寺正姜龜孫審視。如此沿革重事,不可獨遣,請司僕寺提調、戶曹堂上與京畿監司一時審定。況設屯田、廣儲蓄,利益甚大,今宜遍諭諸道,若有閑曠宜耕之地,更遣大臣視之。如其便也,勿論牧場,置屯田以裕軍需,誠急務也。」上曰:「可。」
○司憲府持平崔灌來啓曰:「臣等聞韓明澮請假將沐浴于忠淸道公州。非徒驛路有弊,農務方興,而道內觀察使、節度使、守令必皆迎慰,其弊不貲。明澮之疾非甚劇,待秋而歸,未晩也。淸州築城,非急務也。今聞拾石軍夫,踐踏牟麥,請姑停,待秋而築。設兼監察,爲收還上也。今舊穀旣沒,民間乏食,而催納如前,甚未便。」傳曰:「國之元勳存者無幾,故欲使無疾久安於世也。旣下書備給食物矣,政丞有何事而求見觀察使,觀察使亦有何事而迎謁乎?淸州築城事,待秋成可也。京還上,則當令該曹議而處之。」
○御晝講。
○御夕講。
2月20日
○庚寅,御經筵。講訖,大司諫金首孫、掌令洪興啓曰:「去歲式年取士,今又別試,無乃頻數乎?」上曰:「人才固當儲養然後取之。然今因世子入學,外方儒生多集,豈無可取者乎?比年取之何妨?」首孫曰:「車駕幸學,則當取士,世子入學,何可同乎?」興又啓曰:「韓明澮將往公州沐浴,守令、監司、兵使等必相迎慰,今此農月,民當受弊。凡大臣出入,雖廉簡者,猶爲有弊,況明澮本煩劇不簡者乎?今淸州築城方作,道內之民,不得安業,明澮不恤此弊而欲往,豈宰相之道乎?且明澮迎餞私會,無處不到,病之不緊可知。請給假調理。」上曰:「政丞豈不病而稱病乎?元勳之中政丞獨存,凡治病,當及其未深。政丞年踰七十,若因沐而愈,予心之喜,其可量乎?監司、兵使豈無事而迎謁?如或有弊,爾等亦有聞矣。」
○日本國肥前州松浦志佐一歧太守源義、平戶寓鎭肥州太守源豊久、對馬州太守宗貞國、仁位郡宗四郞職家遣人來獻土宜。
○御晝講。
○承文院判校金悌臣等五人輪對。
○上黨府院君韓明澮來啓曰:「臣有病,欲往溫井治療,今司憲府以有弊駁啓,請勿行。」傳曰:「病不可不治,勿以爲嫌。」
○幼學趙世臣上書,願以身代父愉徒役。都承旨李世佑啓曰:「凡訴冤者必申法司不得然後,上言,例也。以微者徑自上書,至煩天聰,甚不可。」傳曰:「可者採之,其不可者棄之矣,豈可以尊卑貴賤而限之乎?雖微者,上書無妨。」〈史臣曰:「愉坐兄弟不和,罪犯綱常,固不可貰。然人子之心,願代父役,在所矜恕。緹縈,微女也,尙且上書救父之罪,況世臣以男子,爲父上書,有何不可?而世佑沮之,是何心哉?」〉 ○禮曹啓曰:「倭中樞平國忠,欲與宣慰使鄭誠謹偕往,臣等問:『何以知我國遣使乎?』國忠云:『問諸驛子。』」都承旨李世佑啓曰:「驛子不解倭語,必是倭通事所言也。國事漏洩,罪甚重焉,請推鞫痛懲。」傳曰:「果若是,其罪應死。然國忠言聞諸驛子,則不可臆料而罪通事也。況以誠謹之行已治舟楫,彼或目覩而言之。」
○刑曹三覆啓:「慶尙道善山囚私奴貴實,捽其主金思宗頭髮罪,律該斬不待時。」從之。
2月21日
○辛卯,日暈,有兩珥。
○受朝參。
○同知事金宗直來啓曰:「前承傳敎,《輿地勝覽》我朝先王稱宗處改稱諡。若沿革建置等處,則改之甚易,但諸陵碑銘及篇章,多以宗字叶韻,是則似乎難改。且我國曾撰書籍頗多,何能盡改?仍之何如?」傳曰:「可。」
○傳旨吏兵曹曰:「鎭邊圉、服遠人,在乎將得其人。爲將之道,當以淸白持己而後,能得遠人之心。比聞邊將,或有貪汚者,良用軫慮。今後有公廉淸白可堪其任者,勿論職秩卑下,擬望。」
2月22日
○壬辰,受常參,視事。
○御經筵。講訖,持平鄭錫堅啓曰:「三大妃殿族親在襁褓者,皆令待年加資,甚猥濫。盧思愼議云:『已有成命,不可反汗。』今未齠齕者,待年授職,謂之成命可乎?人君尙愛一嚬一笑,不分賢愚而輕與資級,恐不可也。」上曰:「戚里之人,不分賢愚而授顯職,則不可也,加資何害焉?」錫堅更請之,上顧問左右。知事李克增對曰:「雖百官加資,過限則不授代加,況待年而授乎?盧思愼啓曰:」臣意謂成命已下,又非實職,故議如此耳。「錫堅固請不已,上曰:」然則當已之。「
○御晝講。
○御夕講。
2月23日
○癸巳,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正言成希曾啓曰:「去榜監試,借述中試者有之,專由場屋不嚴,漏通試題也。請牢設棘圍,嚴禁出入之人。」大司憲金自貞啓曰:「前此擧子不得挾書,今則搜挾不嚴。」上曰:「法非不嚴,但試官、搜挾官不檢察耳。令該曹申明禁防。」
○御晝講。
○御夕講。
○御夜對。講訖,侍講官鄭誠謹啓曰:「人君要須閑邪存誠,聖智益明。臣近聞命崔灝元撰《太一曆》,恐非閑邪之道也。」上曰:「領議政曾言:『《太一曆》自祖宗朝有之,凡師行擇日與方用之,非惑世誣民之書,近來廢之。』故令灝元續撰耳。」誠謹曰:「孔子言:『攻乎異端,斯害也已。』若使《太一曆》一經重瞳,則安知其不信惑也?」上曰:「承旨其復問政丞以啓。」誠謹又啓曰:「臣今爲對馬島宣慰使,臣嘗聞我船到彼依岸,則島主所居纔十餘里,而彼欲示我以險阻,故爲回互,由水路經四五日乃下岸。往者金自貞遇風,幾致覆沒,而平茂續之子指其捷路,得以依岸。島主拿問,平茂續之子答云:『吾知死有餘罪。然朝鮮八十餘人,命在頃刻,吾豈畏死而不救八十餘人之命乎?』島主義而赦之。臣願與平國忠。茂續二人偕往。」上曰:「可。但風波之厄,豈常有哉?」
2月24日
○甲午,傳于承政院曰:「領議政言:『世宗朝嘗撰《太一曆》未就』,故命崔灝元等撰集之。今有言者,斥以邪道,於政院意何如?」僉啓曰:「古云天時不如地利,則興師動衆,必有擇天時而擧之矣。且《周易》,大聖人之訓也,而有動靜吉凶之說,一人之行尙擇日,況興師應敵乎?《太一曆》雖非正道,亦不可斥以邪道。」傳曰:「《太一曆》非如宋朝天書之類也。況今設太一殿而醮之矣,豈可指爲邪道乎?其議于領敦寧以上及政府。」韓明澮、沈澮議:「《太一曆》自祖宗朝修撰,臣等意謂非邪術也。」尹弼商議:「太一兵法,臣未知門戶,豈識邪正?但聞世宗重其事,爲設局傳習。近間中廢敢啓。」李克培議:「太一曆法,臣本不知邪正,大槪兵家詭術,律以聖賢之道,豈爲正乎?」盧思愼議:「太一曆法,臣未知其術何如,不敢輕議。然雜術如此之類非一,雖非正道,豈可盡廢?」尹壕議:「《太一曆》如其異端邪說,則可無也,若是陰陽書之類,則不可廢也。」孫舜孝議:「道家之說,臣不講究。然非聖人之道,欲專而攻之,必害於正道。」李崇元議:「《太一曆》恐非爲國之急務,請停之。」命以此議示鄭誠謹。
○傳于承政院曰:「天時不可不窺測,予見景福宮報漏閣測時,果不差也。欲於此闕亦設之,何如?」承旨等啓曰:「此閣獨設一處,脫有災變,則其規制無迹可尋,兩闕俱置乃可。」傳曰:「其審定建設之所以啓。」觀象監提調尹弼商等以南墻門內隙地及都摠府北墻外隙地啓之。仍啓曰:「世宗朝作『四星定時儀』,未就,只鑄四蟠龍,藏于觀象監。今可立臺石置蟠龍,以時測候。」傳曰:「可。」
2月25日
○乙未,上臨幸南墻門內,審報漏閣建置處。傳曰:「此地甚當。」
2月26日
○丙申,受常參,視事。
○御經筵。講訖,侍讀官李均啓曰:「日者臣請禁婦女往來尼社、僧徒出入閭閻,敎云:『法司可以禁之。』憲府已承傳,旋收成命,臣竊未解。」上曰:「禁制具載《大典》,豈可別立新法?憲府能行《大典》足矣。」均曰:「婦女往來尼社,雖不載《大典》,豈可不禁?」上曰:「尼社與僧寺不同。但婦女往來尼社而有法外事,則憲府可以糾之,不必別立禁制也。」
○兵曹正郞宋軼進妻祖梁誠之所藏太祖御製詩一首、太宗御製詩二首、世祖御製詩幷序一首及群臣應製詩二卷。傳曰:「軼知其不可私藏而獻之,其志可賞。」賜豹皮一張。
○御晝講。
○御夕講。
2月28日
○戊戌,受常參,視事。
○御經筵。講訖,持平鄭錫堅啓曰:「凡科場試日則根隨、使令皆公饋,考卷日則無饋,故各自退食,出入無禁,恐擧子與試官交通。請限罷場竝令公饋,毋得出入。」上曰:「可。」獻納金浩啓曰:「國家選擇師儒,雖外任未箇滿者,竝補成均館,使專敎誨。近者或移授他職,或出使于外,敎誨不專,國事虛疎。請勿任他司,次次遷轉。」上問左右,知事李克增對曰:「祖宗朝,尹祥、金泮、金鉤、金末久任成均館,陞至兼司成,故爲弟子者敬受其訓,人才輩出。今館員屢遞,不以敎誨爲己任。請更擇師儒,依弘文館例次次遷轉。」上曰:「令該曹選堪爲師儒者以啓。」
○日本國肥前州上松浦鴨打源永、對馬州大守宗貞國遣人來獻土宜。
○倭司果都豆馬、豆留保時來朝。
○御晝講。講訖,侍讀官李承健啓曰:「前者李均所啓婦女僧尼禁防事,非欲別立新條,特申明《大典》而已,旋收成命,未便。」上曰:「憲府因此禁僧徒往來已甚,以絶資生之路。僧徒固無關於國家,然亦是吾民,豈可如是?」檢討官朴承爚啓曰:「婦女往來尼社,頗有醜聲,而獨無禁制,無乃不可乎?」上曰:「婦人如有濫行,則憲府可以糾察,何用別立禁制乎?」
○正朝使柳子光、副使李季仝、管押使安琛回自京師。上引見,子光啓曰:「中國朝班皆着公服朝服,而我國之使,獨黑衣紗帽,又從人服色亦雜,與野人無異。今後赴京者,齎公服朝服以去,穿着隨班,從人之服,亦純用靑色何如?」上曰:「從人服色,令該司議啓。穿着公服朝服,須待奏請而後乃可,其議于領敦寧以上、議政府、忠勳府、六曹、臺諫、弘文館。」韓明澮、尹弼商、李克培、盧思愼、尹壕、孫舜孝、愼承善、李崇元議:「本朝凡事務從華制,然未盡從者多矣。使臣入朝以時服行禮,其來已久,中國視以爲常,事非緊關而奏請,未便。且赴京行次,正官小不下十餘人,兩件冠服駄載往來有弊,仍舊爲便。」朴星孫、李瓊仝、金自貞、金升卿、吳純、金克忸、權仲麟、閔永肩、尹垓、金首孫、尹慜、黃事恭議:「自祖宗朝,赴京使臣,皆用時服,其來已久,今乃欲同中國朝官之例,具朝服公服入朝,則朝廷必大驚駭。雖奏請,蒙準與否,亦未可知也;假使蒙準,一行正官多至二十五六員,兩色冠服駄運之弊不貲。且冠服制用土物則麤惡,取笑於中國;用唐物,則人所難備,仍舊何如?」李季仝、鄭誠謹、奉元孝、崔灌、閔師騫、鄭錫堅、李均、金浩、李承健、朴承爚、成希曾、閔輔翼、朴增榮、許輯、成希顔議:「外臣奉使上國者,紗帽品帶隨班,未爲失禮,不必煩奏,易以公服。朝服且一行當穿冠帶者,不下數十餘員,其中梁冠、幞頭、未可藏諸行篝,須各具匣駄載輸轉,弊亦不貲,仍舊爲便。」
○御夕講。
2月29日
○己亥,世子詣成均館,酌獻于文廟,遂入學。以達城君徐居正爲博士,行禮如儀。
○命召領敦寧以上、議政府、領中樞、六曹、臺諫、弘文館。傳曰:「世子入學,大事也。睿宗行冠禮,有施恩之例,入學與冠禮奚異?亦欲施恩,其議啓。」韓明澮、尹弼商、李克培、盧思愼、尹壕、孫舜孝、愼承善、李崇元、朴星孫、金自貞、李瓊仝、金升卿、吳純、金克忸、權仲麟、閔永肩、尹垓、尹慜、黃事恭、鄭誠謹、閔師謇、李均、李承健、朴承爚、閔輔翼、朴增榮、許輯、成希顔議:「世子入學,一國之慶,上敎允當。」金首孫、金浩、成希曾議:「世子入學,誠國家大慶事。然古人有言曰:『赦者賊良民之甚。』又曰:『赦者,小人之幸而君子之不幸也。』近年以來,國家遇慶事,霈恩澤者數矣。況今小人之輩,故干邦憲,以待今日者,必多矣。今若推恩於下,則非徒有違古人之格言,祗以遂小人之計耳。勿施恩典爲便。」李季男、奉元孝、崔灌、鄭錫堅議:「世子入學,禮文常事,不宜施恩。」從明澮等議。仍傳曰:「昔文王十三歲生子,必是十二歲婚娶矣。今世子年十二歲,明年欲行婚禮,何如?且《大典》異姓六寸親不許婚媾,而七寸則無禁焉。今世子嘉禮,亦欲用異姓七寸親,何如?」明澮、弼商、克培、思愼、尹壕、舜孝、承善、崇元、星孫、吳純、克忸、仲麟、永肩、尹垓、事恭議:「世子,國本,明年納嬪允當。異姓七寸親,於禮法無禁,有何疑焉?」瓊仝、自貞、升卿、首孫議:「世子婚禮,所係至重,固當早定,以廣繼嗣。但早婚少聘,古人深戒。伏聞皇太子年過十五,始定婚禮,豈無所見而然乎?姑待數年何如?天子諸侯與臣下不同,當廣求淑德,以奉宗廟,不可拘於常例。況異姓七寸,民間皆得相婚,何避嫌之有哉?」季男、元孝、崔灌議:「天子諸侯繼嗣尤重,故於禮冠婚,與凡人不同。文王十二歲而婚,則今世子十三歲納婚宜矣。且七寸相婚,禮典無禁,娶之何妨?」錫堅議:「古人云:『國不可久無儲貳,故天子諸侯十五而冠,十五而娶。』婚禮稱文王十五而生武王,則亦必十五而娶也。今世子年未十五,繼嗣雖重,恐不可責其爲人父之道。七寸相婚,考諸禮文,略無阻礙。」誠謹、師謇、金浩、李均、承健、承爚、希曾、輔翼、增榮、許輯、希顔議:「天子諸侯十五而冠者,以娶必先冠,國不可久無儲貸,欲人君早有繼體也。《婚禮疏義》云:『文王十五而生武王,』據此以觀,天子諸侯之禮,不可不早。今世子雖未十五,明年婚禮,未爲早也。且異姓七寸親相婚,無妨於禮文。」敎曰:「繼體承祧,旣講齒學之典;赦過宥罪,宜頒滌瑕之條。玆惟世子〈諱〉,夙稟元良之資,早膺儲副之位。學問漸就,年齒已成。視膳問安,不廢三朝之禮;承師講道,合遵一物之行。載稽禮文,式擧盛事。屬玆莫大之慶,盍行非常之恩?自今月二十九日昧爽以前,除謀反、大逆謀叛、子孫謀殺敺罵祖父母父母、妻妾謀殺夫、奴婢謀殺主、謀故殺人、蠱毒魘魅、關係國家綱常、但犯强竊盜外,已發覺未發覺,已結正未結正,咸宥除之。敢以宥旨前事相告言者,以其罪罪之。嗚呼!開萬世之丕基,肇自今始,渙一時之霈澤,咸與維新。」
○是月,築忠淸道德山城,高九尺,周二千六百五十五尺。淸州城,高十三尺,周五千四百四十三尺。永安道柔遠鎭城,高十七尺,周五千六百九尺。
三月
3月1日
○朔辛丑,御經筵。講訖,侍讀官李承健啓曰:「禁僧尼出入閭閻,曾下傳旨,遽還收之,未知其由。」上曰:「雖無傳旨,如有不法,則法司當治之。若設法一禁,則乞米者與見父母兄弟者,皆被拘執,其可乎?」承健曰:「婦女上寺有禁,而尼舍無禁,未便。此亦當設法禁。」上曰:「士族婦女,豈有往來尼舍者乎?假令有之,亦非上寺之比也。若有醜聲,則法司自當治之。」
○傳于承政院曰:「以兵曹判書愼承善之女,爲世子嬪。」
○傳于禮曹曰:「愼承善女,旣定爲世子嬪,不可仍處閭閻。今欲迎置闕內,令待年親迎,於禮何如?且前例,擇定之後,卽有酒房、燈燭、諸色薛里及飯監、別監把直軍卒供上節次。今亦依例爲之乎?」禮曹啓曰:「置于宮中而待年親迎,在古制未聞也。臣等意謂嬪仍居本第,空其隣家,使無居人;承善亦別居隣舍,有時問安。其薛里等事,依例施行何如?」傳曰:「薛里等事,當依所啓。但雖大駕臨幸處,其四隣皆不移避,今何必爾?嬪年少,必不欲離親,其令承善出處隣舍,頻頻問安。」
○百官以權停禮,賀定世子嬪。
○御晝講。講訖,侍讀官李承健啓曰:「我國號稱兵强,雖以唐太宗、隋煬帝之威武,擧天下之兵,皆不得利而還,以將帥得其人也。臣見武人,官高則視武事爲筌蹄,不之肄習;堂下官則有都試鍊才。請別立堂上官勸奬之法。」上曰:「爾言然矣。平時不肄習,則倉卒何以用乎?」
○御夕講。
3月2日
○壬寅,御經筵。講至周世宗禁僧尼道士,侍講官朴處綸曰:「古亦有禁尼之法,今尼舍往來婦女,命禁之,而還收成命,臣竊以爲不可。」上曰:「已有《大典》,何必別立條制乎?」持平鄭錫堅曰:「婦女往來尼舍,頗有醜聲,以致敗俗。然《大典》無禁條,故法司不能檢治。」處綸曰:「新創寺刹之禁,載于《大典》,而不言尼舍,故新創者多。請竝禁。」上曰:「旣云寺刹不得新創,則新設尼舍,何不竝禁?且賤女不足論也,士族女爲尼甚不可,固當痛禁也。」
○上幸春宮都監,觀營造。
○承政院啓曰:「上護軍黃衡稱母病革,辭職受假後,留連不行,請鞫之。」傳曰:「可。」
3月3日
○癸卯,玉山君躋上言,請其子揗就京師覲病母,又使揗之子孫得齒宗戚。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政府。沈澮、尹弼商、李克培、尹壕、李崇元議:「躋之上疏,情雖迫切,揗之過失大矣。但特許上來見病母後,還配所何如?」從之。
3月4日
○甲辰,御經筵。講訖,持平鄭錫堅啓曰:「諸邑弓弩檻穽所獲虎豹皮,監司私相贈遺,歲貢方物以綿布,徵價于民間,一皮之價多至三十餘匹。其防納者,非京商,必宰相,民間相謂曰:『我雖艱苦捕虎,貢物之價,猶自若也。』弓弩檻穽不用意排設,弊實不貲。」上曰:「檻穽所獲,濫費於私用,而收價于民間,則非大臣委任之意。以此諭諸道監司、節度使可也。」
○戶曹判書李德良、京畿觀察使成健等圖上南陽大部島、江華甫音島置屯田形勢,仍啓曰:「此地皆宜耕墾。但甫音島非月串船軍所能盡耕,須移牧場,許民自耕。大部島僅可種二百餘碩,勿移牧場,以花梁水軍,或築土場,或設木柵,耕治何如?」從之。
○御晝講。
○御夕講。講訖,同知事金宗直啓曰:「講經試於式年,已有成法,不可竝試於別試。今之儒士,皆留心章句,一登科第,視爲筌蹄,不復講究,數月之後,遺忘殆盡,不可以此而得明經之士矣。凡今跅弛之士,不得取科第,是講經之弊也。上曰:」講經是式年成規也。若別試,則可除之。「
○以閔輔翼爲宣務守司諫院正言。
3月5日
○乙巳,御經筵。
○傳于兵曹曰:「武臣陞堂上後,多不肄習射藝。雖文士,不可不講所業,況武藝乎?自今欲令武臣堂上,每月連五日一次,連三日一次射侯肄業,其議節目。」
○前朱溪副正深源上疏,欲赴宗親試藝。傳曰:「爲臣不忠,爲子不孝,何以行於世?然深源事,予所灼知,於承旨意何如?」僉曰:「深源雖與祖父相乖,今旣受職牒,許赴無妨。」命議于領敦寧以上。韓明澮議:「深源之罪,關係綱常,不可輕論。然已受職牒,許赴試藝無妨。」沈澮、尹弼商、李克培、盧思愼、尹壕議:「深源旣犯綱常之罪。國家設此試藝,將以勸課而褒賞之也,干名犯義之人許赴,未便。」從明澮議。
○傳于承政院曰:「定世子嬪後施恩典,舊例也。然於世子入學旣頒赦,則今不可又赦。但收職牒者欲還給,其議于領敦寧以上。」僉議曰:「上敎允當。」獨尹弼商云:「非徒收職牒者,徒流付處亦論輕重,放送何如?」傳曰:「領議政之議甚當。」
3月6日
○丙子,宗親試藝,取前朱溪副正深源等二人。深源博洽群書,其所講已多,猶欲講他書。試官止之曰:「雖止此,孰能出其右乎?」深源出。
3月7日
○丁未,上進宴于兩大妃殿。仍賜酒樂于承政院、都摠府、兵曹。禮曹堂上、司饔院提調、弘文館、藝文館。
3月8日
○戊申,命召王世子入學時,師、賓客、禮曹、館官、書筵官、翊衛司諸執事及儒生一百四人,會仁政殿庭,賜酒樂。仍賜博士徐居正段子衣一襲、豹皮一張,賓客柳輊虎皮一張、大箭一部,禮曹參判李瓊仝、參議權仲麟虎皮各一張,輔德李世匡、假弼善鄭以僑、酌獻時,典祀官李曾文豹皮各一張,儒生等弓各一張。仍命儒生製『錫宴彤庭』六韻律詩以進。
3月9日
○己酉,倭護軍宗家茂等二人來朝。
○宗貞國特送國秀等辭。其答書曰:
書至,就審佳裕,欣慰。所獻禮物,謹啓收了。將土宜正布六匹、綿布三匹、丙午年例賜米。豆幷二百碩,付回价,惟領留。所索《大藏經》,曾因諸州求去,公儲殆盡。然殿下矜憐足下爲子情切,廣搜私藏,僅得一部,以塞厚望。
○成均館儒生洪縢等上箋謝賜宴。
○開城府儒生金可給等上疏曰:
本府學堂,卽前朝成均館也。五聖十哲遺像儼然,非他州府鄕校之比。國家遷都之後,置留守、經歷、都事、敎官;而都事以上員,則依京官給祿,而獨敎官,依外敎授給朔料。官吏主於治民,敎官至於訓誨,其任固無輕重之殊。而以一府之員,或依京官,或依外官,不亦舛乎?雖從優禮竝給祿俸,似不費於國廩也。如或不便,倣四學敎授例,以成均館典籍一員兼帶府敎官,則國廩不費而受祿均矣。
傳曰:「開城府乃故都,其學堂,與成均館無異。敎官給祿便否,令禮曹議啓。」禮曹啓:「府敎授,雖列於京官,不可加設祿科。兼差成均典籍,以慰舊都儒生之望,何如?」命議于領敦寧以上。
3月10日
○庚戌,受常參,視事。
○御經筵。
○軍資監判官韓陟等四人輪對。
○刑曹三覆啓:「淸州囚將校宋還歐殺長妹敬非罪,律該斬不待時。」從之。
○御晝講。
○御夕講。
3月11日
○辛亥,受朝參。
○御經筵。講訖,掌令洪興啓曰:「忠淸道觀察使蔡壽,與吏曹正郞柳麟童,四寸兄弟也。麟童往本道榮親,其親居陰城,而壽令設宴于淸州,壽乃陪其父母赴宴。壽又受假往慶尙道,其父申保肩輿從行,到忠州,壽設宴慰其父,其弊可知。臣意謂父母所在,子不當任監司也。」上曰:「如此顯著事,壽必不隱,當鞫問,且當改差。」特進官李季仝啓曰:「中原人駄載皆用騾。中原騾價甚賤,廣貿以來,或交牛、或交馬取種,則七八十年之後,可大蕃息。」上曰:「曾令每行貿驢,今宜檢擧貿來取種也。」興曰:「犬馬,非土性不畜;驢子到本國,什喪四五,故生産不繁。」上曰:「豈土性然乎?是任畜養者不謹耳。」季仝又啓曰:「臣觀遼東閱武處,一面築長墻,長墻之內,築三面短墻,虛其前,名曰『閱伍』,十步置一閱伍。當長墻之中,建一廳事,總兵官所居。每閱伍各設射的,名曰『把子』。一閱伍置二十五人,而總官一人領之。總兵官擊鼓,則諸閱伍之人,同時俱射,拾箭還退之時,却行如應敵之狀,中多者賞之。我國則山川狹隘,無地可設,然五鎭防戍之處,可以試之矣。」上曰:「圖形以啓。」
○賜丙午年文武科初重試恩榮宴于議政府。
○御晝講。
○同知中樞府事李季仝圖上中原敎射之法。因書啓曰:
每閱伍〈築小墻納軍之名。〉各距當面把子墩〈如我國侯的之類。〉一百二十步,閱伍左右相距各十步。一閱伍軍士二十五名,一人各把三箭而立。廳上擊大皷,則每閱伍各一人射當面把子,三箭皆中者,賞樸頭三、猪頭一、燒酒一甁,二箭中者,賞樸頭一,一箭中者,賞樸頭一。二十五皷而止。〈必以二十五鼓爲限者,以一閱伍軍二十五名也。〉
命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議:「本國軍士,自少不習敎場射法,行之爲難,仍舊爲便。」尹弼商議:「中朝敎場閱武之事,臣亦觀之。其進退發矢,似乎齟齬,不須擧行。」洪應議:「中朝敎場之法,規模雖異,卽我國射侯之法,仍舊何如?」李克培議:「世祖朝撰敎閱之法,此誠兵家儀範。彼中朝敎場之法,只各對一墩習射,而且一時或中或否,錚皷亂雜,不足法也。」盧思愼議:「中朝多平原廣野,可以列隊相向,故其敎戰法如此。我國無平原廣野,欲如中原之敎場,不可得也。但我國習陣,只敎形名而已,無敎射之法,臣以謂於習陣時,兼令騎射,或射侯,以爲賞罰。」尹壕議:「中原則正廳左右,設閱伍各四,我國無廣野,不依其制。但於正廳左右,設閱伍各二,試驗何如?」傳曰:「可於射廳暫設,以試便否。」
3月12日
○壬子,仁惠大王大妃誕日。停賀禮,命都承旨李世佑進表裏。
○御經筵。講訖,持平鄭錫堅啓曰:「臣等聞經筵將講《元史》。人君歷覽故事,監戒治亂,不爲無益。然不如講經書也。」獻納金浩曰:「講古史,觀治亂可矣。然不如講《庸》、《學》正心修身切要之書也。」上曰:「當講《論語》。」
○傳于承政院曰:「予聞前日賜宴時,內官柳漢以宣慰使,醉酒多失儀度。此非臺諫所在,誰能糾正?自今宣慰使有失儀度,承旨必須啓達。如不啓而後覺,則竝罪不饒。」
○以李有仁爲通政吏曹參議,權柱奉訓行司諫院正言,金礪石通政守忠淸道觀察使。
3月13日
○癸丑,新宗君孝伯卒。輟朝、弔、祭、禮葬如例。孝伯字希參,德川君厚生之子。孝伯善射侯,或終日不出正鵠。己卯世祖幸慕華館,命與崔迪爲耦,各持三十矢射貫革,孝伯連中二十九矢,世祖大加嘆賞,命陞堂上,俄陞正義。丁亥李施愛反,世祖欲親征,以孝伯爲先鋒將。戊子中武科,又命加階。宗親例不許赴試,世祖自是年特許赴。己丑睿宗又特加承憲。至是卒,年五十五。諡恭簡:敬事供上『恭』,平易不懈『簡』,
3月14日
○甲寅,受常參。視事。大司憲金自貞論啓:「大部島置屯田開墾,專用牧子之牛,必廢私農,雖未永罷,請待來年開墾。」上曰:「可。」自貞又啓曰:「韓明澮托沐浴往公州溫井,其意欲觀淸州農莊也。忠淸諸邑,聞明澮行由斜路,爭先役民治路。鎭川縣監及察訪等,預至境上迎待,其弊不貲。請勿許。」上曰:「政丞之疾,衆所共知,豈托稱哉?況病患,當及其未深而治之。旣許往,不可更止也。但守令役民治路不當,令憲府鞫之。」
○傳于承政院曰:「《資治通鑑》簡帙雖多,不過三年之學。予則値國恤,或因事故,至於今日乃畢。明日其饋經筵官。」
○御經筵。講《論語》,至道千乘之國,侍讀官李承健啓曰:「此非特諸侯之所當法,雖堯、舜之治,不越乎此。昔趙普言:『以半部《論語》,佐太宗致太平。』此書人君所當體念也。」上曰:「然。」講至『君子務本』,同知事李瓊仝啓曰:「所謂本者,心也,人君以敬存心,而一正其心、正百官、正朝廷,則致治無難矣。若敬大臣而敬或不至,則小人間之;敬賢而敬或不至,則不肖者間之。大抵道德本,文藝末。宋徽宗於技藝,無所不能,而時人以爲所短者,治天下耳。人君當存心於敬,以道德爲念也。」
○承政院啓曰:「大部島待明年開墾,非徒有違事體,抑亦政敎煩數。若置屯田而儲穀於內需司,如古之瓊林、大盈,則臺諫之言然矣。今則以連年旱荒,國庫虛竭,故欲廣儲備耳,有何不可?古云:『成大功者,不計小弊。』雖書之於簡,斷無後世之譏。今已始役,而旋卽罷之,無乃不可乎?以佚道使民,雖勞不怨;今旣爲民而作,又何怨焉?請勿停役。」傳曰:「今設屯田,豈欲爲私用哉?只欲補軍資、廣儲備也。然臺官與大臣皆以爲不可。衆論如此,予何獨固執?予意欲許民自耕,如古井田之法,八家分受私田,而同力以耕公田,以收什一之利,何如?」承旨等啓曰:「今已輸器械,而役船軍有日矣,不可輕罷。」〈史臣曰:「成健、李德良、金升卿、李世佑,皆上所器重之臣也,非不知屯田之有害於民,而必欲建置。雖臺諫、大臣沈澮等,皆以爲不可,而猶執拗不回,乃曰:『成大功者,不計小弊,書之於策,斷無後世之譏。』識者非之。」〉 ○御晝講。
○御夕講。
3月15日
○乙卯,受朝賀。
○命饋經筵官于北所,或射侯,或投壺。賜堂上官胡椒各七斗,堂下官各三斗。
○司憲府大司憲金自貞等上箚子曰:
頃者,以大部島場內召田等處,合作水田,命開墾置屯田;其耕治之牛,用靈興、仙甘、大部等三場牧子私畜;其人㠫,用花梁、永宗二浦水軍;仍責南陽府使、花梁節制使監農。臣等略將不便事由,再三啓達,下問戶曹;戶曹啓以器械已完,不宜中止。臣等聞古者天子諸侯爲宗廟粢盛,置籍田而已,自餘土地,則民皆受之。其曰屯田、營田者,特後世邊將言利邀功之術,非先王體國經野因地制賦之法也。然則四境之內,莫非王土,豈可私爲町畦,至以國屯田爲名乎?大抵利於民不十倍,則不當爲。今三牧場居民,經乙巳旱荒之慘,饑饉之極,不堪自存,家家殺烹頭畜,以延朝夕之命。丙午一年雖稍收穫,於公私負債之償,盡賣牛馬,所餘者無幾。猶冀萬一於今歲力農,寧自廢食,而稱貸芻豆,以養其牛。今若奪之,使墾屯田,則民之愁怨,可勝言哉?其悖於事理,不待智者而後知之。戶曹徒務理財,不慮民時之奪,執迷不回,以文前言之失,甚不可。且水軍之設,所以禦海寇也。當專治舟楫,俾隷水戰。近年盡驅此輩,役於土木,今又役於屯田,則非徒二浦之軍,不得休養,所在邊軍,莫不解體,是豈軍國經遠之謀乎?監農官每歲三時領軍,憑依勸課,侵擾作弊,亦必不貲。生財之道,豈區區屯田云乎哉?不奪其時,使百姓力農,皆有餘粟,則自然府庫充牣矣。其不量入爲出,冗費百端,曰:「國用不裕,當置屯田者」不免爲掊克之歸矣。古人問國君之富,數馬以對。則今此牧場,先王所規畫,豈可侵墾?儻曰,沃饒不可使地有遺利,則固當聽民自耕,以收租稅而已。
不聽。
○議開城府敎授給祿便否。韓明澮、尹弼商、李克培議:「考《大典》,開城敎授與留守、經歷、都事,竝列於京官。留守、經歷、都事,以所在倉穀給祿;敎授獨未受祿,無乃有司不之考,而至今因循不給乎?雖所任與外方敎授無異,開城一府,乃前朝舊都,事體與諸邑不同,不可例於外敎授也。然祿科加設爲難,當依禮曹啓目,典籍兼差,以慰舊都儒生之望。」盧思愼議:「開城府敎授給料,自祖宗朝已然,豈不知開城敎授爲京官乎?開城府雖名舊都,衣冠盡徙京都,其子弟存而爲學者鮮少,不及外方一邑。以其所任者同,故比外方敎授給料,此非闕典也。且留守及經歷、都事,皆率眷赴任,其給祿宜矣。彼敎授者,單身獨赴,無有妻子之養,只給其料,亦足以養其口體,而訓誨生徒也。世祖改官制,以國家田賦所出,制爲經費祿料酌定之時,開城敎授不在給祿之例。成均館,國家人材所萃,敎官不可不多。典籍分仕四學及宗學,其在本館者,只二人而已,亦不可奪此與彼也。況《大典》已定,紛紜改變,法何時定?臣意以謂仍舊爲便。」傳曰:「敎授給祿便否,令禮曹議啓。」禮曹啓:「開城府留守、經歷、都事、敎授皆京官職。而獨敎授給朔料,未便。今後竝給祿何如?」從之。
3月16日
○丙辰,上御仁政殿策士。其策曰:
予以否德,承祖宗艱大之業,十九年于玆。夙夜孜孜,勵精圖治,未得其要,民風欲其厚而日就於淆薄,士習欲其正而漸至於卑汚,此其故何歟?守令,臨民之官,其爲賢否,係民之休戚。予欲彰善癉惡,有所勸懲,間遣朝官,糾察施爲。而未見龔、黃、卓、魯之政,徒有修飾欺罔之弊,將何術以正之乎?小民見此,把持守令之小疵,謀欲鉗制,告訐日滋,將何術以救之?漢文躬行玄默,士尙廉恥,黎民醇厚,恥言人之過失。將由予表率之未得其道而然歟?今有獻議者曰:「大部島土地沮洳,不宜畜牧,而宜於稼穡。」予欲置屯田,以贍軍資。而朝野紛紜,或言其不可,何歟?昔趙充國、棗祗、鄧艾之徒,俱以屯田著效,當時無異議,後世無異論,豈無其實而然歟?宋之公田租重之弊,可得聞其詳歟?以三國之事言之,新羅、百濟、高麗鼎立爲三,其土地人民,蓋亦槪見矣。當其盛時,東征西伐,互相角逐,各爲成國。若高麗則隋煬帝、唐太宗兵力之盛,猶不得志,其强可知矣。自前朝太祖統合以來,土地兵民,統而爲一,其國勢固宜强於三國鼎峙之時,而顯宗、恭愍之播遷何歟?予承祖宗之業,持盈守成,猶恐失墜,思欲張皇師旅,以固丕基,何以則軍額敷而士卒精,軍令嚴而將帥得其人歟?周廬之士,器甲鈍敝,名爲騎兵,無馬者尙多。一有閱武之擧,則軍卒遑遑,假貸不暇。平時如此,安可保其緩急乎?欲救此弊,其術安在?子大夫博古通今,必有能言是者,其直述以對。予將親賢焉。
遂幸慕華館,取武科尹輔商等十六人。
3月17日
○丁巳,司憲府持平崔灌來啓曰:「今以延井冽爲東萊縣令,井冽前爲延安府使,以不能捕魚,一日之內杖殺衙吏二人。且船運魚鹽,泊京江貿布,事覺坐罪,永不敍用。殘酷不廉,不宜臨民。東萊,倭船所泊,財貨所萃,若以貪殘之人臨之,則必至於橫斂,而撫禦失道矣。請改差。」傳曰:「如此之人,何以注擬?其問吏曹。」
3月18日
○戊午,御經筵。講訖,特進官柳子光啓曰:「臣聞日者,有唐人携妻子,到鴨綠江邊,義州判官領軍越江率來。凡唐人爲野人所擄而逃來,則我當迎接解送;此人則無故自投我境,其罪應死。當速檻送遼東,不可使留我國。」傳曰:「此非細事。承政院速考啓本以啓。」
○吏曹判書申浚等來啓曰:「延井冽有才幹,可任守令。且已許通,爲都摠府都事,故注擬。」命召臺官,問曰:「凡人一經坐罪,則終身不用乎?」持平崔灌啓曰:「東萊,倭船來泊處,財貨所萃,非貪汚者所宜居。故請改差耳。」命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議:「百姓之苦樂,在守令賢否。井冽若實貪殘,則不可爲守令,改差爲便。」尹弼商、李克培議:「井冽所犯,果如憲府所啓,則當此激濁揚淸之時,不宜授守令之任。」尹壕議:「井冽在延安時,雖有所犯,其後已敍用,從仕久矣。今若追論罷之,則恐無改過自新之路。」傳曰:「人誰無過?若一有所犯,終身不敍則安有自新之理乎?其召憲府敎之。」持平鄭錫堅來啓曰:「東萊,沿海巨鎭,倭人會處,慶尙中道以下田稅與奴婢貢布、倭人齎來銅錢皆入于此,且鎭屬軍卒甚多,故邑守常擇賢用之。今井冽材非文武,行亦貪殘,使守此邑,則必生邊釁,後悔無及。」傳曰:「井冽將試于他處,其改東萊。」
○司憲府啓:「上護軍黃衡以母病受假,昵愛娼妓,不卽歸覲,而抗拒不服。請追身推鞫。」傳曰:「凡人欲歸覲,則例稱親病。若母病重,則衡何心不卽馳往?其遲留者,必知病輕故也。以時推照律以啓。」持平崔灌啓曰:「衡若母病不緊而誣啓病苦,則是欺天聰也;母病已革,而信宿娼家,則是忘其親也。誣上、忘親,臣子之罪,孰大於此?請畢覈,繩之以法。」傳曰:「予豈庇護乎?衡特錯料耳。」灌又啓曰:「衡驍武可用之人,今若不治罪,釀成其惡,則終無所用。況妓笑春花,本遂安君𧭢之妾,而會原君崢潛奸,事覺離異,崢猶不悛,給家若奴,畜以爲妾。衡又乘間竊奸,奪爲己妾,罪不可貰。請窮覈照律。」傳曰:「時推照律,豈爲全釋乎?」
○取文科柳順汀等五人。
○驪川君李蒙哥卒。輟朝、弔、祭、禮葬如例。蒙哥字季彭,驪興人。藝文館大提學行之孽子,稍通經籍,又善弓馬,與權擥、韓明澮友善。世祖在潛邸,明澮薦蒙哥,世祖一見器之。景泰癸酉靖難與有功,賜輸忠靖難功臣號,授中軍副司正。丙子授中軍副司直,辛巳陞通政僉知中樞院事。壬午陞嘉善中樞院副使,封驪川君,甲申陞嘉靖。成化乙酉陞資憲,己丑拜中樞院知事,辛卯陞正憲。至是卒,年八十三。諡胡襄:彌年壽考『胡』,因事有功『襄』。子致南。蒙哥攀附眞主,獲參帶礪,致位宰相,於勢利淡如也,閉門却掃,常以讀書爲樂。
3月19日
○己未,上幸淨土寺山麓,觀獵。命射獸宰相等曰:「毋貪逐獸,踏損田穀。」仍幸月山大君婷望遠亭,賜內廐馬一匹。
3月20日
○庚申,永安道築城巡察使洪應來復命。上引見曰:「金丹多茂欲移居下三道乎?」應啓:「觀丹多茂,雖下三道,必欲移居矣。此人素與兀狄哈有怨,其後解仇,一日與之射的,兀狄哈矢盡,丹多茂連射二人殪之。以是更構怨,丹多茂避仇來投於我,必不肯還矣。丹多茂年將七十,其妻亦老,有子女四人皆微弱,長者年甫十五,保無反覆之慮。雖仍居惠山無妨。」上曰:「丹多茂避仇逃來,何必移入內地?仍居惠山可也。」應又啓曰:「臣到五鎭,每處必招城底野人饋之,居一鎭者,或百五十人,或多至三百餘人,鍾城尤多。饋餉時,皆頓首謝曰:『上恩至重,感極天地。』野人在鎭將前,俛首聽命,有同奴隷,小有非違,邏卒以杖亂打,野人畏縮趨出。其服我國邊威如此。臣觀五鎭,城邑宏壯,居民稠密,祖宗規畫處置,至爲遠大。但兵器常時帶著,不如南方之韜藏,故易致破毁。請角弓、弓絃等物,間歲入送分給,以慰軍情。今五鎭判官,以文臣差遣,奉法莅事,其所長也,但不合於防戍之任。然爲府使所敬憚,府使不敢爲非,不無有益。但以離妻子戍絶域爲苦。文臣雖能射者,廢棄不習以避之。請於初授或遞任時,命加級勸勵。慶興、穩城等邑奴婢數小,野人饋餉時,令軍士執饌物,事體未便。當給公賤以益之。但北道公賤不敷,請以私賤之居本邑者定給,而以散接公賤給其主。明川縣其地沮洳,屋宇卑湫,而距海甚遠,採進上海物者,經數日乃還,甚有弊。其民欲就近海處,擇高燥地移排,請從其願。會寧府軍儲,前此多至二十萬碩,近因守令非人縱意妄費,所秏甚多,留穀甚少。節度使卞宗仁言曰:『會寧,大邑也,儲穀不可不多。』請或納近邑田稅,或用緜布貿穀,以廣儲峙。鏡城居斡朶里李阿乙加茂見臣,言曰:『靑巖居人逃入本土者,我盡力刷還,至今未得蒙恩。』言甚哀懇,論賞何如?」上曰:「令兵曹考功勞以啓。」應又啓曰:「南道節度使無一幕僚,事體未便。依南方例,置虞候;或依北道例,置評事何如?」上曰:「何時廢虞候?令兵曹考啓。」應又啓曰:「鎭東堡舊基,地雖間曠可耕食,然距本邑四十餘里,勢甚單弱,今設堡處,諸賊要路,且近本邑,救援甚便,不可復還舊基。同仁堡雖在內地,多有賊路,而惠山、雲寵等鎭,俱隔大山三十里之程,緩急未及相救。設此堡,疊入居民,以備寇久矣。今居民不思遠慮,厭其疊入,欲革此堡,不可輕易革罷。雲寵堡舊基孤單絶遠,不可守之地。今設堡處,地饒宜居,而乃以爲水勢衝罷、人物不阜,鼓動妖說,誑惑衆聽,不可輕易移排。請竝仍舊。燕臺、阿山兩驛之間,相距不遠,故今欲合置一處。如此則距綠野、雄無站各百餘里,距行營鍾城各九十里,四面相距遙遠,往來人馬困斃必矣。兩驛人吏等請勿合置,從願仍舊何如?」傳于承政院曰:「政丞所啓事,令該曹議啓。」
○以尹垓爲通政戶曹參議,尹慜通政兵曹參知,尹坡通訓行司憲府持平,李箴朝散行司諫院獻納。
3月21日
○辛酉,受朝參。
○御經筵。
○日本國對馬州宗彦七貞秀遣人來獻土宜。倭護軍中尾吾郞等五人來朝。
○傳于承政院曰:「南陽大部屯田,憲府以爲不可,而宰相亦或有非之者。然戶曹備器傭牛,業已始役,不可中止。都承旨其往審以啓。」
○御晝講。
○前朱溪副正深源上書曰:
臣十年廢棄,內無所依,外無所資,飢寒切身,故請赴試藝,遂得入格,帶金賜宴,榮寵罔極。然臣之本意,在於受升斗之祿,以救朝夕之急耳。前政,授臣以正義,除去朱溪邑號。凡宗親之爵,竝用邑號,載在《大典》。只授散階,不加邑號,前例所無。伏望考前例,依《大典》特命改正。
命留政院。
○御夕講。
3月24日
○甲子,大雨。國忌。
3月25日
○乙丑,命饋對馬州宣慰使鄭誠謹及通事軍官于賓廳。誠謹上書曰:
臣以駑鈍賤品,遭遇聖明,奉侍帷幄,今玆十年。曾無絲髮可以裨益聖德,徒有區區報國之誠,屢陳狂言,殿下不以爲罪,而反加優容,聖恩如天,報補無地。常懷罄竭素蘊,俾聖上愼終如始,而入於無過之地。況今銜命海外,遠離輦轂,其平昔懷抱,安敢少隱?昔唐魏徵言於太宗曰:「陛下貞觀之初,恐人不諫,常導之使言;中間悅而從之;今則不然,雖勉從之,猶有難色。」此見太宗欲善之志,不及於昔時而言也。伏念殿下臨御之始,宵衣旰食,孜孜圖治,日御經筵,講論治道,求言如渴,從諫如流。非徒用其言,又增秩以寵之,此導之使言也。御書流布閭閻,至爲屛簇,而侍從有言其不可,則卽命收之,此悅而從之也。近者鷹坊養鶻,臺諫、侍從累瀆宸聰,至再至三,然後放之于野,此勉從之也。擧此數事,而知從諫之美,寖不如初矣。臣謹按《書》曰:「后從諫則聖。」唐太宗亦曰:「主欲知過,必藉忠臣。」此誠千載格論也。大抵人臣愛身者多,徇國者少。雖和顔以受之、屈己以從,士猶且逡巡而不能言、懷祿而不敢言。若言而不用、諫而不聽,則孰肯忘身愛國而進盡忠言乎?伏願殿下勿謂吾治已足,而益戒朽索。勿謂聖知有餘,而樂取諸人;勿以言之逆耳,而必求諸道;勿以言之遜志,而必求諸非道。思之而又思,愼之而又愼,終始一德,則非特臣民之幸,實乃宗社之福也。
御書曰:「爾可謂愛君者也。予豈忘之?」
○賜宴于正義大夫深源家,以試藝居首也。依舊例,令諸司掌設,又命宗親月山大君婷等十一人赴宴。
3月26日
○丙寅,對馬島宣慰使鄭誠謹辭。命饋之。
3月27日
○丁卯,御經筵。
○日本國對馬州宗彦七貞秀、仁位郡宗四郞職家來獻土宜。倭護軍時難灑毛等二人來朝。
○御晝講。
○司憲府持平尹坡來啓曰:「深源不順於祖,不得於父,乃不孝之人也。凡文科,雖小過不許赴,今深源赴試時,臣等未及啓達。今命加階正義,未便。」傳曰:「深源赴試,該司以爲不可,予特許之。其所謂不孝,非人人所盡知也。」坡更啓曰:「深源罪狀,臣等考宗簿寺文案,乃知其詳。今上敎如此,臣等未解。」傳曰:「前此,朝廷議深源事已悉矣。今試藝論賞,當從立法,故命加階。然亦不敍,其勿言。」
○都承旨李世佑來復命。啓曰:「大部島已播種六十五碩,未種五十碩。」
○御夕講。
3月29日
○己巳,國忌。
○是月,退築永安道惠山鎭西北面城。高六尺,周三百八十尺。
〈成宗康靖大王實錄卷第二百一〉
夏四月
4月3日
○壬申,上將親行宗廟夏享,以雨停之。傳曰:「此必予誠未格天而然也。」
○淸陵君金順命卒。弔、祭、禮葬如例。順命字居易,淸風人,戶曹判書吉通之子。景泰癸酉年十九中生員試,丙子中文科,補校書館正字。天順己卯遷承政院注書,辛巳陛成均注簿,壬午轉戶曹佐郞,甲申陞正郞。成化丁亥從征李施愛有功,賜精忠出氣敵愾功臣號,超拜軍資監正。己丑陞通政掌隷院判決事,庚寅拜承政院同副承旨,辛卯轉左副承旨,賜純誠佐理功臣號,陞嘉善禮曹參判,封淸陵君。乙未拜全羅道觀察使。丁酉遞拜刑曹參判,轉戶兵禮曹參判。壬寅拜黃海道觀察使,癸卯以事罷,乙巳復封淸陵君。至是卒,年五十三。諡恭襄,敬事供上『恭』,因事有功『襄』,爲人恬靜,不喜聲色,約於自奉,不事生産作業。然處家無法,俸祿無一毫及於妻。〈史臣曰:「順命父沒之後,疎薄正妻,常居庶母之家,昏夜出入寢處無間,有醜聲。」〉
4月4日
○癸酉,前忠淸道觀察使蔡壽詣承政院納密符,仍啓曰:「臣父母參柳麟童榮親宴者,臣父母於麟童之母同生而同居一村,凡榮親必會族親,故因麟童之請而與他族例參耳,非臣之故也。且麟童之母居陰城、淸州兩邑之間,以陰城小邑,故於淸州行之耳。且臣以祖母墳焚黃往慶尙道時,臣父亦欲同歸掃墳,故臣先到忠州待之,父亦隨至,只宿一夜。明日臣先發到安富驛,父後至云:『忠州守令暫行餞別耳,萬無携妓設宴久留作弊之事。』其時儒生李承張者適到,亦見此事,今登第爲翰林,若下問,則豈敢一毫隱諱乎?傳曰:」卿素有勁直之志,故特擧於流落之中而用之。大抵四方之廣,郡邑之衆,人君不能獨治,使監司代治之。卿不顧此意,麟童榮親宴,不於其親所居之官,而乃設於他州,卿亦率父母赴之,其後偕父到忠州,又設宴作樂。臺諫所啓如此,故遞卿,卿欲自明乎?「卽命司諫院辨之。
○司憲府啓:「黃衡以親病辭職,仍留妓家,不卽歸覲罪,律該子孫奉養有缺,杖一百、告身盡行追奪。」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沈澮、尹弼商、李崇元議:「依憲府所啓。」李克培議:「衡聞母病,遲留不去,誠有罪焉。然律非正條,似若過重。」盧思愼議:「衡欲覲其母,托以母病而辭職。然見母之心切,則固當速歸,今乃信宿娼家,罪不可逭。」尹壕議:「衡以母病辭職,留宿娼家,殊失子職。然奉養有缺之律,於本罪似不相當。」孫舜孝議:「攸司論斷,正合情法。但武人不知義理,犯令者多矣。衡爲人,其才可用,上裁。」下御書曰:「衡非無罪,然律過其情,只杖贖,使覲其母。」持平鄭錫堅來啓曰:「黃衡聞親之病,信宿娼家,是忘親者也。今方以孝理國,豈可不正其罪?」傳曰:「用律要合情法。衡武人,錯料耳。凡人一被綱常之罪,難以復立於世,故不允。」錫堅更啓曰:「衡聞母病,留宿娼家,不卽歸侍,奉養有缺之律,甚合所犯,豈過其情乎?如此年小輩,必繩以法,使之懲艾,然後乃可用也。若以爲錯料而不之罪,則將肆意縱欲,終爲無用之人矣。請斷以正律。」傳曰:「衡晦日呈辭,初一日賀禮,故初二日拜辭,此特武人無識所致也。贖杖正合情法。」錫堅曰:「衡所犯係關綱常,雖未得全科罪之,不可只贖。」傳曰:「憲府謂衡罪關綱常不可赦,予豈得執一寬貸?依本律收職牒。」
4月5日
○甲戌,上幸報漏閣開基處及春宮都監,觀營造。
○司憲府持平尹坡來啓曰:「深源不順於祖,得罪於父,雖有才藝,將安用之?特陞正義未便。」不聽。
○以韓懽爲嘉善淸川君,奉元孝奉正司憲府掌令。
4月6日
○乙亥,上御宣政殿,講專經文臣。尹弼商、洪應、盧思愼、尹壕、李克增、李崇元、魚世謙、李封入侍。弘文館校理李承健,《周易》略通,餘皆不通。傳曰:「今日宰相令饋于賓廳。」
○初,兵曹啓:「金丹多茂依洪應所啓仍居惠山城內,則恐有後患,請徙置下三道。」至是,傳曰:「左議政云:『金丹多茂年老,其子亦迷弱,雖居城內,不患其有變,不久必爲編氓矣。』予亦以爲彼旣避仇而來,不必移入內地,故令仍居惠山。今兵曹之啓果有理,其問今日侍講宰相。」尹弼商、盧思愼、尹壕議:「金丹多茂之子今雖幼弱,居城內漸壯健以至滋蔓,則恐變生肘腋。從願遠徙下三道何如?」李克增、李崇元、魚世謙、李封議:「金丹多茂年老,其子又迷弱,將不久爲編氓,似若無害。然其心灘測,或逃入本土,或交通族類,則必有後患。請從其願,地廣民稀如江原道等處,移置撫恤。」從克增等議。
4月7日
○丙子,受常參,視事。大司諫金首孫啓曰:「前朝鄭夢周、吉再之節,漢、唐以來所罕見。國家崇奬節義,而其子孫皆未見錄,豈非闕典乎?」上曰:「崇奬節義,旣有其法,其子孫無遺書啓。」首孫又啓曰:「孝子節婦旌表門閭者,外方則有之,京都無聞焉,豈非搜訪未盡也?」上曰:「或斷指療親之病,或搏虎捍親之禍者,多出於鄕村。京中則有藥物、無豺虎而然乎?」首孫又啓曰:「深源旣不孝於家,當不用於世,而今以試藝居首,濫授正義,請還收。」上問左右,知事李克增對曰:「深源旣不順於祖,又不孝於父,不容於天地間者也。」上曰:「雖名爲不孝,其實有異焉。」領事沈澮曰:「臣曾見深源與祖父相辨,其言辭多勃慢,不可用於世也。」首孫曰:「深源旣蒙聖恩,得參試藝,以至二品,榮幸大矣。猶以爲未足,又上疏求敍,其無廉恥可知。」持平尹坡曰:「德行,本也;才藝,末也。深源雖有才藝,心行如此,將安用哉?」澮曰:「其敍用,請更商量。」上曰:「予當酌量處之。」
○御經筵。講訖,尹坡啓曰:「深源罪關綱常,請還收正義。」金首孫曰:「深源旣受二品階,上恩已重。今又欲受實職,至於上達,甚不可。請令攸司推鞫。」上問左右,知事李克增對曰:「欲厚風俗,先植綱常,首孫之言是矣。」若置而不問,則士習將日非矣。「上曰:」深源不孝之實,未可知也。「首孫曰:」父告之,則不可謂無實也。「上曰:」深源通經史、識事理,豈至於不孝乎?子爲父隱,父爲子隱,是常理也。子雖不孝,其父告之,則豈可謂厚風乎?深源上言,只爲貧求祿耳,非欲榮其身也。敍用則予當商量,豈可推鞫乎?「
○司諫院啓:「蔡壽所犯,則在赦前,不可追論。今不悔悟,靦然陳訴,請推鞫科罪。」傳于承政院曰:「蔡壽所犯,實如憲府所言,則不可復立於世;苟無其實,則豈終不用乎?諫院當奉承予命,詳審覈實,務要得情。而不辨曲直,擅請科罪,甚不當。鞫之何如?」承旨等啓曰:「上敎允當。」命義禁府鞫之。〈史臣曰:「諫院不問蔡壽在忠淸騷擾之事,而遽請其罪,可謂知先後本末之序乎?」〉 ○御晝講。
○司憲府大司憲金自貞等上箚子曰:
古人云:「求忠臣必於孝子之門。」忠孝固無二致也。深源得罪祖父,是名敎之罪人也。曾不悔過,志在爵祿,强爲記誦以售其技,其人可知。傳曰:「未有仁而遺其親者也,未有義而後其君者也。」又曰:「於其所厚者薄,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深源旣遺其親,則將不遺其君乎?旣薄其厚,則將厚於所薄乎?請收成命。
不聽。
○賜宗親一品、儀賓一品、經筵官、特進官、六曹、漢城府堂上、承旨、注書、弘文館、藝文館員,倭紫硯各一面。
○御夕講。
4月8日
○丁丑,受常參,視事。掌令奉元孝請治深源冒濫上疏之罪,不聽。
○御經筵。講訖,特進官朴安性啓曰:「推刷都監初不詳考覈,至以奴爲婢、老爲幼,其係連私賤者則本主名姓舛錯,因此過限,未準賤籍,因而屬公者多。今修改都監雖改正,其屬公奴婢則如舊,未便。」上問左右,知事李崇元、特進官李德良對曰:「旣曰改正,則依舊屬公未便。」上曰:「如此者幾何?」安性曰:「不多也。」上曰:「改正案何難?其抄以啓。」
○司憲府持平鄭錫堅來啓曰:「慶尙左道水軍節度使李承祚所犯,如帶率妓妾、多畜織婢、盜用鐵釘等事,固宜窮鞫定罪。而迨今不服,久曠其職,邊備疏虞。請罷職後推覈抵罪。」傳曰:「可。」
○御晝講。
○司憲府大司憲金自貞等來啓曰:「深源罪關綱常,而特授正義。古云:『爵罔及惡德。』惡德莫大於不孝,請亟收成命。」不聽。自貞等復啓曰:「國家所以試藝者,以宗親不學,則無以知事君事親之禮也。殿下雖以深源爲有才,旣不孝其親,則其能事君乎?濫授正義,上恩方隆。法司方論,而尙不警悟,又求祿職,其人可知。請亟追奪,以正風化。」傳曰:「予當斟酌。」
○義禁府啓請拷訊司諫院官吏。傳曰:「蔡壽作弊之事,予使諫院辨之,欲知曲直也。諫院置而不從,可乎?杖訊言官,雖駭人視聽,然非因言事,意謂無妨。其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議:「諫院不從上敎,罪固當訊。然言官輕易訊杖未穩。更詰問得情何如?」尹弼商議:「諫院之罪重矣。然豈有情?專是錯料所致。且臺諫固當優容。」盧思愼議:「依義禁府所啓何如?」尹壕議:「司諫院所犯,非言事之例,杖訊無妨。然其罪已著,以時推照律何如?」傳曰:「諫院官吏必以憲府之言爲重,而不從予言也。然姑勿杖訊,詰問得情。」
4月9日
○戊寅,受常參。
○御經筵。
○御晝講。講訖,侍講官閔師騫啓曰:「宗廟牛則分薦于各室,羊豕則體薦可也。而去其頭薦之,此必因循之誤也。凡牲云者,以全體而言也,朔望祭竝其頭薦之,而大祭則去其頭,尤不可。」上問左右,同知事金宗直對曰:「請考禮文。」上曰:「然。」
○義禁府啓:「司諫院官吏等猶不承服,請杖訊。」從之。旋命改差,仍傳于承政院曰:「諫院以蔡壽之父申保,止宿忠州,爲私出入官府。《大典》云,父子兄弟不在此限,則諫院此論何如?」承旨等對曰:「子在忠州而父來止宿,何可論以私出入乎?」
○傳于承政院曰:「深源中試藝授二品,憲府以爲不孝,請追奪,又以上疏求祿爲不可請鞫之。予意以謂已授之資,不可還奪,不孝之罪,亦未可知。其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沈澮議:「深源罪關綱常,禁錮宜矣。然以宗親故得蒙上恩,憲府之請宜矣。」尹弼商議:「深源特蒙上恩,超授二品,猶以爲不足,又希望實職,以至上達,雖有學問,將安用之?其已授散官,不可追奪;上言之罪,令攸司推鞫何如?」洪應議:「臣謂正義二品之資,不可用於例授。依文武官資窮者例,代加爲幸,雖還收之無妨也。其希望實職而上書,旣不從其請,不問可也。」李克培議:「深源旣已中試,例授正義,不可還收。但不知已足,且請除職,似若不當。然出於貧窮,不得已陳請,置之何如?」盧思愼議:「深源得罪於祖父,故國家廢棄不用。雖有才學,陞授二品之階,恐爲不可。然恩命已下,則改之亦難。爲深源者,當如匡章,出妻屛子,終身不養,以感悟祖父可也。不知負罪引慝,而上書求職,固可罪也。然旣不用之,則不必推鞫。」李鐵堅議:「忠臣出於孝子之門,深源前在闕庭,對祖父以不遜之語,不孝著矣。學問雖博,將焉用之?今超正義,上恩至重,猶以爲不足,希望實職,依憲府所啓何如?」孫舜孝議:「天下無不是底父母,深源敢與祖父爭是非於殿庭,不可謂順孫矣。然前授加資,恩命已成,似難追改。自今勿加實職,以戒不順甚可。且上書求爵,非有志之士所爲也。攸司論請似然。」李崇元議:「深源在闕庭,不遜之語侵其祖父,今以未受實職,靦面陳訴,依憲府所啓何如?」御書曰:
右議政、領中樞之議,合予意。召臺官諭之。
○弘文館正字許輯以其父司諫許篁當受訊杖,上書求貸。御書曰:「對之以實,則何用訊乎?」
○傳于承政院曰:「世子嬪雖未成嘉禮,明日欲使之詣闕,其儀物當從何禮?令禮曹議啓。」
○御夕講。
4月10日
○己卯,遣刑曹參判柳洵,如京師賀千秋節。上率百官拜箋如儀。就差通事李義管押被擄逃來唐人金甫羅孫等男婦共六名解赴遼東。
○傳旨義禁府曰:
金首孫、許篁、李箴等,蔡壽自明事,不顧判下之旨,欲實憲府之言,反請罪壽,是重臺官而輕君上,宜更杖訊。但今日候漸熱,且非死罪,殞命可慮,姑勿刑訊,詰問得情。如不輸情,終當加刑。
4月11日
○庚辰,上幸峨嵯山觀獵。
4月12日
○辛巳,義禁府啓:「大司諫金首孫、司諫許篁、獻納李箴、正言閔輔翼等律該制書有違,而許篁以先發言爲首,決杖一百、徒三年,餘皆決杖九十、徒二年半,皆盡收告身。」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韓明澮、尹弼商議:「照律當矣。但旣受刑訊,又決杖過重。」沈澮、李克培、金謙光議:「依照律施行。」盧思愼議:「若論其情,則其實欲右憲府也。疏雖如此,情不顯著,而以刑服之,則罪在疑似之間。且其情雖可罪,非爲己私,而欲張臺論之威,所以爲國家計也。今之照律,雖與罪名相對,全科決杖,恐過乎中。」孫舜孝議:「人品不齊,慮事亦異。首孫等有情無情,臣未敢知,但言官錯誤,伏惟上裁。」命問于思愼曰:「觀卿之議,乃爲『以刑服之,則罪在疑似之間。』凡罪人服於杖下,則皆謂之誣服乎?」問于舜孝曰:「卿議云:『有情無情,臣未敢知。』卿非兒童,何以云未敢知也?」思愼曰:「臣之初意,亦以諫院實欲右憲府也。但杖而服,與不杖而服有間,故臣謂罪在疑似,豈謂之誣服乎?」舜孝曰:「首孫等右臺官,則情或有之;輕君上,則豈其心乎?故曰『臣未敢知。』」又命問于思愼曰:「凡人切害於己,皆不服招,但加詰問而已乎?獄事非杖不得情,杖而輸情者,皆謂之疑似乎?」又問于舜孝曰:「諫院之有罪無罪,皆當以實議之。何但云『臣未敢知』,無分是非,而含蓄不決乎?」思愼曰:「凡朝士犯罪者,若非關係社稷事,則不忍刑杖,或有誣服者。臣妄料如是,待罪。」舜孝曰:「首孫等右憲府則有之,輕君上之心,恐或無也。殿下卽位以來,言官無受重罪者,今首孫等旣受刑杖,而照律太重,臣恐全科決罪,故議之如此。」傳于思愼曰:「若罪大,則豈特諫官?雖政丞不饒矣。卿前議云『杖訊可也』,後議云『杖下之服,罪在疑似。』前後之議不同,故問之耳。」傳于舜孝曰:「卿所謂『重罪言官』者何哉?臺諫或言時政得失,或言予之過失而受罪,則卿言是也,此則不然。卿爲大臣,入廟堂糾察百官,而如此糊塗何歟?若恐言官之受罪,則何不直告而含蓄乎?」舜孝曰:「臣之小心,但恐言官受重罪,故議之如此,實無他情。」傳曰:「首孫等,依義禁府照律施行,杖贖除徒。」〈史臣曰:「思愼前議云『依啓目施行』,以開人君杖訊諫官之端;後則議以謂『未知諫員之罪』,救之,何前後之有異也?其執心不固,類如此。」〉 ○以李諿爲通政吏曹參議,李德崇通政司諫院大司諫,金諶中訓司諫院司諫,崔潾奉訓司諫院獻納,李均司憲府持平,朴喜孫奉正司諫院正言,李有仁嘉善羅州牧使,李封嘉靖守同知中樞府事,李克均正憲永安北道兵馬節度使,韓忠仁折衝慶尙左道水軍節度使。
4月13日
○壬午,受常參,視事。
○御經筵。講訖,領事洪應啓曰:「甲山築城處有一山,前日建議者以爲周回此山而城之。臣意以謂功役太重,以此山爲限而城之可也。」上曰:「然。」應又啓曰:「鏡城以北有二路,一抵慶源等邑,一抵甲山等邑。前此野人來京者,各由捷徑,近議者以甲山路不險,不可以示敵,禁不許行,使皆由鏡城之路。野人皆懷憤曰:『我輩生長此土,今雖禁路,何有不知?』監司、節度使巡行時,或有遮路而哭者。臣恐生變也。」上曰:「此路何時始禁乎?其問兵曹。」應又啓曰:「白礬産於彼土二十里之地,若計國用,可以辦一年之用,則姑除永安之貢何如?」上曰:「計國用,更議之。」
○永安北道節度使李克均啓曰:「臣少時暫學弓馬,比來得風疾,專不執弓。野人唯以能射爲貴,臣恐未能鎭壓。」傳曰:「自古良將,豈皆能射乎?以運智制勝爲貴,卿勿爾也。」克均又啓曰:「鏡城乃賊路要衝,今房玉精爲判官,玉精迂儒也,守城禦敵,必不能堪。請於文武官中擇差。」傳曰:「可。」
○司憲府合司來啓曰:「爵賞刑罰,國之大權也。古云:『五刑之屬三千,而罪莫大於不孝。』深源旣犯莫大之罪,而謬加殊恩,臣等恐爵賞失當矣。」傳曰:「前日已諭予意矣。」憲府又啓曰:「臣等伏聞二三大臣議云:『成命已下,不可反收。』然爵賞失當,則不可謂成命而不改也。請須改正。」傳曰:「予雖庸暗,豈不計綱常乎?」
○御晝講。講訖,都承旨李世佑啓曰:「近日,鄭夢周、吉再子孫隨闕錄用事,傳敎。臣意以爲忠孝一事也。忠臣子孫旣命收錄,孝子亦不可不用也。」上曰:「承旨言是也。若能任事者,則吏曹授之以官,其不能者則令兵曹授職,使不失其祿可也。」
○御夕講。
4月15日
○甲申,國忌。
○御經筵。講《論語》,至『子謂公冶長』,同知事李瓊仝啓曰:「先儒以公冶長與匡章之事竝論之。公冶長非孔子之言,則未免爲罪人;匡章非孟子之辨,則終陷於不孝。人君不可以人之毁譽,遽爲用舍。」講至『南容三復白圭』,瓊仝又啓曰:「孔子許南容者,以其謹於言行,而可以免於刑戮也。匹夫而謹言,尙且如此,況人君乎?」又至『子謂子賤』,瓊仝又啓曰:「子賤爲單父宰,得所父事者二人、兄事者六人、友事者十一人,而問其治民之事以莅之,至今稱爲善治。其在小邑,得人尙且如此,況治國家者乎?」
○宣慰使金悌臣馳啓曰:「稱永承使送者,與日本使臣偕到薺浦。但無符驗,接待當否,請取旨。」下禮曹,禮曹議啓曰:「給過海糧還送,不宜接待。」命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尹弼商、洪應議:「依禮曹所啓爲便。」盧思愼議:「此人與日本使臣同來,則不須强之使還,以阻遠人慕義之心。雖不能接待,固當許留存恤,又給糧料,令與日本使臣偕還可也。」傳于承政院曰:「領中樞之議是矣。予意亦謂遠人慕義,涉海而來,不可輕絶。特許接待,而語之曰:『今後無符驗者,斷不許接。』如此處之何如?其問于禮曹。」
○御晝講。
○戶曹據張子殷等上言啓:「考《大典》,功臣田嫡子女則全給,良妾子、賤妾子則只給承重子祭田三十結。今子殷等以爲良妾子承重者,與賤妾子例論,只給田三十結,有違於法,詐飾上言。請勿聽。」命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議:「《大典》田宅條:『功臣田傳子孫』,註:『嫡室無子孫者,傳給良妾子孫;無良妾子孫,則賤妾子孫承重者,只給祭田三十結。』是良妾子孫與嫡子孫同也,不可依賤妾子孫例,只給田三十結。」尹弼商、洪應、盧思愼議:「功臣田傳於嫡子孫、良妾子孫,而至於賤妾子孫,只給祭田三十結,其餘屬公,此無疑之事。戶曹所啓,似違於《大典》。」傳曰:「予意以謂良妾子孫,亦當只給承重子耳。嫡妾本有間矣,《大典》詳定時,何以良妾子與嫡室子,同一給田乎?更議于前議宰相。」沈澮議:「《大典》云:『賤妾子孫,只給承重子祭田三十結』,則是嫡子孫與良妾子孫同,而賤妾子孫則區別耳。然嫡妾之分,何可同耶?」尹弼商議:「以《大典》文勢觀之,只給祭田三十結之法,臣意但止於賤也。」洪應議:「《大典》嫡與良賤之分,皆有差等。然不可事事而必區別。此言只給祭田三十結者,爲賤妾子也。」盧思愼議:「《經濟六典》及《大典》內,功臣田傳至良妾子孫而止;於賤妾子孫,則承重人只給祭田。故今此勘校《大典》時,文字小加檃括而已,其法則未曾改也。良妾子雖與嫡子不得竝,其視賤妾子,亦有間矣。功臣田本以爲子孫之永業,至於賤妾子孫,則或爲人奴婢,不能承家業,微賤之甚,故唯承重者給祭田。此先王權其輕重,厚待功臣之意也。」傳曰:「《大典》功臣田註云:『承重子只給祭田三十結者,指賤妾産而言也。』其良妾子孫,當依嫡子孫例全給。」
○御夕講。
4月16日
○乙酉,上幸慕華館,觀武臣射。
4月17日
○丙戌,日本國關西路筑、豐、肥三州摠太守大宰府都督司馬少卿藤原政尙遣人來獻土宜。
4月18日
○丁亥,御書傳旨下議政府曰:
予惟天人之際,精祲有以相盪,善惡有以相推,事感于下,象動于上,可不懼耶?近年以來,以予之咎,致天之譴,連歲不登,百姓困乏。幸賴皇天之䘏、賢相之佑,往得丙午之秋,群生得以蘇息。然余心之警,其敢忽諸?今年水澤不愆,二麥芃芃,無水旱之災。慮有人皆見之於前,未思于後。吏怠於官,民惰于業,政事之苛,亦或多從於此,獄訟之冤,未必不起于斯。而上下不修,犯天之怒,蒙顯之譴,然後雖欲修諸身、反乎災,旣誤事,有何益乎?是慢天,其無懼乎?凡有司咸體予畏天之心、念民之意,各修厥職,以致陰陽不隔、和氣不凝,俾民知含飽之樂,唱擊壤之歌。
4月19日
○戊子,傳于承政院曰:「臧梔子圖書,谷淸托以聖旨而求之。若從之,而苟非聖旨,則中朝必問其由,將何以答之?其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韓明澮、尹弼商、洪應、沈澮、李鐵堅、盧思愼、孫舜孝、李崇元議:「前此入朝婦女,宦官非一,而未聞本國給圖書者。今雖有勑旨,當陳其不便事由,況無勑旨,只有宦官口傳之言,豈可遽給圖書,以貽無窮之弊?勿從爲便。」傳曰:「今觀群議,勿造送爲便。其答谷淸事目,承政院擬議以啓。」承旨等啓曰:「谷淸若問圖書做來與否,當答曰:『前此韓儧之行殿下雖聞大人之言,而非本國所擅,不敢做送。年前韓僴之行,乃知有聖旨,卽令該司做送。該司探問臧氏族親,則生存者皆非同姓,亦皆踈遠而微賤,不知本貫,故不得做送。』」命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議:「谷淸問臧梔子本貫,而稱聖旨更通,則答之爲難。答以無前例何如?」尹弼商議:「當答曰:『臧氏雖久侍大內,今韓氏已逝,與外國相通,恐傷大體。』如此權辭以對何如?」洪應議:「當答曰:『大人曾云:「此事將有聖旨降於爾國。」故殿下未果做送耳。』」李克培議:「臧氏若云吾之本貫爲某縣,則又將何辭以答之?谷淸口傳聖旨,又何足盡信?臣以謂韓氏已沒,今後聖節,勿遣韓氏之族,遣他相。若問臧氏圖書事,以不知答之,則谷淸因緣之請,亦從此而絶矣。」盧思愼議:「當答曰:『臧氏雖本國人,旣爲朝廷侍女,官禁事嚴,雖中國人不得相通,況以外國做送大內侍女圖書與之相通,於義於法何如?且聞大人通經書,豈不知是非所在乎?國家雖欲做送,因此未敢。前此雖無圖書,通問族親,未嘗有阻,不必有圖書也。』以此答之,則辭嚴義正。」從洪應、思愼議。傳于政院曰:「據此兩議,改事目以啓。」
○戶曹判書李德良等來啓曰:「《大典》,良妾與賤妾,則承重子皆只給祭田三十結爲是;而宰相皆議以爲觀《大典》文勢,惟賤妾子只給祭田,良妾子孫與嫡子孫無異也。然臣等以爲,雖《大典》文勢,亦不當如是觀也。」傳曰:「予欲觀《大典》文意,亦如戶曹所見,初以爲良妾子孫,亦當只給承重子。然諸相之議如是,而領中樞議謂:『《元》、《續六典》以良妾子孫與嫡子孫無異者,以其重功臣也。』故予亦謂先王朝已成之法,不可更改也。」德良等又啓曰:「我朝嫡妾之分甚嚴,而獨於功臣田傳給無分,甚失事體,豈拘於已成之典而不改正哉?」傳曰:「《大典》不可輕改,當徐思酌量。」
4月20日
○己丑,受常參,視事。戶曹參判金升卿啓曰:「我朝嚴嫡妾之分,而只於功臣田傳給,則良妾子與嫡子無別。若曰重功臣,則賤妾子何獨區別乎?況忠義衛入屬,惟以承重子,則良妾衆子不宜均得功臣田,明矣。且嫡室有女無子,而良妾有子,則良妾子孫全得其田,而嫡女反不得,於事體何如?」上問左右,僉曰:「果如升卿之言。」上曰:「予亦初以戶曹之啓爲然,而議于大臣,皆以謂祖宗成法,不可輕改,故予終不允。」升卿曰:「先王之法,有不便則不得已改焉,法之不便,莫大於此。」上曰:「妾子則良賤,何以異也?當更酌量。」
○御經筵。講訖,兵曹參判朴星孫啓曰:「鏡城賊路要害之地,每年九月晦,節度使防禦於古鍾城二百里之地所屬七口子,如有變,則判官當領兵救援。今以文臣爲判官,雖長於莅民,恐或踈於防戍。」上問左右,僉啓曰:「文臣之中,豈無武才者?武臣之中,亦豈無能治民者乎?擇文臣而如未得能武者,以武臣之能文者差遣何如?」上曰:「可。」
○繕工監正李仁文等五人輪對。
○御晝講。
○御夕講。
4月21日
○庚寅,受朝參。
○御經筵。
○御晝講。
○御夕講。
4月22日
○辛卯,受常參,視事。
○御經筵。講訖,同知事金宗直啓曰:「臣等撰《輿地勝覽》時,諸道諸邑山川向背,詳問其邑之人而誌之矣。如山之在東北間者,或言東或言北,其大者則延袤數十里,未可指言東與北也。川之百折盤回而流者,或言南流,或言東流,其終入大水則同也。地之相距,或言十里,或言七八里,皆不以尺量,未可灼知也。且土産之物,問於其邑之人,則恐以爲任土作貢,諱而不言,此則知之爲難。如中朝《大明一統志》,亦多誤矣。」上曰:「所産之物,果如所言,不必盡錄;若山川流峙差誤,則不可不改正也。其山川志可謄送監司,以待回答改正。」
○永安北道節度使李克均來啓曰:「以本道軍額減少,命依庚辰年軍籍充定。顧此年錄案軍保,年歲已久,流亡殆盡,故充數無由。若括元軍之子枝雇工人等,盡編正軍,則新舊軍,必皆贏弱矣。北道人物流移南道者,雖使刷還,然北道役重,南道事歇,而法亦不嚴,故不肯還本。今新設美錢鎭,而雖徙民以實之,僅存三十戶而已,臣恐北道之事,漸至虛踈也。國家徙民逃亡之罪雖重,而隣伍刷還之法不嚴,故搜括爲難。逃接可疑之處,其切隣嚴刑以問可也。鏡城賊路要衝,所管口子凡七。若冬節則節度使與虞候他處防禦,而判官獨守本城,賊若卒至,則非文臣所能禦也。法有文武交差,臣以謂今以文臣兼府使,則判官宜以武臣差遣。」傳曰:「可。其軍籍事,問兵曹。」
4月23日
○壬辰,受常參。
○御經筵。
○日本國對馬州太守宗貞國、仁位郡宗四郞職家遣人來獻土宜。
○倭司直次郞仇郞等二人來朝。
○下書行臺監察李自健曰:「韓明澮之行,安城郡守抄定擔轎人,又與陽城、竹山等邑守令,會于境上,以待其行;京畿觀察使成健文移諸邑,抄發擔轎人,令於境上迎候等事,竝依爾啓,推鞫以聞。」
○京畿觀察使成健來啓曰:「明澮素有疾,在京時,亦乘轎而行,故臣令所經之邑,抄發擔轎人而已。」傳曰:「有病乘轎者給擔夫,前有幾人乎?且非君上之行,則不可修道路,一宰相之行,安可爾也?」健曰:「抄發擔夫,臣實有罪。道路修治、守令迎候等事,非臣所知。」傳曰:「卿安有過乎?已令推鞫,自當分揀矣。」
○上幸春宮,觀營繕。
○雨雹于忠淸道鎭川縣,損麥十分之二。
4月24日
○癸巳,受常參,視事。
○御經筵。講訖,同知事李瓊仝啓曰:「往者日本國亂,其大臣等不稟於王,擅送使价,稱爲國王使,求請無厭。朝廷不知其詐。後正球來言:『有稱國王使者,皆詐也。請送符信以相驗。』乃因其言,做象牙符十部送之。近年果無稱日本使者。今稱永承使者無符,拒而不納,宜矣。然彼若固請待國王使同還,則不可不散料也。」上曰:「可。」侍講官閔師謇啓曰:「凡事議諸大臣者,使各陳所見,其善者取之,不善者棄之,斷自宸衷。竊聞近者盧思愼、孫舜孝等議事忤旨,再三窮詰,臣竊恐後之議者,有阿諛順旨之弊矣。」上曰:「爾言當矣。但憲府論蔡壽事,命遞壽職,壽欲自明,故令諫院辨之。諫院廢棄傳旨,不分曲直,從憲府之言,遽請壽罪,豈爲可乎?肆下禁府鞫之,初不承服,禁府請杖訊。令議諸大臣,領中樞初議云:『杖訊可也』,後議云:『以刑服之,與無刑而服有間矣。』大臣不宜前後異議也。二相則曰:『有情無情,未敢知也。』豈眞未知乎?亦非宰相之言也。」
○御晝講。講訖,閔師騫啓曰:「去年稍稔,百姓無遠慮,有糜費之弊。今當東作,彌月不雨,豐凶未可知。請禁酒。」上曰:「旱不甚,何可遽禁乎?但天災當先警懼,無奈有刑獄淹滯,抱冤憫者乎?其悉啓之。」都承旨李世佑啓曰:「《大典》:『凡奴婢傳得者,期年內告狀,受立案。』臣爲判決事時,意謂期年內告狀而已,不必受立案也。今聞期年內,未受立案者,官吏不聽理,將如何而可乎?」上曰:「其議于領敦寧以上。」韓明澮、沈澮、尹弼商、李克培、尹壕議:「《大典》云,期年內告官受立案而已,無告官而未及受立案者,後日追給之語,有何疑哉?從《大典》施行爲便。」洪應、盧思愼議:「旣告官,則當以告官日爲定限。或官吏有故未及日時者,亦多有之。財主之意本給此人,而以不出立案之故,移給意外之人,豈情理也哉?況以告狀日爲限,我國行之久矣。《大典》云『傳得奴婢者,期年內告官受立案』者,亦告官而已;立案之受不受,不在期年內。」從洪應等議。
○傳于承政院曰:「上黨君韓明澮之行,忠淸道沿路諸邑守令,修治道路、抄發擔卒、迎待境上等事,行臺監察多囚事干,以至刑訊,欲得守令勞民作弊之狀。然事干人固無罪焉,其下書于行臺監察,竝令放送。」
○御夕講。
4月25日
○甲午,受朝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金自貞啓曰:「近連年失農,去歲稍稔,然公私償債,所儲匱竭,而民無遠慮,頗事會飮,有糜費之弊,請禁酒。」上問左右,僉啓曰:「禁之爲便。」上曰:「禁令已下,則憲吏濫捕無辜,而愚民賄吏得免,其弊有甚於會飮。」領事盧思愼啓曰:「吏之受賂,非徒酒禁,凡事皆然。然不可以是而廢禁也。」特進官柳輊啓曰:「民間富者多事迎餞,崇飮泆遊,貧者亦欲企而及之,其費不貲,禁之爲便。」上從之。
○御晝講。
○司僕寺提調尹壕等來啓曰:「南陽大部島則地廣馬少,雖置屯田,固無害於牧場。若江華甫音島則大海中絶島也,可耕之地不甚多,而戶曹請許民耕作。臣等以謂牧場開墾之漸自此始,而馬政虧矣。請勿許耕。」不聽。
○戶曹判書李德良等來啓曰:「前日本曹啓以功臣良妾子、賤妾子之承重者,只給祭田三十結,餘皆屬公,而蒙允。今以良妾子等上言,議于大相,而竝給其衆子,與嫡子無異。臣等以謂良妾子,雖與賤妾子不同,不可與嫡子孫同科。請差等給之。」傳曰:「政丞以謂:『《大典》不可輕改』,故從之。然苟有害於事體,則豈拘於成法而因循不改哉?我國嫡妾之分甚嚴,而良妾子與嫡子孫同科,則於名分何如?大臣若曰,事體雖謬而《大典》難改,則已矣,若欲正名分,則改之爲便。其更議于領敦寧以上。」韓明澮議:「《大典》不可更改。然良妾子與嫡室子有間,差等分給事,令戶曹議啓後,更議何如?」沈澮議:「大抵嫡妾混淆,誠爲不可。嫡、良、賤分爲三等,庶合於理。《大典》有妨礙處,則更改何害?」尹弼商議:「良妾子與賤妾子雖有差別,然視嫡子,其分懸隔。今全給良妾子,則與嫡無異,名分混淆。差等傳給,上敎允當。」洪應議:「《大典》內,嫡子孫、良妾子孫、賤妾子孫降殺節目頗詳,或有未盡者,此類是也。臣意厥先祖父有微勞於國家,錫之土田臧獲,世世相傳,已爲一家之物,勿論良賤,傳之永世,甚合於義。雖賤妾子降給之,猶爲不可,只爲《大典》不可改也。今又良妾子亦降給,則是不徒毁《大典》,而先王之澤,亦壅遏不通矣。」李克培議:「臣考《續典》、《謄錄》,功臣嫡室只有女子,而良妾有子者;其功臣田,嫡室女子及良妾子承重者平均分給。又於《經濟六典》、《續集詳節》,功臣田,嫡室無子者,良妾子承重者及嫡室女子平均分給。以此觀之,則良妾子承重者,只得傳受,而衆子不得與焉。已有成法,今此《大典》則良妾子孫與嫡室子孫無差等,旣紊嫡妾之分,又違先王成憲。臣謂良妾子,比賤妾子加等,而於嫡室子則差減,何如?」盧思愼議:「功臣田,嫡室無子孫,則良妾子孫傳受,自祖宗朝而然。且《大典》不可輕易紛更。」尹壕議:「嫡妾之分甚明,《大典》實爲差誤,改正甚當。」傳曰:「左議政之議,其於待功臣之意,然矣。然我國古稱禮義之邦,在先王朝,豈不嚴明嫡妾之分哉?右議政之意,甚合予意。其考《續典》、《謄錄》及《經濟六典》、《續集議節》等書,標識以啓。」
○傳旨司憲府曰:「今當農月,連旬不雨,旱徵已見。而無知之民,不思遠計,宴飮糜費,甚爲不可。其婚姻、祭祀、老病服藥、武臣射侯外,公私飮酒,一切痛禁。」
○御夕講。
4月26日
○乙未,日本國王源義政遣等堅首座來聘。其書契曰:
兩國通好,何代無之?而海路夐阻,不克以時聘問,匪慢也。抑《大藏經》吾國未得鏝板以行,苟有所欲,必求之上國,爲賜不少,感荷感荷。仍告吾國越後州安國寺,乃北方植福之地也,以無藏殿爲觖典矣。掌寺務者,慨然有求藏起殿之志,可嘉,故今遣專使等堅首座等,往諭其意,倘得頒七千藏以如願,則所謂毗盧法寶,從藏海流出,稛載而歸,善隣之實,莫大於焉。不腆土宜,具于別幅,伏希采納。仲秋漸涼,若時保重萬福。
裝金屛風二張、練素十一匹、長刀二柄、大刀一十把、碼碯二塊、硯一十面、綵畫扇一十把、銚子提子肆具葛籠一十箇、紅漆黑漆雜色木桶二箇。
○都承旨李世佑啓曰:「金訢家計淸貧,而以病在告,久未受祿。請給祿,且給藥。」傳曰:「金訢久於侍從者也,且終不可棄,其依所啓。」
○同知中樞府事李珠來啓曰:「有鄭繼祖者到臣家,沽酒饋臣語之曰:『前年十二月雷震,今年七月將興大亂。』臣聞之,不可不啓,故拿致闕下。」傳于承政院曰:「鄭繼祖、李珠,一處憑問以啓。」繼祖供云:「臣永安道人,嘗出家爲僧,今長髮來居于京。今日往謁李珠,沽酒饋之。珠飮四杯,卽令奴縛臣而來。其時所言,臣昏醉未記。但臣稍解陰陽書,《恒沙諸國方通曆》云:『冬至月十二日若天動,則明年七月軍士起。』以此語珠。」命下義禁府鞫之。
4月27日
○丙申,右贊成孫舜孝進《食療撰要》。〈醫員全循義所撰。舜孝曾爲慶尙道監司,令刊於尙州。〉傳曰:「此書便於觀覽,予甚嘉之。」
○命賜領敦寧以上鍉子、〈銅鍍金,有柄酒器。〉螺鈿管筆、銅鍍金硯滴匣各一,六承旨銚子、〈銅鍍金,無柄酒器。〉螺鈿管筆、小刀子匣具、小硯各一,經筵堂上及弘文館員螺鈿柄筆各一,注書、翰林小刀子、螺鈿柄筆各一。又下人形筆一枚于承政院,仍傳曰:「留院中共用之。」〈乃日本國使等堅所獻也。〉
4月28日
○丁酉,戶曹啓請:「三浦銅鐵輸納星州花園時,令守令、萬戶領納。」命議于領敦寧以上。韓明澮、尹弼商、盧思愼、尹壕議:「依啓目施行。」沈澮議:「銅鐵輸轉,絡繹不絶,守令、萬戶,奚暇領納于星州乎?戶曹所啓未穩,仍舊何如?」李克培議:「銅鐵輸轉,無有窮已,而守令、萬戶各有其任。令驛丞、察訪等領納何如?」傳曰:「守令則專爲民事,萬戶則專爲軍務,何暇領納銅鐵乎?依右議政之議,以驛丞、察訪等領納。」
4月29日
○戊戌,左副承旨宋瑛啓曰:「鄭繼祖供云:『《恒沙諸國方通曆》,李珠奪去不還,請竝鞫李珠,以知虛實。且繼祖自言稍知陰陽書,則家中恐有妖書,請搜索。」傳曰:「可。」
○命以功臣田傳給事,更議于洪應、盧思愼。洪應議:「此法在世宗朝詳定,《經濟六典》、《續集》內,詳錄靡遺。己丑年《大典》,但稱傳賤妾子孫;而至甲午年,始有只給三十結之文,其亦祖《經濟六典》之意也。若《詳節》及《謄錄》,則非經久之文,故自先王朝棄而不錄矣。」盧思愼議:「《經濟六典》:『功臣田,嫡室無子孫者,傳至良妾子孫;而賤妾子孫,只給祭田二十結,其餘屬公。』而不言給嫡室女子分數。故《經濟謄錄》云:『嫡室只有女子者,與良妾子承重者,平均分給。』以此觀之,嫡室有女子,則良妾衆子孫不得傳受;無則與承重者從分數傳受,明矣。己丑年《大典》,雖賤妾諸子孫皆得傳受;甲午年《大典》,一從《經濟六典》,無有加減,但賤妾子祭田二十結改三十結耳。今《大典》仍甲午年《大典》,亦無加減矣。」傳于政院曰:「予初未悉《經濟六典》等書,故疑《大典》勘校之時,或有錯誤。今觀之,先王立法之意如此,似難改之。
4月30日
○己亥,以李季仝爲嘉善爲刑曹參判,柳洵嘉善同知中樞府事。
〈成宗康靖大王實錄卷第二百二〉
五月
5月2日
○辛丑,下書諸道觀察使曰:
今方農月,累旬不雨,無乃獄訟淹滯,冤抑不伸而然歟?卿悉此意,務速決斷。
○禮曹據慶尙道觀察使啓本啓:「倭使等欲濫受留浦糧,所經諸邑,托故淹留;其押領通事亦受賂遺,與諸倭使符同,或稱身病,或稱駄載在後,報所在官,其邑宰亦依所報,例給文契,濫費廩粟,弊將難支。今後押領通事,如有上項所犯,科罪充軍戒後。且程途日限外,過十日稽留者,不論文契有無,勿給留浦糧,以杜奸僞何如?」命議于領敦寧以上。韓明澮議:「或阻水,或身病,不得已留連,則給留浦糧,例也。今若不給,慮恐生釁。」沈澮議:「倭人稽留,國費甚多。但重論通事,則彼必怪於法令,不無路上督行之弊,因此生釁,亦可慮也。仍舊何如?」尹弼商議:「鄕通事論罪節目,依禮曹所啓爲便。但或身病,或阻水,不得已留連者,亦不取實,則恐或生釁。」洪應議:「立法至精且詳,其中通事符同稽留,情狀明白者、守令故不檢擧者,臨時痛懲,不須更立科條。」從沈澮議。
○傳于承政院曰:「金世勣年少武人,今方用之,不宜歸養。已令京畿觀察使,備給食物於其親,其能體予意而惠養乎?其問於監司以啓。且令給進上封餘。」
5月4日
○癸卯,司憲府啓:「木川縣監成重性發丁夫治道路,迎待韓明澮於境上,妨農作弊。雖在赦前,不可全釋,請罷職以懲其後。」命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李克培、盧思愼議:「重性等任情亂法,阿附大臣,罪固重矣。然非關宗社,且已經赦,不可追論。」尹弼商議:「依所啓施行。」傳曰:「事在赦前,棄之。」
5月5日
○甲辰,司憲府持平尹坡來啓曰:「近者旱徵已作,牟麥盡焦。如報漏閣、自擊制造等事,功役甚鉅,請停罷以謹天戒。」傳曰:「可。」
5月7日
○丙午,忠淸道觀察使金礪石馳啓:「去四月二十三日,鎭川縣雨雹,損牟麥十分之二。」
○刑曹啓:「今承傳敎:『中外盜賊興行,黨類是繁,許令自中首告而給賞,則必私相疑畏,自離其黨,盜賊息矣,其議以啓。』臣等參詳窩主同黨自相首告者,依律免罪,又依《大典》給賞,仍給犯人財産。其獷悍成黨而自相告者,給付犯人妻子;鄕吏、驛吏、賤口,從願免役。若事狀明白而固諱不服者,用圓杖得情;其中再犯竊盜及減死人,竝於黃海、平安道全家永屬,以除民害。」命示領敦寧以上。韓明澮議:「依所啓施行。但切隣知而不告者,竝論何如?」尹弼商、洪應、盧思愼議:「依所啓施行。但用圓杖之法,至爲慘酷,殞命者多,前日以此還革。」沈澮、李克培、尹壕議:「依所啓施行。」從弼商等議。
5月8日
○丁未,日本國對馬州宗大膳國幸遣人來獻土宜。
○司憲府持平李均來啓曰:「凡殿最居中者,不得陞遷,例也。部將劉孟乾殿最居中,而陞授鏡城判官,甚不可。請改差,竝鞫吏、兵曹官吏。」傳曰:「孟乾人器相當,故特授耳。」
○慶尙道觀察使李世佐馳啓:「去四月十七日,玄風、昌寧等縣雨雹,大如鳥卵,麻、麥損傷殆盡。」
5月10日
○己酉,國忌。
○永安北道節度使李克均書啓:
一,本道五鎭軍籍,前節度使卞宗仁承兵曹受敎,盡括軍戶同居子弟,別作一保,以充庚辰年額數。由是元軍與新定軍皆受弊。臣願更審虛實,擇有實者爲正軍,括漏丁給保,不必準其前額。如此則防禦實而人心安矣。一,本朝兼司僕、親軍衛、忠贊衛,本無奴婢,故國家優給其保。今盡奪之,臣恐此輩不得居京侍衛。一,美錢鎭乃敵人往來要衝,而軍民不敷。請本道南道富實人二三十戶徙居之。一,有申今山者,自虜中逃來,言:「我國男女四十餘人被擄,分役于野人十四家。」其言未可盡信,然近者本道連年旱荒,臣恐流移而亡去也。臣請赴任後,徐觀其勢詳鞫之。
傳曰:「如卿所啓,則假令前節度使括軍爲一千戶,而卿減爲三百戶,於軍政無乃踈虞乎?美錢鎭徙民,令兵曹議啓。餘從卿啓。」克均啓曰:「臣意庚辰年距今二十八年,其逃亡物故,不知其幾也。若依此年額數,則有名無實,故敢啓耳。軍額之於國家,所係至重,臣豈不知而必欲減損哉?」傳曰:「前節度使所籍軍案內,逃亡物故人數及遺漏人丁實不實,其先考啓可也。」
○幼學兪升坦上疏曰:
觀今之鴆毒,燕閑也。獨公卿大夫自無心於長慮却顧,而萬姓敢怒,莫敢矯其非。夫張虛譽、諱民冤,上下情隔,甚非所以安上而全下也。臣切悼之。殿下屢降詔旨,求言搜士,仁聲四布,民之望治,如渴之望飮、飢之待哺也。望之非一朝,待之非一夕,而治化之功,不加於百姓,臣切憫之。臣謂天生斯民,不能自治,必任之君;君撫斯民,不能獨治,必任之臣,君臣交修,以成治功,古今之通道也。然君臣相得,豈偶然哉?天下國家之治日常小,亂日常日常多。或有君而無臣,或有臣而無君。若堯、舜、禹、湯、文、武之君,獲稷、契、皐陶、伊尹、呂望之臣,然後足以成雍熙之治,臻泰和之隆,此千載一時,絶無而僅有者也。臣謂今之國家,有君而無臣。恭惟殿下以精一執中之學,得二帝三王之心,以於變時雍爲期,此人臣得志行道而効力之秋也。雖然方今之勢,最難有爲者。名爲治平無事,而其實多容忍隱匿之大弊,將同流合汚。苟免衆謗,則罪均欺明;起而特立獨行,則人人藉口於無大亂之迹,而不吾信。非徒不信,必娼疾以惡之;非徒惡之,小必離間,大必戮辱。臣縱有皓皓之白,何以盡曝白於九重乎?賢者見幾,深藏而不市;志士修家,毁之於朝廷。群臣無大相過者,亦以此也。臣所謂『容忍隱匿之弊』,判然昭著,下愚之外,識事之人,孰不切齒而慨歎乎?所以括囊不言,恐其激言權勢而失其保身之智也。臣非不知居是邦,不非其大夫。然民之流亡,責在守令,守令之貪頑,責在大臣,則諱大夫而陳至言難矣!而況尊大臣,所以尊人君之所重,則其可重大臣而欺君主乎?臣嘗讀屈平之《離騷》曰:「豈余身之憚殃?恐皇輿之敗績。」又讀賈誼之策曰:「痛哭者一,流涕者二,長太息者六。」臣心屈子之心,憂賈生之憂,皇天后土實所共鑑。臣旣欲出身爲國家犯大難,以求通大隔,何言囁嚅,何隱不陳?然醫國忠誠,當施諸行事而後快於心,何煩文爲,姑擧妨政害治之尤者以陳。伏惟聖察而留神焉。臣聞,民惟邦本,本固邦寧。以今觀之,京城之外,小民之命脈,悉懸於守令,而守令之頑貪無恥,恣虐愚民,莫甚於時。是非特一己之貪,足以不畏邦憲,其所恃者,深且大矣。臣聞野老之歎曰:「公卿大夫之家豪侈日盛,而民之憔悴貧窶日甚。」何以言之?剝民膏血以益卿相之富者守令,用事於內以掩守令之惡者卿相。內外相濟以蔽主聽,上恩何由而下宣,民瘼何由以上達?無怪乎民怨之傷和,而近年譴告之多,乃天心仁愛人君之至也。抑朝臣已陳此弊,而殿下姑舍是乎?不然,臣恐朝少忠臣也。古人有言曰:「滄海長鯨,不可以常竿而釣之;丹山彩鳳,不可以常網而羅之。天下國家,不可以常人而治之;英雄豪傑,不可以常禮而待之。」殿下旣以挽回轉移爲志,則今朝臣才德之高下,曾如見其肺肝然,經濟之佐,有耶無耶?苟有其人而遭遇聖上,則其致治之效,不止若是。臣謂我朝之人才,所以卑下者,其心術之不正而立志之不高也。臣自十五讀書成均四五年,而熟視儒習矣。方幼學之時,其志不過榮身潤屋,其學不過口耳記誦,僥倖捷科,故及壯行之日,中無所主,物欲爲主矣。由是今之朝臣,求之方策,孰不有餘;施之政治,斑斑不足,此乃賤德尙才之致也。
傳曰:「輔世長民莫如德。」又曰:「挾才爲惡者,惡無不至。」則才德先後厚薄,不可不審。臣知今科擧,非修己治人之門,特瘠民肥己之梯耳。前者以是導之,後者以是蹤之,一國之士爭慕效之,翕然成風。賄賂之公行,貪風之日熾,以爲常而不以爲怪。以此紀綱不立,敎化不行,散民心,渴民財,而風俗耗矣。嗚呼!今日之士,明日之大夫,今日之大夫,明日之卿相,則其致君澤民,而措國勢於太山之安,誰能任之?臣雖有口讀之師,未有誠正之師。年至弱冠,得一直友,慨然有私淑之志。於是士習之貪,心誠惡之,而濫號以『淸風明月。』去辛丑年間,大書于沔川東門樑上曰:「淸風明月將欲修身齊家,弼成邦國。」因而刻之者,臣心將欲廣取同氣之友也。而今之人,自學徒至士類,反爲迂遠狂妄之計,至今傳言大笑。嗚呼!正學之不行於世也久矣。然後臣知無復可與有爲者,而不求人知,自此跧伏鄕曲,于今八年,細知民瘼。臣今所求,欲殿下知民瘼耳。殿下不知而斥之,然後退伏窮閭,耕田納稅,忠亦在焉。非如古之賢聖,去魯適衛,事齊遊梁,遑遑栖栖,出疆載贄之可望也。伏念臣無他技能,而年纔二十八,修己未半,而妄窺治人,所以不能安然忍視者在焉。伏覩殿下知民疾苦,將大有爲,而股肱之臣,尸位素飡。當應對殿下之前,言必孔、孟,及臨民行政之時,貪毒太甚,使斯民不蒙至治之澤。況望其修齊治平之目,羅列胸中,而以上安下順風淸弊絶爲己責乎?彼在平日,汨於利慾而不能以直事上,則在於禍患,其心可知。上之人將何所憑藉而成安康之勢哉?此臣之爲殿下不忍安坐者也。夫自乙巳冬以至丙午孟夏,民無老壯,轉死溝壑者,一邑之內,不知幾人。當時守令,以藏殍爲務,而不務賑恤,是非積儲之不裕,正在有司上不畏法,下不憂民之故也。蓋於是時,民聞賑恤使之來也,及其至則空馳州郡,不醒民瘼。至今石乙串溝陂積穀之墟,飢民白骨狼藉棄擲。惜乎!其奉上救民者之無一人於千百也。不特此也,大臣佯聾聽之而不聞,小臣學啞,視之而不言。哀我斯民,何所告哉?間有冤抑到骨,寧死告訴者,則折獄之同惡者,弄法陷罪,從而刑之,以懲後人,使民有口無言,而後窮奢極欲,無所不至。郡縣之政,大槪如此而已,豈不痛哉?此臣之爲民生而不忍坐視者也。臣當生民轉壑之日,誠欲一達弊瘼,然臣本寒門,早喪父母,貧乏無比。其在凶年,專仰賑貸,賑給不能公廉,越一巡而減給焉。故臣之僮僕,或浮腫或流亡,臣身僅免,而亦皮與骨連,難可遠行。苦待麥飯,稍向平復時,則人民亦得麥飯,無復死亡者矣,玆仍寢奏。假使臣身餓死其時,則忠憤之有無,殿下終不得知,而上下情隔之弊,終不得達矣。興言至此,堪可飮泣,臣幸連喘,至于今日。旱乾兆見,則因前失而救後來,不可不急。今上下壅遏之弊,殿下以爲其來已久,狃於習俗之久而未能卒變耶?嗜利之徒,其麗不億,鞏固而難救耶?是大不然。比之治水,壅而逆流則難,決而順流則易。今也順天理,正人心,何異決壅順流乎?我朝之治,安於小成則已;殿下以長治久安立心,則殿下當以至公至明,大杜一國之私恩,大破一國之私計,收一國之權網而自執,斂一國之利祿而親用之,使憸邪不得遁情,奸雄無以施術。然後以同心同德之臣,俾執內外權柄而後,又使之出入中外,立綱紀明敎化,大明黜陟,誅首惡以警其餘,則《大學》所謂「惟仁者,能好人,能惡人。」賢者樂仕而盡節,壬人大畏而掩惡,胡禁不止?曷令不行?將見明四目,達四聰,而上下之情通;却虛僞,蒙實惠,而小民蘇息;貪自戢,盜自弭,而裕國裕民,自然人心和平而雨暘時若矣。
嗚呼!隆爵厚祿,本人君待賢之公禮,非公卿世守之私物。若堯之揚舜、湯之聘尹、武王之得呂望,使卑踰尊、踈踰戚,而信任大臣矣。然則經濟之才德,豈盡出於世祿之家,而不出於窮閻蔀屋之下乎?國家取人,自文武至雜技,皆有科目,選藝之方,至爲精密。獨優德而不務才者,或羞一藝之售,無路顯達,坎軻終身,於先六德六行而後六藝之典,無乃缺乎?此賢良、方正、孝廉之科,所由名也。今之朝臣,不問賢否,引進子弟,俾之官爵,孤根草野之賢,無容足之地,良可熱中。臣又念以普天之下,率土之衆,猶能一相致治,況我國土地人民之有限乎?苟得平天下之才德者,則不過三年,而邦國大治矣。雖然。《書》曰:「惟聖罔念作狂。」人之一心,操舍無定,久則易怠,要皆貴於有常。天有常故不息,地有常故厚載,日月有常故久照。殿下與天地合其德,日月合其明,必體其有常之運,以之公明,以之去邪,以之信任,以之愛民。廣堂如是,深宮如是,大政事如是,微言細行如是,伊尹所謂『常厥德,保厥位』,國家幸甚,生民幸甚。臣上戴天,下履地,何忍以虛妄之說,欺我主上乎?而況朋友之有成者,申申其戒臣曰:「滔滔者竟進貪婪,汝獨忠誠而誰聽之?汝何擊鼓而求亡乎?」臣聞言,心自反之曰:「士生斯世,見其隱匿成風而四聰不達,憸徒牧民而邦本日搖,則以一臣之一死,盡忠而救民,不亦宜乎?」於是勿憚九死,凡所目覩,直述以聞。追思數策,條列於後,伏惟聖裁。一。大會朝廷臣僚,問之曰:「臣昇坦云,貪風隔而上下情否,守令貪暴而小民憔悴。誠然則自今開自新之端,大張禮義廉恥之敎,將欲大去舊弊,大變舊習,大安生民而致太平。文武大小臣,欲同心協力者,皆出某邊立。今國家誠已至治,貪風誠已盡戢,民生誠已盡安,守令誠已盡無貪暴,而昇坦所云皆虛妄者,皆出某邊立。」以此分邊着名後,臣率虛妄云者一人及宗親內寺中,命親信一員爲監,潛行八道,就閭閻父老,問守令政迹、徭役、納穀節次;或入郡縣,搜捕濫雜,以彰虛實。一。田籍考定貢賦,所係至重。國家每使郡縣磨勘,法非不詳。然因守令之昏惰、執吏之冒濫,宮奴、執家、豪吏之戶,民爭附之,漕軍、驛子、執奴之名,亦合錄之。於是以卄卜一結而爲戶首者有之,以數百餘結而爲戶首者有之。故或不知叫呼者,乃擁高廩;或靡事不爲者,至賣田宅。其所以驚心駭目,莫甚於此。願自今特命有司,嚴立禁章,至親之外,毋使合錄。如不聽法,許令陳告,仍給其田;執吏之冒濫,一徙邊鄙;守令昏惰,永不敍用,庶無不均之弊矣。一。任土作貢,已著《夏書》。大而金錫皮革,小而菁茅竹箭,莫非土産,未聞其弊。國家貢案,或因一時守令邀射聲名,踰境外求,換實錄案,因物産之或無,童羖之患,無處無之,取辦遠境,後期之弊,不可勝言。伏願殿下特命有司,體大禹作貢之意,更定貢案,庶無跋涉難辦之弊矣。一。國家惠民之方,慮非不周,法非不密;殿下之心,以爲小民已安居樂業,愁歎息矣。然臣下之奉行,徒爲文具,終無其實。民之有常産者,不一二年,失業破産,有自來矣。何則,爲守令者,謀遂無窮之慾,政令煩劇,雜役之多十倍軍役,而挾威侵責,故不計農務,奔走服役。而或暫刻遲滯,小事過誤者,自科笞杖,督賣田宅,以贖其罪。又凡百出令,纔及於民耳,從之以定罰之法,孰恕其辦納之難易?亦科笞杖贖罪,以此綿布積在私倉,潛輸于家。
由是民之沃田,盡賣於權勢之奴;惟餘薄田,亦當春耕,種食具乏,專仰官廩。而鱞寡孤獨,飢困匍匐,僅到公門,於是守令慢不致意,或私事爲忙,或待客泥醉,則竟日佇立,昏夜空還。其飢羸辛苦之狀,不啻傷心慘目,在家老兒之望亦絶矣,以此耕種失時。又於糶穀之日,擇米𥸴之精好者,輸入私倉,不然豪右請托受之,愚民所受,非徒半雜塵土腐臭之物。或十斗、十二三斗入碩,般以平碩計給,迨還糴之日,旣徵無面虛數,又每一碩,濫納三斗,以充私倉,潛消暗鑠,是雖出於民間,其損國一也。又動衆私山行,月不下三四度,旣失其時,又困其力,室如懸磬,民有菜色。因而流離,强者盜,弱者糊口斷絶,一生冤格于天。此皆朝臣之熟視,而諱殿下者也。一。近民之職,莫如守令。先儒曰:「守令,民之傅姆。傅姆之不德,飢之寒之,飢寒之至,民不爲盜者鮮矣。」苟守令之不德,何以致隆平之治哉?伏願殿下重守令之選,於其銓注之時,考其歷試,大有廉能名顯於朝,諸大夫皆曰可,然後命之,勿立期限,考其每居最,或至十年不調,其多最績者,當其宣招,須於六曹不次擢用。如有貪墨之失,敗露於後,罰比穿踰,一徙邊鄙,人知賞罰之重,不患龔、黃之無其人矣。一。殿下實欲大畏汚吏,則先出令中外曰:「將使臣某等問民疾苦。若在朝之臣,以預圖之術,漏通守令者,守令之詐飭預誘民間,而謀免其罪者,置之重誅。或官吏良人賤隷中,聽命飭詐敎誨民間者,亦斬。其不諱前過,而樂於遷善者,勿論前失,以開自新之端。今後傷風敗化者,不計貴近,皆論重典,無復寬宥。」使中外臣民,誠悉知之。一。科田乃上古世祿之遺制,所以崇德報功,賞延于世之意也。夫君之於臣,愛之無已,待之有終,如此其至。嗚呼!先王之所以沒世不忘者,以此也。今也革科田以爲職田,爲仕者旣有常祿,以代其耕,又有職田,以繼其富。其生也,恩幸無比,如此其極;其死也,兒寒妻飢,糊口四方,靡有紀極。其不幾於犬馬之養者幾希,於自周有終之意,無乃有缺乎?伏惟聖裁。一。寺有位田,所以賞其沙門,薦先王之冥福,祝願聖壽之萬年,嘉其釋氏之寡欲。今之緇流,收稅之際,寢食田家,淹留旬月,或以犯戒,已爲不可。而且瓢刷鞋韈凡百器皿,莫不有稅,徵求無厭,侵虐百端,民甚病焉。臣不知此何等稅也。以臣目覩,猶且切齒,況聖鑑之字民乎?如不可去,莫若收之於國,給之京倉。伏惟聖裁。臣聞東宮邸下入學,此國家無疆之福也。然敎養之方,不可不謹。《易》曰:「蒙以養正聖功。」大抵人情,難親正道,易合諂諛。在昔國君儲副,自以爲宮禁隱密之地,外人莫得而知者,遂乃妄結憸邪,親昵婦寺,恣行不義。習與性成,使聰明英睿之資,不得聞正道中和之論。及其小壯,聞道未至,行道未熟,臨政願治,多有闕失,甚可慮也。今計莫若擇正直忠良之士,以爲保傅師友,使時時與之游處。左右前後無非正人,出入起居無非正道,薰陶德性,補助氣質,則此國家永永太平之基也。
命議于領敦寧以上。韓明澮、尹壕議:「昇坦所言『公卿大夫與守令豪侈貪虐』必有指囑者。賑恤時白骨狼藉事,幷質問,知虛實何如?但條陳事,則國家皆已施行,不須擧行。」沈澮議:「公卿大夫之豪侈與守令之貪虐不法,大關風敎,不可不問其虛實。招致政院問之何如?」尹弼商議:「昇坦之言,雖多有不中,亦有可嘉之意。其條陳便否,令該曹議啓何如?」洪應議:「昇坦條陳數事,如復行之,盡變先王舊章而後可也。且論卿相守令,擧無其人,此過甚之論。至於『誅首惡、去貪暴』,必有指斥者,是不可不問也。」李克培議:「昇坦自以爲賢,誹謗朝政,歷詆卿相,冀以顯用,欲陳皐、夔、稷、契之事業,其志盛矣。其所條陳,則或妨於成憲,或失於迂遠,間有似是之論,而皆國家已行之陳迹,無有奇謀遠略。但其守令病民之狀、民生疾苦之形,言之曲盡而無餘,請留意。所謂石串飢民,至今白骨狼藉之語,不可不問。」
5月11日
○庚戌,親傳宗廟祈雨祭香祝。
○慶尙道觀察使李世佐上狀辭職曰:
臣以無狀,濫蒙聖恩,受任一道,材識淺劣,莅事舛錯。今當正陽之月,臣所管道內雨雹,至於再三。戾氣示譴,實是臣不能宣化所致。請遞臣職,待以賢能。
御書答曰:
凡災異之發,雖各以象類至,而休咎之徵,亦不可偏臆論之也。惟卿謹厚信著望,實兼劭濟時之略、佐治之器,職在宣化,不亦宜乎?天何以卿爲非,而降此雹災耶?實由予之不明,刑賞失當,是非顚倒,人有冤而不能理,吏有黠而不能禁,下多鬱結之情,上無暢釋之恩故也。今還所辭,宜體予懷,益竭心力,轉災爲祥。
5月12日
○辛亥,命減膳。
○御書下議政府曰:
《詩》云:「畏天之威,于時保之。」懼之則吉,不懼則凶之謂也。予猥以眇身,叨守丕基,晨興夕惕,罔敢荒逸,于玆十有九年。而福祥罕發,災禍畓臻,永惟厥咎,焉不在予?常恐庸暗,久而致怠,而今之旱魃,豈無所自?飭躬焦思,中夜震悸,若墮淵谷,歷日滋多。而休應未蒙,旱暵益隆,憂心悄悄,寧有其極?今也欲省己損膳,冀以塞責。凡在位臣僚,咸體予敬天之意,各言朝政得失、民間利病,務要其實,莫張其虛;協德交修,以匡不逮,以答天譴。
○傳于承政院曰:「都承旨何累日不仕乎?」政院啓曰:「頃者力疾而仕,邇來病甚,不得出仕。」傳曰:「政院職事甚緊,不可久廢。都承旨固當大用,然病勢如不得差,當置諸閑官。其速遣內醫治之。」
5月13日
○壬子,都承旨李世佑來啓曰:「臣本無才德,以四品官特蒙拔擢爲承旨,未久而又陞爲都承旨。臣自度不堪,卽欲辭免,第恐近名未敢耳。臣素患咳嗽,近日轉劇。況都承旨任重,豈如臣者所能堪也?請辭。」傳曰:「聞卿病重,不喫飯但飮酒,眼宇陷落,似未速愈,故欲授閑官使調攝。今聞病勢不甚,毋爲辭避也。」〈史臣曰:「世佑性苛察,且使氣言怒不中,故同僚惡之。然詳於事務,心亦勁直,故上器重之。」〉 ○忠淸道觀察使金礪石馳啓:「道內旱乾不甚,遽行祈雨未便。」傳曰:「未旱祈雨,是欺天也,姑停之。」〈史臣曰:「礪石揣知上之憂旱,進諂說以解之。」〉
5月14日
○癸丑,國忌。
○禮曹啓:「旱甚。請令兒童祈雨,閉午門,開北門,遷市肆,禁打皮皷。」傳曰:「此等之事,皆是虛文。但盡誠敬以祭耳。」
○蛇川令燕同上言,請除其母妓役。傳于承政院曰:「今宗親數至二百餘人,或畜娼妓,或奸私賤,以爲妾者多矣。不可以其子之故,盡除母役,亦不可母從賤役而其子安然在職。予欲使宗親等不畜妓妾,其諭宗親二品以上。」月山大君婷等來啓曰:「宗親之畜妓妾者,以官吏宿娼之律,禁斷何如?」問于承政院曰:「朝官之宿娼者,斷以本律乎?」政院啓曰:「如掌樂之員,通所管娼兒,則以本律抵罪;其他朝官,不用此律。」傳于婷等曰:「宗親何必以娼流爲妾?予當斟酌處之。」
○司諫院啓:「請遣朝官于忠淸道,推覈蔡壽作弊事。」從之。
5月15日
○甲寅,受朝賀。
○御經筵。講訖,掌令奉元孝啓曰:「今修改都監、軍籍廳、春宮都監,雖皆國家重事,然如此旱災,役民未穩。且經費不貲,請姑停待秋。凡不急之費,令該曹磨勘減省。」上曰:「緩於修改,則不無民冤。軍籍重事,春宮役事垂畢,皆不可停罷。但可省之費,令該曹量減。」領事沈澮啓曰:「軍器寺藏倭刀雖下品,甚銳利,實軍國重器,輕易和賣未便。」上曰:「停之。」特進官鄭蘭宗啓曰:「軍器寺所造箭鏃皆短,射不穿札,惟鑿箭之鏃差長,故射必傷人。請自今箭鏃毋令短小。」上曰;「非特此也。箭括狹小,不得容大弦,須令闊大。」
○御盡講。
○傳于承政院曰:「强盜等不直告黨類,誣引他人,厚受贈物,乃反脫之,以此無罪者受刑,眞盜得免,遷延歲月,此弊不貲。予意只治見捕者,勿問同黨與前犯何如?其議領敦寧以上。」韓明澮、盧思愼、尹壕議:「盜賊囚係旣久,則援引良民,以爲養獄之資,故良民破蕩家産者有之。初鞫時情露贓現外,其後援引者,勿聽何如?」沈澮、尹弼商議:「無辜之民,因而殞命者多,其眞黨則諱而不告,此盜賊常態。今後勿鞫前犯與同黨爲便。」李克培議:「或同黨明白有可鞫者,或誣引曖昧,非罪滯獄者,在官吏辨之如何耳,不可預爲立法,全棄勿治。但其前犯則棄之爲便。」傳曰:「黨則不可不問,前犯則勿問可也。」
○傳于承政院曰:「西山打圍時,予見大小諸司,皆設供帳,甚不可。今後慕華館行幸外,諸司帳幕一禁。」
○領議政尹弼商上狀辭職曰:
竊念臣性本庸劣,學且鹵莽,於事都不通曉,唯知謹愼,凡有朝命,不避夷險,黽勉從事。今則年深,髮之短者日益白,齒之搖者日益脫,精神頓耗於曩時,事業日負於初心。凡百施爲,未免妄作,今之旱災,惟臣所召。且臣百病交攻,雖欲自强,末由也已。三公之職,不可以久曠;具瞻之地,非養病之所。伏望聖上,憐臣衰病,遞臣職事,代以賢能。
不允批答曰:
念惟大臣去就,實關生民休戚。苟欲便身而引退,誰與共理而圖安?惟卿性本忠貞,材蘊經濟。遇知我先祖,贊襄密勿,逮事予小子,勳庸益著,澤潤黎庶,功在社稷。攬轡南方,民生得以安枕;杖鉞西鄙,賊虜爲之覆巢。儼然萬民之具瞻,式孚百僚之表率。旱作雨,川作舟,以有今日之小康;山如礪,河如帶,永賴萬世之鴻休。方倚以調羹之傅說,何遽效辟穀之張良?惟今之旱,咎實在予,卿宜益勤素節,輔予不逮,下恤民隱,上答天譴,轉災爲福,共享天祿可也。於戲!念寡人求助之誠心,固當黽勉以留;矧光廟眷遇之舊德,其可決然而去?
○以崔敬禮爲嘉善僉知中樞府事,崔湔通政鍾城府使。
○吏曹判書申浚辭職,不許。
○傳于承政院曰:「以童子祈雨,徒爲褻慢,今次祈禱,只用矇瞍。」
○御夕講。
5月16日
○乙卯,受常參,視事。
○御經筵。講訖,獻納崔潾啓曰:「有咸銀生者,坐敎唆人辭訟之罪,徙居于春川,潛到京,以金貴南等爲盜賊,誣訴李陽生。陽生遣捕盜部將,捕貴南等,囚于春川。銀生還歸,誘貴南等曰:『我善陽生,汝若賂我,可還放也。』貴南等盡賣資産,以給銀生。銀生以綿布十五匹,遺陽生所畜之妓,陽生自其家,移文春川令放之。陽生之不法,非但此而已。請鞫之。」傳曰:「可。」
○左議政洪應啓曰:「今因憂旱,至於求言。臣周詳庶事,無一事可致天譴。顧臣非才,濫叨台府,未厭人望,乞解臣職,以答天譴。」傳曰:「以旱災,人皆辭退,則誰與共理庶政乎?且可代卿者,有幾人哉?」應曰:「多有之。」不許。
○御晝講。
○右議政李克培上狀辭職曰:
臣本庸愚,濫叨重任,常懷覆餗之憂;且夙嬰風證,力疾冒居,心實慙汗。近日旱災,惟臣無狀所致,伏望聖慈,遞臣職事。
不允批答曰:
予惟安危,注於將相,去就關於輕重,苟非耆舊之助,奚致萬機之理?卿爵齒俱尊,德名兼邵,勳勞夙著於先世,忠貞益懋於寡躬。當疑而謀擬,以爲蓍龜;臨事而度任,以爲權衡。表儀重於朝著,利澤加於百姓。今玆之旱,寡德所召,省躬思咎,夙夜兢惕。自責切於桑林,側身甚於雲漢,而誠未格於上蒼,災不殄於下土。尙賴碩德之夾輔,冀蒙上帝之霽威,今何以微恙,遽欲釋重負?卿宜同寅協恭,上答天譴,轉災爲福,共享天祿。
○御夕講。
5月17日
○丙辰,上親傳宗廟、社稷祈雨祭香祝。
○命減御飯米。承政院啓曰:「今旱不甚,諸司廩食猶未減,而先減御飯,心實未安。」不聽。
○永安北道節度使李克均辭。仍啓曰:「今賊擄鍾城人,是必城底野人所嚮導也。臣聞世宗朝李澄玉爲節度使,如有賊犯境,則痛懲城底野人,故邊塞無警。今則若有被擄者,稱爲刷來,自矜其功,來朝受賞,故寇掠不已。今後有搶擄者,嚴辭刻責,勿論刷還之功。」傳曰:「凡所施爲,任卿處置。」仍賜藥餌。
○上御仁政殿,宴日本國使臣等堅等二十四人,宗宰入侍。上命禮曹判書柳輊,傳于等堅曰:「汝國王累遣使來朝,汝等亦海路無恙而來,良用嘉悅。」等堅等頓首謝。仍賜物有差。
○傳于承政院曰:「客人接見時入侍宰相,當予更衣出入,但離席不出軒外,可謂失禮也。今後予有擧動,宜出在軒外,可於儀註添錄。」
○雞城君李陽生來啓曰:「因獻納崔潾所啓,以臣受賂縱賊,令憲府推劾,此必嚴貴孫言之而潾聞之也。臣往春川搜貴孫妾父家,貴孫以此深銜之,揚言於都中,臣不解文字,願與貴孫面質。」傳曰:「可。」
○全羅道觀察使馳啓:「道內南原、昌平、淳昌、長水等邑雨雹,大如雞卵,禾麥十傷八九。」
5月18日
○丁巳,都承旨李世佑啓曰:「今歲久旱,兩麥不登,明年之種,不可不預爲之備,請諭諸道監司。」傳曰:「預備節目,令該曹議啓。」
○命召昇坦于承政院,問之曰:「汝言貪暴守令與宰相,指誰耶?」對曰:「貪暴守令,則結城縣監辛厚聃、沔川郡守趙允瑄也。」極數不法等事。且曰:「臣若擿奸,則不止此耳。貪暴宰相,則領議政尹弼商乘時販賣取利,賑恤使柳洵不出入民間留官家,臣指此等人也。」問曰:「以傳聞之言,詆首相何耶?」對曰:「强問貪暴宰相,故臣不得已以聞知者啓之耳。」傳曰:「方求言之時,故不罪也。」政院啓曰:「此部民告訴者也。言於求言之前,而有關風敎,不可不罪之。」傳曰:「令司憲府推鞫。」〈史臣曰:「去年乙巳,因旱求言,弘文館以謂弼商與民爭利,不宜居相位,而至是昇坦又言之。弼商爲相二十餘年,眷遇最隆,富已極矣。而不知止足,乘時射利,年荒谷貴,則招市井之人,親監貿布。弘文館論駁之後,宜少止矣,而不能改行,猶夫人也。」〉
5月19日
○戊午,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執義李季男、獻納崔潾啓曰:「近聞命京畿觀察使,於金世勣父母處,以進上封餘,連續惠養。未審,世勣有何功而恩數之濫,至此耶?」上問左右,領事尹壕對曰:「進上封餘,一次惠給足矣,安可續給?」知事李克增啓曰:「封餘在京庫,世勣父母居積城,惠給之際,豈無輸轉之弊乎?」上曰:「世勣嘗欲退歸,射獵以養其親,凡武臣當用於强壯時,故不許。其給進上封餘以養之,有何不可?」季男曰:「世勣之爲人,其於進退不能爲有無,宜許歸養,不當以進上之餘給之。」克增曰:「功高位重宰相父母,居外方者多,而尙未惠養,世勣何人,其父母獨受隆恩乎?」不聽。
○右議政李克培來啓曰:「上憂勤庶政,未有傷和之事。顧臣不才,濫居調燮之職,今玆之旱,是臣不厭人望故也。自古遇災,責免三公,請遞臣職,以代賢能。」不許。
○減兩殿香醞。
○傳于司憲府曰:「凡朝士宿娼,則當用何律乎?」持平尹坡來啓曰:「官吏宿娼,杖六十。」問于承政院曰:「前日政院啓,掌樂之員奸娼兒者,斷以官吏宿娼之律;他餘朝官,則不用此律。何與憲府之啓不同耶?」政院啓曰:「憲府自今啓請用此律耳,本不用也。」命議于領敦寧以上。
○司諫院大司諫李德崇等上疏曰:
先儒有言曰:「動民以行不以言,應天以實不以文。」夫天人之際,精祲有以相盪,善惡有以相推,災變之應,隨類以至。自古聖帝明王,所恃以克承天心,消弭災變者,惟有應之以實而已。降及季世,天災流行無世無之,而歷代人君,鮮能消災弭患者,豈不以徒事虛文而已乎?恭惟我主上殿下,卽位以來,修德行政,思臻泰和之治。然而福祥罕發,災變沓臻,臣等不審所以敬天勤民之實,有未至耶?抑上天仁愛人君,欲堅殿下之心耶?臣等竊以爲膳不必減也,殿不必避也,但思所以通上下、責實效、益修己德、上應天心,則災變自消而嘉祥自應矣。臣等謹以管見,條陳于後。國家比年以來,修繕宮室,呼耶之聲不絶,掌督之官,務勝前規,少有不及,捶楚狼藉。今當農月,亢陽爲災,興作土功,豈其時乎?臣等竊以爲罷遣役徒,待時營建,未爲晩也。《書》曰:「官不及私昵,惟其能;爵罔及惡德,惟其賢。」比年以來,醫士之仕內醫院者,少有微效,輒陞堂上官,至有處六卿之長、居樞密之地。彼懷瑾握瑜而沈於下僚者,寧不喪心乎?自古爲國者,文以致治,武以戡亂,故文武兼用,長久之道也。然文武全才,世不常有,或長於文而短於武,或長於武而短於文,不可求備于一人也。國家頃年以來,文臣之稍能控弦者,例授方鎭之任,武臣之稍解文墨者,驟任治事之官。能堪其任者則可矣,況未必皆其人乎?古諺有之曰:「耕當問奴,織當問婢。」此言雖小,可以喩大。《曲禮》曰:「外言不入於梱,內言不出於梱。」此嚴內外之分,杜請謁之漸也。士大夫之家猶然,況宮禁乎?人主一心,攻之者衆,或以恩舊,或以嬖寵,窺覦百端,女謁一開,則爵賞失當,國事日非矣。國家設嫡長遞兒以待功臣之後,此賞延于世之意也。然而功臣嫡長授東班職者居多,每當都目,其遞兒忠勳府,隨意陞降,雖在襁褓者,亦得塡差,而兵曹未嘗預聞。臣等竊以爲自今雖嫡長,年壯入番者,方許薦用;其餘遞兒,授兩界萬戶之無祿俸者,則祿不加設,而鞅掌於邊圍者,得以蒙其澤矣。萬戶秩中四品,扞禦海寇,其任重矣。而求補是職者,率皆闒茸之徒,由是貪黷屢聞,備禦踈虞。臣等竊謂自今以內禁衛擇差萬戶,而考滿還屬本衛,則貪冗之風,自戢而備禦實矣。親民之職,莫重於守令。許多郡縣,不能皆得其人,故有陞黜之法,十考二中者,敍於無祿官。大抵始勤終怠,人情之常。凡在官者,自非大賢,初則銳意奉公,中則倦於策勵,終則放肆惟欲之從,滔滔皆是。況遭二中之挫辱,坐待六期,則其有不至於倦怠乎?由是吏不畏服,而民受其害矣。今後守令之二中者,勿待六期,旋卽換敍。國家設兼司僕,執射御以衛王室,卽古虎賁之遺制。比年以來,孽産賤隷,稍有才力者,皆許入屬,豈侍御僕從,罔非正人之謂乎?自今愼簡士類,無使賤人廁於其間。宦者之職,不過守掖庭、掌房闥而已。我朝裁抑宦寺,有犯不貸。然其官職與朝官相等,紆朱拖金者,布列宮庭,或因宣慰、或因採女、或因傳香奉使歸鄕者,所經州郡奉之,惟恐不及,所得賂遺,動以千數。由是京師第舍,僭擬踰制,所在田園,皆極膏腴,宦寺豪縱之漸,恐終不可復制矣。僧徒廣占私田,以爲己物而相傳之,國家又從而復其役,由是寺田日益多,驕僧日益富。其親屬相善之人,亦利其復役,因緣暗錄者,比比有之。民困而僧佚,民貧而僧富,何苦爲民以取困且貧哉?故民而生子,則相率而髡其首,此豈非有累於國體乎?臣等竊以謂凡寺田一切革去,業農之僧,竝令充軍,則僧徒戢而軍額增矣。蒜山隄堰不宜灌漑,故聽民自耕,蓋亦有年,而世祖許屬上院寺,特出於一時之權宜耳。國以民爲本,民以食爲天,豈可取民之天,以資僧徒乎?服勞奉上者,不得其衣食,逃賦避役者,反享其飽煖,是固仁政之大累也。徂玆軍資鹽例遣官,貿材於沿江諸邑,大抵官給價布之數小,分定材木之數多,一夫所得不過數尺,而一木之輸至役十夫。緣此守令,類皆不給其價,只以田結,督輸其木,甚非便民之本意。臣等竊以爲東西兩江聯巨,筏私販材木,無慮千數,不必遣官作弊,行虛惠,貽實害也。古者任土作貢,各獻方土所宜之物。今諸道節度使狩獵之獲,足以供方物,故以營中自備,載在令甲。而例分州郡,斂於民間,一皮之直,綿布數十匹。今年如是,明年又如是,小民其有蘇息乎?請申明其令,勿收價州郡。且蠶室之設,其失有二。外居諸司公賤,許蠲其貢,以供蠶事,蠶成而品不善、用不宜,則所獲亦不能補其所亡,其失一也。蠶亦農月也,蠶農之擧,竝在一時,驅農夫蠶婦於公役,以奪民時,旣不利於公,又不便於民,其失二也。若曰「蠶室之設,載在國典,不可輕廢。則限年權罷,以蘇吾民可也。國家於諸道置冶場,役諸邑之民而吹鍊之,贏糧往來,動經旬月,少失期限,鞭撻隨之。爭聚價物,自相防納,監冶之官,率皆無識之徒,其於防納之際,捃摭財利,剖折秋毫,曰糧價,曰炭價,曰人力之價,曰鐵物之價,徵斂甚急,財殫力痡,怨讟興焉。傷和召災,未必不由於此也。臣等竊以爲,自今權罷鐵場都會,許令諸邑,各自採鐵以納,則民不爲病而公私兩便矣。國家於諸驛,置位田以贍其用,設日守以服其勞,且分路之大中小,量給旁近所居公賤,以助其役。然而近年以來,官守者不得其人,加之以凶歉,館宇日就頹圮,人馬日就困頓,奴婢日守未充其額。臣等竊以爲,令所在郡縣,充日守、給公賤,一依《大典》之數,則可以蘇復矣。
命議于領敦寧以上。韓明澮、沈澮、尹弼商、洪應、李克培、盧思愼、尹壕議:」若用疏意,則壞《大典》之事甚多。雖曰土功,而創建春宮,不可廢也。內官多占田園,至於奉使作弊者,皆指的言之,推覈爲便。「
○傳于司諫院曰:「勸予以實,警予以誠,予用嘉之。但汎言內官,廣占田園、侈美第宅、多受贈賂等事,而不指言其人;養蠶事已令停罷,而亦言之何歟?」正言朴喜孫來啓曰:「內官李孝智京家,甚侈美過制,且宣賜表裏于平安道觀察使玄碩圭,碩圭贈綿布二百匹。又內官柳漢冒占海州屯田,事覺被鞫;內官嚴用善以齎賜物往慶尙道,多般作弊。故疏中及之。」傳曰:「孝智事,若問代碩圭者則可知,用善事,聞於何人乎?」喜孫啓曰:「聞之已久,忘其名矣。」命召李崇元、朴楗,問曰:「卿等爲平安監司時,贈何物于李孝智乎?」崇元等對曰:「孝智有老親,故饋遺酒食耳。碩圭贈緜布事,臣等未之聞也。」傳于諫院曰:「中朝宦寺,雖作弊於我國,誰敢言之於上國乎?我國內官,何以異哉?爾等不言,予何由知?家舍則令憲府擿奸,田園則令其道觀察使根尋矣。如傳香、宣慰、採女等事,則不得已遣內官也。但其作弊者,令監司檢擧耳。」
○諭平安道觀察使成俔曰:「內官李孝智執耕平壤江西田土內,其云買得者,相和買賣歟?減價抑買歟?質問田主,詳覈其實。且家舍過制僭擬與否,親審馳啓。」
○諭諸道觀察使曰:「今後以宣慰、傳香、採女事下去內官等,如有作弊,須卽檢擧馳啓。若不檢擧,而法司擧劾,則卿亦不得辭其責。」
5月21日
○庚申,工曹判書權攅來啓曰:「近日司諫院上疏,謂臣以醫居六卿之長,臣實慙赧。前日臺諫與弘文館皆駁之,臣未敢安然在職,請辭。」不許。
○全羅道兵馬節度使成俶進竹塑弓二張。仍啓曰:「其勁倍常。」傳曰:「予將試之。」
5月22日
○辛酉,雨。
○日本國藝州海賊大將國重、對馬州太守宗貞國,遣人來獻土宜。倭護軍愁戒仇羅等二人來朝。
○司諫院正言朴喜孫來啓曰:「鐵場都會,雖載《大典》,所管之民,贏糧立役,往來勞頓,其弊不貲。請依蠶室例罷之,令郡縣各自備納,則國有定賦而民安其業矣。國家給復寺田,故緇髡之徒,廣占私田,無所紀極;窮民以其田,施納於寺,從而爲僧,規避徭役,革之爲便。蒜山堤堰,本民所耕食,而世祖朝許屬上院寺,僧學悅不屬於寺,以爲己物,悅死,其徒因而耕之。江原道山川險阻,良田鮮少,而民不得耕,僧享其利,不亦舛乎?請許民耕食。」傳曰:「鐵場,曾與大臣議之,且聽民情願,不可更變也。寺社田,自先王朝有之,且非關於國家者也。先王朝非特復其役,官差亦不得到寺矣。蒜山堤堰,貞熹王后遺敎尙在,予忍忘之耶?」
○都承旨李世佑等啓曰:「近日上憂早減膳,今雨澤滂霈,不勝欣賀。」傳曰:「豈惟一人之喜?昆蟲草木,莫不咸蘇。然今日之賀,無乃太早歟?」
5月23日
○壬戌,召一品宗親,傳曰:「我朝與中朝異,宗親之私妓者,不可斷以宿倡之律。但《大典》云:『妓妾之産家畜外,勿令贖身。』據此依前用律爲便。予前日以勿畜娼流敎宗親,能從予命則善矣,若不從命,不足責也。」
○以李世弼爲嘉善戶曹參判,成健嘉善兵曹參判,金永濡嘉善刑曹參判,尹殷老嘉善工曹參判,李約東嘉善漢城府左尹,金升卿嘉善司憲府大司憲,林壽昌通政兵曹參知,金自貞嘉善開城府留守,安處良通政承政院左承旨,宋瑛通政右承旨,李則通政左副承旨,韓堰通政右副承旨,李季男通政同副承旨,韓斯文通訓司憲府執義,金宗直嘉善京畿觀察使,韓僴嘉善全羅道觀察使,尹慜通政守黃海道觀察使,安桑雞通政楊州牧使,盧効愼通政鍾城府使,李淑琦資憲知中樞府事,禹賢孫折衝僉知中樞府事,成俶折衝僉知中樞府事,韓懽嘉善忠淸道兵馬節度使,吳純嘉善慶尙左道兵馬節度使,李季仝嘉善全羅道兵馬節度使。
○領議政尹弼商上狀辭職曰:
伏念臣本是斗筲之器,素乏燮理之術,入踐台階,積有年紀,曠官廢職,謗興毁來。然而聖上不加貶,待之彌隆,睿恩深重。臣雖欲竭力供職,其於病不能堪何?靦然苟處,持祿養病,於臣則幸矣,於國何如?天心可畏,物議可恤,臣非僥倖自好以辭寵利爲名也。伏望解臣職事,俾保餘齡。
不允批答曰:
惟天之生萬物,資四序以成功;惟王之撫庶務,賴三事以弘化。苟非經綸之器,曷有燮理之望?惟卿材稱王佐,望協民瞻,心力盡於翊亮,勳勣銘於鐘鼎。丹靑攸屬,鹽梅是寄。元首股肱旣一體而同心,憸人萋斐,肯懷疑而投杼?予心不渝,卿毋牢讓。
5月24日
○辛亥,國忌。
○司諫院正言朴喜孫來啓曰:「今以韓懽爲忠淸道兵馬節度使,節度使非徒治兵,又秉黜陟之權,其任非輕。懽非文武之才,且號狂妄,請改差。」傳曰:「懽之狂妄與否,未可知也。然已經摠管,予將試可耳。」喜孫曰:「陷於罪過,而後責之,恐未及也。」傳曰:「若有罪,予豈以私恩,掩公議乎?」喜孫又啓曰:「以安桑雞爲楊州牧使,桑雞生長紈綺,不識民事,不合親民。」傳曰:「何以知其不合也?」喜孫曰:「守令有許多事務,桑雞未諳田野之苦,何以堪任?」傳曰:「守令何必皆諳田野之苦然後爲哉?」喜孫又啓曰:「材木貿易,其弊不小。寺田復役、蒜山堤堰等事,害及於民,而利歸於僧,請一切革之。」傳曰:「材木不足用於公家,故不得已貿易於産處。但敬差官則自後勿遣矣。寺田、堤堰事,自祖宗朝已行之,不可改也。」
5月25日
○甲子,楊州牧使安桑雞啓曰:「臣素乏臨民之材,司諫院駁臣宜矣。且臣祖父母、妻父母墳與田莊,俱在楊州境內,就職未安。」傳曰:「其換差。」
○日本國僧等堅三上書請賣金。傳于承政院曰:「等堅請之如此,其齎來金爲半貿易何如?」都承旨李世佑啓曰:「若不許則已矣,如許之則不若盡從。爲半貿易,恐不合於國體。」傳曰:「彼人遠來求請,不可不聽,可盡貿易。」
○議李阿乙多茂刷還靑巖人論賞便否于領敦寧以上。韓明澮議:「劉貴仝、全檢山雖還靑巖而居,其自來與刷還,未可知也。更問論賞何如?」洪應議:「臣歸本道時,李阿乙多茂言,有刷還之功而未蒙國恩,至再懇說。問其所以,則以無文案可考,節度使等阻當不許。臣謂國家初下諭曰:『如有刷出者,當加賞職。』而以慢藏文書之故,不酬其勞,殊似失信。所言劉貴仝等果李阿乙多茂所刷來,則令節度使上送,慰諭之何如?」從洪應議。
5月26日
○乙丑,日本國對馬州太守宗貞國遣人來獻土宜。
○司憲府持平尹坡來啓曰:「節度使專制一方,撫禦軍卒,其爲任,至不輕也。韓懽於闕庭賜宴時,與妓紫雲兒相挑戲,魚有沼乘懽出,旋飮紫雲以酒,懽妬歐紫雲兒。其狂悖如此,不可任以重寄。」傳曰:「其時不劾,豈可追罪?」坡曰:「非請追罪,但啓狂妄之狀耳。至於誤大事、犯重罪然後,改之何及?」傳曰:「試可乃已。」坡又啓曰:「韓僴曾拜全羅監司,以僴之相避長興府使金克鍊,與昌原府使朴衡文相換,兩府相距甚遠。今方農月,且有旱災,兩府之民迎送有弊。請換韓僴於他道。」傳曰:「可。」坡又啓曰:「鍾城,五鎭門戶,防禦最緊。府使盧效愼年老質鈍,不能馳射;判官洪係元亦以文臣,不閑武藝,何以應變?」傳曰:「吏、兵曹薦非其人何也?其問之。」吏曹啓曰:「效愼諳練武士,雖質鈍,不至於衰耗,故擬望。」
○都承旨李世佑啓曰:「楊州牧使安桑雞,命與水原府使梁瓚換差。臣意楊州土廣民稠,前牧使李尹孫老不治事,瓚又非守令才,臣恐楊州之民,終不復蘇矣。水原則有判官,瓚亦可以守官矣。」傳曰:「必有所聞,瓚所失何事耶?」世佑啓曰:「瓚之所失,臣未之聞,何能指摘?但其爲人不合臨民,故啓之耳。」傳曰:「瓚果不合臨民之職,雖有判官,何可任乎?直陳所聞。」世佑曰:「臣歸大部島時,聞諸道路人,皆謂不善治矣。」傳曰:「爾往大部島經由水原府,豈無所聞而有是言乎?」世佑曰:「臣若記所聞,則豈敢諱之?」傳曰:「君前欲啓事,豈不詳問?其以實對。」世佑變色惶懼,對如前。傳于承政院曰:「卽遣弘文館員,伺察梁瓚政治得失以啓。」
○司諫院大司諫李德崇等上箚子曰:
節度使統禦一方,守令專制百里,其爲選至重,苟非其人,鮮不失士卒之心,起黎庶之怨矣。韓懽所行狂悖,屢觸邦憲,其不爲公議所容久矣。懽猶不悛,闕庭賜宴之日,拳歐娼妓,事頗不敬。其爲狂悖,性所然也,豈可授方面之任,以誤國事哉?政下之日,聞者莫不駭愕,公論所在,斷可知矣。安桑雞生長羅綺,不閑吏事,豈可付之大邑、任字牧之責乎?請亟收成命。
傳曰:「懽一時之失,不可追論。桑雞若以生長羅紈,不閑吏事爲言,則宰相之子,皆不能治民乎?」正言朴喜孫更啓,不聽。
5月27日
○丙寅,司憲府持平尹坡來啓曰:「以吳純、李季仝爲全羅、慶尙道兵馬節度使,純等武才卓異,且有將略,不宜任於內地。平安節度使金伯謙遞期已逼,非純等,無可代者。」傳曰:「我國雖褊小,任閫外者,豈無其人乎?」坡更啓,不聽。
○司憲府大司憲金升卿等上箚子曰:
節度使統一道之兵,制閫外之事,內以鎭國家,外以禦邊寇,任莫重焉,固當愼而授之也。今韓懽性本狂妄,不識事理。往者抑買人家,其主不肯,於通衢大道之中,親自鞭撻,其狂妄一也。昵愛妓妾,使妾前往妻家,極口罵詈,其狂妄二也。又於闕庭賜宴之時,與紫雲兒私相戲謔,放縱無忌,其狂妄三也。幸因戚畹,位至二品,聖恩已足,豈可授節度重任乎?今若試可,則必紊亂軍政,侵責士卒,一道受弊,然後悔之,何及?請亟收成命。
不聽。
○司諫院大司諫李德崇等上箚子曰:
韓懽性本狂悖,累犯邦憲,只以派連戚里,位至二品,固當謹愼圖報。而近日後苑敺妓之事,狂妄益甚。天威咫尺,尙且如此,其在閫外,將何所忌憚?請留三思,亟收成命。
不聽。正言朴喜孫又啓曰:「臣聞將卒相須,如腹心之運手足,手足之捍頭目。今懽狂悖如此,安能服馭乎?請勿遣。」傳曰:「節度使果重任,當擇遣。懽雖大妃至親,如有大過,予何以私情,廢公義也?今姑試之,如不可用,捨之何晩?」
○弘文館校理李承健擿水原府使梁瓚不法事以啓。命憲府鞫之。
○以成健爲嘉善禮曹參判,李瓊仝嘉善兵曹參判,韓僴嘉善京畿觀察使,金宗直嘉善全羅道觀察使,安琛通政楊州牧使。
5月28日
○丁卯,雨。賜酒于承政院,曰:「好雨滂沲,其飮之。」
○司憲府大司憲金升卿等上箚子曰:
古昔明王之選將也,因人之耳目而視聽,因人之好惡而取捨,或求於詩書禮樂之家,或求於山西六郡之地,未戰而知其能否,未用而知其長短。今韓懽以言其行則狂妄無比,以言其才則目不知書,旣無異略,又非諳練,殿下有何所取而授節度重任乎?批目一下,中外莫不駭愕。脫有邊警,一道兵卒,其肯服懽之恩威、受懽之節度乎?請亟收成命。
不聽。
○司諫院大司諫李德崇等上箚子曰:
韓懽狂悖傲誕,動觸刑章,若置之於繩墨,則雖終身不齒可也。殿下養之以豐祿,寵之以崇品,使得紆朱拖金於縉紳之列,殿下之恩待,其亦隆矣。不必假節鉞之權,以病其軍民也。若爲將但庸劣而已,則事雖不集,猶不敢妄有作爲,如或狂悖,則號令施爲,動違法度,一道爲之騷然。殿下非不知懽之不可用,而必欲授之者,豈不以國家無虞,懽雖狂悖,猶可以度兩年之期乎?然帝王之道,要當長慮,却顧爲萬世計,豈可姑息用非其人乎?請俯採公議,亟收成命。
不聽。
○下書慶尙、忠淸、京畿觀察使曰:
今觀鄭誠謹書狀,對馬島主言:「使倭往來時,雖顯有大病,驅逐就途,若不能乘馬,則假作檻車,駕牛曳之,以是使者多斃於道。」信如此言,豈柔遠之道歟?雖曰倭人謀得留浦糧,詐病遲留,其間亦豈無實病者乎?其諭沿路諸邑,今後病實者,毋令就途。
5月29日
○戊辰,司憲府大司憲金升卿等上箚子曰:
韓懽別無功德,徒以戚里,濫授高秩,傲然自得,無所忌憚。使嬖妾詈辱正嫡,濁亂綱常,挾私求利,鞭人於大道,以肆貪暴。居朝廷紀綱之中,尙且如此,況專制一方乎?必縱意自恣,驅一道士卒,馳騁弋獵,日事淫荒,終至兵殘卒惰,以開外侮,誠非細故。然則今日之施恩,適所以害之也。伏望亟收成命。
不聽。
○司諫院大司諫李德崇等上箚子曰:
韓懽本一狂妄鄙夫,所爲悖慢,動犯邦憲,只緣戚里,過蒙曲貸,位至二品,已爲公議所不容矣。今者濫膺閫外之權,自當一面,臣等不識殿下,將欲置忠淸一道軍民於何地?內而百官,外而軍民,萬口一談,非議洶洶;殿下排群議,固欲試之,臣等竊恐爽殿下無私之明,傷殿下弗吝之德也。臣等聞於觀射之日,懽與魚有沼敢與娼妓,酬飮戲謔於殿庭,遂生猜心,拳歐其妓,是大不敬也。昔漢之鄧通居帝傍有怠慢之禮,丞相申屠嘉得以檄召而將斬之。且近日李季仝於殿上,投柑遺妓,謫于遠方。今玆懽、有沼之罪,浮於鄧通、季仝遠甚。伏望殿下命付有司,明正其罪。
不允。
○刑曹啓:「人命至重,死者不可復生。或謀故、或鬪歐、或戲誤殺害人者,當置重典,以雪死者之冤。況妻妾殺夫、奴婢殺主、弟姪殺兄叔,則綱常大變,罪不容誅。然不能卽時捕治,以致亡匿者頗多,捕告者法無購賞節目,實爲闕典。今後依《大典》捕强盜者,論賞例施行。其許接戶首及切隣、里正、勸農等知而不告者,依律藏匿罪人條科斷;所在守令不用心追捕者,亦論以制書有違律。」從之。
〈成宗康靖大王實錄卷第二百三〉
六月
6月1日
○己巳朔,司憲府大司憲金升卿等、司諫院大司諫李德崇等上疏。略曰:
頃者特除韓懽爲忠淸道節度使,中外臣僚莫不駭愕。懽也抑買人家,憤不如意,親自鞭撻;又使嬖妓罵辱正嫡,瀆亂綱常;至於禁內賜酒之日,宗宰環坐之中,戲弄娼兒,挾猜拳敺。其爲狂妄無狀,士類所不齒,豈可使典兵于外乎?朝廷紀綱之所在,有司論其前,執法議其後,懽猶放縱無忌,自逃於繩墨之外,若是其甚。況今付摠制之權,爲一路之帥,軍校之所奔走,州縣之所承望,動作號令,惟其所欲,則亦何所忌憚而不爲病民之事乎?殿下每除一帥,必注意而愼簡之,獨以忠淸之民,委之非人何耶?今雖邊境無虞,其可不戒之有素乎?伏望追還成命,代以賢能。
御書曰:
買家鞭人,旣往之愆;挾猜歐妓,今犯之罪。以不擧劾、不禁錮之事,而塞改過自新之路,豈王者之政乎?
升卿等更啓曰:「懽以買家鞭人,旣遭譴罰,而猶不自艾;又於賜酒之日,戲弄娼妓,妬批其頰,其無自新之心可知矣。今使專制一方,縱意自恣,則其貽害於軍民,作弊於守令者,可勝言哉?」傳曰:「人誰無過?若以一失而不用,則豈用人之道乎?且雖戚里,如有可用之材,則豈可不用哉?」升卿等又啓曰:「昔者朴之蕃爲慶尙道水軍節度使,臺諫論其不可,而不允,之蕃卒犯大罪。殿下於韓懽,欲以試可而委以重任,萬一陷於大罪,則反貽聖慮矣。」傳曰:「具謙之除慶尙道兵使也,臺諫亦彈其不可,而謙能謹愼,卒無敗事,豈可不任以事而預料其敗乎?懽雖戚里,如有所犯,予當不饒。」
6月2日
○庚午,司憲府大司憲金升卿等上疏。略曰:
今歲之春,雨澤旣渥,凡厥民生,咸仰豐年之期。正當農月,天不悔禍,旱魃爲虐,雲霓之望旣極,而殿下警悟天戒,減膳貶食,罪已求言,徧禱神祇,而未有感應。古之牧一州、宰一縣者,誠足以致雨反風,誰謂殿下之德,反不能感格于天乎?語曰:「應天以實,不以文。」祈禳,末也;修省,本也。願殿下先其本而後其末,則庶可以答天譴矣。《詩》曰:「鞠哉!庶正。」則庶官之長,勤於事也;「疚哉!冢宰。」則大臣之尊,勞於其職也;「趣馬、師氏、膳夫、左右無不能止」則百僚庶士無不急於民也。是以雖遭旱乾之災,民無流離之嘆。今之位廊廟者,盡燮理之責乎?居六部者,盡阜成之責乎?百僚之列于庶位者,皆能盡其職乎?伏望殿下其難其愼。《書》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寧。」《易》曰:「厚下安宅。」然欲安其宅而厚其本,當寬其民力而已。土木之役,非但勞民,亦且傷財,雖豐歲固不可輕擧,況時屈擧贏乎?國家昌慶宮之役纔畢,春宮之役繼起,呼耶之聲,不絶於道,版築之聲,殷動宮闈。而況窮山之谷、懸崖之險,輸一木轉一石之苦,有甚於箠楚,豈無起怨咨,傷和氣乎?古者遇旱乾之災,則趣馬不秣,師氏弛兵,馳道不除,祭事不懸,左右布而不修,大夫不食梁,士飮酒不樂,而況動民力營宮室乎?伏願亟罷是役,以休民生。夏后氏五十而貢,周人百畝而徹,其實皆什一,以供百官有司而已,豈令收民之稅,以養緇徒乎?今輸稅寺社,無慮五十,實國家之巨蠧也。百姓沾體塗足,終歲勤勞,不得養其父母妻子,而緇徒衣不蠶之衣,食不耕之食,安居華屋,坐享其利,此臣等所以痛心者也。不特此也,奉先寺、圓覺寺、內佛堂、福世庵之僧,坐食公廩,糜費不貲。伏望竝皆革除,以充國用。且福世庵在城都西岳之頂,俯壓宮闕,無行之徒,偃臥於斯,下視禁苑,豈不痛憤?若曰世廟所創不忍廢之,則又有說焉。比之農夫,其父旣種,其子當耘,見其莠曰父之所殖,不忍去之,見其秕曰父之取種,不忍除之,則可乎?何以異於是?伏望亟命撤去,以快人望。況仁王寺在福世庵之下,非先王所創,則廢之宜不俟終日也。國家令納丁錢,給牒爲僧,使民重於祝髮也。至於尼則無禁防,故爲尼者寔繁。有徒出入於寡歸之家,以因緣之說敎諭萬端,爲寡婦者,陷於術中,情同夫婦,晝夜與之同處,猶爲不足,經宿於尼舍。歸依日久,不念其子女,終爲簪剃者,比比有之。且僧尼雖曰同類,男女則固有間矣。雖士族之女,出家爲尼,則拜僧爲師,與之同處而不疑,此臣等所痛憤者也。請令尼僧一切還俗,大小婦女之上尼社者,痛禁科罪。載寧箭灘,命鄭蘭宗發本道丁壯萬餘鑿之,動經旬月,事功未訖。又命從事官朴叔懋,役當領水軍鑿之,功亦未畢。臣等以爲箭灘在載寧一隅,雖開一渠,僅惠一郡,不足以利一道之民矣。且田八結出一夫例也,今以五結出一夫,一道騷然,靡有孑遺,民之怨咨,孰甚於此?況土性麤踈,隨鑿隨毁,終不可訖功,則利不及民而先困吾民矣。伏望命停是役,以蘇一道之民。古者九章之服,上下有截,各有等級,不相僭踰。今俗尙華侈,服美于人。商賈奴隷之徒服飾,擬於卿大夫,士族之女,非貂裘,不得齒於宴席。奢侈無節,此風不可長也。且今之商賈,或新良甲士、忠贊衛、壯勇隊者居多,自謂有職,而衣士人之服,戴士人之笠,比肩士流,甚非辨貴賤、嚴等威之禮也。伏望痛革奢僭,使衣服有章,上下有別。昔楚莊王天不見妖、地不見異,則必禱於山川曰:「天其亡我耶?」今殿下勿懼災害之不殄,而猶懼其過之未悛;勿懼祥瑞之未臻,而猶懼其誠之不至。敬天勤民,猶恐其未至;側身修德,猶恐其未盡。仰羲、軒之道,思興利而除害;侔唐、吳之聖,思明目而達聰;思夏禹之德,思泣辜而恤民;法成湯之寬,思從諫而弗咈。思文王葬枯骨之仁,思漢文罷露臺之儉。去貪夫而禁女謁,絶讒言而伸鬱抑,崇敎化而勵廉恥,抑僥倖而黜奔競,則天地位焉,萬物育焉,災可轉爲祥,危可變爲安矣。
御書曰:
警予之言,予當受之。三公六卿之有不稱職者,予所未知,卿等何畏而諱言耶?春宮之役,固不可停也,況垂畢乎?革寺社、禁爲尼,先王之所定,舊章之所無,遵之可也,苛之非也。箭灘之役,若有利於民,安可廢乎?禁賤者華侈與服章之汎濫,在憲府糾之如何耳,何必立新法,以亂成憲耶?
○賜弘文館酒魚。御書曰:
爾等在經幄之中,補予之所缺,匡予之不逮,予之重待爾等,何俟言而後知歟?予以憂旱,不能寢食,惶惶不懈,冀回天心,而天䘏斯民,霈然降澤,予心之喜,曷可云喩?玆賜以酒,其各醉懽。
副提學柳允謙等上箋謝曰:
海岳崇深,迄無涓埃之助;天地覆載,曲荷卵育之私。省分非宜,撫躬罔措。竊念臣等,俱以譾薄之質,濫居論思之筵,方虞瘝曠之譏,反紆殊異之寵。宸翰一札,煥乎雲漢之昭回;法醞上尊,沛然雨露之優渥。服膺而慙益至,淪肌而汗愈霑。人以爲榮,臣實知懼。玆蓋伏遇主上殿下聰明稽古,寅畏奉天;聖心懼災,注甘液於下土,天顔有喜,霈睿澤於層宵。遂令臣等之迂踈,共沐恩波之汪濊。臣等敢不益堅素節,圖報眷知?庶殫夙夜之誠,有謀猷卽入告,竚見雍熙之治,非堯、舜不敢陳。
6月3日
○辛未,司憲府大司憲金升卿等、司諫院大司諫李德崇等上疏,極論韓懽不合節度之任,不聽。升卿、德崇等更啓曰:「韓懽旣往之事,疏內已盡,不足更煩天聰。近司宰監副正慶絍,以春宮都監郞廳董役,懽以司宰提調,請賃木工二人,絍不聽,懽含憤,托以絍不常仕本仕,奪丘史二人,非狂妄者,如是乎?然則懽終無悔悟之理,請須改正。」命召慶絍問之,絍啓曰:「懽之請木工不得,則然矣。但奪臣丘史,已前之事,非含憤而然也。」傳曰:「懽京職換差。」升卿、德崇等又啓曰:「前者臣等以李季仝、吳純留任兩界節度使,敎云:『乃若所言,南方內地獨棄之歟?』臣等反覆思之,平安一道防禦甚緊,南道則防禦不至緊關,雖文臣如成俶者,猶當之。今平安道節度使金伯謙,不副物望,期滿當遞,以不如李季仝、吳純輩差任,則恐失人望。」傳曰:「卿等之言甚狹。若如所言,則平安、永安二道,將終爲季仝、吳純私有之地乎?非季仝、吳純,則其無節度使乎?」
○都承旨李世佑以病辭職,不許。
6月4日
○壬申,淸川君韓懽來啓曰:「臣爲司宰監提調時,以供上進排事劇,奴隷不足,議諸本監,官員各除丘史一名。絍則仕他務,故除二名,非以請木工不得,懷憤而奪也。」上召臺諫,傳曰:「今聞韓懽之事,與卿等所啓不同,於何聽聞乎?」大司憲金升卿等、大司諫李德崇等啓曰:「懽之不爲此事,殿下何從而知之乎?」傳曰:「因懽所啓而得知耳。」升卿等曰:「信懽所言,憑問臺諫,於大體何如?且問言根出處若是,則誰肯言人過失哉?恐言路自此而塞矣。」傳曰:「以問言根爲非,則予當不問。卿等若隱而不言,則予當以懽仍除其職。且絍言,懽請木工時,大司憲亦以提調必與聞矣,宜以實對,而似若聞於他處;臺諫等亦必聞於大司憲,而不以實啓,無奈不可乎?」升卿啓曰:「臣若有誤事,下至持平、正言,皆得彈之,豈以臣而不啓乎?」大司諫李德崇等啓曰:「臣等豈爲升卿而不言乎?但以問言根,恐傷大體,故不啓耳。」傳曰:「古云從諫弗咈者,豈不擇是非而一從哉?當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棄之。逮至衰世,不擇是非,而諫官之言一切從之,故或有中傷人者。予非自聖,欲辨是非而行公道耳。今懽亦宰相,若織成罪過,不得暴白,則何從而洗咎乎?」升卿等啓曰:「臺諫持公論而彈人過失,非特懽,至於位高大臣,亦必論駁。若問言根,則恐臺諫怵於中毒,不肯盡言矣。」傳曰:「大司憲之言,非諫官之言也。諫官當盡言不諱,怯於中毒而不言,非臺諫也。」
6月5日
○癸酉,議政府領議政尹弼商、左議政洪應、右議政李克培等上狀辭職曰:
臣等俱以無狀,謬蒙眷遇之隆,濫居政府,據非其位,常懷覆餗之憂,不厭天心,而天災屢降,不協人望,而毁謗交集。今憲府指臣等爲不盡其職,正中臣等之病。臣等以譾薄,受侮至此,尙不知止,特一患失之鄙夫耳,焉能佐一人、正百僚乎?伏望亟罷臣等之職,以弭天災,以止人謗。
傳曰:「三公六卿與人主交孚,然後可以相濟。今觀此疏,予甚驚愕。何遽合府來辭乎?」
6月6日
○甲戌,刑曹判書韓致亨、兵曹判書愼承善、參判李瓊仝、參議金克忸、禮曹判書柳輊、參判成健、吏曹判書申浚、參判盧公弼、參議李諿、戶曹參判李世弼、參議尹垓來啓曰:「臣等俱以庸資,叨受重任,旣不稱職,今爲臺諫所論,就職未安。」傳曰:「臺諫豈盡爲聖人乎?特妄量言之耳。予問指囑之人,不回啓。卿等皆欲辭職,則予其親莅六曹之事乎?勿辭。」
6月7日
○乙亥,司憲府持平尹坡來啓曰:「箭灘之役,人皆云不能有成矣。自冬徂春,勞役萬夫,渠內崩頹之土,尙未能疏鑿,況能成就其役乎?黃海之民,困於其役,而來秋又以五結出一夫,則臣恐民將流離矣。且聖節使韓致亨,因病辭焉,以韓儧代之,韓氏族親只有三四而已,如皆有故,則必不得已而代以他人。況今韓氏已死,若以他人赴京,則私進獻之物,或有減之之理,請勿遣儧。」傳曰:「箭灘之事,誰云不能成歟?當經夏,觀水勢之趨向、隄防之完缺然後,待秋更役。且不以韓儧爲聖節使,而若有中朝之責,憲府當之,則可勿遣也。」尹坡啓曰:「箭灘之役,擧朝皆言其不便,灌漑之地,纔五百結耳。本道人民鮮少,地多遺利,故徙南民以實之,雖非此地,可耕之地亦多,以此勞民,恐未可也。前日敎云:『三公六卿之不稱職者,何畏而諱耶?』臣等非以某爲不稱,今當旱災,三公六卿若百執事,恪謹職業,則天災庶可弭矣,此特汎論也。且今年須以他人代韓儧,以試中朝之意。」傳曰:「箭灘非予欲放魚而游觀也。聞其地沃饒,若一成之,民之蒙利,其可勝言?韓氏族親,今若盡無,則當以實告之;存者非一,何以爲辭?」
○司憲府啓:「幼學兪昇坦以部民,誣訴所居邑宰,請決杖一百、全家徙邊。」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韓明澮議:「明正其罪,以礪風俗。」沈澮議:「昇坦年少妄量,昇坦居窮村,自號『淸風明月』,不識事理,狂妄之人,何足數也?此律過重。」洪應議:「所言狂悖,誅之有餘辜。然求其歸,則誠愚不解事者,何足恤耶?自祖宗朝,言事不中者,皆棄而不罪,繩以法律未便。」李克培議:「昇坦上書,泛稱守令過失,而下問時,以所居沔川、結城守令爲答,非他部民告訴之例。況誹謗朝政,歷詆卿相,雖以部民告訴之法治之,恐不快於人之聽聞。觀所上書,自以爲賢,而所言不可用,不過一妄人耳。全家入居,似若過重。」尹壕議:「昇坦所犯,與照律甚合。然自以『淸風明月』爲號,則本是狂妄者也,不知邦憲甚矣。上裁。」李鐵堅、孫舜孝議:「昇坦疏語自賢自用,狂悖無狀,眞愚人也。然以告訴爲事,輕蔑朝廷,其告守令之過,雖不書而出於口,則部民告訴,正中其罪。此而不懲,風俗之惡,何以救之?一依所啓施行何如?」李崇元議:「昇坦初非告訴居鄕守令,泛稱守令不法,而政院推問時,以己所見所居守令不法,指斥納招,此非無緣告守令者之比。以部民誣告守令之法罪之,似乎過重。」御書:
年至二十八,則非童子也;上疏論人,則非無知也。告居鄕守令,可謂犯法;詆廟堂大相,可謂陵上。以此觀之,雖置重典。固無少惜。然上疏而受重罪,難於家喩而戶說,恐駭耳目,只杖八十。
6月8日
○丙子,以魚世謙資憲戶曹判書,李德良資憲全義君,柳子光崇政漢城府判尹,韓懽嘉善漢城府右尹,鄭摰朝散司憲府掌令,朴楗嘉善僉知中樞府事,韓儧嘉善同知中樞府事。
6月9日
○丁丑,禮曹啓:「日本僧元鷟贈行詩和章及陳祖田《杏林亭詩》序後跋,令弘文館製之。」傳曰:「此人求詩文者,欲觀我國之人材耳,不可草率。文臣堂上官及堂下官,擇能詩文者製給。」
○傳于承政院曰:「今日之雨,足以潤物,予甚喜之。弘文館、承旨、注書、史官等,其製《喜雨賦》以進。」仍賜酒。
○司憲府持平尹坡來啓曰:「柳子光今除漢城判尹,子光本孽産,旣犯大罪,削名勳籍,雖以功大特原而收用,封君足矣,不可長於京兆。請改正。且大部島只三日之程,而都承旨李世佑往審時,枉到水原府留宿遊衍,經六日乃還,已爲不當矣。近日梁瓚不法事下問時,匿情不以直啓,殊無臣子之義。」傳曰:「子光雖庶孽,旣任都摠管,又專對上國。觀其材氣,可堪此任。世佑事,知道。」世佑啓曰:「臣與鄭誠謹交情不淺,奉命歸于對馬島,臣未得話別,臣初心欲於路上話別。初二日往南陽,翌日往大部島,翌日還到南陽,則日未暮,水原距南陽纔三十里程,又是漢江直路,故,欲見誠謹,不料國法。是日到水原,則誠謹已向廣州,勢必相違,故留一日,臣實有罪。」傳曰:「古有三過其門而不入者,奉命而行,固當速還。道雖甚邇,其可枉行乎?梁瓚事,予再問之,爾何不直啓歟?其待罪。」尹坡又啓曰:「子光今授漢城判尹,則必將任於六曹、政府矣。」傳曰:「六曹、政府任與不任,是君上事也,非在下者之所當論也。」
6月10日
○戊寅,司諫院大司諫李德崇等上箚子曰:
韓懽之狂悖,殿下所知,以專制閫外,不協輿望,換授京職。京職之爲功臣戚里而設者非一,而特授治事之官,謂懽有剪煩之能乎?有剛斷之才乎?漢城府,漢之京兆府也,專掌京城五部,禁伏凶人,肅淸王都,其爲任重於閫外矣。雖曰三堂上,其或有謁告,則獨坐治事之日多矣,其不可付諸狂,不更事之人,審矣。《中庸》九經,只言親親而不言任事者,誠以戚里之人,當養育以恩而不當假借以權,旣觸其法,則又不得不置之法也。今懽位至二品,富且貴矣,又何必任治事之官乎?柳子光本以庶孽,位至極品,恩至渥也。反結朋黨,濁亂朝政,罪在罔赦,而得保首領足矣。竄逐未幾,猥荷賜環之命;賜環未幾,又給鐵券;給券未幾,又給職牒,封君如故。是皆屈法而伸恩,未足以快臣民之望也。豈意今日又除判尹,以長京兆乎?將二十餘年未嘗任事之人,一朝遽爲一府之長,聞者孰不駭愕乎?夫爵賞,上之所擅,然古之人君藏弊袴、惜頻笑者,夫豈徒哉?伏望俯循公議,竝收成命。
○對馬島宣慰使鄭誠謹來復命。上引見,誠謹啓曰:「臣五月初二日辰時發船,其日風順,故晡時到對馬島地。聞距島主所居,纔一日程,而彼人等恐識捷路,故令迤邐而行,以示險遠。第七日入島,島主遣人謂臣曰:『海路間關,勞困而來。請下陸安處,將擇吉受賜物。』臣語之曰:『君命不可留也。方在海上,雖或久留可也,今旣下陸,私留君命,吾不忍爲也。若曰擇吉,則吾當在此船上,不下陸矣。』島主不得已,翌日迎入大廳,受賜物。時,島主不欲祗迎,臣語之曰:『賜物及書契皆君命,不可不祗迎。』島主以前例所無,不欲行也。臣强之後,行焉。四拜而受書契,旣受又不欲行四拜禮,臣令通事敎而行之。禮畢,臣奉宣醞一爵,欲行賜酒之禮,島主又以前例所無,不欲受之。臣令通事語之曰:『若然,是棄君命也,不可不受。』島主卽跪受飮。訖,引臣等坐于西廳,島主及其子貞秀與代官等,皆連坐一行,而獨坐臣於一壁坐定。臣擧事目內辭緣歷說之。」上問接待節次,誠謹曰:「相會之時,島主與臣行揖禮,分東西以坐。島主欲聽我國音樂,臣令帶去樂工等奏之,彼人等深樂之,觀者如堵。男女櫛比而立,皆不避島主,無統莫甚。臣又令彼人自奏其樂,島主曰:『此土之樂甚鄙,不可聽。』臣强之而後奏之,但令一工人擊小鼓,又令一工人吹笛。其笛纔尺許,不橫吹而直吹之,又有羯皷亦尺許。令二工人,假面以舞,皆無足觀也。」上問:「彼人等有射者乎?軍官等亦令射乎?」誠謹曰:「臣一日設宴,張遠侯,請島主。而臣令黃碩健者先射之,發五矢皆中;其他軍官,或五中,或四中,莫不善射,彼人等皆深服之。且彼人等,不設館宇以待使命,只僦一屋以處之,且闕朝夕之供,頗辱君命矣。自今請勿遣使。島主遣人遺小封曰:『此藥甚良,海上之行尤佳,故贈之。』受而不開見。翌日平國忠、平茂續來見,臣問島主所貽藥何物,國忠密語曰:『此實黃金也。欲表厚意,故託以良藥而贈之耳。』臣卽加封還,且以小簡書之曰:『昔王密夜中懷金以遺楊震,楊震不受。王密曰:「暮夜無知。」震曰:「天知,神知,子知,我知,何謂無知?」今島主所贈,雖是衛身之藥,然乘夜以贈,玆用不受。』再三請之,而臣固拒不受。且島主欲邀臣以觀田獵,臣託以受君命,不可恣意遊觀。又邀臣而觀興福寺,臣語之曰:『主上不崇佛敎,而吾亦儒士,安敢求見寺社乎?』島主曰:『興福寺爲殿下設萬壽牌以祝之。』臣語曰:『此雖不經妖誕之說,固無足信,然其爲上國欽慕之誠可觀矣。』興福寺住僧遣人贈臣茶果,臣以行橐所持荏子、蠟燭等物報遺。」上曰:「其不見興福寺則善矣。然其田獵等事,雖觀之無害矣。」誠謹又啓曰:「接待之日,具甲冑荷槍釰者,列於左右,可五里許,是必盡聚八州之人矣。」上曰:「有成陣行伍之列乎?」誠謹對曰:「只分左右而行耳。」上曰:「彼人兵器何如?」誠謹對曰:「接待時,置一甲櫃於座後,又置槍釰於架上,又掛弓矢於壁間,而無他兵器矣。」上曰:「所過之地,閭閻幾許歟?」誠謹對曰:「臣觀沿海諸浦,或數十餘家,或五十餘家,團聚而居。至島主所居之處,村舍僅二百餘戶。且其土性甚薄,又無水田,皆資山田以食。而彼人禁伐山林,使不得耕食,或採葛根蕨根,或取海魚煮食,人多飢色。前此專以剽竊我邊境以延其生,而島主之禁防太嚴,故彼人等反以爲怨曰:『使吾輩以就飢死。』」上曰:「其接待之處,館舍墻宇何如?」誠謹曰:「館舍甚狹,僅如我國小驛。坐大廳則馬廐甚近矣。以板爲墻,只設一門,門外五步許,鑿海子,跨木橋以通路矣。島主知臣之爲內臣也,喜而言曰:『殿下特遣內臣宣慰,其撫綏之恩,豈偶然哉?』島主曰:『今也往來船數至少,請尊官達于殿下,依祖宗朝例,優定其數。』臣對曰:『將啓殿下矣。』」上問曰:「島主衣服何如?」誠謹曰:「無異於常倭矣。」上曰:「島主年齒幾何?且島主之子貞秀何如人也?」誠謹曰:「島主之年五十七,貞秀狀貌有病,喉吭多有灸處,娶從妹爲妻,蓋其俗然也。代官茂勝語臣曰:『平國忠、平茂續旣是率來之人,須當率還。』臣答曰:『來時未有帶還之命,何敢擅自帶還乎?』茂勝以島主之言,語之曰:『國忠等去春出歸者,是前年出歸之條。請以今年出歸之條出歸。』不得已聽之。茂續則庸常之流,不能與島主言矣,但國忠爲島主所親信者也。且通信宣慰等使,不可假銜而送,彼人等皆稱金自貞不賢者也。臣問曰:『何爲耶?」答曰:『自貞詐稱其職,豈爲賢乎?「誠謹又啓曰:」兵船造作,一依倭船之體,以便水上何如?「上問承旨等曰:」無乃已令造作乎?「承旨韓堰啓曰:」申叔舟在時,已令造作矣。「上曰:」嘗聞之,倭船在浦內,雖曰疾捷,入於大洋,不及於我國之大艦,信乎?「誠謹曰:」倭船則雖入大洋,專以櫓而行之;我國大艦,重設風颿,受風旣多,其疾如飛,倭船反不及矣。「
6月11日
○己卯,御宣政殿,行王世子定親禮。
○議政府啓曰:「韓懽不解治事,柳子光庶孽之人,今皆爲漢城府堂上。本府乃古之京兆府也,其爲任甚不輕,子光等恐不合此官。」傳曰:「子光已登科第,通仕路何妨之有?」
○司諫院大司諫李德崇等上箚子曰:
臣等竊觀京兆之職,任重務劇。漢宣帝時,雖稱良吏之多,而治是職有能名者,不過數人而止耳,況其下者乎?韓懽之狂妄,臣等已陳其略矣。殿下其以懽能堪而任之乎?京兆堂上有三焉,當其齊會,懽雖碌碌,涉筆占署猶可也。然國家初設三堂上之意,固爲參謀處決也。懽不能有爲於其間,則猶足以貽伴食之誚,況値獨坐之日,簿書倥偬,訴訟喧囂,當此之時,懽能辨堂下人曲直乎?姑待明日,則事失於緩,强欲辨之,則茫然心醉矣。且懽前有買家鞭人、挾猜歐妓之事,今以其心用之於決訟之間,以犯難赦之罪,則殿下將何以置之?懽功臣之後,且連戚畹,則當置之閑地,養以豐祿,猶足以安富享榮,何必委以劇任,以速干法乎?柳子光之結朋黨、亂朝政,國人所共憤也。前世憸小之徒,固樹朋黨,扇亂相攻,以至傾人之國者,史具可見,豈意昭代,復有如此之事乎?追思之,可謂寒心。儻非殿下,天鑑洞照、聖略如神,其爲國患,庸有極乎?子光起自賤孽,際會風雲,固當澡雪自飭,以不負國恩,而反生驕心,遂萌奸謀。只坐竄逐,於子光幸矣,又從而賜環,又從而給券,使得復立於朝端,殿下已失刑章矣。奈何以無良之人,長于一府乎?況其資性剽急,非宰相之才,殿下將何所取而必欲任之乎?儻曰有功於睿廟,則其有罪不討,給券、封君,亦足以償其微勞矣。《書》曰:「無曠庶官,天工人其代之。」《易》曰:「小人勿用,必亂邦也。」伏望殿下念韓懽之曠官、察子光之亂政,廓揮剛斷,竝收成命,以快公論。
司憲府亦上箚子,請遞子光、韓懽職。
○議政府更啓曰:「子光職位雖高,六曹、漢城府、臺省,則非所宜居也。文武科出身而不得授如此職者多矣,況懽狂妄無識,豈堪所任?」傳曰:「柳子光有治事之才,故特除之,然予當改差。懽雖狂妄,懲艾已深,今試爲決事官,如不供其職,則永爲朝廷所棄,彼豈不恪愼哉?況試可而試之,則懽無憾矣。」
○工曹判書權攅卒。輟朝、弔、祭、禮葬如例。攅字聚之,安東人,贈左贊成烜之子。天順壬午中司馬試,初補醫書習讀官,博究醫方,所業頗精。成化丙戌拜內醫院主簿,世祖知其可用,特除司憲府監察。丁亥拜工曹佐郞,遷宗親府典簿,又陞司贍寺僉正。戊子世祖昇遐,睿宗侍殯,攅常不離左右。時南怡等謀叛伏誅,賜推忠定難翊戴功臣號。己丑加折衝行護軍,俄而特加嘉善,封玄福君。今上卽位之九年丁酉加嘉靖,又加資憲。戊戌特加正憲,拜工曹判書,臺諫以業醫不合六卿彈之,不聽。至是卒,年五十八。諡靖順,恭己鮮言『靖』,慈和徧服『順』。無子,以堂兄挶子洽爲嗣。攅睦宗族以誠,雖僕隷問藥,必盡心告之,由是濟活者衆。
6月12日
○庚辰,司憲府啓:「李世佑,南陽大部島看審後,枉道經宿水原府,目覩府使梁瓚庸劣過失,而再三下問時,以路次傳聞,欺罔天聰罪,律該對制上書詐不以實者,杖一百、徒三年。依《大典》盡奪告身。」御書:「只罷職。」
○持平尹坡來啓曰:「李世佑以內臣,奉命出入,而枉道留宿水原,且親見梁瓚而不以實對,詐飾欺罔。犯此二罪,請依律科斷。」傳曰:「世佑之罪,不可論以欺罔也。然所司言之,其收職牒。」尹坡更請如律治罪,不聽。
○罷酒禁。
○持平尹坡來啓曰:「雨澤今雖周洽,秋旱未可預料,而遽罷酒禁,可乎?」傳曰:「禁酒所以謹天戒也。今災變消弭,故罷之耳。」
6月13日
○辛巳,義禁府判事李鐵堅等來啓曰:「今者薛末孫、朴銀孫等盜佛像,是不過竊盜,法不至死。律官援世祖朝故事,以盜倉庫錢糧律比論,欲置於死,敢取稟。」傳曰:「論以竊盜律。」
○司憲府大司憲金升卿等上箚子曰:
京兆古稱三輔,摠掌京都庶務,盤錯難解,簿書推委,自非諳練者,決不能辨曲直、伸冤屈也。韓懽不學無知,素稱狂悖,徒以戚畹,班踰二品,已踰涯分。今者特拜右尹,物論驚駭。脫有判尹、左尹或休告而懽獨當,郞吏議事慢不可否事,只頷肯署紙尾。積日尸素,變亂黑白,顚倒是非,盡在於奸吏之手。及陷于罪,然後從而誅責之,無奈不可乎?伏望亟收成命。
不聽。司諫院大司諫李德崇等上箚子曰:
韓懽狂妄驕傲,前此屢觸刑章,雖街童巷婦,皆知其不合於京兆之任,而殿下所以排群議而用之者,何耶?待其復犯重罪,雖欲不置之於法,得乎?如是則今日之寵懽,適所以害懽也。昔漢文帝使薄昭典兵,而卒施往哭之刑,與其罪之於已犯,曷若閑之於未然乎?且懽之授節度也,殿下亦知其不可,而有換授之命,獨於京兆任之而勿疑。不審殿下以京兆之任,爲輕於節度耶?臣等未知其可也。伏望殿下追寢成命,以快公論。
不聽。
○以申浚爲資憲吏曹判書,鄭蘭宗資憲工曹判書,李克墩資憲漢城府判尹,李從生嘉靖咸城君,盧公弼嘉靖吏曹參判,李諿通政吏曹參議,安處良通政承政院都承旨,宋瑛通政承政院左承旨,李則通政承政院右承旨,韓堰通政承政院左副承旨,李季男通政承政院右副承旨,金克儉通政承政院同副承旨,柳子光崇政知中樞府事,申末舟折衝守慶尙右道兵馬節度使。
6月14日
○壬午,司憲府大司憲金升卿等、司諫院大司諫李德崇等來啓曰:「漢城府,田地家舍決訟之官,而刑曹、掌隷院、司憲府奴婢相訟、父子分揀等事,若有相避,則皆歸於此,事務煩劇。無學識狂妄如韓懽者,其不能堪任決矣。前日敎云:『姑試,而不能則罪之何難?』旣誤事,雖罪之何益?請須改差。」傳曰:「有文學者,亦有誤錯事。懽時未試用,安知其能不?升卿等更論啓,傳曰:」然則其與工曹參判尹殷老換差。「升卿等又啓曰:」每年聖節使,必以韓氏族親差遣者,乃鄭同因緣韓氏,欲得別進獻以求媚也,疑非實出於皇帝之旨也。況韓氏旣沒,鄭同亦死,而猶求遣韓氏族親者,谷淸因循前例,以求別進獻也。請勿遣韓儧。若谷淸問之,則以韓氏族親某也奉使于外,某也病,權辭答之何如?「正言權柱啓曰:」乙巳年韓儧爲聖節使,臣爲書狀官偕赴京。谷淸請臣等於私第,袖出單本示之,列書各樣耍兒,名數甚多,又有虎牙、鐵鐧、金等物。臣等告之曰:『金非本土所産,虎牙亦得之甚難。前降聖旨,乃云「非本國所産,任意做辦來。」若從單本,與前聖旨有異矣。』淸私語儧曰:『隨所備而來,俺當措辭以獻。』由此觀之,則非帝命,皆谷淸所爲也。「傳曰:」聖旨有『廣運』之寶,其爲帝命審矣。內官豈能盜印?此事已與大臣議定,非臺諫所宜言也。況以小事大,不可虛辭試之也。別進獻方物做造之難、駄載之勞,予非不知,勢使然也。「〈史臣曰:」工曹雖非務劇之地,而在六卿之列,亦非懽之狂戾者所當居也。且殷老之貪縱無狀,爲興販主者,何能平斷人之詞訟乎?眞俚語之『以猫易猫』也。「〉
6月15日
○癸未,視事。左承旨宋瑛啓曰:「前同知中樞府事辛柱居靈山,武於鄕曲,恣行貪暴,不供賦役。又人有良田,則常加侵損,使不得耕耨,抑買而後已。官吏怯於威勢,莫敢誰何。臣以爲二品宰相不得居外,自有其法,請令柱居京,以除民害。」上曰:「然。但柱歸養繼母,下書監司,俾禁作弊可也。」
6月16日
○甲申,日本國左京兆尹中大夫兼防、長、豐、筑四州太守多多良政弘遣鐵牛來獻土宜。其書契曰:
价回領書,乃知康勝,欣慰。甲辰歲所賜《大藏》金文,兼受賝貺,謹啓收畢,盛意稠重,不勝感荷。今差妙光長老鐵牛和尙充通信使。我畿內和川長谷,乃觀音大師乘化靈地,殿塔暈飛,接閣層出,照曜山谷,遠近瞻禮,不舍晝夜。未安毗盧法寶,以爲觖典,見頒《大藏經》一部,使我國初靈場法輪常轉,則海內安寧,干戈偃息,貴國遠布一端也。不腆土宜,以表遠忱。物件具于別幅,遞徹是望。冬寒較嚴,順序保愛。
帖金屛風一雙、畫鶴松黑漆鞘柄大刀一十把、螺帖柄鑓子一十把、紅白練絹一十端、金紋枕子五十首、朱漆椀子一十具、小員七百枚、黑白柄摺扇一百把、銀朱五十包、黑石硯十一枚、幷金紋函水滴、小刀、錐子、墨柄全、沈香一十斤。
6月17日
○乙酉,司憲府啓:「弘文館副提學柳允謙、咸陽郡守曹偉以識理朝官,家畜外邑之妓爲妾。請推鞫抵罪,其妓發還本邑。」傳曰:「娼妓本爲歌舞而設,朝官一經而悅之,以公家之物爲己私有,是豈美事?如此之類必多,其盡推之。」
6月18日
○丙戌,傳曰:「去夜風雨暴作,無乃漂沒家舍,壓傷人畜乎?令五部巡審以啓。」
○司諫院據忠淸道敬差官朴䎩啓本啓:「蔡壽事干人等不直納招,請加刑現推。」傳曰:「司憲府論駁之意,乃蔡申保久留作弊事也。今觀啓本,事干人累次刑鞫,而皆曰不久留作弊,李承張亦云無久留事。今方苦熱,無辜之人更加杖訊未便。以時推斷之若何?」正言朴喜孫來啓曰:「前日李承張公緘云:『蔡申保十九日入忠州,二十一日出去。』事干人供云:『二十日入忠州,二十一日出去。』如此相違,携妓久留事,似有隱匿之狀。」傳曰:「承張秉史筆者,其心正然後,能書人過失。政院其更問之。」承張啓曰:「前日司諫院緘問時,錯計日次以答。後更商量,則蔡申保二十日入忠州,二十一日出去的矣。天日之下,雖自己所犯,不敢有一毫之隱,況爲他人巧飾以啓乎?」傳曰:「議于領敦寧以上。」韓明澮議:「承張前後言端雖異,似無情。」沈澮議:「申保久留作弊,事端已著,委遣朝官,而不得窮推可乎?承張答辭日月差違,忘却而已,別無情由。」尹弼商議:「申保久留作弊事,大槪已現。如今務農時,滯獄未便。箠楚之下,又恐隕命,不須更鞫。承張日數相違之事,觀其辭語,似無疑矣。」李克培議:「申保携妓久留作弊事,衙前等拷訊二次,猶不服,且承張答通,日次相違,亦出於錯料耳。以時推照律何如?」盧思愼議:「申保留連及參宴坐客數事,以李承張所供觀之,則與事干人等招辭一樣,非留連也明矣。假使盡推,皆宥旨前事,終不可加罪。而如此熱時,刑訊辭證,似爲未便。」尹壕議:「申保留忠州久近與房守妓老少,不干罪之輕重。而如此炎熱,杖鞫事干人,未便,時推定罪何如?」
6月19日
○丁亥,同知中樞府事韓儧來啓曰:「臣行若無私人情,則谷淸有問,答辭實難,請齎去。」傳曰:「議于領敦寧以上。」韓明澮、沈澮、尹弼商議:「私人情不可廢也。」洪應議:「谷淸若問人情禮物來否,答曰:『今行未備而來。』又據前例更問,則答曰:『前年韓僴等無禮物,依此未敢持來。』何如?」李克培議:「韓氏死後,韓致亨、韓僴齎私人情,已有前例,則只於谷淸處致人情可也。若私進獻,則於國體固爲不可,而韓氏已沒,以外陪臣,何緣私進?且臧氏宮人也,亦不可私相通問也。前日行人情,皆緣韓氏,今不可仍遵前例,以虧大體。」傳曰:「私進獻,可勿爲也。谷淸處人情,承政院商議以啓。」司憲府持平李均來啓曰:「殿最所以勸懲也。平安道許多郡邑,一無下等人,是觀察使成俔模稜而然也。忠勳府經歷崔潤身,但經西班護軍、東班判官,而濫授經歷;訓鍊副正李暹,滿浦僉使時考中,而據授僉正,已爲濫矣,不數月超拜副正,必有情也。請鞫吏、兵曹。」傳曰:「平安道監司當鞫之。崔潤身授職,無乃有前例乎?李暹則有才者也,授副正何濫乎?」李均啓曰:「暹雖有才,兵曹不啓稟,任情陞敍,似有弄權之漸。」傳曰:「暹職改正,推鞫兵曹可也。」
○吏曹考崔潤身授職前例以啓,命示司憲府。持平尹坡來啓曰:「忠勳府有司李克培之孫守諴,爲潤身女壻,是必挾私而薦之,故敢啓耳。」傳曰:「古有父薦其子者,何妨之有。」
6月20日
○戊子,上御宣政殿,行世子納徵禮。
○全羅道觀察使金宗直、黃海道觀察使尹慜辭。傳曰:「獄訟一事最重,今諸道獄訟,或滯至五六年、或十餘年。其間監司遞任,不知其幾,而皆不能檢擧,致此淹延,冤枉何時得伸乎?卿悉此意,務要速決。」宗直啓曰:「本道盜賊興行,比他道尤甚者,以有場門也。盜賊所得贓物,賣于場門,故搜獲爲難。臣竊意凶年則場門有益於救荒,不可廢也,今年雨澤饒洽,有豐稔之兆,觀其便否,權罷場門何如?本道水賊乘居刀船,往檢剽竊,其疾如飛,故捕之甚難。私用居刀船者,一切痛禁何如?本道尙淫祀,而羅州尤甚。錦城山國祭祠宇外,私設神祠,多至五六,近邑士女,雲集留宿,或有失其配耦者。此風俗所係,不可不禁。然守令雖知其弊而不禁者,以收神堂之稅也。請除其稅,以嚴禁章。」傳曰:「禁淫祀載《大典》,惟卿處置如何耳。場門所以懋遷有無,不可廢也。禁居刀船便否,議于領敦寧以上。」
○沈澮、尹弼商、洪應議:「凡乘大船者,必有居刀船,乃能採薪汲水。若禁之,則公私漕轉之路塞,而營生之計窮矣,何可禁也?」李克培議:「沿海居民不事農業,專用居刀船,採海産資生,此乃民間切用之器,不可廢也。況進上海錯採取所用,尤不可無也。聞水賊只於羅州、靈巖等處興行,令水軍節度使別定軍官,於水賊竊發要路,候望擒制,則自然不得恣行矣。」盧思愼議:「居刀船不可廢也。沿海之人非此,無以採海産;漕運大船,必有居刀船,汲泉樵採專賴於此。若無此船,漕運廢矣。節度使、萬戶得人,則雖倭賊亦可制之,況此小小賊徒乎?」從澮等議。
6月21日
○己丑,工曹據繕工監僉正辛錫禧輪對啓:「都城窄狹,請待豐年退築。」御書下承政院曰:「設險守國,雖王者之大事:『在德非險』,乃吳起之善言。予謂築城無益於國而有損於民,於政院意何如?」僉啓曰:「祖宗朝城郭規模,豈無謂歟?雖不勞民退築,朝士居城外,亦可仕宦矣。」
6月22日
○庚寅,分遣內官及注書、史官,審視刑獄。
○傳于承政院曰:「霾雨暴甚,都城內傾危家舍,恐有壓傷之人。令漢城府、五部官員,廣諭諸戶,預爲戒備。如有壓傷人畜,則官吏當抵罪。」
○金海府有女一産三男。
6月23日
○辛卯,傳于承政院曰:「前日趙之瑞、申從濩等論啓放松鶻之弊,故卽令縱之。然鷹坊自祖宗朝有之,而今猶不廢者,爲兩殿之奉也。近來連歲凶歉,雖設鷹坊,而所養亦不多。今年則雨澤周洽,雖或有不稔之處,必不至於凶歉矣。鷹坊之名猶在,則要須多聚而早馴之。其下書有鷹巢諸道,令速封進。」
6月24日
○壬辰,全羅右道水軍節度使李惇仁辭。
6月25日
○癸巳,國忌。
○左議政洪應、領中樞盧思愼以事詣闕。傳曰:「今玆霾雨連月不霽,慮或有獄訟冤枉者,已令諸司錄啓,意欲肆眚。卿等分輕重,標識以啓。予當斟酌處之。」於是免放者幾百人。
6月26日
○甲午,百官以權停禮,賀王妃誕日。誕日在二十五日,以國忌退行。
○達城君徐居正謂弘文館副提學柳允謙等曰:「吾東方文學之士,徒以浮誇相尙,篤志性理之學者,百無一二。唯故司成尹耆精通經書子史,百家及衆技之書,無不窮硏。但其行己狂誕,不能取信於時俗,卒爲曺偉所駁,以至餓死,可惜也已。」時,禮曹抄堪爲師儒者三十餘員,居正意皆以爲無實,故有此言。初,曺偉爲持平,論尹耆場中醉號之過,罷其職,以致失祿。耆家貧,朝夕供專仰祿俸,失職之後,遭乙巳凶荒,餓而死,時人哀之。
6月27日
○乙未,上幸景福宮。御慶會樓,引見日本國使僧等堅、宗眞等,宗宰、月山大君婷、靑松府院君沈澮等入侍,命禮曹判書柳輊敎等堅曰:「館舍湫溢,時方炎熱,爾等留連甚苦。今日宴慰爾等,其各極歡。」等堅等頓首謝。賜物有差。
6月28日
○丙申,忠淸道水軍節度使孫繼良辭。
○下書諸道觀察使曰:
近者霖雨連月,民甚苦之。今又大雨暴作,禾稼損傷,慮恐獄訟或有冤枉。京中被劾大小人員及囚繫人內,犯輕可恕者,已令疏放。卿知予意,務速斷決,毋令滯獄。
○中部長通坊人林尙妻年百有五歲,生兒齒,髮班白。命歲賜米十碩如例。
秋七月
7月1日
○朔戊戌,傳于兵曹曰:「近年不講武事,軍政解弛。今欲大閱諸道兵,因狩于近道。軍數要不可四萬。
7月2日
○己亥,刑曹啓:「一應犯罪入居及勒令徙民家口內,雖有公賤,所在官吏不卽錄案,因此漏落,閑役者有之。且犯罪之人,不給田復戶,故安業者少,流亡相繼。其錄案存接節目,磨鍊錄後。一,黃海一道地多未墾,計人口多少給田,限年復戶存撫。每歲季,其安業與否錄啓,公賤則令所在官載續案,經年後收貢。一,所在觀察使每於歲季,具錄居接生産之數以啓,本曹及掌隷院憑考檢擧何如?」從之。
7月3日
○庚子,千秋節。因雨停望宮禮。
○傳旨吏曹,還給內官金子猿告身。
7月4日
○辛丑,春宮都監啓功訖。御書賜都監提調李克增鞍具馬一匹、紵絲一匹,韓儧熟馬一匹、紵絲一匹,金謙光熟馬一匹、紗一匹。瓦署提調金升卿兒馬一匹。都監郞廳一等慶絍、尹俶、鄭叔墀、李益達、趙勉、尹衡老內,資窮者準職,未資窮者,各加一資;二等金靈雨、李杜、張季孫各兒馬一匹;三等趙永輝、朴文孝、朴彦謙、張貴孫各虎皮一張、大箭一部,金哲孫鹿皮一張。材木差使員伊川縣監楊有沚、楊口縣監金從禮角弓一丁、虎皮一張。丹靑監役忠義衛一等韓瑾、金若衷各鹿皮一張,二等朴守經、尹師周各角弓一丁,三等金允濯、李英各大箭一部。畫員劉鐵丁、徐漢、辛孝同、崔叔昌各赤衫鹿皮一張,醫員韓明祖、李仲禮各角弓一丁。忠淸道觀察使金自貞、江原道觀察使洪貴達各羅一匹,內官安仲敬、嚴用善各兒馬一匹。
○全羅道兵馬節度使李季仝辭。
○傳于吏曹曰:「魯山朝金宗瑞等操政柄,凡所注擬,欲受點者,付黃標以啓。卿等指摘纉祖爲年老者,欲使我落點于纉祖歟?今則勿如是何如?」仍傳旨司憲府曰:「吏曹堂上等,春宮都監郞廳鄭叔墀論功陞敍時,諸監寺正皆書取稟,而獨於司宰監正朴纉祖以老不任事啓達者,是欲使我不落點於他,而必於纉祖也。其窮劾情由以啓。」
○以許琮爲崇政陽川君,愼承善正憲兵曹判書,韓懽嘉善工曹參判,尹殷老嘉善漢城府右尹,成世明朝奉司憲府持平,柳麟種宣敎司諫院正言,慶絍通政晋州牧使,曺幹嘉善同知中樞府事,沈安仁折衝慶尙右道兵馬節度使,李秉正嘉善平安道節度使,李時珤折衝僉知中樞府事,姜善折衝僉知中樞府事,宋欽折衝僉知中樞府事。
7月5日
○壬寅,司憲府掌令鄭摯來啓曰:「伏覩春宮都監論賞批目,不勝驚駭。夫春宮以昌慶宮餘材構之,而役至七月乃訖;且不謹職事,壓傷卒徒,有罪不治而反加重賞。慶絍以副正,授晋州牧使足矣,而復陞通政;鄭叔墀以水原判官,罷黜未幾而超授正三品之職。官爵太濫,不可不改正。」不聽。摯又啓曰:「慶絍今政初日授準職,批未下以資窮準職列論,翌日又陞堂上階;鄭叔墀無功勞而超授正三品職,甚猥濫。古例,山陵之役,都監郞廳皆賞職,而獨順陵之役郞廳,只賜豹皮一張者,以順陵不可與先王王后陵寢竝論也。今春宮爲世子而構,則其掌繕官吏論賞,不可與昌慶宮爲三大妃而建者比也。」傳曰:「爵賞出於上,非人臣之所得議也。春宮與昌慶宮之役雖異,是皆人主之所命也。」摯更啓,不聽。
○司憲府大司憲金升卿來啓曰:「以臣爲瓦署提調賜兒馬,臣實無功,請辭。」傳曰:「卿於修理都監賜馬而受之,春宮都監則不受,何歟?」升卿曰:「昌慶宮爲三大妃而構,役巨事重,故臣受之。春宮爲世子而營,事微役小,且臣無所事而受賞,心實未安故辭耳。」傳曰:「卿同爲提調,而修理都監則監董其事,春宮都監則無所云爲者,何歟?」升卿啓曰:「春宮蓋瓦半是昌慶宮用餘,新造者小,臣何心受賞?且黃允亨以溫陽郡守,貞熹王后升遐時奔走有功,陞爲濟用監正,而今無故罷之,以鄭叔墀爲正。殿下萬機之煩,豈能一一省記乎?吏曹當取稟,而不啓,亦非也。」傳曰:「君賜,卿欲不受,故予特不賜,卿其安意。若黃允亨則後政當敍用矣。」司諫院獻納崔潾亦以慶絍、鄭叔墀論賞猥濫及黃允亨見罷未便等事來啓,不聽。
7月6日
○癸卯,慶尙左道兵馬節度使吳純辭。
○司諫院大司諫李德崇等上箚子,論慶絍、鄭叔墀陞職猥濫事,不聽。
○議政府舍人李復善將堂上議來啓曰:「人臣有文武卓異之才、安民制敵之功,然後乃加堂上官。今慶絍無奇材異功,只以春宮營繕之功,陞爲堂上官。前此,鄭孝終、金克鍊已授準職,故論構昌慶宮之功,陞爲堂上官。今春宮之役不如昌慶宮,而論賞則反居其上,甚未便。」傳曰:「卿等詳悉敎我。」
○司憲府大司憲金升卿等上箚子曰:
竊謂德懋懋官,功懋懋賞。帝王之於爵賞,非懋於功德者,不宜濫加也。春宮營造材瓦,皆昌慶宮之餘也。假如董役者,黽勉從事,量功計日,不愆于素,則役不愈時,功可告訖。顧乃淹留三時,一日之役,延至一旬,一旬之役,延至一月,畚築不牢,壓死人物,若繩之以法,則罪固大矣。臣等伏覩傳旨,提調熟馬、紵絲,郞廳資窮者準職,未資窮者加資,餘各以次論賞。醲恩厚賞,輒加於無功有罪之人,異日如有功德於民者,將何以待之?慶絍、鄭叔墀起自門蔭,因緣忝附,齪齪無能,碌碌小人,有何賢能,有何功勞,而一日之內,慶絍擢拜大牧陞授通政,叔墀纔授四品躐居監止乎?通政,堂上之官;監正,一官之長。非顯有功能者,不可濫授。如是則邀功希賞、嗜利無恥之人,將自此而得計矣。伏願殿下亟收成命。
不聽。
7月7日
○甲辰,司憲府大司憲金升卿等上箚子曰:
昌慶宮爲三大妃而營之,臣等亦知上意出於至孝。然於濫賞臺諫抗疏,公論得行。春宮爲世子建也,事有輕重,役有大小。而慶絍濫陞堂上,叔墀超授監正,論賞至爲無等。臺諫、廟堂皆曰不可,則公論可知矣。伏願殿下亟收成命,以副輿望。
不聽。
○掌令鄭摯來啓曰:「中樞府與議政府敵體,故稱爲兩府。今以姜善爲僉知,開國以來,未有以本係賤隷,而授此職者。請速改差。」不聽。〈史臣曰:「姜善,敬惠公主家奴,其妻亦公主婢也,以乳媪封爲奉保夫人。善因妻得除西班高秩,得祿者久矣。至是陞入樞府,呼唱辟路,與他堂上官等,大開第宅,引接賓客,以資貨賄里閈,文士朴衡文、姜居孝最先附焉。武人李拱妾,乃善妻之姪女也。拱由順天府使遞爲承旨,人疑其阿附而得。上以姜善之子碩卿爲內乘,臺諫連旬固彈,不允。大司憲李瓊仝當經筵顧問之際,啓曰:『大典只稱內乘三員,無論貴賤。』其畏怵阿諛如此,尋爲正言李琚所攻。正言黃玎,東京老儒也,乃援誦《周書》《冏命》之篇,竭誠諷諫,竟回天聽,得遞碩卿。」〉
○司諫院大司諫李德崇等上箚子,略曰:
爵賞者,人主所以礪世磨鈍也,是故賞加於所當加,然後人勸。今慶絍、鄭叔墀本無才能,徒以便捷,供晨夜之勤、董軍卒之役而已。當推鞫之日,絍也囑于僚中曰:「占命者謂我,今年有超職之吉,愼勿相負。」言之鄙陋,騰播人口,非素有邀功希賞之心者,如是乎?觀此一言,可知其爲人矣。凡除職者,行公後論以實職例也。絍之爲牧使,豈可例以準職,而輒陞堂上官乎?叔墀初以水原判官得罪見罷,未幾,以修理之功,越次授職。有罪罷職之人,得除前秩足矣,數年之間,以從五品之職,陞正三品之官,爵賞之濫,一至此極。如使土木之役,相繼不絶,則不識殿下論功行賞,每當如是乎?又有可論之功、可紀之績,或過於課土木之役,則又不識殿下施之以何恩,賞之以何典乎?此臣等所以强聒不已,而敢言爵賞之失中也。今春宮論賞之濫,非惟臺諫論之,大臣亦言之,則公議所在,斷可知矣。伏願殿下俯循公議,亟收成命。
傳曰:「慶絍囑于僚中之語,召絍問之。」絍來啓曰:「此言實不出諸臣口。」辭屈面色如土。傳曰:「言之所出,問諸司諫院。」獻納崔潾啓曰:「近日以人物壓傷事,春宮都監郞廳尹俶,被鞫於憲府,而推調於慶絍,絍囑俶曰:『今年吾必有陞職之吉,乞勿侵我。』院中傳聞啓之耳。」傳曰:「因訟而發,不足取信。」潾更啓曰:「雖因訟而發,以此觀之,其人品可知。晋州,土廣人稠,豈可使如此者治之乎?況堂上階,決不可授也。」傳曰:「絍云不發此言,今可分揀乎?」潾啓曰:「臣等所聞,豈虛哉?下問時絍諱而不承,是亦奸詐也。」傳曰:「政院其分揀以啓。」
7月8日
○己巳,召尹俶,問慶絍所囑『愼勿相負』之言。俶啓曰:「臣與大司諫李德崇異姓四寸兄弟也。臣到德崇家相話,德崇語臣曰:『慶絍拜堂上,爾何不及乎?』臣答曰:『慶絍則命吉,故授堂上官。被鞫時,我推調於慶絍,絍曰:「勿負我。」我其時雖語侵絍,絍有如此命,彼豈受罪哉?』此外無他語。」傳曰:「以俶之言,諭諸諫院。」德崇來啓曰:「俶到臣家,語俶曰:『鄭叔墀以四品超授監正,爾何不及乎?』俶答曰:『官爵豈易希望乎?我被鞫時,推調於慶絍,絍曰:「今年,卜者及巫人,皆云我運通,勿負。」今授堂上,果運通也。』臣以謂此言雖非關係,然有期付論賞之心,且其志卑陋,故箚子及之。」傳曰:「棄之。」
○司憲府掌令奉元孝來啓曰:「凡授職者,受點、出謝禮、任署事,然後謂之實行其職。今慶絍政事初日,晋州牧使落點,未下批前,以準職例論,卽加通政。此事雖出於上旨,吏曹固當執啓。判書申浚、參判盧公弼皆絍五六寸親,而冒以準職啓陞堂上,必有情由。請鞫之。」傳曰:「憲府眞如訟者,不過欲奪人爵位耳。」元孝更啓曰:「臣等雖庸劣,旣爲人主耳目,詮曹用人之失、人主爵賞之非,皆欲啓請,期於得中;非如訟者求辨曲直,期於必勝也。今臺諫之所論,殿下之傳敎,史官皆書于冊,則後世謂殿下接待臺諫,爲何如也?且中樞府與議政府一體,今姜善以賤係濫授僉知,請須改正。」不聽。
○命達城君徐居正、工曹判書鄭蘭宗、前都承旨任士洪,賦『蝙蝠』以進。〈史臣曰:「士洪獨以蝙蝠比君子,居正見之曰:『古有此比,則實爲佳作。』聞者笑之曰:『有心哉,居正之言乎!有心哉,士洪之不以小人比蝙蝠乎!』」〉
○司憲府大司憲金升卿等上箚子。略曰:
今此春宮董役,臣子分內事也,豈意隆爵厚賞之濫至此歟?頃者尹俶監築北墻,遽撤築機,遂致墻頹,壓死人物,堂上懜然不知。若其在上者御其下,在下者稟於上,上下相維,少有體統,則又何至此歟?以此觀之,雖分內蕫役之事,謾不用心,而事功之成,皆歸於梓人之手。今者堂上則勿論先後,皆賜鞍馬、紵絲;郞廳則或陞堂上準職,或加資級,以至監督丹雘之官,賜物有差,爵賞至爲猥濫。萬有山甫城朔方之功、奚斯董新廟之役,則殿下將何以報之乎?伏望亟收成命,以副輿望。
不聽。
7月9日
○丙子,日本國王使僧等堅等辭。其答書曰:
我邦誕隣貴國,世修交好,王屢遣使以達慇懃之誠,我先祖遣使報聘,不幸中因風變,未達王所。自寡人承緖,聞貴國兵纏道梗,且海寇尙熾,久稽報聘。今因貴使,備諳體履迪吉,仍承辱書,副以佳貺,感愧交集。來諭《大藏經》,諸處求索非一,所存無幾。重違雅敎,輳成一件,就付回使,土産若干,具如別幅,伏希照領。
○日本國對馬州兵部小輔宗茂勝遣人來獻土宜。
7月10日
○丁未,國忌。司諫院大司諫李德崇上疏曰:
臣性質凡鈍,學識空乏,荐承過恩,待罪言官。每自奮勵,思酬奬遇,感激所至,亦自忘身。不揆鄙拙,有懷必達,此臣之計也,亦臣之分也。本院以慶絍等蒙賞過重,方論駁之際,臣於尹俶得聞慶絍之言,以謂『非有期待之心者,安有是語?據玆鄙躁,殊非良士,不敢容默。』卽陳無隱。豈謂質問之際,絍與俶反自掩覆,不卽布露情實於天日之下乎?大抵人臣之進言,晝思夜度,及至上前,百不能盡一,其敢架空張虛,以干冒宸嚴乎?且臣於絍則素乏睚眦之嫌,於俶則乃有兄弟之分;俶不聞於絍,臣不聞於俶,則絍之言安從而出?況臣曾忝侍從之列,雖乏絲毫之補胄,將虛說以塵天聽,非惟不敢,亦所不忍。自承兩棄之命,忘寢廢食,顧臣於俶至親,無所暴白,是則臣之所陳涉於虛妄,安然在職,實所未安。伏惟殿下察臣愚懇,解臣職事。
傳曰:「慶絍若發『今年陞職,愼勿相傾』之言,則是素有希賞之心,其爲人可知。若大司諫錯聽尹俶之言而啓達,則亦非也。其以俶及絍答辭,議于領敦寧以上。」韓明澮議:「今觀李德崇上疏,俶於上問時,不直啓達,不可不窮鞫,以正臣子罔上之罪。」沈澮議:「德崇、尹俶之言不同,不可不歸一辨正。」洪應議:「臣意慶絍、尹俶實發此言,而畏人之譏,隱之也若德崇不聞於俶,何緣造爲此言,敢干聖聽乎?言端已出,何惜德崇?俱下法司推覈,則奸僞呈露,罪必有歸。」李克培議:「臣意以謂言與不言俱非關係。鞫之則三人必面質而後可辨,若所言不一,則終必至於刑杖,於事體不可,棄之爲便。」從沈澮議。命下義禁府覈之。
○司憲府大司憲金升卿等、司諫院司諫金諶等上疏。略曰:
爵賞,天下之公器,位曰天位,爵曰天爵。故人主之爵賞,必賢然後命之,功然後加之,朝無倖爵,人知安分。春宮之擧,乃小役也。當經營昌慶之時,適値年荒,姑停此宮,其材木瓦石,卽昌慶宮鳩集之餘。昌慶告訖,上自提調下至賤工,隆爵厚賞以酬其勞。其時提調金謙光加正憲;郞廳慶絍、尹俶俱以正郞,超陞副正;叔墀水原判官罷黜未幾,躐授典設司守。假如春宮亦成於當時,則提調郞廳昌慶論賞之外,別報春宮之功乎?況昌慶,殿下爲三殿建也,春宮爲世子營也。殿之尊卑有截,功之輕重有間,何爲而有此恩數之疊乎?臣等以謂細瑣賞賚之物,固不足惜也,所可惜者,名器也。慶絍之通政、鄭叔墀、李益達之準職、尹俶、趙勉等加資,決不可不收也。且中樞府,卽古之樞密院也。名埒中書,號稱兩府,固非瑣瑣庸劣之輩所宜居,豈僕隷賤口所敢窺伺乎?姜善係出賤隷,亦無才技,殿下只以阿保之私,特授堂上,已踰涯分,又參樞密之列,以汚名器可乎?如善者,祿之可也,富之可也,名器不可濫也。亟收其職,以厭人望。
不聽。臺諫又啓曰:「昌慶宮之役,比春宮不啻百倍,且爲兩殿營造,而其論賞也,李世英以佐郞陞僉正,延保以軍職陞正,當時臺諫駁之,卽令改正。今春宮所用材瓦,皆昌慶宮之餘,其功役又不如昌慶宮,且爲世子而構,尊卑有等。郞廳雖有朝暮監督之功,亦臣子職分事也,何至論功太濫,若是乎?姜善本係賤隷,徒以奉保夫人之故,位至堂上,已爲濫矣。祖宗朝無有如此之人,爲堂上者。況中樞府與政府,竝立爲兩府,不宜以賤人居之也。前日姜善之子碩卿爲內乘,以臺諫之言而罷之,子不得爲內乘,父安得爲中樞乎?」傳曰:「爾等以爲春宮論賞,與昌慶宮論賞無異,是大不然。昌慶宮論賞,則功居三等者,皆加賞職有差,今春宮論賞,則但一等者加職,餘皆賜物而已,豈可謂之同乎?且姜善但使食厚祿,非以貴之也。」臺諫更論啓,傳曰:「姜善職,予將改之。」
7月11日
○戊申,司憲府大司憲金升卿等、司諫院司諫金諶等上疏曰:
臣等竊以謂爵賞,天下之公器而國之大柄也。有能尊主庇民者,則以是奬之;疏附禦侮者,則亦以是酬之,其爲用,可謂重矣。苟或非此二途而輕以假人,則是壞其公器而失其大柄也。春宮乃昌慶宮中之一小殿也,以輕重論之,昌慶宮乃奉兩殿之所,而春宮只是世子之居耳。以大小論之,昌慶宮千有餘楹,而再經寒暑,乃能就功;春宮近三百餘楹,而役未踰年而訖。由是觀之,春宮之一等,不得比於修理都監三等,而行賞則反重焉,臣等竊惑焉。人見其昌慶宮之重賞,逆謂春宮之後必有是事,其時郞廳因緣攀附,仍監是役者居多,有識嗤之,而曾不知恥者,若慶絍、鄭叔墀、尹俶輩是也。絍則階雖已窮,而職則從三品也。晋州牧使批目未下,吏曹判書申浚、參判盧公弼,俱以五六寸之親,冒以準職啓,陞堂上,用情明矣。而敎之曰無情,臣等竊惑焉。言而當理,則芻蕘之言,尙且詢之,況於朝廷之公論乎?臺諫言之而不之聽,大臣言之而不之省,殿下居常議論,遠輩堯、舜而,獨於行賞一事,尙乏不吝之明,頗涉文過之累,其與虞舜邇言之察,晋文輿誦之聽,一何遠也?伏願俯循公議,亟收成命。
御書曰:
予以庸暗,行政失當。論賞事,卿等磨鍊以啓。
臺諫復啓曰:「臣等忝備耳目之官,見殿下行賞之濫,但執之而已,諍之而已,何敢論議於其間乎?在上酌量之耳。」傳曰:「以予不良故,近日卿等勞悴矣。當議于領敦寧以上及政府。」
7月12日
○己酉,司憲府啓:「吏曹判書申浚、參判盧公弼、參議李諿,春宮都監郞廳鄭叔墀,論賞作闕敍用時,悉書諸監寺正以啓,而獨司宰監正朴纉祖以年老不堪治事,指摘啓達罪,律該對制上書詐不以實,杖一百、徒三年。」命議于領敦寧以上。韓明澮、尹弼商議:「依所啓何如?」洪應議:「吏曹堂上,詐不以實律,不相當。據此定罪,似爲未穩。」李克培議:「申浚等之失,在於計料之差誤,不免有期望取必之意,此則可罪。然律名過重。」命只罷職。
○義禁府啓:「尹俶,承政院下問時則云:『卜者吉凶之言,慶絍不出口。』及本府問之則云:『造飾絍言,言於德崇。』前後供招各異,請刑訊。」傳曰:「尹俶之前後異辭,欲庇護德崇也。若刑推,則兩人皆當問也;獨訊尹俶,則罪必歸於慶絍,是豈可乎?」義禁府知事鄭蘭宗等啓曰:「尹俶初則曰慶絍不言,終則曰自造慶絍之言,豈以無根之辭,言於臺諫乎?臣等意欲訊俶,以究其情;德崇則辭無所逮,故更出言端然後幷訊爾。」傳曰:「慶絍、尹俶皆授加資,兩不相忌,絍所不言,俶萬無飾言之理。若刑問,則俶與德崇必俱訊,然後可以得情矣。」蘭宗等更啓曰:「若然則俶與德崇請皆刑訊。」傳曰:「德崇已經承旨,俶亦首相之子,皆賢能可用之人。今以不緊之事而刑問,則殞命可慮,其議于領敦寧以上。」韓明澮議:「俶於德崇四寸親,其相與戲談,不足取信。而當此暑月,若加刑訊,恐傷軀命。」沈澮議:「俶於德崇四寸也,至親之間,相與戲談,何足論耶?但俶前後異辭,雖不刑訊,情狀已著,以時推照律何如?」洪應議:「今方熱時,以不緊關事刑問,恐傷人命,以時推論定何如?」李克培議:「俶於德崇傳慶絍言辭,敷衍增益而已,慶絍則卜者之言,初不出口,德崇則只以所聞啓達。然則慶絍、德崇俱無罪也,尹俶傳說敷衍之罪,固不得辭。然事非關係,而當此霾熱,刑訊未安。」尹壕議:「尹俶造飾發言,不直啓達之狀已服,雖刑鞫,便無餘辭,以時推定罪何如?」命時推照律。
7月13日
○庚戌,承政院啓曰:「吏曹堂上命皆罷之,今日之政何以爲之?」傳曰:「今日先除判書。」仍下御書曰:「崇政,一品也;判書,二品也。以一品降授判書,似不當,然銓曹非常司之例,必擇人而任之,其以許琮爲判書。」
7月14日
○辛亥,傳于承政院曰:「慶絍、鄭叔墀賞職,臺諫、大臣以爲太濫,皆令於時職降一等、於前職陞一等。」
○義禁府啓:「尹俶於下問時,李德崇處傳說言辭,不以直啓罪,律該對制上書詐不以實,杖一百、徒三年。」御書:「勿論。」
○右議政李克培來啓曰:「軍籍錯誤處,行移諸道,則以文字相報,反覆往來,遂至遲緩。請於誤錯諸邑,委遣郞廳,刻日覈實。」傳曰:「可。」
○司憲府掌令鄭摯來啓曰:「尹俶於承政院下問時,答辭與義禁府供辭各異,姦詐已著,禁府照律甚當。而特令勿論,甚未便。」傳曰:「予已斟酌處之。」摯曰:「臣子之於君父,雖關生死,自當歷陳無隱,而俶於下問時,不直啓達,詐不以實,罪莫大焉。請依律科罪,以懲姦詐之徒。」不聽。
7月15日
○壬子,司諫院正言朴喜孫來啓曰:「尹俶之罪,不可不依律論斷。」不聽。喜孫更啓曰:「尹俶所犯如此,而不加罪,則彼必自謂我雖欺罔,猶免於罪,將無所忌憚。」掌令鄭摯亦來啓曰:「前日李世佑及吏曹堂上申浚等之罪,與尹俶同科,而皆罷職。俶獨何人,專釋不治乎?」傳曰:「尹俶與此人等殊科。李世佑經宿水原,所聞不以實啓,故令罷職,臺臣又駁之,故收職牒。吏曹判書申浚,元勳之子,亦親功臣;參判盧公弼亦宰相,故只罷職。然世佑之罪,比之吏曹堂上,則吏曹似有弄權之狀,其罪尤重。予意謂臺臣,必以輕論彈之,而終不言。今絍則曰,尹俶被鞫後,一不相見;俶則曰,卜者之言,專不發言。絍與俶終始爲同僚,俶非無狀之人,豈以絍所不言者,浪傳於德崇乎?俶與德崇從兄弟也,若俶兄而德崇弟也,則俶必不服;俶於德崇弟也,故以自造說供招。今若俶與德崇俱刑訊,則庶可得情矣。然朝官不可杖於苦熱,故問諸禁府堂上而棄之,其勿更言。」摯反覆更啓,竟不聽。
○傳于兵曹曰:「己亥年以後,軍政懈弛。今秋等講武大閱時,小有違誤者,當依軍法施行。其諭中外。」
7月16日
○癸丑,月食。聖節使韓儧來啓曰:「前日韓僴赴京時,車氏、臧氏處不致私人情,谷淸問之,僴對云:『韓氏已逝,故不持來耳。』更詰之云:『韓氏雖逝,韓致亨、韓儧則持來,而汝何獨不見致亨與儧乎?』僴對云:『儧與致亨適出使在外,故不見而來。』今臣之歸,車氏、臧氏處亦無私人情,谷淸若又詰之,何以對之乎?」傳曰:「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議:「谷淸尙因鄭同詭術,稱聖旨督獻私進。今若每年私進獻,則我國之弊,何時已也?且今行谷淸處多致私人情,淸必喜感,必不如前日之督獻。臣意今姑勿送,待淸怒而備送未晩也。」尹弼商議:「誠有聖旨,未可知也。然以聖旨强之,勢難措辭。臣意謂私進物件,量宜備給,使儧觀變施行。」洪應議:「陪臣古無私進,但因韓姑娘始有私進之弊。今姑娘已逝,使之進獻者,獨谷淸也。今若强之,則韓儧以私物塞責可也,國家備給不可也。且淸前日督韓僴書奏不獻之故,而竟無罪責,今亦不過如此。」李克培議:「陪臣無私進之禮。谷淸若詰問,當據理答之曰:『前日私進,旣已誤矣,其可再誤?至今追思,惶恐實多。朝廷聞之,豈是細事?以大體言之,則我殿下進獻,而陪臣亦得進獻,於名分何如?以此未敢備來。』如此答之何如?谷淸之怒,一時事也;陪臣進獻,實關國家大體,而其弊無窮。況所宣聖旨,豈是眞耶?谷淸雖或轉奏,皇帝亦必以儧言爲是,何憂之有?」尹壕議:「谷淸以聖旨强之,則私人情不得不備送。」御書曰:「陪臣私獻,古無此禮,當拒以正直之辭,以試谷淸之意。其作事目以啓。」
7月17日
○甲寅,江原道觀察使鄭文烱、京畿觀察使韓僴、黃海道觀察使尹慜,承諭審打圍可處以聞。傳曰:「京畿則禽獸不繁,江原、黃海何道可講武乎?議于領敦寧以上。」韓明澮議:「江原道平康、鐵原,固是講武場,但近年以來,民多墾闢,且不禁樵採,故禽獸稀少,莫如黃海道。」沈澮議:「黃海道若開城府有禽獸,講武爲便。」尹弼商議:「三道可打圍處,更遣人審定何如?」洪應議:「今聞鐵原等處無禽獸,兔山、長湍等處,遣苑囿別監看審後,一定爲便。且聞講武以二十日爲期,臣恐聖體久留草野不便。況軍士一馬所駄軍器、雨具、二十日之糧,必不能容載,更約定日數何如?」李克培議:「江陰等處可講武。但此道風氣不好,以此爲慮耳。」盧思愼議:「黃海道禽獸雖多,風氣不好,恐非大駕臨幸之地。江原道禽獸雖不多,講武爲便。」尹壕議:「講武所以閱兵薦獸也。宗廟則各室體薦,又於兩殿封進,厥數不可少也。黃海道初面有禽獸,可於此打圍。」傳曰:「當狩于黃海道。」
○命賜天文學員李枝榮紬襦衣一領,以十六日月食推步不差也。
7月18日
○乙卯,以韓致亨爲崇政淸城君,金碏資憲刑曹判書,李則嘉善吏曹參判,成健嘉善禮曹參判,崔應賢通政吏曹參議,韓堰通政承政院右承旨,李季男通政左副承旨,金克儉通政右副承旨,慶俊通政同副承旨,李德崇通政掌隷院判決事,申末舟通政司諫院大司諫。
7月19日
○丙辰,司憲府大司憲金升卿等來啓曰:「今將講武於黃海道,至于二十日之久,此道有瘴毒,久留者,必得咳嗽之疾,如不可廢,則當狩於江原道。本道古有講武場,黃海道決不可幸也。早定其所然後,可以預治諸事,故敢啓。」不聽。升卿等又啓曰:「大駕巡幸于平山、江陰、牛峯、兎山等邑,則必經四五日而至,距城都旣遠,兩殿問安,恐未得以時。且他有講武場,而必欲幸此道者,以山林險僻,禽獸所聚也。山林險僻,則風氣尤惡,今大駕經宿山野,蒙犯霜露可乎!」傳曰:「壽夭長短在天,孔子周流四方,何嘗避風氣之惡乎?若兩殿問安,則內官可連續往來矣。」升卿等又啓曰:「今敎云壽夭長短在天,臣等以爲傳曰:『子之所愼,齋、戰、疾。』人主一身,奉宗廟社稷之重,其可不愼疾乎?臣嘗歷此道,眼前之人皆患咳嗽,而江陰爲甚。若以臣言爲不信,問諸曾經此道宰相則可知矣。」不聽。仍傳于領敦寧以上曰:「黃海道講武事,憲府雖切言之,然宗廟薦禽及兩殿進上禮,不可廢耳。古有巡狩之禮,故不聽。卿等悉知此意。」〈史臣曰:「講武非爲獲禽,乃因蒐狩,以閱軍政也。古人於君之乘船就橋,亦慮安危,況冒瘴毒耶?韓明澮等徒以從獸爲重,必欲講武於瘴癘之地,人皆非之。」〉
7月20日
○丁巳,倭中樞平國忠等三人來朝。
○司憲府大司憲金升卿來啓曰:「前司評玄俊,母喪三年內經宿於女妓紅杏家,事關綱常,故臣等方推劾。而今聞俊妻李氏上言,謂臣曾奸紅杏,至於生子,今乃懷嫌而發。俊之事發覺於臣未除本職之前,問于同僚則可辨矣。臣在癸卯年間,暫往來留宿此妓家耳,非家畜也,棄之已久;所生之子,臣不以爲子。今俊謀免己罪,使其妻上言,欲誣陷臣,甚爲奸惡。請痛繩以法。」傳曰:「大司憲若有嫌疑,則何以行署押於推案乎?」仍傳于承政院曰:「此事移于諫院。予觀李氏上言,以紅杏之子檢忠爲升卿之子,豈無所據而云乎?李氏若以非實之事上言,則亦有罪矣。其先辨檢忠所生之父。」〈史臣曰:「升卿旣被人之訴,宜自引嫌而已,豈至請其人罪乎?朝議多非之。」〉 ○弘文館副提學柳允謙等來啓曰:「臣等聞今秋幸黃海道講武。此道有瘴癘之氣,不宜臨幸。且日數太久,請減約。」不聽。
○以李封爲資憲刑曹判書,盧公裕奉正司憲府持平。
○司諫院大司諫申末舟等上箚子曰:
臣等竊謂人臣之罪,莫大於欺罔。慶絍超職之說,李德崇聞於尹俶,而俶於政院質問之際,不以實對,及與德崇就獄對辨,不敢遁情,所宜痛繩以法,而全釋不治。事若出於過誤、出於不幸,則容恕可也。俶則再承上問,不以實啓,是豈過誤,亦豈不幸乎?若俶以弟之故,不敢抗辨於德崇,則旣於政院不以德崇爲兄,惟絍是庇,而獨於禁府爲兄誣服乎?而況俶與絍同忝賞典,而其姊與絍有婚姻之故,則其情可知。近者李世佑、申浚亦坐詐不以實,或罷職、或收告身,俶之情狀,有甚於此,而全釋之可乎?且言官下詔獄而無實,則復職,古也,德崇反見遞代,而俶職如故。旣以德崇爲有罪,則俶不可不依律科斷。願留三思。
御書曰:
爾等欲復德崇職耶?無情者捨之,被鞫者遞之,有何不可?
7月21日
○戊午,上幸景福宮。御慶會樓下,宴大內殿使僧鐵牛等,賜物有差。
○賜御卓大膳于經筵堂上、弘文館、藝文館,仍傳曰:「予聞賜宴卓,則必自辦肴饌,然乎?」承政院啓曰:「經筵官、藝文館無使令,非掌設司供之則難辦。」傳曰:「經筵堂上,則政丞及宰相、承旨亦與焉。予欲饗經筵官,而近因年荒,久未行之。今欲令卿等劇歡,宜令掌設司多備肴饌,自朝至夕,投壺以飮。」
○駕還幸齊安大君琄第,賜琄廐馬一匹及皮物。
7月22日
○己未,經筵官、藝文館員會忠勳府。破費賜膳,命賜樂。遣左承旨宋瑛、右承旨韓堰齎往宣醞,又命都承旨安處良別賜宣醞。又遣內官柳漢、金處善宣慰。內出大鹿皮二張、衫兒鹿皮二張、弓五張、胡椒二十斗、油席三張,以爲投壺之注。俄而遣注書黃陸雲諭之曰:「參宴客數不多,令入直摠管二員赴宴。」副摠管金世勣、韓堡往參。
○司諫院大司諫申末舟等上疏曰:
《虞書》曰:「眚災肆赦,怙終賊刑。」《周官》司寇掌刑,以詰四方,而有三宥三赦之法。所謂眚者,罪之過誤也;災者,罪之不幸也。有恃之謂怙,再犯之謂終也。三宥者,曰不識,曰過失,曰遺忘;三赦者,曰幼弱,曰老耄,曰惷愚也。俶以利己喋喋之資,早席門蔭,官至三品,非幼弱老耄惷愚之人,而再承淸問,不以實對,則謂之過誤乎?謂之不幸乎?旣非眚災,則不幾於怙終乎?面欺之罪,人所共憤,而乃敎之曰:「無情者赦之,有何不可?」臣等之惑滋甚。先儒曰:「凡人無所懲於前,則無所警於後。」俶之詐僞如此。而無譴罰以懲,則將安所警乎?伏望殿下俯循公議。
御書曰:
予雖庸暗,豈私尹俶廢公議乎?
7月23日
○庚申,上黨府院君韓明澮謝恩,以病時賜醫藥也。仍袖出一書啓之,乃與閔氏爭韓尙桓奴婢,不得而申訴也。傳于承政院曰:「義禁府必啓此事,其幷此啓之。」
○司憲府掌令鄭摯、司諫院獻納崔潾啓曰:「近以金慶孫爲軍資監正,慶孫年滿七十,志氣衰耗,本監事甚煩劇,恐未堪任。且世祖朝,軍籍郞聽皆諳練朝官,今則如吳繼善、劉用平、權齡、尹澂,無來歷不練事者,差遣諸道,亦甚不便。」傳曰:「其問諸吏、兵曹。」
○全義君李德良卒。輟朝、弔、祭、禮葬如例。德良字君擧,全義人,贈左贊成智長之子。小業弓馬,天順丁丑中武擧,拜宣傳官。世祖器使之,遷司僕直長,陞宗親府副典籤、世子左翊贊。壬午戶曹正郞,癸未兼司僕小尹,轉司憲府掌令,遷訓鍊觀副使。成化乙酉特加通政慶源都護府使,未幾以母病徵還。丁亥李施愛叛,世祖特命爲會寧都護府使,階嘉善。及施愛誅,賜精忠出氣敵愾功臣號,陞嘉靖。戊子徵還,封全義君,尋拜平壤府尹,己丑以事罷。庚寅復封君,歷忠淸、江原、京畿、永安道觀察使,己亥拜工曹參判。庚子兵曹參判,壬寅陞資憲刑曹判書,癸卯司憲府大司憲,甲辰戶曹判書。是年以母病辭職,封君。至是卒,年五十三。諡莊敬,勝敵志强『莊』,夙興恭事『敬』,無子以堂姪連孫爲嗣。德良,貞熹王后姊之壻,受知於上最厚。大司憲、刑、戶曹判書,皆特旨也。〈史臣曰:「德良不學武人,連姻戚里,知遇累朝,得與勳盟,至長兩曹,未聞有一行可稱,所謂負且乘也。」〉
7月24日
○辛酉,承政院啓曰:「今將講武徵兵諸道,又點馬、軍籍、災傷等官一時差遣,使命煩多,非徒驛路騷擾,民間甚有弊。況京畿、黃海道,乃講武之所,比他道尤多事,勿遣爲便。若不得已,則點馬別監擇差諳練朝官,兼治軍籍何如?」傳曰:「其以點馬,兼治軍籍。」
○吏曹啓曰:「金慶孫在國學,能誨儒生,以是知其不甚衰老注擬耳。」兵曹啓曰:「吳繼善以生員,曾經參奉;尹澂嘗任公州判官;劉用平備諳軍籍事;權齡資質開明,可堪任事,故注擬耳。」傳曰:「以吏、兵曹所啓,言于臺諫。」臺諫啓曰:「慶孫齒髮俱落,衰老太甚,豈堪此任?繼善雖經參奉,非治事之官;尹澂雖經判官,旋卽見罷;劉用平、權齡皆無來歷。世祖朝,軍籍從事官,皆選一時朝官,而猶不能善其事,括盡老弱,使人怨咨;繼善等安能使人無怨乎?請擇遣。」傳曰:「慶孫閑官換差,繼善等事不允。」
7月25日
○壬戌,兼兵曹判書李克培來啓曰:「臺諫以軍籍敬差官,皆無來歷,不諳練者,令點馬兼治軍籍。臣意以謂臺諫不知大體,爲此啓也。世祖朝,臣爲軍籍巡察使,巡行諸道成籍。今則令諸道諸邑成籍,而軍籍廳憑考新舊案,舛錯者頗多,非素掌是事者,未易詳覈。」傳曰:「果如卿言,其遣軍籍郞廳。」
○賜承旨、注書及當直史官二員藍紬各一匹。
○義禁府啓:「副正朴士華奸妻父吉昌府院君權擥妾婢貴非生子,而事干人祿今招辭有違端,請杖訊。」傳曰:「欲覈則年月已久,不覈則事關風敎,其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議:「祿今初鞫,則言擥私貴非,及再鞫而諱之,必有其情,固當杖訊。且關係風俗,置而不問,則恐士華平生無所自明。」尹弼商議:「此事實關風敎,不可以年久置之。」洪應議:「此事臣實疑之。奴主之間,相爲容隱,驟問家婢,以明其主之所犯,固爲未穩。而二十餘年之後,傳聞指奸之事,以刑杖致人罪罟,此政治之大疵,棄之便。」李克培議:「先問言之出處,若不的實,則棄之。如有事端,祿今爲先杖訊何如?」
7月26日
○癸亥,司憲府掌令鄭摯來啓曰:「軍籍敬差官吳繼善等已命勿遣,而兵曹更請遣之,臣等以爲其不諳練者,若受重任,必致誤事。請勿遣。」傳曰:「三公與大相,皆以爲可任,故遣之耳。」摯反覆請之,不聽。司諫院正言柳麟種亦來啓曰:「軍籍重事,一成則不可遽改。吳繼善輩,豈能堪任?」「傳曰:」古云:『任賢勿貸』,予重三公之言,故不允。「鄭摯、麟種更啓曰:」三公亦或有謬擧之時,此輩皆庸劣,不爲公論所容,必因緣請托而媒進耳。點馬兼差之命已下,而克培必欲遣之,其用情明矣。「傳曰:」若有請托用情之狀,則爾等當明言之。不然,其勿言。「
○禮曹啓曰:「大內殿使鐵牛等求《大藏經》黃金回奉格倭糧料等事甚切,雖不可盡從,亦不可盡拒。」傳曰:「『我國不信佛敎,但有舊印《大藏經》一二本,以待國王之請,爾等之言似難從也。然爾等心誠求之,不得已從之。其以此開諭鐵牛,使日本知我國無此經也。」
7月27日
○甲子,傳于承政院曰:「朴士華之妻雖已死,然有子女,則與權擥家相爲容隱,不可立證也。若的知言根之所自,則士華無辭自服矣。其問憲府。」持平鄭摯來啓曰:「士華事,臣等風聞矣。若問言根,則後日風聞擧劾爲難。擥家婢祿今一一納招,雖不問言根,此足以取實矣。」傳曰:「此非輕易之事,固難風聞推劾矣。婢主間有容隱之法,爾當歸本府,詳問初與臺長言此事者以啓。」摯啓曰:「士華之妻無子而死,祿今於士華,暫無容隱之理,雖不問初發言臺長,問與臺長言者,則臺長終必與士華相對辨。臣意謂只問祿今,可以得情矣。」傳曰:「爾等所以不欲問言根者,必畏士華謂某發吾事而懷怨也。然古語云:『人君有雷霆之威、生殺之權,而諫官言其過失,至有牽裾不止者。』何畏懷怨而不言哉?爾當商議更啓。士華實奸妻父之妾,則信有罪矣。今觀擥妻上言,以貴非嫁其妾娚桂樹者,則疑非擥之妾矣。雖有先發言者,豈與士華對辨乎?」摯議諸本府,來啓曰:「臣等安敢以士華懷怨爲畏哉?所以不言者,臺諫專以風聞擧劾,若每事尋問言根,則人皆不肯與臺諫言,而耳目不廣。士華之事,若出於至親之口,則其所言至親與士華對辨,於大體何如?臣等聞擥親到貴非第,而申叔舟亦往訪焉。貴非實非擥妾,則擥何緣到其第乎?擥與叔舟今雖死,據此所聞與祿今之招,則不問言根,亦足推鞫。」傳曰:「以此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議:「士華以貴非爲妾,年雖已久,事端起於今日,不可不窮鞫。若不問言根,得情爲難。」尹弼商議:「祿今之招旣明白,鄭摯之啓又如此,難以置之。但嫁桂樹事可疑耳。」洪應議:「大抵言官所言,事事推問根柢,則後無言之者。寧失此事,勿問言根,以杜無窮之弊爲便。」李克培議:「風聞之事,恒多失實,故《大典》有禁。若事出曖昧,則非徒士華之冤抑,亦有累於風敎。臣以爲先問言根,然後可得而推明。」盧思愼議:「今觀鄭摯所啓,其聞貴非事詳悉,似無可疑。然安知與士華不悅者,造言以陰中乎?此大事也,不可容易處之。臣以謂問其言根,與之對辨,必有理屈辭窮者。如此則冤抑自無。」傳于承政院曰:「不問先發言臺長,只問初與臺官言者以啓。」持平鄭摯啓曰:「臣等聞士華奸擥妾生子,而未知信否。持平尹坡,擥妻三寸姪也,故試問而質之,坡云此言果不誣矣,故因此擧劾。」傳曰:「尹坡今非臺官,召問之。」坡來啓曰:「士華心行,臣嘗以爲不肖,臺中僉議問之於臣,故以果有是事答之。」傳曰:「當盡言無隱。」坡啓曰:「瑢婢貴非屬掌隷院,擥聞姿色欲爲妾,以功臣婢受賜而私之。其後以新婢給士華妻,士華因奸爲妾生子,族親皆非之。」傳曰:「下坡于禁府,推鞫以啓。」
7月29日
○丙寅,領敦寧尹壕來啓曰:「昨日臣弟坡以朴士華事發說被囚。此事臣嘗目覩,而族屬閒話間,相非議之。若問言根,則坡必指臣,故先啓耳。擥妻李氏,臣三寸叔母也,臣詳知其事。擥聞瑢婢貴非有色而悅之,以功臣婢受賜而私焉。李氏妬忌,而擥亦以無禮斥之,卽嫁其奴,後給士華。士華因奸爲妾,至於生子,族親無不知之。」傳曰:「今鞫尹坡,坡能自言矣。」
○傳于承政院曰:「講武時所經諸邑守令,欲贈遺隨駕宗宰,有民間濫收之弊,其令憲府糾察之。且諭此意于京畿觀察使。」
7月30日
○丁卯,誕日。停受賀。百官進表裏。命饋宗親一品以上、領敦寧以上、入直兵曹、都摠府諸將及承旨、注書、史官、弘文館員于昌慶宮庭。
○同知中樞府事洪利老、雞城君李陽生往審京畿、黃海道講武駐蹕之處,回啓曰:「所經之地,菽粟蔽野,不見獸迹,以是知禽獸不繁矣。」傳于承政院曰:「黃海道素稱多禽獸,觀察使亦云可狩,而今利老等以不見獸迹來啓,是必以朝廷方論此道,有瘴氣,不宜講武故,此輩畏群議,有是啓也。其下憲府推鞫。」
○命巴山君趙得琳、綾山君具謙往審江原道講武駐蹕處。
○承政院啓曰:「臺諫若被劾,則雖公罪必遞。今大司憲金升卿以私事被鞫,執義韓斯文亦在外,無開印官,事多留滯。」傳曰:「其遞大司憲。」
八月
8月1日
○戊辰朔,以朴安性爲嘉善戶曹參判,成健嘉善禮曹參判,李世弼嘉善司憲府大司憲,金琚通政定州牧使。〈史臣曰:「憲府方有彈劾事,世弼以初拜未行公,每當會議,輒移病不出。執義以下會議,卽論駁罷之。」又曰:「成健無子,妻韓氏族聯宮掖,因緣出入,桂城君經年避寓其家。由是依附宮掖趨勢之徒,輻輳門外。」〉
8月2日
○己巳,受常參。
○御經筵。
○日本國肥前州上松浦佐志源次郞遣人來獻土宜。
○御晝講。
○義禁府啓曰:「貴非之獄,辭證甚明,而獨貴非不服,請刑訊。」傳曰:「予欲先拷訊朴士華,其議于領敦寧以上。」洪應議:「臣謂此事擧劾爲難。貴非爲士華之妾久矣,今刑訊貴非以發士華所匿之事,甚違事體,不可施行。《大典》云:『守令貪汚虐民之外,勿許風聞。』況言出於婢僕之口,流轉於相爲容隱之切族乎?今已二十年之後,而求索其陰私,豈古聖人隱惡之義也?未知實否,驟加刑訊,遂以成獄,於政體未穩,棄之爲便。」李克培議:「權擥家事知奴婢,豈獨祿今?只推祿今而遽杖貴非,於理未當。且韓瑞龜、權健雖不親見,豈無所聞?命召下問何如?」盧思愼議:「貴非旣爲朴士華之妾,若言與權擥有私,則是告其夫也。非徒有礙於相爲容隱之法,於大體未穩。權擥家門盛大,子孫衆多,奴婢亦多,若有此事,則知之者,不獨祿今而已。當廣問取證,衆辭如一,則直問士華耳。何必刑訊貴非然後得其情歟?」命召韓瑞龜、權健于承政院,問權擥私貴非與否。瑞龜啓曰:「妻父於甲戌年間,聞貴非有姿色,欲以爲妾,占爲功臣婢,及見之實無姿色,卽嫁與其奴。其私之與否,臣未知也。」權健啓曰:「臣生於戊寅歲,臣父卒於乙酉年,幼少時事,安可知也?但癸卯年士華爲平山府使時,通書於臣曰:」欲贖貴非所生,請成傳係文記。』臣卽告于母,母曰:『汝父初欲以貴非爲妾,終不果焉。然事出不正,不可成給文記。』「傳曰:」此事終當何如?將瑞龜、權健言,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議:」瑞龜難知妻父陰暗之事,權健亦幼少時事,果未知也。但健母與健言如此,士華無以自明,窮鞫得情何如?「尹弼商議:」祿今招辭明白,難以棄之。「洪應議:」瑞龜等言不的實,事在難明,棄之爲便。「李克培議:」士華以貴非爲妾,在權擥未死之前,擥若有私,胡爲不禁,以成其壻之惡?事在遙遠,推明實難。臣意以爲妻父雖不私焉,當初欲以爲妾,則爲壻者安得而犯之?只治此罪,餘悉棄之何如?「盧思愼議:」權擥之私貴非,乃房室急微之事,知之者莫過於子弟,而瑞龜、權健皆云不知,則誠爲可疑。「傳曰:」事涉曖昧,覈之爲難,棄之。「
○御夕講。
8月3日
○庚午,御經筵。講訖,記事官李胤啓曰:「今秋講武,至二十日之久,慶尙、全羅兩道邊邑之人,則必經十五日而後到京。其軍器糇糧,非一駄所能輸也,必有匱乏之虞。軍政不可解弛,故但閱武耳,何必二十日之久哉?減日數何如?」上問左右,獻納崔潾啓曰:「去己亥年講武時,臣以史官隨駕,目覩軍士有絶糧,訴於駕前者。十六日之行,尙且如此,況二十日之久哉?」上曰:「爾等之言,皆計之未達也。古云:『國之大事,在祀與戎。』今軍士等狃於昇平,率皆懈怠,騎駄皆不之備,每番上,賃借點閱,軍務踈虞。今於二十日之狩不能齎糧,則如有二三月從軍之事,將何如耶?予聞去己亥年軍士逆料速還,齎糧故少,竟有告飢者。今使齎二十日糧,而若得經還,則餘糧亦不虛棄,今不可減限也。」
○源政弘月使鐵牛辭。其答書曰:
書至,就審康吉,欣慰。所獻禮物,謹啓收謹。今將給賜白苧布十匹、黑麻布十匹、人蔘三十五斤、虎皮二張、豹皮二張、藍斜皮十張、邊兒寢席十五張、淸蜜十五斗、海松子一百斤、緜布一百十九匹、付還使,惟領留。所索《大藏經》曾因諸州求去,殆無餘儲。然廣搜私藏,謹塞雅敎,幷照悉。餘冀自玉。不宣。
○御晝講。
○戶曹據永安道觀察使成俊啓本啓:「今年本道禾穀,因久霖損傷,豐歉未可知。且北道諸堡過半頹落,不得已修築。又有量田事,一時竝擧爲難,請姑停量田。」從之。
○禦侮將軍崔湜上書曰:
臣曾祖崔茂宣入中朝,學得火砲法,遂傳布我國,至今試用。去庚寅年間,倭寇深入內地,屠殘邊邑,茂宣用火砲,摧折賊鋒,其功信不細矣。
仍進家藏《用火砲殲賊圖》一軸、《火砲法》一冊,皆古畫古書也。且啓曰:「木綿子取來人子孫,令皆錄用;吾曾祖之功若此,而未蒙錄用,臣竊憫之。」命饋送,仍賜角弓一張。
○御夕講。
8月4日
○辛未,御經筵。
○御晝講。
○御夕講。
8月5日
○壬申,御經筵。講訖,領事洪應啓曰:「平安道農事豐稔,請遣從事官,監築諸鎭城堡。且開城府城頹落殆盡,今年則有講武之擧,請於明年始修築。」上曰:「可。」
○刑曹正郞柳陽春進《喜雨賦》,序曰:
臣伏覩前四月十八日,議政府宣下敎旨及五月十三日,本府飜錄御批,皆出於至衷懇惻也。臣竊自傳寫,掛之私室,晨夕跪讀,感激之至。反覆私念,以謂聖上天縱眞主,至仁至誠,天之所以譴告者何事?意天以仁愛之心,益堅聖上之心也。因天之譴,求民之隱,夙夜憂勞,日與公卿大臣、臺諫、侍從,悉令講討,旣已踈滌無餘,是天之所以益廑聖上之心也。上自朝廷,下及閭巷,有識無識,罔不感動,皆知我聖上至仁至誠,已動天聽,其報應之至,立俟無疑也。未幾,天果大霈,三日不止,朝野懽呼,皆稱豐樂之祥,以天實助之深也。慶抃之至,遂欲撰《喜雨賦》,以對揚聖上博問之旨。第念旱乾之末,必有水溢之慮,今日之雨,苟至於澇損,則謂之喜雨不可也,若然則是豈天報答之意也?徐觀雨之候賦之,未爲不可也。臣伏見天之行雨之令,不驟不徐,不暴不霪,自五月下澣至七月之終,斟酌施與,以養禾苗爲節,而萬寶已至於告成,則田無漂麥之災也,穀無生角之耗也,家無産蛙之苦也,野無涵潦之患也。是眞所謂天之時雨,而人皆喜之也。於此益信天之所以聽於我聖上,而聖上之於應天,皆出於生生之至德也。敢不樂爲之賦,以質諸天人相感之理乎?遂以子墨客卿、翰林學士設爲問答,以賦我聖代喜雨之慶。臣極知謬妄之僭。當伏典法,只以誠出於至懇,不能遂已。謹拜手稽首獻賦。
其辭曰:
成化紀元二十三年夏五月旣望,民方渴雨,土生浮坱,越七日辛酉乃雨,丁卯大雨,九陌周洽,四澤盈注。於是百姓相與抃于野,群臣相與慶于庭,咸曰:「豐登有期,勃然生成,是雨之功,伊誰之力耶?」皆呼萬歲之慶,僉曰:「吾王之澤也。」齊上手而陳賀,遂登聞于王前。敎曰不然,歸之于天,遂御南薰殿,召司農卿講九農之政,慶百苗之殖。乃命子墨客卿,按萬物之性情,探二氣之亭毒,揚雨之功,贊天之德,宜極鋪張,爲予賦之。子墨客卿拜手稽首,對揚聖上之休命,謹俯伏小退,抽筆聯詞,遂作賦曰:「月旅蕤賓,日在東井,蒼龍正中,朱鶉方逞。時伯勞之和鳴,迎南郊兮脩景;方長養之盛節,期田功之上熟。忽連月而悶雨,望雲霓其如焱,亢陽悍其酷烈,炎氣鬱其四起。馳火車兮驂熒惑,使羲和兮搖赤幟。勢炎炎而赫赫,氣融融而滌滌,火井沸兮焦谿竭,虞淵烘兮濛汜赤。巖竇絶乳,陂池出閘,堤塍爲陸,溝澮成暵。當此之時,雖使鄭伯開其涇渭、豹起謀其澤鹵,顧安所擧鍤而成雲、決渠而爲雨也哉?於是按神農求雨之書,稽舞雩禱雨之典,靡神不擧,于壇于墠,至於山林川澤丘陵墳衍,遍走遍求。旣展旣卒,是虔禱之至此,猶靈貺之久鬱。方將致怨乎雲漢,歸訟乎風伯,乃舞巫覡,呼蜥蜴,觴土龍,泥石牛。或閉門而塞道,或遷市而修溝,皆曰其雨其雨兮,萬口喁喁其未休。俄而八風不翔,六氣沈寂,天色渾沌,層陰四合,昏昏漠漠,暝暝默默。忽乾旋而坤轉,上帝赫其威靈,叱詑六丁,撽召五星,命飛廉,會豐隆,呵電母,鞭雷公。擊鬼神兮騰龍車,驅鐵騎兮飛金索,誅炎魃於西郊,襲驕陽於南陸。於是詔馮夷,徵海若,旣行令於四瀆,又布符於五嶽。肅氣升兮蒸鬱,滲液漏兮游揚。旣而興雨師以作陳,聽天一而主張,分指揮兮旣嚴,施號令兮有節。不霪不劇,不徐不疾,匪震匪拔,匪溢匪洩。演以潛沬,灌以膏液。始霂霢而浸潤,終滂沱而優渥。於是根之跼者秀發,苗之遏者敷榮。或甲而出者,或乙而生者,或瞢而赤者,或芑而白者,或軋軋而葐蒕,或艶艶而生息。萬物欣欣其自悅,百穀稶稶其成苞。蔚翹莖而瀵蘂,紛擢穎而展胞。揚皓毦兮䔿䔿,敷紫茸兮穊穊。將見一禾而十莖,一莖而九穗,懜懜黝黝,芃芃穟穟,旣連莖而著德,亦合穎而呈瑞。異畝將不取於周盛,六穗又何論於漢治?嗚呼!坤稱母,乾稱父,鞠育萬物,貽我甘乳。使天而雨金成丘兮,苗不得滋以生遂也;使天而雨玉三日兮,民不得飱以爲食也。是膏澤之遍及兮,果不知其誰之賜也?」言未旣,有翰林學士喟然而歎,歷階而進曰:「子徒知禱雨之有徵,不知致雨之有由也;徒知在天之天,不知聖人之與天爲謀也。子不覩我聖上之所以應天之實乎?體一元,敍九疇,守一德,行九經,運二氣於範圍,齊七政於璣衡。于以代天工、修天職,小心兢兢,臨政翼翼。於是祖神農宗后稷。親事籍田兮,以供粢盛之薦;留念《豳風》兮,以省耕斂之令。知稼穡之艱難,每勞心於稼政。忽値時雨之愆期,益自軫乎聖敬,遑遑乎畏天之威,汲汲乎求民之病。遂損膳而撤樂,發憂旱之痛旨,乞言於耆艾勳舊之臣,求言於骨鯁魁壘之士,冀交修而協贊,以匡予之不逮。特陞明而黜幽,斯補遺而革弊,乃至挺重囚,放輕繫,埋幽伏,伸冤滯。蠲免逋欠,賑恤困乏,革徙民之令,踈役民之式。旣省獄之恩深,又厚生之德洽,是人心之胥悅,盍天意之感通?遂昭答以甘澍兮,示湛恩之圓融,信乎天聽之自我民兮,知聖心之上與天同也。是豈山川之祝、土龍之祈,所以回天之力、動天之機也?若乃德涸而仁枯,邦燬而政薰,是所謂天旱而人旱兮,亦何疑於報應之足云也?猗歟!我聖上之奉天兮,誠以實而不以文也。」子墨客卿再拜而颺言曰:「大哉!聖德之配天也,誠如子之言乎!然予於是有所感矣,請質之於子。昔堯之欽若昊天兮,何有九年之水也?成湯之欽崇天道兮,何有七年之旱也?以周宣之敬天兮,旣不免《雲漢》之歎;我聖上之奉天兮,亦有乙巳之憂。是豈德有違於天耶?殆時數之不可讎也歟?信天道之幽遠兮,豈人事之有所求也?」翰林學士乃盰衡而誥曰:「子不知天之所譴告於人君兮,亦仁愛人君之至也?天之譴告於堯兮,舜以爲警予而自試;天之譴告於湯兮,躬自責以六事;天之譴告於周宣兮,乃側身以瞿瞿;我聖上之祗承天譴兮,亦曰惟予之辜。我求其所由兮,豈召因之無端?或朝有四凶而未之除兮,不能無遺憾於知人之難;或身處君臣之變兮,不能無慙德於致天之罰;或寧丁我躬而呼天兮,豈以承厲王之餘烈也。我聖上之避殿而求過擧兮,又豈無人事之或失也?是上天之所以譴告而使之覺悟兮,信仁愛之出於陰騭也。知聖人所以應於天兮,亦修省之至於昭假也。諒人君致福之道兮,莫有大於引咎而自飭也。竟蒙天之報應兮,遂對時而育物也。極高明之爲配兮,宜與上天而對越也。豈侈然自以爲無咎兮,委時數而莫之察也。吁!其盛矣哉!彼漢武之意乾封、魯穆之欲暴尫,祗速天之怒兮,敢回天之有望?至罪歲而終莫知其咎兮,曾何補於國耗而民荒也哉?」於是子墨客卿矍然改容,懣然心服,避席離坐,遂讓于翰林學士撰頌。頌曰:「於赫我王,德配上玄。一至誠兮,至誠無息。有感必通,動圓靈兮。乖氣屛伏,和氣薰蒸。降膏澤兮,靈貺旣隆。以優以渥,萬物育兮。雨暘時若,時和歲豐。惟皇之極兮,天人參會。上下相應,于胥樂兮。」子墨客卿欣然涉筆,請續爲之說曰:「吾聞太平之時,禾不爲䆍,夜必甘雨,晝必和風,風七十二,雨三十六,是年之候,惟苗之碩,民豈勞力?實天之勖,古有國稅再熟之稻,鄕貢八蠶之緜,此其時乎!何以加焉?」遂輟墨而謝曰:「賦已就矣,謹繕寫以進,請播樂府。」上覽畢,牢讓不居,顧謂司農卿曰:「吾將觀省于郊。」遂命有司備法駕,幸東郊,召司稼,乃登進厥農而勞之曰:「嗟!爾有生,常患阻飢,厥咎在予,予豈不知?天鑑孔仁,實不汝遺。始旱而雨,土膏方滋,耕犂種蒔,毋失其時,耘耨培糞,各勤乃業。于以事育,於生爲足。」於是父老皆呼千歲,相與爲《擊壤歌》曰:「我植種稑,于彼原隰。父菑子播,仰以爲食。方其未雨,如火之熇,及其已雨,如乳之養,蔪然秀盛,茁爾壯長。聖與天謀,何不豐穰?」又爲《報秋歌》曰:「一粒種兮,萬顆垂實;單稃拆兮,雙米抱出。于場于室,乃積乃餾。我有餘糧,棲于畝而不收;國有餘儲,藏於民而不封。豐年之慶,誰爲上農?王耶天耶,何德之隆!」歌未卒,薰風南來,陰雲西興,須臾雨乃復作,若神之徵。未幾,炎蒸消洗,道路淸澄,遂戒僕夫,車駕啓還。於是路鼓旣擊,樂師行班。歌謠者迭和,觀德者如闤。相與輸東海、獻南山,頌德祝壽,聲振人寰。蕩蕩乎!若天覆而地載,渢渢乎!若雨施而風頒。
傳曰:「此賦意則善矣,然非吾之所及也。留政院。」〈史臣曰:「陽春獻諛希寵,欲衒才藝,以欺人主,縉紳嗤之。未幾,果被憲府之論劾。」〉 ○御晝講。
○司諫院正言柳麟種來啓曰:「朴士華敗傷人倫,置而不治,於事體何如?」傳曰:「事涉曖昧,故棄之耳。」麟種啓曰:「祿今已服招,實非曖昧。請歸一推鞫。」傳曰:「已與大臣議而棄之,不可更鞫。」麟種又啓曰:「士華官至副正,不可謂無識,而行同禽獸,不可棄也。大臣之議,亦豈盡是?」傳曰:「三十年前事,推覈實難。」麟種又啓曰:「權擥欲以貴非爲妾,其分已定,士華豈宜通奸?雖曰歲月遼遠,遺非、士華俱存,覈之何難?」傳曰:「刑訊貴非以實士華之罪,豈穩當哉?」麟種又啓曰:「若士華別有他罪,而以貴非爲證,則有妨於相爲容隱。此則直問其身耳,有何嫌乎?凡士大夫相竊妻妾,猶爲醜也,況奸妻父之妾乎?請須推鞫。」不聽。
○御夕講。
8月6日
○癸酉,御經筵。講訖,司諫金諶、掌令奉元孝啓曰:「我國之俗,贅於妻家,視妻父母猶己父母,妻之父母,亦視其壻猶己子也。權擥雖不私貴非,欲以爲妾,則其分已定,士華安得以奸之?此事實關風俗,不可不治罪。」上曰:「閨中隱微之事,辭證不明。祿今,士華之婢也;貴非,士華之妾也。以婢證主,以妾證夫,是欲正風俗而反傷大體矣。且權擥家巨族也。此事發於二十年之後,而健與瑞龜皆以不知答之,强用刑杖治罪,豈穩於刑政哉?」仍問左右,領事尹弼商對曰:「若棄而不罪,則家長雖欲爲妾,而不肖子壻或有先奸者,似難專釋。」金諶啓曰:「昔衛宣公爲其子伋迎齊女,聞其美,欲自娶,築臺於河上而要之。此則其女在他境而不入衛境,詩人猶以爲刺。況貴非,權擥置之於家,欲以爲妾者也,士華之罪,不可不治。」上曰:「此與新臺之事不同。」元孝又啓曰:「若不明正,則人皆致疑,士華處世甚難。」上曰:「予當斟酌。」
○司憲府掌令奉元孝等來啓曰:「本府啓目紙,豐儲倉送納,而其品惡,故詰其書員而笞之;倉員怒,牒報本府,而辭甚無禮。本府糾察百司,故雖高品衙門,文移之際,必加尊敬者,存體貌也。臣等無狀,致此陵辱,就職未安。請避嫌。」傳曰:「勿避。倉員令諫院鞫之。」
○傳于承政院曰:「朴士華事,年紀久遠,覈之實難,故予命棄之。今臺諫皆言不可,其召領敦寧問之。」尹壕來啓:「臣母與擥妻同乳母,臣與擥最親愛。臣嘗出入擥家,甲戌年間有婢貴非者,擥狎待之。此事權家子弟所共聞知,若下問,則豈不直啓乎?」傳曰「:」其悉召問之。「於是李越、李庚、李季禧等對以或親見,或傳聞。傳曰:」令義禁府照律。「義禁府照律,決杖八十、追奪告身三等以啓。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政府。沈澮、尹弼商議:」依啓本,以奸緦麻親妾律定罪爲便。「洪應議:」嫌疑之際,君子論其極,則朴士華不得無罪也。事情未明,而全科斷之,則無別於眞犯也。「盧思愼議:」權擥初欲作妾而終不果,此律恐不相當。「孫舜孝議:」妻之父母,服雖短而恩則重,稱其舅姑曰父母,父母之名,與天地同也。擥欲以貴非爲妾,留之眼前,其壻韓瑞龜詳知之,士華獨不聞乎?士華爲擥壻,不忍其慾,奸之爲妾,親戚非之而不悟,朋友譏之而不知,則士華不可恕也。情重而律不當,請上裁。「
○御晝講。
○御夕講。講訖,侍講官鄭誠謹啓曰:「凡用人,必委銓曹注擬可也。今吏、兵、禮曹郞廳、承政院注書等,自薦其僚,不革此弊,則臣恐政出多門,終至於朋黨矣。」上曰:「甚不可。自望之法始於何時?」誠謹又啓曰:「選擧人物,自古帝王所難。今以許琮爲吏曹判書,李克墩爲判尹,崔應賢爲參議,人人皆服其用人之當。臣願用人每當如是可也。且朴纉祖,士林皆稱其淸簡;金慶孫爲司成,敎誨不倦。吏曹以纉祖、慶孫爲老鈍啓罷之,此甚不可。臣意謂年雖老,而可治事,則不可棄也。」上曰:「誠若爾言。人品不齊,年雖老而有可用者,年雖少而有不可用者,豈以老少爲用舍哉?」誠謹又啓曰:「今養老之法,著在令甲,守令專不致意,請申明擧行。」上顧謂承旨曰:「此言甚是。予當先行養老宴。其令外方修擧養老之典。」誠謹又啓曰:「法令莫大乎信。今之赦文乃云:『宥旨前事相告言者,以其罪罪之。』而經赦之事,有司或論請推鞫,是失信於民也。臣請毋數赦,而其赦前事,勿追論。」上曰:「果如爾言。」
○諭諸道觀察使曰:「養老所以尊高年、尙齒德也。故春秋設宴,以慰耆老,載在令甲。比聞道內守令,慢不致意,徒爲文具,甚非予尊年尙德之意。卿其敦諭守令,今後勿令如是。」
○御夜對。
8月7日
○甲戌,御經筵。講訖,知事李克增啓曰:「學者須當質問於師,切磋於友,乃能成就。臣年少居館時,爲儒生者,或有業經學者,或有業史學者,或有業製述者。今居館生員、進士纔三十餘人,而於斯三者,皆不著力,幸而有受業於師者,未見有挾冊而行者,齋中亦未聞讀書聲,儒生之怠惰,莫甚於此時。請於初試亦令講經,以革此習。」上曰:「初試講經,則不載《大典》,未可爲也。儒生懶惰如此,救之之方,正在卿等。」
○司憲府掌令奉元孝等上箚子。略曰:
臣等俱以庸劣,待罪法司,常思整頓朝綱、糾察百僚,而未能也。今者豐儲倉官吏指臣等,謂有違法司論罰,是不有臣等也。不有朝廷也。臣等被此辱責,靦面就職,物論謂何?請亟遞臣等之職。
不聽。元孝等又啓曰:「臣等以豐儲倉事避嫌,而大司憲李世弼以倉守洪興五寸叔,不來參。且世弼知府中方論朴士華,而以士華爲妻五寸親,於經筵無所論啓。請令攸司推鞫。」傳曰:「令諫院鞫之。」〈史臣曰:「朴士華,權擥女壻也。擥欲以婢貴非爲妾,士華安然作妾,係關風俗,臺長欲擧劾。世弼以五寸親,故於經筵不論啓。」〉
8月9日
○丙子,大雨。御書下承政院曰:「五穀順成之時,秋雨過澇,無乃害稼耶?令諸道觀察使親審以啓。」
8月10日
○丁丑,御經筵。
8月11日
○戊寅,受朝參。
○御經筵。講訖,正言柳麟種啓曰:「朴士華犯綱常之罪,士類待以禽獸,不可不明正其罪。尹壕、權健言甚詳悉,豈誣聖鑑哉?請窮鞫以正其罪。」上曰:「雖當鞫之,但以祿今、貴非之言而治士華,則是欲正風俗而反害於政矣。」麟種又啓曰:「權擥心欲爲妾,則貴非乃擥之妾也,士華安待爲妾乎?敗常亂俗,莫此爲甚。請窮鞫治罪。」持平成世明啓曰:「權擥私貴非,尹壕之言、祿今之招甚明,何必更鞫?請治罪。」特進官李克墩啓曰:「臣常知權擥之爲人。若貴非爲擥所私,而士華之奸貴非,在擥未死之前,則擥必罪貴非,以嫁之人而屛諸外方矣。擥誰憚而不如此乎?且以貴非嫁之桂樹,是亦可疑也。若以祿今之招刑訊貴非,取服於杖下,而加士華以犯綱常之罪,則於刑政,豈穩當乎?」上曰:「果如卿言。」麟種又啓曰:「權擥生時,不治貴非之罪者,是欲掩家醜耳。請窮治,以正風俗。」侍讀官朴承爚啓曰:「內侍金子猿欲訟奴婢于平安道,特給假送之,甚未便。其訟事當以奴代之,不可親往也。」上曰:「宦官本無手足,誰其代訟?然子猿任承傳者也,爾言是矣,予當督還。」
○戶曹啓:「《大典》載二十年改量田。忠淸、全羅、慶尙道量田年限已過,而歲將豐稔,請改量。」命議于領敦寧以上。韓明澮、沈澮、盧思愼、尹壕議:「依所啓施行。」尹弼商議:「諸道年年失農,今年雖稍稔,以講武徵兵,使命稍煩,量田不須急急。」洪應議:「量田當自全羅爲始。但初自踏驗而爲六等,更新其制,故不得已多設官員。每二十年改量田者,因其舊以正疆界耳,雖委定兩三員,可以集事也。」李克培議:「軍籍敬差官等往在諸道,民間多事。況量田則敬差、委官、書員等傳送刷馬,支供諸事,皆出民間,加以田頭指審,其事至煩。況諸道軍士,皆因講武上來,量田時指審支應等事,其誰爲之?臣意今年姑停爲便。」從克培議。
8月12日
○己卯,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特進官金謙光啓曰:「繕工匠人,今無保丁,故豪强者規免,所存者殘劣。今方改軍籍時,請仍舊給保,以優其業。」上曰:「可。」時,謙光爲繕工提調,故有是啓。
○以權健爲嘉善禮曹參判,成健嘉善司憲府大司憲,許熙通政濟州牧使。
○御晝講。
○御夕講。
8月13日
○庚辰,領議政尹弼商來啓曰:「臣今觀平安監司啓本,右衛酋長李達罕書啓有云:『高都乙赤剽竊滿浦而來,吾甚疾之,已治其罪。然八九月間,都乙赤又必作耗於理山、滿浦等處矣。』請嚴戒備以待。臣去己亥年,領兵西征,適乘空虛,襲都乙赤家,擄其妻兒,搜得所有財産,有皇帝授都乙赤指揮文。都乙赤非無賴之徒,爲人亦驍勇,其心必欲報復於我。去丁亥年我伐之,其後九年彼來圍理山。自己亥至今年亦九年,以其時考之,恐或報復矣。臣意謂始勤終怠,人之常情,節度使金伯謙已遞,必不致意於防戍。新節度使李秉正督令赴任何如?」傳曰:「政丞之言是。其召李秉正督送。」
○巴山君趙得琳、綾山君具謙等審定京畿、江原道講武射場來啓云:「獸迹甚稀。」傳曰:「禽獸若稀,則動大軍何用哉?不見江陵等處乎?」得琳啓曰:「道路絶遠,故不往見也。」
8月14日
○辛巳,受常參。
○御經筵。
○下書于江原道觀察使鄭文烱曰:「今講武,經行鐵原、平康、金化等邑,居民若以軍士徵來,則其遺在者幾何?橋梁、道路、波吾達諸事,可堪爲之乎?其商度馳啓。」
○御晝講。
8月15日
○壬午,上進宴于兩大妃殿。
○賜宴于宗親一品及領敦寧以上、議政府、六曹參判以上、漢城府堂上、入直兵曹都摠府、承政院、弘文館、藝文館于北所。內出鹿皮、角弓、胡椒等物,令分耦射侯、投壺以賭之。
○下書于江原道觀察使鄭文烱曰:「今將講武于平康、鐵原地面,故兩邑文昭殿、延恩殿、昭敬殿九月、十月、十一月朔望祭肉,移定于黃海道,其勿封進。」
8月16日
○癸未,受常參。
○御經筵。講《論語》,至「子適衛,冉有僕。」特進官許琮啓曰:「學校,敎養人材之地。臣少時赴學,其時四學敎官,以司藝、直講老成之人爲之,爲敎官者訓誨不倦。今四學敎授,皆以成均典籍兼差,在職未久,或爲監察,或爲六曹佐郞,玆不致意於訓誨,學校踈虞以此也。請擇年德俱邵,可任師表者爲敎授。」上曰:「可。」
○御晝講。
○御夕講。
8月17日
○甲申,遣同知中樞府事韓儧,如京師賀聖節。上率百官,拜表如儀。就差通事兪好讓,管押被虜逃來唐人旺直等男婦共十四名及逃來唐人李成等男婦共四名,解赴遼東。
8月19日
○丙戌,司諫院正言柳麟種來啓曰:「洪興偏信倉奴之言,挾私忿陵辱法司,而只贖笞五十未便。請依律科罪。」傳曰:「洪興雖有失,然無他情,故減等科罪耳。」麟種更啓,傳曰:「罪止此足矣。」
8月20日
○丁亥,雷,虹見。
○日本國對馬州兵部少輔宗茂勝、宗彦七貞秀等遣人來獻土宜。
○倭中樞平茂續來朝。
○對馬州太守宗貞國特遣貞吉來獻土宜。其書啓曰:
皇華相涖,旌旆杳揚。按行五舃鹵之地,而問民之疾苦,不任萬歲歡呼之至。謹宗彦右衛門貞吉爲專使,奉護送歸艎者也。不腆土宜,練二匹、大刀二把、馬二匹靑毛栗毛。伏希照領。
○淑愼翁主卒。上之女也,年幼未嫁。
○司憲府掌令鄭摰來啓曰:「聞柳陽春進《喜雨賦》。久旱之餘,甘澍時若,萬物得甦,然後方謂之喜雨,今年則自夏徂秋,恒雨不止,沈禾漂麥爲災斯酷。而陽春無緣獻賦,是必逞才獻諛干進而已。士君子立心,固當如是耶?請鞫其情。」御書:「陽春進賦,非諛也。但吾德不足以堪之,其勿鞫。」命以其賦示之。摰更啓曰:「觀此賦,全篇皆是諂諛之詞也。今年五月得雨,而陽春獻賦在八月,是必覃思刻慮,雕琢而成,務取文名而爲也。賦中有曰『田無漂麥之災,穀無生角之耗,家無産蛙之苦,野無涵潦之患。』此不近於厚誣乎?古人有天旱則曰乾封,秋霖則曰禾稼自茂,陽春之賦,與此何異?諂諛之罪,不可不治。」命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議:「陽春進賦非其時,果近諛。然不當罪。」尹弼商議:「非民生疾苦朝政得失,而陽春作賦獻諛,憲府論請宜矣。」洪應議:「陽春奮其藻辭,作賦稱譽,動比堯、舜,干進獻諛之人也。然上意謙讓,以不堪敎之,何用鞫爲?」尹壕議:「陽春之賦,非爲喜雨而獻也,憲府論請當矣。然專以諂諛歸罪,則過重也。」御書曰:
陽春之意,只以仍歲旱荒,而今年雨洽爲喜耳。他無干媚之狀,勿鞫。
〈史臣曰:「陽春行薄,不得志於士林,欲售小技,其見駁宜矣。」〉
○司諫院大司諫李德崇等上箚子曰:
臣等謹按古者設官分職而重風憲之任者,非重其人也,所以重朝廷也。漢有獨坐之號,唐有籠街之稱,豈非尊其人、重其威,使人有所畏憚也哉?洪興雖不由科目而進,粗識事理,再經臺員,非不知臺官之爲可尊、風憲之爲可畏。敢肆倨傲之心,遂爲悖慢之辭,謂臺官可陵,則不幾於陵朝廷乎?不應爲之律,不足以盡其罪,豈意特從末減,以垂寬貸之恩乎?請依本律科斷,以振朝綱。
命示領敦寧以上。沈澮議:「洪興性本慷慨,不畏彊禦。今因憲府笞吏,牒辭不順而已,別無情由,本律似重。」尹弼商議:「洪興之事,雖非涉私,然不顧大體,悖慢牒報,是則可罪。」傳曰:「洪興杖六十贖。」
8月21日
○戊子,先是,因曺淑沂建白,命於慶尙道諸浦築石堡。至是,弘文館典翰鄭誠謹啓曰:「水鎭之設,欲於船上防禦,以備倉卒也。而諸浦萬戶不在水上,常處營次,殊非國家設水鎭之意。今又築城,則人皆捨舟入城,防禦恐或踈虞。請勿築堡。」命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議:「慶尙道沿邊諸浦功役垂畢,不可中廢。」尹弼商、尹壕議:「慶尙道沿邊諸浦設石堡,國家已議定,不可以一人偏見,輕易更改。」李克培、盧思愼議:「諸浦石堡,終難畢築,無益於防禦,而反爲有害,莫若早罷之爲愈。雖就小小之功,何足惜也?」傳曰:「諸浦築城,今年姑停。」〈史臣曰:「淑沂在儒臣列,稍能射,嘗從尹弼商赴西征。弼商以將才薦,屢增秩擢用,至是獻是議。然古人於邊城,不置壅門守具,曰:『不可生其退恧之心也。』祖宗不設城於水鎭,其慮豈不深乎?而淑沂輕欲變更,時議多非之。」〉
8月22日
○己丑,司憲府掌令鄭摰來啓曰:「柳陽春欲售小技,以干進用,是豈無情?請鞫之。」不聽。摰又啓曰:「陽春自讀書時,已有干進之心,士林皆鄙之。今筮仕尙不改心,作賦獻諛,不可不鞫。」又不聽。
8月23日
○庚寅,司憲府大司憲成建等上箚子曰:
陽春性本輕躁,心又回邪,自少衒小技要權貴,朋儕竊笑,今又强綴支離之辭,以爲盜名之資。今年自夏徂秋,淫雨不開,流潦溢野,傷稼害穀,至貽聖上之慮,陽春亦非病風之人,豈不知此?然而爲此者,其志不過面謾殿下,希求進用耳,不可謂之無情也。今觀陽春之賦,盡是獻諛之辭,其媒進之計,可謂巧矣。此厥不懲,竊恐佞言日進,國事將非矣。伏望特命推鞫,以正士習。
御書:
陽春之賢不肖,予未之知也。頃進《喜雨》之賦,吾德未足以堪之,徒自警省而已。今卿等以陽春爲獻諛干進,是則予爲用譽己之君也。今依所啓。
8月24日
○辛卯,御經筵。講訖,特進官李淑琦啓曰:「今蔚山居住軍士分隷兵營、水營留防。兩營皆在蔚山,軍士其家不遠,任情往來,雖加罪罰,莫能禁止。若有倉卒,人自爲計,各救妻孥,何暇衛國乎?請以遠邑軍士換之。」領事尹弼商啓曰:「大抵贏糧遠戍,人甚苦之。若用土兵,則防守甚便。淑琦之言必廣咨于衆,乃可施行。」淑琦又啓曰:「密陽守山屯田,以船軍五百名耕治。請量減,以固防禦。」上曰:「可。」
○命召曾經慶尙道節度使辛鑄、朴星孫等,問土兵便否,皆啓土兵於防戍便。命以李淑琦及辛鑄等,言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洪應、李克培等議:「土兵之設,其來尙矣。又何捨近取遠哉?辛鑄、朴星孫所啓甚宜,仍舊爲便。」
○御晝講。
○御夕講。
8月25日
○壬辰,受常參。
○御經筵。
○地理學卜淑愼翁主葬日以啓。傳曰:「未成人之喪,雖今明日葬之可也。何必遠卜十月乎?」崔灝元書凶葬法以啓,如某日聖算對衝,某日中宮單支,某日世子本命之類也。傳曰:「喪事欲速,古人云有進無退,況此未成人之喪乎?明日發引,明明日葬之可也。」
○御晝講。
○御夕講。至《晉書》「胡毋輔之求外」,上曰:「人臣求外補,可乎?」誠謹啓曰:「人臣求外,或因家貧親老而爲之,不可以此而非之也。」
○左承旨宋瑛、右副承旨金克儉等啓曰:「閔永肩與妻娚柳繼宗訟家舍,繼宗敺永肩奴,奪其衣笠。今以白晝搶奪照律,過重。」傳曰:「承政院之啓是矣。永肩位至參議,有人心者,安忍爲如此乎?雖曰其奴發狀,永肩實敎之矣。至親之間,雖打殺其奴,置之可矣,今以小釁,至於告狀,永肩不足數也。漢城府以搶奪杖八十照律,此必有情。其檢律,令憲府鞫之。漢城府堂上、郞廳,亦泛從檢律所照以啓,幷問之。」於是人皆服上之明。
8月26日
○癸巳,受常參,視事。
○御經筵。
○日本國關西路筑、豐、肥三州摠太守太宰府都督司馬少卿藤原政尙遣人來獻土宜。
○僉知中樞府事成俶啓曰:「全羅道康津、忠淸道尼山兩邑,土風澆薄,人心險惡,故其守宰滿期而還者,十無一二。臣意以謂康津陞爲大都護府,以節度使兼府使、縣監爲判官,則庶幾鎭壓人心,告訴絶矣。且尼山縣監,亦擇差何如?」傳曰:「今部民告訴之法旣嚴,守令苟得其人,何憂于風俗之薄惡也?沿革重事,不可輕易爲也。」俶又啓曰:「濟州良民投屬勢家,爲奴婢者頗多。請遣朝官推刷何如?」傳曰:「濟州之民,不可不括也。令吏曹擇諳練朝官差送。」
○御晝講。
○禮曹啓曰:「對馬島特送宗貞吉言曰:『鄭提學到本島,島主贈以環刀二事,提學不受。今吾行,島主令吾傳贈于提學,且曰:「提學若又不受,可投之水中。」不可將還。』其言如是,何以處之?」傳曰:「誠謹不受固善。然彼必欲與之,而我若命受之,則誠謹當受矣。然更議之。」
8月27日
○甲午,直提學鄭誠謹來啓曰:「對馬島主所遺環刀等物,臣在島不受,而在此受之,未安於心。」傳曰:「議于領敦寧以上。」尹壕議:「彼旣以誠信贈遺,今復不受,於情禮未合。」沈澮議:「行贐,聖人猶受之。且不受,忿恨必生。」洪應議:「受與不受,是在誠謹。」李克培議:「古人相見,必有贄物。且《孟子》亦云:『其交也以道,其接也以禮,斯孔子受之矣。』使誠謹受之何如?」盧思愼議:「昔旣不受,今不可受。」從洪應議。
○丹陽郡守金友臣患腫疾,命賜醫藥。友臣,潛邸時師傅也。且其子訢上書請之故也。
8月29日
○丙申,御後苑。宗親、儀賓等入侍。或射侯、或投壺,以胡椒二十碩,分賜勝耦。
九月
9月1日
○朔丁酉,千秋使柳洵來復命。仍啓曰:「義州人到遼東私買弓角事覺,爲都司案問。臣亦不能檢擧,請待罪。」傳曰:「勿待罪。」
9月2日
○戊戌,國忌。
○禮曹啓:「初五日議政府進宴時,宗貞國特送宗貞吉、代官宗茂勝、宗貞秀、平茂續及小二殿使送僧慶首座等,竝許參宴。臣等意以爲宗貞國特送,國家待之宜厚。今若同日接見,而賜物獨厚,則慶首座之徒,必生嫌忿;若均賜無差,則貞吉不知國家厚待之意。請今次進宴,只見宗貞吉等何如?」傳曰:「此非爲倭使別設宴享,於進宴時,但饋送耳,有何妨乎?其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尹弼商議:「依禮曹所啓爲便。」洪應、李克培等議:「右人等同在一館,賜雖有差,不可去彼取此,一時接見爲便。」盧思愼議:「倭人來貢者,有大小之不同,故國家待之之禮,自有差等,彼人之所共知而無怪者也。今雖同宴而賜物有異,何妨乎?共令赴宴爲便。」傳曰:「客人等竝令參宴。」
9月3日
○己亥,太白晝見。上幸西郊觀稼,饋農民酒。仍御望遠亭,傳于承政院曰:「有善游此水者,予當優賞。」千松阿之、朱命中、姜小山應募,絶流而游,小山先到岸,次松阿之,次命中。命賜小山襦衣二裌衣一、松阿之檽衣一,裌衣一,命中襦衣一。漁人等獻魚,馳獻于兩殿。
9月4日
○庚子,司憲府掌令鄭摰來啓曰:「講武時扈駕諸人,當風餐露宿,與士卒同之可也。今聞隨駕諸司,先遣皂隷於駐驆處,假造房屋,爲自便計,請一切禁之。」傳曰:「然。卽下書于京畿、江原道觀察使,令所在守令,嚴加禁止。」又啓曰:「明日進宴,黃中、張有誠、趙得琳亦許參宴。黃中、有誠則舌官,得琳則賤隷,不可與廁於禮宴,令勿參何如?」傳曰:「勿爲迂闊不通之論。」摰再三請之,不允。
○義禁府啓:「逆賊金成玉許接者之子軍才等十五人,竝依成化五年傳旨,論以奸黨,處紋。」御書:「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議:「自古亂臣賊子,罪無輕重。李施愛謀叛,殺害官人,如刈草菅,亂臣之尤者也。容隱黨與之人,不可赦也,依律科罪何如?」尹弼商、李克培議:「法雖當絞。然坐家長所犯,竝從重典,誠爲未安。令本府考例以啓何如?」洪應議:「依傳旨處絞固當。然十五人皆置極刑已甚。請減死,於美錢鎭充軍何如?」盧思愼議:「李施愛據一道而叛,其黨與許接者,皆以奸黨論,此一時權宜之制,非律文正條也。只罪其身,亦足懲惡,緣及於子,恐法太重。」傳曰:「皆減死。」
9月5日
○辛丑,司憲府大司憲成健等上箚子曰:
張有誠、黃中起自譯官,趙得琳拔身賤隷,雖位至二品,朝廷以雜流待之,不許齒於諸宰樞之列。今宴於正殿,而與宴者,或廟堂大臣、或六部諸卿,皆百僚具瞻之表者也,豈可使此輩,廁於其間哉?
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尹弼商、洪應、李克培、盧思愼議:「有誠等三人,皆位至二品,其於參宴,似亦無妨。」命侍宴。上御仁政殿,受議政府、六曹進宴。仍接見小二殿使送僧慶首座、宗貞國特送宗貞吉等二十人,各賜物有差。〈史臣曰:「御正殿設禮宴,君臣歡忻,穆穆濟濟,此豈奴隷、舌人所可得與?弼商等徒徇私情,不能嚴名分、辨貴賤,以尊朝廷,惜哉!」〉 ○掌樂院提調領議政尹弼商來啓曰:「平壤妓爲君來有色藝,合於御前呈才,而柳均妾子龍生占爲己妾,率居于黃海道農莊。本院雖累次移文推捉,而不肯送還,甚不可。如此者,雖殺之何妨?請下書監司罪之。」傳曰:「下書不可。令該司論啓。」〈史臣曰:「身居相位,不以時政得失、民間利病啓迪,而顧以細瑣娼妓之事來啓,其可謂識事體大臣乎?況其罪不至於死,而以殺敢啓乎?」〉
○廣州人裵有源上書。略曰:
臣竊謂用兵之道,白日則形名昭著,動靜不差;夜暗則不見旌旗,但聞鼓角,諸廂、諸衛大槪一樣,辨之爲難。臣竊計以布作燭籠,如中軍體圓,左軍體直,右軍體方,而大將則大,衛將則中,部將則小。又以方、圓、曲、直、銳五方之形,著影於燭內以標之,又以大角、小角、唐角、大笛、小笛分屬五衛,而大將則雙吹,衛將則單吹以別之。諸廂、諸衛之卒見形聞聲而從行,則夜無失伍之弊矣。且士馬之精否,係於飢飽。臣願上項形名,亦用於布營及輜重,使相應,則雖遇夜,不至相失,而士馬無飢困之患矣。且打圍之勢,有三不可:兩廂侍衛結陣,半夜罷圍行軍,使侍衛虛踈,一不可也;日暮罷陣,大駕夜還,二不可也;一廂曉行三十餘里,日晏始驅,大駕臨時促之,則將士未得從容盡驅,獸多逃匿,三不可也。臣願分爲三廂,先一日預往驅處,橫截結陣,以防獸逸,翌日平明始驅,則獸不逃匿,驅亦早合矣。兩廂侍衛結陣,其一廂先行,其一廂動駕後行軍,先至翌日驅處,以此周而復始,則侍衛不至虛踈,而軍不至於遠驅矣。且萬兵輜重,道路狹窄,魚貫而行,雖欲速行,難矣。臣願先行軍卒之輜重,亦令白晝先行,則上項三不可之患,自無矣。臣觀講武場所在諸邑指路,或以在東之人,定于西山之圍,雖曰一鄕之人,安知陵谷之險夷也?臣願以山底居民,充定勿改,則指路無患矣。
傳曰:「有源之言,不可盡信。然大抵軍中有遇夜相失之弊,其以此書示三廂大將及領敦寧以上。」沈澮、尹弼商、洪應、李克培、盧思愼、魚有沼、李鐵堅、愼承善、李瓊仝、林壽昌議:「駐蹕處道遠而罷陣日晩,則軍士與輜重相失,自古通患。早驅罷陣不令犯夜,則自無其弊矣。有源之策,難以施行。」傳曰:「有源之言,雖若有理,於事難行,果如大臣之議。」
9月6日
○壬寅,禮曹啓:「卒淑愼翁主奠物,諸司慢不供進,請推鞫。」傳曰:「自今下殤以下喪祭所需,毋煩諸司,令內需司供之。」
○花川君權瑊卒。輟朝、弔、祭、禮葬如例。瑊字次玉,安東人,中樞院副使克和之子。正統甲子蔭補社稷錄事,累遷至司醞主簿。景泰庚午中司馬試,尋拜司憲監察,歷黃海道都事、司憲府持平、戶曹正郞。壬午遷副知通禮門事,丁母憂時,世祖設刊經都監,起復爲都監使。成化丙戌拜奉常寺正,丁亥授承政院同副承旨,轉左副承旨,未幾,特陞都承旨。戊子睿宗卽位,南怡謀不軌伏誅,賜推忠定難翊戴功臣號,階加嘉善,封花川君,俄陞嘉靖,己丑加資憲。是年上卽位,又加正憲,拜吏曹判書。以請誥命使如京師,及還,賜純誠明亮經濟弘化佐理功臣號,出爲平安道觀察使。壬辰拜司憲府大司憲,尋加崇政,戊戌拜議政府左參贊,癸卯拜兵曹判書,復封君。至是卒,年六十五。諡襄平,因事有功『襄』,執事有制『平』。有子曼衡。〈史臣曰:「瑊爲人倨傲,又乏廉介之操。爲本貫安東京邸堂上,家在邸側,多侵占邸地以自益。旣卒,人有譏之者曰:『使瑊不死,必盡呑邸舍而後已。』」〉
9月7日
○癸卯,左贊成李鐵堅啓曰:「臣昨議裵有源陳言事,退而思之。早驅罷陣,日以爲常則可矣。然或因惡獸,或因山險,未能急驅,日晩罷陣,則軍士輜重,必有相失之弊。當此之時,用形名發號令爲難。依有源所陳,用燭籠似可,而如遇疾風狂雨,護明亦難。臣意以爲初分軍時,一邑軍士盡屬一衛,使同幕者無相失;又於大將標旗下,叢竪大炬燃火明之,令軍士之失輜重者,俱會於此大將,歷問所管使從事官與廂屬衛、部、伺候之類,率付所管何如?」命示領敦寧以上。沈澮議:「正軍四萬,輜重不下十餘萬,能盡會一大將旗下,得其所失哉?此策不可行也。」尹弼商、盧思愼議:「鐵堅所啓,似亦有理。依所啓施之何如?」洪應議:「諸邑軍士恐多寡不同,故不得已推移分屬諸衛,安可盡隷一衛?且古之名將言兵法者多,而無遇暗燃火之事,依舊何如?」李克培議:「如鐵堅所啓,令三大將通議施行。」從克培議。中廂大將許琮、左廂大將魚有沼議:「李鐵堅所啓甚當。然大將旗下燃火事,臨時設策,不必如此預定。」傳曰:「可。」
○禮曹啓:「倭、野人投化者之孫,請定軍役。」命議領敦寧以上。沈澮議:「向化倭、野人子孫繁衍,若不定役,則軍額不敷。然孫則太近,至曾孫定軍何如?」尹弼商議:「向化之人,歸順未久,居計零丁,若至孫從軍,則恐不能堪。」洪應、李克培議:「京居向化之孫一切定役,則有違待遠人之體,勿定役何如?」盧思愼議:「依禮曹所啓施行何如?」御書:「至曾孫定役。」
○戶曹據忠淸、平安道觀察使啓本啓:「兩道年分,請皆以山川谿洞爲標,分等第收稅。」命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議:「平安道已量田,可從貢法等第。」尹弼商議:「平安道雖稱雨水過多,禾穀不盛,然諸邑農事大槪不一。今量田之後,遽變其法,則終無依貢法收稅之時。惟忠淸道依啓目施行。」洪應、李克培議:「雖豐年,間有不實處。從不實處,或破字、或以山川谿洞爲標而等第,則貢法終無可行之時。依法施行爲便。」盧思愼議:「一面之內,地有肥瘠,禾穀亦有不齊。故量尺有長短,且有災傷免稅之法,則無收稅不均之患。若如戶曹所啓,則是廢貢法也,恐不可行。」傳曰:「依啓目施行。」承政院同辭啓曰:「國家蓄積不多,若連遇凶歉,恐見匱乏。今年農事稍稔,請除踏驗,行貢法收稅。」傳曰:「平安道行貢法收稅。」
9月8日
○甲辰,國忌。
○仁粹王大妃誕日。
9月10日
○丙午,全羅道全州、高山、金溝、任實地震。
9月11日
○丁未,傳于承政院曰:「祖宗朝以金銀佛像,密置于金剛山獅子庵,用金五十餘兩、銀五六百兩。近日遣內官密視,則佛像皆無,而但其玉臺棄擲草莽間。予意謂前日告福泉寺盜佛者,必知此事,令義禁府往捕之。」乃遣經歷姜淑淮于珍山,捕告人吾乙未同;都事安該于珍島,捕其黨朴恩孫。又令都事尹汝霖捕賊僧知冏。
○襄陽都護府使柳自漢上書。略曰:
臣觀江原一道,異於他道。西據大嶺,東盡滄海;嶺西多霜雪,嶺東多風雨。加以土地磽确,禾穀不蕃,歲雖登稔,民猶以旨蓄、芋栗繼之,然後僅得終歲。故民間儲橡實數十碩者,謂之富家。其饁農夫,非此,無以贍足,民之拾取,只於九月、十月之間。今巡幸適當其時,雖支供之費,不勞於民,然峙芻茭、修行營,不可不以民也,何暇拾橡實,爲明年之計乎?伏望講武,姑待十月望後,如不得其便,俟明年春蒐何如?
御書:
示領敦寧以上及政府、兵曹。
沈澮、尹弼商、李鐵堅、孫舜孝、李崇元議:「江原民以橡栗爲食,誠如自漢所啓。然年年凶歉,久廢講武,今年稍熟,定期徵兵,刈芻茭、營行宮,業已爲之,似無妨於拾栗。且十月望後雪寒,軍馬凍傷;春節則非徒臨農,備糧亦難。大事已具,不可進退。」洪應議:「四方徵兵已有日期,不可進退。然其疏內有風水損傷之語,此道不可謂無災也,只狩京畿何如?」李克培議:「橡栗,車駕還宮後拾之未晩也。且春蒐,正當農月,尤不可也。」盧思愼議:「江原之民,雖雜以橡栗爲食,非專恃此以爲農糧也。大事已定,不可以小弊,輕爲進退。」愼承善、李瓊仝、金克忸、林壽昌議:「講武,國之大事,徵兵日逼,不可進退。春蒐則正當農月,尤不可行。」傳曰:「自漢之言,不可用也。」
○以崔應賢爲通政吏曹參議,李世弼嘉善僉知中樞府事。
9月12日
○戊申,太白晝見。
○司憲府掌令鄭摰來啓曰:「今命以李引錫爲護送官,《大典》以朝臣擇差。引錫賤孽也,請勿遣。」不聽。司諫院正言柳麟種來啓曰:「大抵奉使者,雖微序於牧使、都事之上,引錫賤孽,旣不齒於朝列,何以當此乎?」不聽。
9月13日
○己酉,司憲府掌令鄭摰來啓:「李引錫不當差護送官。」傳曰:「引錫雖庶孽,實曉事,差遣何妨?」摯更啓,不聽。
9月14日
○庚戌,司諫院正言柳麟種來啓曰:「今以李峓爲平丘道察訪,峓口尙乳臭,考其來歷,則但歷西班七品而已。察訪,六品之秩,序於縣監之上。況今講武臨逼,事務甚劇,吏曹以此幼少之人擬望,必有情由。請改差,幷鞫吏曹官吏。且李引錫孽産也,決不可差遣護送官也。」司憲府掌令鄭摯來啓曰:「李峓西班七品,而驟陞平丘道察訪;呂希寧內禁衛不更事之人,而遽拜珍島郡守,請改正。」傳曰:「峓改差,鞫吏曹官吏。希寧考來歷以啓。引錫事,不聽。」摯與麟種更請李引錫事,不聽。
9月15日
○辛亥,雷,雨雹。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成健啓曰:「李引錫,孽産也。若差爲護送官,則是壞《大典》法也。」上曰:「特旨無妨也。」正言朴喜孫啓曰:「前者引錫差點馬官,臺官駁之,竟不遣,今不可爲護送官。」上問左右。領事沈澮對曰:「嫡庶之分甚嚴,臺諫所啓是也。」上從之。成健又啓:「國之蓄積甚緊,不可不建屯田也。如乙巳旱荒之歲,無國儲,則何以賑乏?若人君與民爭利,弊及於民,則不可興事矣;民無弊而國有利,則行之何妨?臣觀江華不緊牧場,土甚沃饒,可建屯田。」上曰:「大司憲之言是也。古人亦云:『國無三年之蓄,國非其國。』若連歲凶荒,而無蓄積可以賑濟,則乃何?言者以爲屯田不必設,是徒泥古而不通於今也。」
○御晝講。
○御夕講。
9月16日
○壬子,御經筵。講訖,特進官李淑琦啓曰:「日者,野人等再寇邊境,殺擄人畜,守令懜然不知,被擄逃還然後乃知之。請拿來推鞫。」上曰:「邇來野人歸順,邊將等恃此忽於備禦,至於盜賊犯境而不之知,惡在其衛國義乎?卿言甚當。」領事李克培啓曰:「野人屢犯邊塞,請於三衛酋長處下書以問。」上曰:「雖云高都乙赤所犯,然不可的知,其以書詰問可也。」
○傳于承政院曰:「下書三衛酋長,當曰:『汝等外示歸順,內懷陰賊,日者寇滿浦、碧潼,必是汝等所爲也。宜卽窮詰罪人以告。否則將大擧問罪。』其以此意,語諸兵曹。」
○御晝講。
○御夕講。
9月17日
○癸丑,受常參,視事。
○御經筵。講訖,領事洪應啓曰:「臣聞命,停慶尙薺浦築城,臣未知其由。」上曰:「此事業已共議而處置之。」洪應啓曰:「祖宗設水軍之意,令萬戶長在船上守禦。然軍裝等物,不能盡載船上,故爲萬戶者,勢不得長在水上。若設城堡,則雖有不虞之變,據城以守之,不至於甚敗。」上曰:「群議不一,故停之。」特進官李克墩啓曰:「各浦軍器軍糧,多不在船上,如有倭寇突入,船上失守,則在陸之物,亦難保有,雖良將勁卒,何能爲哉?若據城以守而援兵亦至,則豈至於盡敗乎?」上曰:「然則築之可也。」洪應啓曰:「若役齊民築之,則有弊;使當領船軍築之,則可無弊矣。況慶尙、全羅道今年稍稔,而又已拾石,就功不難矣。」上曰:「然。」獻納崔潾啓曰:「臣屢侍書筵,見世子學問日就,須擇正人以輔養之。又擇內官之謹愼者,俾侍朝夕。賈誼論養太子之法云:『左右前後皆用正人。』今世子春秋尙少,輔養不可不謹也。」上曰:「爾言甚當。」洪應啓曰:「世子富於春秋,可與爲善,可與爲惡,其機正在今日。進講則書筵官有之矣。雖如內官,亦當擇無巧詐者侍之。」
○御晝講。
○御夕講。
9月18日
○甲寅,上御仁政殿,受忠勳府進宴。
○正言柳麟種來啓曰:「檢忠父子分揀事,以甲辰年草案及其母紅杏切隣之言驗之,爲升卿之子明矣。而升卿匿不輸情,請杖訊。」傳曰:「雖不杖訊,豈難得情?」
9月19日
○乙卯,司憲府持平盧公裕來啓曰:「呂希寧雖經西班四品職,然未涖事者也,不合爲珍島郡守。江原之民,專以橡栗資生,若因講武一失收拾之時,則民生可慮。近者柳自漢上書亦及之,講武若不可停,則請減日數。」傳曰:「以內禁衛爲郡守,有前例。講武已與大臣議定,不聽。」
○聚堂下官文臣于仁政殿庭,御製策題以試之。策曰:
歲在丁亥,我世祖奉帝命征建州,醜虜服罪而授馘,邊烽從此而不警。威德翕赫,英聲大振,建人慴伏,執贄而稽顙,反猖而來軌。雖然餓虎入穽,縱有掉尾之情;飢鷹坐韝,寧無背人之意?邊城固守,甲兵不施,王者之政也,彼州之人猶藏禍心。曩在己亥,肆暴爲寇,其心禽獸,蓋可見矣。性氣貪戾,不憚兇悍,更犯上國,多梗皇風。皇帝赫怒,下詔助征,惟予寡德,咨詢大臣,出師敵愾,小摧凶醜。建醜回心,請和歸順。國家以爲建州之人,本無禮義,況我西北之氓,因玆失業;聽其歸順,開其來路,綏遠之道,不得不爾。待接之恩,不云不厚,而今者潛殺邊氓,怙力萌釁,負我之恩,陵我之國。是雖邊將失馭之致,然亦豈建人歸順之誠心?欲問罪則難知用兵之利,欲閉關則必生橫逆之害,窮尋賊則積忿怒之情,輕釋凶則起陵慢之心。何以則邊氓獲安,疆域無害乎?爾等知安危之理,識動靜之機,悉心以對。
以領議政尹弼商、領中樞盧思愼、達城君徐居正、西河君任元濬、吏曹判書許琮、戶曹判書魚世謙掌試。弘文館校理李承健居首,賜熟馬一匹。
○吏曹判書許琮啓曰:「今命勒移金丹多茂等于江原道,如或不肯,則囚繫之。臣竊謂丹多茂輩歸附於我,其情可矜。今若勒移他道,則其城底族類,必懷疑懼之心。且不知其生死,胥動浮言矣。請於本道內地咸興等處,給田莊以安接之,賜今年糧,則其族不疑,而丹多茂輩,亦得其所矣。如不得已徙置,則遣朝官護送何如?」傳曰:「丹多茂輩,屢違國命,今不勒移,朝廷綱紀不振矣。若處內地,則其族類之來朝者,必皆請見;若不許相見,則必生忿心;許使見之,則必開弊端矣。遣朝官護送事,令議于今日試官諸宰。」
9月20日
○丙辰,司諫院正言柳麟種來啓曰:「呂希寧,參判李則從妹夫也,李峓從姪也。判書許琮出使,李則敢以注擬,不自爲嫌,人皆謂家門政事。日者申逡、盧公弼,皆以任私用人,見罷,聖明之下,用人豈少容私意?請速改希寧,幷治李則之罪。」傳曰:「希寧事,已有前例,不可改也。果有情,則當鞫之。」麟種又啓曰:「襄陽府使柳自漢,以本道失稔,請停講武。臣意亦謂『講武重事,雖不可廢,日數太多,量減何如?且玄俊以朝士,冒喪奸妓,罪關綱常,不可從輕。請依律論斷何如?』」傳曰:「講武大事,不可以一人之言,輕易進退也。玄俊事,依允。」
9月21日
○丁巳,上御仁政殿,行養老宴。
○傳旨吏曹,申浚、朴之蕃、盧公弼、李諿敍用。
9月22日
○戊午,太白晝見。
○司憲府掌令鄭摯來啓曰:「講武時諸處設橋梁及刈茭草軍人,毋得濫役事,本府已移文于諸道。比聞守令等,役民太濫,吏緣爲奸,濫受賄賂,民甚苦之。請遣朝官擿奸。」傳曰:「不可別遣人擿奸也,只令監司,錄諸邑調發軍人數,以啓可也。」
○傳于承政院曰:「諸種禽鳥具毛羽備雌雄捕進事,其下書于諸道。」承政院僉啓曰:「一應禽鳥若使無遺捕進,則民間騷擾,爲弊不貲。」傳曰:「非欲爲玩也。近來畫法失眞,大不相類,故欲摹畫耳。若慮有弊,但令隨所捕以進,其難捕者,不須强進。」
9月23日
○己未,國忌。
○右承旨韓堰啓曰:「大閱時,朝士爲諸陵祭執事者及入直四所軍士軍裝,何以點考乎?」傳曰:「祭執事,各令其司衙前持軍裝來受點閱;四所軍士,遣宣傳官考閱。」
9月24日
○庚申,御後苑,觀宗親射。
○姜叔淮、尹汝霖、安該捕吾乙未、朴恩孫、小斤同、僧智冏來。義禁府啓曰:「今捕來智冏云者供稱:『我非智冏,乃智冏雙生弟波回也。』未審何以鞫之?」傳曰:「縛致承政院,使曾識者視之。」
9月25日
○辛酉,上幸春宮都監,觀營繕。
○右副承旨金克儉啓:「今以智冏稱名者,示諸切族四隣人,則皆云非智冏,乃其兄也。」傳曰:「雖非智冏姑囚之。且諭諸道,購捕智冏。」
9月26日
○壬戌,國忌。
○傳于承政院曰:「掌隷院公事,有十五年不決官吏。淹延至此,甚爲不可。其下諭八道觀察使,凡訟事令速決。且令京中諸司,二年以上訟事,無遺書啓。」
○傳于承政院曰:「司諫院久不署經司錄金磶告身,其問之。」正言柳麟種來啓曰:「金磶爲儒生,與其兄碬、磲鬪,殺私婢內隱非之子,在逃不現。四館聞之,報禮曹,永永停擧。近年磶等上書辨之,特許赴試得中第。然殺人亡命者,不可齒於士林。且議政府,非他司比,磶不當爲司錄,故不署經耳。」傳曰:「改差可也。」
○傳于留官承旨曰:「講武動駕後,宗廟、文昭殿、延恩殿愼火與否,日日摘奸奉審,還宮後啓之。」
9月27日
○癸亥,下書于忠淸道觀察使金礪石曰:
卿嘗爲喉舌之任,出納唯謹。今觀察南方,巡宣不忒,敷政得宜,予用是嘉,特加嘉善。卿悉此意,益勤咨諏,俾一道無弊。
○聖節使韓儧到遼東馳啓曰:「去八月二十二日,皇帝升遐,太子卽位,遼東人皆着白笠。且聞新皇帝法令嚴明,臣所齎來別進獻,必不得獻矣。」檢察官李自健上聞見事件云:
皇帝崩,遺詔曰:「朕以菲薄,紹承祖宗丕業,二十有三年矣。宵旰憂勤,圖臻至治,唯恐有孤先帝付托。今忽遘疾彌留,殆不能興。夫死生常理,古今人所不免。所幸繼統得人,宗社生民有賴,吾雖棄世,亦復奚憾焉?皇太子祐樘聰明仁孝,德器夙成,宜卽皇帝位。中外文武群臣,其協心輔理,凡內外事,一依祖宗舊制,用副予志。喪禮遵皇考遺制,以日易月,二十七日釋服,毋禁音樂嫁娶。宗室親王,藩屛攸繫,毋輒離封域;各處鎭守、摠兵、巡撫等官及都、布、按三司官員,各固守疆境,撫按軍民,毋擅離職守。聞喪之日,止於本處哭臨;三日進香,遣官代行。廣東、廣西、四川、雲南、貴州所屬府州縣幷土官及各布政司、南直隷七品以下衙門,俱免進香。詔諭中外,咸使聞知。」
上聞訃驚悼,命召議政府、禮曹堂上,議喪制。仍傳曰:「今聞皇帝之訃,無任驚痛。然祖宗朝,亦有變禮從權。時今兩殿在上,哭臨闕庭,於心未安。且徵諸道軍聚城外,恐或騷動,事勢甚難,何如而得中乎?卿等當斟酌,以定喪禮。」領議政尹弼商、左議政洪應、右議政李克培、禮曹判書柳輊、參判權健啓曰:「世宗再遭皇帝喪,一次擧哀,一次不擧。世祖幸溫陽聞皇帝訃,方在軍中,亦不擧哀。是皆事勢出於不得已而從權典。今上有兩殿,外聚大軍而哭臨闕庭,實未可行。」仍於《五禮儀註》付標以啓。其儀註云:「聞喪卽日擧哀,四日成服,三日而除。」傳曰:「聞喪卽日擧哀,禮也。予今無恙,行擧哀之禮,亦何難焉?但如卿等之議,勢難可行,以此不得已之故布告中外。且聞訃未久,行講武,於予心有不忍焉,意欲停之,於卿等意何如?」尹弼商等啓曰:「臣子之於君父,心雖無窮,分則有限。今講武在免喪之後,有何可疑而停之乎?」傳曰:「知道。」
○傳旨禮曹曰:「今聞皇帝崩逝,禮當擧哀成服。但兩殿在上,闕內哭臨,於心未安,況今大閱,軍士咸聚于京,亦恐動搖群情。玆徇權典,擧哀成服等事竝停。自今九月二十七日,始着白衣烏帽,三日而除;外方則各以所聞先後行喪。」〈史臣曰:「上意只欲停擧哀,非欲減七日爲三日也,亦非欲竝停成服也。諸大臣以此啓之,噫!」〉 ○傳于禮曹:「予在宮中,當服素服,但於兩殿問安時,宜服何服?」禮曹啓:「當服吉。」傳曰:「賀登極使、進香使、陳慰使,速擬望以啓。」吏曹以領敦寧以上擬啓。傳曰:「登極使,必須三公。而領議政言,落馬後病日益深;左議政亦言,喘滿日加;右議政亦言,年老氣衰。三公中一人不得已改遞矣。」領議政尹弼商擧手再呼承傳色曰:「小臣年老,居首相已久,請改臣職。」傳曰:「其以領中樞爲右議政。」
○司憲府大司憲成健等、司諫院獻納崔潾等來啓曰:「皇帝崩逝,而擧哀成服等事從權竝停,臣等以爲此禮之大者,不可廢也。若以爲兩殿在上,則兩殿所御在異處;若以爲軍士驚動,則人誰不知皇帝之喪乎?臣等以爲從禮擧哀成服爲便。」弘文館校理李承健等來啓曰:「《五禮儀註》:『聞喪卽日擧哀,四日而成服,三日而除。』臣等謂一從禮文爲便。」傳曰:「卿等言善矣。然禮有因時而變者,不可執一論也。且先王朝或停之,豈誠薄而然耶?顧時事有難易耳。況今上則兩殿密邇,下則軍士坌集,若素服哭臨,則只恐上下恟懼。今此權停,豈予所欲哉?不得已也。」弘文館更啓曰:「殿下平日至誠事大,今遭大事,處之如此,前日事大之誠,至是掃地矣。請依禮文行之。」成健等又啓曰:「聞喪擧哀,常事也,愚夫愚婦,亦皆知之矣。擧行禮文,有何驚怪?」傳曰:「予嘗謂弘文館侍從左右,大司憲久居喉舌之地,悉知予心矣。何若是其執耶?」弘文館更啓曰:「當大事,不從禮文,恐後世以此爲據,廢禮不擧,則儀典雖具,徒爲虛文,故敢啓耳。」臺諫等又啓曰:「殿下平日,凡干事大之禮,雖小事必盡誠敬。今當大事,不循禮制,有何事故礙於擧哀?」傳曰:「停擧哀,出於不得已。爾等謂我誠薄而然耶?」臺諫等又啓曰:「臣等非敢謂殿下誠有所不盡也,固知出於不得已也。然一國之民,豈皆盡知事勢之難乎?且大臣雖以講武爲軍國重事不可廢也而議停擧哀,若殿下退講武之期,而行擧哀之禮,則兩擧皆得矣。」傳曰:「講武時未定計,擧哀已與大臣斟酌停之,何若是瀆啓也?」臺諫等更啓曰:「若以素服哭臨,恐驚兩殿,則殿下不御,使百官以權停禮,擧哀何如?」傳曰:「予無恙,何憚擧哀?但當夜而會百官、集衛士,內外喧囂,恐未安靖。」臺諫、弘文館固爭之,竟不納。
9月28日
○甲子,司憲府大司憲成健、司諫院獻納崔潾等來啓曰:「臣等反復思之,於心未安。擧哀則已停矣,今已輟朝市、變服色,聞喪四日成服,於禮順矣。請成服何如?」傳曰:「不擧哀而成服,可乎?」臺諫更啓曰:「國家或有以事故,行權停禮,多矣。今亦行權停禮,只令百官成服何如?況《儀註》內,只言四品以上成服,其數不多,雖行之,不至於喧囂矣。皇帝若聞此事,謂我國事大之誠爲何如也?反覆思料,決不可竝停成服也。且天使將到國,八道人民,竝受其弊,姑停講武何如?」弘文館亦合司來啓曰:「今不欲停講武,殿下必以爲中朝不知也。然謂中朝不知而行不義之事,可乎?」傳曰:「予反覆告諭,而爾等之言如此,其不知我心甚矣。予非欲行講武而停擧哀成服也。何言之若是?」弘文館啓曰:「擧哀成服兩事在禮文,關係俱重。故臣等以爲擧哀則已矣,請依禮文成服爾。」傳于臺諫曰:「予聞天順皇帝崩,金湜、張珹來使,問我國爲皇帝行喪之禮,答云以日易月,湜等可之。今天使來時,中朝想亦釋服,何敢問我國喪禮乎?雖問之,亦以此答之何難?且中朝豈以待服內諸侯之禮,待我國乎?予於皇帝臣也,我國士大夫,陪臣也。安有其臣不成服,而使陪臣成服乎?卿等姑留。將召大臣而謀之。」臺諫更啓曰:「大臣昨日旣議停之,今雖更議,豈有他說乎?願斷自聖衷。」命召領議政尹弼商、左議政洪應、右議政盧思愼、禮曹參判權健等。傳曰:「臺諫、弘文館皆以停擧哀爲不可,何以處之?」弼商等難其對,相顧良久,乃啓曰:「旣已施行,不可更改。」思愼啓曰:「君父之喪,天下之大事,不可有所加損。臣意以爲依禮文爲便。」弼商曰:「遼東人只着白笠,我國着白衣足矣。」思愼曰:「遼東防戍之地,雖只着白笠可也。我國朝廷禮義俱存,行天子之喪,不可若是其簡也。今言素服哭臨,兩殿未安,然天子之喪,兩殿亦當行喪禮。若言軍士恟懼,則天子之崩,人誰不驚動乎?」權健亦啓曰:「臣意亦謂當從禮文。但昨日臣未及別啓耳。」傳曰:「臺諫侍從之言如此,成服當於何處乎?」僉啓曰:「闕庭外,更無他處。」上問思愼曰:「世祖大王停擧哀時,卿爲都承旨,必詳其事。」思愼啓曰:「世祖大王在行在所,聞皇帝之崩,卽召臣語之曰:『大抵我國之俗,知尊天子,而不知尊國主,前朝之季,或有縛國王以與天使者。今我不可自降屈,以示下人也。』遂不停打圍,命只於天使所經平安、黃海一路,着白衣三日,且停擧哀等事。」傳曰:「此特一時事,不可爲常法也。若無事故,則聞天子之喪,擧哀成服禮也。如今處之至難,故昨日已定議施行,不可更改也。於大臣意何如?」弼商、洪應等曰:「臣等於昨日,已議定矣。」思愼、權健等曰:「臣等如前所啓耳。」傳曰:「成服則事勢最難,似不可行也。但弘文館言:『欲行大閱講武,而停擧哀成服不可。』予若不停講武,則何能免咎乎?欲停講武,卿等意何如?」弼商等啓曰:「今講武在釋服之後,行之何害於義?弘文館不計日數,妄啓之耳。況大行皇帝遺詔亦云:『軍務最緊處,俱免進香。』我國邈在海隅,四面受敵之地,講武不可廢也。今聽儒生之言而停之,臣決知其不可也。喪制過後,講軍國重事,何累於聖德?」傳于臺諫曰:「成命已下,事勢最難,奈何?」臺諫啓曰:「凡事之不便者,改之何難?講武大事,果不可廢也,從禮文成服,喪畢後行之爲便。」傳曰:「講武停否,予當斟酌爲之。成服業已停之,不可行也。」傳于弘文館曰:「昔魯昭公服慈母之喪,書之者曰:『自魯昭公始。』今日之事亦必書曰:『停擧哀成服,自某王始。』然事勢如此,奈何?」弘文館及臺諫皆退。
○吏曹參判李則上疏曰:
臣竊聞中國素稱我國爲禮義之邦,而事大至誠,每加嘉歎。自殿下卽位以來,尤謹其禮,拜表必親,迎勑必親,至於正至節誕,亦莫不躬行其禮,一國皆知殿下之至誠,莫不觀瞻聳動,以爲事上當如是也。今皇帝升遐之音至,而百官奔走詣闕。臣以謂殿下當素服,率群臣擧哀也;軍士之歸市買糧者,皆曰講武當停,罷市而還。臣亦以軍士之言爲是也。旋聞擧哀停而講武不停,豈殿下事大之誠,有間於終始而然也?是必停擧哀,蓋有不得已之巨故,而不停講武者,以軍國重事,不可不修故也。然臣意以爲君臣之間,有父子之恩。放勳殂落,百姓如喪考妣,四海遏密八音。又禮有服君喪三年之制,我國雖居荒服,而朝聘之禮,無異於圻內,則處喪之禮,亦不可以荒遠自略也。古者天子七月而葬,同軌畢至;諸侯五月,同盟至,則未會葬之前,必無蒐狩之擧,明矣。講武雖曰重事,豈大於天子之喪乎?陳慰之使未出,而獵狩之行先擧,則非徒駭人視聽,恐有累於聖德也。太史書曰:「某月日,皇帝訃至;越某日,東狩打圍云。」則萬代之下,謂殿下何如主也?歲甲午,殿下巡幸開城,議政成奉祖訃聞,大臣或有獻議者曰:「留開城三日後,畢講武爲便。」領議政申叔舟固執以爲不可,大駕遂還。及至坡州,兵曹以奉祖停朝已過三日,請打圍坡平山,叔舟又執不可,殿下亦從之。方在軍中,聞議政之卒,尙且回駕,況今車駕未發,而天子初崩乎?殿下非不廣議於元老而處之必審,以臣之愚,所見如此,不敢容默。伏惟上裁。
御書曰:「卿言甚善。予雖庸暗,粗知學問,豈聞天王之喪而遽行狩獵?已命停之。」
○傳曰:「昨日政事未畢,聞皇帝之訃而罷之。今停朝市而下批目,可乎?其議于大臣。」尹弼商、洪應、李克培啓曰:「用人不可廢也。宣下批目,然後可治其職矣。」傳曰:「可。」下批。
○以李克培爲大匡輔國崇祿廣陵府院君,盧思愼大匡輔國崇祿議政府右議政,愼承善正憲左參贊,鄭蘭宗資憲戶曹判書,魚世謙資憲兵曹判書,申浚資憲工曹判書,盧公弼嘉善戶曹參判,成俶通政刑曹參議,朴文孝通德司憲府掌令,金礪石嘉善忠淸道觀察使,閔永肩嘉善全州府尹,崔進江通政安州牧使,河叔溥嘉靖守知中樞府事,李拱嘉靖守知中樞府事,李欽石嘉善守知中樞府事,柳洵嘉善守知中樞府事,李世弼嘉善同知中樞府事。〈史臣曰:「李拱、閔永肩兩人,絶無器識,而驟陞三品,故政府、臺諫駁之。而改李拱嘉靖,遞永肩府尹。初拱以奉保夫人白氏姪女爲妾,事白氏夫妻如父母。爲順天府使,潛輸賄賂,絡繹不絶,與白氏深相交結,考滿而卽拜承旨。未幾而因事見罷,又未幾而特陞嘉善爲戶曹參判。白氏醮子之日,拱幹白氏家事如老奴然,聞者莫不鄙之。而拱甘於勢利,自以爲得計。及爲安州牧使,事之尤勤,陸輸海運,納賂尤多。永肩亦藉貞熹王后戚里,陰事白氏,交通情私,以利相結。白氏常居大內,多有陰助,故兩人之陞品如此。非但此輩,希利之輩爭相趨謁,橫帶金銀者,多出其門,如邊處寧,亦其一也。犯罪者,亦以賄賂交通而末減焉,由是物議紛紜,多累聖德云。」〉
9月29日
○乙丑,宗貞國特送貞吉辭。禮曹答書曰:
書至,就審康勝,欣慰。所獻禮物,謹啓收了。將土宜正布二十五匹、綿布一十三匹及今年例賜米、豆幷二百碩付回使,惟領留。
○傳曰:「停擧哀,蓋爲兩殿在上,議于大臣,權宜處之。弘文館不知予心,乃曰欲行講武而停之,侍從之臣,敢爲如此之言,則萬世之下,孰知予心?昨者李則上書言:『聞天王之喪而畋狩不可』予答以業已停之。政府憲府及兵曹皆曰:『講武,國之大事,不可廢也。』予亦惟之,國家久廢講武,故不得已而欲行之。然反覆思之,心甚未安。旣未行禮文大事,而敢行講武,則千載之下,何以暴白予心乎?且李則之疏云:『星使往復之時,支應之費亦不貲,停講武爲便。』予意亦謂今日大將已閱大軍,則與講武大閱何以異哉?欲停講武,其以此意,議于議政府及三廂大將。」沈澮議:「兩殿壓尊凶禮,不可施於殿庭,用權不行,亦所當然。春秋講武,禮之大者,況今軍卒已到、諸事已備,不須停也。且以日易月,七日而除,八日講武,後人孰敢有議?」尹弼商議:「今雖皇帝崩逝,講武之日,乃在服限之外,有何嫌焉?況國之大事,在祀與戎,國家久廢講武,十年于玆,武備至爲解弛,此非細事也。在禮無失,在義當爲,議者之說,不思之甚也。」洪應議:「國家久闕蒐狩之禮,于今九年,人情忸於久安,軍務漸至疎虞。今講武日期已逼,且在喪後,行之無疑。故敢以啓請。及承聖諭,使臣支待諸事,果皆煩民,姑停爲便。」李克培、盧思愼、愼承善議:「講武在喪限之後,固無嫌焉,後世必無議者。且講武,非徒閱兵,上以奉宗廟,尤不可廢。況今大軍已集,豈可無名罷遣乎?」孫舜孝議:「亮陰之禮,後世莫行,緣世故然也。今天王初崩,當依藩王儀註施行。殿下以兩殿在上,不忍遽行。然七日除喪,卽行講武未便。停之何如?」李崇元議:「《五禮儀註》內:『聞喪卽日白衣、擧哀、四日成服,三日而除。』則喪期在七日。七日後則當從吉,從吉之後,講武何妨?但天使支待,當用民力,而京畿尤多,唯減日數何如?」魚世謙、李瓊仝、金克忸、林壽昌議:「講武,國之大事。古者春蒐、夏苗、秋獮、冬狩,皆於農隙以講武事。近年以來,災變相仍,不閱武者將十年。中外懈怠,兵鈍卒頑,非所以張皇克詰之義,而委靡之漸不可救。今幸年穀豐登,大徵兵卒,皆聚于郊,閱兵講武期日已定。不幸有皇帝之喪,殿下驚慟惻怛,欲停講武之擧,此則殿下事上之誠至矣盡矣。然本國《五禮儀註》內,皇帝喪制以七日爲限,今講武之日在七日之外,則固不可廢撤不擧也。若曰點考軍裝馬匹,乃所以閱兵也,罷之無妨,則或遣大臣觀軍容,或遣宣傳官點軍器,何必徵兵?今乃徵兵,爲講武也。軍旣大集,勢不可中止。且上以奉宗廟,下以治軍旅,國家之事,孰有大於此者乎?勿以已盡之制,廢軍國大事,幸甚。」三大將魚有沼、許琮、李鐵堅啓曰:「講武在喪期七日內,則誠不可爲也;七日後,則頓無一毫之嫌。講武,國家大事,世祖朝數行,故其時兵精卒鍊。近年兵卒頑鈍,漸不可用。今已徵兵,不可停也。」傳曰:「今觀群議,請停者少,請行者多。且薦禽重事,不可停也。但日數則臨時當減之矣。」
○海州牧使鄭誠謹書啓曰:
大行皇帝訃聞初至,凡擧哀成服,宜遵禮制,今者特從權典,竝不擧行,只令白衣三日而除。臣妄謂天王之喪,天下之大變,先王之制,亦不可不及。今雖從權,願以白衣終七日之制。
不聽。
○右議政盧思愼等來啓曰:「聞西鄙有野人聲息。今臣之行,軍官及別護送軍,請依韓明澮赴京時例加定。」傳曰:「皇帝初崩,太子幼沖嗣位,人心不固,且達子有小皇子稱號者,中原變故,未可知也。軍官等廣考前例,優定可也。」思愼又啓曰:「臣聞上體未寧,請進肉膳。」傳曰:「聞皇帝喪,迫於事勢,未行禮文,以此積不平,稍違豫耳。但兩殿亦進素膳奈何?」思愼又啓曰:「殿下先進肉膳,則兩殿安有不進乎?」傳曰:「今則素服,不忍食也。明日當御肉膳。」
○大司憲成健、掌令奉元孝來啓曰:「臣聞殿下以停擧哀軫慮,以至違豫。今不成服,則恐殿下之後悔益深矣。」傳曰:「世宗、世祖聞皇帝之訃停擧哀,皆出於不得已也。今旣停成服,已下諭諸道,以卿等之言,遽還成服,則於事體何如?」〈史臣曰:「兩宮俱受天子誥命,封爲王妃,主上爲天子,擧哀成服,何損於孝?兵戈搶攘之際,聞義帝之喪,天下尙皆縞素,萬軍見其君服天子之喪,則咸曰:『君臣之分如是也。』必皆咨嗟,效慕之不暇,何有驚擾乎?諸相助君爲非者,何謂也?其何以觀示百姓?本國之喪,有或犯制者,則其將何法以治之?」〉
9月30日
○丙寅,左參贊李崇元來啓曰:「差臣明年正朝使。今上國有喪,使命相繼,平安、黃海道受弊不貲。臣於登極使之行,同時赴京,則弊可省矣。」從之。
○司憲府掌令奉元孝來啓曰:「柳洵、河叔溥雖可人也,無顯勞;李欽石、李拱名望素卑,人品凡猥,而皆超授知中樞府事。閔永肩滑稽便侫,又無微勞,而陞堂上,未幾特授嘉善爲全州府尹。物論駭愕,請竝改正。」傳曰:「恩數豈拘常例乎?」議政府亦來啓,傳曰:「柳洵等知中樞府事改正。」元孝又啓曰:「李拱、永肩加資,亦不可不改正。」不聽。
○司諫院獻納崔潾來啓曰:「閔永肩爲刑曹參議,專以刻薄辦事。全州土廣物阜,非此人所能理也。陞嘉善爲府尹,不已濫乎?傳曰:」平時豈待斬將搴旗之功然後用之乎?永肩爲參議,無誤事,予將試于全州。如無治效,當棄之。元孝、崔潾合辭更啓曰:「凡用人,或以功賞,或以德擧,永肩無功德可稱,徒以權謀辨給。備員刑曹,而特授府尹,於物論何?」傳曰:「只改永肩全州府尹。」元孝等又啓曰:「臣等本以永肩無功而超陞嘉善爲猥濫,故啓請改正。今只改府尹,不勝缺望。」不聽。
○是月,築永安道阿山站城,高六尺,周三百八十尺。
〈成宗康靖大王實錄卷第二百七〉
冬十月
10月1日
○丁卯朔,司諫院獻納崔潾將本院箚子來啓曰:「閔永肩初爲刑曹參議,臺諫駁之,上以爲試可乃已。在刑曹無一事可稱,而徒以刻薄爲名,未幾擢陞嘉善爲全州府尹。臣等論啓,乃遞其職,而嘉善之階則猶在,其不快朝論甚矣。請竝改正。」不聽。潾與司憲府掌令奉元孝更啓曰:「爵不稱德,則必興譏刺。《詩》之『三百赤芾』是已。永肩非端直之士,材品甚下,而以三品陞授二品,濫越甚矣。金瓚使酒,難近者也。今授滿浦鎭僉節制使,此鎭非徒防戍,接待野人,所係非輕。請改正。」不聽。
○成均館生員黃誠昌等上疏曰:
臣等竊惟,臣之事君,猶子之事父也。生則盡其禮,死則致其哀,此天下萬世不易之常經也。恭推我朝,自祖宗以來,世篤忠貞,克虔侯度,殿下享上之誠,追配先王。而今者皇帝崩逝,從權典,停擧哀成服等事,不知殿下斷自宸衷歟?博採群議歟?臣等竊痛焉。若曰『兩殿在上,擧哀未安』,則兩殿曾受帝冊命,正位坤極,亦當在服喪之列,何獨嫌於擧哀乎?爲私親略君喪,甚不可令衆庶見也。殿下今日從權殺哀,明日治戎卽禽,則一國臣民,安知殿下此擧,爲兩殿不爲狩獵乎?夫狩所以講大事,用民以訓軍旅,所以示之武;取物以祭宗廟,所以示之孝。今殿下不擧帝喪,將從原獸,以是而敎卒,可謂之武乎?以是而奉先,可謂之孝乎?恐非所以儀刑萬民、垂憲後嗣也。
御書曰:
予雖庸暗,豈不識君臣之義?又豈無所與議而敢行此權典也?今觀爾等所言,在禮當然,捫心至恨。
10月2日
○戊辰,司憲府掌令奉元孝來啓曰:「臣等論執閔永肩事者,重在嘉善,不在府尹。而敎曰:『已改府尹,又何改嘉善?』臣等不勝缺望。」傳曰:「永肩此授非躐等。且爲參議無誤事,雖陞品何害?」元孝啓曰:「永肩無勳勞可紀,又無文武才可稱,而以參議時無現過,驟陞嘉善,甚不合公論。請改之。」傳曰:「昇平之世,爵人何待勳功?爾等雖以爲不可,予欲試之耳。」元孝更啓曰:「臣等所言,公論所在,是謂國人皆曰不可者也。若問諸公卿,則誰不謂之不可乎?請須改正。」獻納崔潾亦來論啓,不聽。
○司憲府大司憲成健等上箚子曰:
閔永肩本無可稱之才,又非端正之士,但以戚屬,夤緣仕版,得至堂上,又參六部,固已踰分。初除參議,物議駭愕,臺諫駁之,殿下乃謂姑試其可。曾未數歲,特授嘉善;嘉善,宰相秩也。永肩有何才能,而得至於斯?臣等所啓,非爲實職,重惜嘉善耳。殿下雖改實職,而嘉善則不改,是去其所輕、存其所重也。今政府臺諫皆以爲不可,國論可知,請速改正。
不聽。臺諫等再三論啓,不得蒙允。乃請辭職。傳曰:「勿辭。予當斟酌。」
○命召三公及禮曹堂上。傳曰:「日者擧哀成服等事,因勢難,不得已停之。臺諫、侍從、下至太學生,不解予意,徒據禮文,爭辨不已。予左右酬答,亦豈安心哉?予心動則必胃傷,不能進食,近因此事,心甚不安,只飮糜粥耳,因此不豫。兩殿敎云:『若於草野證益加重,則我輩豈安寢食?』且今天使出來,事務煩冗,可停講武。予欲停之,何如?」僉曰:「上體未寧,停之便。」
○傳旨兵曹禮曹曰:
禮有時而變經,事因勢而從權。夫豈徒然哉?蓋不得已也。予慮講武,國之大事,近因多故,廢而不講幾十年。屬今國家閑暇,禾稼稍登,欲講武事,調兵四方,聚于近郊,卜日將行。適遭天王之喪,予欲盡行喪禮,而議于大臣,已從權典。侍從、臺諫、至於學生,以此爲非,爭相論執。然兩殿在上,勢有難行。講武在喪畢之後,戎事不可廢也。第予聞喪以來,內懷哀疚,寢寐未安,以致乖和。兩殿軫念,降旨止之。予若强疾而行,則上以重兩殿之軫念,下以貽大臣之驚惶。且天使之來,供億不貲,一應支辦之人,半在軍伍。故今停講武,其令三廂將士,悉曉予意。
○以李克培爲大匡輔國崇祿廣陵府院君兼兵曹判書,朴文孝通德守司憲府掌令,朴星孫嘉善全州府尹,李欽石嘉善同知中樞府事,河叔溥嘉靖僉知中樞府事,柳洵嘉善同知中樞府事,李拱嘉善同知中樞府事,閔永肩嘉善義興衛副司果。
10月3日
○己巳,司憲府掌令奉元孝、司諫院獻納崔潾來啓閔永肩事。傳曰:「政府只論永肩陞授嘉善過當,而臺諫則兼彈永肩人品不善,其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議:「臣與永肩非族親無交分,又不與同事,安知心術邪正?但聞其有吏幹,然未知淸簡與否耳。」洪應議:「永肩非超出之才,爲通政未久,驟陞嘉善。前日李德崇以內臣出爲全州府尹,而仍資通政,豈德崇才品,下於永肩者乎?永肩亦非駑下之人,更試之,見其可陞而後陞之,未晩也。」傳曰:「大臣皆言永肩無過惡,人無過惡,固當用之。前者洪貴達以都承旨,仍資通政而爲監司,不可以一槪言也。」元孝、崔潾又啓曰:「《大典》,年六十五歲者,勿敍外任。朴星孫年踰七十,致仕已久,今除全州府尹,有違《大典》。請改正。」傳曰:「可。換京職。」
10月4日
○庚午,臺諫合司來啓閔永肩不當陞資,再三論請。且曰:「永肩所行,多不順義理,物論皆以俳優待之,請改正。」傳曰:「今安有如俳優者立朝乎?大臣皆言永肩無過惡,今卿等乃以爲俳優,然則顯言其實可也。」臺諫啓曰:「俳優云者,言其不端正也。且聞圓覺寺營建時,永肩輸石,得授通贊,其出身亦不正。大臣但曰無過惡,其不孚人望,於此可知,請改正。」不聽。臺諫更啓曰:「世宗於用人一事,尤刻意。嘗語宰相等曰:『我國無金帛,只以爵賞駕馭英雄,不可不重也。』以此觀之,爵賞猥濫,恐非小事。請須改正。」傳曰:「卿等不指永肩過惡,而只曰俳優之類,豈可以此斤耶?」臺諫又請辭職,不允。
10月5日
○辛未,傳于戶曹曰:「平安、黃海道今年未稔,而本朝使介及中朝使臣往來相繼,支供浩繁。兩道貢賦,宜可量減,其議啓。」
○臺諫更啓閔永肩事,傳曰:「用永肩有關於社稷危亡,則如此殫論可也。但指爲俳優而論執至此,可乎?」臺諫啓曰:「若有關社稷,則臣等論執,當不止此。凡事固當防微杜漸,若至於社稷危亡,雖欲救之,無及矣。」不聽。臺諫又上疏曰:
閔永肩性本憸邪,行類俳優,徒以術計,取悅於人,得齒仕版,亦已足矣。曾忝刑部,已不爲淸議所容,況二品崇班乎?永肩不稱其職,非惟臣等知之,三公諸大夫以至國人,皆曰不可,則公論所在,斷可知矣。若開僥倖之門,則人皆奔走競進,將無所不至。殿下之爵賞,其何以勸人乎?臣等所啓,是非較然,天鑑孔昭,洞照靡遺,而不卽改正者,豈不以已有成命,不欲中變乎?殿下若以公論,爲國家之元氣,則當正永肩之職。若不信臣等之言,則臣等不宜强守言責,以興曠官之謂。此臣等所以乞解職而伏閤不已者也。殿下更留三思。
不聽。臺諫又啓曰:「永肩數年之間,驟陞二品,故駭人耳目。若待積勞而陞職,人不甚駭,而永肩亦自安矣。」傳曰:「卿等初言永肩不宜二品,今言積勞而後可授二品矣。此則操弄幼主之言也。若以予爲稍有知識,則何言之若是乎?後日可授二品,則今日授之,有何不可?」臺諫更請不已,不聽。臺諫又辭職,傳曰:「漢成帝用張禹,朱雲折檻,此則可矣。永肩之事,豈至於此?卿等屢請辭職,聽之何難?然予本無咈諫之心,故今亦優容,其勿辭。」〈史臣曰:「永肩,之貞熹王后族親也。洛山寺在襄陽,歲賜京倉米一百碩,永肩守襄陽,示一簡于吏,曰:『大妃知運米有弊,通計三年所納三百碩,以本府倉米納于洛山寺,此內降懿旨也。』仍令邑人輸納於寺,而乃使其奴受米於京倉,私自用之。後守仁川,因緣宮掖,多私進海錯。」〉
10月6日
○壬申,禮曹啓:「《五禮儀註》:『聞皇帝喪,卽日擧哀,四日成服,三日而余。』天使若問行喪節次,以是答之何如?」傳曰:天使金湜來時,語以日易月;今禮曹所啓異於是,其議于議政府及禮曹。「沈澮、尹弼商、李克培、盧思愼議:」《五禮儀》,非中國之制,豈可據以爲言?今可以語金湜者,答之可也。「洪應議:」今大行皇帝遺詔云:『依先王舊制,以日易月。』天使若問之,從中朝之制答之可也。沿路諸邑,亦皆以此曉之爲便。「柳輊、權健議:」洪武三十一年禮部詳定喪制言:『第四日成服,三日而除。』今可依此答之。「傳曰:」議于領敦寧以上。「尹弼商、盧思愼議:」禮曹所啓有依據,使臣若問行喪節次,以此答之似可。「沈澮、洪應、李克培議:」洪武三十一年禮部所定喪制與今大行皇帝遺詔不同,依遺詔,以日易月之制,答之何如?「從弼商議。
○都承旨安處良等啓曰:「天使之來,有世子郊迎之禮,今何以處之?」傳曰:「令該曹考古例以啓。」禮曹以世宗朝文宗爲世子、世祖朝德宗爲世子郊迎,世祖朝睿宗爲世子,以年少不郊迎例以啓。傳曰:「世子雖受冊命,年尙幼少,於使臣相接,若或失儀,則未便。」柳輊啓曰:「若行郊迎之禮,則凡諸宴饗,無不與焉。依睿宗例,停郊迎爲便。」命議于領敦寧以上。李克培議:「天順四年天使張寧等奉勑而來,問禮官齎去儀註內,幷錄世子迎命節次。及天使入京日,世子以年幼不得出迎,天使怒云:『世子雖年幼,旣已受封禮,當出迎。』往復再三,世祖不得已辭以疾,天使許之。今世子年幼,難以迎命,天使若如寧所言,對之亦難。問禮官齎去儀註內,勿錄世子迎命節次,天使若問世子之故。以未寧答之何如?」從之。
○以金堅壽爲嘉善全州府尹。
10月7日
○癸酉,以油烟墨十笏,分賜承旨注書及入直史官,傳曰:「以此書吾得失。」
10月8日
○甲戌,議政府司錄金磶,以司諫院不署經,上書訴冤。問于議政府,啓曰:「磶雖犯殺人,實其兄磲所爲也。且已許通登第,除本職,似無妨也。」傳曰:「可。」
10月10日
○丙子,遣戶曹判書李封、同知中樞府事卞宗仁奉表如京師,陳慰進香。百官以權停禮拜表。
○司憲府掌令奉元孝來啓曰:「災傷敬差官,九月望前差遣,例也。今當孟冬,節候已晩,民間收穫已畢,禾穀損實,難以分辨,雖遣,恐無益也。平安、黃海兩道則因天使及本朝使命,民間搔擾,尤不可遣也。」傳曰:「其問該曹。」戶曹啓曰:「平安道則前年量田,今年災傷審覈,不可不試驗也。且今年節候差晩,收穫未畢,損實猶可及驗也。」傳曰:「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議:「災傷敬差官,勿遣爲便。」尹弼商議:「災傷覆審,實是重事,不可不遣。」傳曰:「下三道外,勿遣。」
10月12日
○戊寅,義州宣慰使李克墩啓曰:「去年天使祁順初到,我國禮遇甚倨。其還也,言曰:『朝鮮實是知禮之國,其稱小中華,非虛語也。』稱嘆不已。副使張瑾曰:『只有一事不如中朝,中朝殿上衛士,雖盛暑汗流,身不敢動。今見侍殿上者,左右顧視,稍失禮貌云。』臣請於天使接待時,衛士勿令旋視,以嚴禮貌。且令堂上官以上,竝服胸背圓領,以別朝官等級何如?」傳曰:「卿言甚當。侍衛之士數數代替,勿令顧視。胸背亦從品穿着。」
10月13日
○己卯,司諫院獻納崔潾來啓曰:「司錄金磶,殺人亡命者也。其許通赴試,一時特恩耳。先是,司錄以藝文館一員兼之者,重其選也。請改正。」傳曰:「殺人,非磶所爲,其首謀者,乃其兄磲也,不可改正。」
10月14日
○庚辰,司憲府啓:「刑曹正郞柳陽春進《喜雨賦》,爲干進之計明矣。而今不承服,請追身推鞫。」命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尹弼商議:「秋霖人皆苦之,陽春進賦贊頌聖德,媒進之情著明。然不關宗社,以時推照律何如?」御書曰:「旣爲省曹郞官,雖欲媒進,有何加焉?然照律。」
○司憲府啓:「吏曹參判李則薦用李峓、呂希寧,其用情明矣,而抗拒不服。請追身推鞫。」命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議:「若有才幹出衆之人,則銓曹固當擧其所知,不避嫌疑也。李峓等才非出衆,而則不引嫌薦用,雖不更鞫,情狀已著,以時推照律何如?」尹弼商議:「吏曹薦引人物,雖無相避,若近族則必有物議,然情則何有?」傳曰:「以時推照律。」
○丹陽郡守金友臣以特遣御醫兼賜御藥,上箋謝曰:
睿澤荐被,恒懼福過之災。珍劑擎傳,猥荷醫來之寵,危情塡臆,感淚盈襟。念臣桑楡暮年,蒲柳微質。龍行在邸,固乏詩禮之講劘;鳳扆臨朝,累承雨露之優渥。何圖膏肓之疾,幸覩覆載之恩?仙藥誤墜於塵寰,五香馥郁;秦緩暫辭於文陛,四牡驅馳。迄收十全之功,以開再生之路。伏遇至誠待下,大度包荒,聖學高明,尙記甘盤之舊,吉士際會,不棄馮唐之衰。每敦示於殊私,致曲全於殘喘,異數沓至,賤分何堪?臣敢不益礪愚衷,奉揚聖化?專城百里,縱未聞五袴之歌;萬歲三呼,願倍殫多壽之祝。
○司憲府掌令奉元孝來啓曰:「今以金堅壽爲全州府尹,崔安智爲三和縣令。堅壽才器雖有餘,然曾任寧邊節度使時,多般作弊。一則率衙眷留平壤五日,使典賓掌其支待。一則因子息成婚如京時,其所私平壤娼妓,着男服帶來。一則赴防鎭撫,擅率來京;一則驛馬加數濫騎。今全州,古都也。土廣民稠,表率非輕,不宜如堅壽者居之。安智年齒已衰,久得懶慢之名,何以能堪外任?請竝改差。」傳曰:「安智改差,堅壽不可以已往之事,追咎之也。」
10月15日
○辛巳,司憲府掌令奉元孝來啓:「全州,物衆地大,須擇淸簡之人而用之。堅壽不可任也。」傳曰:「人有一失而終身廢棄之,可乎?」不聽。元孝更請之,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政府。尹弼商議:「金堅壽治民治事之才有餘,雖云在寧邊作弊,然無貪汚虐民等事。且有悔過改行之理,豈可以此而終廢不用乎?李鐵堅議:」金堅壽所犯的實,則依憲府所啓施行何如?「孫舜孝議:」自非聖人,孰能無過?堅壽前日所失則然矣,其時推覈,足以懲創。且其才識優於治大邑,不可棄也。「愼承善議:」全州,巨邑,治民事繁,須得其人。金堅壽曾任寧邊,雖曰有弊,事在已往,今若追論,恐無自新之路。「傳曰:」堅壽不可改差。「
10月16日
○壬午,遣右議政盧思愼、武靈君柳子光奉表如京師賀登極。百官以權停禮拜表。
○命兵曹制書魚世謙致書于三衛野人曰:
自古待遠人之道,恩與威耳。慕恩納款,則以恩而撫摩之;稔惡犯順,則以威而懲艾之。惟爾三衛,密居隣境,向風投化有年矣,歲遣子弟,效珍闕下。我之館穀之豐、賚與之厚,有加無替。玆者邊將馳奏,八月初一日賊入滿浦地面;同月二十六日,又入碧潼地面,殺傷人畜,又多搶擄以去。朝之武臣猛將咸曰:「國家所以待遇之禮,如此其厚矣,而狼心未革,忘天地罔極之恩,肆溪壑難盈之欲,無辜邊民,罹此荼毒,宜興師問罪。」合辭上請。我殿下謂:「此非酋長等所知,是管下鼠竊狗偸之所爲耳,不能檢下。雖曰有罪,然大兵不可輕動,小忿在所當忍,豈可因一時之釁,以絶永世之好乎?汝兵曹馳書,明諭彼人,令推得作賊者,縛送于京,又刷還搶擄人畜可也。若執迷不悟,旅拒朝命,然後興師問罪,亦未晩也。」是則殿下之於汝等,有再生之恩矣。建州衛趙塔郞哈等到滿浦傳達罕書契,言:「左衛皋都乙赤、皋甫乙赤等入理山以下地面,射殺農民。」左衛李木長哈等到滿浦傳土老書契,言:「冬節將遣子童大彰可及皋都乙赤等上京肅拜。」右衛李別郞可等到滿浦傳羅下言:「建州沈夫所羅、沈項時哈等八人結黨作賊。」夫三衛雖各統部落,皆同族婚媾也。唇齒相依,凡其所爲,無不詳知。今所言不同,一則報賊耗,僞示誠款;一則請入朝,以觀我意。其詐立見,以聖上洞見萬里之明,豈陞汝等計中哉?汝等一從朝命則是眞心歸順,當待之如舊,永敦好意矣;不然則興師大擧,殄殲乃已。夫安居樂業,保妻子愛親戚,乃人情之所同有。雖汝等,亦豈無是心哉?大兵一起,則雷馳電擊,係累其親戚,殺戮其妻子,破其居,蕩其業矣。蓋虜掠之利小,蕩破之禍大,嗜小利而忘大害,豈計之得也?汝等豈無豪傑之才,能明利害之所在者乎?及至勢窮力竭,飛走路絶,雖欲革面投降,噬臍無及。其審處之。
10月17日
○癸未,義禁府啓:「光原君金伯謙爲平安道節度使,防戍諸事不謹措置,使賊犯滿浦、碧潼等處,擄掠人畜,律該杖一百、告身盡行追奪、邊遠充軍。」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政府。尹弼商議:「伯謙,功臣,不可全科治罪。然事關軍務,不可輕釋。收職牒戒後何如?」沈澮議:「賊侵入邊地,殺擄人畜,是邊將之罪,依律科罪宜矣。但邊遠充軍,似重。」愼承善、孫舜孝議:「若論軍法,當依律施行。但伯謙,功臣,上裁。」傳曰:「只收職牒。」
○傳旨義禁府曰:
滿浦節制使金繼宗、上土萬戶李處中、碧潼郡守金萱、外叱恠權管南信中、小波兒權管金甫南,防禦諸事不用意措置,使賊入寇搶掠人物,而不卽邀擊,失機縱賊,其推鞫以啓。
10月18日
○甲申,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諫申末丹啓曰:「金磶曾犯殺人者也。司錄與臺省一例,請改正。」上顧問左右,領事沈澮啓曰:「一有誤犯,廢棄不用,恐不可也。」末舟又啓曰:「他職則可,司錄不可授也。」同知事李瓊仝啓曰:「磶旣犯殺人之罪,今雖許通,臺省、政曹不可任也。如此磶亦知其罪,而必加敬愼。」上曰:「司錄改差,則仕路不廣,出身科第,將安用哉?雖或一失,不無改行之理。」
○御晝講。
○御夕講。
10月19日
○乙酉,遣議政府右參贊李崇元如京師賀正。上率百官拜表。就差通事文效安,管押被擄逃來唐人崔取地二名解赴遼東。
○司諫院大司諫申末舟等上箚子曰:
金磶兄弟,自居髫稚,素稱無行。嘗因敺鬪,殺安寬厚童奴,亡命遇赦,得免刑誅,其爲狂悖,斷可知矣。及赴擧,四館駁不錄名,冒飾陳訴,得蒙許赴。今除司錄,法司不署,靦然申訴,又蒙許署,此所謂易進難退之人也。司錄秩雖八品,政府僚屬。祖宗分史官二員兼之,重其選也。如磶之狂悖無行者,斷不與於是選也。伏望俯循公儀,亟收成命,改授他官。
不聽。獻納崔潾啓曰:「殿下以磶之殺人,是狂童時所犯,爲不足罪歟?磶是時已赴擧,則不可謂狂童也。非特殺人,自少無行,今若署經,恐汚名器也。」
○司憲府掌令奉元孝來啓曰:「賊寇滿浦、碧潼等鎭,金伯謙以節度使,瞢然不知,只收職牒,未便。請依律科斷。且全州,巨邑,非如堅壽者所可堪任。請速改正。」不聽。
10月20日
○丙戌,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司諫金諶、持平成世明啓曰:「金磶,順誠之子,士林咸謂:『順誠有三子,而皆不可用也。』雖未詳其實,不無心行之醜。請改司錄。」上問左右,領事尹弼商對曰:「磶年少之人,其心行之醜,臣未知也。」上曰:「磶若有醜行,而士林皆謂之不肖,則今在坐如弘文館員,誰不知之。」侍講官閔師騫啓曰:「士皆謂磶在平壤,不謹守母喪。」上曰:「隱微之事,出於一人之口,而傳布於衆,豈無曖昧?今旣通仕路,而若更錮之,則抱冤不少矣。」
○司醞署令陸閑等五人輪對。
○御晝講。講訖,左承旨宋瑛啓曰:「新舊光陵在一圖局之內,共一丁字閣,而一陵有修補,則先告事由祭,只設一位,臣竊以爲未便。」上曰:「承旨言是。其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尹弼商、洪應、李克培議:「一丁字閣而只祭一位,實爲闕典,此禮官之失。請自今兼告兩位。」傳曰:「今後先告事由祭,兼告兩陵,永爲恒式。」
○御夕講。
10月21日
○丁亥,御經筵。講訖,正言朴喜孫啓曰:「金磶非徒殺人,士林皆稱其無行。居母喪奸妓事,雖無的實證驗,言之者非一,請改正。」上顧問左右曰:「若然則非徒不可爲司錄,決不可立身於朝路也。但弘文館亦云未知的實。廢人前程,必須得實,何可輕也?」領事洪應對曰:「臣年少時與齊類成群,日以遊戲爲事。或敺僧人,或戲兒女,無所不爲。磶之殺人,亦在年少時,無足深論。但若母喪奸妓,綱常之罪人,豈可立身於聖朝乎?第恐此事已過十年,未易得實。」上曰:「姑改磶司錄。其奸妓事,令義禁府推閱辭證可也。」應又啓曰:「黃海道今年不稔,而船軍四百名,今赴山臺之役,請先放送。」上曰:「此道歲旣不登,而今又天使,支辦事煩,船軍放送可也。」應又啓曰:「國家設船軍,本爲防戍也。近來營作及屯田,必役此輩。昔趙充國擊先零,留步卒墾屯田,以繼兵食;先零降,旋罷之。今之屯田,與此不同。世宗朝置守山屯田,世祖朝曺錫文兼判戶曹,强請置屯田,世祖雖可其議,實不喜,竟罷之。請罷屯田,許民耕墾,依法收稅爲便。」上曰:「卿所言,指大阜島、甫音島而言也。兩島水路險遠,民難往來,故置屯田,令船軍耕治耳。」應啓曰:「往來若難,則平民與船軍何異?且大阜島耕墾所收穀,歲不過五百碩,得不補費,非國家之利也。莫若募民耕作,依法收稅。若無應募者,依舊置牧場爲便。」上曰:「當更酌量處置。」應又啓曰:「赴京之行迎護送軍,平安、黃海道獨受其苦,往來奔走,人馬俱斃,勢將難支。請以開城府及京畿正兵,輪次差送,以休其力。」上曰:「如此更張,似難矣。」
○御晝講。
○御夕講。講《晉書》,至「皇甫謐遺令薄葬。」上問曰:「薄葬,其可乎?」侍讀官李承健對曰:「棺槨衣衾,聖人皆定中制,後人不循禮制,無足取法。」上曰:「厚葬固不可,如正陵,所藏太侈,故今遭盜賊發掘。」
10月22日
○戊子,御經筵。
○永安南道節度使呂自新馳啓:「居城底兀良哈尼加大等進告云:『藥水洞口遇蒲州野人約二十名,被奪所持財物。』請放金丹多茂,審其指向蹤跡。」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兵曹。沈澮議:「彼人告變常事,無足可畏。然賊謀難測,令諸鎭嚴加隄備爲便。但呂自新啓囚金丹多茂,而擅放體探,若多茂怨被囚犯邊,則誠非細故。令攸司推鞫何如?」尹弼商議:「金丹多茂欲要留住,使其同類,虛說聲息,以恐動之也。呂自新不察情僞,妄生疑惑,旣啓囚禁,擅自放送偵之,至爲不當。雖遇大賊,爲將計者,當持重措置,臨機應變,而如此輕擧,臣未知其可也。然賊謀難測,更加隄備事,下諭何如?」李克培議:「尼加大等所告,虛實難知,然防禦等事,不可不愼也。且丹多茂等旣已囚禁,而還放使之體探,有違受敎本意,還囚則事體乖違,不囚則逃亡可慮。此呂自新措置失宜也。」魚世謙、林壽昌議:「呂自新旣已啓囚丹多茂,而遽放之,使偵其情實,囚係之餘,所以感動其心者何術也,而能保其無怨乎?若令深入體探,倘與彼潛謀相應,或有徵信,將何以處之?有功而疑則爲不仁,陷於術中則爲不明,將爲國有人乎?況使彼人仍居城底,其利害較然明矣,不因成算急徙之,而遷延至此,使朝廷恩威俱闕,是責在節度使,固當拿來鞫治。然臨事易將,亦不合機,宜曲盡備禦事下諭,而丹多茂等處置事,更博議施行何如?」李瓊仝議:「丹多茂等本是建州衛種類,今方勒移之時,責以貢違命囚禁,而聞變遽放,使之體探,倘若懷忿,與賊同心,報變失實,以誤軍機,則誠非細故。呂自新親在惠山,應接軍務,而措置失當,殊無委任之意。然兵難遙制,且臨陣易將,兵家所忌,姑令整槊嚴加隄備,毋使失誤事,急速下諭何如?」傳曰:「以兵曹議,示諸領敦寧以上。」沈澮議:「臨事易將,不合機宜。兵曹所議,深得事體。」尹弼商、洪應議:「丹多茂被囚,方蓄怨恨者也,而使之體探,此自新之失策也。然方臨敵,但責以備禦之事,毋失軍機。徐議丹多茂處置事及呂自新失措之罪,未晩也。」李克培議:「呂自新雖措置失宜,不可以此而變置之也。但深責之,務令嚴備,毋失事機爲便。丹多茂等處置之宜,臣之前議已盡之矣。」傳曰:「呂自新擅放丹多茂,固當罪之。然臨陣易將,古今所戒,姑令下書,以嚴隄備。自新之罪,徐議處之。」
10月23日
○己丑,司憲府啓:「吏曹參判李則,以不更事切族李峓爲察訪,呂希寧爲郡守;又承推問,抗拒不服罪,律該杖八十,加二等杖一百、告身盡行追奪。」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僉議依本律論斷。傳曰:「今觀群議,皆謂李則必挾私薦用矣。雖然《大典》年過二十者,許敍東班。今峓年二十七,於法當敍。且希寧有才幹人也。今若罪之,則凡人之微賤者,無薦達之路,恐有妨於用人也。若其賢也,則古有自薦其子者,其勿論。」
○諭永安道節度使呂自新曰:「爲將者,專主閫外之事,國家之安危、士卒之生死係焉。苟或臨機失宜,其害不可勝言也。丹多茂反覆多詐,不從國令,廷議已定勒移內地,在所堅拘,不宜縱舍。今乃一有聲息,輒以爲偵人,使入彼境;丹多茂狼子野心,有忿懟之心者也,今寄以覘賊腹心之任,可乎?此實卿失策之大者也。第念邊塵,起於呼吸,不可盡以爲虛。況今平安道亦有聲息,卿其更加隄備,常如敵至。」
10月24日
○庚寅,司憲府掌令奉元孝來啓曰:「吏曹官吏,特命勿論,甚未便。請依律科斷。且呂希寧非可用之人,請須改正。」傳曰:「予非以希寧爲賢而用之,試可乃已耳。」司諫院獻納崔潾亦請之,傳曰:「希寧改差,授他職可也。」潾更啓曰:「李則挾私注擬之罪,不可貰也。」傳曰:「古人云:『任賢勿貳。』李則非行私之人,且希寧輩於李則,四五寸親也,薦用何妨?」
10月25日
○辛卯,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諫申末舟、掌令奉元孝啓曰:「李則乘判書不仕,薦用切親李峓、呂希寧等,烏得謂之無情?請依律罪之。」上曰:「若言事跡,則注擬切親,似若有情。然法不當避者也。今罪李則,則恐於用人有妨也。」元孝更論啓,上問左右,領事洪應對曰:「李則不爲無情,不可全釋。」上曰:「當酌量處之。」
○御晝講。
○禮曹啓:「迎詔勑時,《藩王儀註》云:『耆老、僧人、道士出迎國門外,《五禮儀註》無此禮。詔書上龍亭時,《五禮儀註》云鞠躬,《洪武條制》云五拜,而《藩王儀註》則無此禮。詔書肅拜時,《藩王儀註》云設拜位於闕庭中道,《五禮儀註》云設拜位於闕庭中肅拜。上香時,《藩王儀註》云司香上香,我國儀軌云殿下上香。如此不同,何以處之?」傳曰:「耆老、僧人、道士出迎,我國本無此事。詔書上龍亭時,當行鞠躬禮;肅拜時拜位,則庭中與中道乃一處也。上香則當依前例親爲之。」
○御夕講。
10月26日
○壬辰,受常參。
○御經筵。
○傳曰:「臺諫請罪李則不已,其罷職。」
○司憲府執義韓斯文、司諫院司諫金諶來啓曰:「吏曹參議崔應賢、正郞閔孝曾、佐郞李琚罪,雖與李則殊科,其用情一也。請竝罪之。」不聽。〈史臣曰:「柳湑、吳繼終,乃則之隣也。相與登高賞秋,翼日或爲縣令,或爲察訪,而峓與希寧俱以切族,亦得超授,臺諫駁之宜矣。」〉 ○護送官金悌臣來復命。仍啓曰:「倭人愁戒仇羅言:『宣慰使鄭誠謹待島主禮甚强抗,島主甚不平。島主之子貞茂亦懷憾憤,以爲朝鮮待我甚薄,不願從命云。』」傳曰:「誠謹奉使之得失,未可知也。雖曰有失,然不可以此諭島主也。且一人誤事,構釁生患,古亦有之。然今若更張防禦諸事,以露形迹,則是生其疑貳之心,固不可也。其以此意,馳諭慶尙道觀察使、水軍節度使,備邊諸事,秘密措置可也。」
○慶尙道觀察使李世佐馳啓:「對馬島倭愁戒仇羅言:『宣慰使於本島授禮物時,禮數及相話節次,往復强辨,島主心懷不平,島主子貞茂尤憾憤,至發不遜語。』前此每歲秋冬之交,諸處使送倭船絡繹而來,今諸酋使船、島主例船,無一隻來泊,仇羅之言,似不誣矣。臣聞對馬島及三浦倭人,聞改築薺浦城堡,皆有疑心,今又懷忿,其疑尤甚矣。請姑停諸堡城子造築,而待島主親信使倭之來,開說誠謹奉使失宜之狀,何如?」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政府。沈澮議:「愁戒仇羅所言難信。然每年例船不到,是可疑也。城子造築,姑停何如?」尹弼商議:「鄭誠謹與島主往復之言,傷於刻薄,臣亦恐彼懷憤。今李世佐所啓,似亦有理,令禮曹商議處之。」洪應、李鐵堅、愼承善議:「薺浦本有城子,今頹落處修葺,低微處高築而已。其他城堡,則非一時大擧,以當領船軍年年漸築耳。」傳曰:「彼人本有疑心,今若中止,則反生疑心。莫若畢築,愼固我邊圉。其以此更議于前議宰相。」沈澮議:「前日鄭誠謹待島主强抗,以致懷憤,今若築城不止,則其疑益甚,恐生不測之變。姑停築城何如?」尹弼商議:「築城,重事也,安敢恐彼之懷疑,廢我之設險?今若停之,則非徒損威,有乖大體。」愼承善議:「彼人時方懷疑,而我若無緣停役,則徒示怯弱,不若畢築。」傳曰:「築城勿停事,諭于監司。」
○義禁府啓:「滿蒲節制使金繼宗、碧潼郡守金萱不謹防戍,使賊深入管內外叱恠洞,搶擄人畜罪,律該決杖一百、發邊遠充軍。」命示領敦寧以上。沈澮、尹弼商、洪應、李克培議:「依啓目施行。」繼宗以外叱恠乃上土所管,非己之罪,上書訴冤,命更議于領敦寧以上。尹弼商、李克培議:「外叱恠口子實非繼宗所管,則與口子萬戶,同受重罪未便,分揀定罪何如?」洪應議:「若彼賊入上土時,由滿浦界則恐繼宗不得辭其責也。」傳曰:「繼宗只杖贖,外方付處。金萱只杖贖,收職牒。」
○以李淑奇爲資憲刑曹判書,安處良嘉善吏曹參判,宋瑛通政承政院都承旨,韓堰通政左承旨,李季男通政右承旨,金克儉通政左副承旨,慶俊通政右副承旨,柳允謙通政同副承旨,安瑚通政弘文館副提學,辛服義承訓司諫院正言,鄭文烱資憲知中樞府事,李封資憲知中樞府事,曺幹嘉善江原道觀察使。〈史臣曰:「國法,擇文臣有才行者,名爲弘文錄;不與選者,不得授弘文職,例也。瑚弟琛爲弘文館員,由是瑚與館員交遊,每語曰:『吾雖不合弘文館,爲掌務官,供辦酒肴則有裕也。』瑚後因琛吹噓,得與是錄,尋拜直提學,人有譏之者曰:『安瑚果爲弘文掌務矣。』後爲承旨,好飮酒不堪事,政院書吏等名爲『無他腸承旨。』」〉 ○御經筵。講訖,持平成世明、獻納崔潾啓請:「李則依律科斷,以懲後來。」上曰:「罷職足矣,其勿復言。」
○御晝講。
○御夕講。
○日暮下雪。
○命入直承旨及弘文館員、注書、史官、製《小雪》詩以進,仍賜酒。
10月28日
○甲午,禮曹啓:「通事徐仁達云:『三浦恒居倭人言曰:「宣慰使鄭誠謹待島主之禮,稍加嚴厲,故島主懷不平之心,使船因此不來。」』其言虛實未可知,請遣朝官以察情僞。」傳曰:「雖遣朝官,察之爲難。令今去通事徐得綱詗察可也。」
○是月,退築全羅道扶安城,前面四千九百七十五尺,高七尺三寸。築永安道細川農堡城,周一千五百八十一尺,高六尺;美鐵鎭城,周二千八百七尺,高七尺。長城自烟臺至東水口,八千三百四十五尺,高四尺;阿吾地堡城,周三千三百六十九尺,高八尺。
〈成宗康靖大王實錄卷第二百八〉
十一月
11月1日
○朔丙申,上詣文昭殿、延恩殿,行朔祭。
○下書慶尙道觀察使李世佐曰:
諸浦築城功役方興,而無緣中止,則彼人亦生疑貳。其依舊築之。
11月2日
○丁酉,諭平安道節度使李秉正曰:「王者之待夷狄也,來者不拒,往者不追。三衛野人投誠納款,效琛闕下有年矣。今乃肆暴入寇,殺擄人畜,不恭之罪,雖在當問;撫馭之道,不可乖方。彼狼子野心,或請入朝,或報賊變。以示僞誠。閉關不納,則絶遠人慕義之誠;款待如初,則長野人桀驁之心。在此之擧,所係至重,當令邊將語之曰:『與爾交通,上國所禁。而我殿下憐汝輩歸順,約遣子弟,館穀之豐,賚與之厚,有加無替。我殿下之於汝等,恩同天地,而汝等忘天地之恩,肆豺狼之暴。一月之內,再寇邊鎭,殺擄人畜,是雖管下鼠竊狗偸者之所爲,然皆宗族婚媾,凡所作爲,無不相知。汝若奉酋長謝罪之書,拿致賊人,刷還擄去人畜,待罪闕下,則可知汝等誠心効順,國家待之如初矣。不然則汝何面目,復入我國乎?』如此開諭,固拒不納可也。」
○諭慶尙左道兵馬節度使吳純、水軍節度使韓忠仁、右道兵馬節度使沈安仁、水軍節度使崔湔曰:「前日鄭誠謹使於對馬島,所贈輒拒不受,禮數亦有過中,島主之心不無憤恨。以一事不快,構釁生事,自古有之。況倭人性本多詐,懷忿發怒,安可保其必無乎?適今沿邊諸浦築城,而現示備禦形迹,使彼坐生疑沮,非計之得也。不可以小事之失,棄永世之好也。卿其量度事勢,備禦諸事,秘密布置,毋令彼知我,預爲備禦也。」
○內禁衛金賢孫上書,略曰:
臣父繼宗爲滿浦僉使,以外叱恠賊變不及救援,坐罪流外。夫外叱恠乃上土所管,本不係於滿浦。且與滿浦相距四十餘里,雖星馳矢激,安能及救乎?今上土萬戶李處中、節度使金伯謙謀免己責,歸罪於臣父,不勝痛憫。若降淸問於已經節度使、虞候者及敬差官朴處綸,則處中、伯謙曲直,自別於天聽矣。
傳曰:「外叱恠非滿浦所管,則繼宗之罪,似涉曖昧。其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尹弼商議:「外叱恠、滿浦相距遙遠,則乘夜突入之賊,勢不及救。請問敬差官朴處綸,減罪何如?」洪應議:「賊由滿浦界入上土,則繼宗恐不得辭其責矣。問朴處綸,論定何如?」李克培、尹壕議:「果如賢孫上書,則繼宗之罪,似曖昧。令該司詳悉分揀後,更議何如?」傳曰:「召朴處綸問之。」處綸啓曰:「臣親審外叱恠距滿浦四十里,距上土二十里。」傳曰:「雖飛將,不能及救也。金繼宗勿坐罪,後政敍用。」
11月3日
○戊戌,受常參。
○御經筵。
○命左承旨韓堰曰:「今上黨君疾劇。古之人君,大臣有疾,則必就而問之。予欲親往問疾,恐勞動故未敢,爾往問疾。且問欲言之事。」堰就明澮第,傳上敎。明澮對曰:「聖上超越百王,於國家事,臣何敢言?但未復近天光,是臣所傷痛也。」
○司憲府啓:「刑曹正郞柳陽春,秋霖苦雨,指爲喜雨,巧辭製賦,以冀上知,而受敎問備時,抗拒不承,律該杖一百,加二等,決杖七十,徒一年半。」命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尹弼商、李克培議:「依照律施行何如?」洪應議:「陽春獻賦,上曾不崇奬,足爲愧悔矣。何必更加重罪而後懲哉?」尹壕議:「陽春照律宜矣。然恐無情。」命從洪應議棄之。
○御晝講。
○御夕講。
11月4日
○己亥,受常參。
○御經筵。
○御晝講。
○御夕講。
11月5日
○庚子,雷震。
○受朝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成健啓曰:「柳陽春獻賦,奸詐莫甚。置而勿論未便。」上曰:「陽春別無他志。左議政亦云,旣不崇奬,棄之可也。故予斟酌而從之矣。」司諫金諶啓曰:「古之小人,以旱爲乾封,以秋霖爲嘉瑞,陽春進賦,正類此,眞小人也。棄而不罪,固不可也。」上曰:「人有一事錯料,而一朝遽以小人目之,豈其可乎?且人非堯、舜,誰能無過?」領事沈澮啓曰:「陽春獻賦,非其時,不無媒進之心。臺諫之言是矣。」成健、金諶啓曰:「陽春本無心行,而今又進賦獻諛,不可不罪也。」上曰:「只贖杖八十。」
○司憲府掌令奉元孝來啓曰:「陽春只杖贖,未便。請依律科罪。」不聽。
○御晝講。遣左承旨韓堰于上黨府院君韓明澮第,更問病,仍問所言。明澮對之如初。
○御夕講。
11月6日
○辛丑,司諫院正言朴喜孫來啓曰:「柳陽春構思進賦,非錯誤也。且有正律,不可減論。」不聽。
○司憲府掌令奉元孝又來啓陽春事。傳曰:「陽春旣爲省曹郞官,則又何有希進之心乎?」元孝、喜孫更啓曰:「大抵小人干進之心無厭。陽春雖爲六曹郞官,又豈無希求乎?此事大關士習,不可不依律罪之也。朝廷之上,不肖之人雖擯之,猶慮其難退,況知而不罪乎?」傳曰:「陽春之賦溢美君德,若不罪之,則必謂我喜誇美之詞。其令左遷。」
○下書慶尙道觀察使李世佐曰:「今所進各種水鳥,後勿更進。但丹觜天鵝,生獲以進。」
11月7日
○壬寅,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掌令奉元孝、獻納崔潾啓曰:「凡杖贖者,無左遷之例。而柳陽春杖贖左遷,請依律科斷。」上曰:「陽春希求干進之心,未可知也,不可以一事之失,指爲小人也。」元孝更啓曰:「陽春曾與叔父玄得利爭科第,訟于法司,眞薄行人也,坐此禁錮。且世祖幸溫陽策士,陽春未得與試,作詩干宰相曰:『亡卒豈無韓信去?蕭何須報漢中王。』士林鄙之。其干進,自少而然。」上顧問左右,領事尹弼商對曰:「陽春不當獻而獻賦,此風不可長也,罷職宜矣。巧言佞色希求進用之律,正當此罪。若不罪之,則士習由此不美矣。」知事徐居正啓曰:「古有獻《三都賦》者焉,獻《上林》、《子虛賦》者焉。韓愈則三上書宰相,孟浩然則有『不才明主棄,多病故人踈。』之句。然古與今不同,古人處心正,故無非之者。自古文人才士,類皆浮薄,陽春獻賦,非有他心,特其浮薄之所使耳。」弼商更啓曰:「古人如毛遂自薦,韓愈上書;陽春之事,則不然。」上曰:「其罷職。」侍講官李承健啓曰:「今當冬月,雷動電出,請恐懼修省,以答天譴。」上曰:「然。予當下敎求言,問民弊瘼。」承健曰:「傷和召災,皆由獄訟。請令中外,勿滯疏決。」上曰:「今盜佛像連繫者幾百餘,當速處決。」
○御晝講。
○傳旨議政府曰:
人事感於下,則天道應於上,天之降災降祥,豈無自而然哉?予以菲薄,纉承丕基,臨深履薄,日愼一日,常懼獲戾于上下。今當隆冬,雷霆再作,是必予治道失宜也。勉思厥愆,以答天譴,內以失德,外以失政,朝廷之弊法,閭閻之愁嘆,其令中外,咸以實聞。
○下書諸道觀察使曰:
今當盛寒,雷電再作,豈無其由?予念傷和召災,莫甚於獄訟。道內諸囚,務速疏決,其具始訟決折年月以啓。
○御夕講。
11月8日
○癸卯,僧學祖請免海印板堂修補監役。
○傳曰:「政院其招問之。」學祖詣承政院,啓曰:「臣曾受貞熹王后懿旨,欲重創海印寺大藏經板堂。然功鉅力微,遷延歲月,風摧雨漏,頹圮殆盡。請更擇年少僧掌之。」傳曰:「修創此堂,非爲佛也,爲隣國求請也。爾若不能重修,則當早來告,何乃今來辭?」學祖啓曰:「不借國家之力,無以重修,敢來啓耳。」傳于承政院曰:「學祖,先王時見重之僧也,予亦親聞貞熹王后懿旨矣。勿以他僧代之,仍令學祖掌之。今年慶尙道農事稍稔,令禮曹諭于監司,以補修創之資。若猶不足,則內需寺亦當補之。但只修板堂,勿重修此寺也。」
○御晝講。
○御夕講。
11月9日
○甲辰,傳旨義禁府:「金非羅等於遼東地面乘船橫行,爲邏卒所捉,其推鞫以啓。」
○推刷修改都監啓曰:「凡贖身奴婢等,詐稱物故而生存現捉者頗多。非徒以生爲死,公賤日減,其間奸僞不可不懲。請京中來戊申年正月晦日,近道閏正月晦日,遠道二月晦日定限;令五部官吏及諸邑守令,窮村僻巷,無不知會,限內備細推刷,預先牒報,現納考準。其過限不準者,當身卽還賤,當該官吏用術相應者,勿論赦前重論。且許令陳告。」從之。
11月10日
○乙巳,司諫院大司諫姜子平等上疏曰:
與治同道罔不興,與亂同事罔不亡,此理之常也。夫天生蒸民,本以爲國。人之有心,因言以宣,言不宣於上,則罔以通天下之情。而通天下之情者,莫智於聖人;盡聖人之心者,莫深於《易》象。其別卦也,乾下坤上者曰泰,坤下乾上者曰否。乾爲天爲君,坤爲地爲臣。天在下而地處上,於位則乖矣,而反謂之泰者,上下交也;君在上而臣處下,於義則順矣,而反謂之否者,上下不交也。氣不交則庶物不育,情不交則萬邦不和。天氣下降,地氣上騰,然後歲功成矣;君澤下流,下情上達,然後治化著矣。若昔帝王植謗木,陳諫皷,列諍臣之位,置採詩之官,以宣其言,以達其情,夫豈徒哉?大抵下之情,莫不願達於上,而恒苦上之難達,上之情,莫不求知,於下,而恒苦下之難知。若是者何?七弊不去故也。所謂七弊者,上有其五,下有其二。恥聞過、好勝人、眩聰明、騁辯給、厲威嚴,此五者,君上之弊也;顧望、畏懦,此二者,臣下之弊也。雖然牢籠一世,皷舞人物,何莫非君上之所爲?則七弊之祛,在君上力行何如耳。臣等請試陳之。一曰恥聞過。臣等謹按成湯,聖人也,仲虺,聖輔也;以聖輔而贊揚聖君,不稱其無過,而稱其改過不吝。宣王,中興之君也,吉甫,賢佐也;以賢佐而歌頌中興之君,亦不曰無闕,而曰「袞職有闕,維仲山甫補之。」蓋人之行己,必有過差,上智下愚,俱所不免,過而能改,善莫大焉。故曰:「君子之過也,如日月之食,過也人皆見之,更也人皆仰之。」是則聖賢之意,較然著明,唯以改過爲能,不以無過爲貴也。降及季世則不然,徇自聖之常情,滯習俗之偏見,以文過爲心,而不以求過爲急。聞過則羞己之短,從諫又畏人之知,至有以諫官論事謂『自矜衒,歸過於朕。』曾不知求過則其德彌光,掩過則其過愈大。以若所爲,求以通天下之情,斯亦難矣。二曰好勝人。臣等謹按知堯者莫如舜,而贊堯曰『舍己從人』;知舜者莫如孟子,而孟子之稱舜則曰『樂取諸人以爲善。』蓋聖人之心,唯知義理之無窮,不知人己之有異,忘其傾邪挾小之念,達乎公平正大之道,而康而色曰『予攸好德。』降及季世則不然。執好勝之心,來諂諛之說,信己而不任人,矜己而不下人,予無樂乎爲君,唯其言而莫違。直士抗言,思所勝之,飾辭以折其理,引古以排其議,欲令臣庶無階應答,卒使布列左右者,無非阿諛順旨之人。而齊景公所謂梁丘據亦曰可,衛侯之言計和之者,如出一口,則善安從生?一有勝人之念,而國事將日非矣。以若所爲,求以通天下之情,吁亦難矣。三曰眩聰明。臣等謹按君天下者,以天下之心爲心,而不私其心,則家之好惡,乃天下之好惡也。以天下之耳目爲耳目,而不私其耳目,則天下之聰明,皆我之聰明也。是以雖冕旒蔽目,而視於無形;黈纊塞耳,而聽於無聲。《虞書》所謂『明四目,達四聰』者,此也。降及季世則不然,獨斷宸慮,馭人以知,獻計者,疑其賣己,進諫者,憚其宣謗。以察察爲明,而物或見阻;以逆詐爲聰,而人皆可疑。阻於物者,物亦阻焉;疑於人者,人亦疑焉,理之必然也。萬物阻之,兆民疑之,而將欲通天下之情,是猶却行而求前也。四曰騁辯給。臣等謹按《詩》曰:「予懷明德,不大聲以色。」聲色之於化民,末也。夫圖遠者,必驗於近;務大者,必愼於微。固當博採衆論而審用其中,安可動神機縱天辯,禦人以給哉?凡人臣之奏對論事,晝思夜度,及覲天光,掛一漏萬,是知以極卑而對極尊,雖欲自强,不可得也。人主又恃高明之資,昧虛受之道,忿其忤己,相尙以言,相示以智,詰其所短,以勦其說,則披肝瀝膽,以犯顔色者,幾何人哉?而況窮其辭者,未必盡其理;服其口者,未必服其心。而君臣之義,由此薄矣,其敢通天下之情乎!五曰厲威嚴。臣等謹按嚴尊卑者謂之分,畫上下者謂之勢,通彼此者謂之情,達可否者謂之辭也。分與勢有截,情與辭無窮。人主居九重之深,處重茵之上,不以分廢情,不以勢廢辭,巋然其崇而不有其崇,則無智愚、無賢不肖,庶獲自盡矣。如或昻昻然,訑訑然,不能降情以接物,引咎而受規,則分與勢截然而不可犯,情與辭沮抑而不可伸。雖有智者,望望然求去之不暇,其敢盡言乎?而況加之以雷霆之威、鈇鉞之誅,則諛言日進乎前,讜論不聞於耳,而兩情相阻,馴致其失,不至於亂敗者幾何?可不戒哉?六曰顧望。臣等謹按人臣徇國者寡,愛身者多,而人主好惡不同,喜怒難必。故自非超然不群慷慨言事者,則必顧望伺侯,以爲容悅取媚之地,而忠於唐、侫於隋者,無世無之。人主可不以虛受爲理本,以忠直爲國華,以絶人臣左右觀望之心乎?七曰畏懦。臣等謹按士生斯世,懷藏道德者,孰不欲談當世事,致君澤民乎?然大廷之策一對,而江都之命下矣;佛骨之表一上,而潮陽之譴隨之,則轉喉觸諱之慮深,而阿諛取容之計熟矣。而況斧鑕在前而敢言不諱者,世不常有;懷情惜己而戒於立仗者,滔滔皆是,孰肯爲朝陽之鳳,孰肯爲九皐之鶴?人主其可不霽雷霆之威,開諫諍之路,以絶人臣畏首畏尾之心乎?夫以宮闕之重深,尊卑之限隔,自黎獻以上,獲覩至尊之光景者,踰千百而一二焉,獲覩之中,得接言議者,又能幾何?幸而得接者,猶有七弊居其間,則上下之情,安從而通乎?理亂之戒,前哲言之備矣;興廢之效,歷代試之詳矣。舊典具在,殷鑑足懲,可不愼歟?恭惟主上殿下,淸明在躬,勵精圖治;其納諫也,求之若不及,從善如轉環,以聞過爲喜,以改過爲明,其接下也,待之以禮,煦之以和,虛心以盡其言,端意以詳其理,不自眩以明,不逆人以詐。士之有幼學壯行之志者,孰不激昻一心砥礪素節乎?自當矯所謂五弊之失,而協唐、虞、商、周之治矣。雖然往以持盈爲難,今以旣治爲安。故頃年以來,欲善之心,雖非有虧於昔時,從諫之誠,恐或不及於曩日。事皆有由,言庶可復。伏覩主上殿下卽位之初,恐人不諫,求之如渴,導之使言,言而當理,悅而從之。今則不然,逆耳之言,雖黽勉從之,猶有難色,至如公論所在,亦或不從。乃知魏徵十漸之論、詩人有終之戒,殆非虛語也。從諫弗咈,殿下已於卽位之初,親所履行,在今日爲之,固不難也。而況已往之愆,與化俱逝,日新之善,照暎方來,則可不務敦初心,思臻至理乎?伏願殿下潛心焉。夫知無不言之謂盡,事君以義之謂忠。臣等雖甚駑劣,夙懷感勵,以之爲奉上之道,以之爲報主之地。幸際休明,承乏諫院,所以敢將狂瞽,屢塵聖聰而不能自止者,亦以殿下有堯、舜聰明之德,而治未躋於雍熙,有覆載含弘之量,而猶有所憾乎!伏惟殿下,詳省所闕,亟行所宜,此臣等之願也,億兆之福也,宗社無彊之休也。
傳曰:「予觀此疏,未究其義。不明言諫某事而不聽,泛言如是,似乎恐動之也。」崔潾啓曰:「近來有所啓事,必强請而後從之,亦有終不允兪之事。故臣等敢啓。」傳曰:「雖臺諫之言,若不可,則豈盡從之乎?若可聽也,則予何不從之乎?」
○義禁府啓:「金磶初鞫時供云:『殯母於衙西軒,且終制後,覲父于平壤,始奸妓白玉兒。』更鞫時則云:『非殯母於衙西軒,於西軒外知印家籬內,作假家成殯。且父赴任時隨歸,旣奸白玉兒,終制後更奸。』前後異辭,請杖訊。」傳曰:「今日候甚寒,若加刑杖,則恐致殞命。若不刑訊而不得自明,則有妨仕路,何如而可乎?其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議:「母殯奸妓,係關綱常,須刑訊得情。」尹弼商議:「律文內有指奸者勿論之條,此決疑斷訟之美意也。然是則不然,固當窮問。但是風聞之事,刑訊之際,恐或殞命。此人固非端士,大爲儕輩所不齒,旣罷其職,誰肯復薦?」洪應議:「雖加刑推,自明爲難,妓亦已死,他無可證之人。事在遼遠,易以遺忘,强求其情,恐傷於杖下。」李克培議:「事在十五年前,推明爲難。然金磶供招,前後差違,必有情由,加刑何如?」從沈澮議。
11月13日
○戊申,議政府左贊成李鐵堅來啓曰:「光州判官禹允功,臣之甥姪也。月初二日夜二更還衙時,爲矢所中,傷左臂。衙前等不甚驚惶,牧使聞變,亦爲疑畏,不卽搜捕。允功卽挈其妻子,往奔和順,請速遣朝官推鞫。」傳曰:「此誠非常之變也。安有部民而欲害守令乎?可擇遣剛明朝官鞫之。」乃遣李宗顥。
○司憲府啓:「展力副尉張貴根不順於父,亡母祭日亦不隨參罪,律該決杖一百、告身盡行追奪。」傳曰:「貴根非徒不順於父,其父欲打,執刀拒之,以春秋誅意之法論之,固當重論。其決杖一百,安置穩城。」
○司諫院啓:「女妓紅杏招內,其子檢忠之父,初云金升卿,中云李墾,其終又云升卿。且甲辰年草案內,檢忠之父以升卿施行,檢忠當以升卿之子論定。」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沈澮議:「倡類屢更其夫,若非家畜,其所産,難以爲己子。且升卿不服,徒以草案論定未穩。更令諫院詳悉分揀。尹弼商、盧思愼議:」奸夫中擇顯官,指以爲夫,倡妓常事。雖曰甲辰年續案載錄,亦是未成之書,據此爲定,恐或未穩。「李鐵堅議:」《大典》,娼妓家畜者所生外,勿許爲良。又云:『大小人員娶公私婢,爲妻妾者之子女,其父告掌隷院,覈實錄案。』臣意以爲必待其父稱爲己子,然後錄案,法當然矣。今其父不以爲己子,而從續案勒定,恐不可。詳悉分揀後,更議何如?「孫舜孝議:」娼妓本無定夫,東入西出,雖稱升卿之妓,如升卿者,不知其幾。且李墾,微者也;升卿,顯者也。欲貴其子,稱顯者爲父,娼妓常事也。非家畜者,則定父甚難,《大典》立法,正爲此也。況續案成籍時,不閱實,只招母言,稱某爲父,不可信也。以升卿之子論定未穩。「李崇元議:」觀李墾、紅杏招辭,檢忠懷孕在李墾通奸之月,則不可以升卿指爲檢忠之父。況紅杏屢變其辭,難以取信。「命承政院議啓。安處良、宋瑛議:」觀其文案與其辭證,則升卿論以檢忠之父當矣。然升卿以爲非己之子,務欲辨明,故朝議據此難斷也。臣等以爲若在平時,則以父言爲可矣。今則不然,升卿之發明出於玄俊妻上言之後,則其言似不足信矣。然父子之辨,彝倫大事,而草案則只從母言而成,辭訟則徒見往來而言。大抵娼妓本無定夫,苟非家畜,其所生,難以謂己子也。紅杏已非家畜之妓,而當孕胎之月,李墾再度通奸,則以草案、辭證,指升卿爲檢忠之父,可疑。「金克儉議:」升卿不子檢忠之言,出於平日,則證左雖明,續案雖成,紅杏旣非家畜之妓,續案又無升卿之招,不可主此而勒爲父子,以傷大義。此出於被告之後,難與平日同論,合依證左文案與紅杏所招而定。但升卿、李墾之奸,皆在檢忠受胎之月。紅杏初指李墾爲父也,曰以月候而知;後指升卿爲父也,曰以月候而知。諫院不卽辨問知之之故,大是欠處。假使一人奸於某朔月候之前,一人奸於月候之後,因絶月候,以至産朔,則當以後奸之人爲父。若二人皆奸月事之後,則恐無別有知之之故。更令細問何如?「傳曰:」洪政丞廣陵不議此事,何也?其畢議以啓。「洪應議:」錄案例非夫所知,知其所生與否,莫如父,而曰非我所生,强爲論定,似拂於理。「傳曰:」檢忠之父難定,棄之。「
11月14日
○己酉,傳曰:「光州牧使柳壤改差,幷推鞫。」
○上黨府院君韓明澮卒。輟朝、弔、祭、禮葬如例。明澮字子濬,淸州人,贈領議政起之子。母李氏妊身七月生明澮,腹上有黑子,象台符斗極。早喪怙恃,落魄不自振。讀書頗有所得,屢擧不中,乃與權擥結爲忘形友,聞佳山秀水,輒同往臨眺,或終歲忘返。景泰壬申補敬德宮直。嘗遊靈通寺,有老僧辟人語曰:「君之頭上有光焰,此貴徵也。」時,文宗賓天,魯山幼沖,政在大臣。明澮謂擥曰:「今主少國危,群奸擅權,且安平大君瑢陰懷異志,厚結大臣,招集群小,禍機甚迫。聞首陽大君豁達同漢高,英武類唐宗,眞撥亂之才。子侍筆硯間久矣,盍微辭以觀其志乎?」擥以明澮語白之,世祖召明澮與語,一見如舊,遂薦武士洪達孫等三十餘人。癸酉冬十月初十日,世祖擧義誅金宗瑞等,推明澮爲軍器錄事,賜輸忠衛社協策靖難功臣號,陞司僕少尹。甲戌超拜承政院同副承旨,乙亥夏世祖受禪,累陞左副承旨,秋賜同德佐翼功臣號,陞右承旨。丙子夏成三問等謀復立魯山,陰結將士,約於昌德宮宴華使日擧事。至是日,明澮啓曰:「昌德宮窄且炎蒸,世子入侍不便,雲劍諸將,亦不宜侍衛。」上皆可之。將宴,三問父勝以雲劍將入,明澮呵止曰:「已令諸將不入侍。」勝遂出。三問等知事不濟,乃曰:「世子不來,諸將不侍,當乃何?」其徒有欲害明澮者,三問曰:「大事未成,雖除明澮何益?」翌日事覺,皆伏誅。秋陞左承旨,冬陞都承旨。天順丁丑秋,超授崇政吏曹判書,封上黨君,冬移兵曹判書。己卯爲黃海、平安、咸吉、江原道體察使,庚辰加崇祿。辛巳加輔國崇祿,封上黨府院君,兼判兵曹。壬午加大匡輔國崇祿議政府右議政,癸未陞左議政。成化丙戌陞領議政,尋以病辭。丁亥吉州人李施愛反,作飛語曰:「明澮與申叔舟謀不軌。」有一相啓曰:「昔七國反,漢殺晁錯而七國平。兩人宜速囚。」上從之,尋知無罪釋之。戊子秋世祖薨,睿宗承遺敎,命明澮與一二大臣,輪直承政院,參決庶政。時,彗星見,明澮啓曰:「星文示變,其應可畏。昌德宮無城,宜令重臣領兵宿衛。」從之。未幾,南怡等謀逆伏誅,賜推忠保社炳幾定難翊戴功臣號。己丑春復拜領議政,秋辭。睿宗薨,今上卽位,貞熹王后權同聽政,命明澮兼吏、兵曹判書,力辭。貞熹王后傳曰:「世祖謂卿社稷之臣。今國恤連仍,人心遑遽,非大臣自安之時。」明澮垂淚曰:「才薄任重,恐誤國事。」命只兼兵曹。辛卯夏賜純誠明亮經濟弘化佐理功臣號。是年彗星又見,明澮請置營於闕東西,明澮將西營。一日召對陳興學之要,仍啓曰:「成均館無書籍,宜多印經史,立閣以莊之。上從之。明澮出私財以助費,士林美之。甲辰春引年乞致仕,不允,賜几杖。至是寢疾,上遣內醫療治,日遣中官問疾。及疾革,遣承旨問所欲言。令侍者加冠帶於身,作喉中語曰:」始勤終怠,人之常情,願愼終如始。「言訖而絶。年七十三。上震悼撤膳,別遣內臣賜祭,又命百官會葬。諡忠成,事君盡節『忠』,佐相克終『成』。明澮性寬弘,度量深沈,不拘小節,持論務和平,斷事擧綱領。世祖嘗稱曰:」明澮,吾子房也。「有子堢,女章順王后、恭惠王后。〈史臣曰:」明澮少業儒未成,屬忠順衛,落魄不偶。與權擥爲刎頸交,因擥遇知於世祖潛邸。贊成大策,功居第一,十年之間,位至台鼎。存心國務,有懷必達,建設亦多。勢焰薰灼,趨附者衆,賓客盈門,應接不倦。一時卿相多出其門,朝官至有執鞭者。性好煩,喜夸大,貪財嗜色,田民貨寶,賂遺相望。廣占第舍,多畜姬妾,豪富傾一時。屢奉使朝京,附老宦鄭同,多以所齎私獻於帝,副介莫敢止之。晩年權勢已去,賓客不至,愀然有守寂之嘆。雖屢爲言者所駁,然朴直無他,故能保全勳名云。「〉
11月15日
○庚戌,進香使李封在北京,騰寫皇帝冊封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詔書以啓。其詔曰:
孝莫大於尊親,政必先於正后,禮典具存,古今攸重。朕恭承丕緖,統御華夷,務惇敍於大倫,式恢弘於化理。仰惟聖祖母,聖慈仁壽;皇太后,懿德配天。慶鍾先帝,茂隆國祚,保育朕躬。聖母皇后,貞靜柔慈,含弘光大,賢踰樛木,愛軼螽斯。肆予克底有成,寔賴二聖撫迪擁佑所致也。厚德深仁,罔極莫報,允惟兼養以天下。卽必各極其尊稱,纉紹云初,擧行敢後。於今月初九日,率籲文武臣工,寅奉金冊金寶,尊上顯號。皇祖母曰聖慈仁壽太皇太后,母后曰皇太后。乃若相禋助養,必資內德之賢。爰冊妃張氏爲皇后,用襄內治,表正中宮。大禮旣成,湛恩斯溥,所有合行事,宜條示于後。嗚呼!立愛惟親,德敎弘敷于四海;正家有道,皇祚茂衍于萬年。誕告多方,咸知朕意。
○繕工監提調李世弼等來啓曰:「宣政殿乃接待天使之處,其丹雘宜用眞彩。」傳曰:「古云:『與其奢也寧儉。』但修舊而已,不必華侈爲也。」
○承政院啓曰:「臣等聞以韓明澮之卒,昨日始進素膳。前日上聞皇帝之訃,驚悼進素膳,以致乖和,今康寧未久,請進肉膳。」不許。
11月16日
○辛亥,左承旨韓堰啓曰:「叔父明澮喪葬所需,國家已備給,何有不足?但叔父常語曰:『吾死後,須記平生之事,立石於墓傍,使後人得觀吾累代蒙恩寵之極,但碑石轉輸爲難。』」傳曰:「令所經諸邑轉輸。」
○傳于承政院曰:「予欲別賜祭于上黨君之殯,何如?」承旨等啓曰:「上敎允當。」
○命別賻韓明澮白正布十匹、白綿布十匹、紙八十卷、淸蜜一碩、眞油一碩、燭蠟四十斤、眞末二碩、油席二張、諸色果實各八斗。
○傳旨義禁府:「平安道兵馬虞候崔進河、評事洪璨,防禦諸事不謹措置,使賊再寇滿浦鎭管外叱恠及碧潼等處,搶殺人畜,其推鞫以啓。」
11月17日
○壬子,戶曹據忠淸道觀察使金礪石書狀啓:「《大典》收稅條,每歲九月望前,守令審定年分等第,觀察使更審啓聞,議政府六曹同議更啓收稅。今議政府六曹同議,以今年本道禾穀豐登,水田下中以上加一等,餘從啓本施行。而忠淸道觀察使以爲本道等第已加一等,政府六曹又加一等過中。臣等以爲一人所見,或失於偏,故必須政府六曹同議,期於征斂得中,官民兩便,此《大典》之本意也。今年之稅,請依前議施行。」命議于議政府六曹。沈澮、尹弼商、洪應、李鐵堅、愼承善議:「政府六曹非一人臆議,各以見聞商搉而得中也。監司自是己見,輕忽朝廷公論,輒以書啓,大體未便。依啓目施行。」李克培、孫舜孝議:「災傷敬差官覆審上來後,更議何如?」柳輊、李淑琦、申浚、魚世謙、李瓊仝、林壽昌、權仲麟、成俶議:「凡土地之品,一邑一面之內,膏塉不同,豐歉不齊,故監司不得已有此啓。然量田時旣已審定,從其品而爲之制,不可更以此爲論。且今年豐稔,近古所無,而下三道年分啓本,未見有上等者。以此觀之,輕歇可知。政府六曹參酌議定,庶幾得中。若因監司之啓,輕改之,則其弊或掩於監司一己之偏見,而朝廷廣聞之公議廢矣。」傳曰:「依啓目施行。」
○兵曹判書魚世謙等來啓曰:「永安道觀察使成俊、南道節度使呂自新等,以金丹多茂移居內地未便,請仍留惠山。其與朝議不同,請更博議。」傳曰:「其召領敦寧以上及曾經永安道節度使者議之。」沈澮議:「金丹多茂今爲小寇,仍留惠山,似無妨。然後日援引黨類,年久滋蔓,則誠爲大患。觀察使、節度使不料此計,而啓請仍留,臣實不知依前議,急速移置內地何如?」尹弼商議:「臣臆計在前議。今觀察使、節度使雖曲陳其弊,臣則猶未解惑。」洪應議:「臣親見丹多茂,反覆多詐。旣以恩信諭之不得,當以威徵之。今書狀內,勒令移置,恐生嫌隙,此亦不可不慮也。令觀察使、節度使度彼不生怨,而可以善處之道,速卽馳啓後,更議施行。」李克培議:「金丹多茂移置勢難事,臣於前議已陳之。但今成俊、呂自新所啓如是,大抵遙度不如親見,此誠邊境安危之機,不可不愼。伏惟三思施行。」魚有沼、李鐵堅、孫舜孝、洪利老議:「金丹多茂從姑息之計,許居賊境,雖無近患。然此人安居,族類紛然來往,審知樂土,亦願來居,其勢難拒之。因以滋蔓如薺浦、釜山之倭,朝廷腹心之患,雖智者不能善其後矣。詳觀丹多茂之意,當初投來,欲避仇願居內地;今則反惡內地,固拒不從。朝廷旣以擬議,定爲移居,若依違橫論,仍令永居,豈聖朝威令耶?令節度使將朝廷議,勑之曰:『汝初以向化投來,故許其所願,令居內地。又聞汝在本土,與兀狄哈結怨避來,若不還送,則彼必怨之。我亦不可納犯罪之人,如不欲內地移居,當執送舊土。』如是開諭,若不肯聽,一依兵曹受敎何如?」愼承善議:「惠山孤單莫甚,若有呼朋引類,至於滋蔓,則知我虛實,恐有後日不虞之警。故臣爲兵曹判書時,勒移江原地面事,已陳啓。」鄭蘭宗、李淑琦、李從生議:「丹多茂之初來也,許以姑住,以觀去留之勢。其言曰:『本土會寧已構怨隙,斷不可往;徙居內地,惟朝廷所命。』而方量移之時,固拒不行。始以甘言乞寄,終乃任情逆命,是雖虜之常態,然制之固當得宜。但今仍留,則呼引族類,滋蔓苽葛,審知我土虛實,此非後日藩鎭之利。勒移則己非情願,恐生中變。且起元住會寧彼人之群疑,此實籌邊難斷之策。臣等妄意會寧之還,多茂之所甚惡,今與多茂要以勒還會寧爲辭,則所惡有甚於內地之居,彼必一依朝廷之命。試以此擧,欲居內地,則依兵曹啓目施行,以示存撫之意;欲往會寧,則持兵押送,責付元居部落,庶合往者不追之義。」魚世謙、李瓊仝、金克忸、林壽昌議:「惠山地面,乃永安道肘腋之地,其所防禦,卽建州之賊。鴨綠江始源於此,其流甚淺,難可據以爲險;土兵脆弱,邊備甚踈,朝廷常以爲念。近者建州之賊,再犯於滿浦、碧潼之地,又聚騎兵,現形於惠山近邊,其勢將有搏噬之漸。保固邊圉之策,誠不可不爲之深慮也。金丹多茂本是建州衛種類,其心莫測,難可保信。使之仍居至近之地,以爲藩籬,我則倚之如腹心,彼則中懷兩端,昭然知我士馬强弱、農民居接之處,潛相指導,出沒爲患,將何以應之?且以近年之事觀之,賊徒不曾犯邊。只因彼人報變,遽釋丹多茂之囚,委令體探,得其屯聚田獵蹤跡而還,是則彼人之遊騎往來打獸,自得於水草豐衍之間,而我則亟發南道軍士,以爲應敵之計。徵召奔命之際,彼自得計,我自騷擾,弊不可言。今年如是,明年亦如是,則將何以處之?此正兵家所謂亟肄以疲之,多方以誤之,勝算在彼,而我先受其弊矣。彼人之往來,無忌憚也,徒以丹多茂等爲之主也。丹多茂爲彼賊東道主人,而我欲恃之,以爲藩籬,不亦踈乎?今觀成俊等所啓,一則尼時哈常言:『今年我等雖入內地,明年同類人必多來居。』國家不可盡入內地,彼人等亦數多出來,禁止實難。一則曰『丹多茂所寓土地肥厚,眞可耕可居之地。前此彼人等,以其巨鎭之側,不曾習見,今因丹多茂等,經年來居,審知土地之饒、耕穫之利,必欲居之矣。國家雖勒移丹多茂,後有同類彼人,群聚而來,請依五鎭例居之,則何以處之?本非我土,拒之誠難。』然則前此彼人之來居于此者,不知土地肥美而不來耶?抑畏我國之威靈而不敢來耶?今若屯聚而來居,我將斂手而莫之禁耶?大抵敵國疆界之中,常留數百里空曠之地,我不敢往,彼不敢來。然後虛實不得相知,而有警懼之心,偵候可以潛行而無漏洩之患,軍行延引日月,而無朝夕猝至之虞。今留丹多茂等於咫尺之間,則我之虛實,彼人得以盡知,而我卽有尋常解弛之漸,其不可一也。偵候不得越入,而彼與其類,必有成黨告報之謀,其不可二也。彼人以丹多茂等爲主,或稱打獸,或稱探視,往來絡繹,而我無以禁之,則安知不潛引兇醜,掩其不備,以肆竊發僨軍之禍乎?其不可三也。惠山兵馬單弱,不可與五鎭相比。今乃惠山城底,亦設藩籬,是不審主客强弱相濟之勢也。若從其策,是所謂放虎自衛也,其不可四也。今若丹多茂不許留居,則其他自然不來,雖來,拒之非難。今預爲彼計,洩之於彼,彼得爲之計,因之爲釁端,其不可五也。若以土地肥饒,彼人必欲屯聚來居爲辭,則前此國家已慮其屯聚來居,欲預絶其根株也。而今乃必欲仍居,使之滋蔓,其不可六也。且以浪伊承巨構釁以來,野人亦至叛亂爲慮,則朝廷誅逆虜之擧,是歟非歟?誅之而朝廷受幾何之害乎?自爾威震彼土,至今慴服,其後被誅彼人幾至百許,豈無其子孫苗裔,而未聞以此爲朝廷之慮。今援此爲自怯之辭,其不可七也。若以依五鎭仍居,聞見彼人聲勢,有益國家云爾,則豈云人面獸心,恃之爲難,而托之爲腹心之期乎?情與事違,其不可八也。臣等反覆籌之,未見其可也。依前受敎施行何如?」傳曰:「兵曹與蘭宗之議善矣。其以此意下書于觀察使、節度使。」
11月18日
○癸丑,義禁府囚人金磶上疏曰:
臣以愚昧,獲忝文科,叨拜司錄,揆分踰涯。但今誣被隨父任所,遭喪奸妓之謗,曖昧實深,無所控告。臣竊念昭明之事,人所能察,而曖昧之事,苟非聖賢,難以明辨。故人皆疑公冶長之獄,而孔聖不以爲罪;人皆稱匡章之不孝,而孟軻不以爲惡。當此之時,若非孔、孟之知,則千載之下,二人不得免罪矣。臣自髫稚,志于學文,稍知禮義之方,豈忍奸妓於擗踴哭泣之日乎?臣不圖市虎之惑,至於此極也。況臣之遭喪,在甲午之夏,已閱十四年于玆矣。臣謹按《春秋傳》曰:「天道十年則必周,人事十年則必變。」今者追覈十年前曖昧之事,無大違端,而刑推其時人物,以及臣身訊杖二次。又無違端而更請加刑,專務誣服,臣之微命,決殞接摺。古人云:「捶楚之下,何求不得?」況彼人等於十年前守令之子,有何希冀,無復恩義,拿來道途之勞,冷房縲絏之苦,其爲怨臣,實不貲也。臣若小有所犯,則有何愛惜,至忍二次之刑而欲掩臣過乎?杖毒砭骨,不忍誣言者,無他,乃實情也。今若加刑無罪之人,期於誣服,則彼豈敢輕自己之生死,以救他人之冤抑乎?《大明律》有指奸者勿論之條。況今事干人,一無指奸,而再再加刑,期待誣言,臣竊痛悶。臣旣受二次之刑,皮裂膚碎,杖毒戞骨,四體若解。若更暴白情實,則亡身刑杖;欲全性命,則終身禁錮。臣之一身前後坑坎,正如羝羊觸藩,進退維谷。一爲刑杖所迫而不得伸鬱,則非獨臣之禁錮終身,亦將禍及子孫,永爲聖明之棄物矣。此臣之痛哭流涕而籲天未已者也。
傳曰:「予欲棄之,臺諫論駁,故令鞫之。今觀疏意,果涉曖昧,且事在十餘年前,棄之何如?議于領敦寧以上及政府。」沈澮、尹弼商、李克培、孫舜孝、愼承善議:「金磶所석犯在十四年之前,非徒年久,辭證不明,追論定罪,似爲未穩。」洪應議:「臣於前議,已陳勿推。」傳曰:「勿推。」〈史臣曰:「磶與兄碬、磲冒喪奸妓,傳播人口。俗,父在遭母喪,小祥後着黑笠,而磶等獨着白笠。有儒生夜書其門曰:『無白其笠,當白其心。』隣居生員許揆婢解音律,磲、磶互相通焉。揆詰其婢,知兄弟相知而猶相奸也。鄙其爲人,禁其婢不復通,然不止。」〉 ○以柳洵爲嘉善刑曹參判,崔應賢通政吏曹參議,尹垓通政刑曹參議,成俶通政戶曹參議,金永濡嘉善同知中樞府事。
11月19日
○甲寅,結城人金思郞詣承政院啓曰:「去八月晦時,貿穀於平安道鐵山等處,載船汎海,忽遇颶風,漂流月餘,偶泊一大島。周回可一日程,松櫟茂密。有五人佩弓矢,語曰:『汝等不下陸,將射殺之。』我等卽下舟。其人曰:『爾不從我,當死。』卽係縛之,我等哀乞願同居,乃解縛,饋以蜀黍飯。其居島者,男五口、女九口、兒童四,而但有草舍四。其男女衣用獐皮,裙用布二幅,弓絃用韋,矢幹用木。其言語不可解,獨其魁名李末巾者,知我國語,云:『我先人本義州人也。避役到遼東,又徙居此島,今三歲矣。』常獵獐獺爲食。居一月,末巾小娘給我斗粟,以指畫項曰:『若居此地,必如是矣,當速出去。』我等因風雨之夕,同時乘舟,五日而還泊鐵山地面大和島。彼人等必是海賊,請捕之。我當導之。」傳曰:「或位卑武臣,或破敵衛中,擇有智略者往視,當更措置。」
11月21日
○丙辰,諭永安道觀察使成俊、南道節度使呂自新曰:「戎狄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故古之帝王,所以嚴內外之分、謹華夷之辨者,至矣。惠山地面,乃永安肘腋之地,鴨綠江源始於此,而湍流甚淺,難可據險,加以土兵脆弱,備禦甚踈。此予所以未嘗忘北顧者也。金丹多茂等其心莫測,難可保信,使之居肘腋之地、入空虛之境,厥類滋蔓,因緣來附,知我士馬强弱之勢,覘我農民居接之狀。外示腹心,中懷兩端,潛引相通,出沒爲患,至可慮也。故廷議皆欲勒移內地。丹多茂等反覆多詐,不從國令,譎計已露。乃欲倚以爲腹心,藉以爲藩籬,不亦謬乎?今當語丹多茂等曰:『汝等初來此地,畏兀狄哈報復也。汝等之命,住此則活,往彼則死,以我國家之力,縛還汝輩何難?汝初言:「本土會寧已構怨隙,斷不可往,願居內地。」殿下憐之,許於江原道擇良田具農器以居之,殿下之於汝等,有再生之恩也。汝等始則乞寄,終乃逆命,欺罔聖上之罪,汝終不辭。當速還本土。聖慮已斷,國論已定,不可改也,其速處之。』如此開諭,彼將引還。」
○司諫院獻納崔潾來啓曰:「金磶事關係綱常,不可不歸一推鞫也。」傳曰:「二次杖訊猶不承服,今若加刑,恐殞命,故棄之。」
○義禁府啓:「平安道兵馬虞候崔進河、評事洪璨不謹防戍,使野人入寇外叱恠及碧潼,殺擄人畜罪,律該決杖一百、盡奪告身、邊遠充軍。」璨子、進河妻皆上書訴冤,命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議:「進河以虞候,不能措置邊務,使賊入寇殺擄人物;今又希望上恩,其罪益深。但洪璨專掌書記,其於防戍,與進何有間,減等科罪何如?」尹弼商議:「今觀璨子上書,甚不可。國家之設評事,豈徒書記而已?凡軍務當與主將一體措置。今主將旣受其罪,璨豈獨免?」洪應、李克培議:「崔進河、洪璨俱以幕僚,不能左右主將,使賊入寇,烏得無罪?然律之此條,專指主將不固守者而言,僚佐亦以此論斷,似過重。況評事但掌書記,尤不相當。」從弼商議。〈史臣曰:「璨自少好色,不檢束,曾奸弼商平壤妓西湖月,弼商深嗛之。至是有是議,人疑之。」〉
11月22日
○丁巳,司諫院獻納崔潾來啓曰:「洪思順初云:『金磶之妓白玉兒出入殯所。』旋卽變辭,謂但於門外問安而已。且磶雖年久,豈忘母殯之所在乎?初謂殯於衙西軒,後則以爲西軒外閑地,作假家成殯。有此違端而棄之,未便。請歸一推鞫。」傳曰:「若更鞫,則當鞫臺諫、弘文館,故棄之。」潾更啓曰:「若鞫臺諫、弘文館,則必以實對。」傳曰:「臺諫言事,推問言根不可,故予不欲鞫之。若如爾言,則當竝鞫臺諫、弘文館。」
11月23日
○戊午,司諫院大司諫申末舟等來啓曰:「金磶喪中奸妓事狀已露,則臺諫、弘文館所論,非無根之說也。今聞推問言根,請避嫌。」傳曰:「昨日卿等云,若竝鞫臺諫、弘文館,則必以實對,故予令問之。今所啓何反覆耶?」末舟等啓曰:「昨日崔潾但啓云:『若未著明,須問言根。』磶事則辭證已具,違端已露,雖不鞫臺諫、弘文館,可以得情矣。竝鞫臺諫必以實對之言,臣等所不議,潾何以啓之?」傳曰:「問于崔潾。」潾對如末舟等所啓。右副承旨慶俊啓曰:「若出納之言多,則或有遺漏,潾之所啓,只數言,分明易記。竝鞫臺諫之言,潾實啓之,史官、注書亦皆聞之。」傳曰:「崔潾變辭情由,令憲府鞫之。」
○司憲府大司憲成健等來啓曰:「今以金磶事推問言根。大抵言人之事者,豈皆親見?必有所傳聞。若問言根,誰敢言人過失?」傳曰:「予初以謂若更鞫金磶,則當竝鞫臺諫、弘文館,故欲棄之。昨日諫院啓云:『若問臺諫,必以實對。』故推問耳。」成健等啓曰:「若閨門隱微之事,則須問言根,乃得其情。如磶之事,殯母於公衙,衙屬人吏必多聞見者,窮推則可以得情,不必問言根也。」傳曰:「衙屬人衆多,不可盡致鞫問也。若遣使于平壤,則今因天使之來,驛路騷擾,如之何則可?」成健等啓曰:「若遣人推問,果有弊。衙屬人雖多,豈皆事干乎?其中必有可問者。臣等意事干人中,親切隨從者,姑拿致憑問,則可以得情。」傳曰:「予於金磶,豈有私哉?但事在十餘年前,棄之可也。且勿問言根。」成健等啓曰:「磶之事所係重大,若不洞然分揀,磶之前程有所妨礙。請窮鞫。」不聽。
11月24日
○己未,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諫申末舟、執義韓斯文啓曰:「金磶事年雖久,係關綱常,不可不窮鞫也。」上曰:「年久之事,得情爲難。詮聞磶妓已死,事干人存者,但洪思順耳。金磶、思順招辭,無大違端,而磶等旣受訊杖二次,禁府更請加刑。若磶實無此犯,豈遽爲誣服乎?若更推問,則當問言根出處,如憲府所啓,則恐言路之塞也。反覆思之,棄之可也。」仍問左右,領事尹弼商,同知事李瓊仝對曰:「事若關係綱常,豈以年久而棄之乎?臣聞磶妓着素服,出入殯所,磶若正人,則妓雖如此,斷無人言矣。磶本輕薄,故喧播至此。如磶者,決非可憐之人也。」上曰:「棄之可也。」
○傳旨吏兵曹,敍用李世佑、金升卿。
○御晝講。講訖,都承旨宋瑛啓曰:「臣聞儒生專不居館,成均館囚家僮督現,大體未便。」上曰:「儒生何不居館也?」侍讀官朴承爚啓曰:「學校有關於治道,不可不慮也。雖有圓點之法,今頗解弛,請申嚴此法。」上曰:「可。」瑛曰:「臣嘗觀壬辰年間,李克基爲大司成,學徒雲集。」上曰:「成均館以修理事囚家僮,亦不正大也。」瑛啓曰:「東西齋儒生之數,遣注書、史官摘奸何如?」上曰:「可。」瑛又啓曰:「前此,對馬島主船歲約五十隻,今來者但十餘嫂,人言鄭誠謹奉使失宜之故也。武備,國之大事,臣聞在世祖朝,或觀射,或習陣,其時武事精鍊。今則能於武才者,但魚有沼輩而已。以是習陣之時,紀律失次,不可不慮也。」上曰:「然。倭本詐黠,非必誠謹奉使失宜之故也。」〈史臣曰:「李克增待儒生不以寬,一日不來,輒囚家僮。魚世謙語人曰:『以春宮役軍之法,待儒生,可乎?』克增時爲春宮造成提調,故及之。」〉 ○御夕講。
11月25日
○庚申,受朝參。
○御經筵。
○命饋承旨、注書、入直弘文館、藝文館、兵曹都摠府諸將于承政院。時,戶曹堂上,因啓事而來,命竝饋之。御書以『庚申日遇雪』爲題,製排律六韻詩以進。應製者十三人,右贊成孫舜孝以入直都摠管亦與焉,呼注書曰:「促取紙筆來。」竟不成一句,但書『忠恕絜矩,不離乎方寸。』九字,促內官長川君金孝江入啓。
○戶曹判書鄭蘭宗等啓曰:「因署令陸閑輪對,命蠲平安道沿邊諸邑所納大鹿皮,以節度使祭脯所獲之皮代納。臣意大鹿皮非每縣各備也,幷數郡而共備納之。且其數亦不多,一歲但進於三名日而已。此臣子爲上庭實之物,蠲免未便,仍舊何如?」傳曰:「矛聞節度使獵獲甚多,凡國家所用之皮,何必大而無孔然後可乎?隨其所獲而上納可也。是欲除民弊耳。沿邊守令,安能不藉民力,而獲大鹿乎?以中鹿皮二張準納亦便。且節度使一年所獲之獸若有餘,則上納之後,其餘用之何所耶?」蘭宗啓曰:「臣曾經平安道節度使,爲祭脯果多獲禽。臣則上納之後,其餘脯以明年所納之脯儲之,而傳于後官。若欲知所獲之數,則令節度使書數啓聞可矣。」傳曰:「書啓獲禽之數,細碎不可爲也。下三道上納大鹿皮,亦以中鹿皮代納,以便民也。」
○諭諸道兵馬、水軍節度使曰:「自古治亂安危,相爲倚伏,此有國者之所宜慮也。念我國家昇平日久,邊無刀斗之警,民有奠枕之安,苟或變生於倉猝,不可不預爲之備也。邇者野人潛掠平安邊氓,賊倭刃殺慶尙民丁。不特此也,永安南道地面有野人成群往來之跡,患將難測,深以爲慮。宜爾邊將咸體予意,道及諸鎭諸浦鍊肄士卒,益整器械,常如臨敵,毋或解弛,以固邊鄙。」
11月26日
○辛酉,下書平安道觀察使成俔、黃海道觀察使尹慜曰:
道內農事不稔,今又使臣出來,慮或民不聊生。今年諸邑貢物,欲蠲除之,以蘇民生。民間時未備貢物,毋令備納,書名數以啓。
○下書平安道觀察使成俔、節度使李秉正曰:
今聞觀察使、節度使年例進上大鹿皮及進上方物所入鹿皮,皆取辦於諸邑,民受其病,甚不可。節度使每年秋冬,爲祭脯進上,發軍田獵,所獲獐鹿少不下數百,其皮張無用處。今後上項諸邑分定大鹿皮,以此田獵所獲,臨時應辦。大鹿非年年所可必得,如無大鹿皮,以中鹿皮準數封進,似爲便益。其便否,同議啓聞。且開諭民間,訪問情願。
11月28日
○癸亥,國忌。
○司憲府掌令奉元孝來啓曰:「京倉所納還上,則本府檢察之矣。但聞諸邑守令,或高重收納,或不謹勘簿,已納人名字,不卽抹去,更令督納,重困貧民者有之。請諭諸道監司,痛革此弊。」傳曰:「可。」
11月29日
○甲子,冬至。以雪停望闕禮及賀禮。
○命饋宗親、儀賓一品以上、議政府、六曹、承政院及入直兵曹都摠府諸將、弘文館。
11月30日
○乙丑,義禁府啓:「豐川人文仲、金非羅等五人,冒受本邑路引,潛往臨江獐子島,捕水牛,遭颶風漂泊海洋島,爲金州邏卒所獲罪,律該竝杖一百、徒三年。」命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李克培議:「依所啓施行何如?」尹弼商議:「金非羅等非徒過海犯境,其被捉放回事,匿不告報。請幷招此辭,從重科斷。」洪應議:「越境信有罪矣。然獐子島受路引往來,其來已久。』以私越冒度例論,似重。」傳曰:「左議政云:『受路引往來,其來已久。』何以知之?」應對曰:「臣意獐子島雖在海中,常時受路引往來,採捕海物資生,則不可以私越冒度例論。故如是議啓。」傳曰:「依啓本施行。」
○以朴楗爲嘉善禮曹參判,權健嘉善司憲府大司憲,成健嘉善僉知中樞府事。
〈成宗康靖大王實錄卷第二百九〉
十二月
12月1日
○朔丙寅,御經筵。
○御晝講。
○御夕講。
12月2日
○丁卯,御經筵。講訖,正言辛服義啓曰:「辛巳年《大典》公賤逃漏者,許人陳告,依補充隊陳告例給賞,私賤同。故其時無主奴婢無隱漏者。今《大典》陳告逃漏公賤者,每四口賞給一口;註云,容隱役使者,徵役價一口一日楮貨六張,私賤同。官吏昧於奉行,意謂私賤則只徵役價,而勿許陳告,故隱漏者頗多。若過一二世,則賤變爲良,無由得知。請以《大典》本意承傳奉行。」上問左右,知事李克增對曰:「服義所啓是矣。」上曰:「予將參考施行。」克增又啓曰:「成均館大成殿仰土歲久頹落,且於釋奠時所設之席,不連綴,故風吹則捲起。請以本館奴婢身貢綿布,貿材木造天花板,貿席子造地衣。」上曰:「可。」
○命召進士趙時英等二十三人。傳曰:「爾等不居館者,何也?」時英等啓曰:「近來或因親病,或因身病,未得居館耳。」傳曰:「儒者立心,當學孔子之道,以事君爲業。自今爾等毋爲此懶慢,勤勤赴學可也。」
○御晝講。
○御夕講。
12月3日
○戊辰,登極使盧思愼等馳啓:「臣到遼東,聞新皇帝政令嚴峻,老宦不法者七八人,移置南京,籍沒家産。大行皇帝將以十二月初八日赴山陵,使臣則朝官二人當出來矣。
○聖節使韓儧馳啓:「太監谷凊遣家人李懈語臣曰:『前者雲南人獻玉於先皇帝,因賜銀若干兩。今皇帝卽位,令囚鞫其人曰:「汝何以戲玩之物,冒獻先帝,多取御用監銀也?」其不喜寶玩類此。今齎來別獻之物,朝廷所不知,先皇帝使我掌其出入,今已崩逝,我亦將往陵所,業已陛辭,難以奉進,宜還齎去。但銀與象牙,先帝欽賜,不可任置。當於後行,別寫單本以進。』臣答曰:『太監往陵所,則將誰因奉進?』居五日,谷淸遣家人語臣曰:『我今到東安門內,別獻單本可速送來。』臣答曰:『前此別獻之物,太監親來點檢,單本亦自齎去。今不可聽汝浪說而送之。』淸以柬示臣督之,卽授單本及別獻雜物以送。俄而李懈以淸之言來語曰:『皇帝見單本物目,曰:「單本所載白厚紙十卷內六卷,何不進也?」』臣答曰:『四包厚紙合二百張,本國以二十張爲一卷。』淸又使人言曰:『皇帝卽位之初,法令一新,別獻之物,無由奉進。頃者衆口喧騰,別獻之物,谷太監中止之。俺聞此言,焦思深慮,寢食不安。反覆籌之,宰相雖還齎去,事必後發,罪當我躬,故不獲已奉進。皇帝命內侍李銘等領入親自點視,分付諸監。彼此無事,歡謝罔極,自今永無別獻矣。此意轉告殿下。』臣答曰:『大人雖云永無別獻,本國何所據而信之乎?若降聖旨,則可無疑矣。』淸曰:『前日欽賜金銀象牙,故有此別獻。今無欽賜,則可知矣。若請聖旨,而許勿進則已矣,萬一因此定爲恒貢,則其弊不貲,勿以無聖旨爲慮也。』」
○下書平壤宣慰使李克墩、義州宣慰使朴楗、定州宣慰使李季男曰:「今觀聖節使韓儧之啓,中朝人不言天使出來之事,卿等斯速上來。」
○下書遠接使許琮曰:「天使之來,必不在邇,故諸處宣慰使,皆令上來。萬一天使遽爾出來,義州宣慰使未及往,則令節度使代行。」
○司憲府執義韓斯文等上疏曰:
近因雷電之災,下敎求言。臣等待罪言官,不敢默默,僅以臆見,仰備採擇。嘗觀董仲舒之策曰:「國家將有失道之敗,天乃先出災異以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異以警懼之。於以見天心之仁愛人君而欲止其亂也。」人君所以上答天譴者,舍實德何以哉?傳曰:「應天以實。」所謂實者,德也。苟能修德以應之,則福不必求而福自至焉,災不必弭而災自弭焉。所謂修德云者,不過存心與行事而已。殿下淸心寡欲,躬履節儉,不事遊畋,不邇聲色,孝誠友愛,出於天性,御下接物,推誠無間,無一念不出於正,見殿下存心之實也。明賞罰,昭等威,進賢退邪,修明政敎,視民如傷,盡祛弊瘼,無今事不出於正見,殿下行事之實也。內無失德,外無闕政,宜乎心和氣和而天地萬物莫不畢和矣。奈之何近年以來,旱澇迭作,飢饉相仍,又當純陰之月,氣候如春,地脈瀜洩,雷電再作耶?殿下之敬天勤民,猶有所未盡實耶?伏願殿下深惟過闕,如有一毫未孚於心、一事未合於理,則惕然而省,飜然而改。無恥過而作非,毋自聖而自用,勿以善小而不爲,勿以惡小而爲之。一念之誠,對越無愧,存諸心、見諸行事,上以答皇天之戒,下以副臣民之望,則諸福之物,可致之祥,不期而自至矣。若其事有所未穩、政有所未便者,臣等請得而陳之。《大典》京外給保條:「甲士給二保,騎正兵水軍給一保。一丁而同居子壻若弟姪雖過保數,二丁毋定他役,使父子兄弟皆得而完聚。」國家養兵之意,可謂優矣。今之成籍,只據乙未之簿,充其故闕,而餘皆不動。故軍籍事目,雖有父子完聚之文,然以年弱未付乙未之籍者,雖欲同籍,例皆不得改焉。由是雖父子兄弟之親,一切分配,衣食於甲者之家,而轉隷於乙者之籍,分門割戶,各役其役,其與古者『一家從軍,十家奉之。』之意何如耶?臣等以謂諸色軍士之中,水卒正兵最爲勞苦,其父兄子弟願爲完聚者,不拘乙未之籍,從願施行爲便。且老除者,考其戶籍與軍案,而一從年少施行,此亦防奸之術,不得不爾。但奸詐之徒,暗通色吏,預於籍案,增記其年,愚惑之輩,減年於籍,而曾莫之知。由是有年滿而仍役者,有年少而規免者。如有一人之齒於戶籍軍簿,互有增減,處之難斷者,監司、兵使於巡行之時,親自點檢,兼視其形貌之衰壯而處置之,則庶使老者得安,而壯者不得苟免矣。天下有二權,兵權宜分,不宜專;政權宜專,不宜分。兵專則變必生,政分則事無統,善計國家者之所宜審處也。凡內外庶務之事,有遣官點察、差人監督者,該曹隨才擬望當也。而今也領一役、辦一事,則主監者無問賢否,各以所知,自占其屬。且如點馬別監也,從事官也,管務匪輕,而注擬不專於該曹,惟主使與提調所薦。故媒進之輩不量其能,輻輳權門,搖尾帖耳。苟求一鑽而不得,則關節隨至,雖與該曹同議,而該曹亦未敢崖異,不擇臧否,卒授匪人。至於倭人護送諸鎭軍官,不因權貴,則亦無以爲也。此豈非政出多門之漸耶?伏願殿下先革此弊,以淸銓選,使政權歸一,以杜僥倖之門。漢稱尙書,唐曰內相,卽我國承政院也。漢李固之策有曰:「陛下之有尙書,猶天之有北斗。北斗乃天之喉舌,而尙書亦爲陛下喉舌。故斟酌元氣,運平四時者,北斗也;出納王命,賦政四海者,尙書也。今之任是職者,固當顧名思義,出納之際,事無大小,參酌於心。其善者宣敭之,其否者封駁之。將順其美,匡救其不逮,則自然君無過擧,國無失政。曾降傳旨,事有不合於理者,許令更稟。而天威之下,不敢違異,凡有宣旨,例以承順爲任,未嘗駁議。以至事有可疑、政有未穩,則令大臣擬議可否,大臣從而順之,則事遂施行。然後臺諫雖駁之,而終不得改焉。使殿下從諫之美,有所未盡,而言官所論,無救於事,得不有乖於事體乎?願殿下深燭斯弊,申明前旨,使左右承弼之臣,得盡其職。范曄《漢志》《郡國》,冬雷屢書於策,而救之之方,則曰率幼孤、賑不足、議獄刑、貰謫罰,災則消矣。願殿下建中和之極,盡側修之道,如遇一雨暘之愆,則曰否德之召也,一風雷之變,則曰疵政之致也。當早夜以思曰,孤幼失所而未盡恤耶?民生艱食而未能賑耶?刑獄猶有冤耶?謫罰猶有過耶?以此數者,日愼一日,戰兢惕厲,則六氣叶而七曜順軌,三光全而寒暑受職。臣前所謂應天以實者,是已。願殿下留神焉。命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議:」一家有餘丁,毋定他役,載在令典,申明擧行可也。但老除者,監司、兵使點視形貌,則似紛擾,不須擧行。主監者自占其屬,果有不合於義,今後宜令銓曹擬望。凡事之大者,議可否於大臣,裁自上意,何乖事體?「李克培議:」軍籍給保老除事,從事目,已成草案,不可更改。吏兵曹任人事與承政院出納事,宜當各自警省,以副聖上委任之意。至於遇災恐懼側身修德,只在聖上加之意耳。「
○司諫院大司諫申末舟等上疏曰:
臣等伏承傳旨,引咎責躬,辭旨過深,有以見殿下事天之敬、求言之切也。臣等謹按《記》曰:「仲冬行夏令,則氛霧冥冥,雷乃發聲。夫雷也者,發聲于春,收聲于秋,天道之常也。今旣隆冬矣,而雷雨發作,瘴霧滔天,將天以孚命正厥德耶?《詩》曰:」昊天曰明,及爾出王;昊天曰旦,及爾遊衍。「人君之一動靜、一予奪,雖若甚微,天之監視無處不在,宜殿下之日愼一日,臨深履薄之不已也。雖然進諫非難,納諫爲難;求言非艱,用言惟艱。苟能而康而色,舍己從人,則於爲國乎何有?於弭災乎何有?內而失德,外而失政,朝廷之弊法、民間之愁嘆,雖有一二之可言;及其旣言也,罔或念聞,則遇災求言,直爲文具,終何益哉?自古爲治者,蓋亦多術,而必以言路通塞,爲否泰者,豈不以獨力所勝,不如兼力之爲輕,獨智所謀,不必衆智之爲明乎?古者工誦箴諫,瞽誦詩諫,則工瞽得以諫也。公卿比諫,士傳言諫,則允在朝者,皆得以諫也。庶人謗於道,商旅譏於市,則庶人商旅,亦得以諫也。至漢始置諫大夫,而言路不廣。歷代明主,莫不以直言極諫爲喜,必隱忍以受之,褒崇以奬之,以來四方之言者,不過爲子孫萬世計耳。殿下卽位之初,勵精圖治,群情上達,少遇災變,責己求言,孜孜治道,常若不足。比恃功業之大,負聖智之明,虛懷受言,漸不如初。間因細過,結其所短,至有以言事枉受拷訊者,又有以言根逮擊面質者。故中外以言爲戒。徂玆春旱,下敎求言,而言者幾希?今焉雷變,降旨實聞,而言者益寡。殿下不見其形,願察其影。大抵言者之狂,表我之能恕;言者之多,表我之能容。倘或怒其狂直而不之恕,則適足以招惡直之名,而所失者多矣。而況人臣徇國者寡,愛身者多,何苦爲拂意觸忌之言,以取殃禍哉?傳曰:」急先務。「當今之急務,其不在益開言路,以終善道乎?伏惟殿下更留三思。歷代人君,孰不欲遠侫人、近正人?顧正人難合,邪佞易親,故屢爲奸佞所中。蓋正人禮貌莊而憚於目,議論高而逆於耳,一嚬一笑使我不得便,一予一奪使我不得私。侫人惟恐承順之未至,故多合少忤,如以石投水。唐太宗賞玩禁中樹,宇文士及從旁,美嘆不已。帝正色曰:」魏徵嘗勸我遠侫人,不知侫人爲誰。今果信然。「士及叩頭謝曰:」臣幸在左右,不小有將順,雖貴爲天子,何所聊賴?「太宗意解。夫以太宗之明,旣知其侫而不能斥之者,得非將順之言,有以中之乎?徂玆小臣柳陽春,以鉛槧末技,素懷干進之心,伺候上意,顧於嗜欲聲色,無所投其隙,但以殿下雅意儒學,思所中之,便作詞賦,以秋霖爲喜雨,卽士及之遺侫也。殿下初雖未有正色之譴,終能罷還其家,是則太宗之明有所不及也。大抵人主苟有所玩,豈止一樹、一辭賦而已?苟悅將順,巧於中人主之欲者,亦豈止一士及、一陽春而已哉?玩好之物,交錯於前後,將順之臣,窺覦於左右,而惟有人主所守者正,防之甚嚴,故旁觀縮手而不敢發耳。伏惟殿下更留三思。任官之要道,惟用望而已。一國之望,一國向之矣;天下之望,天下向之矣。然衆固向之,我固置之,是謂咈衆。咈衆者,衆亦咈我也。舜之擧十六相,是所謂因天下之望而答之者也。三代之治天下,亦莫不皆然。三公而論道經邦者,惟其望,故有燮理之功。三孤而貳公弘化者,惟其望,故有寅亮之效。六卿而倡九牧者,惟其望,故有阜成之化。用人之道,有關於生民之休戚。當今任用之道,循資格以待有常之士,擧人望以待成德之彦,眞所以克知三宅而立民長伯者,可謂至矣。第觀比來,以特恩驟陞崇班者,或是憸邪之徒;參決六部者,或有狂妄之人。物議旁騰,不厭衆望。伏惟殿下更留三思。《書》曰:」扑作敎刑「《記》曰:」夏楚二物,收其威也。「則學校之刑,固異於官府之刑也。又曰:」君子旣知敎之所由興,又知敎之所由廢,然後可以爲人師也。「師道之難,又可知矣。我朝崇學校,以爲養育之地,大而成均館,小而四學,常養有其數,敎育有其道,故多士雲集,執經問難,十百爲群。比年以來,學生解體,皷篋者鮮少,師儒不揆師道之有缺,務爲刻薄以聚之,伺察其名簿,繫累其蒼頭。法愈嚴而愈不集,此豈古人待儒之道乎?夫儒者,游心六經,率是不羈之士,固當從容優樂以待之,不當束縛之,馳驟之,使若牛馬然。君子之於學也,藏焉修焉,息焉游焉。故安其學而親其師,樂其友而信其道。後之敎者,使人不由其誠,敎人不盡其才,其施之也悖,其求之也拂。故隱其學而病其師,苦其難而不知其益也。伏惟殿下更留三思。國家於兩界巨鎭,俱用武臣,尙矣。徂玆獻計者有曰:」兩界雖在漠北,不可無文治,請兼用文臣。「朝廷可其議,遂定交差之法。竊惟兩界控帶靺鞨國之藩屛,呼吸之間,有風有雷。今雖梯山納款,鼠竊拘偸,殆無寧歲,夜則擊柝以守城,晝則陳兵以俟變。加以民衆雜處,專事弓劍,民風土俗,絶殊南方。軍機叢集,民事無多,建牙統衆,必資壯士;平政理訟,特是餘事耳。而且文士之才力壯健,可任邊事者常少,骨貌弱劣,不閑軍務者常多,豈可循例文臣之名,不量其才與力而授之哉?近觀兩界判官,初則揀文臣之能弓馬者授之,今則不擇可否,名爲文臣職次相當,則例塡其闕。夫有巨力而加重負,猶懼顚仆之不暇,況非烏獲之力而擧萬鈞之鼎,則其不至於絶臏以斃者,幾希矣。矧今開滿浦之路,以待三衛,而三衛旋復驕盈,欲肆猖獗,窺覦於江邊者,已有日矣。倘或輕犯邊庭,耀兵牧馬,沿江上下,不却不前,則敦陣整旅,雖賴長官之能,臨機掎角,舍判官誰其任之?制置非宜,有識危之。臣等以謂文武齊致,雖無內外之分,隨才授任,亦是任用之道。文臣而兼習武事者,則勿拘職秩高下,隨闕差遣。若無其人,則擇武士之練達官曹者,依舊充差。或文或武,期於得人,則庶無曠官失人之弊。伏惟殿下更留三思。古之取民,代各有制,而貢助徹之法,無非什一之意也。國家因庶土之所入,而致謹其財賦之入。四方穀土,又皆品節之上中下三等,卽《書》所謂」底愼財賦,咸則三壤。「之遺制也。地力有異,年分不同,故每當西成,守令審定之,監司檢覈之。其良法美意,亦不過什取其一也。第於政府、六曹同議之日,歲雖凶歉,未聞減租之論。歲若稍稔,便有加等之啓,生財大道,恐不如是。視民如傷,又安在哉?議之者有曰:」經用甚廣,倉儲未豐,盡從本等,慮或不足。雖云加等,下之所供不過升斗,上之所資可充支用,以玆制事,庸何傷乎?「是大不然。夫地力之生物有大數,人力之成物有大限。故取之有道,用之有節,則常見其有保;取之無度,用之無節,則常見其不足。豈非生物之豐耗有數,用物之多寡由人乎?漢文帝屢下減租之令,而卒底紅腐之效者,不過曰躬儉節用而已。曾未數世,武帝算及舟車,而未免虛竭之嘆者,良由內廣興作,外張甲兵,侈汰無穹而已。是知用之能節則雖虛必盈,不能節則雖盈必竭,理之常也。當今冗費損之又損矣,至於僧尼之徒,坐食經費者,其數猥多,則曾不知損抑,而顧欲增賦,以贍國用,以困民力,此特不思之甚爾。議者又曰:」《記》曰:『國無九年之蓄曰不足,無六年之蓄曰急,無三年之蓄曰國非其國也。』水旱難期,凶荒荐臻,積穀備災,在所不得已耳。「是又不然。《王制》有曰:」冢宰用地小大,視年之豐耗,以三十年之通,制國用,量入以爲出。「又曰:」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九年耕必有三年之食。以三十年之通,雖有凶旱水溢,民無菜色。「當是之時,取民不過什一之法,而制用有一定之規,故歲有豐凶,而賦無增損,則其所謂九年六年之蓄者,蓋率土臣庶通爲之計耳,固非獨豐公庾不及編氓之謂也。安可失典籍備慮之旨,忘先王子愛之心,而必取盈焉,以搖邦本乎?伏惟殿下更留三思。我東方奴婢之法,肇於箕子八條之敎。而世傳其業,以給公私之役者,半於平民,而脫漏避役,無處追尋者,其麗不億。故陳告給賞之令,著于國典。臣等竊聞,嘗以甘露寺奴婢屬於內需司,散亡者亦多。內需司今據舊案,聽人陳告,乃有喜功邀賞者,其名曰興守,自以陳告爲己任,恢張投托之門,誘動衆心,蓋亦有年矣。大抵避重就輕,賤隷之常態。故彼爲公賤者,百役疲瘵之餘,坐生其心,冒稱某代祖若母,乃是甘露寺奴若婢,架空言,張虛事,相趨附於興守之門,以爲淵藪。內需司官吏迭爲唇齒,從而成之,文移該司,決屬如流。避役者得就投屬之謀,陳告者坐享受賞之利,兩遂其欲,其爲姦軌,何時而已哉?非徒公賤爲然,私賤亦有效之者矣。夫公賤者,本是公家之隷,移東就西,猶之可也。至於私賤,一人之傳家,其數能幾何?一朝而奪屬,其爲冤抑,何可勝言?姦軌之情、奪削之冤,雖在輦轂之下,安得一塵宸聰乎?伏惟殿下更留三思。江原道蒜山堤堰,嘗廢爲民田,以爲仰事俯育之資者,積有年紀。頃在世祖朝,賜上院寺僧學悅,是非求福田利益,輕民命而然也,特出於權宜一時之恩耳。而今學悅旣沒,其徒猶以爲飽暖之具,則使吾民復田爾田,其不在斯時乎?逃賦空門者,坐享其利;服勞奉上者,反至於愁嘆,固非今日之所宜聞也。而況此道土瘠民貧,比他道爲尤甚乎!且今寺刹,無不廣占土田,以爲己物而相傳之,朝家從而復役,故寺田日益多,緇徒日益富。其親屬相善之人,亦利復役,因緣暗錄者,比比有之。寺田旣復其役,則代受其勞,非吾民伊誰?此亦當今之一弊政也。臣等曩於求言之日,將此二弊,再塵天聰。一則以爲祖宗所爲,一則以爲已著令甲,兪音尙阻,不勝缺望。臣等聞古人有言曰:」天地不變,不成施化;陰陽不變,物不暢茂。大抵天下之事,萬世不可變者經也,隨時可變者權也。故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易》之道也。變其所當變,更其所當更,與時宜之,帝王之政也。若稽古昔,舜承堯禪,禮樂刑政,其所更張多矣。而況十六相,堯所未擧而舜擧之;四兇,堯所用之而舜罪之。當是時,舜不以爲嫌,堯不以爲非,後世人無間言,豈非能用一時之權也歟?殿下以此二事,爲萬世不可變者乎?旣非萬世之常,則玆非一時之權乎?變而通之,以固邦本,正在今日。伏惟殿下更留三思。
御書:
以言事枉受拷訊者,以言根逮繫面質者,指誰歟?驟陞崇班,或是憸邪之人;參決六部,或有狂妄之人,又指誰歟?增賦事,依《大典》,政府六曹磨勘以啓,有何不可亦言之歟?
末舟等啓曰:「以言事受拷訊者,生員徐坎元、朴英蕃也;以言根逮繫面質者,李德崇也。以憸邪驟陞崇班者,閔永肩也;以狂妄參決六部者,韓懽也。年分事,前此連歲凶荒,而今以少稔,輒加等第,小民莫不怨之。且加賦非美事,故啓之耳。」傳曰:「豈以坎元、英蕃之冤而有今雷變乎?面質事,非特德崇。事若至此,皆可問質矣。年分之事,自祖宗朝,政府六曹磨勘以定。若如爾等之言,《大典》之法壞矣。永肩雖曰憸邪,未能指摘其狀;韓懽雖曰狂妄,是少時事也,今則改行矣。」司諫金諶啓曰:「臣等非以坎元、英蕃之冤,有以召雷變也。自坎元等受訊後,言事者絶無。永肩憸邪之狀,雖未能指摘,國人誰不知之?韓懽之狂妄,今猶不悛,願留神處之。」傳于承政院曰:「以諫院疏意,議諸大臣。」沈澮議:「從諫弗咈,進君子遠佞人,帝王之大德。且揀擇師儒,久任不遞,兩界守令文武交差,亦爲國之先務,皆當擧行。但下三道田稅加等,非永世常行之法,適國用不優故加之耳。江原道蒜山堤堰,世祖大王施納,不可輕改。」洪應議:「諫院之疏,有可行者,有不可行者。先王已行之事、已成之典,不可輕改,且不可以奉行者之不能盡其方,變易其法也。年分則今年下三道豐稔,故加等耳。學校則今方刻意更張,專責之師儒,使優待其儒生可也。文臣判官姑試爲之,必欲文武交差,則亦有弊,不可執一也。陞崇斑參六部者,果有憸邪狂妄,則退之可也。大抵疏意,以從諫漸不如初爲主,願優納。」李克培議:「納諫諍、遠邪侫、任官待儒等事,宜留心警省。文臣沿邊判官除授事,國法已定,遽卽更改,似爲紛擾。年分,觀察使或有不顧大體,邀求民譽,等第不中,則自祖宗朝,政府六曹或加等,或減等,何害於民?蒜山堤堰給民資生,誠爲惠政。至於公私賤內需司投屬之弊,則誠如諫院所啓。令該司禁防節次,商議施行爲便。」傳曰:「疏條,或有祖宗朝已行事,或有載《大典》者。甘露寺奴婢陳告,亦有該司掌之。」
12月5日
○庚午,國忌。
12月6日
○辛未,上御宣政殿,講專經文臣成希曾、權柱、李鰲、李自堅、柳仁洪五人。希曾講《詩》《關雎》篇,通;仁洪講《書》《禹貢》,粗通;餘皆不通。講訖,同知成均館事李克增啓曰:「近來生員進士不樂居館,學校漸至虛踈。」禮曹判書柳輊亦啓曰:「儒生固不可繩之以法而促迫馳驟之也。然前日興學條件,令本曹議定,臣等與諸文臣擬議,勸懲之方數條以進。大臣或以爲細碎,遂不奉行。臣以謂此條中有所勸、有所懲,無妨於《大典》,無害於事體,而終爲大臣所駁,竟不施行,所謂『作舍道傍,三年不成』者。臣請姑試之。」上顧問左右,領議政尹弼商對曰:「雖有可行之條,亦有細碎難行者。儒生不可囚家僮使之就學。」左議政洪應曰:「囚家僮之法,從古有之,然興學之方,非不詳備也。儒生不樂居館,雖更立新法,徒爲紛擾耳。」上曰:「予以爲責在師長,何必別立新法乎?」廣陵府院君李克培啓曰:「近者雖召致儒生,勸之就學,而猶不勉勵,雖百師長,其何能使之居館乎?在世宗朝,文科館、漢城、鄕試初場講經,其時有志之士,樂於居館,皆尙經學。自申叔舟獻議,罷講經,試製述,士皆不致意於學。且今館、漢城、鄕試取之於秋,至明春講經,故聰敏者自謂記誦數月之間可以得之。由是章句之徒,僥倖萬一,儒生之不樂居館,職此之由。今計莫若擇其師儒爲館官,又復初場講經之法,則儒生皆知非講經不得,而皆居學講習矣。」上曰:「儒生不樂就學者,以無立志故也。如有立志者,則豈憚於居館乎?」
○傳旨禮曹曰:「文科初試不講經,故生員進士懶於居館,學校漸至虛踈,誠非細故。來式年爲始,初場講經。」
○承政院承敎議生員進士圓點之法以啓:「一,懶慢之徒,不勤居館,率多借手署名儒籍。故雖不居館,而圓點之數已滿三百,至爲冒濫。今後每當生員進士朝夕食時,館員一人與養賢庫員,親自點檢,照數到記書塡,踏印監封,永爲恒式。而每月季,長官一人,同掌務官,親執名簿,計圓點多少開錄,堂上郞廳圓僉署押,以憑後考。一,有老病親,受陳省者,方許赴鄕、漢城試;京外儒生,雖非老病親,冒受陳省而得赴者頗多。今後親年老少、宿疾有無,令所在官吏,詳加保勘給陳省;而外方陳省,則禮曹須考觀察使粘移許照訖。一,濫占圓點者、代署他人名者、冒受陳省者,一式年停擧,其官吏罷黜。」
12月7日
○壬申,受常參,視事。
○御經筵。
○傳于承政院曰:「今聞來初八日,乃大行皇帝赴山陵之日也。無乃有停朝市、禁刑戮舊例乎?其考啓。」
○御晝講。
○御夕講。
12月8日
○癸酉,停常參、經筵,以大行皇帝赴山陵日也。
○司憲府掌令奉元孝來啓曰:「趙勛爲金山郡守時,宰殺民牛十四頭,以供官中支辦。其子廣臨中生員,歸覲設慶宴,人吏品官各出綿布爲纏頭,受而不却,罪犯深重。故本府於本律請加罪,而只依律施行,未便。」傳曰:「事在赦前,又非入己之事。故如此論定耳。」元孝更請之,傳曰:「其考赦前事治罪之例以啓。」
12月9日
○甲戌,御經筵。
○召承文院參校池達河等十四人,命製吏文,令提調尹弼商等科次。習讀官李承寧居首。
○御晝講。
○御夕講。
12月10日
○乙亥,分遣注書、史官于宗廟、永寧殿、文昭殿、延恩殿,審視禁火器械。
12月11日
○丙子,受朝參。
○御經筵。
○分遣注書、史官、內官,審視刑獄。
○賜耳掩于領敦寧以上、經筵堂上、弘文館、承政院、藝文館員。
○御晝講。
○御夕講。
12月12日
○丁丑,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掌令奉元孝啓曰:「趙勛爲金山郡守,兩年間宰殺農牛十四頭,此故縱之甚者也。雖經赦宥,請依啓目抵罪。」不聽。領事洪應啓曰:「赦前事,我國則或有時而追論,中國則無之。申叔舟赴京時,有一人犯贓,將置極刑,書罪名,反縛立市。及至還來,則其人還任其職。怪而問之,有人答云:『彼盜漢幸蒙赦宥,得還本職。』臣謂經赦事追論未穩。且文科試取,已有成規,而今更立初場講經之法,於事體恐爲未便。」上曰:「非欲爲恒式,以儒生懶學,姑試勸之耳。」知事徐居正啓曰:「祖宗朝,每式年正二月初試,旋卽覆試,故儒生勤於經學。今則於秋初試,至春覆試,故儒生等,自謂記誦三冬,則可以僥倖捷科矣,皆專於製述,而不勤於經學。初場不可不講經也。」應曰:「非熟讀經書者,數月之間,安能記誦乎?大抵敎養之方,當誘掖勸奬。儒生志願太高,雖師長小不慊,則輒謗議。古云:『敬敷五敎在寬。』其可繩之以法乎?今大司成盧自亨、司成李文興、李宗顥、典籍李希哲能敎訓,請勿差他務,專任師席。」正言辛服義啓曰:「人之材質不齊,各有所長。經學、辭章兼之者蓋寡,專以講經取士,似若未穩。」上問左右,承旨慶俊對曰:「文章、經學,本非二致;勤於經學者,乃能製述,經學豈文章之累乎?但今士習浮靡,自居齠稚,已有他岐之念,故不勤學業耳。圓點考察之法,雖若細碎,不得不爾。」居正又啓曰:「今素王之殿,設天花板與地衣,是近於侈靡,非所以崇儉朴也。遼東及開城府聖殿皆不設焉,因祖宗朝舊制,勿設何如?」上曰:「卿言是也。其停之。」應又啓曰:「慶尙道沿邊諸鎭,地勢險固,若有城堡,則不難禦敵。今已拾石,請築之。」上曰:「可。」
○御晝講。
○御夕講。
12月13日
○戊寅,受常參,視事。
○御經筵。講訖,掌令朴文孝、正言朴喜孫,論啓趙勛之罪。上問左右,領事尹弼商對曰:「勛所犯在赦前,追論爲難。」文孝啓曰:「勛其子慶賀日,稱宴幣,多受吏民布物,非入己而何?」不聽。
○蛇梁萬戶徐昌辭。上引見,謂曰:「汝出身何地?」昌對以別侍衛出身。上曰:「何以備禦乎?」昌曰:「聞倭賊乘昏,潛迫近島,窺伺竊發。當於通望處,謹斥候、巡邏船,有警輒應,以此爲備。」上曰:「常如敵至,或毋少緩。」仍問右承旨李季男曰:「卿自西鄙而來,無有弊事乎?」季男啓曰:「平安道觀察使於諸邑,以內需司紙布反賣紅花,民甚苦之。黃海道今年有水災,且使命頻煩,驛路凋殘。進上獐鹿蠲減何如?」上曰:「紅花反賣事,非朝廷所知。令該司根尋其由。臘享獐鹿特減事,下書諭之。」
○傳于兵曹曰:「諸道傳香、行香別監,等例以忠贊衛,忠義衛差遣。或本系卑賤,或不識事理者,各以所欲,因緣求請,殊失使命體貌。且貽弊於所經諸邑,而觀察使皆尊待之,不得檢覈,大體未便。今後揀擇擬望。」
○御晝講。
○御夕講。
12月14日
○己卯,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權健啓曰:「天使一應支給之物,國家無不備待。韓儧以聖節使赴京,凡所聞見,預先傳通可也。曾不爲慮,還到山海關,見李封然後馳啓,專對之義安在?且聞新天子法令嚴明,今進賀等使不可不擇遣。慮有一行之人,或站路作弊,或冒禁販賣者。禁防節目,親敎以送何如?」上曰:「儧留京三十餘日,天使來否,不之聞見,果非矣。進賀使之行,不可逆料作弊而別敎節目矣。」健又啓曰:「上曾令諸道諸種水鳥具毛羽、熊猪全體捉進。臣恐外間疑其玩好也。」上曰:「水鳥則令畫師摹畫而已,非欲玩也,熊猪亦一時偶命耳,非使爲恒貢也。當使勿進。」健又啓曰:「臣聞諸平安道內需司委差,稱兩大妃內旨,欲以紙貿紅花;觀察使分定諸邑,定都會官以督納,其弊不貲。」上曰:「非但予所不知,兩大妃殿亦必不知也。若如卿言,是必委差汎濫所致也。然未知監司據何法而分定於諸邑乎?其問之。」健又啓曰:「金磶母喪奸妓,係關風敎,而棄之,臣未知其故。金順誠有三子碬、磲、磶,皆不謹守喪,醜聲騰播。請更推覈,以正風俗。且平壤人有云,此事終難諱之。」上曰:「卿聞於何人乎?」健曰:「鞫之則自然吐露矣。」上曰:「年久事,强覈則必有後弊。」健强請,移時言頗懇到。司諫金諶亦合辭共請。上辭氣稍厲曰:「予雖不明,豈不知母喪奸妓之爲悖乎?顧年久難明耳。」仍問左右,特進官李淑琦對曰:「辭證俱在,推覈爲便。」領事李克培希旨,力主勿鞫,議者非之。
○命注書黃陸雲往審成均館時居儒生以啓。
○御書韓昌黎《喜雪》律詩,令承旨等和進,命知事李克增等科次,以柳允謙之作爲首。傳曰:「予則以爲金克儉詩爲佳矣。」仍賜大紅搭胡一領。
○傳于承政院曰:「內需司貿紅花于平安道事,兩殿敎予曰:『是委差等汎濫所致。』予當罪之,其勿問于監司。」
○以李約東爲嘉善吏曹參判,特旨也。
○御夕講。
12月15日
○庚辰,御經筵。講訖,大司諫申末舟、持平成世明啓曰:「昨日權健來自平壤,啓云:『平壤人言,金磶事若窮推,則終難諱之。』且磶妓雖死,磶兄碬母喪所奸妓與所産兒,今皆存焉,事關綱常,不可不鞫。」上曰:「昨大司憲云:『平壤人言,磶事窮鞫則難諱。』予問言根,大司憲諱而不言。若更强問,則言路無乃有妨乎?卿等前論磶事,而不言碬事,何也?」末舟等啓曰:「覈磶則碬事自現,故不幷啓。」上曰:「碬、磶各有所犯,而或言或不言,不亦異乎?」仍問左右,領事沈澮對曰:「磶事係關綱常,須問言根,畢鞫可也。」上曰:「母喪奸妓,事孰爲大?但覈之甚難,故棄之。若遣朝臣,則務欲得情,必加拷掠吏民,其肯忍杖而不誣服乎?如此冱寒,無辜之人,或有杖下殞命,則豈不傷和召災乎?卿等常以問言根爲非,今則云須問於大司憲,何前後之異也?」末舟、世明同辭啓曰:「凡所聞,久則難問也。健之所聞在近日,雖問之可也。」上曰:「予將召問之。」特進官孫舜孝啓曰:「臣聞成均館儒生不居館者,皆囚家僮,更嚴圓點之法,會食時官員親自點檢。《書》曰:『敬敷五敎在寬。』待儒生之道,不當如是也。」上曰:「卿言是也。」同知事李克增啓曰:「儒生赴學者纔十餘人,而於學簿僞署他人名,虛張其數,故不得已如此立法也。」上曰:「幼而行詐,雖達而爲公卿大夫,何所用乎?」舜孝曰:「待儒之道,莫如在寬。」言頗懇至。克增執拗自是,啓曰:「舜孝之言非也。」上曰:「然。雖曰在寬,不可任其所爲也。」
○御晝講。
○命召大司憲權健,傳曰:「卿言金磶事,平壤人云,若窮覈,則不得諱之。廷議皆以爲須問言根,其悉言之。」健啓曰:「有一官人言於臣,臣以所聞直啓,非道聽塗說也。但殿下前日以推問言根爲不可,故臣亦不啓耳。凡有所啓虛誕不實,則言根終不可不問;磶事明甚而不鞫,遽問言根於臣,如此孰肯言人過失乎?」傳曰:「臺諫宰相皆云當問,故問之。卿不悉陳者,何意也?」健更啓曰:「臣非故諱也。臺諫言事,不必皆目覩,出於傳聞者多矣。若問言根,則恐言路塞矣。」傳曰:「再三問之而猶不實對,是予寡昧所致。卿其退去。」健更啓曰:「臣於上前,豈敢有一毫敢慢之心哉?臣聞上敎,不勝殞越之至。」傳曰:「每事問言根,固不可也,然亦或有不得已之事。予昨日面問,卿諱之;今又召問再三,猶執不對,是予寡昧所致也。行當處之。」
○傳于承政院曰:「金磶事,臺諫皆云當問言根,故予召問權健,固諱不對,紀綱安在?予之問健非耶?健之不對是耶?其議于領敦寧以上及政府。」尹弼商議:「磶事須問的知人,乃得其情。若汎問事干人,則非徒滯獄,恐有誣服。」洪應議:「臺諫所言不問,從來固然。若親問出處,則不可終默不對。然磶事在十年前,依前勿推爲便。」舜孝議:「金磶等在母殯忘哀率妓,罪不可赦。言根出處,詳問權健然後處之何如?」愼承善議:「事在十年之前,辭證亦不明,恐難得情。」御書曰:「予憤健之不直啓議之,注書傳之不詳耶?大臣知而不議耶?」
○司諫院司諫金諶等來啓曰:「言官言事未必皆目覩,傳聞於人者多。今若問其言根,則恐言路塞矣。」傳曰:「事關風敎,雖至親,尙不容貸,予於磶豈有私乎?大司憲於君前不以實對,人臣之道,不當如是。予意爾等當請大司憲之罪,而反以推問言根,歸咎於予,豈其可乎?」
○大司諫申末舟啓曰:「磶事臣以下問權健啓之。心雖不然,所啓之言,涉於言根推問,請待罪。」傳曰:「旣云當問大司憲,而今又如此,雖在襁褓之君,豈敢若是其操弄也?」
○御夕講。
12月16日
○辛巳,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上謂左右曰:「金磶事在十年前,難於得情,故棄之。權健聞諸平壤而來言,故予意以謂若知言根,則雖不煩問事干人,可以得情。問之,則健不言所言之人,而大臣及臺諫等,皆曰當究問言根。故召健再三問之,但云聞諸官人,而不以實對。於朝廷紀綱何?且申末舟於面對之時,則曰可問言根;退聞僚下之議,更以錯對待罪。是以予爲寡昧而操弄之矣。予欲先正其罪。」領事洪應啓曰:「究問言根,雖妨言路,若親問,則安有不陳乎?健失之矣。古云旣往不咎,磶事似難追論。」正言辛服義啓曰:「此事關係綱常,不可以旣往而棄之。大抵臺諫之家,有奔競之法,禁人出入,故耳目不廣。若問言根,則恐臺諫聞見益寡矣。」上辭氣微厲曰:「若然則健之不言,爾以爲是耶?」如是問者再焉。且敎曰:「凡司中完議所發,則當不問其言根。此則異於是矣。」服義啓曰:「雖非完議所發,其究問言根之弊一也。若關於國家大事,則健豈不言乎?此事辭證已明,不須問言根。磶奸妓於殯側,原其心,與殺母之罪同,其可以年久而不鞫乎?」上曰:「爾等以爲磶之無狀,士林喧騰久矣,何至於今日而欲鞫耶?且初只言磶事,今竝言碬、磲之事。若然則三兄弟辭連人,必不少矣。」服義啓曰:「只問其時房子、通引耳,其爲事干,不過三四人,而可以得情矣。」上曰:「爾何由知事干之止於三四耶?不可若是其期也。」應啓曰:「順誠不敎義方,使磶輩縱恣放蕩。在平壤時,不禮於判官吳漢,漢笞從人,磶等慢罵之。順誠不責其子,反咎漢辱之,磶等之惡,順成實釀成之矣,然已經十年,難以追論。且風憲之任,上繩君愆,下察百僚。今市廛細碎之事,竝皆禁制,而臺吏之不法者,又令義禁府糾之,其於體統何如?請自今市廛之事,一委漢城府。」上曰:「可。」
○傳旨司憲府曰:「大司憲權健傳聞金磶事於平壤,而當親問時,諱而不啓。更因臺諫大臣之議召問,而猶執己見,輕蔑主威,固諱不啓。大司諫申末舟旣以當問言根親啓,而迫於同僚之議,旋以誤啓,變辭待罪。正言辛服義以權健不啓言根,爲無害於義啓達,其竝鞫之。其問健傳聞人及言辭節次以啓。」
○御晝講。講訖,左副承旨金克儉啓曰:「今印《律條疏議》,誤字頗多。律文一字差誤,有關人生死,請加校正。且《大典》外可行受敎,當幷印頒。」上曰:「可。」
○御夕講。
12月17日
○壬午,受常參,視事。
○御經筵。講訖,特進官李克墩啓曰:「平安一道,因水災不稔,加以皇帝之喪,赴京之使頻繁。如此冱寒,人馬凍死,其弊不貲。天使之來,時未的知,進賀、冊封兩使,待進香、陳慰等使回還後發遣,未晩也。不爾,則兩使一時發程何如?」上顧問左右,領事尹弼商對曰:』八站之間人馬凍死之弊,臣亦目覩。然本朝臣事上國,何顧此弊?況事皆預備,不須停寢也。「上曰:」然。「
○禮曹啓曰:「昨承傳敎:『《五禮儀註》內,冊嬪醮戒,樂陳而不作。會百官,樂備而不作,所以不作之意何也?』臣等謹按《杜氏通典》載皇帝納后儀云;樂備而不作;會百官儀云,樂陳而不作。其所以取義之意則不錄。臣等意以謂《禮記》曰:『取婦之家,三日不擧樂,思嗣親也。』疑取此義。」
○御晝講。
○弘文館直提學申從濩等上書,略曰:
臣等竊謂臺諫,人主之耳目;爲臺諫者,必廣問博訪,然後可以補人主之聰明。曩者殿下於臺諫論事,務從優納,不問言根,蓋欲廣其聰明也。近來不然,臺諫之言,問其從來。若此不已,臣等竊恐臺諫不得聽聞於人,其弊將至於人人以言爲諱,務相拱默矣。然則殿下之聰明,何由而廣乎?臣等職在論思,心有所懷,不敢不言。伏惟三思。
傳曰:「爾等雖共議以啓,然不知國家大體也。」從濩等更啓曰:「今若問言根,則人之過失,臺諫雖欲啓達,於何聽聞乎?」不聽。
○御夕講。
12月18日
○癸未,司憲府啓:「獻納崔潾啓請鞫金磶而言辭錯謬罪,律該待制上書詐不以實,杖一百、徒三年。」命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尹壕議:「崔潾前後言辭各異,似詐。依照律施行何如?」尹弼商、洪應議:「崔潾事,恐是言錯,別無他情,末減何如?」命收職牒。
12月19日
○甲申,遣同知中樞府事李世弼如京師,賀上諡冊。上率百官拜表,就差通事金石堅,管押被虜逃來唐人那伊等男婦共十五名,解赴遼東。
12月20日
○乙酉,命召文臣等于仁政殿庭,御書《愛蓮賦》爲題,令製進。左參贊愼承善、兵曹判書魚世謙、戶曹參判盧公弼、同知成均館事李淑瑊、都承旨宋瑛爲試官。佐郞劉璟居首,賜毛馬粧一部。
12月21日
○丙戌,受朝參。
○御經筵。
○楊州牧使安琛上疏曰:
臣以無狀,累蒙上恩,得忝侍從,十有六年。今又分符受寄專制一邑,拾遺補闕,跡雖有阻,承流宣化任豈可輕?朝夕竭盡心力,惟不稱厥職是懼。頃承傳旨,中外臣民實封時弊。臣雖出位,適當求言之日,事在所管之內,不能自默,敢冒陳之。歲在乙巳,獻議者有曰:「平安、永安、黃海、江原四道,地廣人稀,宜圖所以實之,而實之之道,在於盡刷四道之民,流入南土者以還之。」殿下可其議,自祖以下名隷南簿者,盡令刷還,適以天旱停之。而獻議者又云:「年歲稍登,國家閑暇,刷還流民,當及是時。」以春分定爲期限受敎,文移諸道,督令刷還。撤其廬,賣其田,期盡遷乃已,所在騷動,冤呼之聲,載於道路。臣意以謂如全羅、慶尙、忠淸三道,則地有限而民日繁,雖恒居編氓,宜以時遷徙之,況此流民乎?京畿則土地磽瘠,賦役煩重,其民之貧殘勞苦,倍於他道萬萬,豈亦無避重就輕,轉而之他者乎?以楊州一邑觀之,部下元戶五千八百九十二,而除三陵五驛六院籍田,東西十里之民,總四千五百四十八戶,則其見在供力役者,只千三百四十三戶也。楊於京畿,號稱大邑,而民戶之不敷如是,則其他若衿若果小邑之民之數,可以類推。臣聞京師,四方之根本;畿甸,京師之枝幹。枝幹之不茂,根本之難庇。今欲刷出畿甸之民以實他道,何以異於養木者,先伐其枝幹而欲其根之固也耶?殊失本末輕重之勢也。伏願殿下更採廷議,四道之民,流入京畿,特勿刷還,以固都會根本之地,不勝幸甚。
命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議:「安琛陳弊,理或當然。但黃海、平安兩道則地廣人稀,他道來接者,不可刷還。京畿則土地狹窄,人居稠密,雖非他道人物,非不足也,不須擧行。」尹弼商、洪應議:「前此逃本籍者不刷還,則若崎嶇山石之地,盡爲丘墟,不得不據本籍推刷之,此議不可廢也。果如京畿供役甚重,已前移居安土者,依疏內之辭,勿刷還;從今以後來居者,一禁何如?」尹壕議:「若從疏議,則法必紛更,不可從也。」傳曰:「流移人物刷還之法,古有之,而守令不擧行。如下三道沃土居民,豈肯流移乎?如黃海、江原、平安道瘠土之民,聞流移京畿者,勿使刷還之法,則皆流入京畿。如安琛者又獻此議,則其何以處之?更議以啓。」尹弼商議:「京畿繇役煩重,他道流民,固難存接。京畿,四方之根本也,當垂寬典。雖國家待民之意,固宜一視,但本末輕重,亦當有序。」洪應議:「不行還本之法,則果如瘠土居者,終盡流移。故臣於前議時,其已前安集者仍居,從今以往,一切禁止。臣之敢執此議者,臣今春過永平縣,縣令言:『本邑元戶不過三百,而刷出他道來者,亦六七十戶,務劇役巨,不堪其苦。若盡還本,將不勝支當也。』今又安琛之疏,與此相合。意謂京畿徭役,倍於他道,從今移居者禁之,則庶幾京畿息肩,亦可救流移之弊也。」傳曰:「京畿流移人物,應刷還者幾何?其考以啓。」
○御晝講。
○御夕講。
12月22日
○丁未,受常參。
○御經筵。
○聖節使韓儧來復命。
○義禁府啓:「在逃僧智冏與私奴朴貴元、朴銀孫、豆乙彦、吾乙未、田莫同、金石山、召同奴者斤同結黨,偸取內府造獅子庵隱藏純金佛八、鍍金銀佛三十二、銀欌一、服藏銀片、眞珠、明珀、珊瑚樹一、枚燭樣束香佛坐豆錫臺、靑玉臺、水精臺各一、袈裟水精拘紐一罪,律該盜內府財物者斬,宥旨前事。又智冏與者斤同、銀孫、吾乙未、召同作黨,盜取福泉寺、楡岾寺金銀佛像及雜物;與銀孫、貴元、道淸、末山結黨,掘前朝正陵,欲取寶物。雖未發取,與見棺槨無異。又銀孫與貴元、乙山、葛留、季同、豆乙彦結黨,偸取新林寺銀佛十二、長安寺金佛六、銀佛十八、銅佛四、珊瑚樹眞珠等物罪,律該刺字,杖一百、流三千里。」命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尹弼商、洪應、孫舜孝、愼承善議:「依啓目施行。」傳曰:「政院亦議以啓。」宋瑛、韓堰、李季男、金克儉、慶俊、柳允謙議:「朴貴元等所犯深重,依律施行。」傳曰:「大抵雖可惡之人,而所犯小則不可加以大罪;雖非可惡之人,而所犯大則不可輕斷。古之聖賢亦云:『宥過無大,怙終賊刑。』朴貴元等所犯,與盜御府財物不異,當置重刑。然已經大赦,重刑則不可加也。令全家徙邊何如?」承政院啓曰:「上敎允當。」
○永安道節度使李克均以病辭職。上不許,遣醫賜藥。仍傳于承政院曰:「遠方未易得藥,特以內醫之劑賜之,其下書諭以謹愼調保。」
12月23日
○戊子,受常參。
○御經筵。
○傳旨吏曹,還給金首孫、許篁、李箴、閔輔翼職牒。
○以李世佐爲嘉靖廣陽君,尹殷老嘉善漢城府左尹,成俶嘉善漢城府右尹,朴安性嘉善司憲府大司憲,李世佑通政戶曹參議,權珽通政司諫院大司諫,李緝通善司諫陰獻納,韓致亨崇政慶尙道觀察使,權宗孫通政行寧海府使,辛鑄嘉善同知中樞府事。
○御晝講。
○御夕講。
12月24日
○己丑,傳于承政院曰:「聞金碏病勢危殆,勸肉何如?」承政院啓曰:「《家禮》亦云:『居喪病深,以肉汁調護,病愈卽止。』祖宗朝亦有勸肉之例。」命史官洪瀚齎肉往勸之。
○命文武宰相會後苑北所射侯。賜酒樂,仍賜勝耦各弓一張。
12月25日
○庚寅,雨雹。
○上土萬戶李克靖上言曰:「臣以內禁衛授本職,本道僉制節使凡六員,皆兼軍職;萬戶則只四員而不得受祿,妻子生活爲難。」兵曹據此啓:「兩界防禦最緊,諸堡萬戶須用武才卓異者,故比來多以內禁衛除授。近侍禁軍俸祿厚,而一朝遠授邊塞苦寒之地,有鋒鏑之憂,無廩祿之資,一家嗷嗷,無以計活,誠爲可悶。自今由內禁衛差遣者,仍帶遞兒職,箇滿後還屬內禁衛,則旣不費祿科,又樂於出入,人皆暗練邊務,庶爲便益。」命議領敦寧以上。洪應議:「今觀兵曹所啓,不費祿科,還差內禁衛事,與中外出入相適之義不同。其遞也,不分能否,皆授司猛、司勇,故不願爲萬戶,百計規避。其有可用之才與有聲績者,升而庸之,則自無其弊。」從之。兵曹更啓曰:「平安道萬戶四,永安道萬戶十四,其數不多。如內禁衛、兼司僕有遞兒職者,則仍帶以遣;他餘人,則以軍士餘遞兒及預備遞兒,隨闕兼帶,使之不失其祿何如?」命議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尹弼商、李鐵堅、愼承善議:「依所啓施行。」洪應議:「沿邊萬戶之最緊者,陞僉節制使,依《大典》給祿;其餘不緊者,皆如兵曹之啓,則許多萬戶有何窠闕,而盡食其祿乎?臣恐行之爲難。」李克培議:「此新法不宜擧行。」孫舜孝議:「兩界沿邊萬戶,防禦甚苦,敵在目前,甲冑不離,家在千里之外,妻子不得食祿,誠可矜也。兵曹所啓甚當。但由內禁衛爲萬戶者,仍帶遞兒而去,則其新屬者,將何以給祿?臣意以謂沿邊萬戶,其數不多,給甲士、別侍衛餘遞兒,以爲常式,則萬戶得以食祿而忘其家矣。」傳曰:「洪政丞之議是也。然焉知其賢否而用舍之乎?其更議以啓。」應議:「平時之法,一年兩考,守令十考居上者,或陞資或陞遷,萬戶則無此也。臣意往往下諭節度使,其中特異者,令錄名以啓,更問該曹及左右,若有其實,陞以庸之。如是則庶幾人思奮勵。臣奉使兩界,聞之於人,且見其爲人。麟山僉節制使李諫、茂山萬戶李益文,或與士卒同甘苦,早夜不離甲冑,坐於塞上之田,勸民耕種,流民畢還。此可謂有聲績者也。不特萬戶也,至於守令,或淸白,或勤撫字,或修擧廢墜,不煩民力者有之。願下問監司及左右,亦陞而庸之,臣之願也。監司、節度使薦之,與大臣左右議之,則是大夫國人皆曰可而後用之也,非一人毁譽而用舍之也。」御書曰:「此議甚可。」
12月26日
○辛卯,傳于承政院曰:「自古治國之道,不過農桑、學校。近來京中學校廢弛,成均館無精學之儒,況外方乎?農桑則無處無之,學校則雖每邑而設,豈皆盡興學之方乎?玆欲遣人察之。」遂抽籤,分遣弘文館校理李承健于全州,李宜茂于密陽,副校理朴承爚于豐基,副修撰閔祥安于燕歧。都承旨宋瑛啓曰:「燕歧殘邑,儒生就學舍肄業者,必少矣。」傳曰:「非特學校而已,亦有七事。」
○上進宴于兩大妃殿。賜酒樂于監膳司饔院提調、禮曹堂上郞官及承政院、入直兵曹都摠管。
12月27日
○壬辰,司憲府啓:「大司憲權健當金磶事言根再問時,固諱不啓。輕蔑主威而抗拒不承,請上裁施行。大司諫申末舟旣以當問言根爲啓,而又迫於僚議,旋以誤啓待罪罪,律該杖一百、徒三年。正言辛服義以健不啓言根,爲無害於義,執論不已罪,律該杖八十贖。」傳曰:「大司憲大司諫事,予於推案已悉之。但辛服義,前於經筵云,問言根不可。予曰:『汝以大司憲不啓爲是耶?」服義又云:『臣非以爲是,關係宗社大事,則健豈敢不對乎?』今答緘問乃云:『健親問不對,爲無害於義之語,全不啓達。』其問承旨、史官以啓。「左副承旨金克儉啓曰:」誠如上敎,其時辛服義如此啓之。「傳曰:」承旨言是也。「史官安瑭、李承張啓曰:」服義初言問言根不可,又啓云:『臣非以權健不對爲是也。』「傳曰:」服義所啓『有關宗社』之語,史官不聞之乎?「承張曰:」此言則臣其時似未聞也。但服義啓云:『若大事,則健豈敢不對乎?』「上曰:」令司憲府更問服義變辭之情。「
○海州牧使鄭誠謹陪箋來京上疏曰:
日者屢下求言之敎,竚聞讜論,中外臣民,孰不感動?臣以無狀,濫蒙天恩,分符巨邑,雖不能奉宣上德,庶幾祛民之瘼,小副聖上憂民之意。一二弊事,雖有見聞,身阻闕下,無路自達。今適擎箋入朝,欲進冕旒之前,冒陳愚懇。伏望賜臣一對,以廣芻蕘之詢。
上御宣政殿引見,謂曰:「牧使欲何言也?」誠謹對曰:「臣久侍經幄,嘗知聖上愛民之仁。今授巨邑,唯以體上意,愛民生爲念耳。臣竊念辛丑年旱荒之間,國家急於救民,皆以米𥸴賑給。其後以連年飢饉,不得徵納。國家謂今歲稍稔,辛丑年以後公債,許令畢納。又立十碩以上未納守令罷黜之法,故守令皆務於徵納,民不勝其苦。散而之四方者,徵及族親;若無族親,則徵及四隣,民間愁怨,不可勝言。姑停督徵,以待後年何如?」上曰:「如今稔歲不令徵納,而至於積之之久,則無乃反有弊於民間乎?且年之豐凶,難可逆料。如遇凶歲,則徵納之穀,可還賑民也。」誠謹更陳小民愁苦之態曰:「如不得已,則今年納一碩,明年納一碩,漸次收納。且哿矣富戶,哀此貧民,請分貧富之戶徵納。」上顧謂承旨曰:「何如?」都承旨宋瑛對曰:「今年雖號爲豐稔,此疆彼界,豈皆如一?然今年不納,明年不納,至於積之之久,則終難收納。且欲分貧富之戶,則豪强者規免,而貧弱者獨當其苦。」上曰:「徒爲紛擾耳。還上徵納節目,戶曹已商議啓之,承旨其考以啓。」誠謹又啓曰:「臣曩侍經幄,聞內需司長利之弊,而未知侵虐小民,至於此極。延安居內需司奴伐介,奸猾聞於一道,僞造長利文券,督納於民,民不勝其苦。不特此也。常率步行者七八人、騎馬者五六人,橫行士族人之家,搜索房屋,剽掠財物。故空其室廬,逃散者頗多,發狀而訴冤者亦衆,人人爭欲食其肉。昔尹士昕之奴,以長利徵斂,至於殺人,況內需司奴乎?請罷內需司長利,以安民生。」上曰:「不革之由,前已詳諭矣,不可復廢也。但爲守令者,執法治之,則何至縱恣若是乎?」誠謹又啓曰:「臣拜辭日,諭以興學校;臣到州,刻意聚學徒以敎之。然鄕校所藏經書只一件,學者病焉。」上曰:「今則日寒,待來春,當印頒經書。」及出,命誠謹書內需司奴子事以進。
12月29日
○甲午,上以便服,御昌慶宮仁陽殿觀儺,宗宰入侍。出馬粧、角弓、理馬諸緣毛坐子等物,命侍臣擲大獵圖骰子以賭之。開城府留守金自貞,以朝正來肅拜,命入侍。
○是月,氣候暖如春,地脈融洩,江氷暫合,見晛輒澌,不得藏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