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书楼
会员中心 我的书架

二十五年

(快捷键←)[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快捷键→)

(甲寅)二十五年大明弘治七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辛卯,上進宴于兩大妃殿。

○有豹踰城歷市肆入南山,命捕之。

1月2日

○壬辰,傳曰:「後苑假農作有弊,前日臺諫亦有言者,然此乃爲民祈年,不可廢也。自今但依《幽風》《七月篇》所載而爲之,勿較左右勝負。」

○內禁衛李珣等捕豹以獻,傳曰:「汝等能捕惡獸,不可不賞。」卽饋酒,賜物有差。

○下書諸道觀察使曰:「法古帝王行春之令,於本月初一日,已命慮囚,事干國家綱常贓盜印信僞造外,罪輕者原免,卿亦體予至意,不干前頭罪名,時推輕繫,酌其情怯疏放,具錄以啓。」

1月3日

○癸巳,仁川府使鄭眉壽上書曰:

臣頃因本道監司李世佐行移公牒,伏審有旨,乃云:「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其有人,旋卽登聞。」臣之境內,未有如此才行可稱者,臣素聞慶尙道善山人生員鄭鐵堅,廉靖自守,不求聞達,年踰耳順,節行益高,嘗在衰絰,動遵古制,一鄕稱孝,其立心行己,人皆取法,有不善於己,恐其爲鄭所知而不齒於人,至有爭訟者,必先質於鄭,故無情者,愧而自止,其取信於人者如此。且性本嚴毅,自有規範,居家無子弟之過,其弟錫堅,今遇聖明,擢爲喉舌之任,亦由鐵堅敎誨之力也。此實聖朝之逸民而可奬者也。臣伏願,命召闕下,以加恩典,俾廉靖淸脩之士,知有所勸幸甚。然進賢大事,不可以一微臣之言爲可也。伏冀廣咨宰相、臺諫、侍從之臣,不勝幸甚。

傳曰:「古人云,求忠臣於孝子之門,眉壽秩卑者,豈輕以薦之哉?鐵堅年雖耳順,可以出而治事者歟?議諸領敦寧以上、議政府,且問于吏曹。」尹弼商、鄭文炯議:「鐵堅邈處村野,其廉靖自脩,不求問達,臣安知之?眉壽亦安敢懷私,仰瀆天聽?必是才行可奬,伏惟廣詢博訪。」李克培議:「鐵堅爲人,臣未曾聞知,然鄭眉壽亦賢明之人,豈虛語哉?命召闕下,試可乃已。」盧思愼議:「鐵堅節行果如鄭眉壽所言,則必聞於一道,使其道監司更審賢否,敍用何如?」許琮、尹壕、韓致亨、柳輊議:「鐵堅爲人,臣亦知之,然搜訪隱逸之敎已下諸道,待本道上聞後,更議施行何如?」從許琮等議。

○刑曹啓:「《大明律》略人略賣人條云:『若和同相誘及相賣良人爲奴婢者,杖一百、徒三年,被誘人減一等。』今後依律論罪,誤決官吏,一切罷黜何如?」命議領敦寧以上、議政府。尹弼商、李克培、尹壕、韓致亨議:「依啓目施行。但與宿知人相應,稱高曾奴婢接托投屬者決折之法,必令啓聞定奪,毋得擅更,如是則庶幾不至冒濫。」盧思愼、許琮、鄭文炯、柳輊議:「依啓目施行。」傳曰:「予意,誤決官吏旣令罷黜,何用啓達?惟玆二議孰是耶?」政院僉啓曰:「啓聞定奪,似爲細碎,該曹所啓當矣。」

○戶曹啓:「救荒鹽與補軍資鹽有異,假令以補軍資鹽賑民,其數不敷,許多人民,均蒙惠澤難矣。或減價或不收價,則國儲漸損,依舊換穀布補軍資。」傳曰:「凶年則減一斗何如?問于承政院。」僉啓曰:「此鹽非均給於民也。豪强者得之,貧窮者不得,雖減一斗,民不得均被其澤也。且抄軍人定鹽干以煮之者,爲補軍資也。依戶曹所啓施行。」傳曰:「以予意議于領敦寧以上。」許琮議:「凡物皆隨豊歉,高下其直,鹽價奚獨有定價?從時直收價爲便。」傳曰:「減價可也。」

1月4日

○甲午,御經筵。講訖,持平姜詗啓曰:「具詮事,請聞發落。」上曰:「予問于元帥,則曰黃衡將行軍法而止,玆以下書黃衡。若報書來則可知其詳矣。」詗曰:「李季仝侍坐亦可問之。」上曰:「詮之所失,何事乎?」季仝曰:「詮乃勇敢人也,且有學識,將任將者也。北征時屬黃衡麾下,還軍時衡言詮不從軍令,失律多矣。故其論功也,詮之麾下居一等者多,而詮反居二等。」鄭佸曰:「詮非凡庸武士也。其時論功,豈盡出於公歟?」上曰:「豈以一事之失,遽棄之乎?若有大過,衡當卽治矣。論功高下,不可盡信也。」正言柳崇祖啓曰:「會寧巨鎭,若待衡之報書而後遣之,則恐防禦之事踈矣。詮雖勇敢,不從將帥之令,可乎?」上曰:「詮不可改也。宜速遣之。」李季仝曰:「兩界邊將,臺諫例皆議駁,是無他,其初出身多從別侍、內禁衛耳。臣觀武士在五、六品者,多有才藝,然不歷試東班,故委寄重任,不合物望。臣謂,擇此輩可用者,或試於決事之地,使之備諳朝章可也。」上曰:「果如卿言。雖用人器相當者,臺諫以無物望議之如此者,武與文不同道,蓋不能相知也。須選可用者,揚歷東班,諳練吏治,則豈有不孚物望者?」姜詗曰:「洪貴達、朴崇質命還敍,恐無懲艾。」崇祖曰:「不計國事,憚於赴京,托疾以辭,若不懲之,雖有危急之事,誰敢致命乎?」不聽。崇祖曰:「金碔無賢能,而特加嘉善,甚不可。」上問左右曰:「碔之爲人,不合於監司者耶?如有功能特異而升嘉善,則任監司者,豈可多得?碔若庸劣,何至爲承旨、參議乎?」崇祖曰:「監司任重,非如在朝逐隊者。」不聽。崇祖又啓曰:「法者,萬世通行,瑣屑之事,不須盡錄。久任官員,雖不仕滿,敍於臺諫,而成均館掌祭器書冊之員,則獨不許敍於臺諫。臣又考《大典》,牴牾者頗多,吏典云:『贓吏子孫不敍六曹、臺諫等職。』禮典云:『不得赴擧。』今崔潘之子珣,旣爲及第,可敍東西班耶?刑典云:『代述、借述者,杖一百、徒三年。』禮典云:『停二擧。』臣觀杖一百、徒三年者,告身盡奪,雖有還給之命,亦一時特恩耳。臣爲三館時,裵益臣代述者也,而臣等不許錄名,益臣據《大典》上言許赴爲生員、文科,此是相礙處也。」上曰:「妨害處可以更張乎?」崇祖曰:「《大典》不可改也。但《續錄》細瑣之事可改也。」上曰:「細瑣之事,不得已載之,不然則臨事處置,弊亦有之。」佸曰:「今已頒行,難改矣。」崇祖曰:「古人立法,先庚三日,後庚三日,請參以《大典》,定爲萬世之法。」上曰:「可。」

○御晝講。

○黃海道觀察使黃事孝來啓曰:「保人給率丁事載《續錄》,而兵曹據《大典》請革,曾已行移。臣見黃海之民防戍于江邊,其勞倍他,而保人之有子弟,多至五、六人者,皆離屬他戶,一家之內,父子兄弟相遞戍邊,遑息無期,甚可憐也。臣於旅帥、隊正取才時觀之,百人之中能射八十步者蓋寡,臣聞其故,則曰父子兄弟相代以戍,又事耕耨,何暇執弓哉?臣意,以如是之卒,驅之矢石之間,則誰有敢戰之志乎?臣恐不堪其苦而流離也。軍額雖多,不精則何益?此在上裁耳。」傳曰:「監司之言是矣。軍士在精,不在多也。保人給率丁之法,已載《續錄》,仍舊施行何如?議諸領敦寧以上與議政府。」

○司諫院正言柳崇祖來啓曰:「今朝經筵,洪貴達、朴崇質勿速敍事啓之,未蒙兪允,其時代行者未還而敍用未便。且內農作,臣素知多弊,近見賣蔬者,爲農作人所奪,貧乏之徒,每見侵奪,寧不惻然乎?請停之。」傳曰:「貴達、崇質事,經筵已敎之,勿更言。內農作,非戲玩也,爲祈年也,何可廢乎?」

○司憲府持平柳仁洪來啓曰:「李宜茂枉刑受罪,而還受職牒足矣,未幾又敍用。洪孝廷憚外任,托病呈辭。凡呈辭者,必準期不敍,而今命敍用。洪貴達、朴崇質亦不閱月而敍,未便。內農作,甚無益之事,不必行之。」傳曰:「內農作,前日臺諫言其弊,故已令略設,此祖宗朝舊事,不可盡廢也。宜茂則臺諫累請而不允者,此人豈終棄不用者乎?孝廷實有病,則情可恕也。洪貴達、朴崇質,非凡庸人,雖速敍用何妨?」

○都承旨金應箕啓曰:「鄭鐵堅,臣同鄕人,知其爲人奇偉,今以同僚錫堅之兄,引嫌不啓,則是無近侍之義也。進賢大事,監司若不得詳知其爲人,則或不登聞也。命召闕下引見則可知矣。」右副承旨姜龜孫啓曰:「臣與其弟錫堅素善,故聞名久矣。及臣爲尙州牧使,乃見其人,實孚所聞。」傳曰:「予觀右議政之議,必深意存焉。予亦有深意而落點于此議耳。若以彼爲賢而召之,則彼必如皋、夔、稷、契之言而語之矣。其於僚友間,亦必如是,凡人在鄕里稱爲慷慨者,有膠固不通,自以爲是,監司則見聞必廣,實知其人之賢否耳。」

○諭諸道水軍節度使曰:「古人云:『修車馬、備器械,事乎兵事,則兵有其備,而外侮不能爲之憂。』國家沿海置鎭,水軍試射之法,具在《大典》,備禦倭寇之策,靡不詳盡,而近者狃於昇平,慢不擧行,名雖射官,執弓者蓋寡,有違國家備禦之意。道內所屬各浦巡行之時,揀選能射者,一依《大典》試才以聞。」

○御夕講。

1月5日

○乙未,御經筵。講至《論語》子畏於匡,顔淵後,上曰:「當是時,顔子之力,可以上告天子,下告方伯,必能復讎乎?」侍講官權柱啓曰:「是時天子、方伯未能行號令,顔子之力不能爲也。」領事尹弼商、同知事蔡壽曰:「此以大義言之,非謂必能如是也。」都承旨金應箕曰:「田恒弑其君,孔子沐浴而請討於哀公曰:『以吾從大夫之後,不可不告也。』弑君之賊,孔子猶不得請討,況孔子之事,顔淵敢請之乎?然顔子之心,豈可以不從而不告乎?」上曰:「果以大義言之也。」講訖,大司憲許琛啓曰:「臣等以李宜茂、洪孝廷事再啓而不允。臣謂,此法載諸《大典》,一依《大典》何如?」上曰:「宜茂之事,如前所言,此人終不可棄也。洪孝廷事,其時令吏曹驗其病虛實,知其病實,豈可準期而不敍乎?《大典》本意,只爲托故規免者也,非謂實有病者也。孝廷爲人,予未知其何如也,假令賢者出宰,適以有病而見遞,亦謂之謀免而準期不敍可乎?」琛曰:「趙球曾爲羅州敎授,辭以病,令收職牒,準期不敍。趙球之病,非托故也。前爲禮曹佐郞,以病降官。臣聞祖宗朝不計病之實與不實,辭疾見罷,則例以準期不敍。臣之異姓三寸崔士老,世宗末年除禮安縣監,實有病而見遞,準期不敍,今亦依法何如?宜茂之罪,當論以殺人,而但被濫刑之罪,上恩已重,纔過七、八朔還敍。犯私罪作散者,不宜如是也。」蔡壽曰:「情法當竝用,情則不知矣,法則可固守也。」不聽。獻納南世聃曰:「孝廷初除朔寧則不辭,及換郭山則稱病,此憚其遠耳。且洪貴達、朴崇質憚於赴京,罪不容赦,而特蒙上恩,但罷職而已,代遣金首孫未還而命敍,罪重罰輕,甚爲不可。」上曰:「雖一日罷職亦可懲也。且其人不可久棄,何必待金首孫之還也?孝廷可還除守令。」許琛曰:「趙球則準期不敍,罪一也而用法不同,彼重此輕,毋乃不可乎?請依法勿敍。」特進官洪興啓曰:「孝廷憚於遠赴而托疾丁寧,大槪守令如就死地,差京職則以此而升,或以主簿而升爲判官,守令則六年後但加一資,故擧皆厭憚,不計其情,直以法斷之可也。」上曰:「準期不敍宜矣。然情亦不可不恕也。」許琛曰:「今年內農作倣《豳風》《七月》之圖,專以奢侈相高,侵漁於市井之人,受弊怨咨者,夫豈少哉?況今年凶歉,可盡祛弊事也。且此事近於戲玩,非出於不獲已也。請永除此弊何如?」上曰:「爲祈年也,非戲玩也,古人作土牛亦爲農也。且今年但倣十月圖耳。」琛曰:「日昨以安寬厚擬望六曹判書、參判事傳敎,然老成之人,當重其祿,以優其養耳,不合於治事之地也。況寬厚自少固不合於六卿之長乎?」上曰:「祖宗朝宰相久居閑地者,問於吏曹,則曰:『安寬厚氣力强健,可以堪任。』故如此耳。」領事尹弼商曰:「寬厚自少時從仕,無有所失,然六卿之長,固當擇任。」上曰:「若衰老則已矣,雖老而可從事者,則用之何妨?」琛曰:「老成而善於治事者,則尤當倚任也。今吏曹之薦,非曰可用也,老成之中無病者獨寬厚耳。」上曰:「當議爲之。」琛又啓曰:「監司專制一方,所當擇遣,雖經明之人,難以應專制之任,況金碔無學術暗於治事乎?守令固不可非其人,況監司乎?」上顧問左右。弼商曰:「堪爲監司,臣已獻議,有學問與否,臣未詳知也。」上曰:「監司之任,何用文章?當視人物如何耳。」琛曰:「非謂監司必用文章者也,若文理不通者,則何能治事?」不聽。

○傳曰:「安寬厚合於判書與否,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

○命停內農作。

○御晝講。

○有人粘匿名書于仁政殿御座,命承旨、注書往見之,乃江華官吏犯法事也。傳曰:「雖匿名書,斥言犯法者名姓,何以爲之?」政院僉啓曰:「匿名書不可取信,但此人粘於御榻,至爲不敬,請鞫近日入番江華居人,則罪人可得矣。」傳曰:「情則可憎,然匿名書鞫之爲難,棄之。」

○傳曰:「臺諫乃曰:『不計病之虛實,而準期不敍,還除外任可也。』予意《大典》所云準期不敍,只謂托故規免者也,非謂實有病者也。洪孝廷,予未知其爲人也,假令賢者補外,適有病,亦當謂之謀避而準期不敍乎?議諸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先是,孝廷之子告其父病證,令往審之,來告曰:「腰下蹇濕,手足厥冷。」至是政院考啓,上曰:「竝以此議之。」

○御夕講。

1月6日

○丙申,親傳永寧殿、宗廟香祝。

○尹弼商議:「洪孝廷事,臣於經筵已啓。」李克培、盧思愼、尹壕議:「《大典》所謂準期不敍,只爲謀避稱病者也,如實有病,則出於不得已也。孝廷之病,其時吏曹遣醫審之,非虛事也。」韓致亨、鄭文炯議:「大抵衆所共知眞病者,則誠如上敎,不可以托故論也。孝廷自忠勳府經歷爲朔寧郡守時則無病,至遷除遠邑郭山則有此病,病狀不緊,依臺諫所啓施行。」柳輊議:「《大典》所載準期不敍之法,只爲托故規免者也,非謂實有病者也。但觀孝廷之病證,似未的實,依臺諫所啓。」傳曰:「豈憚遠赴而針灸無病之身哉?孝廷可除外任。」

○承政院僉啓曰:「世宗朝集賢殿之士,不敍他任,久專其業,故文章之士輩出,我朝典文衡者,皆當時人也。我朝之初,弘文館之儒,只敍於臺諫,臺諫則責重任大,而其疏章載於國史,宜任文學之士也。近年以來,非但臺諫,於他官亦敍,如有一人先在吏、兵曹,則汲引弘文館員,如李達善、申用漑、權五福是也。請自今勿敍他司。」傳曰:「不敍他司之意,其考啓。」

1月7日

○丁酉,會寧府使具詮上書曰:

辛亥年北征時,元帥以臣爲豹攫都將,黃衡爲隊將,十月十五日自穩城行師渡豆滿江,左牙將李季仝爲先鋒,而使黃衡先引,衡向東而馳行一息許,臣語衡曰:「我軍宜背北斗而行,今左斗而東行,恐迷失道路。」衡不聽,馳不止,俄而有人大呼西來,臣卽訝蘇起坡之聲,大聲應之曰:「汝非起坡乎?」果元帥遣起坡尋衡之行矣。衡因此乃得入元帥營。二十五日早朝,還至麻乙古里之地,有兩川,眞要害之地。賊已先據川之東西高山險阻,欲橫擊大軍,驍騎百餘衝突,而黃衡已先行,臣殿後,令一卒馳報黃衡曰:「虜方充斥,何不相援而遽先?」於是衡還臣在處,自川間遂循西山蟻附而上,與賊良久相戰,賊乃退走,臣無失律之事,但大軍入賊穴之日,臣整所領士卒,與諸將分行,向賊穴而列,黃衡忽急呼臣,至則衡數臣曰:「汝何入賊家?」遂猝臣髮,至欲斬臣。臣曰:「此言何從而出?詮雖愚,何獨入賊家乎?萬萬無理,誠有此事,則詮之所領兵卒與隊將許謙孫、鄭嗣宗知之矣。」於是,衡乃微笑,放臣還軍,此非臣之所失,而未知衡聞之何人,至欲斬臣乎?此臣之憤激不已者也。臣與衡,素不相善,師之往還,衡每欲吹毫覓疵,置臣於死,而終不得下一杖,至今四載,而衡每以臣入賊家之事,逢人則說,今臺諫聞之而駁,臣無狀,臣竊痛心。臣若失律而或入賊家,爲隱匿自安之計,則臣之所領兵卒,皆在慶源,若不可遍問,則臣之隊將許謙孫、鄭嗣宗,令與臣下攸司參鞫,則臣之情狀無所逃矣。

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尹弼商議:「具詮爲人未知,於會寧人器相當,則但命遣而已。其曰與黃衡有嫌,上書陳訴,此則事在旣往,不須追辨。」李克培議:「傳聞之事,恒多失實,難以推明。」盧思愼議:「臣素不知具詮爲人,其合於會寧與否,未敢輕議,然以一時失律之事,而曰終不可用,恐爲未便。」尹壕、許琮、柳輊議:「今聞,已下問于黃衡,待衡回啓參考。」韓致亨、鄭文炯議:「具詮雖於北征時失律,然不可以一失而終不任事也。但會寧府使亞於節度使,爲六鎭之長,恐具詮不敢當也。自祖宗朝,皆以有威望二品宰相差遣,近來或以無物望新堂上官補之,此邑人民,以主將秩卑,頗爲缺望,伏望秩高有宿望者,依舊擇差,以慰邊方民心何如?」

○安琛獻《大學衍義補》,仍啓曰:「臣赴京所得也,命印頒。」

○以朴始行爲奉列司諫院司諫,兪好仁朝奉司憲府掌令,孫澍宣敎司諫院正言,洪貴達資憲上護軍,朴崇質資憲大護軍。

○傳曰:「言者屢云:『當領水軍,役于諸君家營造處,甚爲未便。』其意豈不曰此非國事,乃君之自家事也。然諸君之家亦不可不造成,彭排、隊卒當供其役,而其數不多,不得已役步兵,又不得已役水軍,且如文昭殿改蓋,軍資倉營作,役處非一,而民勤於力,何以則工役得宜而民得息肩乎?承旨等,其與繕工提調商議以啓。」繕工提調韓致亨、鄭文炯啓曰:「前此完原君、恭愼翁主兩家營作時,給軍五百名,以爲過多,量減二百名,今年則春夏營二家,秋營一家,若又減之則不得成也。」傳曰:「今年雖不畢營,三家當減軍數何如?」致亨等曰:「必欲減軍,則三處役軍各減一百,待文昭殿、慈壽宮事畢後還役。」傳曰:「可。」

1月8日

○戊戌,御經筵。講訖,大司諫許誡、掌令金壽童啓:「洪孝廷,請依《大典》勿敍。」從之。誡又曰:「六曹之任雖重,然參議不得自斷,必待判書、參判共議乃決,監司任方面之責,其事異於是矣。金碔短於學術,江原道事簡,雖非他道之比,然監司體貌,何異於彼此?請改正。」上問左右曰:「碔曾爲刑曹參議,未聞短於學術而不能治事也。且無他過失,爲監司何有?」特進官金克儉曰:「碔之爲人,處事精詳,可堪其任。」上曰:「僉曰可任,不可改也。」誡曰:「王子君出入之時,不備儀物,但使馬前一人辟除,臣恐愚人不知而無禮也。請令備儀物辟人,使愚氓知其爲王子君之行。」上曰:「予何以知之?儀物不可不備,依所啓可也。」

○御晝講。

○傳曰:「兵曹,同領敦寧以上、議政府及知武士宰相,選堪爲將帥者,類分所長,開錄以啓,予將親試。」

○傳曰:「文昭殿神馭移安時,禮當親往侍行矣。但移安時不可無祭,其考禮文作儀註以啓。古人有祭之明日又祭之者,幷考以啓。」

○下書諸道觀察使、開城府留守曰:「人言,忠贊衛非功臣子孫而濫屬者頗多,思欲辨其眞僞,以祛冒濫之弊。卿悉此意,道內各官接居忠贊衛等所持功臣錄券戶口及官在帳籍等,卿其親監詳覈,各其名下書某功臣某之子孫,開錄啓聞。」

○尹弼商議:「安寬厚事,於經筵已啓。」李克培議:「安寬厚,雖過七十,不至衰甚,姑試之何如?」盧思愼、尹壕、韓致亨、鄭文烱議:「安寬厚年幾八十,若用於閑官則可,六曹判書望重事劇,非衰老者所處。」柳輊議:「寬厚爲人,文科出身,踐歷諳鍊,學問且優,雖至判書,何不足之慮?但年將八十,雖不甚衰耗,必多健忘矣。六曹事務煩冗,於無事之地陞授何如?」傳曰:「年高則果善忘矣。如刑曹事煩之地似不合,工曹無事之地,判書有何難事哉?後政擬望。」

○承旨金應箕、李宗顥、韓斯文、權景祐、姜龜孫、鄭錫堅議:「兵務精不務多,今盡括保人率丁,悉充軍額,又有餘丁,則設旅外正兵,使家無孑遺,臣等恐保人將不勝其役而流離失所矣。如此而正軍亦無保,則其能獨當乎?古人云:『竭澤而漁,豈不得魚,明年無魚。』正類此也。今日盡括保人率丁,別設旅外正兵,軍額似多,而不數年正軍保人俱不堪其役,則今日之多,反不如前日之少,將何益哉?議者曰:『正軍之保不足,則括保人率丁不得已也。』臣等意以爲,正軍無保者不多,雖或有之,保人率丁外必有閑丁,而爲正軍者亦將自占得之矣。給保人率丁之法,斷不可紛更,依《續錄》仍舊。」傳曰:「前者保人勿給率丁矣。第念保人亦是軍卒,單身從軍,而家無率丁,則將失業逃散,正軍亦至單弱,不堪其役必矣。依《大典續錄》,各給率丁二人爲可。」

○御夕講。

1月9日

○己亥,御經筵。講至《論語》顔淵問仁,子曰克己復禮爲仁。上曰:「何以謂仁包義禮智也?」侍講官表沿沫對曰:「仁者,心之德、愛之理,猶元亨利貞,而元者善之長也。」上又問曰:「克己復禮爲乾道,而主敬行恕爲坤道,何也?」沿沫曰:「乾道奮發而有爲,坤道靜重而持守,以君道言之,克己復禮創業之主也,主敬行恕守成之主也。以行師言之,克己復禮克敵制勝也,主敬行恕堅壁固守也。孔子弟子問仁者多矣,因其才質而告之,故其言不同。顔子資質剛明,仲弓資質溫粹,溫粹故告之如此耳。」講訖,大司諫許誡啓曰:「《續錄》載諸浦水軍習射事,遣大臣試射一百五十步侯,分等啓聞,其最優者特除兼司僕,其次復戶,其次賜弓矢,其能射者未滿五人則主將降資,全無則罷黜,勸奬之方可謂詳密。然大臣不可輕遣,而且不可一一試射於諸浦,此法雖載《續錄》,不可擧行。請令其道監司、節度使,常時巡行試射置簿,每歲抄啓聞賞罰甚便。臣曾爲守令習陣時,必令軍士習射,水軍皆不能射,其殘劣者已矣。年少力强者,亦不能射,此萬戶之過也。若倭寇猝至,其何能敵?此臣目擊之事,故敢啓。」上顧問左右。領事盧思愼對曰:「此事臣已議之,其不能射者,平時不習之所致也。節度使當嚴加糾察。」上曰:「別遣大臣,特一時事,非常行之法也。此在節度使勤慢,若使平時鍊習,又從而檢擧之,則不至如此也。」特進官鄭文炯啓曰:「義禁府囚人,以猫皮事被擊者甚多,此必姦細者所爲,官吏何以知之?人皆曰得情爲難。」上問左右曰:「予意亦謂得情難矣。但猫狸易辨,官吏豈不知之?其初若知而納之,是謂誣上,不知而納之,亦甚不可,故予欲窮推治罪,其皮政院亦不能辨?」仍呼承旨問之,左副承旨權景祐對曰:「猫皮別置而審視之則可辨矣,若雜置則其色相混,不得辨矣。」思愼曰:「事少而被繫者多,棄之爲便。」上曰:「官吏知猫皮而納之,則其汎濫甚矣。然囚人多而日寒,其棄之。」

○御晝講。講訖,表沿沫啓曰:「朝講下問仁之所以包義禮智,臣對之而未盡其意。天地以生物爲心,所生之物,得天地生物之心以爲心,所謂仁也。在天爲元亨利貞,在人爲仁義禮智,元者生物之始,亨者生物之長,利者生物之收,貞者生物之藏,元包亨利貞,仁亦然。昔上蔡謝氏、見程明道,擧史文成誦,不差一字,程子謂玩物喪志,謝氏汗出沾背,程子曰:『此惻隱之心也。』後朱子門人問於朱子曰:『謝氏慙汗,自是羞惡之心,程子謂惻隱何也?』朱子曰:『有惻隱之心方有動,先動,方始有羞惡恭敬是非,動處便是惻隱。』以此觀之,四端之發,皆先自惻隱始,此所謂仁包義禮智也。」

○命召六曹、漢城府,議給保人率丁便否。李克墩、申浚、盧公弼、成健、辛鑄、宋瑛、李陸、金克儉、李季男、安友騫、丘致崐、愼守勤議:「正軍準保,然後給保人率丁宜矣。若正軍未準保,而先給保人率丁,似失輕重之序。然假如一家有三父子,而貧不得爲正軍,則必爲他人之保,各當三役,則彼何以堪?然則保人給率丁,實是良法,非徒不盡人之力,蓋欲實軍戶也。如黃海道則人物鮮少,保人率丁不須此時充給,其餘他道則不然。今軍籍之時,非但正軍皆已給保,至於保人亦給率丁而尙有餘丁,皆擧數已啓之。議者所謂,閑丁出處無由者非也。如忠順衛、忠贊衛、忠義衛、別侍衛、族親衛,皆是士族子弟,有奴婢田産,祖宗朝不曾給保,而今乃給率丁,此則過優,不此之議,而欲奪保人貧戶率丁,無乃亦失輕重之宜乎?且軍籍之時,雖盡括民戶,尙有漏丁,彼正軍無保人者,當聞見自占,保人給率丁之法,不可更改,仍舊施行。」柳洵議:「保人亦給率丁,以實其戶,於待保人優矣。但正軍之保不能充給,而給保人之率多至二丁,則是本末倒置也。《續錄》之法,似難擧行,但各官人丁有餘處,不必更添軍額,仍給保人之率,以從《續錄》優恤保人之意何如?」鄭敬祖、李淑瑊議:「軍士保人給率丁,似便於民,然正軍保人若未充給,則保人給率丁實難。」又命承政院議之。

○御夕講。

1月10日

○庚子,下書諸道觀察使:「今方積雪漸消,春草未生,枯草燥甚,不惟野火可畏,山田燎治,亦恐餘焰延焚。眞殿及陵室所在處,致意愼火可也。」

○忠淸道觀察使曺偉辭。

1月11日

○辛丑,御經筵。講訖,掌令兪好仁啓曰:「金碔不宜監司,累瀆而不允,必以碔爲可任也。監司專制一方,其任大、其責重,碔必不堪矣。」上曰:「所以遣碔爲能堪其任也,監司之任,豈必文章而後爲哉?但勤謹治事則可矣。」好仁曰:「非謂有文章然後爲監司也。前此尹坦爲忠淸監司,臺諫論駁而不允,今碔無異於坦,尹垓曾尹慶州,臣倅義城,因事偶到慶州,以垓曾經監司,必能於決事,從傍觀之,凡干簿領,盡委該吏,慢不可否,雖經監司,將焉用彼哉?然人猶以爲垓優於坦也。用人當以物望,不可以門地也。碔陞嘉善拜監司,其榮極矣,於物望何?通政之中優於碔者非一,而碔獨先之,甚不可。」上曰:「垓尹慶州,未聞有過,坦爲監司,亦無痕咎,果有過失,則言之可也,無咎之人,以無物望,而敢言非也。銓曹擇人擬望,而臺諫輒駁之,必合於臺諫之意,然後用之耶?若以碔爲貪婪,則固當改之,如無此失,則其爲嘉善與監司,何有不可?」特進官李克墩曰:「世祖朝,碔代臣爲執義,無有毁譽,及爲春川府使,頗有聲績,雖曰不學,不至於文理不通也。」上曰:「言官執法言之固宜也,然明指其人之所失而言則可矣。泛以無物望言之則非也。予非不知從臺諫之言也,臺諫之言,如或過當則亦不必從也。」好仁曰:「碔雖曾爲承旨、參議,承旨,凡事必謀諸左右,因人成事;參議亦有判書、參判,無獨斷之事。監司則專一方之任,碔何能堪?古云官不及私昵,坦與垓亦有物論矣。如廷無如碔者則已,朝廷多賢,何必碔哉!」上曰:「如是則弊亦有之。」好仁曰:「臣之所啓,乃公議也。今敎曰:『有弊。』臣未知也。」上曰:「是不亦有弊乎?若斥言某相某事失則可也,但以物論駁之,人君盡信而進退人物,則豈無其弊?假令繼此爲監司者,亦不稱臺諫之意者,亦將從改之耶?監司何必出身科第,然後爲之哉!」好仁又啓:「具詮以黃衡有宿嫌,上書言之,以此觀之,詮之爲人可知。臣以爲不可任也。」上問左右,尹弼商對曰:「嘗聞詮有武才亦能文,北征時爲黃衡麾下,如有違令則將帥雖殺之可也,或告詮入搜賊家,故衡欲罪之耳。以此怨黃衡而上書,則詮失之,然武臣不知事體,難以責備。兵曹云,六鎭無可遣之人,豈以一上書之失,而擯廢不用乎?」上曰:「如此之人,不易多得,今之上疏,非怨黃衡也,乃欲自伸也。」好仁曰:「詮雖有武才,其上疏非也。」上曰:「何可以一事而棄之?」

○御晝講。

○兀良哈上護軍剌古等十四人來獻土宜。

○黃衡馳書以啓曰:「焚蕩穹廬之時,賊騎多聚於越邊而詮擅退,臣欲行軍法,而當時大事未成,放還也。」傳曰:「不可改也,其留政院。」

○御夕講。

1月13日

○癸卯,右議政許琮以疾辭,不許,卽命宋欽問疾賜藥。

1月14日

○甲辰,御經筵。

○傳曰:「凡朝賀,令世子隨班,停會講。」

○傳曰:「仁粹王大妃、仁惠王大妃內外族親,依昭憲王后、貞熹王后族親例,限曾孫兩相情願外,勿許宗親據定婚姻。」

○御晝講。

○御夕講。

1月15日

○乙巳,御經筵。講訖,持平姜詗啓曰:「以李胤代金麟厚,臣未知其故。」上曰:「麟厚,於書記之任雖曰可堪,然有七十餘歲老母,若棄歸遠域,則其於母子之心爲如何耶?情理迫切,故命換之耳。」詗曰:「情則然矣,於法則不可。麟厚有兄,非獨子之例。前者林孝坤辭潼關,麟厚效之,又冒法以辭,後之效麟厚者必多,若一一從之,是無法矣,無法則弊將可勝耶?」知事鄭佸啓曰:「臣於麟厚,素無交分,今始聞之,零丁僑寓人家,非獨有老母,妻母亦隨麟厚而居,雖有其兄,一家所依賴者惟麟厚而已,情果切迫。」上曰:「果然。已令換之,其勿復言。」姜詗又啓曰:「聞具詮上書,臣未知其故也。」上曰:「發明而已,以黃衡之答見之,則勿推可也。且詮有武才,不可不遣也。」詗曰:「聞詮有老母,而樂歸絶域不辭職,其爲人不可任將矣。」上曰:「詮已啓有老親矣。」佸曰:「忠孝一致,以親老例棄可用之人,不可也。前者金世勣武士之特出者,以親老終身不任邊將。」上曰:「詮可遣也。」

○河城府院君鄭顯祖來啓曰:「去癸丑年十二月間,有盜偸出臣家緜布數十餘匹,疑是强盜水銀族子同金者所爲也,右人居春川府內,乞遣捕盜官搜捕。」上從之。〈史臣曰:「顯祖尙懿淑公主,富甲一時,嘗餞客江頭,奴失鞍籠,良久歎惜,如喪重寶,後與人言曰:『吾有厄損財。』人問之曰:『損何物耶?』曰:『失鞍籠也。』人笑之,今以十餘匹綿布疑似難明之事,至煩天聽,其鄙吝無識類此。」〉

○成均館大司成權健來啓曰:「聖殿東西廡,欲於二月上丁前事畢還安,軍人數小,未及訖功。」傳曰:「此果及期之事,予之子女家造成軍人,移定可也,以輕重論,文廟之修不可緩也。」

1月16日

○丙午,受常參,視事。

○御經筵。講訖,正言孫澍啓曰:「學校國家重事,而今之師長,專不致意,不勤敎誨,該曹每月考講,已有成規,而亦不行之,把冊居業者不過數十人,則國家養育之意安在乎?」上曰:「果如所言,實爲虛踈矣。學校勸課之法至詳悉,而今不勤業,以至虛踈,此必該曹不檢擧,師長不勤敎誨也。更令該司檢擧。」澍又啓曰:「鼠皮耳掩與五十竹笠子,不分貴賤,雖僕隷、下人、市肆販夫,亦得着之,甚爲不可,正兵、甲士入直闕內,着之猶可也,至於下賤之人,擧皆着之,殊無尊卑之別,而物價亦因此湧貴,請立禁條。」上曰:「有職者皆得着之,法旣定矣,若市肆之人,亦得着之則濫矣。然入闕則着之,出外則脫之,似有煩碎之弊,法不可如是紛紛矣。」領事尹弼商曰:「令憲府嚴加禁止,治其不法者耳。」特進官韓致禮曰:「時俗好着鼠皮,故雖儒生,亦身到市肆而貿之,且賤夫下人着紫帶鈒鞋,奢僭莫甚。」上曰:「鼠皮之禁,不可更立科條,其他犯禁者,憲府自當痛禁。」

○傳曰:「學校之事,予嘗致意,制度已悉,而近來儒生專不居館,其故何也?無乃師長不勤敎誨耶?其招師長問之。」大司成權健來啓曰:「臣自前年八月受本職,儒生之數常滿二百,自去秋徂冬,儒生之數稍稍減矣。問其由則外方儒生或覲親或有故還鄕,故其數漸少,今春則亦稍還集。國家立法,三旬製述,逐日講書,圓點計數之時,以此參考製述,次等入格者及能通日講者,則準給圓點,其不能者減半削之,此當時施用之法也。臣觀居館生員精熟經書者有之,能爲製述者亦有之,其間儕輩間懶惰者,臣未詳知也。」仍啓:「儒生勤慢,關於師表賢否,臣初除此職,固辭不允,今儒生懶業,是在師長不稱其職矣,請辭避。」傳曰:「卿其勿辭,予所以問之者,今朝正言孫澍言之耳,勸課之方已悉,焉得隨人所言,輒立新法乎?但在卿等勤勤勸課爾。」

○掌令兪好仁,以母出七十,乞歸養,命吏曹考例以啓。

○御晝講。講訖,上謂都承旨金應箕曰:「兪好仁眞可用才也,若許歸養,則其才可惜,不許亦不可也。已令該曹考例,何以爲之?」應箕對曰:「前者曺偉、楊熙止皆以親老乞郡歸養。」上曰:「雖非品秩相當,亦可超授巨郡也。」

○左副承旨權景祐啓曰:「臣素與兪好仁相善,又相爲同僚,故知其爲人,眞華國之才,而心且正直,若從好仁之願而補外職,則於偏母榮養極矣,而民亦受惠矣。然好仁年今知命,事殿下之日少,若出宰六期,而又遭喪,則難以久任國事也。古有携親仕宦者,竝與其母上來何如?但家業零丁,借家客寓,誠亦艱矣。然豈以一家之故,而不爲國計哉?」傳曰:「好仁華國之才也,不可許歸也,不許其歸亦未可也。予意謂好仁携母而來則可矣。但人懷舊居,不喜新遷,若其母不肯上來,則好仁必不得强之矣。予意令好仁歸覲,以此意悉告其母,若從子肯來則善矣,不爾則授旁近之邑,使養其母。其招好仁語之。」仍傳曰:「兪好仁非呈辭,乃歸覲也,其給由馬。」

○御夕講。

1月17日

○丁未,義禁府知事李季仝、朴楗來啓曰:「臣等質問徐彭召等,招辭無異,但彭召曰:『吾於獄中大言屬上之語,繫獄者皆聞之。』臣等更問之,彭召曰:『前者承命往推嗣瑞時,金崶來言曰:「嗣瑞,尹壕家臣也,是以累命分揀,將以寬嗣瑞之罪也,君其知去。」及今就獄,聞將刑訊,不勝憤激,大言曰:「無私聖上,尙被如是之議,況如臣之微哉?」此所謂屬上之言也。』臣等聞之,語逼於上,故來啓耳。」上震怒,傳曰:「今聞此言,予實痛心,安有爲臣而逆探君意,謂之懷私者哉?予敢有一毫之私乎?嗣瑞爲人,予何知哉?予當鞫得罪人,殺無赦,其遣禁府郞廳,拿致金崶。」仍命召尹弼商、李克培、盧思愼、李鐵堅、朴楗、李季仝、承旨權景佑,同鞫金崶,崶招曰:「臣爲獻納時,嗣瑞犯贓事及其子洗上言,皆下于本院,臣問諸左右曰:『嗣瑞家在何處乎?』正言閔壽謙曰:『吾於前日過領敦寧第,嗣瑞坐於門前矣。』臣聞之,及彭召承命往鞫嗣瑞時,臣與彭召接隣,故往見語曰:『嗣瑞以獐皮、生麻等物而犯贓禁錮,似乎曖昧,然已服招,難可復脫。』且曰:『曾聞嗣瑞坐於領敦寧家前,無奈與領敦寧相善乎?』云爾,他無所言。」傳曰:「令史官到領敦寧家,問嗣瑞族親遠近,常時來往與否。」檢閱成允祖卽馳往問之,答曰:「嗣瑞於臣連族,而不知寸數遠近,且不往來,及爲全義縣監始知之,以此縣臣之本鄕也。」允祖以此還啓,傳曰:「予欲刑訊金崶,於僉議如何?」僉啓曰:「今方面質,得違端刑訊何如?傳曰:」先杖金崶,崶若發明,則杖彭召。「僉啓曰:」夜半殿庭刑訊,則外間聞之必驚駭,待明日刑訊何如?「傳曰:」安有爲人臣而疑其君父乎?此雖非謀叛大逆,然亦不赦之罪也,何分晝夜?但卿等夜深砭寒,可進巵酒。「命中使安仲敬饋之。其時義禁府囚人徐彭召及洪泂、李世仁、李承元、李誾、閔壽謙拿致殿庭,反復面質,未得發言之人,命義禁府押金崶、彭召歸當直廳,刑訊以啓。傳于弼商等曰:」今雖刑訊,難可卽斷,如有可聞之事,予當收議,卿等其各歸第。僉啓曰:「此事非輕,遣委官同三司推鞫何如?」傳曰:「此事雖逼於予,非關社稷,但與承旨同鞫可也。」季仝等自當直廳啓曰:「崶等刑一次,皆不輸情。」傳曰:「幷事干人還囚義禁府。」夜已四皷矣。

1月18日

○戊申,日本國肥前州下松浦志佐一歧太守源義、上松浦鴨打源永、對馬州太守宗貞國、兵部少輔宗茂勝遣人來獻土宜。

○傳曰:「彭召、金崶則待三日加刑,且彭召於獄中發憤激之言,詳問以啓。」

○左副承旨權景祐自義禁府還啓曰:「金崶言,兵曹參議李德崇爲大司諫時亦言曰:『嗣瑞淸州人,素謁領敦寧者也。』幷問德崇何如?」傳曰:「可。」景祐又自義禁府來啓曰:「德崇、壽謙之言,大槪如一。但德崇曰:『嗣瑞全義縣守也,於領敦寧與德崇,皆城主也。』壽謙曰:『吾見鄭洗於領敦寧家。』前二人之言,皆指言領敦寧,必有情由,刑訊何如?且彭召憤激之事,問諸李世仁等,皆曰:『臣等於其時,觀彭召顔色,若有憤懣之氣。』況於彭召招辭內有憤激之語,彭召果於詔獄之中,憤激大怒矣。同副承旨鄭錫堅、佐郞金士元亦與德崇、壽謙同時諫官也。幷鞫何如?」傳曰:「可。」

1月19日

○己酉,左副承旨權景祐自義禁府來啓曰:「德崇、壽謙刑訊,皆不輸情,然諫院論嗣瑞時,崶問嗣瑞何如人也,德崇則曰:『嗣瑞謁領敦寧者也。』壽謙亦曰:『吾見其子鄭洗於領敦寧家前。』所答不合所問,必有情由,加刑窮鞫何如?」傳曰:「可。」景祐又啓曰:「錫堅供云:『崶問全義守嗣瑞何如人也,德崇曰:「淸州之人,而與領敦寧相知者也。」全義德崇本鄕,於領敦寧亦本鄕也,故吾知嗣瑞而領敦寧亦知也。』錫堅聞之,士元招辭與錫堅同矣。」傳曰:「知道。」景祐又啓曰:「德崇、壽謙當待日加刑,金崶、彭召,則明日加刑何如?」傳曰:「此輩言必稱尹壕,轉相喧說,致有此言,遂及於予,予實痛心。宜先質問金崶、彭召等,服招則已,若不輸情,則加刑訊之。」

○義禁府啓:「鄭嗣瑞前任全義縣監時,官中生麻、獐皮、狸狐皮、木緜、甘藿等物私用罪,律該杖八十、奪告身三等,錄案移文吏、兵曹、司憲府、司諫院。」從之。

1月20日

○庚戌,受常參。

○傳曰:「予自前年十一月,鼻內傷痛,迄今未愈,前者正言李世仁,以予久廢經筵爲不可,予非不欲,日與宰相論思,然今朝鼻內又出血,故停經筵,宰相其悉此意。」領事盧思愼、知事鄭佸啓曰:「不必勉强,請調保以待永痊。」

○傳曰:「金崶潛說於彭召曰:『嗣瑞乃尹壕家臣。』德崇說嗣瑞居止,壽謙言見嗣瑞於尹壕家前。此等語皆有情而發也,竝計日刑訊得情可也。」

○永安道觀察使成俊馳啓曰:「穩城府使田霖,廉簡而防禦謹嚴,民夷畏之。咸興郡守權仁孫,勤謹奉公,民亦便之。」命下書狀于吏曹。傳曰:「後政更啓,各加一資。」

○傳旨戶曹,兩大妃殿本宮進上各白米一百碩。

1月21日

○辛亥,幹朶里上護軍克的等七人、兀良哈中樞伊時乃等十四人來獻土宜。

○薑源正振、劒城正揖上言曰:「臣等年老有病,乞勿就學。」傳曰:「祖宗所以令宗親就學者,非但爲其學問而已,欲習其禮度耳。若如祖宗立法之意,則振等之言不可聽也,然皆年過四十,雖令就學,終無進益,其特許放學。」

○平安道觀察使李則承敎,圖箕子墓塋內物像、祠宇、制度馳啓,傳曰:「予欲修哥,但農時已近,役民有弊,予於前日,先王陵寢及前賢墓所,皆令圖上,何至今不啓乎?」傳于左副承旨權景祐曰:「錫堅、士元,俱以諫員證聽而已,李世仁等亦不與焉,放之何如?其與義禁府議啓。」景祐回啓曰:「錫堅等,雖小有違端,然不關於大事,果如上敎。」

○又傳于權景祐曰:「爾其往禁府,問彭召、德崇、壽謙等曰:『人君於凡鞫人之時,先計於心,曰此人某宰相之族親也,此人某宰相之庇護者也,以此輕重其事,寬貰其罪乎?萬萬無理,爾等尙不輸情者,無乃以爲不窮極推問乎?予當得造言之人而後已,爾等其知之。」景祐往禁府傳上敎,崶對曰:「前日本院論嗣瑞事,德崇云:『嗣瑞領敦寧家臣,故殷老爲吏曹參判,擬薦嗣瑞爲全義縣監。』臣聞之,卽曰:『如此之事,啓達何如?』鄭錫堅止之云:『事未形而臆料啓達不可。』德崇亦曰:『如此事,豈可啓達?』院中之議如是,故臣未敢獨啓耳。及臣見彭召,果以德崇之言傳說耳,累次分揀之語,臣實不言也。」景祐還啓,傳曰:「爾其更往禁府,以金崶招辭質問德崇、錫堅等,德崇若曰:『金崶之言是矣。』則問德崇曰:『何所聞而有是說也?』德崇萬一不服,則雖日數未滿,刑訊可也。錫堅雖內臣,有違端則亦幷刑訊。」仍傳曰:「兵曹事緊,李德崇可卽改差。」景祐還啓曰:「臣以金崶之言面質德崇,不直招,故加刑訊之,猶不輸情,錫堅亦不直招,故欲刑訊,錫堅拒逆,供辭曰:『臣之受刑,實爲曖昧。』」義禁府請罪錫堅曰:「錫堅以近臣,在政院時不以直啓,囚禁府後亦不直招,殊無近臣之義,又拒招辭,乞加重罪。」傳曰:「夜深,明當發落。」

1月22日

○壬子,傳曰:「詔獄之招,雖無知之人皆知其不得拒逆,錫堅以內臣拒招辭,果有罪也。初諫院聞德崇之言,至欲啓達,而錫堅以司諫同坐聞之,細知其事,而不告于予者,將欲以掩覆而謂他人莫知也。其將此意傳諸禁府,刑訊以啓。」仍傳曰:「承旨事緊,可改差。且金崶以臆料疑似之言,謂彭召曰:『今分揀之事,內間必知之。』是疑予有私心也。人臣事君而先疑其君可乎?亦於今日刑訊以啓。李世仁、李承元、李誾,姑放之。」錫堅將刑訊,供曰:「前日院中同坐時,德崇曰:『鄭嗣瑞以領敦寧家臣,常時出入,今日分揀之事,內間必知之。』臣果聞其言,當初下問金崶之時,臣不啓達者,非徒日久忘却,臣若先發,則必以我爲誣,欲待下問之時以啓,故未敢耳。」金崶供曰:「初德崇言累次分揀之事,內間必知之,臣聞此言傳說於彭召曰:『內間知嗣瑞之事,故累使分揀,君其知之。』中間變辭者,無他證人,故畏刑杖,不以實啓耳。」金士元供曰:「金崶問嗣瑞何如人也,德崇曰:『嗣瑞淸州人,與領敦寧同鄕,故常時謁見,目爲家臣,全義縣監亦殷老吏曹參判時吹噓也,今日分揀事,內間必知之矣。』臣果聞其言。」景祐以啓,仍啓曰:「閔壽謙之言,與士元同,而但見鄭洗於領敦寧家前事,傳說於彭召者,必有情由,請加刑。」傳曰:「可。錫堅已服,先照律以啓。」

○吏曹啓:「今承傳敎,昌原築城差使員朴䎩、淸州築城差使員金叔演,監築五年內,城不頹落,依事目賞資,臣等參詳資窮準職人論賞節目,不載事目,䎩、叔演今已資窮準職,不宜加資。」傳曰:「築城過五年不頹落者,其監築官加資之法,載諸事目,但資窮準職人則不擧論,故該曹以爲,加資則必陞堂上難之,然其時事目內,不分言資窮準職人論賞節目,今當依事目陞資何如?其示領敦寧以上與議政府。」尹弼商議:「資窮準職人員陞爲堂上,似乎過矣。然當初事目如是,今不可變,況令出惟行不惟反。」尹壕議:「陞堂上則過矣,以他事論賞何如?」許琮議:「上敎允當。」韓致亨議:「城子造築五年內頹落,則監築差使員勿揀赦前罷黜,重其事也。事目內雖無資窮準職人論資節目,依事目陞資何如?」鄭文炯議:「堂上官至重,非如三品以下例授之職,不可以此等事,陞爲堂上也。故自祖宗朝以來不得已或賞加或推恩,別加時必稱資窮者代加而已。況世宗朝兩界築城加資者衆多,而未聞陞爲堂上官也。」柳輊議:「堂上官非論賞之職,故於事目不擧論。前此資窮準職人有論賞之事,則子弟代加,已成格例。」傳曰:「考其時事目以啓。」

○傳曰:「前者兪好仁於經筵乃曰:『箕子墓祠宇頹落汚穢,請加修治。』予令平安道觀察使李則圖廟制及修繕處以啓,本道役軍處多,加之以年凶,今且臨農,非及期之事,以是意問諸政院。」僉曰:「徐觀今年農事,擧此役可也。」命問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尹弼商、李克培、盧思愼、尹壕、鄭文炯議:「依承政院所啓。」許琮議:「此非大段役事,平壤可以獨辦,然當農時不可役民,來秋始役何如?」韓致亨議:「本道防禦築城,民間事多,此非及期之事,防禦事歇後更議。」柳輊議:「箕子墓大擧修治,非急急事也。觀農事施行爲便,雖不大擧修治,使不至頹破,則觀察使猶可爲也。」傳曰:「其下諭觀察使,今年農事稍稔,則可以修治,否則待豊年爲之。」

○傳曰:「文昭殿提調雲山君誡、都承旨金應箕所啓,殿內天花板改造事及階上磚石改排事,其示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尹弼商議:「文昭殿前後殿天花板造排,今當修補之時,依單子施行。」李克培、盧思愼、柳輊議:「天花板造排諸緣,預先備辦,臨時排設,則與改蓋,庶可同時而畢工,令繕工提調議啓後更議何如?」尹壕議:「上敎允當。」許琮議:「油芚則不久而當朽破,天花板一造而無改作之弊,今雖還安差緩,天花板造作何如?」韓致亨、鄭文炯議:「所入材木板子,預先鍊正,移安日始役排設,則改丹靑前可及事畢,不爲太遲。」傳曰:「依衆議施行。」

○禮曹啓:「今來穩城鎭野人土伊吐、主老介等軍功二等,請給賞綿布各十五匹,代伊車軍功三等,給十匹。」從之。

1月23日

○癸丑,傳曰:「李德崇時未服招,待日數加刑以啓。」

○以安琛爲嘉善成均館大司成,金諶通政吏曹參議,許誡通政兵曹參議,丘致崐通政承政院同副承旨,尹慜通政司諫院大司諫,李均奉列司憲府執義,朴崇質同知中樞府事,權健嘉善同知中樞府事兼同知成均館事,尹坦嘉善僉知中樞府事,田霖嘉善穩城府使。

1月24日

○甲寅,禮曹判書成俔、參判鄭敬祖來啓曰:「前者三浦倭人殺害人物,奪耕公田,刦勑萬戶,此大事而猶不委遣朝官,因其島主使還,寄書契而已。今者只爲魚箭之事遣朝官,恐未便也。今來宗貞國使送回還時,依前例授書契以送何如?凡往對馬島者,候風待日,動經旬月,若不得已而送之,當速遣也。」傳曰:「冒風波歸絶島,人皆憚之,故卿等來啓耳。」成俔等啓曰:「但以速遣之意來啓耳,非欲勿遣也。」傳曰:「黃啓沃言,朝官不可遣也,政院亦曰可遣通事也,然予意以爲遣通事於外國不可也。且島主使送,常時來往者,皆常倭也,鮮有知事者,不可付書契以送也。予故欲遣朝官耳。然當考例爲之。」

○義禁府啓曰:「閔壽謙脈度絶,不省人事,保放救療何如?」傳曰:「可。」俄死于獄中。

○司憲府執義李均、司諫院正言李世仁來啓曰:「臣等以猫皮事被囚,雖已蒙宥,而臣等之職非如常員例也,就職未安,請辭。」世仁又曰:「臣則非但猫皮事也,又以彭召之言證聽事被囚,就職未安,請辭。」傳曰:「雖臺諫若有可問之事,則當問之,問之而不干,則何避嫌之有?」

○司憲府持平姜詗來啓曰:「禁府囚人閔壽謙,死于獄中,臣未知因何病而死也。恐義禁府以犯屬上之事,故雖有病未敢啓達而至於死也。凡刑訊待三日加刑,而得病則必待差也。今之繫獄人,如有得病者,則保放待差何如?此事非輕,若於獄中得病而死,則終無得情之理,故敢啓。」傳曰:「此人等實負予也。人君雖有所失,爲人臣者固當隱諱,況言予所不意之事乎?鄭嗣瑞則領敦寧猶不知寸數,予安得知?是以己之心,疑君之心也,雖不係關社稷,而事體則大矣。閔壽謙雖死,非濫刑而然也。李德崇越一日刑訊者,因其言端之發現,欲於未變辭之前得其情耳。苟欲得情,舍刑杖何以哉?予於平日待群臣以禮,如有犯罪者,有司雖請刑訊,予必寬貸。今金崶聞德崇之言,傳說于彭召,彭召聞金崶之言,如彼爲之,俱有罪焉,必得情乃已。」

○命權景祐傳于囚人曰:「爾等毋謂予不窮鞫也,其各言之以實。」德崇曰:「臣於領敦寧再連族屬,領敦寧亦待之如子弟,臣若說嗣瑞爲領敦寧家臣,則於心必有非議而然也,心若非之,則以行首官豈難於啓達而私議哉?臣若說之,則錫堅高亢人也,金崶悻直人也,亦當卽啓,豈待今日家臣內間等語,臣實不言。」金崶則曰:「臣但聞之於德崇,傳說於彭召而已。」彭召則曰:「臣但聞之於金崶而已。」傳曰:「雖德崇如彼言之,他人已服,不可信也。其令禁府救療,待差後刑訊得情可也。」

○義禁府啓:「前同副承旨鄭錫堅聞李德崇等言,不啓達罪,《大典》,凡亂言干犯於上,情理切害者斬,知而不告者杖一百、流三千里,詔獄拒逆不着罪,比《大明律》棄毁制書印信條,凡棄毁制書者斬,從重斬待時。」命示政府。李克培、柳輊議:「依啓本施行。」盧思愼議:「凡訟者拒逆不着,其心有所冤悶而欲發明耳,非輕慢有司也。禁府雖曰詔獄,推問者有司也,罪至於死,恐爲過重,且其言雖屬於上,亦恐不可謂之情理切害,此係人生死,固當審愼處之得中。」許琮議:「錫堅所犯雖重,亂言之律似不相當,又詔獄拒逆不着,例以死罪照律,則雖眞有冤枉,恐不得伸,故臣於前日他人之事收議時,曾已陳啓。」韓致亨、鄭文烱議:「死罪比律,似爲未穩。」御書曰:「只收職牒,外方付處。」

1月25日

○乙卯,傳曰:「馬政,國之大事,不可輕也。予意以謂,諸島之馬皆體小,令識馬者分遣諸島,刷小馬給軍士,擇大馬雌雄,合放諸島,無用之馬雖多,何益於國?且不可猝加鞿勒而驅馳,必須調習而後可用也。其令司僕提調商議以啓。」

○司諫院正言孫澍來啓曰:「李德崇、金崶徑度上意,雖置重典,尙有餘辜,然辭連擊獄者多,若辭連人皆犯死罪則已矣,罪不至於死,而期於得情,拷訊不已,若至隕命,恐虧好生之德。況德崇等累被刑訊,情之有無,想必已着,據辭定罪無妨。昔唐太宗時,段志冲上封事,請致政於皇太子,長孫無忌等請誅志冲,太宗手詔曰:『五岳凌霄,四海亙地,納汚藏疾,無損高深。朕若有罪,是其直也,若其無罪,是其狂也。』遂棄之。今德崇等罪雖重,聖上之高明廣大,無遠不照,則崶等之疑,何損於聖明乎?」傳曰:「爾出身注書,已悉予意,予平日朝臣有罪者,不忍拷訊,皆以時推照律,人臣事君而先有疑君之心可乎?予則無私而是人先自懷疑,以此觀之,其君脫有得罪於中朝,必不周旋其間而掩覆其過也。固當窮推,置之重典,其勿更言。」

○李德崇子龜壽上書訴其父冤。傳曰:「明日都承旨招龜壽,問其書中難解處以啓,疏末言派連宮掖之意,蓋冀寬其父之罪也。」

○傳曰:「鄭錫堅言辭歸一後,當遣配所,姑留之。」

1月26日

○丙辰,命召李德崇子龜壽,問曰:「鄭嗣瑞何時拜全義之語及錫堅責金崶等語,汝聞諸何處而幷錄耶?」龜壽對曰:「臣父在獄中,書于食器以出,故錄之也。」傳于左承旨李宗顥曰:「汝往禁府問疏內兩條于德崇曰此語誠然乎,次問金崶與錫堅,若三人之言相符,不須更辨,如有差違,更窮詰以啓。」宗顥往禁府問之,德崇供曰:「當初司諫院議嗣瑞事,錫堅問曰:『嗣瑞拜全義縣監,在何時耶?』臣答曰:『尹殷老吏曹參判時也。』且前日金崶等面質時,錫堅責金崶曰:『內間家臣等語,非吾所聞,何曖昧至是哉?』其初推案不錄臣此言者,禁府郞廳云:『尹殷老參判時授全義事,前推已服招,不必更煩錫堅也。』故臣不强言。」錫堅、金崶則其辭如一,皆曰非所聞知也,其面質之辭與前招辭無增減。宗顥以啓,傳曰:「今見三人招辭,頗有違端,錫堅當卽還囚,且德崇用心救療病候,逐日書啓。德崇、金崶刑問日數,幷考啓。」

○司諫院正言孫澍來啓曰:「臣等知德崇罪狀,不勝驚愕,然累次刑問,情之大槪已著,可以據此定罪,必欲歸一,而連隕於杖下,則後來不知者,不計罪之輕重而疑於殿下也。德崇等之死,固不足惜,而恐有後世之議而敢啓耳。」傳曰:「予若法外用刑,致人於死,言之如此可也。大抵受刑者,或一、二次而死,或至十次而不死,在人氣力耳。後人之疑,在史官直筆。三人之辭,時未歸一,必須窮推得罪人定罪。」

1月27日

○丁巳,傳曰:「遣史官圖社稷壇以來。」檢閱姜德裕詣社稷壇位圖來以啓。

○左承旨李宗顥啓曰:「李德崇雖病,錫堅、金崶無病,今問禁府郞廳,其辭果如德崇之言,則錫堅、金崶等非矣,不然則德崇非矣。」傳曰:「爾往禁府質問。且諭德崇等曰:『凡言辭歸一之時,不得已而用刑杖,爾等當以直告,毋或有隱。』」宗顥往鞫禁府郞廳,金錫賢、李師準皆曰:「臣等實不聞德崇之言,若聞之則萬無不錄之理。」宗顥以啓。

1月28日

○戊午,火剌溫兀狄哈中樞照麟可等十人來獻土宜。

○侍講院說書朴兆年啓曰:「世子晝講《大學》垂畢,請講《中庸》。」傳曰:「可。」

二月

2月1日

○朔庚申,上詣文昭殿、延恩殿親祭。御養心堂,命饋享官。傳曰:「延恩殿東階下只設一燭,燭影熹微,左議政升燭時,恐其失足,緩步而上,廟庭之儀,豈如是乎?今後設兩燭可也。」都承旨金應箕啓曰:「飮福時大祝酌酒授承旨,承旨進酌,上還授承旨,承旨授大祝,大祝反酌於卓例也。而延恩殿大祝朴始行,略不用心,讀祝後退立階下,臣令典樂招來而後乃酌進,又不受爵而退,頗失禮儀,請鞫之。」傳曰:「可。」傳曰:「世子騎馬驚駭,乘李承健之馬而來,專是內乘不勤調習之所致也。更擇他馬,且鞫內乘朴林宗、尹湯老、李繼命。」司僕寺提調盧思愼、鄭佸啓曰:「臣不能檢擧,致令驚逸,請待罪。」傳曰:「提調當初擇馬之善惡而已,若其調習則責在內乘,其勿待罪。」

○傳曰:「世子之馬驚駭,承健周旋其間,使世子無事,問安於予,予甚嘉之。其賜毛馬粧一事。」

○司憲府持平姜詗來啓曰:「義禁府擬鄭錫堅以亂言照律,臣以爲錫堅之罪非亂言也,但言語之失也,情與律不相當。」傳曰:「何謂亂言,何謂非亂言耶?分明開寫以啓。」詗書啓曰:

關係宗社,情理切害者,亂言也。今德崇等屬上之言,發於院中言語間,非切害也。人君過擧則臺諫議而啓之,德崇等若於其時卽啓,則當服虛事啓達之罪,非切害之言,故敢啓。「不聽,仍傳曰:」爾勿更說。臺諫正然後,可以言人君、宰相之過失,若不正則雖欲言之,不可得也。「

2月2日

○辛酉,司憲府掌令金壽童來啓曰:「臣等昨日論啓鄭錫堅律不當罪,臣等以謂,德崇之事雖曰屬上,固非亂言切害之比,則錫堅不宜當此律。且一用此律,後必援以爲例。今敎云:『臺諫正則論人君、宰相過失,不正則不可論。』臣等缺望。古者詢于芻蕘,豈皆賢而後詢之哉?」傳曰:「昨日來啓云:『此非關係宗社,特發於語言間,非切害之言。』借以一家之事言之,爲奴僕者,言其主之事於他人,則爲其主者其不怒乎?爲人臣而疑其主之所不意之事,非切害而何?予所謂臺諫之正不正者,爾等乃欲挾私以寬德崇之罪故云耳。古人所謂詢于芻蕘者,以其言公也,非若汝等之挾私也。」壽童曰:「《大典》內,亂言干犯於上,情理切害者斬,知而不告者杖二百、流三千里,禁府擬錫堅以此律,臣等以爲德崇等所言,雖或屬上,乃發於廣座公議間,乃是妄料,不可以干犯切害論也。若以此罪錫堅,而後有愚民或聞切害亂言而不告者,又將何律而罪之乎?且德崇等所言,置之切害之律,則是傷於太深故啓之,豈敢挾私耶?」傳曰:「若降錫堅之律,則德崇之律亦降。予初欲置之重典,豈以爾等之言低昻?生殺之柄在我耳,爾等言錫堅之律過重,然則將擬以何律乎?且考當律以啓。」

○承政院承敎,書知正韻者李昌臣等啓。傳曰:「予觀《韻會》序,多有難解處,使李昌臣、李琚攷正韻音,釋凡例,於後日經筵進講。」

2月3日

○壬戌,御經筵。講訖,大司憲許琛啓曰:「昨者本府論鄭錫堅之罪,與律不相當,敎云:『爾等挾私而言也。』爲臺諫者,安有挾私營救他人乎?尹壕何以私啓嗣瑞事也,殿下雖知,亦豈有私哉?德崇等之言,非情理切害者也,謂切害者,關係社稷,指斥乘輿,而此則不過欲人主無過擧而議之也。」上顧問左右。領事李克培對曰:「德崇等,以小人之心,臆度聖躬,罪固大矣。臣亦議其情理切害也。」上曰:「情理切害之言,若收議則必有同異,予意以謂,人君爲政,烏可以此人爲某相之子,此人爲某相之弟,而行私於其間哉?況尹壕、李陸、權健,皆不知嗣瑞爲其族親,予何由知之?如此疑予之有私曰:『內間知之。』是疑其君,可謂情理切害矣。錫堅爲司諫,詳知其事,今爲承旨,當下問時,不以直啓,雖於供辭曰:『若其時啓達,則必以我爲先發,故不啓。』然內臣之義,豈如是乎?如此事,臺諫聞之必欲糾正,而反言之曰:『情與律不相當也。』然則擬之何律也?且內間知之之語,雖發於臺廳圓議之時,必一人先疑其君而發之也,豈三人同發言乎?德崇之事合於情理切害之律,其罪當死矣。今云德崇之言發於言語之間者,誤矣。且予平日犯罪朝官不忍拷訊,皆以時推定罪,今錫堅之罪,予則猶謂輕矣。」琛曰:「謀背君父、潛從他國者處斬,知而不告者杖一百、流三千里,此以大事言之也。今德崇之事,雖或屬上而不可謂之切害也。錫堅若以知而不告律受罪,則流弊後世,請廣議施行。臺諫之意不過欲使君無過擧耳。」上曰:「如此則私議其君所不意之事者,臺諫其不糾正之乎?」仍問左右。知事盧公弼對曰:「亂言之律載在《大典》,但此事衆皆疑之,廣議何如?」琛曰:「若以議人主之事爲不可,則其流之弊必至於指爲誹謗矣。」上曰:「臺諫欲使其君無過而自中私議可乎?德崇等若服招,則當服何律耶?」琛曰:「當考啓。」上曰:「屬上之言是亂言也。」琛曰:「《大典》所云切害者,乃大事也。此則干犯於上而已,固非切害也。」上曰:「予非誤入也,卿何以此言之耶?」

○大司憲許琛、執義李均、掌令金壽童、持平姜詗等書啓:

永樂二十年閏十二月十二日,知申事趙瑞老奉傳王旨:「近來惡言犯法者,有司勿論情狀輕重,竝以反逆照律,實爲未安,歷代刑律參考啓聞。」臣等敬此按《唐律》,諸指斥乘輿,情理切害者斬,非切害者徒二年。《疏義》曰:「指斥,謂言議乘輿,原情及理,俱有切害者斬,非切害者徒二年,謂語雖指斥乘輿,而情理非切害者,處徒二年。」又按《元史》《刑法志》:「諸亂言犯上者處死,仍沒其家。」自今亂言干犯於上,情理切害者處斬,籍沒家産,非切害者杖一百、徒三年。

仍啓曰:「此祖宗朝古事也,以此載于《大典》,雖指斥乘輿,情不切害者則罪不至斬。德崇所言雖屬上,然非切害,而錫堅乃論以知而不告之律,是欲使人聞言卽告也。言若切害,則可以卽啓也,非至切害而院中僉議之事,其可啓達耶?臣等議,錫堅論以下問時不卽直啓之律則可也,論以知而不告之律則大不可也。且臺諫之責,當處以正,而傳曰:『臺諫不正則無以言人君、宰相之過失。』又敎曰:『挾私也。』臣等不敢安然在職,請避。」傳曰:「卿等言德崇之言,情不切害,必欲弑其君而後謂之切害也。此則謀反大逆,言者知者皆當死矣。德崇私議其君所不意之事,此則以何律定罪乎?」琛等啓曰:「德崇之言,但指斥乘輿,而情理則恐非切害矣。」傳曰:「若然則久繫於獄,放之何如?」琛等啓曰:「臣等非以德崇等爲無罪而放之也,臣等以爲,亂言之律,《大明律》削而不載,惟於《大典》錄之,若德崇服切害之律,則錫堅必蒙知而不告之律,如此則萬世之下必受其弊,臣等只欲使殿下刑賞得中耳。豈爲德崇言之乎?」傳于承政院曰:「憲府以謂錫堅之律,不合其罪,義禁府非一、二員,亦有律官,錫堅之律,何以誤照乎?其問義禁府。」傳于許琛等曰:「予何與卿等詰難哉?誤照事已問諸義禁府矣。情理切害與否,亦當收議。臺諫之習,少不快意,例請避嫌,此何意也?其勿避嫌。」琛等更啓曰:「上以臣等爲挾私也、不正也,臣等後雖有所啓事,安得取信於上乎?如此而强顔在職,於心未安,固辭。」傳曰:「卿等不挾私,而予謂挾私,猶輒引嫌辭職,予不挾私,而德崇等謂之挾私,予其可不怒乎?卿等謂語言間臆料誤發,此言正乎?」琛等曰:「非全釋德崇等之罪也,但恐罪不至於切害,人主若於可怒之事,不深治之,則其於聖德尤增光矣。臣等之意欲使殿下刑賞得中耳。」傳曰:「若刑賞得中之語,則卿等之言是矣。但凡獄事畢鞫照律則來議是非可也,今於始鞫之時預言其事,此習已成不可救也。今當齋戒,卿等姑退。」

○義禁府堂上李鐵堅、李季仝、朴楗來啓曰:「初鄭嗣瑞之子上言下本府,分揀欲解冤悶耳。德崇等云內間知之,金崶實聽而傳之於徐彭召,轉相喧說,以爲上之失德。臣等議謂,《大典》凡亂言者,語及於上,情理切害者斬,知而不告者杖一百、流三千里。錫堅之罪,正合此律,律官之言亦如是,故臣等按以此律。」傳曰:「義禁府照律是也,而臺諫之欲出其切害之律者,予未知之。德崇加刑後,更議爲之。」

○御晝講。

○成均館同知事李克增,以年老無學術請辭,傳曰:「雖云年高,亦可誨人,且學問精熟,宜置作成之地,卿其勿辭。」

○御夕講。

2月4日

○癸亥,御經筵。

○禮曹佐郞朴億年將堂上意來啓曰:「文昭殿神位移安後,當行親祭,若繹祭,則雖有古禮,似不可行也。古云祭不欲黷,二、三日之間,旣祭而又祭,是黷也。」傳曰:「三代之時,皆有祭之明日又祭之禮,故予欲行之,第念祭不可黷,何以則可合於義耶?承政院其議啓。」承旨等啓曰:「殿內如有修治事,則必先告事由,奉移于前殿,事訖還安于後殿而祭之禮也。今則移安于古東宮,今月十五日先告事由,十七日親行大祭,是亦別祭也,祭之明日不必又祭矣。」傳曰:「繹祭停之。」

2月5日

○甲子,火剌溫兀狄哈中樞沙乙古大等九人來獻土宜。

2月6日

○乙丑,傳旨禮曹曰:「祀事所以交神明也,不可不精禋澡洗,極盡誠敬。自今凡大小享祀,申勑諸享官,沐浴齋戒以承祭祀。」

2月7日

○丙寅,傳曰:「凡大小行幸時,侍臣等不顧次序,爭先上馬,先後失序,上下紊亂,殊無禮度。臺諫亦蹈此習,不暇糾正他人,今後其令通禮院,預先整齊,待呼侍臣上馬,以此隨駕,毋致騷擾。」承政院啓曰:「令憲府糾察。」傳曰:「可。」

○傳曰:「社稷祭親行時,王世子隨駕。」侍講院輔德李琚等啓曰:「王世子於圍內下馬,步詣壇所,則想必困憊,且於稠人中,若依儀註,但一員前導而無翼衛之人,則從傍奔走之人,不無逼觸,請侍講院四員、翊衛司五員及內官別監陪行辟人何如?」傳曰:「予豈不知步行之困憊乎?但百官徒步於圍內,則世子獨不可騎馬矣。但侍講院、翊衛司及內官別監隨從爲便。且令部將率軍士十五可禁雜人,至神門乃止,若困憊未得隨輦而行,則徐來亦可。」

○傳曰:「世子當用何等冠服耶?」都承旨金應箕啓曰:「上御遠遊冠、絳紗袍,則王世子當用六樑冠、絳紗袍矣。但儀註只書具冠服而不分析,令禮曹考啓。」

○忠淸道觀察使曺偉馳啓曰:「去正月十四日,道內溫陽、平澤、天安、新昌、禮山、全義、木川等邑,雨土。」

2月8日

○丁卯,以雨,停社稷親祭。

2月9日

○戊辰,全羅道觀察使權景禧馳啓曰:「扶安縣監鄭寬,不學無知,多養狗馬,日事游獵。法聖浦萬戶盧孝恭,軍器刓蔽,關防虛踈,身且老劣,請改差。」從之。

2月10日

○己巳,傳曰:「去年欲拜諸陵,適未寧不果。今春拜健元陵、獻陵、顯陵,來秋拜光陵、昌陵、敬陵。」

○傳曰:「社稷壇無祠宇,雨雪日諸執事無乃沾服失容乎?」承政院啓曰:「執事於拜位,則令人捧雨傘,壇上乘降時去雨傘,故皆沾服失容。」傳曰:「今後令設雨具、油芚,俾勿沾服可也。」

○左承旨權景祐往義禁府,刑訊李德崇,德崇不輸情,景祐將刑訊招辭入啓。御書曰:「加刑。」仍召領敦寧以上議政府、六曹、漢城府、臺諫、傳曰:「凡亂言,何事情理切害,何事非切害耶?其議啓。」李克培、盧思愼、韓致亨、鄭佸、李克墩、鄭文烱、柳輊、盧公弼、成健、柳洵、宋瑛、辛鑄、金克儉、申從濩、李緝、鄭敬祖、金克忸、許誡、金諶、愼守勤議:「《大典》亂言條出於《唐律》,其釋情理切害詳盡。」許琛、李均、金壽童、姜詗議:「《唐律》有指斥乘輿之條,而大明創制一代之律,務從寬大,至於言議之失,一皆刪去。我國家用法之吏,不知律意,凡干屬上之言,例以反逆論斷,世宗慮情輕者或彼重典,命大臣參酌古今,定亂言法,情理切害者斬,非切害者徒三年,欽恤之意至矣盡矣。今《大典》所載,亦本於此,其情理切害與非切害,人之死生係焉,所宜詳辨而審處之者也。臣等意以爲,或心懷忿懟,毁謗乘輿,或指斥君上,語涉凶逆,或妄肆惡言,不利宗社,如此之類乃可謂之切害,其餘言雖屬上而無忿懟,非凶逆者,不可謂之切害。」尹慜、南世聃、李世仁議:「情理切害,載《唐律》備悉。」傳曰:「群議何以異乎?」復啓曰:「大意如一,但詳略稍異耳。」傳曰:「德崇若承服則何律當之?」克培、思愼、公弼、健、俔、洵、瑛、鑄議:「德崇不念聖朝至公無私之治,自以私意輕爲忖度,以無實累上之言,敢發於口,議諸同僚,罪固重矣。然不言之於私,而言之於本院,欲啓之而止,其與《唐律》所言,心懷缺望有情而毁謗者有間。」致亨、佸、克墩、文炯、輊、克儉、從濩、諿、敬祖、克忸、誡、諶、守勤議:「德崇初無自己缺望之事,但因公事而發,語及乘輿,臣等意合擬《唐律》上請條。」傳曰:「德崇時不服,待承服更議之。」

○傳曰:「淑容之母,以檜山君吉禮事乘轎往惠淑翁主第還來時,過豐川尉避接處,豐川尉丘口與淑容從行之奴相鬪,其令推鞫以啓。」

○傳曰:「設各司提調,只欲檢擧其司之事也,而率其驅使,多至四、五,豈國家本意乎?今諸司提調,因循帶率,不可頓革,只率一人何如?」李克培等僉啓曰:「上敎允當。」傳曰:「其令臺諫議啓。」大司憲許琛等議:「諸司提調,於法本無根隨而率行,乃是積弊,不許帶率爲便。」大司諫尹慜等議:「諸司設提調,爲治事也。若驅使則自有本司根隨,不須帶行。」傳曰:「提調雖兼數司,其帶驅使,毋過一人,如有濫帶者,憲府其糾之。」

2月11日

○庚午,御經筵。講訖,知事鄭佸啓曰:「平安道別軍官,內禁衛四十,立功自贖者十一,去夏赴防而八月罷還。臣聞,前年平安道凶荒,江邊無喂馬之草,今年合防爲難,合氷後赴防何如?」上顧問左右。領事盧思愼對曰:「臣亦聞之。平安道年前失農,果如佸之所啓。」特進官鄭文烱啓曰:「祖宗朝,平安道則雖無聲息,合氷則防戍,解氷則令本道兵防禦,而無別赴防之事。近來乘者皮船,竊發無時,然令各口子謹嚴防禦,則可無虞矣。且彼賊非大擧入寇,勢弱則逃匿山林,伺便則剽掠而去,雖有別赴防軍士,安能追及乎?李克均率精兵巡邊,而亦或竊發,雖有別防軍,恐無益也。」上曰:「曾聞,防禦合氷則重,解氷則歇,然農民布野時,或乘間擄掠,則何以禦之?予意,雖當解氷時不可忽也。但近無聲息,可以休息。」佸曰:「立功人,皆自食其糧,他軍士合氷後入送何如?」上曰:「可。」

○傳曰:「金舜孫詐傳予意于承政院。予所更見事猶且如此,若承傳施行事則其及改之乎?漸不可長也。」命下順孫于義禁府。

○火剌溫兀狄哈僉知伊時可等六人來獻土宜。

○賜酒于弘文館。

○傳曰:「徐彭召照律先放何如?」義禁府回啓曰:「彭召雖不親聽德崇之言,然屬上之辭,因他憤怒而發,其罪非輕,先決放未便。」傳曰:「不干於大事,其先決。」

○右議政許琮病革呈辭,不許,仍傳曰:「右議政之病至於如此,而其子弟不告於予。雖秩卑朝官不可待之如此,況三公病革九日,予始知之,是豈可乎?」命賜沙糖、柑橘等物,且令金興守專委治療。

○傳曰:「全羅道監司權景禧盡心奉公,非他人比也。予用嘉悅,承政院其知悉。」

2月12日

○辛未,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正言李世仁啓曰:「諸陵參奉,雖有小故,必出假官,而假官皆雜流,必不精潔,如或有故,則或以閒官,或以忠義衛士族差定。」上問左右曰:「此言甚當。凡臨祭祀,必沐浴齋戒,以致其誠敬,近因齋戒,聞常時祭執事,皆不沐浴,此甚不可。自祖宗朝以來,設此浴具者,豈無意哉?將使享官,明潔其體,以承祭祀也。曾以此意傳于禮曹。自今以忠義衛士族定之可也。」領事李克培對曰:「朝士則雖閒官,各有職任,不宜差遣。以士族忠義衛爲之甚可。」上曰:「然。」克培又曰:「凡祭享各處,皆無浴具,冬則須塗塞浴房,又湯熱其水乃可浴也。請具浴器。」上曰:「陪祭百官則不必浴也,執事則不浴不可,申諭祭所治沐器。」

○御晝講。

○宗簿寺正李昌臣進講《韻會》序。

○傳曰:「文昭殿前後殿間閣,幽深狹窄,當祭之時,燈燭不明,奉輿者恐有蹉跌,其間懸篝燈可也。」

○傳曰:「桂城君今已壯成,自今朝賀、朝參可隨班。」

○傳于承政院曰:「今日乃豐川尉公主生辰也。前値此日,必遣內官,故今日亦遣,而豐川尉近不問安者已二日矣。今日語內官曰:『上爲臣作傳旨二件,一留于承政院,一下于該司,故不得詣闕問安。』此傳旨,豐川尉何由得聞耶?承旨與注書、史官漏言耶?傳敎事纔下承政院,而外間輒得聞之,可乎?其漏言者詳問以啓。」直宿承旨李宗顥、韓斯文啓曰:「凡下敎事,必判下後人得知之。況傳旨非承傳之例,外人知之尤難。豐川尉聞此言之由,臣等實未知之。」注書韓亨允啓曰:「闕內之事,安敢私自漏通?況臣於此事,初不與焉。」檢閱姜德裕啓曰:「其日經筵,臣不入參,此事臣實不知。」傳曰:「此言不出於承旨與注書、史官之口,則必出於尙傳,明日承旨齊到後更詳問之,皆曰不知,則問諸任光載。」

○傳于吏曹曰:「淸州、昌原官,築城後限年內不頹落,其時監築差使員忠州牧使朴䎩、定平府使金叔演,依前傳敎賞加。」

○禮曹據永安道觀察使啓本啓:「火剌溫兀狄哈將只大等到咸興,適南道節度使入郡,押領通事尹厚生忿驛吏不謹將迎,將入告于節度使,羅將韓義江呵止之,將只大以刀刺義江幾死,固當囚鞫,以示國威,然觀察使推鞫時,不知法令,醉酒妄爲事,旣已輸情,則不必更鞫。但將只大所犯,未必非厚生之陰嗾,依啓本推鞫厚生何如?」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尹弼商、盧思愼、尹壕議:「依啓目施行。」李克培議:「觀察使旣鞫將只大,朝廷若棄而不問,則殊損國威,令義禁府囚鞫,使知國法何如?」傳于承政院曰:「依領議政之議囚禁府,以示國威。」

○御夕講。

2月13日

○壬申,受常參。

○御經筵。講《論語》至憲問恥,進於有爲也,上問曰:「所謂有爲者何也?邦有道則似無有爲之事。」侍講官宋軼對曰:「雖有道之時,必有可爲之事,爲人臣者,當經營建白,處之得宜,亦是有爲也。」領事尹弼商曰:「國家固非自然而有道也,人臣必建明國事,無曠庶官,然後可底有道也。」知事盧公弼曰:「一日二日萬幾,則豈無有爲之事乎?」至克、伐、怨、欲,軼曰:「此亦人君所當體念也。人君有務勝之心,則其漸必至於拒諫,有自矜之心,則雖有善治,亦無足觀也。有忿恨之心,則於其不可怒而怒之,人君之欲不過聲色,此亦所當愼也。」講訖,掌令金壽童曰:「前者本府議啓鄭錫堅照律過重,而傳曰:『挾私言之。』上之待臺諫不宜如此也。」上曰:「予則直以所懷而言之,爾等所言亦是公論也,予更思之,予之言恐有失也。但錫堅之事,兩律皆抵死罪,此律若降,則德崇、金崶雖服招,律亦從此降矣。君臣之間,何異於父子?父爲子隱,子爲父隱,直在其中矣。君有大過,則臺諫固宜言之。但予所不意之事,自中臆料,此必疑君而發也。自中所議若是,其不至於情理切害耶?」仍顧問左右。壽童曰:「臣等豈挾私言之?前者以此引嫌,命勿避,故勉就本職。」正言孫澍曰:「臺諫,人主之耳目。憲府議啓之而敎云挾私,則恐塞言路。」上曰:「予之所懷如此,故言之耳。臺諫之言,固當嘉納,予未及計料而失斯言。」澍曰:「刑獄,國之大事,而詔獄尤重。義禁府堂上選授也,郞廳則皆非諳練,前有沙汰之例。請令吏曹擇諳練者授之,不合者汰之。」上謂左右曰:「正言之言然也。大抵獄事至重,若問事差誤,則罪亦從而輕重焉。宜選諳練者除之。」

○傳曰:「今聞任光載推鞫傳旨,光載詣闕時親見之。承政院其悉此意。」承政院啓曰:「今光載說與內官之語,悖慢莫甚,殊無人臣之禮。且傳旨未下,而尙傳出納之際,光載先自見之,亦不可,請鞫之。」傳曰:「光載所失甚大。待該曹畢鞫,當劾此事也。」

○慶尙道觀察使李克均啓:「安陰縣居船軍李永未妻玉今,喪夫隨舅姑而居,私奴石乙萬欲奸之侵暴,玉今自縊而死。」刑曹據此啓:「玉今遇强暴侵逼路間拒之,石乙萬等再來脅侵,無所不至,終不屈節,毅然抗辭,澟不可犯,從容決計,捐生全節,雖古之烈婦,無以過此,宜擧崇奬之典,以勸示將來。然烈女不更二夫,從一而終。萬一玉今是再嫁之女,則大節已虧,今雖抗節致死,崇奬重典,不可輕議也。請令觀察使,玉今前夫有無,更考啓。石乙萬恃其强暴,侵刼寡婦,必欲亂汚,恣意肆暴,使至於縊死,奸暴莫甚,有關風敎,不可不痛懲。但以事在赦前,輕論則懲惡無由,請全家徙邊。」上覽推案,傳曰:「昔文王之化,被於南國,江、漢之俗,變淫爲貞。予不敢以文王自比也,玉今之事,可同於此。但再嫁之女,則其節亦不甚高,其再嫁與否,更令監司備悉考啓可也。石乙萬之罪,依所啓。」左副承旨權景祐啓曰:「臣觀此推案,石乙萬之事,原其情則是眞强奸也。監司雖云不當論以强奸,設以盜言之,强盜罪重,竊盜罪輕,今石乙萬於白晝大途之中,欲强奸侵暴至此。臣意謂,廣議論斷何如?」傳曰:「以情言之,可謂强奸。但律文內,非奸所捕獲,指奸者勿論,故如此判付。承旨之言亦是,其以判付及承旨之言收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尹弼商、韓致亨、鄭文炯議:「石乙萬情犯深重,宜置重典。但奸事未成,不可以强奸論斷。依刑曹所啓施行。」盧思愼、尹壕、柳輊議:「依判付施行。」傳曰:「依前判付施行。」

○傳于左承旨李宗顥曰:「聞右議政病革,無乃有欲言之事耶?爾其往問。」宗顥往琮第,傳上敎,琮攅手曰:「臣無欲言之事。」

○傳曰:「予有所言之事,其召武臣通政以上。」韓致禮等承召來,傳曰:「我國四面受敵,射藝不可廢也。宰相等專事飮酒,不以射爲事,由是年少者亦皆效尤,卿等今後凡會射,必以聞予,或聞之,則或遣中官,或遣承旨,賜以宣醞,其悉此意。」

○掌令兪好仁來啓曰:「傳敎於母,母欲上來,但喪夫二女、喪母之孫二人皆隨母而居,以此難之,臣不能强也。」傳于承政院曰:「事君日長,事親日短,好仁非常流也,其加一資,除旁近守令。」傳于好仁曰:「忠孝固難兩全,故加爾一資,除旁近守令,爾其知之。」

2月14日

○癸酉,承政院啓曰:「今以朴䎩、金叔演所築之城不頹,命陞堂上,如軍功則已,築城雖有例加,堂上則不可濫也。」不聽。承政院更以兵曹啓目及諸宰之議啓曰:「事目內資窮準職人加資,雖不分別言之,今觀宰相之議,以陞堂上爲未便者多。臣等意,陞堂上甚不便。」傳曰:「予已知之,資窮準職者,其事目雖不明言,朴䎩亦非庸人也,且盡心於國家事,則陞職何妨?」

○右議政許琮卒。輟朝賜賻弔祭禮葬如例。琮字宗卿,高麗侍中珙之後,志氣沈遠,少與友同棲,偸兒盡取衣屨以去,諸人咸懊恨,琮怡然不介意。景泰丙子中生員試,天順丁丑中文科第三名,初授義盈庫直長兼世子右正字,己卯授通禮門奉禮郞知製敎。世祖嘗命習天文,時適見日食,琮推算食分以進,幷疏斥異端、開言路、節遊畋、御經筵等事,言甚鯁峭,命召入,詰之曰:「十旬不返,以麪代牲,予無是失,而汝以夏康、梁武比予,何耶?」佯加威怒,命捽下杖之。琮略無懼色,應對不差。上曰:「眞壯士也。」遂命進爵,進退雍容。俄授兼宣傳官,上分授諸名臣,使讀佛經曰:「琮不喜佛,其勿授之。」庚辰拜平安道都節制使都事,辛巳拜刑曹都官佐郞,壬午拜咸吉道觀察使都事,遞爲正言。癸未拜持平,遷成均直講兼藝文應敎,甲申陞司藝。時韓明澮爲平安道巡察使,以琮爲從事,每有事當稟旨,必遣琮。是年冬擢授承政院同副承旨,成化乙酉拜嘉善咸吉道節度使,丙戌春丁父憂,康孝文代之,丁亥李施愛殺孝文以叛,起復爲節度使,及賊平,琮從容鎭定,北方賴以安。賜精忠出氣布義敵愾功臣之號,階加崇政,封陽川君。戊子以母病召還,己丑爲平安道觀察使,數月徵還,俄拜大司憲。有賊張永奇起全羅道,以琮爲節度使,賊就擒召還,未幾拜兵曹判書,辛卯賜純誠佐理功臣之號,丁酉拜禮曹判書。是年建州野人寇遼東,命琮巡察平安道,冬拜議政府右參贊,尋陞左參贊,戊戌上將廢妃,人莫敢言,獨琮引漢光武、宋仁宗之失,力陳不可,上意解。秋丁祖母憂,庚子起復爲平安道巡察使,辛丑拜戶曹判書,壬寅陞議政府右贊成,癸卯兼世子貳師,乙巳丁母憂,丁未秋拜吏曹判書,戊申翰林侍講董越、給事中王敝奉詔來,琮爲遠接使,應對周旋中度,兩使敬服,臨別至出涕曰:「望公早時朝京,使中朝知海外有此人也。所不知者天上,人間則無雙。」秋移兵曹判書,尋加崇祿,己酉永安道訛言起,人心不定,命琮爲觀察使,進階輔國崇祿,辛亥秩滿當遞,將征尼麻車,故仍之。命乘遽入覲,面陳方略,遂以爲北征都元帥。琮受命還部署,諸將抵虜部落,虜皆畏遁,遂焚蕩室廬而還。上遣都承旨鄭敬祖齎宣醞迎勞。壬子進階大匡輔國崇祿議政府右議政,至是病篤,上遣中官安仲敬問後事,琮已危,開目喉語曰:「願殿下愼終如始而已。」享年六十一,諡忠貞,事君盡節,忠;直道不撓,貞。〈史臣曰:「琮性寬厚簡重,姿表秀偉,鬚髯亦美,人望之知其爲大人君子,雖倉卒未嘗疾言遽色,臨事確然,不以人主喜怒爲遷就,博覽書籍,旁通雜藝,尤深於性理之學,平生不治産業,所居湫陋,處之泰然。才兼文武,望重將相,以身繫國家輕重,而北征之擧,時議惜之。」〉 ○傳曰:「右議政卒,其進素膳。」

○傳曰:「將只大雖不可刑訊,所犯不可置而不問也。其召禁府詳諭此意,多遣羅將拿來,示其嚴威。」知事朴楗來啓曰:「常時犯罪人拿來時,堂上則遣郞廳,堂下官則遣羅將例也。今者只遣羅將則恐處置失宜,遣郞廳拿來何如?且囚禁時依重囚例乎?」傳曰:「遣郞廳拿來,依重囚例囚之可也。」楗更啓曰:「郞廳多率羅將猝至,則彼人等必驚駭,先使郞廳同北平館員招彼人,詳諭其罪後繫頸而來何如?」傳曰:「可。」

○對馬島敬差官權柱,請以許瑊、李世綸、朴自範爲軍官。傳曰:「可。」〈史臣曰:「世綸,克墩之子,克墩前判兵曹,薦成俊爲永安道節度使,俊擧克墩之子世卿爲幕客,今判吏曹,薦權柱爲對馬島敬差官,柱以其子世綸爲軍官,克墩語人曰:『我再爲人所中。』」〉

2月15日

○甲戌,司饔院提調柳子光啓曰:「昨日請進肉膳,未蒙允,明日乃國忌致齋也,不可連日進素也。請進肉膳。」承旨等亦啓曰:「聖體近有感冒証,而素膳已多時,請進肉膳。」上不許。子光曰:「殿下久輟肉膳,則兩殿之心,其可安耶?」承旨等亦曰:「元首股肱一體,然古云:『喪制自期以下,諸侯絶不可爲臣而廢禮也。』且兩殿之心亦未安也。」傳曰:「死生在天,非人所爲也。予於大臣,誰厚誰薄?然右議政勞於北征,犯觸寒氣,遂構疾病,其後因任監司,久留寒地,前日之病,至此加發,予甚痛惜。予雖感冒,豈以數日進素而增減乎?」子光曰:「向者大君之卒,兩殿命臣曰:『主上非肉膳,則不得進膳』。臣未嘗暫忘此敎也。請進肉膳。」承旨等曰:「人子以父母之心爲心,則可謂孝矣。殿下連日素膳,則兩殿雖進肉膳,必不安心。」傳曰:「兩殿亦有命,故勉從之。」

○義禁府啓:「校勘徐彭召,以誣告洪泂,命加刑問而發怒,見於辭色,罪比《大明律》棄壞制書條云,凡棄壞制書者斬,屬上之言,雖不親聽於李德崇,而聽金崶之言,不卽發告,以此疑上罪,《大典》推斷條云,凡亂言者啓聞推覈,杖一百、流三千里,若干犯於上,情理切害者斬,知而不告者減一等、杖一百、流三千里,從重斬待時。」命示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尹弼商議:「依啓本施行。李克培、韓致亨、鄭文烱議:」死罪比律定罪未穩。「盧思愼、尹壕議:」徐彭召聞刑問之命,有怨懟,見於辭色,若論以誅意之法,則其罪誠大矣。然置之極刑恐過重。「命減死,配永安道慶源。

○同知中樞尹殷老來啓曰:「臣聞淸州、密陽等官城子,以五年內不頹落。」命加監築者之資。承政院曰:「非密陽乃昌原也。」殷老曰:「吾誤聞耳。」仍啓曰:「臣於辛丑年間往慶尙道,經密陽觀城甚低微,其後又見忠淸道淸州之城,亦甚低微,限內不頹者,以其低微也。若用意高築,則宜賞其功,然堂上資不宜妄加,遣人往審後處之何如?」傳曰:「城子事知道。」仍傳于承政院曰:「賞加事,政院亦言其濫也,能築而蒙賞則可矣,不然則不亦濫耶?」僉啓曰:「上敎允當。」傳曰:「擿奸人,令吏曹擬望。」

2月16日

○乙亥,先是,河淑溥來啓曰:「今以臣爲聖節使,臣武人素無學識,以單使赴京,中國之人如有所問,將何以對?」傳曰:「叔溥之言如此,其議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至是,尹弼商等對以可能專對。上命召叔溥,傳曰:「以卿之事,議于諸宰,皆云:『卿有學術,可堪專對。』詢謀僉同,卿其往欽。」

○議將只大事于領敦寧以上。尹弼商議:「初囚將只大時,臣以爲不可,今懷憤不食,若其隕命,必生邊釁,甚失待夷之道。許速放出救療,俾全性命。」李克培議:「將只大非徒自知有罪,一行同類,亦知其有罪。今不取招,輕易放送,則殊無國威,姑仍囚,令通事開說勸食,又令醫診病啓稟何如?」盧思愼議:「彼人與禽獸無異,且其俗以刀釰相殺,豈與我民例論哉?今旣依法囚禁,困苦已極,亦知國家之威矣。今若令義禁府語之曰:『汝雖禽獸,豈不知殺人之爲不可乎?汝罪應死,但以汝慕義來朝,特令寬貸。』云云,放送何如?若死於獄中,彼怨不小,亦不可不慮。」傳曰:「今觀群議,或云令通事開說,或云放送,然豈可若是而止乎?但此輩性本愚直,今又不食,而其父亦來在館,若過停朝、國忌而鞫之,則恐懷憤死于獄中。今日雖國忌,必從權宜,令義禁府會坐鞫之。」仍傳曰:「義禁府堂上數小,其令議政府贊成、參贊中一員參鞫。」

○傳于承政院曰:「凡人死生,皆係于天,然右議政前日北征時,委身盡瘁,經營王事,隆冬積雪,觸冒寒氣,究其得疾之由,必是積累所發,予甚痛之。古昔帝王,於大臣之卒,亦有親臨者,但古今事異,親臨不可也。且君之於大臣,恩數固當一施之,然右議政之卒,尤可惜也。故予欲別祭,古典亦有之乎?卿等意以謂何如?」承旨等啓曰:「許琮勤勞之狀,其時從事官權景祐備嘗言之,北征後還至我境,遂發重疾,與疾而來,此乃勤王之故也。雖無古典,別行一祭,允合於義。」傳曰:「賜祭之儀,令禮曹議啓。」

2月17日

○丙子,國忌。

○傳曰:「文昭殿移安祭,予當親行,但於延恩殿不可不行祭,其問禮曹以啓。」

○京畿觀察使李世佐書啓:

一,軍籍事目內,各年帳戶籍軍案憑考,有年歲差錯者,一從年少處施行,故或有鬚鬢盡白,不堪立軍,而不得除軍者。大抵帳戶籍則民之所自書納也,軍案則監考執吏差錯施行者甚多,不無冤悶,請退考各年帳戶籍,其無錯者,依《大典》除軍。一,各處役事,必用當領船軍,臣觀船軍,皆不自立役,必給價代立。臣意,當給炊飡人,除徵紙,隨其闕役論罪。

傳曰:「軍籍事,下兵曹,依所啓施行。船軍炊飡及徵贖事,問于王子君家監役官。」

2月18日

○丁丑,禮曹啓安波寺水陸,始於甲申年,非徒有損經費,其糟運利害,不關於水陸行否,誣罔莫甚,請革罷。「從之。

○以趙益貞爲嘉善漢平君,韓僴嘉善工曹參判,洪興嘉善開城府留守,宋軼通政弘文館副提學,朴處綸通訓司諫院司諫,李緝奉正司憲府掌令,金四知宣務司諫院正言,李承祚嘉善安州牧使。

2月19日

○戊寅,命議將只大處置事。尹弼商議:「將只大所犯,固當示威,然彼是人面獸心,安得一繩以法?姑囚數日,以懲其心而後,特遣內臣語之曰:『汝罪固請痛治,予惟汝輩不識禮義,當置度外,今姑勿論,後勿如是。』」李克培、盧思愼議:「彼類,人面獸心,不足數也。今累日拘囚,其苦已甚,特命放赦何如?雖有違端,不宜拷訊。」尹壕議:「類非我族類,難以刑法制之,累日囚鞫,亦知國威,然不可專釋,從輕施行。」傳于左副承旨權景祐曰:「汝往義禁府,敎將只大曰:『汝之拔刀刺人,監司馳啓,若我國之人,則監司卽當依法殺之,但以汝歸順而來,故不卽治罪上送耳。今推問時,汝之所言與監司所啓相乖,甚爲奸詐,生汝殺汝,實在我國,但以汝歸順而來,故特寬汝罪,後勿如是。』仍饋酒而送。」景祐承命放將只大,來啓曰:「臣與義禁府堂上共坐,致將只大于庭,不解枷杻,語以有敎,將只大更跪以聽,及聞放赦之敎,若欲跪拜,而枷在項未能也。臣於是乃令解枷杻及鏁,將只大卽着黑圓領衣,叩頭北向五拜,乃曰:『自今以後,雖步至京師,無復如是。』及出門外,臣令府郞廳饋酒,又向義禁府三拜以謝曰:『久煩令公者多矣。自今後,雖步至京師,無復如是。』」

2月20日

○己卯,京畿觀察使李世佐啓曰:「富平府使金誠童,爲政淸簡,不尙苛刻。前南陽府使朴處綸,非但爲政淸簡,莅民不煩,又多聚生徒,敎養有效,遺愛在人。砥平縣監高荊山,勤恤民隱,務要除弊。」傳曰:「依例加資可也。」都承旨金應箕啓曰:「今若依他例加資,則金誠童應授嘉善,朴處綸應授通政,高荊山應授承訓。」傳曰:「可。」

○尙傳金舜孫在獄中上書,其略曰:

臣性本昏迷,且不更事,今乃自作重罪,死有餘辜,不宜冒瀆天聽。然臣竊念,言語之間失錯所爲,非有情於其間者有二焉。任光載更啓之時,臣再三出納往復啓達,故言辭熟於耳口,其後作傳旨事,臣承命下承政院傳說之時,非徒言辭多端,其再三傳說之餘,不覺加說而已,豈有他情哉?此臣無情者一也。臣雖無狀,凡直承傳事,猶不敢用情於其間,況傳旨則書啓依允後判下例也,豈有容私於天日之下,自作重罪乎?萬無是理,此臣無情者二也。臣自少多病氣弱,今受刑訊二次,浮腫煩悶,命在朝夕,加受刑訊,則必至隕命,痛哭無際,伏望聖慈垂憐。「

命下承政院,仍傳曰:」自予卽位以來,內官於獄中上疏自明者未之見也。雖間有獄中上疏者,或於衣幅書之,而舜孫用一片紙書之,甚爲傲慢,今觀書體,如此之文,舜孫猶自製也,然必有與議者,竝鞫之。「

○幼學李蘭孫上疏,疏凡六條。一曰君道,二曰臣道,三曰求賢,四曰撫民,五曰恤軍,六曰闢佛道,皆倣古文,語甚不切,命賜胡椒四斗,下疏于該曹。

2月21日

○庚辰,弘文館副提學宋軼等書啓曰:

殿下光明正大之德,一國臣民所共知也。德崇等妄有忖度,發於言辭,固當治鞫。然其所言無怨懟憾憤之辭,初非私議於家,而公議於本院,又非關於宗社。但以一己私意,窺測淵衷,妄言之耳。古昔帝王,廣度弘量,納汚含垢,誹謗之言,有所不辭,怨詈之語,有所不辨。昔宋太祖令洞開殿門曰:「此如我心,少有邪曲,人皆見之。」苟聖躬有過失,德崇雖不言,人誰不知?若無過失,雖德崇言之,誰肯信之?一德崇妄言,何損於聖德?此正唐太宗所謂:「尺霧障天,不虧於大,寸雲點日,無損於明。」者也。殿下卽位以來,士大夫無有一人死於刑杖者,近以此獄,閔壽謙旣死矣,德崇又受拷訊五次,然觀其事,罪不至死,罪不至死而竟隕於杖下,則臣等誠恐有累聖德。伏願更留三思。

命示領敦寧以上。李克培、盧思愼議:「弘文館所言,亦爲有理,德崇受拷訊五次而猶不服,其意欲以死自明也。鄭錫堅、閔壽謙、金崶,皆一時聽之者,壽謙雖死,而錫堅、金崶猶在,辭證有據,事非暗昧,以時推照律何如?」御書曰:「予心欲得其情,然後乃已,然議于大臣,而大臣之言豈無計乎?其以時推照律。」

○御宣政殿接見從征野人土伊吐等三人,傳曰:「汝等有從征之功,故特饋之,期在必醉可也。」土伊吐等對曰:「吾等厚蒙上德,旣醉旣飽,無任感激之至。」又命承旨等招野人等于殿內,特賜玉杯酒,賜物有差。

○傳于承政院曰:「前此內官繫獄無上書自明者,今舜孫傳予不傳之語,作傳旨迹庇豐川,故今已拷訊,且雖無情,妄傳人主之意,罪必有之。予惟舜孫氣弱,再受刑訊,元非死罪,不無殞命於杖下。然今不窮鞫,其情終無畏法之人,如之何則可?」李宗顥、韓斯文、姜龜孫、丘致崐對曰:「舜孫妄傳不傳之敎,罪固非輕。然元非死罪,隕命杖下,有虧好生之德。」傳曰:「以不愼出納,妄傳國事,照律以啓。」

○司憲府持平柳仁洪來啓曰:「大抵守令,雖十考十上者,不過準職而已。今以築城之功,命加資朴䎩、金叔演未便。且李承祚爲安州牧使,趙復命扶安縣監,承祚非徒年老,曾爲慶尙道水軍節度使,以鐵物入己受罪,復命以泗川縣監居殿,僅得經年,遽爲守令,皆不可,請幷改正。」傳曰:「朴䎩等事,當初事目,資窮者代加事,不分明言之,今遣人擿奸,城子若壯固則雖賞加無妨。復命若經年,則何以不敍乎?承祚之事,其考以啓。」仁洪更啓曰:「凡守令居殿或連中者,敍于別坐例也,而復命還除守令不可。」傳曰:「令吏曹考例以啓。」

2月22日

○辛巳,司憲府持平姜詗來啓曰:「朴䎩等事,前日敎曰:『城若完固,當依法加資。』臣意以謂,此非他加資之例,豈可以五年內城不墜毁,遽加堂上階乎?」傳曰:「已遣人擿奸矣。城若壯固,加資何妨?資窮者代加事,雖於事目不分別言之,泛言賞加,假使爾爲敬差官成事目而去,則其不從事目乎?」詗更啓,不聽。

2月23日

○壬午,夜流星見三台星中階間,狀如小甁,尾長四五尺許。

○御經筵。講訖,掌令金壽童啓曰:「趙復命事,本府前旣啓之,而傳曰:『經年則可以敍用。』復命居殿未久而還敍守令,殊無選任之意。」上顧問左右。領事尹壕對曰:「居殿者,果不可卽敍,久則敍用例也。」特進官韓致禮曰:「臣嘗知其人才器可用者也,若干貪汚,則不可敍也。《大典》亦載經年還敍之法。」同知事申浚曰:「曾爲守令居下,則果非賢也。亟敍未便。」上曰:「前此,居下者經年則當敍,若人物駑下則已矣,殿最監司一時之所爲,經年則敍之可也。若以居殿而不亟敍,則與《大典》相違,弊亦有之。」壽童更啓曰:「朴䎩等事,事目則然矣,堂上之資,不宜輕授。」上曰:「前日承政院亦言之,但欲依事目耳。」壽童曰:「《大典》內,凡守令十考十上者加資,資窮者準職,而牧使論賞節目不載。若欲論賞,當階堂上矣,其不載者,以堂上之職重也。昔唐太宗以選人多詐冒資蔭,勑令自首,不首者死。未幾有詐冒事覺,太宗欲殺之,戴胄奏據法非死,太宗曰:『卿欲守法而使朕失信乎?』對曰:『勑者出於一時,法者所以布大信於天下也。陛下以選人多詐,故欲殺之,旣而知其不可,復斷之以法,此乃存大信也』,太宗從之。今雖事目如此,而他條論賞何如?」上顧問左右。尹壕對曰:「臺諫之言是也。」致禮曰:「有罰而無賞不可,如欲勸勵,當從事目也。」特進官卞宗仁曰:「古之築城,不限期日,故其築完固。今則期以十日而畢築,過五年不頹,則是堅築者也,不可不賞。」上曰:「事目已成,而當論賞之時乃曰:『職秩重大,不可行。』可乎?」獻納南世聃曰:「壽童之言果然也。築之堅固,乃人臣職分也,若代加則可也。」壽童曰:「臣見永安道古城,雖築之年久不頹落。今之築城不然,而輒賞堂上之資可乎?」上曰:「所啓則然矣,但凡事旣成節目而不行,則人將何勸?遣人審之後更議爲之。」壽童又啓曰:「李德崇發屬上之言,罪固重矣。但此院中僉議也,若於其時卽啓,則不過妄啓而已。臺諫若言殿下政事之非,固非一人之私議,以一時所聞,圓議可否,或啓或不啓耳。德崇等所議之事,其時以爲啓之爲難,欲啓而止。今以切害論之,則臣恐自此以後,不諱之言,無由得聞也。」上曰:「爾所謂不諱之言不得聞者何也?若有其失,不諱而言可也,無其失而臺諫私自疑之可乎?如有所疑,當卽啓之,而或於自中發言,或聞而疑之,此風不可長也。鄭錫堅猶在近侍,而不以直告,及義禁府訊問之時乃言之,若不窮鞫,彼必終不言也。」壽童曰:「臣非以殿下爲惡直言而罪之也,但外人聞之,恐疑殿下以知而不告之律加罪也。錫堅不當服此律矣。」上曰:「錫堅,於初變辭矣。朝士刑訊,予不忍爲,但人主不意之事,先自疑之,故予欲得情,弘文館言之,故議于大臣,大臣皆曰時推照律可也,且壽謙雖非國家故殺也,然死於杖下,故予慮此而止。」壽童曰:「律與情相當則可矣。」上曰:「照律則可知矣。」壽童曰:「曾照知而不告之律也。」上曰:「錫堅照律則重,而被罪輕矣。」壽童反復論啓,上曰:「何律當耶?」壽童曰:「更考當律爲便。」世聃啓曰:「金誠童登第未過三年,其守富平亦不過二年,而遽陞嘉善,恐或濫矣。」上問左右。壕曰:「臺諫之言然也。」浚曰:「臣聞,善於治民。」致禮曰:「臣未知某事賢也,嘉善似過矣。」上曰:「監司所啓如此,國家重守令之選,嘉善雖重,民蒙實惠,則加資何惜?」世聃更論啓,不聽。世聃又啓曰:「民間穀貴,綿布價賤,凡諸營繕量減,幷行酒禁。」上曰:「酒禁有弊,營繕亦出於不得已也。凡不急營繕考啓。」壽童曰:「古人所以設酒者爲祭祀也,非崇飮也。如老者、病者、射者,猶可飮也,常人無遠慮,不知財殫,禁酒可也。」上曰:「國家欲省費,而愚民先受害,此亦有弊,禁酒前例節目考啓。」宗仁曰:「我國人知陣法者少。前此選內禁衛、兼司僕稍解文字者,以訓鍊院習讀官知陣法者,使之敎誨,由此而選爲部將者有之。」上曰:「予觀習陣時,多有錯誤,如此則果善矣。」宗仁曰:「宜造小形名,令都摠府、兵曹共會,一朔內三度試之。」上曰:「然。」

○傳曰:「當番諸色軍士中,選擇能解文者,常令肄習陣法,每一朔用小形名,三次試之可也。且禁酒前例,令憲府考啓。鄭錫堅照律過重,然則何律可合耶?令義禁府更議以啓。」

○持平柳仁洪來啓金誠童加資過當事,不聽。

○王世子嬪誕生元孫。

2月24日

○癸未,停建元陵、顯陵親祭,以元孫誕生也。

○傳于承政院:「今生元孫,其考稱慶之例以啓。」承旨等啓曰:「先王《實錄》,今未及考,但有丙申年元子誕生之例,元子與元孫,其例似同,若依此例增損施行可矣。」仍付標以啓。御書曰:「一,無進箋。一,係關國家綱常强竊盜殺人外時推人,竝勿推。一,百官各加一資,資窮者代加。」領議政李克培請陳賀、頒赦,傳曰:「予心之喜,亦且無極,而詢謀僉同,其以權停例陳賀、頒赦。」百官進箋陳賀,又頒赦。其文曰:「自古帝王承祖宗之業,使子孫繼序,垂統萬世,誠宗社莫大之福也。予以菲薄,嗣無疆大歷服,夙夜兢惕,每念付畀之重,恐不克垂裕後昆,乃建世子㦕,正位東宮,主鬯承祧,以端國本,已有年矣。而熊羆之夢久曠,臣民之望方切,本月二十三日世子嬪愼氏乃生男子,斯乃祖宗燕後之慶,國祚靈長之基,宜布渙汗之令,用覃寬大之恩。自今月二十四日昧爽以前,係關國家綱常强竊盜殺人贓汚强奸故燒人房屋外,已結正、未結正,已發覺、未發覺,咸宥除之。在位者各加一資,資窮者代加。於戲!瓜瓞啓周,綿本支於百世;雷雨作解,滌瑕垢於四方。」

○禮曹判書成俔等啓曰:「健元陵、顯陵已令遣官攝祭,然朔望與有名日則猶可也,若別祭則不必命官攝行,且於祭文措辭亦難。」傳曰:「予欲於祭文具悉端由,遣官以祭,而禮曹以爲不可,其問于詣闕宰相。」李克培等啓曰:「遣官致祭,合於情禮。」李克墩等啓曰:「於禮文不載。雖不祭,在天之靈,亦豈不知?臣等意,不行爲便。」傳曰:「領議政議合於予意,遣官攝祭可也。」

○司憲府執義李均等上箚子曰:

伏覩主上殿下臨御以來,專尙德敎,不任刑威,其於庶獄,尤加欽恤。臣民之或干于政者,必求其情,務從寬典,猶恐一民之或傷於非罪,二十六年之間,好生之德,洽于民心,孰有輕罪之失入於重者乎?頃者,李德崇等妄發虛辭,誤觸國法,特勿加刑,斷以時推,聖恩至廣,固無可言。臣等意以謂,德崇之言雖或屬上,而與其僚佐同在諫院論議之餘偶爾妄發,非出於怨懟之情,則非情理切害之比也。借能卽啓,亦不過責其虛妄之罪而已,其聞而不告者,又有何罪耶?敢以臆料之事,輕發屬上之言,在德崇臣子之分,罪固大矣。然眞德秀之言曰:「聖明之君,德度如天,媚之不喜,激之不怒。」則於聖上包容之量,又何校焉?若以德崇虛妄之失,付之言語之失,而特用寬典,則適足以增光聖德矣。寸雲尺霧,又何虧損於天日也?且臣聞人主大開不諱之路,群臣猶莫敢盡言,況以雷霆之威,加諸言語之失,豈所以導人使言之義也?臺諫之論人主得失,議朝廷是非,孰非屬上之言乎?而不計其情理切害,一置之於法,而幷與不告者罪之,則臣等竊恐人人爭相畏避,各思箝口,聖躬雖有過擧,無從而得聞。伏望殿下,俯從輿論,特從輕典,以開不諱之路。

傳曰:「前日於經筵,已悉是意。今日之言,亦已悉矣。將議于大臣而處之。」仍問承政院曰:「李德崇之罪,在於今赦放宥之例乎?」承旨等啓曰:「情理雖非切害,臆度上意,未免爲關係國家也。」傳曰:「德崇則旣如此矣。金崶、鄭錫堅則何如?」承旨等啓曰:「錫堅等,律名雖異,而爲德崇事干,則恐不得蒙赦矣。」傳曰:「錫堅固爲有罪,然與德崇有間,且徐彭召發怒之事,亦爲有罪,然未至配所,崶、錫堅、彭召皆棄之。」

○李克培、盧思愼、韓致亨、鄭文烱議:「德崇之罪固爲大矣。然國有大慶,情理亦不至切害。」傳曰:「鄭錫堅等,已令宥之,今謂德崇情理不切害,未知何意也。」克培等曰:「臣有懷欲啓,若含忍而不啓,則恐累聖德。德崇非議於私處,乃議於言事之地,則有何悖逆之情乎?情理悖逆,然後可謂切害,故臣等議之如是。」傳曰:「今云不至切害,然則欲全免其罪歟?」克培等曰:「今日有大慶,臣等欲從末減耳。」傳曰:「議得必分明,然後當觀其議而斟酌之。今不分明,將何以定罪乎?更問以啓。」

○傳曰:「臺諫言鄭錫堅以知而不告之律照之過當,義禁府則此律之外,無可比之律,何以爲之?問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六曹、漢城府。」李克培、盧思愼、韓致亨、鄭文烱、鄭佸、李克墩、盧公弼、成健、成俔、柳洵、宋瑛、申從濩、李諿、鄭敬祖、金克忸議:「李德崇所犯,臣等前日議以爲非情理切害,錫堅其事干也,而以情理切害,知而不告照律,恐未穩當。」申浚、李陸、許誡、安友騫、金諶、李淑瑊、朴元宗議:「德崇之言,發於院中,又非情理切害。錫堅論以知而不告,恐爲未穩。」傳曰:「令義禁府改照當律。」

○御書:「宋欽、金興守、文仲善、嚴用善各加一資。」

2月25日

○甲申,傳曰:「居昌君愼承善特加一資。」

○司憲府持平姜詗來啓曰:「今者誕生元孫,實宗社、臣民之慶,加爵百官,肆赦境內,施恩已溥,而醫員宋欽、金興守,宦官文仲善、嚴用善,特加賞資,甚不可。金誠童陞嘉善,朴處綸陞堂上皆不合公論。且金崶、鄭錫堅,皆已蒙宥,而李德崇獨未蒙宥,臣等未知其由。」司諫院正言孫澍來啓曰:「宋欽、金興守、文仲善、嚴用善,但以護産之勞,遽陞崇品,其於物議何如?且朴處綸,曾已十考十上受賞加,而今又加資。金誠童受通政未久,又陞嘉善,請竝改之。」傳曰:「誕生元孫,國家慶事,莫大於此。若曰無功而不宜加資,則百官有何功乎?文仲善,自世宗朝給事掖庭,且解文字。嚴用善,自德宗時侍從,勤勞亦多。宋欽、金興守,精於醫術,久掌內醫之任,非但爲今日護産也。誠童、處綸事,旣於經筵言之,又何更言?德崇事,時方議之。」詗等更反復論啓欽、興守、仲善、用善、誠童、處綸事,不聽。詗啓曰:「今有元孫之慶,鄭錫堅、徐彭召、金崶與死罪贓盜外一罪以下,皆蒙恩宥,而德崇獨配外方,請棄之。」不聽。

○初量田巡察使尹孝孫啓:「三浦居倭所耕田不收稅,而我民代納甚苦。請區別倭所耕田,勿令收稅。」至是,禮曹、戶曹同議啓:「三浦居倭佃田,我土無異,編氓有田則有租,古今不易之法,請將此意開說,依前收稅,永爲恒式。且於倭人放賣田地,暗錄名字者及不檢擧守令治罪。」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政府。尹弼商、尹壕、韓致亨、鄭文烱議:「依所啓施行。」李克培、柳輊議:「依所啓施行。但倭之不納稅已久,今雖開說,彼必拒之,從而治之,彼必怨恨,恐生邊釁。且倭人所耕田不多,國家雖不收稅,固無大損,姑因舊。若必欲收稅,當通諭島主,然後施行,不宜輕易行之。」又命承政院議之。承旨等啓曰:「有田則有租,不易之法。今於使臣之行,幷諭此意可也。」從克培議。

2月26日

○乙酉,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執義李均啓曰:「宋欽、金興守、嚴用善、文仲善命增級,嘉善、嘉靖皆宰相之職而濫授之,恐有後世難制之患。且欽等乃其職也,有何功勞?」上曰:「爾等之言當矣。然予固不寵待宦寺,且非無緣加資,自有前例,而近日之事,慶莫大焉。」領事盧思愼曰:「臺諫之言是也。今若如此,則陞堂上者必因此猥濫矣。」正言孫澍曰:「宋欽等以醫員陞堂上,上恩已深。《易》曰:『大君有命,開國承家,小人勿用。』程子釋之曰:『小人雖有功不可用也,賞之以金帛可也。』」侍講官黃啓沃曰:「此則殿下以元孫誕生而爲有功勞也。然而職分之事,輒加資級,恐不可。雖有功勞,當以金帛賞之。殿下於宦寺,待之以嚴,有罪則治之不貸,而獨於爵秩猥濫,恐後嗣藉此而爲法。」知事申浚曰:「代加而又賜物何如?」檢討官成希顔曰:「近日之慶,實賴天佑耳。欽等有何功焉?」思愼曰:「嘉善之職,非醫員分內事也。世宗朝醫員盧仲禮,所業甚精,而其職僅至僉知。今不宜以無功而濫加其資也。」上曰:「予固非崇寵也。」均又啓曰:「近日施恩一罪以下,皆蒙恩宥,德崇所言情理切害則已矣,不然則可蒙赦。」上曰:「此事昨亦言之,故已令議之。」思愼曰:「雖非切害,言屬於上,不宜與崶等例論也。」上曰:「憲府必共議而言也。然予意金崶等雖聽德崇之言,只論以事干而棄之,德崇雖不服,金崶、閔壽謙皆云德崇言之,而義禁府以死罪擬律,外方付處,已爲輕矣。」均曰:「德崇之言,固爲非矣。然不私議于家,而公言於院中,若不論以切害,則當蒙赦宥矣。」啓沃曰:「德崇妄度上意,固有罪。但臺諫聞人之言,酌以己意,其事實則啓之,不實則否。德崇旣受刑訊五次,其罪不干綱常,今又有大慶,寬貸可也。」上曰:「古云:『言及乘輿,天子改容。』臺諫之任,豈不重乎?爲臺諫者,其於人君之失、政事之非,固宜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如朱雲之折檻面折廷爭可也。予若無過,則一德崇之言,有何虧損?但德崇,與錫堅等有間矣。」仍顧問左右。浚曰:「果有差等。」均曰:「雖有差等,非情理切害者也。」不聽。均又啓曰:「京畿觀察使陞黜守令,當於一時爲之,而先黜後陞,甚爲不可。」上曰:「監司豈有情哉?問諸監司則可知。」均又啓曰:「金叔演牧使時,判官亦以通訓同叔演監築,安可一一陞堂上乎?朴䎩等使子弟上言,尤爲不可,且事目非萬世通行之法,特一時事也,改正何妨?」上曰:「雖非萬世之法,旣成而又改之,可乎?但未知五年內不壞者幾處乎?」命承旨金應箕考啓。應箕曰:「事目不分明,收議時大臣皆議當觀賢否而擢用,豈可以城子不頹而陞堂上之資乎?」上曰:「邊方之城,所係甚大,築之未久,旋卽頹圮,則徒勞民力而已。若堅築則雖賞以堂上之資,有何不可?」特進官權侹曰:「世宗朝築城十年後賞之,其間必有勸懲節目。」卞宗仁曰:「若精審則改築處可知矣。」

○侍講院輔德李琚進講《韻會》序,講訖,啓曰:「臣曾往平安道,察其置營形勢,寧邊乃節度使率妻子所居也,兵使在本營之日多,巡江邊之日少,防禦不可以冬夏而少弛也,自本營至江邊非一、二日之程,脫有事變,馳往救援誠難。臣意以謂,令監司檢察內地,令兵使常巡江邊,勿令帶妻孥,其移鎭便否,臣不敢擅議也。」上曰:「寧邊設鎭之意,予未敢知,當考之。」琚又啓曰:「平安驛路,至爲凋殘,只如西瓜等物,非獨産於此道,而又不緊,勿進何如?」金應箕曰:「臣嘗至江界而返路甚危險,報變絡繹,驛馬之困,倍於他道,若有可除之事,令該司量除爲便。」上曰:「如西瓜、生梨不緊之物,果可除之。」

○御晝講。

○司諫院大司諫尹慜來啓曰:「內官嚴用善、文仲善,醫員宋欽、金興守護産,是乃職分,無絲毫之功而濫加,今日經筵大臣、侍從,皆以爲不可,殿下排公議不從,未便,請速改正。」不聽。

○京畿觀察使李世佐承召來啓曰:「前日伏覩敎書,守令賢否,盡心審察,而積城縣監李珌不法事,臣先目覩以啓,其良吏則將欲廣詢,故不卽啓也。金誠童、朴處綸,政跡居最,處綸旣遷京官,邑民告狀曰:『我太守朴某,政績如此而不得拜右職。』故竝錄以啓。臣平日未得見信於人,故今所擧之人,臺諫論駁,臣竊愧焉,靦然在職未安。」傳曰:「臺諫言之,故問於卿耳。」

○遣副提學宋軼賜祭卒右議政許琮。

○御夕講。

2月27日

○丙戌,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司憲府執義李均等來啓:「醫員、內官加資未便事,且安州舊官已死,李承祚時方被劾,請改差。」傳曰:「醫官事不聽,承祚事時方收議。」

○司憲府執義李均等上疏,略曰:

「宦官文仲善、嚴用善,以侍從之舊,賜之高級,醫官宋欽、金興守,以術業之精增秩。臣等未知,殿下之賞果當其功乎?古之明主,雖錢帛之賞猶不妄行,況爵位名器,豈宜濫授?用善等,自祖宗朝驅使雖久,至殿下之時,致位二品,黃金橫帶,已踰於家奴之分矣,豈可崇寵閹竪橫加異恩乎?此非所以貽謀垂裕之道也。宦寺之禍,具在史策,殿下所洞照,雖自恃睿聖,不爲所誤,安能必保其萬世無患乎?唐太宗中材之主也,而尙於內侍不置三品官,況二品乎?昔唐宣宗,以醫工劉集勅鹽鐵補場官,柳仲郢曰:」醫工術精,宜補醫官。「上曰:」卿論集事甚佳。「又嘗有疾,梁新治之,自陳求官,但勅月給錢三十緡,則宣宗亦不以官爵加諸醫官矣。今宋欽等,雖術法稍優於其類,然其爵祿已與其類懸絶,則所以賞其治術之能者,亦已厚矣。且二品乃殿下所以待卿大夫與謀國政者之秩也,彼視宦竪醫工之列,紫袍象板,雜沓於其間,則賢德之居是職者,亦將羞與爲伍,而或至於解體矣。未審,殿下亦將何以砥礪而驅策之乎?昔唐太宗曰:」朕觀前世帝王,拒諫者多云業已爲之,終不爲改,如此欲無危亡得乎?「殿下斷不可以成命已下而不從臣等之言也。臣等謹按,《大明律》無亂言之條,今《大典》所載,比之《唐律》而稍密,然非情理切害則罪有間矣。李德崇所言,雖或屬上,而固無切害語,非獨臣等言之,公卿大臣廷議皆同。殿下特用寬典,乃從末減,聖恩固重矣。臣等以爲,旣非切害,則當在宥列,而復有付處之命,以殿下包容之量,何施恩不廣也?昔唐敬宗時,鄠令崔發,以曳中人繫獄,値赦不宥,諫議張仲方曰:」鴻恩將布於天下,而不行御前;霈澤遍被於昆蟲,而獨遺崔發。「李逢吉亦從容言之,帝乃愍然釋之。臣等非以德崇爲無罪也,殿下方以宗社之慶,特布寬大之恩,幅員之內,臣民之衆,莫不歡欣鼓舞於仁恩之中,而獨德崇未蒙恩宥,此臣等所以瀆冒天威,不能默默也。

○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又上疏,略曰:

今用善、仲善,以宦竪濫蒙聖恩,位至崇品,上恩深重。宋欽、金興守,拔自醫家,位登二品,上恩亦重。今此等人,護侍産室,皆職分之事,無纖毫之功,而特加爵賞,物論藉藉,朝廷皆以爲不可,國人皆以爲不可,殿下排公議不從,臣等不知,殿下爵賞出至公耶?昔唐太宗詔內侍省不立三品,官階第四而不任以事,惟守門闔備掃除而已。然其漸至於後世,有定策國老、門生天子之禍。今聖明在上,宦寺之弊無足以容其間,第今用善、仲善,無功而濫登崇品,此未必不貽漸於後世,況宋欽等一醫士耳,無他賢能,而俱登崇品,雖有奔走藥餌之勞,是職分也,非有功也。伏望殿下,俯從公議,追還成命,以快物議。「

竝不聽。臺諫合司更啓曰:」仲善等不當加而加之,德崇所當宥而不宥,其曰資窮者代加,其曰咸宥除之之赦文,前後不同,而命令亦至於不信,臣等之惑滋甚。「御書曰:」予嘗重官爵,不妄加宦寺,非惟爾等之所知,抑亦國人之所共聞也。今陞階仲善等,無其事由而然乎?在執法之官,所當如是,在施恩之日,亦出君命,言合於執法,恩出乎人主,苟相知意,何有不可?且予於德崇,當怒而不怒,恩至厚矣。爾等何以曰當宥而不宥乎?「

○弘文館副提學宋軼等上箚子曰:

竊惟對馬州乃我國藩臣,固當撫之以恩,亦當待之以嚴,有褒賞之事,特遣宣慰,若通諭之事,但就付來使,不煩使价,以嚴國體,自祖宗朝爲然。今者薺浦倭人與我民爭魚梁,毆官差,是宜諭島主以治其罪。然特遣朝官,其不可者有三。大國之於藩夷,有事則折簡以問之,以示威重,若輒發使命,待之如敵國之禮,自卑以求聽其言,一不可也。我國之於彼島,致書以通諭,遣使以宣慰,自有舊例,今無褒賞之事而但以通諭,至遣使臣,又遣禮物,後有通諭於彼,彼必援例以要之,一開其端,末流莫支,二不可也。今犯法之倭,與島主婚媾,勢必相容,雖開諭萬端,彼或不聽,則辱命莫大,辱命之後,不識國家,將何以處之?今不先定廟算,而遽爾遣使,三不可也。在世祖朝,釜山浦居住倭人,聚黨操兵,怯逼萬戶,又擅耕公田,其罪大矣,猶不遣使,亦不須島主特送,而只用常倭之來朝者,付書以諭之,彼卽謝罪聽命,乃先王待藩夷得中之策也。今違舊例,特遣使价,脫有拒命,傷威損重莫甚。臣等聞薺浦倭人初雖犯罪,旋卽悔過服罪,撤去魚梁,今若從而深治之,在帝王大度爲何如?臣等妄意,但以宣旨,嚴以勑之,寬以宥之,似未爲失體。無已而通諭治罪,則當如先王舊例,付書來使爲便。雖或有違,更加申飭,我亦有辭,比諸遣使辱命,大有逕庭。古人云:「作事謀始。」此事大關國體,請下臣等之箚,廣議于朝。

傳曰:「予之遣使之意非耶?弘文館所啓非耶?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六曹、漢城府、臺諫。」尹弼商、李克培議:「前日遣朝官事傳敎,臣等已議允當。」盧思愼議:「弘文館之言有理,勿遣朝官爲便。」韓致亨、鄭文炯、申浚、盧公弼、李陸、金克儉、李季男、李諿、安友騫、愼守勤、鄭敬祖、李淑瑊議:「倭奴爭魚梁,此特小事,初雖爭奪,已自知其非,旋卽撤去。今者修禮物委遣朝官,有損國體,況若彼不順命,則將何以處之?因後來特送人,就付諭之爲便。弘文館箚子辭語,甚合事體。」鄭佸、申從濩、許誡、朴元宗議:「薺浦倭人,投化已久,不畏國法,占奪魚梁,以至毆打官差,罪固大矣。然夷狄禽獸也,在王者包容之量,固當以不治治之,不須與之相較,況彼人旋自謝罪乎?今遠遣朝官,下諭島主,是則以大國之尊,反聽於海島小醜,其虧損大體爲不少矣。凡事不但慮始,當思善後,萬一島夷不遵使旨,則不知施何策可以善後也?臣等意,不遣爲便。若以全釋爲不可,則作一書就付還倭,如此而後,庶全國體。」李克墩、宋瑛、金諶議:「今倭人所犯,自恣無忌,推問之時,不卽承服,乃至逃歸,固當示之國法,以戒其後,但遣朝官通諭過重。弘文館所論三條,果合事體,然全釋則必不悔悟。今來日本國王使臣護送船主,別例接待,就付書契,使之通諭何如?」尹慜、李均、李緝、金壽童、姜詗、柳仁洪、南世聃、金四知、孫澍議:「薺浦倭人,與我國編氓無異,而敢爭魚梁,至打官差,漸不可長,當具事由付來倭諭島主,以治其罪,不必委遣朝官。」傳曰:「弘文館不深思而言也。今觀群議,或有欲勿遣者。予意,遣朝官而彼之聽與不聽,何可料哉?彼雖不聽,何損國威?如此則天子亦有致書于凶奴乎?遣朝官可也。」

○以愼承善爲崇祿居昌君,洪泂奉列守司諫院司諫,金誠童嘉善富平都護府使。

2月28日

○丁亥,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司憲府執義李均等極論嚴用善、文仲善、宋欽、金興守加資,李德崇付處不可,竟不聽。

○議李承祚事。尹弼商、鄭文炯議:「考承祚推鞫文案,雖曰犯贓,與人而已,實非入己,論以贓吏,似爲曖昧。」李克培、柳輊議:「承祚,前以犯贓汚被罪,憲府論之當矣。然適蒙宥,不錄贓案,恐或曖昧。」盧思愼、韓致亨、尹壕議:「以承祚推案觀之,身犯贓汚,不合守令。」傳曰:「承祚年雖老,然其時不以贓汚被罪,豈可以一時之事論之?其遣之。」

○漢城府啓:「有人作舍於普濟院前鳳安君受賜之田,請撤去。」傳于承政院曰:「今世之人,多爲好事而言。若令撤去,則人必以予爲子而撤民舍也,何以爲之?」金應箕、李宗顥、權景祐、丘致崐啓曰:「此人本以院主,作舍於此久矣。若家舍在田中,則不得已撤去,若在於田畔,則何必撤去?遣人圖田形以觀,然後處置何如?」韓斯文、姜龜孫啓曰:「作舍於公田旣有罪,撤去可也。」傳曰:「小民雖茅屋三間作成,豈不難乎?若果在田畔,則何必撤去?令戶曹圖田形以啓。」

○吏曹正郞權璸將堂上議來啓曰:「昨日限職人,許令陞階,如此則限職之法毁矣,恐不可行也。」傳曰:「若以特旨陞之,則有何不可?近以軍功陞階者多矣。」承政院啓曰:「昨日之政,限職人等許令陞階,我國家嚴於貴賤嫡庶之分。近日或以軍功加階者則有之,未有以百官加,許令陞階者也。若如此,則賤庶之徒希望非分者多矣。」傳曰:「吏曹亦欲不行而言也。然《大典》限品之法則不可毁也,以一時特旨爲之,則何妨焉?」

2月29日

○戊子,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更論啓嚴用善等加資不可事,不聽。

○傳旨司憲府曰:「年歉糜費可慮,祭祀、婚姻、父母獻壽、射侯及持甁酒外,一切禁酒。若文武官兩班子弟習射時可矣。市井無賴之徒,托以射侯,徒事飮酒者,幷禁斷。」

○臺諫等合司啓曰:「安州牧使李承祚,前以不廉被覈,其時適蒙赦宥,雖不錄贓案,年已老耄,又不廉謹,請改正。」傳曰:「無罪則宜可遣也。」

○司憲府掌令金壽童等論嚴用善等加資,德崇付處不可事,不聽。壽童等更啓曰:

殿下一擧而三失存焉,以待士大夫之公器,加諸熏腐庸賤之流,爵賞太濫,一失也。資窮者代加,而獨於用善等特加,又當宥而不宥,赦令不一,二失也。臺諫以疏以言,守閤論執,而曠日不允,公論不行,三失也。「傳曰:」爾等以予爲有三失也,內官因慶事而加資,此輩給事累朝有微勞,爾等後生必不知也,予則詳知之矣。德崇事,不當言而敢言,何耶?諫院之不言者,以德崇之罪當故也。爾等之咎予,予不敢知。予欲罪之,以臺諫故優容耳。「

2月30日

○己丑,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書啓曰:

嚴用善、宋欽等,位至二品,上恩深重,於分已踰,況臣等所言,乃朝廷公議,殿下何不從公議乎?今日大臣皆詣闕下,請博採衆議以斷。

御書曰:「予之加用善輩,因其慶事,而又念前日之勞耳。宋欽、金興守,雖於今日無功,而功之之意有素焉。且以所啓示詣闕大臣,是必大臣畏諫官而不違也,若然則大臣知有諫官而不知有君矣,有君明哲,何出是言?是予之過也。」

○司憲府執義李均等啓曰:「世祖以曺知敬陞嘉善,而納臺諫之論旋改之。殿下以宋欽爲同知,興守爲僉知,而從臺諫之駁還遞之。又如李枰之嘉善,慶絍之通政,亦已授而還奪,當時不謂之失信,而皆嘆其從諫之美。名器之惜,殿下豈可諉以不可失信而不收濫加之爵賞乎?且臣等非庇德崇也,旣非切害,則當在赦列,故啓之耳。臣等職備言官,身且不顧,遑庇他人乎?」不聽。

○傳于承政院曰:「昨夜中部民家失火,延燒七十餘家,予遣內官審之,或有家差盡燒者。如此凶年,何以爲生?予實憐之。古有救災之例,量宜賑之何如?」承旨等啓曰:「上敎允當。」傳曰:「家産或有全燒者,或有半燒者,或有不燒者,其令該司詳悉看審錄啓。」

○臺諫合辭啓曰:「李承祚雖蒙赦,幸免贓罪,然推鞫時事狀明白,且安州大邑,而中朝使臣經宿之地,以不廉老衰人居之,甚爲未便。其賢於承祚者,豈無人哉?請擇廉謹者遣之。」傳曰:「其時推案考啓。」承政院考啓。傳曰:「予觀日記,臺諫之論駁是矣。事干皆服招,若不蒙宥,則承祚當服其罪矣。可於京職換差。」

○先是,因李琚所啓,令兵曹考寧邊府置營及挈家赴位事以啓,兵曹啓曰:「世宗十一年合延山、撫山改今名爲大都護府,置邑于撫山之藥山城爲都節制使本營,設土官。二十四年罷節制使營,二十八年復之,三十二年又罷之,魯山時又復之,以節制使兼府使至是。」傳曰:「其以兵曹所啓與李琚所啓之言,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六曹、漢城府。」尹弼商、鄭佸、柳輊、成健、成俔、柳洵、李陸、金克儉、申從濩、李季男、鄭敬祖、李淑瑊、許誡、金諶、朴元宗議:「寧邊距江邊雖遠,節度使當合氷時則在江邊,分遣虞候軍官於諸鎭要害處而防禦,解氷則還本營,此甚便易。若勿論冬夏,長在江邊,則江邊蓄積不敷,供頓之費難支,必至凋殘,此又可慮,以地勢觀之,自江界踰狄嶺而來,自理山踰牛嶺而來,自昌城由朔州、龜城等處而來,皆爲輳集要衝之地,節度使居此,則江邊告警可以應之。且沿江上下道路遙遠,節度使雖長在江邊,居一隅不能應一隅之變,與在寧邊無異,況寧邊地險城固,設巨鎭屯重兵,主將居之以備大敵之變,乃萬世長計也。祖宗朝屢廢而復立,意蓋在此,其節度使帶率妻子,雖曰有弊,其來已久,仍舊爲便。」李克培、盧思愼、鄭文炯、李克墩、申浚、宋瑛、韓僴、安友騫、愼守勤議:「當初寧邊置鎭,非爲江邊鼠竊,蓋爲當一道要衝之地,居中制外耳。其道里自江邊有四路,一由滿浦、江界踰狄嶺,一由理山踰牛嶺,一由昌城、朔州、龜城等處,一由義州、定州,皆聚於寧邊,所謂一道輻輳之地,且城據藥山,外險內寬,可容數萬衆,實天作之地,雖大敵未易攻拔。祖宗朝置鎭,蓋以此也。江邊可置鎭處,唯江界、朔州而已。若在江界,則水下諸鎭旣遠,若在朔州,則水上諸鎭亦遠,雖有緩急,勢不相及。祖宗朝常置兩節度,而旋卽罷之,亦以此也。且江邊蓄積不敷,人物不多,勢必以內地人物隨營,則其贏糧往來,弊不勝言,至如妻子帶率,大抵內地則率赴,邊方則否。平安道及永安南道節度使,則在內地兼帶府使,與諸邑守令無異,故率赴,永安北道則道里懸遠,吉城以北守令,皆不得率赴,故北道節度使亦不得率赴,雖不率歸,不得長在江邊,常時則居鏡城,合氷防禦時入赴行營。平安道節度使亦常時則居寧邊,合氷則入赴理山、昌城等處。兩道節度使防禦形勢,大槪相同,豈以妻子累心哉?」李諿議:「臣未見平安道地面,節度使本營移排便否,與除率妻子長在江邊防戍等事,未可臆議。然厥初置鎭時,豈無獻議設策以爲經遠之謀乎?臣聞,兵法云:『大小相維,遠近相持。』臣意寧邊本營,仍舊不移,只令節度使依永安北道例,勿率妻子,水漲時外,長在江邊,循環各鎭,以禦不虞,脫有緩急,退守本營可也。」傳曰:「祖宗朝,豈不孰計而處之?仍舊可也。」

○禮曹判書成俔書啓文昭殿神位古東宮移安時節目,傳曰:「節目予已悉矣。但此祭乃別祭,古無其例,若予一行,將爲後嗣之式,予不可自斷定制。其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禮曹參定。」尹弼商等議啓曰:「節目當如禮曹所定儀軌可也。但神位移御時,殿下下輿步隨,臣等之心未安。生時隨駕,亦當乘輿,乘小輿侍衛何如?」傳曰:「可。」

○議政府舍人閔思騫將堂上議來啓曰:「嚴用善、宋欽等加資未便事,臣等初欲啓之,以臺諫論駁故不啓,今殿下不從臺諫之言,敢啓請從勿疑。」傳曰:「政丞言之如是,雖大事何敢不從?但此事則不然。今日臺諫亦云:『議于詣闕諸宰。』此習於予卽位之初未之有也,近來乃有之。卒右議政,曾於經筵啓云:『臺諫請令宰相議某事,及其議之若不合於其意,則反歸咎宰相,此事甚爲非是。』今以元孫之生,已下恩命,乃令加資,今雖陞階,彼皆衰老,安可用權?且元孫誕生,實宗社莫大之慶,其施恩有日,不可追還。」

三月

3月1日

○朔庚寅,司諫院大司諫尹慜、司憲府執義李均等上疏曰:

臣等將宦官嚴用善、文仲善、醫官宋欽、金興守加資事,守閤論執,而殿下敎曰:「爾等所言,只慮其漸耳,然宦、醫之驕矜,在人主明與不明,制與不制爾。」伏聞聖諭丁寧懇至,臣等固知殿下非崇寵也,特念其微勞,喜其慶事而有是命也,且於聖明之下,就敢有驕矜者乎?然臣等反覆思之,用善輩雖有微勞,位躋崇班,上恩已重,今不可更賞。宗社之慶,當與百官同其恩命,不應於用善輩,獨不使之代加也。始之不謹,終莫能救,以殿下明聖尙遲疑不從,如有後世,或不如今日,宦寺或至於驕恣,而大臣或不能言,臺諫或不能諍,就使論執而或不聽納,則國事將至於日非矣,可不慮乎?昔褚遂良言於太宗曰:「忠臣愛君,必防其漸,若禍亂已成,無所復諫。」今用善輩一資之加,未必禍亂立至,而臣等論列不已,敢瀆天威者,誠懼其漸耳。漢元之用一石顯,安知後世五侯之擅朝,十常侍之專政乎?唐玄之任一力士,安知至於僖宗之呼令孜爲阿父,揚復恭之目昭宗爲門生乎?是則焰焰之不謹,至於燎原;涓涓之不戒,至於滔天者然也。資憲,六卿之秩,而加諸宦竪之賤;二品,宰相之職而授諸醫工之微,在今日固無可慮,安知不爲他日寵宦濫爵之漸乎?昔宋太宗時,中官王繼恩有平蜀之功,中書欲除宣徽使,太宗曰:「朕讀前代史,不欲宦官預政事。宣徽使執政之漸也。」終不授之,則雖有大功,尙惜高爵,況用善輩之微勞乎?唐懿宗時,樂師李可及善爲新聲,上以爲上將軍,曹確諫曰:「太宗定文武官六百餘員曰:『朕以待天下賢士,工商雜流不可處也。」則宋欽等術業雖精,豈可以朝廷之崇秩輕加之雜流乎?臣等聞世宗大王嘗敎曰:「我國無金玉土田之奉,只以官爵待士大夫。」由是三十三年之間帶犀者不過四、五人,帶金者亦不多,待士大夫如此,況宦、醫乎?以此垂範,殿下猶以名器濫加宦、醫,不甚少惜,若在後世,或指今日爲故事而濫之太甚,則驕恣之宦、希望之醫,又豈能保其必無也?唐憲宗以宦官爲館驛使,裵潾諫曰:「內臣外事,職分各殊,宜絶出位之漸,事有不便,必戒於初,令或有妨,不必在大。」懿宗以中人吳德應爲館驛使,臺諫論駁,上諭以勑命已行,不可復改,劉悅曰:「自古明君所尙者,從諫如流,豈有已行而不改?且勑自陛下出之,自陛下改之,何爲不可?」伏望殿下,勿以爲細事而不慮,勿以爲成命而不改,亟收用善等之爵,以謹杜漸之戒,以彰從諫之美。

御書曰:「予雖不淑,豈無料度?前諭已盡,無復所言。」臺諫更啓曰:「臣等固知殿下料度,然反覆思之,資憲、嘉靖、嘉善,國家所以待六卿宰相之秩,不可濫加於宦、醫庸賤之流。用善等致位二品,殿下已誤於前日,豈容再誤?向於經筵,臺諫論啓,侍從、大臣皆曰不可。不謀同辭,是乃公論也。更加料度快從。」不聽。

○築城司書所築諸城之數以啓。傳于承政院曰:「前日大臣與政院皆言朴䎩不可加資,然有事目不得不用,故遣人視其城。今觀厥類甚多,其盡往視然後論賞耶?抑勿陞堂上耶?議于今日詣闕宰相。」李克墩、鄭文炯、申浚、成俔、宋瑛、韓僴、鄭敬祖、安友騫、愼守勤議:「城堡監築人員,滿五年不頹落者加資,乃是祖宗朝之法,然未聞資窮而例陞堂上者。大抵通訓以上不得例加,故凡賞加及百官加,皆令代加。《大典》內守令十考十上則賞加一階,階窮者陞職,牧以上則否。且一年捕虎十口以上守令資窮準職者,亦令代加而不賞加。今諸道五年以上城堡甚多,假使分審,盡皆完固,則其監築資窮者盡加賞階乎?其資窮者,今雖不加賞階,乃是事目本意,非失信也。宜勿更審,依前事目,資未窮者賞加,資窮者代加何如?」李叔瑊議:「厥初城堡監築人員過五年不頹落者加資之法,出於一時之議耳。今觀城堡無慮數百,而監築差使員資窮者居多,豈可一從其法,不論賢愚,例加堂上乎?況百官加資,因遇非常之慶,一時特恩,而資窮者例代加。監築資窮者,依此例何如?」傳曰:「令出惟行,朴䎩等旣令陞資,惟此監築人員盡皆陞資耶?今觀群議,但論大槪,不切言之,更悉言之。」克墩等書啓曰:

築城事目內未資窮者加資而已,陞堂上官則無前例。今朴䎩等雖不賞加,於事目本意不悖,似不害於令出惟行之意。

傳曰:「厥類猥多,不可陞資。但百官加資則云資窮者代加,而築城事目則無此等語,何以曰於事目不悖耶?」克墩等啓曰:「加資乃堂下官之事,非通政、折衝以上之謂也。築城人員決不可陞資,故臣等斟酌議之。」傳曰:「固當賞加。但不審其城而盡加賞資乎?」克墩等曰:「安可不審而加資乎?請令諸道監司、節度使親審啓聞何如?」傳曰:「可。此議待朴䎩所築城看審及諸道監司親審然後幷啓。」

○中部民家失火。命依戊申年例賜米四五斗。

3月2日

○辛卯,上幸慕華館閱武。

○大司諫尹慜、執義李均等來啓曰:「臣等以用善輩不宜加階,反覆論啓,非徒臣等論之,大臣、侍從皆曰不可,則是公論也。殿下力拒大臣、臺諫、侍從之公論,而必施私恩於仲善、用善爲資憲,宋欽爲嘉靖,興守爲嘉善,臣等未解焉。若公論亦可拒也,則從古帝王,何不每事自用而乃置諫諍輔弼之臣以自繩約也?殿下置臺諫耳目之官者,將以使之論事也。臣等據公論欲使公器不至於太濫,以杜宦、醫驕縱之漸,累日論執,而迄未聽納,是臺諫徒設官而已。臣等不勝缺望,且臣等今見承傳限職人許令加階,恐《大典》之法毁矣。」傳曰:「宦、醫之事,前已諭矣。限職之事,如軍功別加,不可以限論之。」臺諫又啓曰:「爵賞公器,苟無功能,則雖卿大夫不可輕加崇秩,況宦、醫之無功者乎?殿下排公議、施私恩,所失甚大。臣等職忝耳目,不得不論其失以反於正也。爵賞決不可濫加,公論決不可不從。且限職之法具在《大典》,若有軍功則已矣,不可以一時之特恩,輕毁祖宗之成憲,況前此百官加資非一,而無限外授職之例。請幷收成命。」不聽。臺諫又啓曰:「古者人臣進言於君也,苟所言是也,則不以君之不聽而不言,雖裂其奏牘而補綴奏,或至牽裾而不止,得蒙準可而後已者,誠以愛君之誠邀於內而欲使君無過擧耳。臣等無狀,回天之誠,雖未上格,愛君之心,實切於中,敢將公論反覆論執,而殿下惟庸罔念,固拒不允,臣等缺望。請加三思,亟收濫爵之命,毋毁限品之法。」傳曰:「爾等不知予心則已矣,如或知之,不宜如此之瀆。」

○弘文館副提學宋軼等上箚子曰:

對馬島遣朝官,朝議皆爲不便,而殿下必欲遣之何也?爲通諭藩臣,枉朝廷使价,違例失體,已爲不可,況遣使而彼不順命,則計將安出?臣等未知善後之策,願留三思,俯從群議。

傳曰:「爾等之必不欲遣之何耶?」宋軼等啓曰:「臣等之意,前言已盡,委遣朝官而島主聽命則善矣,若不肯聽,則其後處置實難,朝議亦以爲不可遣,豈無所見?願留三思。」傳曰:「島主之聽與不聽,無損於我,而處置難易,不可預度也。」

○漢城府圖普濟院前山守家田形以啓。傳曰:「作舍於公田非矣。然豈可爲子而撤民舍也?作舍之處仍給山守,今後漢城府勿令人作室於公田也。」

3月3日

○壬辰,大司諫尹慜、執義李均等書啓曰:

《大典》,祖宗經國之成憲,聖子、神孫所當遵守而勿替者也。宦官四品乃其限職,用善輩屢蒙特旨,位至二品,上恩已重,不可更賞。良賤妾子、賤人爲良者,限品敍用,已有定法,今若不計限職,一皆加資,則宦官孽子庸賤之流,皆受分外之職,此則壞法之漸也。醫員在世宗朝陞堂上者,只盧中禮而已。殿下不惜名器,致位崇秩者亦已多矣。又以嘉靖、嘉善,僭加於無功之宋欽輩,此則濫爵之漸也。壞祖宗之《大典》,濫爵賞之名器,殿下之闕政,莫大於此。臣等若順從聖諭,不盡所懷,則是負殿下責任之命也。臣等反覆論啓,而殿下固拒不納,從諫之美,殆不如初。唐憲宗謂李絳曰:「事有違,宜卿當十論,無但一、二而已。」又曰:「事有非,是當力陳不已。」憲宗非唯言焉而納焉,又導之使言,不厭其瀆,故能成中興之功。若事事皆能如此,終始如一,則其功業豈止此耶?殿下卽位以來,迎納讜言,不輕變祖宗之法,至於今日,爲宦醫孽子庸賤之流,壞祖宗成憲,拒臺諫公論,以施私恩,臣等未解。

傳曰:「宦官、醫員等事,前諭已盡。限品事,當考祖宗朝舊事,若有其例,何不可之有?」臺諫更啓曰:「臣等所言,實出於公論,而殿下固拒不納,其以臣等之言爲不可歟?將忤於聖意而不見察歟?抑私恩已行,難於追還而不從歟?古之稱帝舜之德曰:『舍己從人。』殿下豈宜自用而不從公議歟?徇公議而收私恩,足以增聖德之光矣,殿下何憚而不爲乎?請亟收成命。」傳曰:「但因慶事而施恩,何必答爾一一耶?」

○京畿觀察使李世佐來啓曰:「民間雖無飢色,然時方農月,民食乏絶,則不能力農。請以軍資倉米穀賑給。」傳曰:「可。」

○禮曹啓:「兀狄哈阿伊乃在客館身死。請依舊例官給棺斂之具,埋瘞致祭。」從之。

3月4日

○癸巳,忠淸道觀察使曺偉啓:「諸邑軍資倉所置橡實,積久蟲損。請於民間斂散。」命問于政院,政院啓曰:「其初令人吏取橡實以納者,將以備荒也。其後因循年年而納,人吏之不能自拾者,以穀貿納,此亦有弊。今若斂散,則必爲民間巨害,且此橡實積之年久,則必致蟲損,若遇凶年,秋而拾納,春而賑民,勿令還納可也。如此則民不受弊,而荒政亦可擧矣。」傳曰:「此予卽位以後事也。詳考其源以啓。」

○强盜二十餘人至軍資江監之東,刼奪人家財産。承政院啓曰:「邇來强盜恣行,此雖年飢之致,然於都城之底,縱恣無忌,今欲捕之,彼必四散,而無辜者或有橫罹之弊。請令刑曹議弭盜之方,懸賞購捕,許令自首何如?」傳曰:「可。」

○上進宴兩大妃于後苑。命召宗親一品領敦寧以上、議政府、六曹、漢城府、忠勳府、儀賓府、入直諸將、承政院、臺諫、入直弘文館、藝文館員于北所,賜酒樂。

3月5日

○甲午,日本國關西路肥、筑、通守重朝、上松浦那久野能登守賴永、石見州藤原周布左近將監和兼、筑前州宗像郡知守氏鄕、對馬州太守宗貞國遣人來獻土宜。倭護軍助國次等四人來朝。

○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司憲府執義李均等上疏曰:

謹按《書》曰:「惟聖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聖。」聖帝明王所以三思而言九慮而行,不以小過而或忽者以此也。伊尹之告太甲曰:「爾惟不德罔大。」召公之戒武王曰:「不矜細行,終累大德。」人臣之進言於君也,雖小過細行,猶丁寧告戒,使立於無過之地而後已,況失政之大者乎?臣等伏覩,殿下以聖繼神,奉三無私以御庶物,至於今日,宦官之陞資憲者二人,醫官之陛嘉靖者一人,陞嘉善者一人,除書纔下,物議交騰,臺諫曰不可,侍從曰不可,大臣曰不可,而殿下獨以爲可,惟庸罔念,臣等竊恐,聖狂之幾未必不在於今日。夫大臣殿下之腹心也,臺諫殿下之耳目也,侍從殿下之手足也,而宦官一家奴也,醫員一雜流也,殿下擧國家公器,濫加之家奴雜流之無功者,而必拒腸心耳目之言而不用,豈所謂元首股肱相須之義耶?借曰用善輩有微勞也,宋欽輩有技能也,則秩二品、階堂上,前日之報賞已重,不宜瀆行,借曰因慶事而施恩,則雖恩禮優厚,如政府、六曹、大臣皆使之代加,而何獨於宦、醫特增其秩耶?此則失輕重之宜,不可之尤大者也。臣等侍從日久,固知殿下之不崇寵用善輩也,然書之史策曰:「施私恩於宦、醫,拒公論於臺諫。」則後世孰知殿下之能裁抑宦寺,品制雜流,私昵之不及爵、無功之不行賞也?高允之言曰:「夫史者,所以記人主善惡,爲將來觀戒,故人主有所畏忌,愼其擧措,則亦不可使書不法,以爲後嗣觀也。」昔程瑀言於欽宗曰:「朝廷之上,事無過擧,則臺諫何所復言?及其有言,必與朝廷違異,惟朝廷不以異己爲嫌,而事求其當,則天下幸甚。」臣等叨備諫列,久竊殊榮,雖無長策,可以匡時;猶有寸心,期於報國。竊念殿下特以一時之恩,不念作狂之戒,謂官爵可濫也,公論可拒也,宦、醫不足慮而不加裁抑,史筆不足畏而不愼擧措,積之之漸,行之之久,終至於官爵太濫,公論不行。宦、醫或至驕恣,史筆無所畏忌,則豈止一念之差、細行之失而已?其累大德也不少矣。臣等所以敢執固爭,正爲此懼,而殿下拒而不納,何耶?伏望殿下,勿以忤旨爲嫌,更留三思。

不聽。

○戶曹書橡實拾納始年以啓。傳曰:「宜如曺偉之言,民間斂散可也。」承政院啓曰:「民間斂散,實爲有弊,橡實必産於山林,若每年斂散,則山郡之民猶可易拾,平野之民何能自得?必貿於産處,非徒人吏受弊,平民亦受其害。請令該曹議啓施行。」傳曰:「橡實不須民間斂散也。但令逐年儲之,如遇凶荒,則賑給爲便。予聞橡實雖積之年久,不甚蠱損,其久儲橡實,移積別倉,以備凶荒可也。」

○吏曹啓曰:「祖宗朝限品人加階事,考之未得,若考《實錄》則可知也。」傳曰:「祖宗朝妾子授職官敎,考之則可知也。」

○傳旨刑曹:「近來京城內外盜賊恣行,故設捕盜將五人,各掌五部,部內有賊,劃卽搜索,捕盜之法,至爲詳密,盜猶不戢,城底人家,强盜者比比有之,都城近地如此,況外方乎?如懸賞購捕,自中相告者免罪,凡弭盜之方,詳悉議啓。」

3月6日

○乙未,大司諫尹慜、執義李均等啓曰:「殿下卽位以來,樂聞直言,改過不吝,有從諫如流之美。近來臺諫論事,殿下自用而必拒之,雖或勉從,非復曩時之豁。如以崇秩加宦、醫,殿下亦豈不知其不可乎?知其不可而力排公論,以施私恩,此臣等所以憤鬱者也。請快從。」傳曰:「爾等若知予心,不必如此矣。」臺諫又啓曰:「臣等固知殿下因慶事而施恩命也,然崇寵宦、醫,本非聖心。且爵賞朝廷公器,當與衆共之,非殿下所得私也。於卿士尙不可濫,況宦、醫乎?大臣、臺諫、侍從皆曰不可,則殿下當勿以違忤爲嫌,而舍己從之,豈可以朝廷公器爲殿下私有,排公議而濫施之乎?自古人君失德非一,而拒諫爲大。昔唐太宗,以愎諫自賢,阿諛順旨爲君臣之戒,若君而愎諫,臣而順旨,則君臣之間莫敢矯其非,而國事將至於不可救矣,可不懼哉?臣等旣以阿諛順旨爲戒,而敢瀆天威,殿下亦當以愎諫自賢爲戒,而勉從公論。」傳曰:「予豈不知爾等之心?事若可聽,豈不從乎?」臺諫又反覆論啓,不聽。

○對馬島敬差官權柱來啓曰:「自古帝王賜夷狄之書,必寬而合體,今書辭似過嚴峻,而如堂堂大朝之勢,澟澟邊將之威等語,恐未合宜。又如當置重典之語,恐未盡當,改以隨罪輕重,依律論斷之意何如?又禮物減半於鄭誠謹之時,誠謹則以宣慰而歸,恩數當隆,今則只下諭而已,固當減半。然無知之人,猶以誠謹禮物爲小,恐彼輩缺望,以爲本國待之之禮浸薄矣。臣聞許稠有言曰:『南人不可使怒。』申叔舟亦言:『南人不可輕易待之。』蓋言禮物之不可輕易加減也。臣之所懷如此,故啓之。」傳曰:「此事皆已議于大臣而爲之。如許稠、申叔舟之言,豈可拘執而從之耶?然以其所言,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尹弼商議:「書契內堂堂大朝之勢等語,臣意亦以爲未穩,前議已盡,當置之重典之語,果如權柱所啓。大抵接物之際,辭不迫切可也。禮物亦爲不敷,量宜加數何如?」李克培、盧思愼、尹壕、韓致亨、鄭文炯、柳輊議:「書啓數語,果如所啓,當初議時,臣亦以爲未穩,禮物該曹已議啓定,然食物過少者量加何如?」傳曰:「書契及禮物單子,卽令入內。」

○大司諫尹慜啓曰:「丙戌年朴元亨爲慶尙道巡察使,臣爲從事官,有固城人被殺於倭人,元亨啓請通書島主,治其賊倭,雖至於殺人,猶止通書而已,今則但爭魚梁而委遣朝官,恐爲不可。」仍書其時事目以進。李均等啓曰:「臣等於前日已啓遣朝官不便,今聞尹慜之言,正合臣等之心,請更斟酌,廣求前例而處之。」命示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

3月7日

○丙申,受常參,視事。左副承旨權景祐將刑曹啓本三覆啓:「益山囚私奴於屯與在逃寬伊今、靑山、石乙同、延同,物故今音同、朴長守、今音同燒順天民張幻同家,殺人奪取衣物罪,原州囚私奴朴莫山强盜白金家罪,律該斬不待時,在逃者追捕斬,妻子依《大典》屬所在邑奴婢。」從之。

○御經筵。講訖,執義李均、正言金四知反覆論啓宦、醫濫爵事,侍講官黃啓沃亦極陳其弊,皆不聽。

○御晝講。

○臺諫來啓曰:「殿下自恃聖明,排公議以啓寵宦、醫濫爵之漸,臣等缺望。殿下今日以崇秩加宦、醫而固拒大臣、臺諫、侍從之論,他日或以事權授宦、醫而又拒大臣、臺諫、侍從之論,遂至於私恩瀆施、公論不行,宦、醫之勢日以熏灼,正直之言日以踈遠,則其禍豈不重可畏也?古之人主,或有先明而後暗,若不謹終如始,則雖聖智尙不可恃,況能保其後世無弊乎?請殿下毋忽於微,以謹其漸。」傳曰:「如或可聽,當面諫之時,豈不聽乎?爾等之敢言,豈盡是乎?」臺諫又啓曰:「臣等固知殿下因慶事而施恩也。但一慶事而百官則代加,獨於醫、宦無功而特加不可也。宦寺家奴也,醫工雜流也,乃以資憲、嘉靖、嘉善之崇秩濫授之,不可也。爵賞公器,而不甚少惜,猥濫至此,不可也。大臣、臺諫、侍從之言,公論所在,而固拒不從,不可也。臣等所以論執不已者,欲殿下從公論而無過擧耳,請收成命。」傳曰:「人誰欲有過?但施恩已久,不可聽也。」臺諫又啓,不聽。

○御夕講。

3月8日

○丁酉,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持平姜詗啓曰:「歷代宦寺之事,聖主洞照,當如百官之例,代加足矣。獨於無功之宦、醫濫加焉,臣等缺望。」上曰:「旣告予意,汝等亦喩矣。」獻納南世䏥啓曰:「臺諫、侍從皆曰不可,大臣亦曰不可,而上固拒公論何也?《大學》云:『之其所親愛而辟焉。』若人君心有所蔽,則不得其正,臺諫之言雖切,不易入也。昔漢高祖以愛易太子,群臣咸諫而不納,賴四皓而止,豈非親愛辟焉之弊也?」上曰:「元孫之生,實宗社臣民之慶,何與於漢高易太子之事乎?宦、醫雖曰無功,然業已爲之,不可追改也。」參贊官宋軼啓曰:「此輩濫爵,有關大體,請從臺諫之言。」檢討官姜渾啓曰:「雖細行小過,臺諫之言固當聽納。今雖治平,後來之漸,不可不慮。唐太宗時,中官之職僅止四品,而卒致亡國之禍。此事非但臺諫言之,大臣、侍從僉曰不可,殿下不慮後患,排公議而不聽,書之史筆,豈不爲聖德之累?」知事鄭佸啓曰:「末流之弊未可知也。此輩曾授二品,已踰其分,今又無功而特陞高秩過矣。如不得已,以他物賞之何如?」皆不聽。姜詗啓曰:「昔倭人殺我民,其時將遣高台弼諭之,然非敵國,故只通書契而已。今爭魚梁非大事,不必遣朝官也。彼若不聽,將何以處之?」上曰:「今之遣使,非爲魚梁也。南方不虞之變,唯在島夷,若以此爲小事而不懲,則益肆跳梁,無所畏忌,受侮不少矣。今遣朝官,以觀其勢可也。」世聃曰:「邊將供餉之時,尙且懷疑,必佩刀劍,變詐無常,恐有中間倉卒之變。但以書諭之何如?」領事李克培啓曰:「倭人懷劍,乃是常事無足怪者,不可以生變爲虞也。世祖遣元孝然往對馬島,擇軍官帶去,我國人皆憚水路,不相往來,故彼島山川險易,道路曲直,皆不得知,令常常往來,歷諳形勢可也。變故何足畏哉?」上曰:「島主歸付我國久矣。前者遣使之時,軍官皆善射,彼人咸服之,今可遣使觀島主歸順之意,不亦可乎?鄭誠謹性狹隘不能從權,故島主怒而致書也。」鄭佸曰:「三浦居倭,其類是繁,國家終必難支矣。」上曰:「向者,江原道之民妄疑倭變,驚怖騷動,如有大變,誰能禦之?此狃於昇平故也。」克培曰:「古無諸浦之防,或有倭船直入東西江。今沿海置鎭,謹嚴防戍,倭變豈足慮哉?」世聃曰:「沿海諸鎭精鍊軍器,增置戍卒,以備不虞何如?」上曰:「如此事,節度使當自處置,若別鍊器械,彼必聞而疑之,將有騷擾之弊,莫若因其自然而處之也。」特進官李陸曰:「臣聞倭船尺量之時,或賄賂或爭鬪,紛擾莫甚,若於五十隻定其常數,則可無尺量之弊。」上曰:「何以言定其人數,不必尺量耶?」克培曰:「五十隻內分大中小船,某船定人數幾許,以此而等殺,則庶無此弊矣。」鄭佸曰:「法不可新立也。」上曰:「然。」姜渾啓曰:「臣見外方捕虎之時,盡出一邑之軍,似爲騷擾。且雖設檻穽,虎不自來,何由得捕?因年前下書,使貢虎皮,節度使督捕,今若起軍,恐妨農。」克培曰:「節使度豈可使起軍捕虎哉?郡縣定檻穽監考,如不能捕,輒徵其贖,民弊亦不貲矣。」上曰:「有虎則捕,無虎則否可也。野人擄我一人,則皆以爲大變,虎害人多矣,而人不之怪,捕虎之法,《大典》所載,不可廢也。然諭諸道,勿使起軍妨農。」

○對馬島敬差官權柱辭。上引見,謂曰:「爾往觀島主父子所爲之事可也。前者,鄭誠謹局量不弘,使島主父子致怒,汝宜寬以待之。」柱曰:「臣當盡心。然使事非輕,恐不堪任。天子賜匈奴書,其辭亦不迫,漢文帝賜南越王書亦曰:『朕高皇帝側室之子。』其時以爲得體,南越亦以此服之。王者待夷狄,當務從寬大,不可示之以嚴。今書辭甚峻,當置重典等語尤嚴厲,若云依本國之律則可以包括矣。」上曰:「此乃禮曹之書,似爲無妨。然堂堂大朝等語,宜改之。」權柱曰:「造次應對之語,當待成算而去,彼若言而不聽,則當無辭以來耶?更加何說耶?」上曰:「觀其勢,隨問而答可也。」權柱曰:「收稅事,不必聽其可否也。三浦居倭,與本國編氓無異,雖不言於島主,理當收稅也。」上曰:「然。爾當言收稅我國之常法,而徐觀島主之答可也。」權柱曰:「如不得已而收稅,則雖不言可也。」上顧問承旨。丘致崐對曰:「權柱之言是。」上曰:「此事其勿言之。」權柱曰:「今來助國次乃島主從弟而用事者也,請令護送。」上曰:「與此人同歸,則其指路人亦當用心矣。」

○臺諫更論啓宦、醫濫爵事,不聽。

○臺諫上狀辭職曰:

臣等俱以無狀,待罪言責,近將宦、醫加資未便事,伏閤論啓,竟未回天,奉職無效,不敢在職,請辭。

傳曰:「予之卽位至于今二十六年,而古無此風,自近來始有之。古者臺諫言事,初則以言,次則交章,終則庭立,而無辭職之時。今則不然,一事不聽則輒辭其職,是辱君也。汝等旣喩予意,予亦知汝等之意也,予若受汝等之辭,則當解去矣。然臺諫固當優容,故不聽也。」臺諫等合辭更啓曰:「臣等累日伏閤,未蒙允可,冀於經筵,面奉兪音,而終未回天,臣等之望已絶,不得其言,而靦然就職,心實未安,請辭。」不許。

3月9日

○戊戌,受常參。

○臺諫等來啓曰:「臣等未能塞責而辭職,不允。今雖承命就職,心實未安。」御書曰:「事關宗社,則面折廷爭可也,今日所言,只爲宦、醫而已。一資陞降,無與於興亡,爾等雖引唐宦官不過四品之制爲言,然自古治亂興亡,在乎人主明暗,予雖庸暗,豈見制於宦、醫?」臺諫更啓,不聽。弘文館副提學宋軼等亦來啓曰:「正從二品,乃人主待賢士大夫之崇秩,固不可授非其人。今以二閹二醫,同日授之,使與賢士大夫竝體汚穢名器,駭人耳目,政府、臺諫抗議論執,尙阻天聽,非但爵賞僭濫,大累殿下從諫之美,願從公論,亟收成命。」不聽。臺諫更啓曰:「臣等待罪言責,不得其言,請避賢路,特命復職,上恩固重。然徒加榮寵,而言不見用,此卽裵度所謂:『臣若不退,則天下謂臣無恥,臣若不言,則天下謂臣負恩,退旣不許,言又不聽,正如烈火燒心,衆鏑叢體。』者也。請殿下俯察臣等之言,果是也則當卽聽納,如不是也則亟遞職事,以決臣等進退之義,不勝幸甚。」軼等更啓曰:「人主所倚以爲治者,惟宰相、臺諫而已。今不惜名器,濫加賤流,固非細失。宰相、臺諫皆不可,則國論可知。殿下亦知其不可,而猶不用公議,以纖冗宦、醫崇寵之故,貽拒諫自用之累,臣等爲殿下惜焉。」傳曰:「予因慶事而施恩,已施之恩不可追奪,予不料爾等言之至此也。」臺諫更啓曰:「臣等亦知殿下因慶事而有是命也。但一慶事而施恩有異,今因公論而還收私恩,適足以彰從諫之美,而不意殿下拒之至於此也。」不聽。

3月10日

○己亥,受常參,視事。左副承旨權景祐將刑曹三覆啓本啓:「河陽縣監金漬爲金遷田稅監納差使員,綿布六十六匹、紙一千一百五十卷私用罪,律該絞待時。」從之。副提學宋軼、修撰成希顔、司諫洪詗、掌令李緝等啓嚴用善、宋欽等事,不聽。〈史臣曰:「漬,判書金礪石族兄也。礪石有田庄在忠州,囑監司差漬爲收稅員,將謀利。漬濫收米、豆、布、紙以自用,又賂遺權貴,其歸於礪石者最多,及敗,礪石恐累及,使漬逃脫,漬子前縣監好文止之曰:『父不發明,吾子孫更無望矣。我判書在,豈不救援?』漬乃就獄,竟不得免。好文方父在獄,與客圍碁,談笑自若。」〉

○御經筵。

○奉常寺正兪造等五人輪對。成均典籍李希洛啓曰:「香室在古書筵之廳之側,甚爲狹窄,常時雜類出入自如,誠爲未便。卜闕內隙地,別設禁人出入如何?香室以齋戒之所,校書館官一員、忠義衛一員連一月直宿,而朝夕供億甚薄,請以經筵官例饋之。香祝封裹時,香室官員齎香祝進承政院封裹,亦爲未便,今後令承旨詣香室封裹如何?」傳于政院曰:「希洛所啓何如?」承旨等啓曰:「香室果狹窄,請移設於古書筵廳其北面築墻作門,令軍士守之,入直官員秩卑,其供億之品不可加等,日長時則令司饔院三時饋之。香祝封裹,依所啓施行何如?」傳曰:「可。」

○御晝講。

○正朝使金首孫、李秉正回自京師。上引見曰:「中朝有何事歟?」首孫等啓曰:「朝野無事,有太平氣像。」

○臺諫合司啓曰:「臣等反覆論啓,竟未回天,旣失言責,不可冒處,乞解職事。」不許。臺諫更辭職,不聽。

○弘文館副提學宋軼等上箚子曰:

伏以爵位者天下之公器,國家之大柄,古昔聖帝明王,莫不愼惜之,一命之爵,罔敢僭濫,不以卑踰尊,不以賤間貴,是以朝廷淸肅,廉陛有序,賢不肖各得其所,尊卑大小,各安其分。降及後世,爵以情授,賞以寵加,宮奴、宦寺、倡優、醫卜之流,雜然駢進,冒金紫、戴貂蟬,氣勢驕橫,縉紳士大夫腐心而解體,朝廷不尊,名器紊亂,國非其國矣。臣等竊見,醫官宋欽、金興守、閹寺嚴用善、文仲善,前此濫陞通政,或至二品,叨竊天寵,汚穢班行,已爲朝廷之羞,又濫施天澤,躋以崇秩,除書一出,物論駭愕,宰執臺諫,抗議論奏,殿下猶拒公議,崇重此輩,雖待賢士大夫之繫國家重輕者,何以加諸?假令此輩實有微勞寸効,殿下當賜之以物,不當侈之以爵秩。況今東宮有慶,何與於此輩,而一朝寵異之,待以待宰輔之秩?股肱耳目之忠言,拒之而不納,羞朝廷、汚名器,莫此爲甚。伏願更留三思,亟收成命。

御書曰:「爾等與臺諫,同辭極諫,予固知其所以也。人情皆欲無過,予欲尊寵宦、醫而然耶?欲授崇班,驕橫氣勢而然耶?爾等皆以英俊,久侍經幄論思之地,有懷必達,善則善矣,而不知我主之心,徒成拒諫之名,奚取哉?且予非幼沖之君,初豈不思之也?」

○傳于禮曹曰:「令助國次與權柱偕往若何?」禮曹啓曰:「去丁未年,鄭誠謹往對馬島時,平茂續適來,而其還歸之期適當誠謹發程之時,故與之偕行。平茂續來居我國已久至娶妻,久立于朝,官至中樞,可信人也。今助國次,心術難測,與權柱偕往,利害未可料。臣等意,偕往未便也。」傳曰:「一權柱存沒,不足爲我國之輕重,彼豈不思而妄害乎?予意若與同歸,則必謹愼護行矣。」

○御夕講。

3月11日

○庚子,受朝參。

○日本國肥前州下松浦志佐一岐州太守源義、上松浦九沙島主筑後守義永、薩摩州島津藤原持久、對馬州太守宗貞國遣人來獻土宜。

○臺諫啓曰:「殿下累命復職而敢請辭避,罪固大矣。然不得其言,曠瘝責任,而苟容妨賢,罪亦不小。今也辭而不許,言而不納,欲强顔就職,則罪在貪冒寵榮;欲固請辭位,則責以不聽君命,反覆思之,實切兢惶,請殿下俯察臣等之言,以決臣等之進退。」御書曰:「爾等之意,予如見其肺肝焉。予嘗觀東坡詩,有貪戀君恩退未能之句,此言雖非實意,臣之向君之誠,固當如是。爾等以予不聽一事,連日請辭,其可乎?」臺諫更啓曰:「伏覩御書,敦諭切至,上恩罔極。但臣等遭遇聖明,待罪言責,雖細行小失,尙欲繩糾,期至於無過之地,況寵宦醫、濫爵賞、拒諫諍,一擧而有三失,聖德之累,莫此爲大。臣等誠未回天,奉職無效,豈欲於聖明之下敢辭爵祿?然不可貪冒苟容,上負聖恩,下負所學,請加裁察。」不聽。

3月12日

○辛丑,仁惠王大妃誕日。停賀禮,饗入直諸將。

○大司諫尹慜、執義李均等書啓曰:

臣等反覆思之,情激於內,不覺言之支離,殿下之遇宦官、醫員之恩,何其重也;待大臣、侍從之禮,何其輕也?其遇宦、醫也,輕擧崇秩,濫加無功,寧廢公論而曲施私恩,力拒大臣、侍從、臺諫之言而不改,遇之不已重乎?大臣居輔弼之地,侍從在論思之列,而不謀而同辭,皆曰不可,朝廷之公論不見納,又從而爲之辭曰畏臺諫也。殿下之於大臣、侍從,尙且疑之,則孰有可信者哉?夫議大政、論大事,必謀於大臣、侍從,而乃以宦、醫之故,輕忽其言而不用,待之不亦輕乎?將宦、醫賤而狎,狎者易至於親;大臣尊而敬,敬者易至於踈耶?何殿下待遇輕重若是其顚倒耶?臺諫品位雖卑,責任甚重,觸冒君親之忌,不避憸邪之怒,事有非是,當盡言極諫,不應阿諛苟容,以竊寵榮。古之帝王,屈己延訪,虛懷聽納,養其直氣,不使小挫,所以存臺諫之風彩,正朝廷之紀綱也。今臺諫言不見察,不得已而辭職,辭不得命,不得已而就職,殿下視爲例事,不少省念。言之若切,則拒之以已諭予意,辭之稍力,則責之以不聽君命。專務優容,綿歷日月,徒事因循,必欲兩全,是雖聖上包容之德,然於從諫如流之美,似恐有乖。且名義至重,朝廷之上,淸議不行,廉隅不礪,則所謂四維不張,國非其國者也。夫有言責者,不得其言則去,古今之通義也。臣等待罪言責,曠廢職任,而殿下退旣不許,言又不聽,使臣等靦面就職,貪冒寵祿,頓失名節,豈所以尙名義、礪廉隅也?人臣受命,奉職無曠,乃所以愛君之誠,至於迎合順從,非所以愛君也。臣等之敢言,非以爲要名沽直也,臣職當然;臣等之敢辭,非直爲聲音笑貌而已,大義如此。請殿下俯加裁察,若不用臣等之言,請解職事;若不遞臣等之職,請納所啓。

不聽。

○命禮曹語助國次曰:「爾島二,輸誠納款,頻遣特送,國家亦當遣人慰答,然無事可行。今因薺浦倭人爭奪漁梁事,委遣朝官,開諭島主,爾之回還,適與相値,偕歸若何?」助國次對曰:「兩國相親,信使不絶,是爲美事。不以我爲鄙,有偕往之命,感喜良多,敢不盡心?魚梁之事,亦當道達于島主,聞三浦居倭,前者刷還之後,盡逃還,當言於島主,復令刷還,。」命令偕往。

○兼司僕金慶衍等聞有盜在宗親咸羅守家,率軍搜索,得贓甚多。時年飢,米價騰踴,盜賊多行。

3月13日

○壬寅,選文臣三十七員會殿庭,命製匪躬堂賦,僉正劉璟居首,賜胡椒一碩。

○禮曹判書成俔啓曰:「外方儒生聞重修成均館,又元孫誕生謂有慶事,雲集京師,今方農務,不可久留,請諭以不取士之意,使還其鄕。」傳曰:「旣修館宇,元孫又生,予欲取人,其議于領敦寧以上及政府。」尹弼商、尹壕議:「上敎允當。」李克培、柳輊議:「取人無妨。但此輩不勤居館,遨遊鄕曲,僥倖萬一而來。試取節目,令該曹議啓。」盧思愼、韓致亨、鄭文炯議:「元孫誕生,雖爲大慶,然取士前未有例。學宮修理乃尋常小事,豈可以此而取士乎?國家無取士之意,而儒生等妄度臆料,僥倖萬一,來集于京,以此觀之,必皆躁進之狂徒,恐非待價之賢士,安能望其拔十得一乎?且以儒生多集爲諉而爲開科場,則是取人之權在於儒生聚散,而不在於國家,非惟長儒生僥倖之心,抑亦落儒生揣度之中,於事體何?此時取士,恐爲不可。」傳曰:「今觀議,或云可或云不可,然遠方多士,志在事君,思欲致用,而別擧決不可不行也。文武科試取節目,令禮曹、兵曹議啓。」

3月14日

○癸卯,厚寧君妻申氏上言曰:「女壻申瀞被罪後,特蒙天恩,子孫許通,恩幸過重,復有何望?竊念瀞之罪非關宗社,而追奪告身,功臣削籍,至今未蒙天恩,至爲痛悶。今遇國家誕降恩命,儻於此時得家非分之恩,則死且瞑目矣。」義禁府據此啓:「申瀞罪犯非輕,申氏上言請勿聽理。」命議領敦寧以上及政府。尹弼商、李克培、盧思愼、尹壕、韓致亨、鄭文炯議:「依所啓何如?」傳曰:「功臣職牒還給。」

3月17日

○丙午,上詣文昭殿,奉移神御,安于古東宮行祭,爲修葺文昭殿也。傳曰:「予所乘肩輿過高,神御腰輿過卑,心實未安。然旣往不追,若事畢還安時,更勿如是。」上又詣延恩殿行祭,命饗諸執事于承政院,傳曰:「今日淸和,祀事孔明,予心載寧,令諸執事其各劇飮。」

○還宮。

3月18日

○丁未,慶尙道觀察使李克均啓:「釜山浦僉節制使文俊言:『本浦頭倭而羅多羅將歸對馬島,見我謂曰:「島主招我,不知爲何事。前日薺浦頭倭沙頭沙也文亦歸對馬島,還謂曰:『我島主言:《今聞朝廷待我輩,漸不如初,前此我島使倭到浦給料十日,而今減五日,客人往還之時,沿路諸邑不令留連,强使發遣有病之人,往往而死,然小人之言固不足信,當招頭倭問之,今年例遣使船,姑不出送,待敬差官至島,徐觀而處之。》』今島主招我,無乃爲是事歟?」』而羅多羅二月二十四日入歸,時未還來矣。臣謂文俊聞此言,至今不告,是不識事體也。沙頭沙也文豪富,與島主交親,聞遣使之命,先自入歸,魚梁爭鬪之事,必訴島主,使之激怒矣。」傳于政院曰:「文俊聞此事,不卽馳啓,豈邊臣之體?逮捕而問可也。且敬差官發遣之事,島主何由知之?欲究其發言之由。何如?」承政院啓曰:「臣等聞沙也文歸島在十一月十三日,遣使之命在十二月初三日,則何以預知?恐奸詐之人聞遣使之事,詐爲島主之言而發也。今年欲不遣使臣船,而十二月使船再至,此亦虛語也。」

○以魚世謙爲崇政咸從君兼弘文館大提學,劉璟朝奉掌令,洪貴達資憲知中樞府事。

○戶曹判書盧公弼啓曰:「今日本國王使臣私進之物,其價綿布二萬八千八百三十九匹也,三分之則木綿有餘,而綿紬、正布不足。初以三分給之者,專給一物,則易至匱竭,綿紬爲便於驛路故也。前此倭人重綿布而輕綿紬、正布,故若厚待之人,則禮曹啓從其請,給綿布以悅其心。近者綿紬、正布皆匱,故不待其請,盡以綿布給之,亦將匱竭,終必難繼。倭人厭與商賈刀蹬物價,私齎之物,勿論大小,皆稱進上而獻之,雖不切國用,例給其價,故緜紬、正布乃至罄竭。國王之使、諸酋使送,絡繹出來,將何以繼?臣意以爲,倭人私進,非舊例也,宜令禮曹因便語之曰:『近來爾等書契之物少,而私進之物則多,非唯輕重不中,使臣私進,不合於義,爾與我國人,依舊貿換可也。』若然則縱未能頓絶私進,所進必少。如朱紅、梔子不切之物,亦與禮曹量減其價何如?」傳曰:「倭人私獻,自古而然,一朝拒之,不亦難乎?以倭人所獻之物和賣,以充其價何如?」公弼啓曰:「若國儲有餘,則遠人之物,隨所進而與其直,固爲善矣。今臣所啓,出於不得已也。倭物和賣之法雖已立,而人不樂爲之,所得不敷,何可以此充其直哉?私進之物,今不拒之,則今所有緜布,亦將告匱。」傳曰:「其議領敦寧以上與政府。」尹弼商、李克培、韓致亨、鄭文炯、柳輊議:「倭人私進之物,依公弼所啓,因便語之,如梔子、朱紅等物,令禮曹、戶曹量減其價何如?」尹壕議:「國儲有限,書契付物公貿易,其餘私貿易何如?」

3月19日

○戊申,傳旨義禁府:「釜山浦僉節制使文俊聞頭倭而羅多羅之言已久,而不卽甲報,其推鞫以啓。」

○慶尙道觀察使李克均馳啓:「琉球國使臣天章,今到薺浦。臣考齎來書契,多有可疑事端,令薺浦僉節制使呂承堪問使臣曰:『前此爾國之書直稱朝鮮國王,不稱禮曹大人,今者不稱朝鮮,又自稱府主,何也?』答曰:『前王已薨,嗣王新立,時未受命故也。』又問之曰:『前王雖薨,無改印之理,何以稱新賜別符?』答曰:『吾國之例如是也。』又同來平茂續之子皮古三甫羅曰:『我往謁琉球國王,國王云:「前此朝鮮漂流人刷還後,無一信使。」余對曰:「近歲,稱本國使臣者,再三往還矣。」王曰:「非余所遣,此必詐也。今遣使臣,以爲他日約信也。」』」命下禮曹,成俔等啓曰:「琉球國王,當自稱國王某,而不可但稱中山府主,其書當指朝鮮國王而不當指禮曹大人,又皮古三甫羅之言亦不可信,若拒而不納,則孤遠人之望;容而接之,則墜計術之中,令宣慰使審問後處之何如?」傳曰:「予不待卿言而固已料之矣。」召領敦寧以上及政府、六曹、漢城府議之。成俔等又啓曰:「今別試,依壬子年例取六百人,又生員、進士計圓點許赴。臣謂六百數過多,減半取之。且計圓點,則請依式年例,分館試、漢城試,滿圓點者則赴館試,不滿者則赴漢城試。」傳曰:「二百雖多,然廣取之不亦可乎?圓點之事,依所啓。」

3月20日

○己酉,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掌令李緝、正言孫澍、侍講官黃啓沃更反覆論宦、醫加資事,不聽。

○司饔院正李堪等四人輪對,堪啓曰:「臺諫、經筵官賜告歸鄕,例乘傳,六曹堂上則否,待六曹堂上,反不如臺諫、經筵官,大體未便。」刑曹佐郞金磶啓曰:「臣竊觀《大典》內,成化丙戌七月初九日以後己丑六月二十六日以前奴婢文記,雖不官署,財主成置的實則聽理,奸詐之徒,謀奪他人奴婢者,據此法僞造白文,以爲限內財主所爲,爭訟頗多,官吏亦眩於是非,未易辨明,邪正相混,斷訟無際。臣妄意以爲,有限內白文者,京則掌隷院,外則各官,隨其所居,一令告官,於券端書考準二字,而官署踏印,還付其主,他日相訟時,有此考準,然後方許聽理,無追述之弊,其於防奸息爭,不無小補。」

○御晝講。

○禮曹啓:「生員鄭良輔居梁山値郡學釋奠祭,良輔爲獻官,而以其家小羔易祭用大羔,又令剝皮用之。良輔所犯雖在赦前,用心奸譎,儒行掃地,請永永停擧,勿許赴試。」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六曹、漢城府。尹弼商、李克培、盧思愼、韓致亨、柳洵、韓僴、李陸議:「良輔所犯已經大赦,今不可追咎。」鄭佸、宋瑛、金克儉、申從濩、李季男、李諿、朴元宗、金諶議:「良輔以儒生,竊換釋奠犧牲,用心奸譎,取之何用?雖經赦,依所啓施行。」申浚、盧公弼、成健議:「良輔罪犯,雖已經赦,然停擧非科罪之例,儒生所貴者心行耳,而其用心如此,不可不懲。但永永停擧,則無自新之路,限年停擧,使之悔過改行。」

○又命議琉球國使臣事。尹弼商、李克培、韓致亨、鄭佸、李克墩議:「今審琉球國書契,大槪行文與倭書同,一疑也。首稱禮曹大人,違前例,二疑也。前者用半印符信,而今稱新賜別符,三疑也。前則稱中山王某,而今稱府主,四疑也。平茂績之子,恒居對馬島,而今聞入琉球國,親聽國王之言,爲指道而來,五疑也。所持禮物,與前者本國信使所進之物不同,六疑也。前者琉球書契,筒外塗朱漆,而開拆時則用刀開之,故書契之辭,使者尙不得知,今則與前不同,七疑也。當據此嚴辭開說,勿接可也。然眞僞亦未可知,且遠人來朝,不究眞僞,遽爾不納,彼必缺望,令該曹據上項疑端,作事目下送,令宣慰使開說率來,但騶從不可依國王使臣例,從約酌定何如?」申浚、盧公弼、成健、柳洵、李諿議:「琉球國與我重隔滄溟,夐不相接,無關利害,雖其眞使之來,閉關不納,猶云可也。然自祖宗朝,通其信使已久,不可遽絶之。但近年號爲琉球使者,非其國之人,率皆倭人,受書契而來,國家例以信使待之,其館待供億之費不貲,況今使者齎來書契,頗違舊例,其僞可知,豈可以信使待之,陷於彼之術中乎?臣等意以謂,遠人旣已到境,則不可拒而不接,宜依去年也次郞例,待之而語之曰:『今汝遠來,姑從優接待,今後來者,如非琉球本國人,則接待爲難。』如此開諭入送,以杜其奸何如?」成俔、鄭敬祖、李淑瑊議:「琉球國書契,多有可疑處,固當開諭還送。然遠人來朝,難以遽却,姑令上來,更審虛實,如其疑似難明,依巨酋使送例接待,奸僞現著,則以常倭待之何如?」宋瑛、韓僴、李陸、申從濩、李季男議:「今觀書契,其爲詐也明矣。前年也次郞之來,謂印信不明,不接以琉球使臣之例,故書契內只着私圖書,使不得勘檢眞僞,其詐一也。今書,有稱爲此國使者,不知出處,傳聞驚畏之語者,前此詐爲書契,來稱琉球國之使者非一,也次郞之來,朝廷始覺其詐,故故爲此語以自信,其詐二也。琉球與中國泉南,相距不遠,俗尙文風,今書契全不成文,其詐三也。琉球雖小,亦一國也,豈無一介使臣可以通信者,而每每托書倭奴以通書信乎?其詐四也。書稱禮曹大人足下者,本倭奴書契內例語也。琉球王,何不直通朝廷,而致書於禮曹乎?其詐五也。今若待以琉球使臣之禮,則非徒陷於術中,亦恐取笑於遠人也。不如浦所未發程前,令宣慰使將此意開諭,給糧還送,以杜後詐可也。如以爲遠人不可輕拒,必欲接待,則除宣慰使,以常倭例接待何如?」金諶、金克忸、朴元宗議:「琉球國使所奉書辭違例,印信亦異,眞僞難明,然遠人已到我境,不可遽却,姑令上來,細詰其由後更議何如?」從弼商等議。

○戶曹判書盧公弼、禮曹判書成俔啓曰:「倭人之物,不切於國用,稱爲進上而獻焉。倭人之來無窮,而回賜之物有限,國家終必難支矣。如胡椒、丁香、朱紅等物,皆於國用不切,故前所獻之物,積於無用,今私進之物,一切禁止,但以書契付物,計國用緊緩,上下其直,使倭人知之,則進上者必不多,而國儲有裕矣。」傳曰:「卿等之言是矣。但琉球、日本使臣,勿令私進,而對馬島主特送私進則許之乎?若獨許對馬主特送私進,則彼二國之使必缺望,竝令勿進耶?如蘇木等物,量減其價可也。」公弼等啓曰:「對馬主特送,則本不私進,唯本國之人私獻多矣。臣等意幷禁可也。今若不禁,後將難繼。」傳曰:「予意不可爲也。然群議如是,故從之。」公弼曰:「請與禮曹同議,加減其價。」傳曰:「可。」

○司憲府持平柳仁洪來啓曰:「李守恭、李守元乃吏曹判書李克墩四寸孫也。守恭爲刑曹正郞,未箇滿而遷爲文學,今未閱月又陞爲僉正,守元以參奉陞爲奉事,於克墩雖無相避而皆陞職,必有情焉。請推克墩而改正守恭等。」傳曰:「守恭前爲臺諫,予嘗見之,雖論事固執,然其言切當,心未忘焉,欲試用之,守元亦例遷矣。」

3月21日

○庚戌,日本國肥前州下松浦五島宇久守源勝、田平寓鎭彈正少弼弘、畿內攝津州兵庫津平方式都尉源忠能、對馬州太守宗貞國、立石藏人尉平國幸、佐須那代官宗幡摩守國久宗彦七貞秀遣人來獻土宜。

○上幸後苑,試武士射。宰樞尹弼商等侍。慶尙道觀察使李克均馳啓:「集慶殿典祀廳災。」上謂承旨曰:「初疑正殿,心甚驚愕,此非正殿,乃典祀廳也。參奉令義禁府拿來推考。」尹弼商、李克培、盧思愼啓曰:「雖非正殿,遣官致祭,禮亦宜之。」傳曰:「今所災雖非正殿,神必驚動,欲遣大臣致祭,考禮文以啓。」

○司憲府持平柳仁洪來啓曰:「李守恭、趙永孫、朴允文、李守元,皆李克墩切親,而輒遷官,執政大臣專恣無忌,則必有其弊,請鞫克墩而改正焉。」傳曰:「心無所私,則敍之無妨。古之祈奚尙擧其子,但古今事異,人自多疑耳。此則同議擬之,非判書獨斷也。」

○吏曹判書李克墩來啓曰:「守恭、守元,臣之從孫也。永孫、允文,從孫女夫也。然《大典》無相避,雖有相避,箇滿則亦當例遷,臺諫論臣以私,不爲非矣。請待罪。」傳曰:「不涉相避,有何嫌哉?古有祈奚薦子,若無情私,雖父子之間可以擧用,況無相避而例遷者乎?其勿待罪。」

○傳于吏曹曰:「諸道眞殿參奉,前此下書擇差,而慢不恪謹,失火如此,如或庸賤愚惑者,劃卽罷黜,更以京居堪任者擇差。」

○文昭殿提調德源君曙來啓曰:「當大王、王后忌晨,奉移神馭於前殿以祭,今以修理移安而無祭所,二十四日乃昭憲王后忌也,何以處之?」傳曰:「此誠大事,急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禮曹。」尹弼商、李克培、盧思愼、尹壕、韓致亨議:「泰慶殿亦有後殿,令禮曹審定何如?」鄭文炯、柳輊議:「古東宮設帳殿行祭何如?」傳曰:「予見一室有月廊,奉移此室可矣。」命禮曹及都承旨金應箕往審。

3月22日

○辛亥,承政院啓曰:「近日戶曹、禮曹來啓,請禁倭人松貿易,命依所啓。今助國次當與權柱偕行,不可遽禁而使怒也,其解說不可之由,令草啓。」傳曰:「可。」

○饋文昭殿、延恩殿祭執事于後苑,賜物有差。

○禮曹判書成俔來啓曰:「集慶殿火災致祭例,考古禮無之。近日恭陵雷震,遣大臣祭之,請依此例致祭。但祭器、祭服盡燒,當改之。若待改造而祭,則恐遲緩。古語有之,潢潦之賤可以薦神明,姑以時服與沙器祭之何如?」傳曰:「遣大臣以時服與沙器祭之可矣。」

○禮曹啓:「尹弼商等議,實合事體,請以此下諭宣慰使。李昌臣,使之開說,依巨酋使送例接待何如?」傳曰:「琉球之使,似非眞使,然前年也次郞之來,旣不以使臣待之,今又直以巨酋使送例待之,無乃不可乎?予意以爲,依使臣例接待而來,詰其眞僞,情見詐明,然後處之何如?其議于今日詣闕宰相。」尹弼商議:「琉球國王書契,疑事頗多,不可信。但遠人來朝,拒而不納,於義未穩。今以本國使臣之例接待而來,詰問眞僞,事頗不便,依禮曹所啓何如?」盧思愼議:「琉球國與我遼絶,聲勢不相接,雖稱琉球使臣,亦可以容其僞也。世祖朝琉球使蔡京來朝,朝廷厚待之,其後使倭僧獻鸚鵡請錢帛,亦副其欲,自此以後,倭人等知我接待琉球之重,假稱琉球使臣者,滔滔皆是。臣意以謂,今稱琉球使臣者,恐非眞也,雖實爲其國使者,與我利害不相關,閉關不納可矣。況今使臣,事多可疑,約其騶從上來,觀其形迹,審其眞僞,然後進退,庶爲得宜。」申浚、盧公弼、成俔議:「琉球使書契,多有可疑,非其國之所遣明矣。若以國使接待,上京後詰其可疑之由,降等接之,則彼必慙恨,缺望尤甚。臣等意,莫若在浦時預先開說難信之意,依巨酋使送例率來爲便。」

○下書全羅、永安、平安道觀察使、開城府留守曰:「慶尙道集慶殿典祀廳失火,祭器、祭服盡燒,此常時不愼火故也。參奉金曦令禁府拿問抵罪,諸陵殿所在處禁火之令,申嚴謹勑。」

3月23日

○壬子,司憲府掌令劉璟來啓曰:「本府不許出仕,臣未知何事也?然心竊未安,請避。」傳曰:「爾姑避之,將召問之。」持平姜詗來啓曰:「璟無物望,故不令上官。」傳曰:「璟曾爲臺諫,何以云無物望耶?汝毋隱也。」詗曰:「臣退與同僚更議以啓。」傳曰:「可。」

○吏曹判書李克墩來啓曰:「監察金季孫滿五十日未署經,前此如有滿五十日未署者,則本曹啓之例也。謹按《大典》云,司憲府、司諫院有故過五十日未署經者啓,所謂有故者指憲府、諫院之有故耶?指署經人員之有故耶?未可知也。然有故與否,本曹不知,臣等意其未署經之由,憲府、諫院所當啓也。」傳曰:「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尹弼商、盧思愼議:「滿五十日不署人員,前雖吏曹啓達,若諫院、憲府直啓,則於事甚易,於《大典》亦不相礙,其所謂故,乃受職人員之有故也。」李克培、尹壕、鄭文炯、韓致亨議:「前此滿五十日未署經者,則司諫院啓其未署經之由,取稟例也。其曰有故者,非指憲府、諫院之有故,必其人有痕咎而未卽署經也。於諫院曾有前例。」柳輊議:「有故者非指憲府、諫院之有故,乃指署經人員之有故也。署經者非吏曹之所爲也,乃憲府、諫院之職事也。《大典》所謂司憲府、司諫院有過五十日未署經者啓,乃指憲府、諫院直啓也。臣意以爲,依吏曹所啓,憲府、諫院所當啓也。」傳曰:「今後受職人員有痕咎滿五十日未署經者,吏曹具由啓達遞差。臺諫適有故署經過限,則各其司啓達可也。」

3月24日

○癸丑,國忌。

○傳曰:「予有感冒之證,且元孫病重,心實未安,難於親祭,健元陵、顯陵祭,來月初六日退行可也。」承旨李宗顥啓曰:「來月初六日是獻陵親祭日也。健、顯兩陵之祭,行於此日,則獻陵祭日亦當以次退矣。」傳曰:「前者古東宮祭日,不甚熱而敬謹之至,不覺汗流,今日漸融暖,似難行禮,獻陵之祭,可於來秋擇日。」

○永安道觀察使成俊馳啓:「今三月初十日,會寧府城中失火,延燒三百餘家,男女六口、牛三頭、馬四匹燒死,官中所藏文書、軍器燒毁者,幾至十分之八。恐野人乘間作耗,此府非諸邑之例,野人來往察者甚多,館舍不可不營,且失火人民救荒之事亦不可緩,臣卽發向北道。」傳曰:「會寧軍器燒,不可一日無備也。內地諸邑兵器,量數移送,軍器寺所藏兵仗,亦當輸送,燒燔三百餘家,而人畜死者亦非一、二,此誠大變也。然人畜被燒者,豈止此數乎?擇遣文臣,囚官吏推鞫可也。」以弘文館應敎黃啓沃爲敬差官。

○上親書《加減十三方》,刊板于內,印三十餘本,賜醫員宋欽等各一本。傳于承政院曰:「此方欲頒于諸宰與政院、弘文館有老親者,然恐外間以予爲誇示筆跡,故不頒耳。」

○命承政院議琉球國使接待。金應箕、姜龜孫、丘致崐議:「今觀琉球之書,其詐甚明,不可以琉球使臣待之。交隣之道,莫貴乎信義,彼以詐來,我不拒之以義,則是陷於計術,非大國待夷之道也。況去年也次郞之來,朝廷知其僞書,而不能夬然拒之,以巨酋使送待之,其館待應求之費與國王使臣,不甚相遠,而視常倭萬萬矣。以如此之故,今年亦將僞書而來,今不拒之,則明年亦未知將何等文引而來也。然則朝廷明知其詐僞,而年年必待之如是乎?國家府庫之虛竭,南方供億之費,不可勝言,固當拒而不納。但彼齎島主行狀而來,今若拒而不納,則恐島主慙赧懷不平之心矣。且適有權柱之行,姑從權典,令李昌臣條陳其詐僞,不可待以使臣之義。又諭以今旣遠來不能拒之之意,以常倭例率來接待何如?」權景祐議:「觀所謂琉球國王書契,其詐僞著明,議者或以爲遠人來朝,不可遽却,依也次郞例,以巨酋使待之,或以爲遠人已到我境,姑令上來,細詰其由後更議。臣妄意,皆以爲不然。國家不的知其詐,則姑令上來,詰其眞詐,而進退之猶可也。其詐已著,更無可疑,則何必乃爾?況以信使待之,上京後降等待之,則缺望益深。去年也次郞到浦之時,不知其詐,以信使待之,上京後考其印信,始知其詐,然業已上來,不可截然却之,不得已以巨酋使待之,此則洞知其詐,何必依違待之以巨奠使乎?況琉球國與巨酋使接待等殺,不甚相遠,今若以巨酋使待之,則奸詐之徒,將效此齎僞書逐年而來,不知國家每以巨酋使待之乎?然則我國館待供億之費,何可勝言?近年日本諸酋之使相繼而來,其回賜細布已皆罄竭,將不可支,不宜慕名受弊也。但此輩受對馬島主文引而來,若遽爾絶之,則恐島主缺望而懷不平之心,從權以常倭待之,仍語彼曰:『爾之非信使,朝廷已知之,固當閉關不納,島主文引齎來,故從優待之耳。』又令敬差官權柱將此意開諭島主,則島主必不缺望,彼之詐謀不遂,而我國之弊亦除矣。」

○下書宣慰使李昌臣曰:「今觀琉球國王書契,有違前例者非一,前者皆稱琉球國王姓諱,今則只稱中山府主而無姓諱,前者皆稱朝廷,而今稱禮曹大人,前者用琉球國王印,而今稱新賜別符,且觀文勢與倭書一般,而不類前日書辭,如此等事,實是可疑,固當謝遣。然遠人冒險而來,姑令接待,但不可以信使遇之,宜待以巨酋使送之例,以此意開諭後上來。」

○傳曰:「金磶輪對,似可擧行,政院其議之。」金應箕、韓斯文、姜龜孫啓曰:「若定限考準,則窮材僻巷,雖有的實之書,必有未及考準者,而終爲僞書矣。奸僞之徒,追述白文而考準,則終爲的實之書,是祗益其奸詐而墮於術中矣。且守令豈皆賢者而精劾之乎?若以爲考準而一皆取信則不可也。若欲辨是非而考準,則是亦一大公事,不能易爲之。臣等意以謂,此法不可行也。」權景祐、丘致崐啓曰:「但書考準二字踏印,而不以經官例論之,則後日聽訟之際,自當分其是非,豈以考準爲實而不分揀乎?若令考準而緩定期限,使窮村僻巷盡知之而考準,則意必自今後無復有追述之人也。此言似可行。」傳曰:「都承旨之言是矣。然欲考準者,非欲爲取實也,欲杜追述之人也。然若新立此法,不可不廣議爲之。其問于領敦寧以及議政府。」尹弼商、盧思愼、尹壕議:「依所啓施行。」李克培、韓致亨、鄭文炯、柳輊議:「此法已載《大典》,行用已久,今以一人之言,輕立新法,徒爲紛擾,尤增奸詐而已。雖非立法,決訟官吏猶可辨其眞僞,仍舊何如?」從弼商等議。仍傳曰:「京外考準,稽緩定限,則奸詐之徒,不無追述之弊,急期定限可也。」左副承旨權景祐啓曰:「後日聽訟官吏,一以考準爲信,而更不考覈,則其僞告白文,皆爲可信之書,殊非考準本意,不拘考準,更加考覈節目商議以啓。」傳曰:「可也。」

3月25日

○甲寅,日本國一岐州守護代官眞弓兵部少輔源武、對馬州太守宗貞國、佐須奈浦代官石見守宗國吉遣人來獻土宜。倭僉知中樞平松而羅、灑文家繼等四人來獻土宜。

○司憲府持平柳仁洪來啓曰:「劉璟本無物望,又聞不友愛其兄,故不許出官耳。」傳曰:「劉璟前爲臺諫,無有言其失者,今所謂不友愛者,何事耶?」仁洪啓曰:「臣等聞璟兄瑾貧甚,璟不顧恤,次兄瓚以奉常判官身死,亦不護喪,奉常寺奴子斂殯,臣等更欲聞見以啓,故不許出仕耳。」傳曰:「臺諫所聞未必皆是,其更詳察以啓。」

○廣川君李克增卒。輟朝弔祭,禮葬如例。克增字景撝,廣州人,右議政仁孫之子。景泰辛未中生員試,以門蔭補宗廟錄事,丙子中文科,授軍器寺直長,遷世子右正字,累遷至吏曹佐郞,常帶書筵。天順辛巳陞正郞,癸未拜成均直講兼議政府檢詳,俄陞舍人。成化丁亥拜定略將軍副護軍,時世祖選朝臣授兼宣傳官,令更日入侍,克增與焉。未幾特授承政院同副承旨,累遷至左承旨,戊子賜輸忠保社定難翊戴功臣號,階嘉善,封廣川君。己丑陞都承旨,庚寅拜資憲吏曹判書,國家經費無制,克增受命,撰定式例橫看,瑣屑之物,必手閱酌定,雖傷苛細,調度賴以不差。辛卯賜純誠明亮佐理功臣號,秋加正憲授戶曹判書,丁酉觀察全羅道,戊戌拜議政府右參贊,己亥拜兵曹判書兼知經筵事,辛丑移刑曹判書,壬寅拜左參贊,癸卯復拜兵曹判書,甲辰加崇政兼同知成均館事,增修文廟,廣東西廡制度,位版倚卓,竝皆一新,又置享官齋宿所於正錄廳之北,改館舍之頹圮者而新之,大有功於學宮。弘治戊申拜漢城府判尹,癸丑復封廣川君,至是以疾卒,年六十四,諡恭長,不懈于位,恭;敎誨不倦,長。〈史臣曰:「克增性直實,不喜紛華,勤謹奉公,處官事如家。」〉 ○下書永安道觀察使成俊曰:「今因卿啓,乃知會寧失火,官舍民屋多延燒,人畜亦死,良用惻然,其賑恤救災、官舍改造等事,不可緩也。卿旣往見,應行諸事,急速馳啓。」

3月26日

○乙卯,對馬島敬差官權柱辭。禮曹致書于宗貞國曰:「海途阻隔,未審動履奚似,懸企良勤,就中貴島人來居三浦者,生齒日繁,衣食我土,宜其感懷聖恩,無敢或逾焉。去年秋,薺浦人乃與我民爭奪魚梁,求逞其欲,毒害齊民,毆傷官差,其橫恣干紀之罪,在所不赦。又今年四月初二日,賊船四隻留泊全羅道地方楸山島,所遇貢船商舶十餘隻,輒肆刼掠,刃傷人畜,衣糧器械,以至供進物膳,攘奪無遺。又是月初九日,賊船二隻或着甲冑,或帶弓箭,突至濟州大脫島,與邊將相戰良久而退,得其所遺箭二箇,刻以貴國之字,令通事視之,則乃知世老只稱名者,而前後賊船,審其衣服形狀,皆貴島人也。其擾邊刼奪之罪,固不容誅,自古交隣事大,或由邊境細民,不遵敎令,構釁生事,以致和好之不終者多矣。貴島歸附我國,世輸忠款者,有加無替。我殿下視同一家,撫愛益篤,今此無賴之徒,不體足下事大之誠,或爭魚梁,或肆草竊,非但得罪於我國,亦足下所深恥而痛繩之也。今後若復有如此梗化之人,我當不容少貸,先捕治罪,然後通諭貴島,貴島念聖朝之恩,爲長久之計,有何少嫌於我國哉?今稟聖旨,差遣弘文館副應敎權柱,致書詳諭,足下深悉是意,捕鞫作耗者,函首來獻,快治爭梁者,明正其罪,益敦和好,永作藩衛,不勝幸甚。將去土物,具在別幅。白細綿布七匹、黑細麻布五匹、白細苧布五匹、豹皮二張、四張付,油席二浮、彩花席五張、糙米七十碩、黃豆五十碩、燒酒三十甁、淸酒一百甁、桂二桶、茶食二桶、乾大口魚二百尾、松子五碩、乾柿子五十貼、淸蜜十斗。」又致書于宗彦七貞秀,仍賜黑細麻布二匹、白細綿布二匹、白細緜紬二匹、彩花席二張、桂一桶、燒酒十甁、松子十斗、茶食一桶、糙米三十五碩、黃豆三十碩,又致書于宗伊豫守茂勝,仍賜黑細麻布二匹、白細綿紬二匹、白細綿布二匹、彩花席二張、桂一桶、茶食一桶、燒酒十甁、松子十斗、糙米一十五碩。

○司憲府持平柳仁洪來啓曰:「劉璟之事,非自今始,聞之口久,物論如此,更無詳察之事。」傳曰:「廢人前程,實非細事,璟曾爲臺諫,無有過咎,豈可以憲府之駁而遽棄之乎?當與大臣議其可否處置。」

3月27日

○丙辰,試文科初試。

○傳于吏曹曰:「眞殿參奉,皆以本道居人除授,類皆庸愚,以致近日之災。自今擇衣冠子弟差遣何如?」吏曹啓曰:「若以居京子弟爲之,三朔相遞,則道途夐遠,贏糧往來,弊亦多端,祖宗朝除本道子弟者以此也。」傳曰:「若然,則是重在參奉而輕眞殿也。豈可計小弊而輕大事乎?」吏曹啓曰:「諸道都事,必滿周年而遞,諸殿參奉亦依其例滿周年後還除京參奉,通計前仕,似爲便當。」傳曰:「周年而遞,似亦有理,滿周年而能者則遷轉之,不能則黜罰之可也。其遷輔節目議啓。」

○禮曹據慶尙道觀察使李克均啓本啓:「丹城縣船軍成季文之女召史,其夫爲虎所害,哀毁如禮,守喪三年,父母欲奪其志,召史聞之,乘夜自縊而死。又司直李承昌女子,年十九歲嫁幼學鄭季亨,居七載季亨死,行喪如禮,父母哀其寡居,欲奪其志,女呼哭自投深淵,其兄拯之,乃言曰:『本願從一而終,父母欲奪其志,不死何爲?』絶食旬餘,泣涕不止,其父母懼而止。舅姑年皆八十餘,專心孝養,衣食之具,無不供奉,節義可尙,請依《大典》,成季文女子旌其門閭,鄭季亨妻亦賞物奬勸。」傳曰:「比之古事,與《栢舟篇》無異。鄭季享妻亦可旌門復戶也。」

○命召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傳曰:「論人之痕咎,非細事也。劉璟嘗爲臺諫,無有瑕咎,今不可以憲府之言而廢人前程也。其不分辨而棄之耶?抑亦分辨而棄之耶?其議之。」尹弼商、尹壕、韓致亨、鄭文炯、柳輊議:「劉璟本府不許上官,今雖許其出仕,必不肯與同僚,劉璟去就,勢亦難矣。不可不辨。」李克培議:「兄弟之間果無友愛之情,則人道滅矣,何以立身於朝廷?憲府公論所在,必有所聞,辨其虛實,以正風俗。」盧思愼議:「劉璟事,皆一時風聞之言,分辨爲難。」傳曰:「此事關於人物進退,誠非細事,豈可以一所司之言,輕爲進退哉?明日其召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臺諫,令宰相問于臺諫,分揀可也。劉璟亦當來參,此事宜下禁府推辨,然非罪囚之例,故不爾也。」

3月28日

○丁巳,尹弼商、盧思愼、尹壕、韓致亨、鄭文炯、許琛、柳仁洪、劉璟承召而至,傳曰:「劉璟嘗爲持平,無有言其是非者,今憲府言不友兄弟,此事涉於薄行,分辨可也。」許琛、仁洪啓曰:「前日聞劉璟之兄劉瑾,貧窮太甚,而璟不收恤,次兄瓚因病物故,璟不顧喪事,而劉瓚丘史奉常寺奴子斂殯,物論喧騰,臣等未知眞僞,去辛亥年劉璟爲持平時,司憲府以漢城府文移亂書罪,其書吏劉璟之舅判尹李封,以避嫌到承政院,大言曰:『劉璟本不愛其兄,今又致辱族長,妄量不用人也。』俄而司憲府官具皆來避嫌,其時臣許琛爲承旨,親見其事,私心以爲此封一家之事,而其言如是,前日物論果不虛矣。漢城府書吏受罪時,璟不當與焉,避嫌之時,尤不可與焉,而璟乃與其舅交相避嫌,眞可謂妄量也。適今劉璟爲掌令,臣等以爲劉璟本無物望,而又有薄行之誚,本府乃朝廷綱紀之任,臣等旣不稱職,又令劉璟爲掌令,則恐忝名器,故欲詳察其前所聞之事,而姑令勿出官耳,非有他意也。」劉璟啓曰:「司憲府以臣兄劉瑾貧窮太甚,而臣不收恤,臣兄瑾妻自戊戌年得病以來,不顧家事,于今十七年,其貧窮固無足怪,然各妻其妻,各子其子,自成門戶,不至於飢寒而流離也。臣母在堂,親自扶濟,然猶不足,臣月分俸祿之餘,歲致衣服之資,是臣之於兄,非不收恤,但不能使周足耳。臣本無資産,專仰祿俸,仰事俯育之餘,一家之計,尙且不足,臣之淸寒,衆所共知,以臣之貧,不能使兄之周足,以此受不友之名,臣不勝痛心。臣兄瓚,因病物故,臣不護喪,奉常寺奴子斂殯,事理亦不然。臣兄瓚中乙未科,死於丙午年,其間歷職郞署,官至判官,臣於其時亦爲監察,送終大事也,判官、監察皆顯官也,以顯官當大事,臣不護喪,人誰不知?一時臺諫,自有耳目,至今九年,略無異議,何待於臣拜掌令之日而後知之耶?且匹士之家尙有內外,斂殯之事必於室內,臣家雖貧,尙有奴僕,奉常奴子何以得入於庭內耶?但喪事浩繁,斂殯所需,不能無求於人,奉常奴子持折簡往來於親戚故舊之家耳,以此受不友之名,臣不勝痛心。李封到承政院之言,眞僞臣未可知也,縱使有之,特激於一時書吏受罪之忿耳,避嫌之事,臣不及料妄量之責,臣不敢辭。」尹弼商、盧思愼、尹壕、韓致亨、鄭文炯啓曰:「臣等聞劉瑾有稽古之力,但不顧家事,貧窮宜矣。若流離乞丐,則璟固有罪矣,瑾今爲社稷參奉,是不至於流離乞丐也。但璟揚歷華秩,而瑾獨貧寠,臣等意,物論緣此而生也。劉瓚死,奉常奴子斂殯事,適其時家無使人,則許多喪事,其素知丘史亦可助擧矣,今不可追訊奉常奴子也。李封之言,許琛親聞,必非虛也。然封亦不指某事爲不友,今無形迹,不可考也。憲府則聞物論之餘,又有許琛親聽之言,何不論駁?不可與本府相容,敍璟於他職,而此事勿論何如?」許琛、仁洪又啓曰:「治道之汚隆,在於士風正不正,所關之大,無踰於此。古之任銓選者,必察其公論,如有物議所不齒者,則必抑之,故人皆畏而自勵,今無此風久矣。執是非而論之者,獨臺諫而已,今又不擇其人,徒以職秩之相當,例授臺諫之任,孰從而正之哉?臣等爲此言之耳。今召臣等與劉璟命大臣聽其言而決之,此與訟者無異,非徒有妨於正士風,於待臺諫之體亦爲未便。」傳于弼商等曰:「劉瓚之死,于今九年,而璟之爲持平,無有言此事,若無奴僕,則雖丘史亦當使之斂殯也,旣往之事,不可追問。劉瑾雖貧窶,不至於流離失所也,果如璟之言自成門戶,焉得時時而周之?此曖昧之事,不足以累璟也。且李封豈以書吏之受罪而發此言哉?縱使發之,此封不善處也。何可追論?然璟旣被臺論,不可同處,可換於他官。」傳于許琛等曰:「召卿等而問,何妨於正士風,何妨於事體乎?臺諫論人之事,固其任也。如持平先言人過,大憲必信而論之,臺諫豈盡公正哉?予非謂今時然也,若外爲公正而內實挾私,則安可盡信?劉璟可用人也,所當分辨是非,而大臣之議亦有同異,故召而問之,有何妨焉?」思愼、致享、文炯啓曰:「會寧失火,民家、官舍盡爲灰燼,苟非能吏,難以興復。具詮初授此府,旣彼論駁,又無經略之才,恐不能辦集。穩城府使田霖,禦敵、治民竝有其效,請特陞嘉善,代具詮移守此邑,使之修葺。」傳曰:「失火乃居民之罪,府使不檢擧,不得無失,然以一事之誤,棄而不用可乎?前日北征之時,詮與黃衡不協,特出於私怨,不可以此而論也。予意謂,不須改差。」思愼等啓曰:「興復之功,實同創始,非賢且智者不能爲也。詮之爲人,但有弓馬之技,且不更事,前日之論,非爲與黃衡不協,以其人器不合也。田霖材斡出衆,可堪措置,故啓之矣。」傳曰:「予謂詮與霖固無異也,然詮不更事,而政府之言如此,其以霖爲會寧府使。」

○承政院啓諸道眞殿愼火節目:「一,眞殿,辰時溫火,祭器、祭服庫及參奉廳未時溫火,參奉逐日親監,隨卽滅火,如有鼠穴則塡塞,毋使火氣透出。一,溫火之狀,所在官守令檢察,如或不如法,卽執監司治罪。一,觀察使巡行時擿奸,如又不如法,推考啓聞。」傳曰:「宜徧諭諸道。」

○禮曹啓:「今承傳敎:『倭人毋得私進事,當因便開諭,毋使激怒,其議節目以啓。』臣等以爲,日本國、琉球國使臣及諸殿諸酋使送到浦,令邊將語之曰:『爾今奉主之命來獻禮物,而私獻之數反加禮物,非惟輕重不等,抑且有害於義。爾之私進旣無名,則我國之受亦爲未安。爾所齎之物,私相貿易可矣。不受私獻,國有定法,自今其勿奉進。』反覆開說,毋使憤怨。」從之。

3月29日

○戊午,國忌。元孫卒。傳曰:「皇天不佑,今失元孫,痛怛曷已,其生未滿一月,不可謂之殤,其喪制限百日,且依順淑公主例,勿令禮曹掌之,而地理學擇吉葬之。」

○下書會寧府使田霖曰:「以卿爲會寧府使,慮野人乘隙作耗,謹於備禦可也。且救恤民災、改營公廨等事,亦宜措辦。」

○是月築永安道森森坡堡城,高八尺,周一千四百五十七尺。

夏四月

4月1日

○朔己未,慶尙道觀察使李克均馳啓曰:「臣陛辭之日啓倭使船冒詐之事,對馬島主及諸酋之使乘小船而來,暗換大船,雖明知其誣,終不敢詰,每給大船之糧,蠧損國儲,漸不可支,使彼坐生驕心,致今日慢法如此。臣意尺量船艘,雖祖宗朝常行之事,然大國待小夷之道,亦爲不廣。前此對馬島主及諸巨酋使船有定數,而大中小之數不定,故積有此弊。臣願通諭島主,大中小之數酌宜約定。」禮曹據此啓:「諸巨酋使大中小船,酌宜約定,則必無奸僞之事矣。李克均陛辭之時啓云:『三浦倭船及我國沿海居民之船,欲竝令着標,招倭人雜問,以觀其意。』今令克均試問便否,啓聞後更議何如?」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尹弼商、李克培、盧思愼、尹壕、韓致亨、鄭文炯、柳輊議:「依禮曹所啓。」命承政院議之。金應箕、李宗顥、韓斯文、姜龜孫、丘致崐議:「前日李克均啓三浦倭船及沿海民船欲令着標,而今又啓云因勢不便,不與倭人相見云爾,則勢難施行矣。今雖着標,後日新造之船,其能一一盡刷乎?其奸僞亦復如前矣。《海東諸國紀》云:『島主歲遣之船五十艘,諸酋之歲遣一、二船者四十人,遣一船者二十七人,受我國官職者歲一來朝,皆有定約。且船有大中小三等,船夫大船則四十,中船則三十,小船則二十以爲定額。』而去庚戌年出來倭船百六十四艘內大船百六十,中船四,辛亥年出來倭船百六十五內,大船百六十二,中船三,以此觀之,船有三等之約,而奸詐之徒每以大船受糧,非定約本意。尺量使船,又非大國待小夷之體也。大中小船,酌宜定約,則必無奸僞之事,依李克均所啓施行爲便。」傳曰:「大抵人情見前日所不爲之事,則必生疑異。適今以魚梁事,旣遣敬差官,又招首倭語以此事,則豈不懷疑耶?此事固當施行。然非及期之事,姑徐爲之何如?其將予意更問于前議宰相與承政院。」承旨等啓曰:「上敎允當。然船有大中小之異,而近來所遣之船類皆大船而無小船,國家受弊,終必不支。今則適有他事,不須兼擧,姑徐爲之,退考舊例,待權柱回還之後,曉諭倭人,以除國家之弊幸甚。」傳曰:「所啓已悉,當待群議處之。」

4月2日

○庚申,傳于承政院曰:「《安驥集》、《水牛經》飜譯事,已令李昌臣、李琚、權五福爲之。牛宜於耕,馬宜於乘,皆不可闕。今之治牛馬病者,皆用賤見之方,而不倣於古,故不能治療,或致其死,宜急飜譯,印頒中外,以至閭巷父老無不周知可也。」

4月3日

○辛酉,尹弼商議:「大抵待夷之道,不宜峻急,且古云無求快於一時,此之謂也。伏覩傳敎,至爲允當。」李克培、盧思愼、尹壕、韓致亨、鄭文炯、柳輊議:「上敎允當。」傳曰:「姑置之。待權柱回還更啓。」

4月4日

○壬戌,傳旨刑曹曰:「六卿之職,雖無輕重之殊,惟刑曹卽古司寇之職,而萬民之司命也。刑殺之權,詞訟之繁,咸萃于玆,其任豈不重且大乎?古有囹圄空虛而鳥巢於圜扉之內者,至於我朝亦嘗有之。然苟期於囹圄之空虛,而徒務快決,辨理不精,或囹圄可空,而嫌被虛譽,緩於聽斷,優游淹滯,則皆非明允庶獄之道也。其爾典刑之官,體予欽恤之意,務要勤謹審察,毋使有罪者幸免,無辜者久滯。」

○司憲府持平柳仁洪來啓曰:「淸寧尉之家,命改作。臣等意,國家役民非止此也,已成之家,不須改作,仍舊何如?」傳曰:「此家基地高簷楹短,不蔽風雨,故仍舊材改構耳,非欲其侈大也。」仁洪更啓曰:「如文昭殿、慈壽宮、軍資江監與諸君家營繕,非一、二計,而事功甚鉅,天有旱徵,亦可停罷。況已成者乎?臣意決不可改也。」傳曰:「所啓是矣。然此役出於不得已也。」仁洪更啓,不聽。

○傳于吏、兵曹,限品人,依例勿加百官資。

4月5日

○癸亥,倭護軍又四郞盛數等六人來朝。

○承政院啓曰:「戶曹以倭人答賜緜紬、正布不給,乃建議徵諸市人,人納三十匹,雖名爲市人,貧富必不均,貧者雖見督促,何由得之?國家物貨有限,今國儲告匱,又從而徵於民,將至於公私竝竭,則非小事也。救弊之策,請廣議于大臣。」傳曰:「大臣謀國,當祛其弊,使便於民,民若不便,怨歸於上。戶曹何爲如是?其問之。」

○司憲府持平柳仁洪來啓曰:「淸寧尉,以制度不宜,毁而改造,時無雨澤,旱徵已兆,殿下雖以謂非欲其高大,然毁而改之者,欲其華侈也。人君豈宜以奢侈示子孫乎?此端一開,恐遂成例。」傳曰:「旱徵之作,非由此役,予非欲華侈,出於不得已爾。」

○司諫院正言金四知來啓曰:「淸寧尉之家,功役才畢,又命改作,臣等未知所由,若築室旣成,少不如意,輒使改之,則功役何時而止耶?況今年凶,農務方興,而勞民傷財可乎?請亟停罷。且聞集慶殿行香使姜子順,請拜祖墳于草溪、宜寧等處,命許之。近年年穀不登,加之以量田,一道騷然,大臣之行,勞費必多,況非親父母之塚乎?請亟收成命。」傳曰:「予非欲其華侈,以其高大,故仍舊材改構,令仾微耳。姜子順,因事上塚,何妨?」四知更啓曰:「厥初命工營構,在所不得已,今已爲私家,必欲改構,則當自爲之,豈可役民以更構乎?請亟停罷。且姜子順祖墳,非經由之地,迎送供億之弊,不可勝道,請收成命。」不聽。

○戶曹判書盧公弼、參判李諿來啓:「國家自初於倭人答賜以綿紬、綿布、正布三分給之,若專以一物給之,則易至於匱竭故也。綿布彼之所欲,然一行所費多至千餘同,非徒難繼,輸轉有弊。今綿紬、布子已匱,而所有者獨緜布,若專以綿布與之,則後雖欲三分,不可得也。臣等計無所出,據古者分徵市人之例,啓請擧行耳,非抑勒爲之。從其所願,或給銅鐵,或給朱紅,或給梔子,或給蘇木,又慮該司督納,緩其期限,隨其所得而納之。臣等非不知貧富之不均,然人多則所納者多,故其所納雖不滿定數,亦可多得,故如此爲之耳。」傳曰:「布一匹之價,如銅鐵等物,可以還買一匹乎?其考啓。」盧公弼等啓曰:「倭人釣魚於我地者亦稅魚,況三浦倭田于我土,與編氓無異,而無稅可乎?今當語之曰:『有田則有租,非但我國,古今常法。爾旣田于我土,無異編氓,何獨於爾不稅哉?』且今已量田,此其可言之時也。」傳曰:「予初欲使權柱諭島主,而柱言此事不必諭之,故止之。有田則有租,古今通法,今人量田,可開諭收稅矣。彼若轉報島主問其由,然後具由答之,其節目議啓。」

4月6日

○甲子,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上箚子曰:

昔魯人爲長府,閔子有仍舊貫,何必改作之言,誠以營繕勞民傷財,雖小必謹也。近年以來,國家營作煩興,民力不舒,加之以連歲凶歉,民罹飢饉,此正聖上寬力役之秋。今景琛家舍不至於傾圮,只嫌基高簷短,而已成完緻之室,雖或因舊材營之,盡撤而改作,其勞民之弊,何可勝言?營一舍一屋,小有未盡之處,輒令改之,則民力何時休耶?臣等近觀日候頗有旱兆,昔成湯禱于桑林,以六事自責,其四曰宮室崇耶。伏望亟罷可已之役,以寬民力,以謹天戒。且掃墳之法,載在令甲,今姜子順許令於草溪、宜寧等郡,拜掃遠祖墳塋,近年以來慶尙一道罹水旱之災,餓莩相望,加之以量田,道內騷然,驛路困敝,出使而掃墳,雖有舊例,然非親父母,亦非所經傍郡,自慶州距三邑或三四日或五六日程,所經非一縣,道路非不遠,大臣銜命,迤邐信宿,其郡縣供億,驛路勞頓之弊,不可勝言。子順恃恩自恣,冒法啓請,其罪亦不得辭也。伏望亟收成命,勿施法外之恩,俾蘇一道之民。

傳曰:「爾等所言是矣。然出於不獲已也。所謂宮室崇耶等語,則爾得徒取文字而未得其旨也。予非欲其高大而改作,毁其高而使之低微耳。何謂崇耶?姜子順事,予初不意爾等之來言也。過祖墳而欲一拜掃,人情所不免,非遊衍之例也。」

○吏曹啓:「請諸道眞殿參奉各一員差遣,若有故,則其道監司擇隣官敎授、訓導代直何如?」傳于政院曰:「參奉如有故,以訓導、敎授代之,則爲訓導、敎授者豈能如參奉哉?予意謂遣參奉二員,使同參直,則一員雖有故,一員尙在矣。」承旨李宗顥、姜龜孫、丘致崐啓曰:「雖遣一員,若期滿而卽除京職,則彼亦謹愼矣。且監司、都事皆周年而而遞,參奉於周年間有何病也?若有病,傍近大邑敎授必皆文臣,其代直之際,豈不能謹愼哉?臣等意,差遣一員可也。」都承旨金應箕啓曰:「二員差遣之敎允當。」命差遣二員。

○以懌爲晋城大君,閔祥安通善守司憲府掌令,權景禧嘉善全羅道觀察使,田霖嘉善行會寧府使。

○下書全羅道觀察使權景禧曰:「卿昔在喉舌,出納惟允,今按本道,勤於職事,予甚嘉之,特加一資,卿其知悉。」

4月7日

○乙丑,司憲府掌令閔祥安來啓曰:「臣性本庸劣,言責重事,恐不堪任,況以通善郞而越階授之,非《大典》之法,請辭之。」傳曰:「已有南世聃之例,勿辭就職。」

○戶曹判書盧公弼等來啓曰:「國家以倭人私獻答賜之資不給,故不得已出倭物和賣於市人,如銅鐵則人爭貿之,如梔子、蘇木,則陳久不用,民不肯貿,果有其弊矣。倭人私獻,旣令禁止,今者日本國使到京,自今而始,令禮曹語之曰:『爾等齎來之物,其勿私進,與市人交貿可也。我國法若一立,終不可改,爾雖欲進上,本曹何可以爾之言轉聞于上哉?』如此則我無所費,而彼亦得爲私賣矣。彼安敢以此之故結怨生釁耶?」傳曰:「倭人私獻,自今一切禁之,綿紬、布子,勿督於市人。」

○吏曹啓:「諸道眞殿及忠淸道太一殿參奉,請以京居士族子弟已試才人,每殿各二人差定,依諸道都事例,滿一年而遞授京參奉,通計前仕,從他例次次遷轉,其應行事件條錄于後。一,諸殿參奉,以私馬遠道往還有弊,其赴任遞代時,依驛丞例給馬,於任所私蓄馬匹者,令觀察使痛禁。一,殿最,依前例令觀察使掌之。一,考居中者改差,其不堪職事者,或啓聞罷黜。一,諸殿參奉,旣以京官例施行,不可無祿俸,令該司商議施行。一,參奉二員,恒直齋所,毋得私相出入,觀察使時時擿奸糾劾。」

4月8日

○丙寅,傳于承政院曰:「予將欲改立襄節公墓碑,令主文者製跋尾以進。」

○上聞陜川郡守兪好仁死,傳于承政院曰:「好仁非凡流,曾爲經筵官,其以米、豆幷十五碩、油芚三事、紙七十卷、石灰二十碩賻之。」〈史臣曰:「好仁有文行,爲時輩所推,工於詩,格律雅古,久在經幄,爲親累補外,至是又乞歸養,上愛惜其才,特陞級授傍郡,未數月而死,士林惜之。」〉 ○戶曹啓曰:「今令倭人勿私進,但如長劍等物非市人所可買也,則不可不公貿易。今琉球國使與小二殿使,朝夕將至,其所獻若有長劍等物,則公貿之資恐不給,請令富商大賈人納緜紬十匹以待。」傳曰:「可。但胡椒非我國産,而尤切於藥餌。今若一切禁其私進,則彼將自此不齎來,國家無由得之。如此等物公貿易何如?問于戶曹。」

○上聞同知中樞府事尹殷老壽兩親,遣內官金處善賜宣醞,又親製律詩以賜之。

4月9日

○丁卯,遣同知中樞府事河叔溥奉表如京師賀聖節,百官拜表如儀。

○唐人李波相、王萬,自建州衛來投會寧阿耳等鎭,就差聖節使通事韓守經押解遼東。

4月10日

○戊辰,日本國王源義材遣僧元匊等來聘。其書曰:「奉書朝鮮國王殿下,三韓海闊,尙襲周爵之封,八月風高,重馳漢槎之使。先是,所須龍宮秘典翠羽珍禽幷方物等,皆與回書偕到,欣賀之懷,不可勝言。抑亦城南有寺,名妙勝,覆簣積年,精廬百廢,床床屋漏,步步地荒,弊邑多艱,不遑繕完,故差專使元匊長老,往觀上國,以諭情素,得璧求劍,恐貽無厭之誚。雖然凶年飢歲,乞救隣國,乃春秋恒例也。宋若有百牢之仁,晋豈無三舍之報?伏希大王,留神計之。不腆土宜,錄在別幅,采納惟幸。別幅。裝金屛風二張、練素一十匹、長刀二柄、大刀二把、碼𥓲四塊、銚子提子四具、硯幷文臺一箇、綵畫扇一百把、葛籠一十箇、紅漆黑漆雜色木桶二箇。」

○禮曹啓曰:「令宣慰使言於日本國使曰:『書契付物固當進上,其所不付之物,不宜私進。國家曾已立法,爾之私進,實爲無名,而我亦不宜受之。當與市人私相貿易也。』答曰:『我輩之來,在立法之前,固所當受。且私進之物,雖不付書契,國王亦非不知也。在昔日則受之,在我而禁之,是必過我也,何面目詣闕肅拜乎?』又令語之曰:『烏可以爾之不得私進,而廢國王委過之禮耶?』答曰:『書契付物,爾其齎去,我當留館,以侍進退之命耳。』略無肅拜之意,何以處之?」傳曰:「國家所以禁其私進者,答賜之難也。今若更許私進,則國法似乎輕變,然遠人來朝,不可使之激怒而歸,況彼人亦云:『我輩之來,在法前乎?』令語之曰:『爾等之來,在法前,故許令進上,自今而後決不得爲也。』如是開說而受之何如?亟議于領敦寧以上。」尹弼商議:「前議時,將恐答賜難繼,故勿許私進,今則彼人等以法前爲辭,勢難却之。傳敎允當。」李克培議:「今以法前,若許私進上,則後來效此,其弊難防。自今爲始,斷不可從,然觀此輩之勢,無禮義之交,惟利欲是求,禮曹雖反覆開說,不肯聽從,厥終處之爲難,深爲可慮。上敎允當。」盧思愼、尹壕議:「上敎允當。」傳曰:「令禮曹說與倭人曰:『爾等以不許私進,不肯肅拜,甚爲無禮。然本國使臣非他人之比,且事在法前,故殿下姑令受其私進,自此以後,則不可聽也。」

○平安道觀察使李則啓曰:「昌城任內靑山縣倉庫失火,米穀、紬布盡爲灰燼。」傳曰:「府使韓鐵仝改差,遣官推鞫。」

○司憲府持平姜詗來啓曰:「本府掌令閔祥安,以通善郞越授本職,有違《大典》之法,甚爲未便。穩城府使金確,持身不謹,有狂妄之行,穩城大邑,當擇其人而授之,請改正。」傳曰:「前此,南世聃亦以承訓而授獻納,前旣有例,決不可爲此而加資也。臺諫重任,當觀人物之如何耳,何拘於資級而不用哉?金確有何狂妄之事耶?爾其悉言。」詗更啓曰:「臣之所啓,非欲使祥安加資,恐妨於《大典》也。前日世聃之事,臣旣言之,此源一開,《大典》必毁矣。金確,前者出使黃海之時,聞陞堂上之命,橫行諸邑,不卽來謝,是亦狂妄之一驗也。」傳曰:「爾之所啓是矣。然今改祥安,則世聃亦幷改之耶?金確前雖有過,豈可以一事之失而終棄不用哉?」詗更啓曰:「世聃之事,臣非不言,今又如此,則《大典》之法始毁於世聃,再毁於祥安,其可乎?今觀確之失,則其狂妄可知,若使確率意妄行,則將恐有生事之患也。」傳曰:「祥安則據法言之,故當換差。金確則今無所失,安可追咎旣往之失而不用乎?」傳于承政院曰:「若改祥安,則世聃何以處之?」都承旨金應箕等啓曰:「南世聃,今已爲承議郞,不可改正。臺諫固當擇入,豈可拘於循資乎?雖一資未準,人器相當,則其於用人固無害也。」

○禮曹據慶尙道觀察使李克均啓本啓:「安陰縣人李永未妻玉今,夫歿後隨舅姑以居,一日歸寧于居昌縣,私奴石乙萬等三人要於路欲汚之,玉今固拒不從,及還家,石乙萬等又來侵逼,玉今怒罵曰:『羯奴何無禮於守節之人若是,寧死不受辱。』遂自縊而死。其節義可尙,請依《大典》,旌門以勸後人,石乙萬等所犯,雖在赦前,有傷風化,不可不懲。請全家徙邊。」從之。

4月11日

○己巳,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來啓曰:「閔祥安資級雖未準,已有前例,其材有用,故卽署經。昨日因憲府之啓,命遞之,臣等之署經誤矣。不宜安然在職,請避。」傳曰:「諫院則據前例而署經,憲府則據《大典》而言之。所執雖異而皆是也,其勿避。」

○司憲府持平姜詗來啓曰:「穩城,民夷雜處,撫禦實難,不可不擇人,請遞金確。臣聞月山大君夫人行佛事於興福寺,士女雲集,士族之婦亦多往焉,與僧徒混處留宿而還,甚爲不可。婦女上寺之禁,明載《大典》,此必有首唱之僧,請窮推抵罪,且竝推士族婦女。」傳曰:「金確,豈可以一事之失而終棄之?亦足以堪其任也。興福寺事,予所不知也。婦女或爲夫或爲父母,尊信佛道,豈可以盡毁寺刹,又焉能盡禁哉?此寺非他寺之比,乃月山大君夫人所創,婦人之歸不知其幾許,首唱之僧何以知之?今若問之,則必成大獄,鞫之難矣。」姜詗更啓,傳曰:「興福寺事,不可推也。金確事,當議于大臣。」

○司諫院正言孫澍來啓曰:「月山大君夫人作佛事於興福寺,僧尼婦女徹夜混處,此必有首唱之人,請窮推抵罪。且前日命改構淸寧尉家廳事,今聞非惟廳事,其所未滿意處,皆許改修,凡諸君之家,輒令改之,期至稱意,則功役何時而止耶?況今旱徵已兆,請勿改造。且穩城防戍最緊,非金確所能任,請改正。」傳曰:「興福寺事,憲府亦言之,然不可推也。淸寧尉家改造,出於不獲已也。金確事,已令大臣議之矣。」

4月12日

○庚午,上御仁政殿親策士。其策曰:「有天之文,有地之文,有人之文,人文與天地之文有異同歟?結繩之前亦有文耶?《河圖》、《洛書》之中有可言天地人之文歟?唐、虞三代之時,君臣吁咈之言,師弟答問之語,街巷鄙野之辭,皆載經籍而爲文,後世荀、董、揚、王有意於爲文,而不得與六經比竝,何耶?文章與世升降,宋、元不及漢、唐,漢、唐不及三代,所以不及者何耶?韓文起八代之衰,歐文著仁義禮樂之說,後世之人,果皆不能爲古文歟?㾾、洛、關、閩諸子發言爲文,表裏六經,其文何所祖歟?可得聞其詳歟?子大夫講之有素,其各悉心以對。」

○上幸慕華館試武科,取內禁衛金荊寶等二十二人。

4月13日

○辛未,司憲府持平姜詗、司諫院正言金四知請鞫首唱興福寺佛事之人,傳曰:「自古獄訟之起,冤抑者必多,苟非皋陶,安能明決?爾等雖曰推之不難,予以爲難也。上寺婦女,其數必多,其可擧致訟庭,盡輸其情而後乃已耶?況今農事方殷,旱徵漸熾,驅無辜之民,納有罪之地,與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何異乎?」姜詗又啓曰:「今有旱乾之候,兩麥已枯,雖下禁酒之令,射侯與甁酒勿禁,無知之人憑此崇飮,糜費如舊,請一切禁之。且近來廢常參、經筵,久不接群臣未便。」傳曰:「酒禁當依所啓。經筵事,前旣諭之,爾豈不知?行且爲之。」

○兵曹據忠淸、慶尙道敬差官金馹孫啓本啓:「淸州、昌原等邑城監築黃澗縣監孫蕃、沃川郡守韓忠順、榮川郡守朴䎩、慶山縣令鄭山老、昌寧縣監李基聃等監築處,竝限外頹落,然城高不準其度。昌原府使柳渾監築處,雖完固,用本府民力,徐徐營築,非他邑之比,竝不宜論賞。淸州牧使金叔演、永同縣監金淑孫監築處,竝限內頹落,請依受敎罷黜。孫蕃已蒙賞加,請改正。」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尹弼商、李克培、盧思愼、尹壕、韓致亨、鄭文炯、柳輊議:「依所啓施行。」尹孝孫議:「當依所啓施行。但孫蕃賞加已有成命,且賞加初不計城高尺准與否,只取限前完固耳,勿改正何如?」從孝孫議。

○兵曹據慶尙道水軍節度使邊脩啓本啓:「二月二十三日,倭船一艘到巨濟縣永登浦,殺水軍一名,萬戶李克儉匿不以報,今始發覺,請令本道都事推鞫以聞。」命弘文館校理權五福往鞫之。

4月14日

○壬申,取文科韓訓等二十二人。

○議金確事。尹弼商議:「金確心術,臣所未知,觀其才與容貌,似可用矣。若無他罪,旣往之失,不可追咎而棄之。且武臣如確者亦難得矣。」李克培、柳輊議:「金確前日之失,專是不識事體,誠爲妄矣。然姑試用之何如?」尹壕議:「金確文武才全,可以鎭邊者也,速令赴任。」韓致亨、鄭文炯議:「確之賢否,臣等未嘗知之。但聞可人耳。大抵人孰無過?黃海之失,非終身永棄之罪也。」尹孝孫議:「穩城重地,固當擇人,確之爲人,臣未詳知,但確本無敗常贓汚之罪,而亦有可用之才,不可以一時之失而終棄之。」傳曰:「群議如是,促令赴任。」

○文科讀券官盧思愼妻姪慶世昌亦在選中,思愼開封見之,啓曰:「世昌,臣之妻姪,而臣未詳察不辭避,請待罪。」傳曰:「有何私哉?其勿嫌焉。」思愼更啓曰:「相避之法,載於《大典》,胥徒無不知之,臣以老耄,懜不之察,請就鞫。」上不許。讀券官魚世謙等啓曰:「思愼初雖不知,然相避之法載在法典,請改世昌,若不改正,《大典》毁矣。」傳曰:「古人以德行取人,今時則取人以科擧,旣入格,何可改正?」世謙等再三論啓,不聽。〈史臣曰:「國家重相避之法,明有憲章,而尙有此事,思愼則似無情也,設有陽若不知而爲之者,則豈無吹螺紅粉之濫乎?」〉 ○傳于承政院曰:「今後試官擬望時,令該曹擇與擧子無相避者以啓。」

4月15日

○癸酉,國忌。

○都承旨金應箕等啓曰:「試官與擧子有相避,該曹無由自知,必先問于試官然後可知,如此則事恐不密,且館試、漢城試,則必分二、三所,雖不問相避可也。如殿試則相避不可擇,令該曹午前擬望入啓,盡令詣闕後落點,問相避有無,推移充差,則不至日暮而相避可以擇矣。」傳曰:「可。」

○司諫院正言金四知來啓曰:「旱災太甚,國家方禁酒,新及第請勿令游街。」傳曰:「可。」

4月16日

○甲戌,上詣景福宮奉還神馭于文昭殿親行還安祭,又詣延恩殿行祭如儀。

○傳于承政院曰:「文昭殿修理頗極精緻,是必監督者用意爲之,予甚喜焉。今又日氣淸明,祀事孔明,予心載寧。其會獻官諸執事于承政院,遍飮四盃,且移安時獻官諸執事,旣已饋之,還安後亦欲饋焉。今當旱甚,不可用酒,然此爲大祀也,似乎無妨,問其可否于扈駕諸宰。」尹弼商、盧思愼、申浚、成俔、柳洵等啓曰:「此非如他事,爲先王、先后還安也。臣等意,饋之無妨。」

○司憲府持平姜詗、司諫院正言金四知請論興福寺供佛之罪,不聽。姜詗等又啓曰:「臣等又聞,金確曾爲宣傳官,徵兵慶尙道,久留不還,無處不到,其時已坐罪。今年春私往全羅道,濫騎驛馬,其持身不謹可知。治民禦敵,實不能任,請改之。」傳曰:「古云:『人誰無過?過而能改,斯爲善矣。』豈可以一失終棄不用哉?」

4月17日

○乙亥,傳于承政院曰:「延恩殿移安,別室新造,不宜輕擧,移安,乃暫時事也。設帳奉安無妨,但別室已令新造矣,何以則可?其問于領敦寧以上與議政府。」尹弼商、尹壕議:「設帳移安,實爲無礙,別室之造可停。」李克培、韓致亨、尹孝孫議:「新造別室,事功重大,移安乃暫時事,設帳奉安無妨。若雨雪日,則移安御室亦無妨。」盧思愼議:「不如急急新設別室,姑緩待後。」鄭文炯議:「移安暫時事,或設帳,或於殿內間淨間閣,令該曹奉審移安爲便。宗廟亦無移安別室。」傳曰:「其勿新作。」

○左議政盧思愼上狀辭職曰:

臣本以庸虛,謬蒙上恩,位極人臣,恒懼滿盈,以速罪辜,況今衰病交侵,精神耗盡,相避之法載於《大典》,小吏所共知而懜不見察,雖聖上憐憫老聵,不加譴責,臣居百僚之上,冒犯國法,豈宜叨竊寵榮,以居重任,以辱重器?伏乞解臣職事,以副物望,以養殘年。

賜批答,不允。

○司憲府持平姜詗啓曰:「月山大君夫人設法筵于興福寺,羅幡寶蓋,眩耀日月,梵唄之聲,振于巖谷,都中士女,波奔鱗集,布山絡野,供佛施僧,猶恐不及,士族婦女,留宿聽法,朝野駭愕,臣等聞之,不勝憤激。婦女上寺之禁,著在令甲,今以夫人之故,不許推劾,則是法之不行,自貴近始,將何以禁人乎?今此佛事,雖曰夫人爲之,必僧徒以禍福之說誑誘夫人,無所忌憚而然也。若不窮推抵罪,後日之弊可勝言哉?請亟命推鞫。」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亦上箚子曰:

法者人主所與天下公共者也。是以人臣執法,不以人主之威,而喪其所守;人主循法,不以臣下之微,而撓其所執。謹按《大典》婦女上寺之禁,所以別男女、正風俗也。殿下固當遵守成憲,能容臣子之守法而後,法明而民知所避矣。興福佛事,必有妖僧先唱者,臣等請按之,殿下所以不允者何也?孟子曰:「巨室之所慕,一國慕之,一國之所慕,天下慕之。」今殿下若以爲貴近而勿令推鞫,則臣等恐自貴近至于國中,自國中至于四方,觀瞻效倣,流陷誑誘,庶民有風靡之漸,《大典》立法,隨以毁矣。伏望亟令推鞫,以固邦典。

傳曰:「爾等據法言之,予喜而欲賞之,豈以爲非耶?然此事推之無據,大君夫人非孺少之兒,安有敎誘之理?必自爲之矣。如欲推之,當訊僧人,況當旱天,欲除冤抑,而以無據之事,枉訊無辜之人,可乎?夫人妄費天地之財,予亦以爲非也,然豈以此罪夫人乎?」姜詗、金四知更啓金確不合穩城事,傳曰:「予何惜一金確哉?但不可追論前失而棄之也。」〈史臣曰:「大君生時,夫人不出房闥,及其沒後,親往願刹,恬不爲怪,凡有知識,孰不痛心?」〉

4月18日

○丙子,御經筵。講訖,持平姜詗啓曰:「臣聞興福寺事,極其奢侈,士女雜沓,異端之害,不必更言,婦女上寺之禁,載在令甲,今若不案,法不行矣。」上曰:「異端之害,固當痛革,糜費之弊,果若爾言。然夫人非幼稚,豈有勸之者?今雖案之,皆諱而不言,則當加刑訊,無罪之人,必罹法綱,此實夫人之過也,是豈可乎?」仍問左右。領事尹壕對曰:「事則非矣。然按之似難。」上曰:「臺諫所言果是,但今方旱甚,刑訊無據之事,可乎?」獻納南世聃啓曰:「推庵主則可知。」上曰:「庵主亦聽夫人之言,非所擅爲,婦女上寺雖有禁令,此寺乃夫人自建,而夫人歸之,非如《大典》上寺之例也。」世聃曰:「雖夫人所創,名之曰寺,緇徒所處,則不可謂私室也,法之不行,自貴近始,則人爭效之,糜費不少,雖曰自備,亦出於民間也。」姜詗曰:「夫人上寺已爲非矣。況其他乎?以佛道觀之,亦當淸淨,而男女混處,可乎?是亦自毁其道也。」同知事柳洵曰:「臺諫之言是也。旣有上寺之禁,依律治之可也。」上曰:「夫人已知其非,何必按之?」姜詗曰:「知其不可而不推,則法必毁矣。婦女多聚,至使樂工動樂,所當推鞫而不允,何哉?」不聽。世聃曰:「今方旱甚,兩麥不穗,當謹天戒,營繕之事停之何如?」上曰:「旱徵如是,此言是也。其令省費。」世聃曰:「淸寧尉家,毁而改之,必用新材,必役大衆,祁寒暑雨,小民亦且怨咨,民怨豈爲小哉?」不聽。姜詗曰:「金確狂妄人也。邊方重任,恐未能堪,前以具詮爲會寧府使,臣等以爲不可,殿下不聽而遣之,會寧失火,果貽朝廷之憂。邊方巨鎭,不可不擇人以授。」上問左右。尹壕對曰:「確黃海之事,果失之。然年齒已長,今必改過矣。」姜詗曰:「今春亦濫乘驛馬,橫行於全羅州郡,爲監司所按。人誰無一失,確迄未改過,眞妄人也。」上曰:「確何如人也?」特進官李季仝對曰:「確之爲人,臣未之知。臣嘗聞確有武才,但不善處於朋友,人皆惡之。」柳洵曰:「確濫乘驛馬,所失且多,其人可知,一失則猶可恕也,數則不可。況穩城大邑,其任至重,苟非賢能,必不堪也。」上曰:「確之所失,更詳考以啓。」姜詗曰:「興福寺佛事,以白蠟爲燭,以細布爲花,草金銀綵段羅列佛前,施僧之物,不知其幾,男女混處,其罪決不可赦,何可以一夫人之故,竝棄他婦女乎?」上曰:「夫人往焉,故婦女亦往,非如上寺之例也。」

○御晝講。

○司憲府執義李均等上箚子曰:

昨日上敎曰:「執法之官言之是也,雖賞賜可也。」臣等未審,殿下以臣等之言爲是而有是敎歟,徒以言爲是而不卽快從,豈非悅而不繹乎?上敎曰:「夫人年非幼稚,豈肯聽人勸誘而爲之?」臣等竊惑焉。雖號爲達理者,若信道不篤,則必陷於異端,創寺禮佛,無所不至,況大君夫人,一婦女也,雖曰年非幼稚,然不識事理,若無譸張勸誘之人,安有設此大會,使士女奔波費財如泥沙乎?不可不懲,以杜後弊。上敎曰:「此寺,夫人自創,非他寺例也。」臣等竊惑焉。當初創建時,臺諫以爲不可,殿下以謂,爲大君設齋宮,不可聽也,豈意今日濫觴至此而爲僧人淵藪乎?雖曰齋宮,旣是僧舍,則夫人且不可往,況都中婦女乎?上寺之罪,雖不施諸夫人,亦不加參會婦女乎?若以一夫人之故,毁祖宗之法,後嗣何觀?問諸寺僧,則不待刑訊而當一一言之,豈可誘諸天旱,捨此有罪乎?夫人此事,雖爲大君而設,臣等以謂,夫人之於大君,祭于家廟可也,祭于墳墓可也,不必親自上寺拜佛施僧,然後能盡其誠也。伏望卽命推鞫,以快輿望。

司諫院正言金四知亦來啓曰:「興福寺佛事,男女混處,糜費不貲,傷風敗俗,有累聖治,而殿下猶不許推鞫,法之不行,自貴近始,《大典》之法一毁於今日,則愚惑侫佛之徒,爭爲藉口,轉相倣效,傾財破産而後已,則甚非細故也。願留三思,亟命推鞫,以守邦憲。」傳曰:「爾等所言,予非不思也。然而不聽,豈有他意,何咎予之太甚耶?」

○全羅道觀察使權景禧馳啓:「倭船四艘據楸子島要奪濟州進貢之物,乃至傷人。」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兵曹。尹弼商、尹壕、韓致亨議:「令其道節度使搜捕。」李克培、盧思愼議:「濟州人云:『倭船四艘向甫吉島而去。』此島距海南、珍島皆不遠,倭船所向,猶可瞭望,且沿海居民,變爲倭形,以謀刦奪,是非細事,令觀察使、水軍節度使等,備細推考以啓。」鄭佸、申從濩、許誡、朴元宗議:「前此濟州之船遭倭被奪者或有之,然得利卽去。今此賊據楸子島,累日不發,留連刦奪之船,多至十餘,專無疑畏之心,頻來作賊,勢所必至。命本道觀察使、兵馬節度使、水軍節度使多方設策,乘機捕獲。且令全羅、慶尙道沿邊諸鎭,戍禦諸事,倍加措置何如?」鄭文炯議:「令本道及慶尙右道兵馬節度使、水軍節度使,多方措置,期於捕捉,遣朝官于南海等處,遭倭被奪之狀,被害人物之數,從實推考啓聞。」尹孝孫議:「釣魚倭人與我邊民,或相爭鬪,衣糧刦奪,常事不足怪。今於楸子島倭賊五十九人,奪進貢之物,以至傷人,恣行不忌,漸不可長。衣鞋木行器倭裝,見在作賊之人,終不可掩,將此物三浦倭人處,廣行訪問,兼諭進告人褒賞節目,且於島主處詳悉通諭搜捕,以示國威。」又命承政院議之。金應箕、李宗顥、韓斯文、權景祐、姜龜孫、丘致崐議:「倭寇五十餘人,據楸子島要奪濟州進貢,刺傷人物,我國之人垂首喪魄,無敢誰何,可謂痛心。彼必甘心得利,更來作耗,是可慮也。令沿邊鎭將,益加隄備幸甚。然觀啓本可疑者非一。倭奴以輕舟短棹乘便犯境,得利具退,往來飄忽,固其常事,而今者先據楸子,留連五、六日,刦奪自恣,至使我人吹笛,以衣贈之,其從容自得如此,其可疑者一也。倭奴之芒鞋、木器,遺之於我舟之中,鞋則隨身之物猶可說也,木器非剽掠之具,何從而遺之於舟中乎?其可疑者二也。倭奴初七日向甫吉浦之北,若然則甫吉距此邊不遠,沿海之郡,豈無聲息乎?其可疑者三也。濟州李順從等言,倭賊之數五十九人,蒼黃失措之中,安能計賊之數如此其詳乎?且高存性等到海南縣,乘夜自逃,其遇倭賊,恐非眞也。不然,卽當奔告邊將,追捕之可也,而下陸旋逃,其可疑者四也。以雲山李砧被刺之狀觀之,非倭則水賊也,而以存性等逃亡之迹料之,濟州之人自偸進貢之物,托言倭變,欺罔國家,奸計難測,其可疑者五也。有此五可疑之迹,而但以倭變備之,則恐失其策也。臣等以謂,擇遣朝官,窮推遇賊之狀,則其眞、其詐,可以辨矣。」從應箕等議。

○命召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傳曰:「文昭殿之搆在六十年前,殿宇殘敝,重新之事,適丁予時。今監督之官,體國家之意,下逮工匠,亦皆戮力,不日成之,一新其制,先王、先后神御,不久而還安,其功重大,不可不賞。予欲論功行賞,然不可獨斷,與卿等共議之,其監督有功者,勿論資窮而加一資,凡工匠甚多,當賞以米布耶?且蓋瓦精好,監造官亦欲論功。古云赦不數下,向日之赦因慶事也,今爲先王、先后,而重修廟貌亦大事也。頒赦何如?」尹弼商、李克培、尹壕、尹孝孫議:「監役官資窮者,加資過重,宜令代加。蓋瓦燔造官員,當依監役官例施行。諸色匠人論賞,當用米穀,但赴役久近不同,事功精麄亦異,宜令提調分揀論賞。近降大赦未幾而又赦,於大體未便。」傳曰:「事功已就而精緻,實協予心,專由董役者致意而然也。平時或有無功而陞堂上者,此事重大,加資無妨,誰有非之者?若曰此臣子職分之當爲,則何有論功之事乎?匠人令提調分等論賞可也。赦者,小人之幸,君子之不幸,卿等之言是矣。」

○御夕講。

4月19日

○丁丑,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掌令李緝啓曰:「都中婦女雲集興福寺,以夫人之故不許推鞫,婦女上寺之禁,徒爲文具而已。」上曰:「爾言固當,然此事夫人主辦,爲夫人而往者多,非他上寺之例。若欲鞫之,牽連者甚衆,必成大獄,其中豈無冤抑者乎?」正言金四知啓曰:「國家立婦女上寺之禁,惡其男女混處也。雖大君夫人,豈宜上寺乎?以夫人之故,勿許推鞫可乎?推鞫之後,斷在聖心耳。」李緝曰:「婦女上寺者,豈皆寡婦?其間必有朝士之妻,家長不可不治罪也。」四知曰:「法者當勿論親疎而一施之,不可屈法伸恩也。瞽瞍殺人,皋陶執之而已,請依法推鞫。」李諿曰:「臣等前日啓醫官加資之事而不允,今又啓興福寺之事而亦不允,後世豈以殿下爲納諫之君哉?」不聽。

○御晝講。

○吏曹判書李克墩來啓曰:「銓曹之事,判書立斷,若一人久任,則聞見不廣,而用人有妨也。臣今在職已久,請辭。」傳曰:「卿甚合物望,安有非之者?知人雖帝堯亦難之,豈以知人不廣爲嫌哉?卿其勿辭。」克墩曰:「臣之所失甚多。前日臺諫,以李守恭、守元除職之事論臣,守元則考班簿例遷,臣實無愧,守恭則以切族陞爲僉正,一國人才,豈無可人乎?此臣知人不廣之過也,心竊愧焉。請辭。」傳曰:「臺諫之言,豈皆是乎?予卽位以來,臺諫言事太異於昔日,若關國家社稷之事,則雖言之煩瀆可也,今之臺諫,徒以言之敏捷爲務,而不度事之輕重,雖瑣屑之事,動必言之,人君則固當酌輕重,可聽則聽之,不可則不聽也。如有一事不聽,則臺諫必曰有拒諫之漸,必曰毁祖宗舊典,以此歸咎于君可乎?卿之此事,雖被臺論,固無嫌也。其勿辭。」

○左議政盧思愼來啓曰:「臣辭職不允,上恩至重,然臣之所失甚多,靦然就職,心竊未安,請辭。」傳曰:「勿辭。」

○司憲府執義李均等、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上疏請鞫興福寺設會事,不聽。

○正言金四知來啓曰:「今者以旱禁酒,而爲文昭殿執事,大辦供具,謹天戒之意安在?且監役官特命賞加資窮者當陞堂上,雖創此殿,非特異之功,況因舊修葺乎?堂上之資,豈宜妄授乎?」持平姜詗來啓曰:「向者金確徵兵于慶尙道,所行狂妄,及下問之時,不以實對,此臣子所不忍爲也。由是觀之,全羅濫騎驛馬之事,信不誣矣。觀察使權景禧親說此事,此豈虛語哉?請遞金確之職。且今旱甚,兩麥已枯,當謹天戒,文昭殿執事饋餉,請停之。監役之任,皆臣子分內事,雖新立廟貌,猶不可賞,況因舊修補乎?堂上之職,豈可以微勞而濫授哉?」傳曰:「予不意爾等之來言也,事之重大,無踰於此,雖曰臣子職分,古之帝王亦有賞典,爾爲人臣而出此言何也?予非濫賞,爲先王、先后而勞之也,若較其輕重,則其重在先王、先后耶?在兩麥耶?金確事,當問于全羅監司,然邊務方殷,不可久曠,姑改差可也。執事論賞事,更勿多言。」姜詗、四知等更啓曰:「近者國家有事,爭邀恩賞,奔競權門,以求執事,士風不美,且堂上之資,不當加於微勞之人也。今方謹天戒,饗執事不可,請停之。」皆不聽。

○以尹壕爲大匡輔國崇祿議政府右議政,閔師騫司憲府執義,閔頤司憲府掌令。是政慶絍、李克圭皆加折衝,以文昭殿監役功也。〈史臣曰:「壕爲人,中無所主,浮浪詼諧,素不爲淸議所容,每當朝廷大議,必曰依所啓施行,時人稱之曰依所啓宰相。」〉

○御夕講。

4月20日

○戊寅,日本國肥前州下松浦山城太守源吉、一岐州上松浦鹽津留助次郞源經遣人來獻土宜。

○會文昭殿修理官員及還安親祭時諸執事于後苑,賜酒樂,又賜物有差。

○司憲府掌令李緝來啓曰:「今本府方論祭執事之饗,而臣亦與執事之列,參宴未安。」傳曰:「此非荒淫,爲先王、先后而設也,其可不從君命耶?」持平姜詗、正言金四知來啓曰:「興福佛事,豈可以夫人之故,毁《大典》之法哉?請推之。文昭殿,但仍舊修葺而已,其董役者有何功勞而輒加賞資乎?況慶絍、克圭陞爲堂上,爵賞不亦濫乎?請改正。」傳曰:「興福寺事,前已盡諭,夫人雖非,豈可推劾乎?監役官加資,爲先王、先后也,豈爲非耶?」姜詗等更啓曰:「慶世昌乃盧思愼妻姪而亦在選中,叔爲試官,姪爲擧子,法所當避而不避,豈不知世昌之與試乎?雖曰無情,恐有後弊,請改世昌,鞫思愼以杜後漸。」傳曰:「試官豈盡知擧子之名乎?顧取人才之何如耳。且政丞非容私之人,斷不可推。世昌亦不可改正也。」詗等更啓,不聽。

○盧思愼來啓曰:「臣非不知世昌之入試場也,但不知妻姪有相避,及世昌登第,然後始覺之。今臺諫以臣爲故犯,然臣之情實則不如是,此臣昏耄所致也,臣實慙焉。」傳曰:「但視人物何如耳,卿何疑焉?」

○右議政尹壕來啓曰:「三公任重、責大,臣性本庸微,又有宿疾,起居甚難,請辭。」傳曰:「卿勿辭焉。政丞之職,有何勞焉?但憂論道燮理之事耳,毋多讓。」

4月21日

○己卯,流星出於天樞星,入王良,狀如鉢,尾長五、六尺許。

○傳曰:「新及第不許遊街,爲宴飮也。然放牓後賜蓋賜花皆藏之,無奈不可乎?禁其宴飮,而許令遊街何如?」右議政尹壕啓曰:「上敎允當。」都承旨金應箕啓曰:「成命已下,不可輕變也。」傳曰:「然則今不必遊街也。」

○上御仁政殿,放文武科牓。

○司憲府持平姜詗、司諫院正言孫澍來啓曰:「興福佛事,殿下旣知其非,夫人雖不可加罪,參會婦女,首唱之僧,請窮推加罪。前日高山里之戰,姜漬功多而不得爲堂上,北征之擧,雖無斬獲,勞苦甚矣,而加資者但令代加,今以修葺微勞陞堂上,爵賞濫矣。請改正。且三公摠百官,其任重且大矣。世宗朝黃喜爲政丞三十年,喜之死,久闕其位。今尹壕素不孚望,吏曹之薦非也,請改正。」傳曰:「興福寺事,已諭之詳矣。監役官加資,何不可之有?尹壕有何不合之事?」姜詗、孫澍更啓曰:「法者,祖宗之法,非殿下所敢擅廢也,豈可爲夫人所爲而輕廢舊章乎?法之不行,自貴近始,則殿下何以示法於臣庶乎?請須推鞫。慶絍等以數日監督微勞,濫陞堂上,名器至賤,以尹壕爲三公,物論騰藉,皆以爲不可,請速改正。」傳曰:「予非幼主,豈不思之?」姜詗、孫澍更啓曰:「勿以貴近而廢祖宗之典,勿以微勞而輕爵賞之命,勿以非人而置廊廟之重。」傳曰:「知子知臣,莫若君父,予已熟計而處之,非爾等所敢言也。爾等未之深思也。」

○右議政尹壕啓曰:「臣豈不自知?今聞臺諫駁臣,請避嫌。」傳曰:「臺諫雖言之,何妨?勿避。」

4月22日

○庚辰,右議政尹壕上狀辭職曰:

臣性稟庸愚,才識又暗,晩登科第,幸忝朝列,及至中宮正位,濫受一品,常恐盛滿,不能自保。今又聖上不以臣庸愚,除臣本職,聞命驚惶,卽將臣不宜備位三公,具由以啓,未得蒙允,罔知所措,是宜臺諫駁之。且臣非但性稟之愚,才識之暗,老病之至,尤不宜備位三公,以速人謗,伏望聖上,怜臣微懇,急回成命,以副臺諫之請。

賜不允批答曰:「君臣之間,必當以至誠相與,進退之際,豈可以人言苟爲?惟卿歷敭淸班,爲國元舅,寬和而容衆,有長者之風;樂易以臨人,得大臣之體,風彩表儀于朝著,士林倚賴乎老成,允符萬民之具瞻,合寄三公之重任,肆授鈞軸之位,俾展經綸之才。何圖毁言之橫生,以致封章之遽至?知臣莫如君也,予旣毗倚之方深,臺諫胡足恤哉?卿無引嫌之固執,矧大臣之去就,係國家之安危,當體予懷,勉安乃職。」〈史臣曰:「壕爲人愚且妄率,上以王妃父擢爲三公,臺諫駁之,上特使上官舍人,報上官日時,壕喜曰:『我今日爲眞政丞矣。』」〉

○司憲府大司憲許琛等、司諫院司諫洪詗等來啓曰:「三公任重責大,必須擇人。前者領議政遞差時,令政府薦人,近者右議政闕位亦久,臣等以謂,殿下必愼重其任,必將擇人以授也。今尹壕爲右議政,壕則不賢者也,物議皆以爲不合,請還授領敦寧,更擇其人而授之幸甚。興福寺大設佛事,多聚士女,至於士族婦女亦來會,男女混處,其如禮法何?大君夫人雖或難於治罪,其導誘者與上寺婦女,不可不推也。文昭殿監役官陞堂上者二人,堂上之資必擇有德望者授之,豈宜以修理微勞而濫授哉?雖爲先王、先后,止於修葺而已,有何功焉?請須改正。」傳曰:「尹壕前爲京畿監司,人稱好詼諧,然豈常常詼諧哉?其詼諧亦有其時矣。他無疵咎,委任何妨?今若擇人,則豈無其人?但不可捨職次相當者而更擇他人也。興福事及加資事,已諭之盡矣。」臺諫又啓曰:「三公,國之楨幹,而朝廷所取正也。朝廷於尹壕有何取正之事乎?尹壕之不賢,殿下亦豈不知哉?臣等意以謂,壕乃椒房至親,年亦已老,故殿下必置極品,欲以慰悅之耳。雖小官必欲得人,不可以職次相當者授之,況三公徒取職次相當者而不擇其人乎?請改正。興福寺大張佛事,非徒經宿而已,寺內不能容衆,至設帳幕于外,累日留宿,男女混處,豈獨有違於法?雖以佛道言之,亦不爲是也。請推之。世宗愛惜名器,朝中無行職堂上,近來殿下不惜名器,濫加宰相之資者頗多,至以微勞而陞爲堂上,甚爲未便。請改正。」傳曰:「卿等以謂慰悅而授之,誠誤矣。其初授之時,豈問其某也可某也不可哉?授之之後,當觀其堪任之如何耳。若能論道燮理,則何有不可之理?況壕素非狂妄,而亦無過失乎?慰悅之言,非也。興福寺及加資事,前已言之,無可復言者。」臺諫又啓曰:「漢儒以謂三公鼎足,承君一足,不任覆亂美實,其責大矣,不可不審擇之也。今尹壕無一才可觀,無一善可稱,徒以椒房之親,立至崇班,豈足以經綸大業而參天地之化育乎?命相,當謹之於始,不擇賢否遽授其任,及不勝其任然後還黜之,則所損必大矣。請收成命。大君夫人大張佛事,多聚士女,混處一寺之中,連日達夜,無有紀極,揆之於禮,是歟非歟?夫人雖不加罪,其僧徒之從臾者、婦女之隨從者,獨不可推之耶?今不科罪,則益無所忌,而後將難禁。請須推鞫。慶絍、李克圭等監役之勞甚微,而遽陞堂上,名器之賤,莫此爲甚,乞改正。」傳曰:「思之深、諭之至矣。」臺諫又啓曰:「置相之得失,係國家安危,天下之事,孰有大於此者哉?伏聞傳敎曰:『尹壕職次相當,故用之。』又曰:『用人之初,豈論其可爲與否也?』殿下此言,第未之深思耳。凡用人,雖小官下職,必問人器,謹擇而授之,豈槪以職次相當而例授乎?若以職次而不論其人之賢否,則傅說何必起於胥靡而爲相,太公何必興於屠釣而爲將乎?今尹壕旣無公才,又無公望,當燮理之任,負鼎鼐之重,物論譁然,以爲不稱,豈試之而後知其不可哉?況政府非試人之地也。《易》曰:『鼎折足,覆公餗,其形渥凶。』此之謂也。乞收成命。婦女上寺之禁,明有憲章,臣據法論啓,殿下拒而不從,臣等不勝缺望,請速推鞫。慶絍、李克圭等加資事,殿下以爲爲先王、先后也。前日別設都監,新造宗廟祭器,殿下親行大祭,其時監造之官,只令饋酒賜物而已,何前後之相違也?乞速改正。」傳曰:「卿等此言非也。必謂予以中宮之父而除之也,前日領議政擬望之時,壕亦與焉,若爲中宮之父而除之,則豈於其時不授乎?前之不授者,以廣陵在焉耳。況祖宗朝雖非文臣,亦有爲之者,壕則文臣而亦無不肖之行,但年老不能起居而已。興福寺事,前諭已盡,復無所言。慶絍事,此亦誤言也。前則只造祭器耳,近來之事,勞動神馭,非其比也。」

4月23日

○辛巳,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許琛啓曰:「政府雖非任事之地,然三公得其人,則人倚以爲重。且國有大事,則政府當之,請選於朝以授賢者。」上曰:「三公之位果重矣。然右議政但以老病不善起居耳。雖曰人物不孚,別無過擧,憲府亦不能斥言其失。今日進講《論語》亦曰:『毁者,惡未著而遽詆之。』三公論道經邦,爕理陰陽,其任重矣,當愼擇其人矣。然於領議政擬望時,壕亦與焉,不宜輕改也。」仍問左右。知事鄭佸對曰:「大臣進退,何可輕易?知臣莫如君,特在上裁耳。」許琛曰:「孔子所謂毁譽者,乃指凡人之事,非謂言事之人也。臺諫以公議論啓,而今則必令斥言其人所失,故不得已摘其陰私,最不可。臺諫爲人主耳目,知無不言,其任也。殿下旣以臣爲臺諫,則當優納臣等之言,臣於尹壕有何嫌焉?」上曰:「今時三公具在,右議政若不合,則何獨臺諫言之?政府亦當言之。雖曰臺諫人主耳目,知無不言,然盡從臺諫之言則是矣,而弊亦有之。且臺諫豈盡賢哉?不可以臺諫之言而盡信也。如以臺諫之言而不問其所由,則冤抑不小矣。」許琛曰:「漢、唐時,同僚亦有相是非者,今則言責專在臺諫,成風已久,政府必不言之。」上曰:「無過擧而徒言其不合,可乎?」許琛曰:「外戚不可任事,雖還除領敦寧,富貴尊榮極矣,何必爲政丞乎?小事則猶可已矣,此則所關至重,若以臺諫爲非,則罪臺諫,若以臺諫爲是,則改三公,臣等欲得正而後已。」上曰:「不可以此而罪臺諫,亦不可以此輕改三公也。何以務勝耶?右議政前爲京畿監司時,臺諫但言善詼諧耳,然無所失,故乃遣之。三公進退,不可輕易,若有大過則改之,不可無故而棄之也。」許琛曰:「其時臣爲持平,言壕不可爲監司,上固問所失,故以此啓之耳。三公進退,固不可輕,今壕之進也不幾於輕乎?昨聞上敎曰:『凡用人,何以能擇於厥初乎?』臣謂始不擇人,而有誤事然後改之,則不可及救也。」上曰:「昨者之言,非謂不擇人於始也,不可使無過之人,出於有過之地,人有過然後責之可也,無過而駁之非也。」許琛曰:「有過然後改之,則傷恩大矣。及今未仕,改之可也。」不聽。許琛曰:「興福佛事,崇信異端,狂惑愚民,至於傷財,此亦非矣。聞大君夫人與僧,只隔朱簾而處,褻瀆如是,臣意以謂,上亦聞之,固當驚駭,而反不推之何也?」上顧問左右。領事尹弼商對曰:「臺諫之言不爲非矣。韓山君李穡,少時讀書,見婦女上寺有痛心之事,夫人爲大君,無所不用其極,然此事不可棄之。殿下雖不好佛,此風不可長也。夫人已矣,士族婦女不可上寺,當治家長之罪,僧徒亦當推鞫,懲一、二以警其餘可矣。」鄭佸曰:「命憲府推鞫則可知也。上雖不甚好佛猶如此,恐後有好佛之主濫觴之漸,未必不由於此。」許琛曰:「此寺之僧,非但如此,貽弊於民者甚多。廣占柴場,民不得薪,伐人墓木,民不得禁,民之受害,國家何由知之?夫人固不可問,考按僧徒,有何不可?」上曰:「不可推也。」許琛曰:「堂上之資,不可輕授,必有德望、有才能、有大勳勞然後可也。今以微勞陞堂上不可,請改正。」上顧問左右。鄭佸對曰:「賞職果太重矣。賜物何如?」特進官韓致禮曰:「代加何如?」上曰:「爲先王、先后,不可謂微勞,亦不可謂濫賞也。」許琛曰:「非徒官爵,賞賜亦濫,爲國之道,貴乎節用,而今馬至於三十餘匹,餘物稱是,此難繼之事也。前日宗廟修理亦有移安還安,而賞賜不至如此之濫矣。」鄭佸曰:「殿下爲先王、先后而行之,然衆議皆以爲濫矣。」上曰:「非濫矣,不可改也。」

○御晝講。

○大司憲許琛等、大司諫尹慜等來啓曰:「古者聖君賢主論賞之際,必擇公議所在,公議得則人望得,人望得則人心悅服,而大平可期矣。前者台鉉缺位,久未卜相,一國臣民,延頸拭目以待,殿下此擧,及觀除目,則乃一尹壕也。壕之爲人,無德可稱,無善可記,殿下何取焉?不用公議,不論賢愚,徒以職次遽置三旌之位,以速關曠之誚,其可乎?殿下豈不知壕之爲人不孚輿望,壕亦豈不自知?請亟收成命。法者先王之成憲,而殿下所當遵守者也。婦女上寺之禁,載在《大典》,則豈可以一夫人之故,毁萬世之法而不推乎?今若不懲,則民無畏忌,肆行自恣,殿下將何以制之?請須推鞫。爵者,所以待有德、有功,不可以一時微勞遽授之也。慶絍等,以臣子修先王寢廟,在職分當爲,別無特異之功,而濫陞堂上,官爵之濫一至於此,請須改正。」傳曰:「於經筵已諭之詳矣。不必更諭。」

○御夕講。

4月24日

○壬午,上幸東郊觀稼,見農夫皆賜酒勞之。至濟川亭駐駕,傳于承政院曰:「楸子島倭變,令權柱言於島主歟?修書諭島主歟?」承旨等啓曰:「以言不如以書,臣意速修書,及權柱未發,令權柱傳之。又以書契之意,說與島主爲便。」傳曰:「可。」又傳曰:「予觀此亭,前庭狹隘,水戰之時不可以用形名,可令僧人改作,非如魯隱之觀魚于棠也。」

○司憲府大司憲許琛等、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來啓曰:「三公之任,至大且重。苟非其人,是謂虛授。夫力量可以授天下之重,德器可以負天下之望者,上也;識見高明而斟酌損益,盡進忠言者次也;雖無才業,而淸修寡欲,坐鎭雅俗者又其次也。尹壕無識見之高,乏淸修之節,而況於德望乎?熟計於心,無一寸長,殿下何取焉?是不過哀其衰老,欲以政府崇班,慰悅其心耳。昔唐太宗時,群臣以長孫無忌爲賢,皆勸作相,而太宗猶嫌難之。今尹壕有無忌之嫌,而無無忌之賢,殿下何用焉?請法往古,以收成命。興福寺佛寺,士女雜遝,在人耳目,昭昭可數,豈可諉之於難推而不問乎?今若不推,則末流之弊有不可勝言,而滋蔓難圖,終至於不可爲矣。乞令推鞫。爵賞人主之大柄,不可濫施。今者慶絍等爵命,雖出於殿下孝敬之誠,然功微報重,不可爲法,乞須改正。」不聽。臺諫又啓曰:「古人以爲舅后之家,但當養育以恩,不可任以國事,此後世帝王待戚畹之法程也。蓋久履盛滿,則蹈覆轍之禍,位不稱德,則興在梁之刺,於國於家,兩無所益。尹壕之爲人,無才德,一庸流耳,而挾國舅之尊,致三公之列,豈非位不稱德而履盛滿者耶?加以朝廷之禮,當以嚴敬爲本,而尹壕年齒衰暮,趨步不利,行禮之際,有妨瞻視,豈足以儀刑多士乎?更擇賢能,授以其任,還除本職,優游終老,不亦可乎?上寺之罪,先斷乎貴近而後,法可行也。然夫人至親,不令推鞫,猶之可也,彼僧徒婦女,殿下何所顧惜而深護其罪,勿令推問耶?臣實未諭,乞推鞫定罪,以警其餘。慶絍等,雖有修葺之勞,一時之微勞也,賜之錢帛亦足酬勞,而濫加爵賞,凡有賢能,誰不解體,乞命改正。」不聽。

○上聞弘文館應敎黃啓沃道死。傳曰:「啓沃死於王事,可惜。其賜米、豆幷十五碩、油芚三石、灰二十碩、紙七十卷、棺槨。」〈史臣曰:「啓沃奉使永安道,道病,從者請還京,答曰:『我死以屍將命。』力疾肩輿,到居山驛而死,人皆憐之。啓沃天性淸介峭直,有才行,然處家苛刻,祿俸親自知數,家人不敢擅用。」〉

4月25日

○癸未,司憲府大司憲許琛等、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來啓曰:「《書》曰:『官不及私昵,惟其賢。』此言用人者以賢,不以私也。尹壕才德兼亡,無足可稱,而以職次相當,遽授三公之位,雖殿下之心至公無私,而四方聞之,豈不曰以椒房之親而用之歟?《詩》云:『彼其之子,不稱其服。』請收成命,以從輿望。先儒云:『法之不行,自貴近始。』此言用法者親疏如一,不可屈法而伸恩也。冒法上寺,非獨夫人,厥類繁多,何以夫人之故,竝捨而不推乎?今若不懲,則末流之弊難禁,請須推鞫,以固邦憲。」不聽。臺諫又上疏曰:

臣等謹按《周官》曰:「三公論道經邦,爕理陰陽。」又曰:「官不必備,惟其人。」此成王所以董正治官,而尊三公之位,不列於六卿之職,其任至重,非有司簿書期會之地也,必其德可以參萬化之源,愜衆人之議,然後爲能當之,非材器庸下又無人望者所宜居也。苟非其人,姑闕其位,以待賢德,此不敢輕以授人而考愼其相之道。後世此義不明,建官置相,不用僉曰之擧,而徒以官爵爲己之私物,故鮮不僭濫,而以致乂用昏不明,家用不寧者矣。殿下以尹壕爲何如人也?其碩德、重望可以尊主、庇民乎?其忠言、嘉猷可以裨益聖治乎?其風稜氣節可以激昻多士乎?其蘊藉風度可以羽儀朝著乎?徒以國舅之尊,位遇已隆,榮耀極矣,復有何望?豈可冒戚里之嫌,置具瞻之地,以速覆餗之譏乎?登庸之後,物論紛騰,指笑者多,以致論執,然則殿下之待尹壕者非榮之也,乃所以辱之也;桑楡晩景,嬰以國務,勉强而行,必患疹疾,然則殿下之處尹壕者非厚之也,乃所以禍之也。昔宣仁皇后抑損戚畹,不令預政,用一賢相而天下歌舞,至以手加額而望之。彼皇后一女主也,擇相如此之審,殿下以堯、舜之聖,欲臻唐、虞之治,而命相一事,反出於宣仁之下乎?爲人擇官之害,史具可觀,伏願殿下,亟收成命,毋蹈其害。月山夫人廣設法筵,皷倡異敎,都人之好事者,雲集波奔,惟恐居後,僧尼士女,混處一寺,連日達夜,瀆亂已甚,可怪可愕,安有踰越禮制,而移人視聽,汚國風俗,如夫人之所爲者乎?殿下不知其非則已矣,旣知其非,何爲以私而滅公以親而廢法乎?臣等固知殿下執性堅正,不好佛敎,然今若廢法而不治,則誰知殿下不惑異端之實乎?昔鄭國士女出遊於溱、洧之上,鄭人不禁以致男女奔誘,傷風敗俗,遂不可救,孔子著之《國風》,爲後世戒,可不愼歟?婦女上寺之法,載在國典,明有禁令,先王之所以爲後世慮,至深且明。殿下釋而不問,屈法全恩,遵先王之法者,果如是乎?興福爲寺,雖曰夫人之自創,而爲大君薦福之所,然旣爲之寺,則僧徒之居,非夫人所處之地也,安敢冒法而自往乎?夫人旣不可繩之以法矣,其婦女之隨從者,僧徒之從臾者,據法而斷之,則夫人不懲而自艾,夫人自艾,則非辟之心無自而起矣。後雖欲爲,誰肯從之,以累聖上純明之治乎?仁流於姑息,而害于其政者,史具可觀,伏願殿下,亟下推鞫,毋蹈其害。臣等承乏言官,過蒙聖恩,常自奮勵,以酬殿下非常之遇,適遇置相之非人、風俗之敗毁,不可不論,而殿下尋常而不聽,遂非而不納,殿下所以置臺諫者,寧令從上所敎而莫之違歟?臣等覩殿下近年以來有拒諫之漸,而今則拒諫之迹已成矣。人君之失莫大於此,願留三思。

不聽。

○禮曹判書成俔來啓曰:「權柱齎二書以歸,於事體何如?臣意爭魚梁事小,而楸子島倭變則大,載此事于前書,而通爲一書以付權柱,柱若已歸,則別爲一書,從後入送何如?」傳曰:「可。」

4月26日

○甲申,傳曰:「今日權貴人卒,明後日當饗客人,予不忍聞樂,後日行之可也。」貴人,德宗後宮也。

○右議政尹壕來啓曰:「臺諫駁臣,臣亦自知不合,上章請辭不允,今聞臺諫至於交章,臣實惶懼,請辭。」傳曰:「臺諫雖言之,大臣進退,不可輕易,毁譽在人,持之在我矣。」尹壕又啓曰:「臣衰老且病,死亡無日,請謝事怡養,以保餘齡。」不聽。

○司憲府大司憲許琛等、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來啓曰:「爵賞必施諸有德,刑罰必加乎有罪,然後人心服而天下可治矣。爵及惡德而有罪不治,則堯、舜復生,豈復有風動之治乎?尹壕無能無德,庸庸之人,而直以椒房至親,位致三公,貽當時之憤,垂後世之譏,雖曰無人,何至是歟?所以爲婦人,遠丈夫也,而月山夫人親率婦女,乃與僧徒雜處一寺之中,拜佛聽法,只隔簾帷,褻瀆已甚,此可忍爲歟?尹壕不可不改,僧徒婦女不可不推。」不聽。臺諫又啓曰:「尹壕不合三公,義當速改,夫人冒禮上寺,法所當懲,臣等將公議累瀆天聽,而殿下固拒不納,臣等格天之誠未至耶?殿下納諫之量未弘耶?今若不改、不推,則國人必以謂尹壕雖無德,以國舅之親而不改,夫人雖冒法,以貴近之故而不推,殿下何以免當世之議乎?古人論用人則必曰卑踰尊疎踰戚,論用法則必曰不可屈法伸恩,殿下稽古人之格言,察時人之公議,特降允兪,丕從輿望。」不聽。臺諫又啓曰:「未審,殿下以尹壕爲何如人也?壕之不賢,非獨臣等,國人皆知之,非獨國人,殿下亦當知之矣。壕亦心不自安,請免者再,而尙未兪允,因其辭謝,別簡賢能,以代其位,退之以禮,不亦可乎?自古國家之患,多出於外戚,而良由御失其道,權寵太盛,驕侈無節,自取顚覆之禍,以致國家之亂,此亦不可不審也。殿下違公議而相匪人,拒諫諍而右戚里,不亦太甚矣乎?請留三思。內外之分,不可不嚴,男女之別,不可不謹,興福佛寺,僧尼士女,雜沓混處,黷亂無別,越禮冒法,莫斯爲甚。夫人至親,在所寬貰,其餘婦女僧徒,不畏邦憲者,固當治罪,以警後來。殿下竝釋不問,自今以後,中外士女,轉相倣效,恣行無忌,傷風敗俗,弊將難救,請留三思。」不聽。臺諫又啓曰:「以尹壕爲三公者,以爲有高世之德歟?有出衆之才歟?是何忽諍臣之言而聽之藐藐也?尹壕尊則一國之三公也,親則王妃之父也,若有賢德,能堪相業,則臣等豈敢昌言排之哉?昔馬援功高於建武之間,身死之後,尙以親嫌而不列於雲臺之畫者,畏天下之議己也。今尹壕無其功而有其嫌,生爲三公,以擅一國之名寵,其可乎?臣等伏閤陳論,已有日矣,而殿下不恤人言,至於如此,若使漢明有知,必且指笑於地下矣。殿下雖自以爲無私,人誰信之?乞收成命。月山夫人皷倡異端,而冒法越禮,不可不懲,請推僧徒、婦女以警其餘。」不聽。

4月27日

○乙酉,司憲府大司憲許琛等、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來啓曰:「殿下以尹壕爲賢而用之,則是傷知人之明,以爲后戚而用之,則是陷溺愛之私,揆之兩道,無一可者,虧損聖德,豈不大哉?尹壕雖由科第,未有才能,無雅望可以鎭浮俗,無學術可以輔聖政,但令富貴門戶而不假以權,如光武之於陰氏可也。后戚之患,其鑑不遠,崇寵過當,則必致傾覆之災,抑損得所,則必享安全之福,安全之與傾覆,不唯其家之盛衰,乃一國治亂之機也。願殿下深察之。臣等待罪言官,事有不便,不敢不論,若重忤大臣,畏懼天威,隱情惜己,不出一言,則臣等之罪大矣。月山夫人廣設法會,倡異端之敎,冒禁上寺混男女之別,敗毁風化,以傷雅道,此而不懲,何以爲國?殿下不爲防閑,而使出於禮法之外,已爲不可,今若不懲,輕冒國憲,越禮犯法,有大於此者,則殿下何以處之?推斷僧徒、婦女,乃防微杜漸之意也,請快斷。」傳曰:「卿等雖連日言之,予意已盡諭之,卿等以予爲有情,然大臣別無痕咎,豈可輕爲進退乎?夫人不可責,何煩瀆如是耶?」臺諫又啓曰:「臣等聞三王之世,命官以德,不聞以親,秦昭王姑以其舅穰侯爲政,漢之興,呂氏、霍氏、上官氏、王氏,執國柄,代有禍敗,其初豈皆不忠哉?此由德薄而位尊,恃勢而驕橫,成於積漸耳。壕是庸材,固無難制之氣,聖主當陽,亦無當時之虞,然世治難常,子孫難保,後世之患,安知其必無也?願殿下深察焉。命相,不以德擧,而出於后戚,心雖至公,孰謂無情乎?無才無德,非痕咎歟?何必捃摭隱微之惡,然後爲痕咎耶?尹壕年老病澁,朝暮且辭,臣等亦知不久於其位也。然三公之職,固非兒戲,豈可以后戚無德之人,玷台席而貽弊後世哉?夫人雖不可罪,僧徒、婦女獨不可罪歟?夫人雖不可責,僧徒、婦女獨不可責耶?夫人所以冒法而無忌憚者,恃殿下之救護也,今若屈法而不問,則殿下正墮其計,而示之以私也。臣等備員臺諫,適當大事,宜以死爭,不可但已,豈避煩瀆之敎耶?此非不可聽之事,直兩言而決耳。伏望夬斷。」不聽。

4月28日

○丙戌,司憲府大司憲許琛等、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來啓曰:「人君重大臣,則人盡其力,輕去就則物不自安,此大臣之所以不可輕爲之進退也,誠如聖諭。然賢者則可,如其不然,不如速改之爲愈也。方林甫之相也,聽九齡之言而退之,則安有天寶之亂?安石之相也,用呂誨諸賢之言而退之,則安有靖康之變乎?《詩》曰:『考愼其相。』孟子曰:『國君進賢,如不得已。』此言擇相之不可不謹於初也。今則不然,不問賢否,不避嫌難,以近戚庸材,立以爲相,而乃曰:『大臣進退,不可輕。』不亦誤乎?尹壕之才,雖不足以致亂,違衆議相匪人,貽後世之弊,開致亂之漸,未必不自殿下始耳。古今婦人號稱節婦,而垂名於後代者不爲不多,皆喪盡其哀,祭盡其誠,不違於禮,不愆於法,貞正獨處,終身悲慕而已,安有蔑棄禮法,崇尙左道,混男女之別,致褻瀆之嫌,而盡誠於其夫者哉?常人之婦猶且不可,況至親尊貴如夫人者乎?殿下以至親之故,特垂仁慈,不忍致法,臣等不敢更請,而只請婦人之罪者,欲以正風化而懲後人耳。殿下竝護餘人何也?僧徒、婦女,亦皆至親歟?此則托以夫人而不欲推鞫也,法不可廢,罪不可赦。」傳曰:「右議政,予豈以爲中宮之父而爲之哉?卿等雖以李林甫、王安石言之,然右議政豈至如林甫、安石哉?雖以右議政爲無才,然大抵人之行於世,何必盡有才能然後可耶?今憲府之官,亦不必盡有文章材能也,若無不肖之狀,而又無痕咎則可矣。大臣進退,豈可以一人之言而輕爲之哉?且夫人之事,予非以爲是也。卿等請推婦女者,是憎夫人而欲罪之辭也,然豈可捨主張之人而罪隨從之人哉?夫人至親也,不可以此事輒加其罪也。古有大罪,則雖至親亦且涕泣而加罪,今夫人之罪,不至是也。男女混處,非卿等親見之事,必相隔而處矣。君臣得失,筆之於史,後世當觀之矣。以今觀之,君臣若相爭難矣。」臺諫又啓曰:「臣等以林甫、安石之事言之者,以當時之主若聽張九齡、呂誨等之言,則不至於亂,明皇、神宗以爲大臣不可輕易進退,故終至於敗,臣等以言殿下不可不聽也。臣等之所謂才者,非以文章言也,乃聰明剛毅設施之謂也。尹壕之才器,豈能當此乎?興福寺事,非欲以夫人之故而罪其從人,其他婦女亦各自犯其罪矣。所謂男女混處者,非必婦女歸僧房,僧人歸婦女之房而後可也。雖隔帷簾,亦可謂混處也。況常人之婦,則豈不相雜而行乎?古人言面折廷諍,又言人主曰是,臺諫曰非,如此等辭,固謂若相爭難然,可也,所以期於必聽而至於如此也。」傳曰:「王安石,一時人皆以爲賢,而至如司馬光亦以安石爲可進用,至作靑苗之法,以誤天下,然後天下皆知之。右議政雖曰無才,安知後日能堪其任耶?不可輕以人言退之。卿等以男女混處爲言,夫人設無遮大會,使婦女風靡,此果非矣。然豈可以此事而加罪夫人乎?」臺諫又啓曰:「安石非獨司馬光,擧天下皆以爲賢,而終至於亂天下。今尹壕皆以爲不賢,而拜相之日,民心未有洽然,何必試之而不能,然後退之耶?婦女上寺之禁,已載《大典》,夫人則在所難罪,若竝與其婦女而勿推,則恐法從此毁矣。」傳曰:「卿等未曉予意。安石,初則天下皆以爲賢,而不知終至於敗天下。今以右議政爲不賢,然安知後日能稱其職耶?卿等以謂安石初雖以爲賢,乃至於誤天下,況右議政初亦不以爲賢者乎?然予意則不然。任人以職,豈可以一人之言而輕爲進退耶?又以謂,婦人各犯其罪,何以感傷和氣?然欲得有罪,必竝推無罪者,比之於物,以斗米盛於一盤,而欲擇去其惡者,當幷其善者而動搖之,然後方可得其惡者而去之,欲得有罪之人,而竝罪其無罪者,則斯非感傷和氣乎?」

○大司憲許琛等啓曰:「臣等近觀朝廷之禮,似乎解弛。近日殿下有三大擧動,臣僚托病不進者甚多,堂下官則本府當鞫之,堂上官請竝推問。古云趨進翼如也,又中朝以疾趨爲敬,君前之禮當如是也。近日承旨在上前,過於雍容非也。凡常參之時,內臣立廷曲身,首幾至地,古例然也。今則不然,直立而與外臣同。臣等意,深以爲不可。」傳曰:「老病宰相,固不可責,其間雖有年少之人,然疾病亦不得已之事,不可鞫也。」上以承政院避臺劾,令承傳宦官金舜孫,傳曰:「予未見內臣曲身而首至於地者也。若如所言,則復何鞠躬之有哉?大司憲爲承旨時,予亦未見其如是也。中朝則果以疾趨爲敬,而我朝之禮則不然。憲府欲作威而言之也。」琛等啓曰:「臣子之禮,雖無有內外之殊,然承旨爲此禮已久,臣敢誣哉?且近日放牓移班之時,百官過於徐緩,雍容自得,臣等已推劾,恐朝禮解弛故啓之耳。」傳曰:「移班之事,果如所啓。宜疾而過於徐緩,予亦見之。但人君不可事事糾察,自有法司,故不言耳。今卿等此言可矣。但承旨無有所失,若有失儀之事,予當譴責之矣。都承旨於禮貌尤規矩方正者也。大司憲亦經承旨,而以已往之事言之如此,然予觀其時禮度,亦與今時無異也。大抵承旨常時過於俯伏,他雖有失儀之事,未得見而察之,故予欲令起坐而察之矣。《洪範》曰:『惟辟,作福、作威、玉食。』又云:『大夫而作威則禍其家,諸侯而作威則凶其國』,安有人臣作福、作威之理乎?且雖俯伏而疾趨,或有敬畏者,或有倨傲者,苟傲在於其人,不須苟求於禮貌之間也。予則以爲,政院無有所失,而反以卿等之論啓爲非也。」司憲府又啓曰:「本府掌糾察百官,如有失禮者,啓請其罪,乃其職也。非如《洪範》擅作威福之謂也。古語云:『御史不能動搖山岳,爲不稱職。』臣等欲盡其職,而輒云作威,則是憲府虛設耳。」傳曰:「所云動搖山岳者,遇可言之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之謂也。今政院無有所失,而卿等論之,非作威而何?雖臺諫亦可罪之,然非以卿等爲欲作威也。」

○都承旨金應箕等啓曰:「臣等意以謂,上前之禮,亦不可過於急促,且未鞫躬前,過於曲身,則何以能復鞫躬乎?故臣等爲禮如此。今法司論責臣等,必有失矣,請待罪。」傳曰:「政院則有何失焉?其勿待罪。」

○弘文館直提學成世明等上箚子曰:

今臺諫所論尹壕不合議政,婦人不宜上寺事,所係至重,殿下拒而不納,臣等竊惑焉。夫三公調元贊化,百責所萃,非碩德重望可以服人心者,不宜一日居。壕中無執守,外多謬妄,本一庸暗浮浪人也。驟登崇班,富貴其身足矣。位議政,於壕何加焉?居敦寧,於壕何損焉?殿下必欲以庸暗之人,累調元之位,將以榮之耶?壕居敦寧,則敦寧非任事之地,毁譽不加於身,猶可以善其終,位議政,則才劣識暗,年亦耄荒,折足覆餗,謗議叢集,終必致負乘之寇,其所以榮之者,適足以禍之也,非徒禍其身,將以誤國家之事,臣等不知其可也。婦人無外事,無故不下堂禮也,婦人不得上寺,法也。月山夫人越禮犯法,招集士族婦女,躬詣寺刹,齊僧飯佛,輜輧滿路,歌管駢闐,使遠近奔波,蔽山露宿,傷風敗俗,莫此爲甚。借曰夫人於殿下至親,非所深治,彼誣誘老髡,掌辦緇流,與會婦女,豈可置而不問乎?齊家乃治國之本。壕與月山夫人,殿下之一家也。殿下上違天心,下拒國論,於壕則不論賢愚而置之三公,於夫人則不分是非而竝釋其餘,孰謂殿下之政,出於至公乎?孰不謂殿下之心私於一家乎?不亦有虧於齊家之道乎?殿下臨御以來,孝心出治,鮮有過擧,不宜以此事,終累聖德,伏願更留三思,快從公論。

傳曰:「臺諫言事,爾等必從而言之,事若可聽,臺諫雖獨言之,豈不聽之,事若不可聽,爾等雖從言之,何可聽乎?大臣進退,不可輕易爲之。且所謂婦人無外事之言,非指如此事也,不可以夫人之失,竝罪與會之人,夫人至親,亦不可力罪也。」

○掌令閔頤啓曰:「臣以開城經歷遞任而來,路見兩麥焦枯,禾穀不苗,西成之望難必,況去年凶歉尤甚,民尙艱食,今至於此,可謂寒心。臣意以謂,水旱之災,必因民怨,今日之災,臣未知所由,姑以目覩之事言之。臣在開城府,兵曹移牒曰:『保人率丁給一人,其餘抽出作保。』此法頒行之後,有民數十輩,叫呼於道,籲天相泣,其怨悶之語,難以勝記。臣意以謂,兵務精、不務多。今也保人率丁只給一人,不過欲其軍額之敷也,而保人無率丁,則脫有從軍之事,伊誰扶護?以此流離失所者多,則軍額徒虛張其數而已。雖多,亦奚以爲?觀開城民怨,則足以占他道矣。且王子君、翁主家營繕處非一,大抵人情好逸而惡勞,故土木之役,民甚苦之,況當農月,旱旣深重,舍其耕稼之事,贏糧苦留負土曳石,呼耶之聲不絶於道路,臣未知敬天恤民之意安在?若曰營繕終不可廢也,則視歲凶歉而畢役,尙未晩也。況以今旱災觀之,今年農事,不占可知。京外減省之命,不可不擧也。王子君、翁主家及諸處營繕,糜費不貲,一、二朔用度,足以救數邑之民,此最先減省者也。且如綱目廳、醫書撰集廳及諸書印出等事,亦當停罷。臣願保人率丁,仍舊施行,亟罷營繕,又下減省之令,以答天譴。」傳曰:「率丁之事,民雖自言其苦,亦國家不得已之事,然當問于兵曹處之。翁主諸君家舍,亦不得已之事也。醫書則已畢撰而正書,如《綱目》廳諸書撰集之事,則當問而停罷。」

○訓鍊院習讀官童淸禮上言以謂:「臣欲言國家事多矣,臣不學文,未能列諸疏章,進臣以問,則請以口陳。」命召問,乃條具書啓:

一,富寧靑巖里居向化七十餘人,去庚子年逃入本土,翼年雖有刷還者,其未刷還者尙多,能造兵器,知六鎭虛實,辛亥年賊入慶興,殺府使羅嗣宗,臣疑逃歸者之所爲也,在祖宗朝,向化人不令徙邊者,慮其逃入本土也,請依舊例,向化勿令徙邊,已徙者還居內地。一,前此,城底斡朶里屢被兀良哈侵奪,而不能拒戰者,恐兀良哈請率兀狄哈來戰故也。自北征後,兀良哈反畏斡朶里,相與言曰:『鬱地險阻,尙能踰入焚蕩室廬,況與我居,相距纔一、二日程乎?若與斡朶里構隙,則必興六鎭之兵擊我也。』常自畏懼,不與兀狄哈交通,邊境無虞,請勿遣別軍官,以除本道之弊。一,富寧居向化,欲蒙上恩,但以內地之故,不得上京,以此爲恨者多矣。兩界及濟州皆遐荒之地,故國家令兩界子弟屬兼司僕,濟州子弟授軍職,請富寧向化武才卓異者,屬兼司僕,其次授軍職,不然六鎭野人上來之時,每運各帶一人而來,均霑聖澤,則向國之誠益篤矣。一,六鎭守令接遇野人之時,稍不滿意,必懷憤怨,陰嗾兀狄哈,擄我農民,致令守令見貶,以此數來盜竊。臣意,守令有罪者置簿,待其滿期遞任後治其前罪,則守令必愼其職,彼人亦知守令之不遞,又有計後日之利,不懷盜竊之心矣。一,臣觀六鎭軍士弓矢不利,脫有緩急,何以禦敵?臣意,每年進上軍器,藏于軍器寺,腐朽折毁,積於無用。請以二十駄許輸送六鎭,分與軍士,自爲修補,以實防禦。一,濟州,我國之冀北也,然良馬不出,故御乘馬難得。臣意彼人滋息,有色體大,雌馬五十餘匹許令進上,馬主竝許上京,或令買來,放于京畿一島,使之蕃息。

兵曹據此啓:「淸禮所啓,請勿擧行。」從之。淸禮,向化人,仕於朝,登武科,材力甚武,善騎射擊毬。

4月29日

○丁亥,同副承旨丘致崐啓曰:「臣老衰有病,比來昏暗彌甚,請辭。」不許。

○司憲府大司憲許琛等、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來啓曰:「臣等妄意,殿下之心以爲壕雖不賢,吾治已隆,是乃庸夫高枕之時,壕雖戚里,年老無能,靡有西京七族之禍,自恃仁明之資,不爲後日之計。此臣等之言所以不入也。帝王之於國家,長慮却顧,垂憲于後,以基不拔之業,豈止圖目前之事,苟安於一時,而不顧萬世之患哉?殿下德洽天地,明竝日月,固知尹壕之爲人,亦知物論之公矣。不避親嫌,尙且如此,後嗣何觀焉?繼世之君,因循故事,踵而行之,後世必有當其禍者矣。高麗李資謙,威福在己,幾危其國,我朝閔氏、沈氏,寵極而侈,亦不善終,此東方已然之效也,可不愼歟?別擇賢德,任以相位,有得人之慶,而無後日之弊,國家兩安,不亦美乎?殿下何憚而不聽歟?興福佛事,有關風化,不可不推,乞早賜指揮。」不聽。臺諫又啓曰:「大臣者人君之股肱也,任用之際,其可不謹耶?愼簡有德,而其進也不輕,則其退也不得不重;不論賢否,而其進也不重,則其退也不得不輕,理宜然也。才德兼備,譽望出衆,如皋陶、伊尹,曠世難得者也。雖今不如古,然必取之公議,極一時之選,然後乃可當此任也。吏曹徒擬職次相當,而以尹壕擬望,殿下不詢廷臣,又從而肯可,用非其人,物論藉藉,殿下之命相,過於不愼,而失於輕矣。臺諫同辭陳論,而殿下乃曰:『大臣進退不可輕矣,爾等雖以壕爲不可,安知異日善於其任乎?』聽臺諫公論,知其不可而改之,何謂輕耶?古之宰相有人望而或至誤國者多矣,不爲物議所許,而能稱其職者未之有也。壕之善於其任,殿下未敢必,而臣等則決知其不然也。三公位冠百僚,表率萬民,豈宜以未敢必之人,廁於其間,而取笑當時,貽譏後世哉?伏望代以賢能,以協《大易》不遠復之義,幸甚。前朝之季,婦女上寺,多通僧徒,至於士族之女,多被汚辱之名,此而不禁,安知末流不如前朝之弊乎?先王載諸《大典》,垂之于後,自有深意,而殿下乃謂之末務,可乎?若以爲傷和召怨而不推其罪,則國家刑政,何所用哉?此有罪則不推,彼有罪則推之,彼何不幸,而此何幸之甚耶?國家刑政,不可偏也。」傳曰:「卿等言無不盡,面折廷諍,固其職也。今以尹壕爲不合三公,然帝王未必盡以文章才能者任之,其人純厚無不肖之狀,則亦可用也。今之臺諫,豈盡有文章才能乎?古云其言也似訥,然則取人,何以言語敏捷、容貌齋莊爲哉?先王朝亦有非文臣而爲政丞者,臺諫之言,何可盡聽?如可盡聽,則用人之際,必問於臺諫,而人君不得有爲於其間耶?興福佛事,非如上寺之例,夫人爲大君創寺,而佛事之日,盡黜僧徒而歸之,何不可之有?夫人設無遮大會,飯佛齋僧,所失則甚大,婦女上寺之罪,較之於此則輕也,故予謂之末務。如欲治罪,當先罪夫人然後可也。然夫人至親,何可以此失罪之乎?」臺諫又啓曰:「臣等論尹壕無才無德,而殿下乃曰:『尹壕無不肖之事可矣,何必有文章然後謂之才乎?臺諫亦皆有才耶?』臣等亦非以雕蟲小技爲才,明有所察,剛有所斷,通古今、達事理,能有所建白,此臣等所謂才也,尹壕能之乎?不如此,何足以進忠言而補袞職之闕,宣主澤而救萬民之命哉?殿下不恤公論,不避親嫌,取笑當時,貽患後世,臣竊不取焉。臣等俱以庸資,待罪言責,臣等無才,豈不自知?然殿下旣以任之,當辨其言之是非而處之耳,不當論其才不才也。若已有才而後言人之不才,則朝廷之上,能有幾人耶?是殿下欲以此箝臣等之口,不得有所論列也,此非所以待臺諫之體也。皷倡左道,厥罪甚大,婦女上寺,漸不可長,乞推僧徒、婦女,以救後弊。」傳曰:「前日領相有闕,吏曹以李克培、尹壕擬望,予以克培有才德,歷仕已久,故不以尹壕爲右相,而以克培爲領相,此公正之事也。予若有私,其時豈不以壕爲政丞耶?卿等雖以予爲有情,其實不然也。興福寺事,諭之已盡,雖反覆言之,徒爲口痛而已,有何益焉?予非以卿等爲無才而備位,乃泛言之也。」

○慶尙道水軍節度使邊脩啓:「今年二月,倭船一艘入周原島殺水軍李孝進,同舟人金孝同等報以病死,至本月始覺其實。」兵曹據此啓:「水軍見殺於倭人,爲邊將者未必不知,而節度使邊脩不卽以聞。請令敬差官權五福鞫之。」從之。

五月

5月1日

○朔戊子,日本國五島鳴島主源繁、大知賀島守護兼海州太守源膰、肥前田平寓鎭彈正少弼弘、一岐州上松浦鹽津留助次郞源經、對馬州太守宗貞國、宗彦七貞秀遣人來獻土宜。

○司憲府大司憲許琛等、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來啓曰:「壕之不賢,衆所共知,一國之公論也,上有宰相,下有百執事,臣等豈敢誣善爲惡,以欺殿下於白日之下乎?殿下乃曰:『尹壕雖不能言,有純厚之行,而無瑕可指,斯亦可矣。』審能如是,則是亦善人矣,何名爲不賢哉?殿下居九重之內,處嚴密之地,進見有時,聽言有節,何以知尹壕之蘊奧乎?尹壕無矯飾之詐,謂之愚直則可,謂之純厚則不可,於殿下顧問之時,不能言者,中無所主,而不能發明殿下之盛意也。以如此之人,置群臣之上,使百僚俛首聽命,不亦羞當世之士而貽後世之笑乎?臣等區區至於如此者,非爲身謀,欲納君於無過之地,以盡事君之義爾。興福佛事,夫人親率婦女,隔簾聽法,至於膜拜,何謂空其寺也?謂之雜處可也。夫人之敢爲此者,恃殿下之護之也,婦女之從夫人者,亦恃夫人之勢也。今若不懲,後難禁斷,乞據法推鞫。」傳曰:「諭之已盡,復何所言?」臺諫又啓曰:「國家安危,係宰相賢否。古之帝王,敷求哲人,不間親踈者以此也。如其人也,則文王擧膠鬲於魚鹽之中而不爲僭,繆公擧百里奚於牛口之下而不爲忝;如非其人,則尹氏太師,而詩人刺其不平,皇父卿士而詩人刺其無政,踈遠之臣,未必不賢,世族之家,未必可用。今尹壕本無才德,又無公望,徒以近戚,位遇隆重,一朝居廊廟之上,委爕理之責,是《易》所云:『負且乘致寇至,鼎折足而覆公餗。』矣。其能內統百官而賦政於外乎?物論藉藉,皆以爲不可,臣等據公論,經旬執奏,而迄未蒙允。興福佛事,有關風化,所係匪輕,不可不懲,乞追還尹壕職事,推鞫婦女、僧徒幸甚。」傳曰:「言之已盡矣。子豈不思而處之?」臺諫又啓曰:「人君德莫大於從諫,過莫大於愎諫。臣等將月山夫人、尹壕等事,伏閤陳論,已浹旬日,而殿下聽之邈邈,如水投石,至曰:『不須更言,徒爲口痛而已。』殿下之愎諫不亦甚乎?夫人上寺之非,尹壕不合公論,殿下旣已知之矣,豈以臣等之言爲不合理也?但以寵昵之私,垂姑息之恩爾,善善而不能用,惡惡而不能去,有國之大患也。願留三思。」不聽。

○弘文館副提學宋軼等上疏曰:

臣等近將尹壕、月山夫人事,仰瀆宸聰,殿下敎之曰:「凡臺諫言事,爾等亦從而言之,言若可聽,則雖臺諫獨言之,予當聽之,言不可聽,則雖爾等從而言之,予豈聽之?」此必聖上以臣等爲職非臺諫,而與臺諫竝立,不當言而言也。蓋人臣愛君之誠,不以出位爲嫌。伯益虞官也,而戒舜曰:「去邪勿疑」,皋陶士官也,而颺言曰:「愼乃憲欽哉!」至有大僕之職,任繩愆之責,百工之衛,猶執藝事以諫,況臣等遭千一之幸,蒙拔擢之恩,居經幄侍從之列,匡救諷諫,分內事也。今者匪人而濫居相位,婦女而冒法上寺,臺諫言之是也,而殿下拒之甚嚴,臣等其肯曰:「我非臺諫,我何言哉?」從而順之,默默無言乎?殿下自卽位明年庚寅以來,水旱相仍,飢饉荐臻,今又經春涉夏,亢陽不雨,以至草木蟲魚,亦莫生遂,南倭北虜,輕侮侵軼,是則敬天勤民之政,非不美也,而輔相殿下者,必未盡得其人而然也。使陰陽不和,綱維不擧,法令不肅,風俗不淸,由是執左道誑誘閭閻者有焉,婦人而靦面禮佛者有焉,家長而不能御家人者有焉,此皆殿下所駭聞動念,而思得一賢相置諸左右,答天譴、理萬民外,鎭撫殊俗可也,而今殿下擧以爲議政者,得尹壕而已。壕之庸暗浮浪,其心鄙冗,其言詼諧,非之無擧,刺之無刺,已不爲淸議所容,殿下亦必灼知之也。然而排群議、拒切諫,置之相位者,豈不以國舅而私之耶?昔漢文以竇廣國有賢行欲相之,恐天下以爲私不用,而用申屠嘉,廣國有賢行之名,文帝尙以爲私而不用,矧如壕者無一長可取,而有廣國之私,殿下不論其賢,不避其私,反不如漢文之置相乎?此臣等之所未解也。月山夫人惑於老髡之術,犯國家之法,躬詣僧舍,大張佛事,都下士女如雲會霧集,糜財散帛,淹留數日,此實殿下所深惡而痛繩之也。特以至親之故,不忍推鞫,聖上友于之誠,臣等亦已知之矣,然若持法者,親踈如一,則人莫敢有所恃而犯之。夫人之上寺也,其從夫人者必皆曰夫人殿下之至親,雖或犯法,必不治罪,逆探上意,有恃而犯,則從臾之老髡,與會之士女,其罪固不容一毫貸也。殿下欲全親親之仁,幷釋從臾與會者之罪,國之良法美意,由一婦人而不行,此臣等之所未解也。三公之位,祖宗之法,皆國家之公器也,壕與月山夫人,皆殿下一家之人也,以國家之公器,私於一家之人,可乎?此臣等所以累瀆天聽而不已也。且今弘文館,卽古之翰林院,備顧問辨是非,乃其職也。故白居易爲學士,因事進諫,語甚切直,憲宗不悅謂宰相曰:「居易是朕拔擢致名位,而無禮於朕。」李絳對曰:「居易所以不避死亡之誅,事無大小而必言之者,蓋酬陛下之拔擢耳。」憲宗曰:「卿言是也。」言多聽納,況今臣等遇聖上之知,處論思之地,將欲納君於無過,致君於堯、舜,以不負平生所學,豈欲爲居易而止乎?

傳于臺諫、弘文館曰:「卿等以尹壕爲不賢,其不賢與否,予未知也。但卿等所以務勝者,以壕爲中宮之父也。夫人之事亦重大,不可聽。」臺諫啓曰:「殿下以謂重大,臣等亦以謂重大,雖小臣之事不可輕言之,況尹壕以至親爲三公者乎?臣豈妄言夫人之事,殿下以爲重大,故臣等亦不請推,但其餘婦女,何可不推?」傳曰:「三公爕理陰陽,三孤貳公弘化,寅亮天地,公孤重大之義,備於《周官》,予是以左議政、領議政,皆以次補,今右議政亦當其次,故除之耳。予若有私,何不於前日除之哉?卿等以壕無文章才能,果如所言,然不可徒以文章才能爲三公也。以宋朝觀之,文章之士,亦皆得爲丞相耶?當觀其心術之善不善耳。右議政之行,予未知也,但訥於言,古人云大辯若訥,爲政丞者亦非盡善於言語也。卿等雖以爲不可,予則以爲可堪。興福寺事,卿等以爲夫人至親,故初不請推也,此言殆失之矣。捨主張之夫人而治其餘可乎?雖請推夫人,予則不聽,然於事體不當如是也。豈可捨其首而治其末乎?」

○傳于承政院曰:「近日欲引見客人,三公不可不備,右相必以臺諫之駁,引嫌不出,其促令上官。」

5月2日

○己丑,司憲府大司憲許琛等、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上疏曰:

昨日伏奉聖敎,若曰:「三公論道經邦,爕理陰陽,三孤貳公弘化,寅寬天地,此載於《周官》,而其爲任固不輕矣。爾等固執以爲不可,予雖未知尹壕之所行,而予則以爲能堪其任也。尹壕無文章之才,又不能言,然宰相之職,豈以文章爲哉?古語云大辯若訥,豈以能言爲乎?爾等以椒房之故,有疑於予,予豈有私哉?」臣等聞文章,一小技,利口,覆邦家,臣等何嘗以不能言病尹壕,而以文章責尹壕哉?尹壕無聰明博達之資,無建事成務之術,此臣等所謂無才也。尹壕無簡重寬平之量,無公廉正直之節,此臣等所謂無德也。本乏才德,中無所主,此尹壕之所以不能言,而爲人之大槪也。夫論道經邦,爕理陰陽,乃經綸之極致,而宰相之能事,曾謂尹壕能之乎?臣等以謂不可者,非私言,一國之公言也。殿下與天同德,淸明在躬,當尹壕初拜之時,何嘗有一毫私意於其間?然臣等爭之愈急,殿下拒之愈堅,不恤人言,不從公論,此則近於私矣,孰謂至公哉?殿下必以爲,今若聽臺諫之言退之,則尹壕卒不爲善人,而足以傷其心。噫!爲尹壕計則厚矣,爲國家計則未也。外戚之患,自古有之,賢者且不用,況目爲不賢者乎?昔竇廣國有賢行,文帝欲相之,恐天下以爲私廣國,久念不可,卒不用。陰興忠能有節,光武欲以爲司徒,固讓曰:「臣不敢惜身,誠虧損盛德,不可苟冒。」帝遂聽之,後世不以此訾兩帝之失人,而少二公之不相也。壕本庸才,富貴已極,位遇已隆,雖作三公,於殿下何益;不作三公,於尹壕何損?殿下違淸議欲相之,必爲二帝所笑,而尹壕暗於事體,不能固讓,必爲兩公之罪人矣。文帝、光武,以此防民,而垂統于後世,西京尙有王氏之得權,東京猶有梁、竇之禍敗,可不戒歟?作法於涼,其弊猶貪,作法於貪,弊將若何?此殿下之謂矣。臣等非病風狂走者,而又非有怨於尹壕,若有名望而才堪負荷,則豈敢以無實之言欺殿下而取怨於大家乎?害國政而羞當世之士,違公道而開後日之患,臣等區區之誠,在於此也。願殿下深察焉。月山夫人崇尙左道,廣設法筵,供佛之具,窮極奢麗,誘掖都人,多出財穀,其傷風敗俗,虧損雅道,豈淺淺哉?夫人多率婦女,親入寺門,僧徒處法堂,夫人處上室,咫尺之地,陣以簾幃,拜佛聽法,言語相聞,其能無褻瀆之嫌耶?此可忍也,孰不可忍也?雖云盡誠於大君,未聞跳出於禮法之外而稱爲節婦者也。夫人誠不可罪,僧徒、婦女獨不可罪歟?昔晋侯之弟楊干亂行,魏絳執而戮其僕,蓋貴戚之人不可施法,戮其僕可以懲楊干也。亂行之罪,不由於僕而尙戮之,況僧徒、婦女身自犯憲者乎?殿下以謂,罪由夫人,而僧徒婦女不可推,不亦誤乎?古今之義,何以異焉?願殿下深察之。

不聽。臺諫啓曰:「聞尹壕今日已上官,臺諫合司論啓,是朝廷公議也,而壕乃冒出,是不有臺諫,不有朝廷也,驕寒莫甚,請推之。」傳曰:「臺諫之威,重於人君,而人君之威,反不及臺諫歟?近有引見客人之擧,右議政必引嫌不出,故予使之出仕,壕之上官以此也。卿等亦豈不聞,而言之如此,是不有寡躬也。畏臺諫之議己而不從君命,亦豈可乎?惡其人而求其疵,必欲置之有罪之地,豈爲是乎?」臺諫啓曰:「昨日出仕之命,臣等不知,臺諫之紀綱,是乃人主之紀綱也。古云:『言及乘輿,天子改容;事關廊廟,宰相待罪。』以勢而言之,則臣之在下者,不啻螻蟻之微,而其責則大矣。方臺諫論駁之際,命使出仕,殿下此命,殆失之矣。壕亦不爲固辭,偃然上官,是亦非矣。臣等所以言之不已者,乃所尊朝廷也。」傳曰:「卿等以予爲過也,予以引見客人,三公不可不有,故命之出仕耳。旣命仕矣,其可畏臺諫而不出乎?尹壕無瑕咎矣,國家用人,少不稱意,則輒駁之,從而遞之,則是威權盡歸臺諫,而人主無所爲矣。所謂言及乘輿天子改容等語,乃重臺諫之職而言也,非謂威權盡委於臺諫之手也。」臺諫啓曰:「尹壕無一寸長,必不堪三公之任,是非瑕咎耶?人君譬之則天也,臣下譬之則五行、六氣也,五行、六氣在天範圍之內,臣下在人主度量之中,惡可以輕重較之哉?此殿下所不當言也。以古事言之,壕當力辭而遽出仕,亦可知其人矣。請收成命。」傳曰:「尹壕初非不辭也,今日出仕,予之命也。若畏臺諫之論而不仕,則必有其漸,三公之位,其可久闕乎?前日經筵,予曰:『壕若不合於三公,則政府其肯不言乎?』大司憲曰:『政府恐不言之也。』誠有不合,則政府豈不言之乎?雖百端計之,決不可改也。」臺諫啓曰:「尹壕之出官,雖出於上命,然方爲臺諫所攻,不再固辭而偃然出官,是無公論而輕臺論也。壕之初辭,出於虛僞,而無固讓之心,可知矣。光武欲封陰興,興以無汗馬之功固辭,欲爲司徒,興以虧損盛德固讓,以興之賢不被人言尙如此,使興爲臺諫所攻,當何如處之也?方之陰興,賢耶,否耶?臺諫朝廷之紀綱,而頹弛振厲,國之輕重係焉。人君重臺諫而崇奬之,猶或有慢之者,況以天威挫之哉?在廷臣僚,嚴憚臺諫,是畏殿下之威也,有何漸乎?不過有正風俗、尊朝廷之漸耳。尹壕浮浪無節,不莊不恭,不合三公,人誰不知?然政府不能論啓者,因循時俗,而勢有不可耳。孔子曰:『天子有諍臣七人』,說之者曰:『三公四輔也。』又漢制,國有過,三公得通議之,然則諫諍者三公之責也。後世此意不明,三公不以諫諍爲己任,而歸之臺諫,政事之得失,用人之是非,若非臺諫,誰肯論之乎?昔李吉甫、李絳同爲宰輔,欲論事,吉甫曰:『此嗜欲事難言,不如從他臺諫上疏。』絳曰:『股肱一體,何事不可言,豈可以難言之事遺人乎?』臣等謂,世無李絳之賢,皆欲以事遺臺諫,而又有踈忌同列之嫌,以此知政府之決不能論別也。尹壕決非善人,乞收成命。興福佛事,有關風化,請推僧徒、婦女。」不聽。

○傳旨:「人事感於下,則天變應於上,比年以來,旱乾連仍,歲擧荒政,今春又旱,麥已失秋,屬玆耕耘之時,連月不雨,念及民生,曷勝憂懼?深惟致此,責實在予,修省之道,予敢少施?古云:『一女之怨,致三年之旱。』予恐下情抑滯,冤枉未伸而致然也。凡百在位,各警爾職,交修罔愆,用答天譴,變災爲祥,共享太平。」

○傳于掌令閔頣曰:「保人多有率丁者盡給之耶?」頣對曰:「臣非欲盡給也,給保二人,古有其法,請仍舊施行。」傳曰:「其以前議及閔頣之言,更議于議政府。」李克培議:「保人不給率丁,依前兵曹所啓施行。」盧思愼議:「前此保人雖不給率丁,未聞有怨咨者,何至於今乃生怨乎?同居一人,毋定他役,視舊已爲優矣。依兵曹所啓施行爲便。」尹壕議:「依閔頣所啓施行。」韓致亨議:「諸道人丁不敷,保人率丁難以充給,況祖宗朝所無之事?依前議施行。」鄭文炯、尹孝孫議:「保人率丁二人,勿定他役,實爲美法,然正軍保人猶不准數,何獨於保人皆給二丁乎?實難擧行。依兵曹所啓,只給一丁。」柳輊議:「保人給保事,臣於前議已詳之矣。依兵曹所啓施行。」傳曰:「依舊施行。」

5月3日

○庚寅,右議政尹壕來啓曰:「臣出官而臺諫論之,今日侍宴未安,請辭。」傳曰:「卿之出仕,予之命也。臺諫雖以卿爲不賢,未能指言其瑕咎,今旣出仕,豈可復引嫌而不出乎?」

○上御仁政殿,置酒引見日本國使臣上官人僧元匊、副官人禪智等。宗宰以次進爵,又令元匊、禪智等進爵,賜物有差。

○大司憲許琛等、大司諫尹慜等來啓曰:「凡論相之際,甄拔賢能,使無間言,上也;如非其人,博採公議,改卜其相,中也,不擇其人,不用讜論,因仍不改,斯爲下矣。殿下旣已失之初矣,宜處其中,而卒欲下之歸,臣等竊痛焉。古之君子,爲人所論,必欲奉身而退,所以潔其己而勵風節也。尹壕旣不爲淸議所容,當杜門不出,以待論定,而急於應命,强顔就列,爲人指笑,無恥甚矣。殿下又從而命之,是愛以姑息,而成其惡也。自此苟冒之俗成,而士大夫風節掃地盡矣。觀此一節,可知其人,乞命改之。興福佛事,所關甚大,乞依前啓推鞫。」傳曰:「卿等言之至此,然予亦豈不計料?予知卿等必以壕爲中宮之父而不聽也,然人君於事,豈以人言而輒反之也?」臺諫又啓曰:「三公宜以賢,不可私授,而尹壕居台鉉之位;刑法宜以公,不可私撓,而夫人免上寺之罪,在臣等尙且知其不可,況以殿下之明,豈不洞照是非哉?然不從臺諫之言,而拒之甚嚴者何也?殿下卽位之初,從諫如流,求言如渴,一國之民,咸仰聖德,近年以來,納諫之量,漸不如初,論尹壕之非人,則曰無瑕纇可以指擿;論夫人之不法,則曰夫人至親,不可以法治之,執私昵之心而拒公直之言,恐後世之議殿下也。願更留三思。」不聽。

5月4日

○辛卯,司憲府大司憲許琛等、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上疏曰:

臣等連旬伏閤,諫論旣久,辭亦窮矣。殿下豈不倦聽而厭聞之乎?然臣等强聒而不知止者,其意有在也。尹壕之爲人,殿下雖以爲無瑕,其實驕而庸愚,人皆鄙之,非止不合三公而已也。殿下深居九重,何由知尹壕之不善也?前日尹弼商、李鐵堅,物論猶以爲不合,政府俱被臺劾,以弼商明悟絶人之才,擬於尹壕,則不可同年而語也。「尹壕爲相,而臣等爭之不力,則時人必曰:『弼商之輩,前日臺諫旣論之矣,今之不言,是爲椒房至親之故,而畏殿下之威耳。」不忠不直,竊位苟容,無大於此也。非徒時人,弼商之心亦且不服也。臣等亦有心人也,安得不愧時人之誚而畏百世之公議乎?此臣等之不得不言也。臣等言之,而殿下不聽,時人必曰:「前者聽臺諫而退弼商,今而不聽,是爲王妃之父而私之也。」非服時人,弼商、鐵堅之心亦且不服也。臣等雖微,旣畏譏誚,殿下安得不畏哉?今若不聽,則置弼商、鐵堅於何地乎?祖宗朝大臣,皆以名節自重,一擧動必存大體,不貪寵而苟冒,士大夫化之,皆磨礪振濯,以操節相高,風俗純美,用此道也。尹壕之仕,雖出於上命,當誠心固辭,閉門省懼,以待圖議,而强顔就列,頑而無恥,大臣旣如此,小臣何法焉?己不能操身,何以正人乎?殿下垂姑息之愛,以成尹壕蒙恥之惡,示不聽之勢,以折臺諫敢言之氣,開苟冒之習,喪名節之源,此亦殿下之過也。乘一時之快,而失事體之宜,豈不惜哉?殿下卽位以來,連年旱烈,歲有災變,宜憂勞修省,以答天譴;擇用賢能,以共天職,今退弼商而進尹壕,何以服群下之心而當天意乎?願殿下審察焉。臺諫言人過失,終身怨怒,至爲世讎者多矣。臣等身非木石,豈不知懼?但持祿容身,而不爲直言,於義無取,於殿下不忠臣罪大矣。不敢惜身,以盡其辭,惟聖慈垂察焉。興福佛事,所關至大,而以至親之故不忍加罪,臣等非不知殿下慈愛盛心也,臣等嘗聞太宗鍾愛誠寧大君,及其早卒,悲痛異常,誠寧夫人爲大君燃燈,以薦冥福,世宗賜穀帛以助其費,士女縱觀,街巷塡咽,其後世宗嘗燕侍太宗,語及夫人燃燈助費之事,太宗大怒曰:「主上之助費亦誤矣,婦人之所貴者貞正而已,若欲致誠於大君,宜遵禮制,豈可用佛敎聚士女以亂家道哉?夫人旣不可罪,豈無幹事之人乎?卽下禁府推鞫,皆流遠方。」太宗愛子之心,豈下於殿下之愛兄哉?斷以大義者,所以正家道也,在家燃燈尙不可,況親入寺門乎?幹事之人,昔旣罪之矣,婦女、僧徒,今獨不可罪歟?若以天旱而慮有冤抑,有罪不推,則國家刑政,皆可廢歟?罪人雖不能盡得,得數人以懲其餘,不亦可乎?伏望殿下,仰體家法,俯從輿情。

傳曰:「卿等之畏其物議而言之,是豈臺諫之言耶?爲人而言,非其情也,殆失斯言矣。前日尹弼商、李鐵堅固辭,而在職日久故遞之耳。尹壕則就職未久,而又無痕咎,若不合則政府當言之,豈肯令上官乎?誠寧大君夫人事,予未知也。月山夫人不可推之意,已諭之詳矣。」臺諫啓曰:「上以壕爲無瑕,壕之爲人若無瑕,則臣等何敢言之至於此極耶?若無瑕而臣等言之如此,則非但尹壕,一時之人謂臣等何如也?弼商、鐵堅則請辭而許之,壕亦請辭而不許,何哉?歐陽脩曰:『臺諫任天下之重,懼百世之議,若不畏公議而遇事不言,則將焉用哉?』公議亦人君之所當畏也,殿下不宜以此言之也。太宗以誠寧夫人不可治罪,而罪其幹事之人。今夫人雖不可推,其餘何可不推?請推鞫。」傳曰:「右議政無不忠、不直,奸詐之事假使有之,已往之事不可追論。凡用人之際,臺諫輒論之曰:『此爲不可,彼亦不可。』聽其言而進之,則是權在臺諫,將置君於何地耶?古昔帝王之事,予嘗觀之,予雖寡昧,夫豈不知而爲哉?卿等浹旬論啓,而不能指言其失,然深思之,則卿等所言公也,苟有挾私而言之,其弊豈小哉?卿等以爲爭之不力,懼有物議,是必聞人之言而言之也,若有言之者,當先罪之矣。此事決不可聽。太宗鍾愛誠寧,世宗以兄弟親親之義,以至助費,予則無助費之事,而佛事非予所崇信也。夫人此事亦非予所知,世宗於大君,盡其友于之義,予則於月山,猶以爲薄也。世宗爲大君,以助其費,予爲大君,不推夫人,有何不可?」

○上以文臣製春帖子、端午帖子多不用意,命承政院爲賞罰之格。承政院啓:「今後文臣所製帖子,居首人臨時啓稟論賞,不中格律者,令吏曹付過,歲抄通計施行。」從之。

5月5日

○壬辰,受朝參。

○倭人僉知早田彦八等來朝。

○右議政尹壕來啓曰:「臣前日辭本職,未得蒙允,今聞臺諫論啓不已,臣豈敢安?請辭。」傳曰:「決不可辭。臺諫執一,卿亦執一,可乎?」

○司憲府大司憲許琛等、司諫院司諫洪泂上疏曰:

臣等伏覩聖諭,不勝惶恐。然此事最關大體,不得不辨。《書》曰:「股肱惟人,良臣惟聖。」是以手足不擧,則無以爲人;大臣不職,則無以爲國,相須之切,固不重歟?古之人君,勞於求賢者爲此也。殿下以爲:「尹壕無瑕疵,爾等不能指說,進退不可輕。」臣等竊惑焉。浮浪無節,非指說耶?驕而不謹,非瑕疵耶?殿下雖以爲賢,一國耳目安可蔽也?外戚之臣,賢且勿用,況不賢者乎?漢文引嫌而不相廣國,光武引嫌而不相陰興,明帝引嫌而不錄馬援,文皇引嫌而不相無忌,此皆高世之賢君也,豈無所見而然耶?殿下今雖引嫌,何損於聖德也?昔憲宗舅鄭光卒,詔罷朝三日,李景讓上書言,不可使外戚强盛,乃罷朝兩日。夫三日罷朝,宜無大害,而景讓猶言之,憲宗能聽之,矧以不德之人爲相,以興朝廷無人之歎,以啓外戚强盛之漸歟?彰善痺惡,激濁揚淸,不專一職,無所不言,御史之任也。有埋輪都亭之奏,有戴豸正殿之劾,而後權家屛氣,紀綱振而朝廷尊矣。鮑永爲司徒,鮑恢爲從事,彈劾不避强禦,光武嘗曰:「貴戚且宜斂手以避二鮑。」又熊遠爲中丞,晋帝每歎其公忠,謂曰:「卿在朝不茹柔、不吐剛,可謂王臣矣。」人君重執憲之臣,嘉忠正之士,褒奬之勤,至於如此,猶有罷軟畏縮,不稱其職者多矣,豈可以爲權在臺諫,逆折其氣,使不敢言歟?人君任臺諫而聽用其言,是乃君之權,非臺諫之權也。沮延齡作相者陽城也,罷章惇之政者劉安世也,何嘗不以臺諫之言進退大臣乎?君以爲權在臺諫而有後弊,則古之賢君明主,忠臣碩輔,不爲不多,何無一語及於此耶?古人云:「任則勿疑,疑則勿任。」殿下旣任之矣,何疑臺諫之深也?有誣善爲惡,誣忠爲邪,背公行私者,誅之可也,逐之可也,若疑挾私而例不用其言,則御史臺職可廢也,何苦虛設其官以煩逆耳之語乎?願殿下熟察之。臣等所言,時人必曰云云,者是假設之辭也,若實有其人,殿下其可罪之乎?若然,周王監謗之事,漢帝復誹之法,將復興於今日矣。願殿下廓乾坤之量,垂日月之明,勿復以此爲言。公論國家之元氣也,其可抑而不伸乎?人臣不畏公論則節不勵,人君不畏公論則治不保,國無元氣,放僻淫邪,何所不至?願殿下熟察之。

傳曰:「已諭之盡矣,無復所言。」臺諫又啓曰:「三公在平時猶當擇任,況今有災變,尤不可不擇也。今觀旱災,未知厥終,至於何如也?今聞三公亦皆請辭,臣等論三公之事,殿下若以臣等之言爲是,則尹壕當遞之,若以臣等之言爲非,則臣等當坐失言之罪,此不可兩全也。」傳曰:「臺諫言事而未蒙兪允,則輒懷憤情,求解其職,此甚不美之習也。予卽位之初,無是事。此實予無良之所致也。未知,古亦有此習耶?此風不可長也。今之旱災,其以右議政之故而致之耶?責免三公,歷代或有之,然君不修省而責免三公,可乎?政丞不宜請辭,特心不自安,故辭之耳。豈可因其請而遽解其職乎?況右議政爲三公未久乎?臺諫之言可聽則聽之,不可聽則不聽,而言者亦當自止也。今有似兩虎相鬪,誠非美習也。」臺諫啓曰:「臣等非欲責免三公,亦非謂旱災爲尹壕所召也。但値災變,則用人尤當謹愼,故論啓耳。古人云:『有言責者,不得其言則去。』凡論啓大事而未得蒙允則求去,乃古士君子之事,有關於風節大矣。臣等之論啓不已者,以此也。」傳曰:「卿等言不得其職則去,雖欲去之,捨此何適哉?若如卿等之言,則龍逢、比干,何不去乎?」臺諫啓曰:「尹壕前日出仕赴宴,猶出於上命,而方臺諫交攻,壕來與朝參,恬不知愧,無廉恥、蔑公議甚矣。古無如此之事,以此可知尹壕之爲人也。臣等粗知君臣之分,今日之言爲朝廷也,豈有私怒而懷憤欲去哉?臣等之言至此,而殿下不聽,是臣等之言妄也。臣等不坐妄言之罪,則尹壕之心豈安哉?」傳曰:「臺諫人主耳目,固當言之如此,但近日之宴,臺諫亦有差失,人君隱惡而揚善,不可指言其失也。然卿等若欲聞之,予當言之,安有己不正而能正人乎?」

○弘文館副提學宋軼等上疏曰:

人君操一世之柄,所欲貴者貴之,所欲富者富之,所欲罪者罪之,所欲赦者赦之,爵賞公私在於手,法令低昻出於口,何求而不遂,何欲而不成,惟其鑑前代之戒,懼後世之譏,上畏天而下畏民,是以欲爲而不敢爲也。苟不計是非得失,而惟己意之是行,則亦何所不至?昔傅說戒高宗曰:「官不及私昵,惟其能。」擇庶官,猶不可私於所親而付之無能,況三公乎?三公之任重矣。佐一人、理萬民,贊天地之化育,任世道之盛衰,其有陰陽不和,水旱爲災,日月薄蝕,彗孛流行,夷狄侵陵,盜賊滋起,君子在野,小人在朝,其責盡歸於三公。殿下以壕之庸暗爲可以當此任乎?若殿下知壕之不可,而特憫其年老,欲及其生,授以台鼎之位,榮其身而慰其心也,則是以調元贊化之任,爲殿下私戚畹借恩之地,是何殿下待三公之卑也?卑三公,非所以尊朝廷也。殿下膺祖宗付托之重,爲朝廷擇三公,縱不得皋、夔、稷、契,亦當求一世之賢而任之,苟無其人,寧闕其位,以待賢可也。豈可使如此庸庸之輩,玷累廟堂,使後人得以議殿下也?況今臺諫、侍從,彈奏交午,壕之一身,衆毁叢集,壕若有一箇方寸,殿下雖有命,壕宜力辭,固避之不暇,而乃揚揚入廟堂,據槐棘之位,處百僚之右,壕之無恥,此亦可知。搢紳士大夫,孰不竊視而非笑哉?臣等聞,《書》曰:「令出惟行,不惟反。」有法而不行,不如無法也。月山夫人,豈不知婦女上寺之禁,豈不見殿下之不崇佛敎乎?身居貴近,上不敬殿下,下不畏法令,窮詣寺刹,齋佛飯僧,其虧婦道而累風敎大矣。殿下雖以至親之故而不忍加罪,然使執法之吏,有如董宣治湖陽公主之罪者,則殿下猶不得爲夫人而撓法也,況彼士族婦女之與會者,則何難於鞫問而竝釋之乎?且彼婦女,豈無一家之長?爲家長,而不能制家人之邪縱,使與緇髡之流,雜沓山門,以至寺刹難容,依林麓結帷幕而經宿者有之,雖曰婦人無知不足責也,豈可不罪其家長乎?不但此也,鼓禍福之說,誑誘扇動,主張此會者,妖僧學祖也。學祖,前此以其術誣齊民久矣,値聖上崇吾道斥異端之時,不得售其術二十餘年,而其惑世誣民之意,未嘗斯須忘也。今又遠自慶尙攘臂而來,施其術於易惑難曉之婦人,迫近王都,大作佛事,自都下至開城百餘里之間,士女奔波,輜輧聞咽,用金帛如泥沙,踐飮食如土芥,以累殿下淸明之治,是不有主威也,不有朝廷也,不有法令也,其罪不容誅矣。高麗之季,紀綱蕩然,猶能竄誅懶翁,以快衆憤,況堂堂聖朝,貸一妖儒,使爲聖化之蝃蝀乎?臣等又聞,古之王者不示人以私,今以壕之庸暗陞爲三公,以月山夫人之故竝釋其餘,殿下之行事如此,雖曰殿下之心至公無私,其誰信之?矧今旱暵彌月,民庶嗷嗷,正當側身修行之時,置相如此,用法如此,而汲汲於禱祀山川,聚街童呼蜥蝪,以救旱災,可謂應天以實乎?殿下誠能祇畏天戒,以公滅私,則必自思曰:「壕國之舅也,三公國之望也,予不可以戚里之私而累國家之公器也。夫人予之至親也,法令朝廷之所守也,予不可以夫人之故而毁朝廷之法也。」則臺諫、侍從之言,不待煩瀆而自能易入也。伏願殿下,上畏天人,下副國論,退尹壕於政府,代以賢相;責夫人之罪,使之知戒,幷鞫與會婦女,以罪家長;誅學祖以絶執左道誣民者之根株,國家幸甚。

傳曰:「不宜與臺諫竝立而論啓也。」

○領議政李克培上狀辭職曰:

臣本無才德,濫居政府,累次辭職,未蒙允許,常懷不安,今當農月,亢陽不雨,尤憎戰懼,伏望命遞臣職,代以賢能。

左議政盧思愼上狀辭職曰:

伏覩傳旨,以連月不雨,焦思軫慮,引咎責躬,辭意懇至,伏讀再三,兢惶罔措,聖上憂勤庶政,日復一日,豈有所闕失而致是災歟?專由匪人久居台輔,罔有調爕之效,以致宵旰之慮。況今衰耗,昏瞀日甚,雖欲黽勉從事,筋力不支,伏望聖慈,俯照危悃,早賜休罷,更求賢智,以輔聖治,以答天譴,不勝至願。

傳曰:「此予之過,非卿等所致也,勿辭。」

5月6日

○癸巳,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執義閔師騫啓曰:「臣等以尹壕不宜三公,累旬論啓,非欲權在臺諫,欲盡其職也。」上曰:「爾等論右議政,只浮浪無節等語而已,臺諫當以公議言之,若畏人言,則烏足取哉?右議政但衰老,起居不便而已,予所謂權在臺諫者,慮後弊也。」師騫曰:「雷霆之威,猶不知畏,肯畏時人之議乎?古云:『官不必備,惟其人。』三公必須擇有物望者鎭服之可也。今尹壕不合三公,非徒臺諫,國人皆知之。殿下以謂無瑕疵,然三公爕理陰陽,百責所萃,不可以此人補之也。」上曰:「若無瑕咎,則何所不用?今不可盡得如皋陶、稷、契者用之也。」師騫曰:「臺諫、弘文館皆言其不可,而猶不允兪,以此疑殿下之有私也,反覆思之,不可不聽。壕乃臣妻之外兄,臣豈聽人之言以啓乎?臣等以公議論執之,尹壕之心亦豈安乎?」正言金四知曰:「壕之出仕赴宴,雖出於上命,而今方臺諫交攻,宜杜門不出,而昨日朝參亦來與焉,其頑然無恥可知。」上曰:「壕豈不欲杜門不出哉?但旣已出仕,且臺諫雖論,顧無己過,而三公皆有故,不得已來參耳。豈可於朝參,三公皆不與乎?」四知曰:「近來旱災深重,尤當擇相之時也。」上曰:「旱災豈由右議政致之耶?」四知啓曰:「薄昭,漢文之至親而猶殺之,古之帝王,雖至親之間,亦不屈法伸恩。以我朝之事言之,誠寧大君夫人爲大君燃燈,而世宗助其費,太宗聞而怒之,罪其幹事之人,此誠大鑑也。月山夫人,雖不可推,請推僧徒、婦女。」上曰:「夫人此擧甚失,然大獄一起,冤抑必多,此非屈法伸恩也。」侍讀官崔溥曰:「僧人學祖專爲此事而來,首唱者學祖也。此僧誤國已多,今又放縱至此,不可不推。」上曰:「安能的指爲學祖乎?」說經李寬曰:「若問學祖則安得諱乎?聚會僧徒,自作佛事,猶且不可,況聚士族婦女,以至經宿於山野間乎?今不推問,則此僧將無所忌憚矣。」溥曰:「臣等上疏,殿下乃曰不可與臺諫竝立也,在人君之前,不畏雷霆者,臺諫、侍從而已。今拒之如此,則言路恐將塞矣。」上曰:「非欲使爾等不言也,若有可言之事,臺諫、弘文館,當不計先後,各以所懷言之。」溥曰:「臣等旁採物議,事關大體,然後言之。近來旱災尤甚,殿下宜避殿減膳而猶不爾,此不可也。又以無物望者置相,此亦不可也。學祖一妖僧耳,以妖誕之說,誑誘貴近之人,在聖明之世,其縱恣如此,恐有難杜之漸。」上曰:「人君遇災,若非至愚,誰不恐懼修省乎?若避殿減膳,乃虛文也。君不自省而徒事虛文,似乎不可,故前日諭于政院,而時不擧行耳。此則予果失矣。」寬曰:「殿下以夫人之事爲不可,此大幸也。然知其不可而不推,則其知之也無益矣。夫人則已矣,若竝擧學祖而寬貸,則將無所忌憚矣。」上顧問左右。特進官柳子光啓曰:「臺諫所啓是矣。然不可謂學祖主張也,此事經營積年,終至傾城而往,於夫人之行,亦不爲美。」上曰:「此寺夫人所私創,非他婦女上寺之比。」師騫曰:「若言上寺,則豈以私創而有異乎?夫人至親,不可推也,其參會者,何可不推?」不聽。

○傳于承政院曰:「前日予欲避殿、減膳,然不修省而徒事虛文亦不可,故欲徐觀日候而爲之。今弘文館以此咎予,其依舊例避殿、減膳。」

○御晝講。

○司憲府大司憲許琛來啓曰:「昨日上敎曰:『近日之宴,臺諫亦有差失。』其日臺諫侍宴者獨臣而已,臣反覆思之,未知何事,不勝惶恐,請聞傳敎。」傳曰:「其日孫舜孝在前行,大司憲在後行,當舜孝之後,舜孝顧語大司憲而笑,大司憲亦笑,其日朝廷所聚會,客人所瞻視,不宜如是。其所言之事,未知何事也,爲臺諫者,言人過失,固當紏人之過。予意大司憲必言之,而終不言,然此非大咎也。」琛啓曰:「臣今思之,果如上敎。孫舜孝顧語臣曰:『御史大夫當酒禁,不得飮酒,今可飮之?』臣不答而笑,臣果有所失,請待罪。」傳曰:「卿以御史大夫入參,則當紏察他人之失,今如卿言,則是徒參會而已,然不可以一言之失,罪宰相也。大司憲亦不宜以此待罪。」琛啓曰:「臣旣爲法司之長,先失其儀,請舜孝之罪亦未計料,臣之所失多矣。請避。」傳曰:「決不可避嫌。」琛啓曰:「臣前日從侍從之列所失,豈可勝數,然殿下之包容而貸之,今則爲法司之長而所失如此,後日雖有彈論,殿下必以臣爲己不正而欲正人可乎?其被論者亦必以爲某也己不正矣,其能正人乎,則不可不避嫌。況今本府方劾朝官之失儀者亦多,心尤未安。」不聽。琛啓曰:「臺諫常員,若少被物論,或出一張公緘,則輒罷其職,今臣失禮於朝廷大會之處,殿下雖勿令待罪,然所失非一,豈敢安然在職,復能紏擧百官耶?」傳曰:「卿等平日所言,皆出於愛君之誠,而欲引君當道也,其日乃朝廷及客人所會之處,而卿與孫舜孝相顧言笑,此不可也。然舜孝衰老而本有酒失,此事予初不欲言而卿欲聞之,故言之。君臣一體,予有所失,則卿等當紏之,卿有所失,則予當言之,交修不逮耳。今若因卿之避,解卿之職,則人必以謂以論右議政之事,懷嫌而如此也,是增益人君所無之失,納君於有過之地也。愛君之誠安在?其勿避。」琛啓曰:「臣有所失,而殿下包容而貸之,上恩至重,然臺諫言人過失,若有所失,則何以言人之過,人必非笑矣。」不聽。琛上狀辭職曰:

臣爲法官之長,於朝廷所會失儀如此,請改臣職。

不聽。

○判中樞府事孫舜孝來啓曰:「臣於日本國使臣引見之時,飮三盃不覺已醉,顧見大司憲,飮酒已訖,臣語大司憲曰:『君以御史大夫,禁人飮酒,而君何能飮若是乎?』仍相侑而笑,別無他語,臣失儀如此,請待罪。」傳曰:「予非以判府事爲非也,只謂大司憲不能紏擧而已,安可以此罪之?其勿待罪。」

○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司憲府執義閔師騫等啓曰:「臣等論尹壕不合三公,殿下以爲無瑕咎,臣等當受失言之罪,請避。」傳曰:「臺諫言而終未得,則求解其職,在於何法?歷代亦有之乎?」慜等啓曰:「臺諫任言責者也,若有所失則輒改之,臣等言之而殿下不聽,臣等當受失言之罪,故敢請。」傳曰:「臺諫進言君不聽,則懷憤請辭,有同常人之逆情,未知古亦有是事耶?君臣一體,各以所懷言之,臺諫所言,可聽而不聽,過在於予,不可聽而不聽,亦何損於爾等也?言之而不聽,則輒求解職,此習不可長也。」

○右議政尹壕上狀辭職曰:

臣不合本職,臺諫之駁,正中於臣,臣亦自念無狀,豈宜備位伴食?前者悉書臣無狀之懷,令冒聖聽,至下批答,未得蒙允,臣退而反覆思之,以臣無狀,上累聖德,言念至此,措躬無地。伏願殿下察臣誠懇,亟收成命,以遂臺諫之議,然則於臣安矣,從諫之美,聖德幸甚。

不聽。

○御夕講。

○以成俊爲崇政行兵曹判書,朴安性嘉善漢城左尹,金克儉嘉善漢城右尹,安潤德承議守司憲府持平,李則資憲知中樞府事,鄭佸崇政平安道觀察使,李季男嘉善永安道觀察使,朴巖折衝守永安南道節度使。鄭佸辭以病,傳曰:「近年平安道旱乾連仍,且中朝使臣經由之地,擇有物望者使之鎭撫,卿勿辭。」〈史臣曰:「國家西顧之憂雖重,朝廷之望咸以謂台輔位闕,則佸當爲之,而今有是命,人皆恨之。」〉又曰:「俊有嬖妾曰李德,求官者以貨賄多寡爲先後,唯李德之言是聽,爲吏、兵曹判書,時人謂之李德判書。」

5月7日

○甲午,停常參,避正殿故也。

○御經筵。講訖,大司諫尹慜啓曰:「臣等於近日,以尹壕不合三公事,及興福寺事論啓,而未蒙兪允。」上曰:「前已詳諭之矣,更無可言之事。」參贊官宋軼啓曰:「本館非臺諫之例,不可事事而言之,但此事大關國體,故館中同議論啓耳。臣又聞僧學祖甚奸猾人也。殿下豈不知之?此僧本居慶尙道,爲興福佛事以來,殿下未嘗好佛,僧豈不知?乃敢煽動佛事,勸誘夫人,使士族婦女波奔影從,是不可不推鞫而罪之。」慜曰:「臣聞經營二、三年後,乃設此事,是必此僧主張也。」上曰:「果如爾等所言,異端惑人誣世,予豈不知?但學祖煽動經營,未可知也。夫人非稚騃,豈從人勸誘哉?」領事李克培啓曰:「婦女上寺,前朝弊風,以此國家設法禁之,其間雖或有上寺者,未有如近日之甚也。恐至於傷風敗俗,其事干甚多,固不可盡推,夫人亦不可罪也。但學祖主張此事明矣。今雖不可囚鞫,還黜外方,則夫人亦知所畏,而學祖亦有所知戒矣。」同知事蔡壽啓曰:「臣與李季仝、朴元宗,射侯于門外,自朝至暮,士族婦女盈路而來,乃還自此寺也。元宗謂臣曰:『婦女聞而歸之者,蓋以百計,不得盡容於寺中,露宿於外者亦多。』元宗,夫人之弟,豈不詳知其事乎?請推鞫,罪其家長。」特進官朴楗啓曰:「是學祖所爲明矣。不可不罪也。」上曰:「何以知學祖主張爲哉?」軼啓曰:「臺諫近日論右議政,殿下不聽,不勝缺望。」上顧左右曰:「豈可盡得如皋陶、稷、契而用之?無痕咎則可矣。三公不可輕以人言而進退也。臺諫又以方論劾之際,出仕爲非,然予命出仕,而又政府許之,此豈右議政之失歟?別無過惡,而言之者必以予爲有情也。」克培對曰:「尹壕無痕咎,以我朝事觀之,以后父雖不合三公而爲三公者多有焉。臣意以謂,臺諫不宜至此也。世祖朝尹璠以后父,雖不得政丞,其子士昐爲政丞,是亦有例可考。」楗曰:「三公豈可輕爲之進退也?」上曰:「右議政若有顯過,則言之可矣。」

○日本國關西路筑、豐、肥三州摠太守大宰府都督司馬少卿藤原政尙遣人來獻土宜。

○永安道觀察使李季男,以母老病辭。傳曰:「自古忠孝不得兩全,豈可以親老而長在於家乎?卿母不幸有疾,當召之。」

○御晝講。

○司憲府大司憲許琛啓曰:「臣辭職不允,雖懷愧恥之心,不得不就列,而當守其職矣。昨日敎曰:『君臣一體,當交修不逮。』殿下此言甚善。君上見臣子過擧,可罪則罪之,可赦則赦之,臣子見君上過擧,可言則言之,可已則已之,古今之通義也。臣等言,尹壕不合三公,而殿下不聽,臣等之言恐爲不可。」傳曰:「領議政言世祖朝后父爲政丞者多矣。尹璠不得爲政丞,其子士昐爲政丞,世祖豈不斟酌乎?今尹壕無顯過,臺諫不宜至此堅執云云,然若非其人,則不可例以后父而爲三公也。今右議政則無過咎,有何不可?」司憲府大司憲許琛等、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合辭啓曰:「大臣之以此啓之者非矣。三公當擇賢能而極一時之選,豈只以無顯然之過而爲之乎?此則觀望順旨之辭耳。古昔賢君,皆以親嫌而不用后戚爲相,此聖德事也。世祖、睿宗朝,尹士昐、士昕、韓伯倫皆爲政丞,是皆非其人也。世祖聖資高明,不以三公爲意,不擇其人,纔拜輒改,故其時經三公者甚多,此不可爲法也,而人無敢言之者。今時則喜聞讜言,無有過擧,臣等恐後世議。壕非賢者,而以外戚故而用之云耳,則有累於聖德,故不得不啓。殿下雖以壕爲無顯然之過,然臣等前日所啓之辭,皆是壕之過,臣等之言決不可不聽也。興福寺事,臣等聞學祖主張,其餘隨歸婦女衆多,雖不可盡推,推一學祖,何感傷和氣之有?請推鞫治罪。」傳曰:「宰相如有所言,卿等輒論之曰不可,豈爲可哉?卿等以爲世祖、睿宗朝,尹士昐、士昕、韓伯倫爲政丞而皆非其人,然卿等後進之士,大司諫雖舊人,當時想必爲微官,何以知世祖之本意?卿等又謂此不可爲法,其時無有敢言之者,然其時豈無臺諫乎?卿等以先王爲不可法,其時無有言之者,又非責今時宰相,此則卿等似乎自以爲是而能獨言也。宰相言焉,臺諫輒以爲不可,故宰相無有言事者,此習至爲不可,予於前日亦已言之,勿宜如是。興福寺事,決不可聽也。自今以後,愼勿復言。」臺諫又啓曰:「古之宰相,有非其人,同列亦有言之者。唐玄宗,以李林甫爲相,而張九齡以爲言;憲宗以皇甫鎛爲相,而裵度以爲言,此忠賢之所爲,而宰相之高致也。今無兩公之賢,而爲大臣者,內有觀望順旨之心,外有踈忌同列之嫌,故不能盡言耳。不然何不極言尹壕有賢德物望合於三公,而只曰尹壕無顯然之過,斯亦可矣云乎?觀其言則其意可知,而壕之爲人亦可知也。人主有過擧,爲臺諫者猶面折廷爭,況宰相乎?尹士昐、土昕、韓伯倫之非才,人誰不知?先王以爲三公者,特出於一時之權宜,非萬世之常經也。尹壕不德不才,無善可稱,豈可置之台鼎之位以貽後人之譏笑乎?學祖主張佛事,乃罪之魁也,其餘僧徒婦女,雖不盡推,推一學祖,亦足懲矣。何與他人?請推鞫。」傳曰:「卿等雖百般言之,萬無可聽之理。」

○傳于禮曹曰:「自古日本國使臣來,則必求見圓覺、興天兩寺,不可使有虛踈之事,使異國人見之也。令兩寺住持,預先布置。」

○御夕講。

5月8日

○乙未,司憲府大司憲許琛等、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啓曰:「尹壕之不德,臣等前日啓之悉矣。至於尹壕,喜浮辭謔浪之事,亦殿下所知也。昔高麗宰相車若松等在中書省論花鳥之事,以致物議,而識者知麗祚必衰,況在朝廷衆會之處,淫言褻語無所不至者乎?中書政本而百僚之所取則也,今以尹壕爲三公,何以儀刑四方而表率多士哉?臣等待罪臺諫,不得不言,而殿下乃曰:『予無可聽之理,爾勿復言。』殿下輕忽諫言,何至於是歟?更擇賢能,立以爲相,尹壕還復舊職,使頤養天年,終始保全,不亦可乎?學祖主張興福佛事,不可不推。」傳曰:「言已盡矣,復有何言?」臺諫更啓曰:「臣等將尹壕不合三公事,伏閤論啓,將至二旬,此欲忠於國而報殿下之恩於萬一耳,豈有一毫涉於私情?殿下拒之甚固,略不動意,臣等不勝痛心。臣等聞,今弘治皇帝冊封張氏爲皇后,其父自大學生陞爲都督,帶玉衣錦,榮耀一時,其後張都督稍有驕恣之狀,諫官以爲言,皇帝卽命奪都督職,還爲大學生,未復職而死,海內咸仰聖德,以爲不世出之主也。驕恣之罪非甚大惡,而皇帝猶然者,重諫臣之言而抑后戚驕恣之漸也。殿下於后戚,憂寵太過,雖有罪過,不之深治,其能無驕恣之漸乎?今又違公議拒諫,言必置尹壕於三公之位,殿下何不思之甚耶?尹壕雖不爲三公,爵祿如舊,富貴不減,此何損於尹壕哉?假令尹壕有罪,臺諫言之,殿下必不能如皇帝納諫之裕如也。殿下聖德超出百王,而乃反不如,臣竊惜之。」傳曰:「卿等引弘治皇帝之事而言之,然此傳聞之事也,其張都督驕恣之狀,何以知之?假使右議政驕恣,亦當徐觀予處之何如而言之,況右議政無驕恣之事,此言未爲合也。皇帝聖德何可與予比哉?然旣稱皇帝爲盛德,而謂予爲不賢,終則謂予爲高出百王,是反諂而欺弄也。」臺諫啓曰:「前此尹壕以沈漹求官事,折簡以遺之,下問之時,不以直啓,尹壕之欺罔甚矣。人臣之罪,莫大於欺罔,而其時不之治罪,故臣等以此啓之。皇帝納諫如彼其快,而右議政之遞,不是難事而不允,臣等所謂不如皇帝者,指納諫一事也。殿下聖德,非但臣等,一國臣民誰不知之?臣等豈意於欺君而有是啓也?」傳曰:「卿等以張皇后之事言之,事亦不合也。且謂予高出百王,予有聖德則可,予無聖德而言之如是,予豈信聽歟?沈漹事不可追論也。」臺諫啓曰:「臣等引張皇后事而言之者,皇帝納諫,抑損外戚,而殿下則不爾也。沈漹事,非以此追罪之也,尹壕欺罔之罪,莫大於此,其時殿下寬貸之,恐後有驕恣之漸,故敢啓耳。臣等合司論啓,無所不盡,而猶未蒙允。宋朝諫臣言大臣之事,言不行則求去,臣等前此求去,而敎之曰如常人之逆情,臣等非私事,豈懷憤而言哉?臣等論啓三公,是非細事,不得其言,而處言事之地未安。」不聽。臺諫又啓曰:「以曺獻爲濟用監僉正,本監乃財用之府,僉正亦秩高之位,獻年少不更事,請改之。」傳曰:「年雖少,有賢能則可也。當問于吏曹。」

○右議政尹壕上狀辭職曰:

臣學術淺短,識見寡陋,下官末僚亦難供職,常恐來尸素之謗,致無妄之災,況政府論道經邦之地乎?臺諫之駁,公也非誣也,適今連月不雨,旱乾爲災,不宜冒處調爕之地。伏望殿下,察臣之情,置臣閑地,使保餘齡。

賜不允批答:「君臣之相須,初無間於終始;進退之大義,旣敦諭之再三,何執小嫌,敢煩牢讓?惟卿國之元舅,邦之老成,休休如有容,眞是宰相之器;穆穆在乃位,夙著長者之風。歷事累朝,砥修一節,予嘉乃德,民具爾瞻,肆置經綸之司,尙賴匡救之力,用之由次,恩非爾私。雖謗議之橫生,唯誠信之益固。人言亦可畏也,縱曰冒處之未安,君命有不受乎?何爲求退之至此,義旣同於休戚,身亦關於有無,豈可以臺諫之毁言而不顧朝廷之大體?謝事而怡神閑地,雖卿保養之心;推誠而圖任舊人,實予願治之志。卿言勿復,予耳難傾。」

○兵曹啓曰:「以朴巖爲永安道節度使。前此無有以三品爲節度使者,本道守令及野人爲二品者亦多,於大體何如?」命議于大臣,尹弼商、李克培、盧思愼、柳輊議:「南道非北道之比,不與野人同處,雖以三品差遣,人器相當,則何損於大體?」韓致亨、鄭文炯、尹孝孫議:「永安道非他道例,常時彼人接待,依舊嘉善以上差遣,以嚴瞻視。」傳曰:「三品亦可遣也,何必加資乎?雖曰本道有位高守令,然監司亦惑以通政差遣,今令赴任,如有賢勞,加資未晩。」

○開城府留守洪興馳啓:「府內居民,專務興販,出入遠方,其妻獨存,而境內寺僧假托善事,出入閭閻,以至留宿,略無畏忌,有關風敎,而《大典》云:『啓聞囚禁。』故僧人雖有被執者,登時逃匿,奸惡莫甚,請囚鞫。情狀明白不服者則刑訊。」刑曹據此啓:「城內寺刹甚多,投宿不難,一應留宿僧人,推鞫科罪,奸事現著者,囚禁刑訊。」傳于刑曹曰:「若如洪興所啓,則《大典》毁矣。雖不囚禁,亦可使不得逃矣。興之所啓旣失矣。刑曹又何爾耶?」刑曹啓曰:「雖有室家之人,逃匿則難捕,況僧無定居,不可不囚,故據《大典》奸事現著囚推之語而啓之耳。」傳曰:「依《大典》施行。」

5月9日

○丙申,京畿觀察使李世佐馳啓:「道內郡縣,太半禾不立苗,兩麥亦焦枯,農無所資,計無所出。」傳曰:「農食專在兩麥,今至如此,誠可慮也。其令戶曹議啓。」戶曹啓曰:「早穀未熟之際,農糧可繼之策,令觀察使議啓後計給。」傳曰:「軍資倉穀,用之非輕,然不得不給,令監司議啓後更議之。非獨京畿,他道皆以此意諭之。」

○傳于戶曹曰:「關外冗費,皆已減省,而獨不及於闕內,其減省。」

○永安南道節度使朴巖,以親老辭。傳曰:「國家擇人以用,爾親雖老而無病,豈可辭乎?」

○吏曹啓曰:「濟用僉正曺獻,武科出身,而以宣傳官已經上護軍,又聞其人詳明,故擬望耳。」傳于司憲府曰:「獻年果少矣,然可用之人,則不必拘於老少也。吏曺旣以爲詳明,姑試用之可也。」

5月10日

○丁酉,國忌。

○司憲府大司憲許琛等、司諫院司諫洪泂等啓曰:「臣等論尹壕不合右相,殿下旣不兪允,宰相又以爲臺諫不宜論執至此,審如此,臣等失言也,失言而在職不可,言不納而猶且在職亦不可也。三公之事,臺諫合司論啓,誠大事也。臣等豈不斟酌乎?」遂上狀辭職曰:

臣等將尹壕不合三公事,連旬論啓,尙未回天,奉職無效,義當去職,靦面在職,心實未穩,請辭。

不聽。仍傳曰:「更無可諭之事,雖欲更諭,未得其言也。」琛等啓曰:「還臣辭狀命就職,恩寵至矣。然不得其言而徒以恩寵爲榮,懷祿不去,則關於士君子風節,臣非僞也,實出於眞情,以宋朝觀之,論大臣之事,言不見聽而安於其位者未之有也。」傳曰:「古之言事者,不得其言則去矣。然右議政事,卿等未能指言某事爲小人,而徒曰浮浪而已,議政府許令出仕,領議政亦云:『祖宗朝亦有以后父爲政丞者。』祖宗夫豈不思而處之?臺諫不宜啓之至此也。宰相又云:『大臣進退,不可輕易。』右議政無有不合之事,有何不可?卿等不得其言而求去,予豈不聽其言而改除他人也?然卿等若將去之,其往胡地耶?將安適哉?不食君祿而退修淸節,其可乎?雖以宋朝之事言之,然宋朝之臣豈盡賢哉?古今事異,當酌古准今而處之耳,何可拘於古事而必欲行之哉?」

○下書京畿、黃海道、江原道、平安道觀察使曰:「農食專賴兩麥,而旱災太甚,卑濕之地猶或可穫,高燥之處盡爲焦枯,民無所資,何以力農?予甚軫慮,早穀成熟間,當散穀幾許以給農糧乎?卿其斟酌馳啓。」

○慶尙道觀察使李克均馳啓:「倭人濫入內地,恣行無忌,雖定射官以禁戢,近觀倭人殺人于永登浦、吾乙兒浦,而全羅道又有楸子島之變,由其利重而無忌,故如此跳梁,誠爲可慮。對馬島敬差官權柱待風未發,其以此辭幷諭島主,約束禁戢。」命議于大臣。尹弼商議:「今觀倭勢,誠如李克均所啓權桂若未發船,禁戢節目,書契內竝錄通諭,若或已發,待後來特送,開諭島主,申明施行。」李克培議:「係干邊警,事體匪輕,令禮曺議啓後更議。」盧思愼議:「三浦倭人釣魚船發行時,定射官同騎,又給文引,無此則以賊倭論,相約已定,今此倭人,恣意肆行,不畏國法,乃是邊將怯懦,不能禁戢所致。今當語其首倭曰:『後有如此犯法者,隨卽勦殺不饒,汝以此意,廣曉麾下,勿令如是而已。』今若更諭島主,使之禁戢,則非徒損國家之威,恐違相約之法。」尹壕、尹輊、尹孝孫議:「依克均所啓施行。」韓致亨、鄭文炯議:「倭人遭我國人,或傷害或刼奪之狀,隨後特送回還時島主處通諭。」傳曰:「左議政之議甚當。以是意諭于慶尙道,兼諭全羅道。」

○全羅道觀察使權景禧馳啓:「前此本道沿海居民,令移入內地,以備倭變。近來民間狃於昇平,顧戀本業,各還舊居,甚爲不可。且倭奴,於烟火通望處,則必追尋作耗。今後烟火通望處居民,竝令移入內地。」兵曺據此啓:「今農務方殷,遽人移入,民必失所,請待秋刷還。且本道人物繁庶,閭閻撲地,爲一時小寇,先自畏縮,烟火通望處居民,一朝盡令移入,則人情忷懼,彼此失業亦爲可慮。令觀察使、節度使姑停移入,益嚴隄備,其不得已移入處,同審形勢啓聞後更議施行。」從之。

○戶曺啓:「今承傳敎:『三浦倭人收稅事開諭節目,其與禮曺同議以啓。』臣等以爲,令邊將語之曰:『前此汝等所耕之田數少,故國家置而不問,今年量田結負之數,比前倍多,有田有租,天下古今不易之常法,而亦汝國之所必行者也。汝等何獨不然?依例輸稅,理所當然,若憚其輸稅,則不可耕食我土也。』以此開說,自今年收稅。」從之。

5月11日

○戊戌,琉球國中山府主使僧天章等來聘。其書曰:「琉球國中山府主奉呈朝鮮國禮曺大人足下。夫惟三韓者,爲萬邦酋,榮兆民群,德澤遍四夷,仁風齊二儀,寔大矣哉!萬福珍重,抑先年以降,不通音問,於同盟義,全非踈略,渡海遼遠,不遑羽鱗也。爰對州人平皮古三甫羅,自去歲此島下向矣,聞說彼一族,世歸貴國,臣列官位,依斯爲幸。奉問陛下袞衣安否之次語曰:『近年號此國使者,渡貢船爲商賣,是則謀書也。不知其出處,傳聞驚畏不少,仍而謹遣使僧,以致聘禮,其謂則新賜別符合契約,以爲他日使船之誠信者也。後來吾國之書中,亦是非此印,莫敢信焉。獻禮方物,其數具在別紙,伏希頒賜。孔方一萬緍及緜紬、木綿,多幸仰蒙,大國恩露,潤小島窮竭而已。報謝期後音,恐惶頓首。別幅。木香苗小桶一箇、椰子苗二本、藤苗小桶一箇、胡椒砂糖付小壺一箇、胡椒三十斤、白檀五十斤、丁子二十斤、藤席大小二枚、桄葉席二枚、菓子盆十枚、南蠻琉璃一箇、靑色白雙一地、華紋一雙、染付一雙合七箇、盃玉琉璃一箇、染付一雙、白色中有紋一雙合五箇、萬年寶數百十五顆、香一本十四斤長八尺、靑瓷嗽器一箇、付嗽茶椀一箇,以上十六種。」

○司憲府大司憲許琛等、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上箚子曰:

臣奉聖諭,不勝惶恐,捨己從人,帝王之高致;有犯無隱,人臣之盛節,故明王不惡切諫以博觀,忠臣不避重誅以直言也。殿下常觀圖史,見古主聖臣忠,言聽諫行,而同底于道者,必且斂慕而嘉悅之矣。見古主愎臣侫,背忠好諛,而以至於敗者,必且唾罵而厭薄之矣。至於今時,何獨不然?臣等俱以無狀,待罪言責,以謂輔臣賢否,係乎安危,在聖明之朝,不可用匪其人,以致譏議。尹壕庸暗無能,雖不足以致亂,而致亂之漸未必不由於此,故抗論不已。上觸天威,下取怨怒,臣等一身,有何所利?只欲謹其官守,以盡事君之義爾。以臺諫論三公,乃一國之大事也。殿下不見察,旣進任尹壕,又不退臣等,依違姑息,務欲兩全,臣等未知其可也。言旣不行,義當求退,其說有四。臣等言尹壕不合三公,殿下以爲賢,宰臣以爲可,是臣等之言妄也,旣負欺罔之罪,不可復在言責,此一宜退也。伏覩宸衷虛佇,樂聞直言,敢嬰龍鱗,言無忌諱,臣等亦自知其罪,況殿下乎?此二宜退也。言不見聽,屢被摧折,心已沮矣,氣已挫矣,何敢仰首伸眉,復有論列乎?此三宜退也。孔子曰:「人臣三諫不聽則去。」孟子曰:「有言責者,不得其言則去」傳曰:「人臣不見察於其君,不敢立於朝。」臣雖愚闇,敢忘斯義?此四宜退也。臣等負四宜退,懷寵竊祿,不能引去,則風節掃地矣。殿下亦何取焉?臣等法古賢士大夫之所行,而明去就之分,則可以少過矣。殿下亦法古聖帝明王之所爲,而納忠諫之言,則亦可以致治矣,不可不勉也。臣等托質聖朝,生死於斯,雖欲求去,去將何之?不過退處于家,以竢竄逐,如其不爾,謝事閒居,想念聖躬,歌詠盛德而已。然此豈臣等之所願哉?事不獲已,情非虛飾,伏望殿下,憐臣等納忠之懇,諒臣等求退之心,少垂察焉。

不聽。琛等又上狀辭職曰:

臣等反覆思之,職在臺諫,未盡言事之責,靦然在官,心實未穩,乞遞臣等職事。

傳曰:「卿等太過矣。」

○刑曺啓:「黃海道遂安甲士鄭守同,以私忿毆奉足安元生,慮其死,繫元生之項於木爲自縊之狀,元生遂死,守同初無欲殺之心,則非謀故殺人,又結項懸木,則有似故殺,此是疑獄,上裁施行。」命議于大臣。尹弼商議:「鄭守同結項懸木,以至殞命,此非故殺而何?如此之類,論以情涉疑似,末減則臣恐死者抱冤於地下,無路得雪。」李克培、盧思愼議:「初雖無故殺之心,命未絶時結項懸木,以致於死,則不可謂之非故殺。」鄭文炯議:「鄭守同敺安元生,自度殞命,結項懸木,至爲慘酷,但初無殺害形迹,論以故殺未穩。」柳輊議:「鄭守同事,觀其情迹,無異故殺,依故殺律施行。」尹孝孫議:「鄭守同敺安元生,度其必死,假作自縊,初非有心於殺害,而元生之死偶耳。情可矜,法可疑,今若以故殺擬議,則有違欽恤好生之德。」傳曰:「鄭守同,於元生未死之時,結項懸木則故殺明矣。然刑曺以爲,情涉疑似,而群議亦不一。其令議于六曺、漢城府。」

○下書慶尙、全羅道觀察使、兵馬節度使、水軍節度使曰:「三浦倭人釣魚船隻發行時,定射官同騎,又給文引,無射官文引者及稱不勝風浪潛持兵器橫行邊島者,以賊倭論,相約已定,著在《海東紀》。今此倭人,恣意私行,不畏國法,乃是邊將怯懦不能禁戢,監司、兵使、水使,亦不紏察所致,甚爲不可。今若更諭島主,使之禁戢,則非徒損國家之威,有違相約之法。今當以邊將之意,語首倭曰:『後有如此犯法者,隨卽勦殺不饒,汝以此意廣曉麾下,勿令如此可也。』自今如有違約,無文引及潛持兵器橫行者,卽令捕獲以啓,其有文引者,於船上劃卽考閱爲難,若不致察而遽皆殺傷,則曲在於我矣,雖不見文引,而射官見在,則愼勿殺,姑惟廉問,觀勢應變,善爲措置。」

○兵曺啓:「當初諸浦設鎭時,商度緩急,船有定數,軍有定額,然全羅左道主鎭突山浦、呂島、鹿島等鎭,賊路要害之地,而主鎭船軍五百五十,突山浦二百三十,呂島二百,鹿島二百九十,其數反不如內城諸鎭。今軍籍時,左道水軍餘丁一千一百三十二,漕軍餘丁八百六十,請令其道兵馬節度使、水軍節度使同議,出主鎭無軍小猛船三艘,突山、呂島、鹿島各一艘,以前所謂餘丁爲船軍,各定三十人,分左右領作保,以實戍禦。」命議于大臣。尹弼商、李克培、盧思愼、尹壕、鄭文烱議:「依所啓施行。」尹孝孫議:「《大典》詳定時,諸道軍船防禦緊緩分揀,分屬主鎭、諸鎭,已爲成憲,而無軍船則臨機應變,其用最緊,不宜以一時之議,輕變舊章。且所謂餘丁者,軍戶抽出,率多寄生於人,不能自立者也,不過有闕處充差耳。今若別定軍役,則非徒有名無實,恐或失業者多。」傳曰:「是新立之法,又議于六曺、漢城府。」

○慶尙道觀察使李克均馳啓曰:「箭銃筒及神機箭,常時不習放,三銃筒、新製銃筒放射人,諸鎭不過一、二人而已。昇平日久,防禦甚踈,留防正兵及射官,有名無實,脫有倉卒之變,必無擒制之理,誠可寒心。須及大平時,別遣重臣,曲盡設策,可無噬臍之患。」兵曺據此啓:「鎭將不謹敎習,以致陵夷。令觀察使推鞫啓聞備禦之策,雖在節度使,然觀察使專制方面,職帶軍務,足以措置,不必別遣重臣,令嚴加考察,毋或踈虞。」從之。

5月12日

○己亥,日本國關西路筑前州冷泉津尉兼內州太守田原貞成、日向、大隅、薩摩三州大守武久、對馬州橘氏立石右京亮國長遣人來獻土宜。

○司憲府持平安潤德來啓曰:「今臺諫極論尹壕不合政府、上寺婦女按法推鞫事,經旬伏閤,尙阻兪音,臣不識殿下以尹壕爲合三公、以上寺爲合婦道乎?古人論相,必曰德望蓋世,才智邁倫者,豈不以台鉉之重,非德望不足以服天下之心,非才智不足以辦天下之事乎?今壕旣乏德望,又無才智,位至領敦寧,顧何不足,復以三公之位冒授之乎?婦人之義,傅母不在,宵不下堂,況於僧舍乎?今月山夫人,信僧侫佛,大張法會,呼引婦女,混處僧宇,大閑蕩然,使大君有知,必痛憤於地下矣。夫人至親,縱不推鞫,譸張僧徒,唱引婦女,獨不可斷以國法乎?殿下卽位以來,難愼任人,淸明之治已二十六年而至于今日,私一尹壕,護一夫人,汚政府具瞻之位,毁婦女上寺之法,排公議而任己私甚矣。伏願殿下,勿以人廢言,快從輿望,丕示公道。」傳曰:「臺諫旣已論啓,爾不必別啓。」潤德更啓,不聽。

○司憲府大司憲許琛等、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啓曰:「臣等言旣不合,理宜竄黜,聖慈曲加寬貸,爵位如舊,聖恩深重,於臣等幸矣。然臣等反覆思之,旣有妄言之咎,義難在職,伏惟聖裁。」傳曰:「臺諫豈不知予意,事至如此?君臣若相詰然,殊非朝廷美事。卿等屢請辭職,自高名節,是揚己之善,揚人之惡,豈可乎?予所用之人不賢,則後世必以予爲非,而以卿等爲是矣。若果賢也,後世必以予爲用不失人,以卿等爲不宜論執至此也。歷觀前史,或有過情之事,而後世觀其史者,自可知其是非矣。卿等雖以右議政爲不合,然無不肖之狀,無指爲小人之事,且前日經筵,領議政及朴楗等,皆以爲大臣進退不可輕易,而右議政無顯顯過失,鄭佸亦曰:『知子知臣,莫如君父。』蓋君父然後可能知臣子之善惡也。昔在晋時,祈奚至猶擧子,而出於至公無私也。今則雖有賢子,父難擧之。但右議政無過咎過可指,只衰老耳。昔宋仁宗朝,文潞公爲相,唐介爲御史,以潞公交通宮禁,至獻錦繡,致位宰相斥之,仁宗怒竄唐介,今卿等指言右議政之失,果如唐介斥潞公則可矣,別無指擿之過,而徒稱不合,豈爲可乎?卿等之言不爲非矣,而予之不聽亦有斟酌。蘇東坡云:『不可以無鼠而畜不捕之猫。』豈可以時無可言之事,而不擇臺諫,使不言者處之乎?是以擇如卿等者處之,卿等此言當矣。但其聽與不聽,斷在於予,卿等雖自請竄黜,有何可黜之事乎?右議政於予爲舅,然豈有私哉?右議政今無驕恣之狀,豈宜輕退?予非特用右議政,乃因銓曺注擬用之,而卿等之言猶至於此,若出於予意,則卿等之言豈止此乎?自有後世公論,此事斷無可聽之理。」臺諫更啓曰:「臣等非爲自高名節,揚己之善,揚君之惡也。論尹壕之事而未蒙兪允,是臣等之言誤也,旣失其言,義當竄黜,古人亦有言不見納則求去,此勢使然也。若不遞臣等職事,則是以臣等之言爲是也,彼大臣亦豈安處哉?」傳曰:「卿等固當以所懷言之矣。然其聽與不聽,在予折中耳。卿等不宜論執至此也。卿等之言是矣。其安心就職。」

○命召六曺、漢城府堂上,議水軍事。李克墩、金克忸、安友騫議:「兵曺論左道主鎭及突山等處賊路要害,水軍加給之議則當矣。但無軍船,則乃防禦緊時,兩領合騎,陸軍竝赴時所用,非以無軍而虛設也。今加設船軍,而不設兵船,似非設立本意,且今所謂餘丁者,或有身自立戶,可爲戶首者,或有依人雇食,不堪自立者,不可例充軍役。令兵馬節度使同水軍節度使,更加商議,堪爲正軍者抄名啓聞後,酌量加設爲便。若加給船軍,則兵船當依軍數備設。」申浚、朴安性議:「依兵曺所啓施行。但餘丁內强弱不同,令其道觀察使、兵馬水軍節度使同議,戶首奉足,揀擇富實人作保,啓聞施行。」盧公弼、成健、成俔、宋瑛、韓僴、李諿、金諶、愼守勤議:「依兵曺所啓施行。」又議鄭守同事。克墩、浚、僴、克忸議:「《無冤錄》勒死條:『若被人行打勒殺,假作自縊,則口眼多開,手散髻寬,慢喉下血脈不行,痕跡淺瀆,無血廕黑跡,舌不出,亦不抵齒。』又云:『生前未死間,卽時弔起,詐作自縊,此稍難辨。』自縊條:『自縊身死者,兩眼合,唇口黑皮間露齒,若勒喉下,則口開舌尖出,兩手須拳握,兩脚尖直垂下,臀有糞出。』今審安元生屍帳:『兩眼合,口唇翻,左手微握,右手緊握,兩脚直下,臀後出糞,左右耳後傷處紫黑色。』然則傷處與自縊傷同,而無被人勒死傷處痕跡,然上項《無冤錄》內:『生前未死間,卽時弔起,作自縊。』此稍難辨,則今以傷處議斷固難。然鄭守同初無殺心,因忿打下,誤傷虛脅,知其必死,欲免死罪,未氣絶前,卽時弔起勒死,故其傷處與自縊傷處略同。《無冤錄》所謂難辨者此也。今以事跡雖擬故殺,於法似當,然傷處如是難辨,又拷訊十九次後乃服,又初無殺心,刑曺以疑獄稟旨,允合罪疑惟輕之義。臣等妄意,若論以鬪歐專免,則似失於輕,僅斷以不死,則於情似當。」公弼、俔、瑛、安性、從濩、諿、誡、諶、守勤議:「守同雖無故殺之心,旣歐以大杖,以致不省人事,當此之時救之,則可以連命矣。又欲免罪,結項以懸,使若自縊,然此不可謂無故殺心矣。論以疑獄,似失於輕。」傳曰:「水軍事,兵曺所啓當矣。鄭守同事,人君當好生而惡死,不可嗜殺,然守同旣歐元生將死,而假作自縊,結項懸木,使至於死,非故殺而何?若於將死之時,多方以救療,則安知其不死也?雖欲求生道,得乎?不可赦也。」

○上憂旱災,命減晝膳飯米。

○下書全羅道觀察使權景禧、左道水軍節度使李居仁曰:「兵曺請以本道左道水軍餘丁八百六十定爲船軍,分肄賊路要害各浦,以實防禦,上項餘丁內幾人可堪爲戶首,幾人可堪爲保人,壯弱分揀開錄以啓。」

5月13日

○庚子,後宮沈氏生兒。兵曺啓定藏胎之軍。傳曰:「藏胎亦不得已之事,然今方旱,農務甚殷,豈可以予子之故,煩苦農民乎?姑令停罷。」

○都承旨金應箕等啓曰:「殿下以旱避殿、減膳,今又減飯米,於臣子之心甚未安。臣等又聞下三道有雨,京畿雖旱,今若雨,則可不至凶荒,不宜減也。」傳曰:「卿等之言亦是矣。然今當減省之時,當自上行耳。」

○雪城副守鐵丁獻櫻桃。傳曰:「誠意可嘉,其賜弓一張。」

○戶曺據京畿觀察使李世佐所啓啓:「今年兩麥不實,備種爲難,請於民間貿換而優給其價,明勑官吏,不令騷擾。」上問承政院,承政院啓曰:「兩麥貿換,必有民弊,且兩麥未必盡焦枯,民亦各有生生之計,豈專仰官給而不自儲備乎?國家雖給麥種,其能周於民間乎?徒騷擾而無益,請勿令貿換,優給民食,而兩麥還上依舊督納。」命以是問于戶曺,戶曺啓曰:「官民貿換,果有其弊。但雖給民食,必不贍足,若計小弊,而令民食新麥殆盡,則明年之種必絶矣。」傳曰:「其以此兩意,議于大臣。」尹弼商、鄭文烱議:「承政院所啓是矣。」李克培、韓致亨、尹壕議:「依戶曺所啓施行。」柳輊議:「依戶曺所啓施行。但抑勒貿換,豈無民弊?臣意,聽民情願,優給京倉陳米,則民樂爲之矣。」尹孝孫議:「年穀不登,則與民貿換,明年之種,荒政所先,不可廢也,豈計小弊乎?依戶曺所啓。」傳曰:「諭觀察使,訪民情願以啓。」

○禮曺啓:「旱災非輕,諸名山水已祈禱矣,而迨今不雨,請復禱焉。」傳曰:「可。」

5月14日

○辛丑,國忌。

○京畿觀察使李世佐啓:「畿內郡縣旱暵,禾穀幾至焦枯,其已甚處,請令改種他穀。」傳曰:「旱災至於此極,予甚軫慮,今更耕種可及於收獲歟?問于老農以啓。」

○司憲府持平安潤德來啓曰:「今旱災太甚,斷無雨徵,縱使下雨,已無有年之望。古云:『旱災起於土木之役。』桑林六責亦曰:『宮室崇歟?』諸處營繕請皆停罷。曺獻雖云可用之才,然初未嘗試也,何以知其可用乎?獻少不更事,請改正。」傳曰:「所謂宮室崇,指人君所居之宮室,非謂此也。此擧出於不獲已,天豈譴之?天非終不雨,將必有雨,材木必至朽敗,若又鳩材,是重困民力也。曺獻果如所啓,然豈盡人人而用之然後注擬?姑試於他司可也。」潤德啓曰:「臣等所謂宮室崇之語,非徒指人君所居之宮室,凡土木之役,旱災所由起也。正當亢陽,呼耶怨咨之聲,上徹于天,安知旱災不由於斯耶?殿下避殿、減膳,其謹天戒之意至矣。然古云:『應天以實不以文,則減膳、避殿,徒爲文具耳。曺獻年少不更事,非徒不堪其任,猥濫至此,請改之。」傳曰:「予觀劉向《說苑》云:『星變旱災,由於某事之失。』是膠固不通矣。《洪範》庶徵亦云:『某事得則某休徵應,某事失則某咎徵應。』先儒亦以爲膠固不通矣。今曰旱災由於王子君家,若然則此家之作,非自今年始,前亦由此而有旱災乎?曺獻不合僉正,故已令換差矣。」潤德更啓曰:「《洪範》之語,臣亦知之,然豈可謂此事何足以致此災而莫之戒哉?其宮室之不崇,成湯亦豈不自知乎?但未知天譴出於某事,引咎責躬耳。」傳于承政院曰:「宮室崇歟之語,指何而言耶?持平之言是歟?」都承旨金應箕等啓曰:「潤德之言,非但人君之宮室,凡土木之役召旱災也。然本意乃成湯自責之言,非泛稱在下之家室也。」傳于潤德曰:「昔韓昭侯作高門,人以爲時詘擧贏,此事則不然,人君當克謹天戒,恐懼修省,豈可謂此事不足以致災而放心哉!昔漢文作露臺,而惜百金之費,後世稱之,此事不如是矣。此非臺榭游觀之例,兒輩不可無家,出於不獲已也,天何譴怒哉?」

○戶曺參判李諿來啓曰:「以臣爲千秋使,臣素有疾病,不能乘馬,請辭。」命改之。

○傳于承政院曰:「王子婚禮,不可務尙華侈,紗羅綾段不宜用也。前旣諭之,今更申明可也。」

○平安道節度使呂自新馳啓:「建州衛護軍李巨右等三名到滿浦言曰:『酋長達罕與我輩往右衛李權投家,請刷還理山被擄人口,權投不許。達罕請以牛馬十四匹易之,權投亦不許,達罕令我輩來報事由。』」兵曺據此啓:「前此,李巨右等語邊將曰:『右衛馬吾罕擄理山人一名,賣與本衛李權投家,其時被擄一名亦必是馬吾罕所擄,我等當以牛馬貰來。』今所言乃如此,反覆難信,彼若更來,語之曰:『理山人物搶擄,雖是他衛人所爲,汝酋長若實誠心効順,刷還不難,爾等每以難信之言來報,不可轉聞于朝,其與酋長同力刷還,以効誠款。不然汝等雖曰右衛人所擄,難以自明,無所逃罪矣。』」從之。

5月15日

○壬寅,弘文館副提學宋軼等上箚子曰:

今年自二月不雨,以迄于今,麰麥不穗,稻秧盡焦,饑饉荐臻,此正殿下遇災而懼,節用恤民,答天譴、修荒政之時也。濟川亭特一遊觀之所,重修固非今日之急務。今者旣令郞官以監之,又命堂上官而薰之,穈費財貨不爲不多,而又賜米六百碩,常飯僧百餘人,浮費莫甚,以此賑飢民,可活數千人矣。不此之念,費之無用之地,臣等不知其可也。聖上深慮旱災,減內外冗費,雖至斗升,亦皆減省,獨於濟川亭之役,負米僧徒,絡繹不絶,何哉?其可謂審緩急輕重之序乎?且近者,諸處營繕,悉令停罷,臣等伏覩傳旨,初以爲喜,以今觀之,所停者只警守公廨小小處而已,如諸君駙馬家、軍資倉、讀書堂及門外伐石之役,俱未停罷,其所役水陸軍,不下千餘人,當舊穀旣沒之時,破産贏糧,盡瘁供役,加以期限甚峻,少有稽緩,鞭撻罰懲隨之,呼耶之聲,怨咨之狀,耳目所不忍聞見,在平時尙且可哀,況當旱暵之時乎?匹夫含冤,尙且召災,況此千百人乎?若此則遇災而懼,節用恤民,答天譴修荒政之意安在?

傳曰:「濟川亭之役,非及期之事,停之可也。但駙馬諸君家,不得不造,今若停役,則材木恐將腐朽,且雖以役軍贏糧爲言,然在家豈不食乎?事出於不得已也。」

○傳于刑曺、義禁府、司憲府曰:「朝士竄遠者,無遺書啓。」

○弘文館副提學宋軼等上箚子曰:

臣等所啓濟川亭停役,旣蒙兪允,諸君駙馬家、軍資倉、讀書堂及門外伐石之役,俱不停罷,臣等未審,殿下所謂也。昔成湯遇旱,剪髮斷爪,身自爲犧,禱雨桑林曰:「民失職歟?宮室崇歟?」蓋勞民力崇宮室,實傷和召災之根本,今殿下欲謹天戒而不去召災之根,何哉?殿下敎之曰:「所役皆番上軍士,無害於供役,材木至腐朽,不宜停之。」臣等竊謂,民勤於食,則百事廢弛,此古之帝王敬天勤民之道也。今番上赴役之民,縱不能永還田里,預爲荒政之備,豈可驅之土木之役,使愁嘆怨咨之氣上騰于天,以重譴責乎?況船軍贏糧往來,其抱冤百倍於他,殿下何忍恝視而不之動念耶?今此諸處營繕,不必急急於旱暵之時,姑緩數月,徒秋畢役猶未晩也。且數月之間,材木保無或朽,則殿下何愛民不如材木乎?臣等妄意,不傷財、不害民,凡不緊之務,一皆蠲罷,恐懼修省,益勤不怠,則庶幾少答天譴矣。

傳曰:「果如爾等所啓,然予豈不斟酌而爲之,出於不得已也,爾等亦有子女,孰不欲造家而居之乎?」

○下書京畿、黃海、江原、平安道觀察使曰:「今年兩麥不實,民間備種爲難,將貿換於民,臨時分授歟?令民各自儲備歟?卿其訪問民間,急速以啓。」

5月16日

○癸卯,倭中樞平茂續等九人來朝。

○司饔院提調柳子光來啓曰:「前日命減晝飯米,此誠殿下少費之意,雖不減一升之米,何損於國用?今觀炊爨之事,以一升米炊於大鼎甚難,請仍舊。」傳曰:「雖日儲一升,亦可以有羡也。然炊之果難,則可勿減也。」

○承政院請依舊例停雜事。傳曰:「今非酷熱,徐觀日候處之。」

○忠淸道觀察使曺偉馳啓:「軍資倉穀,所以備緩急,而海美縣倉穀未滿萬碩,道內六浦,年例煮鹽,請令海美貿穀儲峙二、三萬碩,以備軍需。」戶曺據此啓:「海美縣兵營所在,軍需不可不畜,隣近諸浦煮鹽,限十年貿穀,以補軍需。」從之。

○傳于司憲府曰:「仄聞都下喧傳,令玆諸君翁主家造成時,埋小兒以禳之,胥動浮言,駭人聽聞,此必無之事,苟識事理者,誰肯信之?若愚夫愚婦,則必驚惑疑懼,誠非細故,慮或有奸細之徒,欲得孺兒養育使喚而譸張爲說也。其令五部,如有失兒者,使之自告,如有訛言者,當置重典,掛榜知會,使之捕獲以啓。」〈史臣曰:「諸君翁主家,連年營造,役徒嗷嗷,城中喧傳,捕小兒埋礎下壓禳,人皆駭懼,以至京畿、忠淸、黃海等道之人抱兒登山以避之,閭里爲之空焉。」〉 ○吏曺以同知敦寧閔永肩,僉知中樞府事尹坦擬千秋使望。傳曰:「此輩皆非文臣也,非謂此輩不能於專對也,然或有意外問答之事,則恐或不能也。」吏曺書二品文臣以啓,落點于許琛曰:「今觀諸宰,或有老親者,或有再行者,而琛有才可以專對,故命之耳。」〈史臣曰:「坦與永肩,皆戚里寵遇之臣,而敎之如是,其明也夫!」〉

5月17日

○甲辰,御經筵。講訖,持平閔頤啓曰:「臣等近以旱災請停營繕,而殿下猶不聽,土木之役,傷和召災者多矣。至於避殿、減膳,徒爲虛文耳。」侍讀官權瑠曰:「今年之荒,甚於乙巳年,諸君家舍營繕姑停之,待秋成爲之未晩。臣等見殿下謹災之意,無有不極,而及見載石之車,又聞呼耶之聲,則不覺惻然,況殿下乎?請亟令停罷。」獻納南世聃啓曰:「臣前於經筵,請停不急之務,今所啓之言,不可不聽。」上曰:「營繕事已過半,恐經雨則材木朽敗,又生民弊,故不停之。若然則當悉令停罷。」頤啓曰:「近年以來,赴京之人多齎胡椒以往,胡椒非我國之物,恐中國之人以爲我國所産,而又恐中朝疑與倭奴交通也。且一家之用不過四、五升,臣恐國家賜與過多也。」上顧問左右曰:「胡椒非但賜與,亦令和賣矣,此則在人而已,非國家賜與之故也。銀乃禁物,而猶有持往者,監察不能檢擧,歸罪於國可乎?」領事尹弼商啓曰:「賜與在於恩數,不可復論,但在監察能檢察耳。」頤曰:「胡椒非私家所有,若國家賜與不多,則何從而得焉?」弼商曰:「赴京諸人到遼東,監察能考檢之,則誰有冒濫者乎?」特進官李鐵堅啓曰:「赴京時,興利人必先期而往,潛渡鴨江,無由紏察,須於越江前禁斷可矣。」弼商又啓曰:「慶尙道觀察使李克均啓請遣重臣措置邊事,又云可爲寒心,無乃南方過於虛踈,故如此云爾耶?近有倭變視古爲多,今見克均之啓,實爲可慮。」世聃曰:「國家雖擇遣萬戶,無有體國家之意,兵船長泊於陸,未嘗浮水,請遣人擲奸。」上曰:「如此則恐駭聽聞,觀察使所啓未知何意也,今則權柱已往對馬島,又復遣重臣,則彼必生疑矣。」弼商曰:「大臣則固不可遣也,然克均常任大事,未有此言,今乃如此者,無乃欲待上問而別有所措置耶?若問之則可知矣。」頤啓曰:「今年無兩麥救荒之事,不可不備,臣自開城府來,無立苗之處,不可忍見。」上曰:「救荒之事,已令備之矣。」

○御晝講。

○京畿觀察使李世佐來啓:「臣問於老農,則云節晩則六月之初猶可種穀,節早則雖種於五月下旬未及熟也。又諺謂以栗殼挾於腋,而芒刺不痛,則可種穀。」傳曰:「穀種備儲之事,與戶曺同議爲之。今雖不及熟,以爲後日之驗可也。」

○傳于工曺曰:「諸君翁主家及諸處,一應大小營繕,竝令停罷,八月初八日復役可也。」

○繕工監僉正金靈雨,以提調之言來啓曰:「今停營繕鳳安君、慶順翁主家,則行廊已建,而未蓋瓦,若假四、五日則可訖其功,恭順翁主家已建四室,而其故屋未盡撤去,若又二、三日則亦可以撤去矣。且古有凶年,則起作事功,聚人以食之語,今彭排、隊卒旣受月俸而食,請放水軍、正兵,只役彭排、隊卒畢功。」傳曰:「提調之言亦是矣,然以予兒子之故,重煩軍民,旣爲未安,今朝臺諫、弘文館共言之,故已令停罷,不可復役也。但覆瓦撤去之事,限日畢事後停之可也。」〈史臣曰:「是時諸君家舍監役官,求欲取媚,爭尙侈麗,垣墻屋壁,擬於宮闕,役民甚苦,飢餓顚仆者不知其幾。上之敬天勤民雖切,而在下者不懼天災,不恤民隱,請勿罷役,如監役官靈雨輩,固不足責也,致亨等所謂貳公弘化者,而所爲如此,識者譏之。」〉 ○戶曺判書盧公弼啓曰:「今倭人所獻之物,我土所賤則其價低,我土所無則其價高,然低昻之間,彼必怒矣,請令禮曺開諭。」從之。

○京畿觀察使李世佐啓曰:「今聞停罷營繕而放水軍、正兵,水軍本兩領,前年失農而今年又無麥苗,秋成則國家不得已復役水軍,請分三領,以休其力而役之。」傳曰:「令該曺議便否以啓。」

○下書慶尙道觀察使李克均曰:「卿專制方面,職帶軍務,習知防禦之策,無踰於卿,足以措置,又有左、右道兵、水使,專委備禦之事,不必別遣重臣矣。今方賊倭稍稍竊發之時,又有權柱之行,而遣使點閱沿邊軍卒器械,則彼必疑我,或有意外之變,是亦不可不慮也。卿所啓之辭,必有所爲而發,卿其開錄所懷以啓。」

○傳曰:「予接大臣之日久,故今朝强起而有暑證頭痛之候,其停經筵。」

○兵曺據全羅道觀察使權景禧啓本啓:「南原正兵朴末同、保人李欣同等,以辛亥年北征軍士臨陣逃亡,陣法軍令條云:『令進退左右而不從者,擅進退左右者,皆斬。』朴末同等請令刑曺詳覆施行。」傳曰:「不從軍令,法當處斬,特從寬典,減死。」

○御夕講。

5月18日

○乙巳,刑曺據京畿觀察使李世佐啓本啓:「水原人金希,以其妹子長孫爲雇工,自少長養而歐殺之。律殺小功親當坐死,然長孫之母及事干人,皆以爲雇工有鞫養之恩,有家長之分,請以歐殺雇工律論斷。」命議于大臣。尹弼商、盧思愼、韓致亨、鄭文炯、尹孝孫、柳輊議:「依刑曺所啓施行。」傳于承政院曰:「殺甥之罪重而殺雇工之罪輕,今刑曺獨以歐殺雇工論斷何也?」都承旨金應箕等啓曰:「甥舅天屬,義尤重矣。捨而不論,以雇工論斷未便。」傳曰:「問于刑曺。」刑曺判書成健啓曰:「天屬之親,其義雖重,而歐殺之罪輕,家長與雇工有奴主之分,其罪重,故臣等以此論斷。」傳曰:「刑曺旣失之矣,而大臣之議又如此,更議于今日詣闕臣僚。」李鐵堅、申浚、李季仝、朴楗、朴崇質議:「同居之甥,不可以雇工論。」趙益貞、蔡壽、朴安性、尹殷老、權健、申從濩、金悌臣議:「長孫本金希之甥,以雇工役之。《大明律》尊長歐小功親至死者絞,歐殺雇工則杖一百、徒三年。金希之殺長孫犯二律,請從重論。」閔師騫、閔頣、安潤德議:「長孫雖金希之甥,然辭證皆以爲雇工,則以殺甥論斷似過。」傳曰:「爲人君者固當生道也。然該司按律議獄,不宜如是也。其令刑曺改之。」

○傳于承政院曰:「前此有旱災則錄囚徒,然赦者小人之幸,君子之不幸,不宜數下。且春旣宥之,不可復赦。若罪人之情狀明白者則已矣,疑似難明而於情法可疑者,錄放何如?拘繫牢獄者,豈無冤抑乎?」都承旨、金應箕等啓曰:「春初行春之令未幾而有大赦,今不可更赦也,錄囚疏放,上敎允當。」命召坡平府院君及議政府、兵曺、刑曺、都摠府、義禁府、漢城府、司憲府、宗簿寺,傳曰:「今旱災太甚,奸細之徒,身自犯憲者已矣,如以曖昧之事而橫罹非辜,旱災之起未必不由於此。卿等各以其司之事,議某爲可赦,某爲不可赦,分辨以啓。」弼商等磨勘以啓。傳曰:「徐觀而發落。」

○慶尙道觀察使李克均馳啓:「泗川留鄕所曺敬武等言:『縣自古多儒士,登進士及第者,代不乏人,爾來訓導勸學不勤,子弟日益頑愚,今訓導吳璟專心敎誨,使吾鄕子弟皆知向學,今當考滿遞差,請仍任,俾專敎誨。』臣到泗川講校生書,有文理稍通者,請吳璟仍任。」傳曰:「誨人之功,不可不褒,前此亦有例歟?」吏曺啓:「舊無此例,凡諸邑訓導能堪其職者,非止一、二,恐患失之徒,因緣僥倖,將來之弊不可不慮。然吳璟,觀察使親自試講,別爲聞奏,可令仍任以勸其餘。」命議于大臣。尹弼商、盧思愼、尹壕、韓致亨議:「依所啓施行。」鄭文炯議:「敎授、訓導勤於敎誨有成効者,勸奬之令,載在《大典》,不須別立仍任之法,以開患失僥倖之門。」柳輊議:「勤於敎誨者,訓導職分,此而仍任則恐有如吏曺所啓,患失之徒因緣僥倖者,別議論賞何如?」尹孝孫議:「諸邑訓導,自有勤慢殿最之法,能堪其職者,亦足以三年有成,一人不能久於一官,依《大典》箇滿而遞。」命承政院議之。金應箕意:「學校,風化之源,作成人材之責,實在於師表,而今之爲敎授、訓噵者,曾不致意,不可無賞罰之典以勸懲之也。國家擢守令之最者以奬之,而獨敎官未有褒賞者勸勵之方,恐未盡也。請下諭諸道監司,勤於敎誨有成効者,別令啓聞,特加階奬勸。今吳璟則監司親自試講,有誨人之功,宜褒奬以勸其餘,賞加仍任爲便。」李宗顥、權景祐、丘致崐議:「國家設敎授、訓噵,以訓誨鄕子弟,其任至重。近來敎授、訓噵能堪其任者,僅有而絶無,雖有良材美質,於何問業而成就乎?深可惜也。今吳璟勤於訓誨,至使留鄕品官請留,豈無謂歟?況監司親自試講以驗其實乎?在所當賞,依所啓幸甚。若曰患失之徒符同僥倖,則臣未之信也。一鄕耳目將不可盡掩,而監司方面重臣也,其不考實迹而輕聞乎?斷無是疑。」傳曰:「監司之啓、大臣之議如是,褒奬固其宜也。但慮有後弊,其更問之。」

○下書慶尙道觀察使李克均曰:「泗川校生本無學術,而吳璟訓誨之後,開通文理歟?吳璟未至之前已通文理,而卿之試講適在其時歟?卿講書時某某通而某某書乎?文理稍通之狀詳錄以啓。」

5月19日

○丙午,禮曺據慶尙道觀察使李克均啓本啓:「金海府鄕吏許厚同妻性伊,戶長裵守義女也。年二十一歸許氏,閱兩月厚同溺死,泣血三年,未嘗見齒曰:『一死不難,誰事舅姑?』以夫號牌作主以依神,朔望必祭,身自織布,每當忌日,縫衣以祭,祭訖焚之,夫亡二十餘年,不食肉、不茹葷,其操不少弛,父母問其早寡,欲奪其志,女曰:『我常佩刀帶繩非他也,如欲奪我志,則用此自盡。』父母懼而止,孝事舅姑,竭盡誠敬,以禮自處,未嘗足涉藩籬,操行特異。請依《大典》,旌門復戶,以彰國家崇奬節義之道。」從之。

○慶尙左道兵馬節度使曺淑沂書啓曰:

臣在本鎭,因軍籍目覩一、二之弊,不敢含默,冒瀆宸聽。一,諸色軍士給保後,餘丁屬旅外正兵,軍額可謂日增矣。然所謂餘丁者,本非富實丁壯立戶人也,或有流離失所寄食人家者,或年纔十六七未成丁者也。況旅外正兵,騎則侍衛周廬,步則供土木之役,視留防正兵,役莫苦焉,彼必不堪其役,將逃散求以張皇,反就踈虞,公私俱受其弊,臣竊慮焉。臣意以謂,餘丁姑勿定役,如新甲士、新壯勇衛之類給保之時,擇其可堪軍役者,漸移充定。一,無度牒僧人推刷還俗充軍之法,一則禁游手之徒,一則添軍卒之額,固爲美事,然爲僧者類皆幼失父母,元無産業,或躱避賦役,生理艱苦,剃髮糊口,以度歲月者,一朝勒令還俗,遽編軍籍,則旣無衣食之資,救死不贍,雖欲供役,得乎?令日定役,明日還逃,軍額以之踈虞,誠爲可慮。臣意以爲,還俗僧人之中,如有親戚産業可堪軍役者,姑勿定役,從願保授,使之安接,漸次定役,似爲便益,其保授之家,不能存恤,致令逃亡者科罪。一,近來國家抄南方之人丁多者,勒令徙邊,以此凡民戶口成籍時,雖義當同居者,作別戶以避多丁之名,故有同居率丁之戶蓋寡。今者雜類成籍時,院主及諸色匠人、各官日守、醫、律生、羅將等,丙午年案付異居率丁,竝皆推刷他役,充定於兵籍,雖有增額之名,而於公私實有妨焉。若有同居率丁者則哿矣,如單獨一身之人,將不耐其役,逃避流離必矣。院宇無主,則行旅疇依;工匠日減,則什器何敷;衙前不足,則官事誰攝,弊將不貲,不可猝救。臣意以爲,右人等率丁,已定他役,草案成籍者,不可紛更,如有諸色軍士餘丁內可堪軍役者,依丙午年匠人例,勿論同異居,率丁一人漸次定給,以救凋殘之弊。一,左道諸浦營鎭,率皆連陸之處,水軍當領者,雖時時習戰而常不由水路,故操船慣熟者蓋寡,若有不虞之事,似難應變。金海北面沿海住坐船軍,無慮六百餘戶,其俗自少不事農業,以船爲家,出入海洋,操舟便捷,無異島夷,而皆屬右道營鎭。臣意以此水軍與左道要害之處,如多大浦、釜山浦、海雲浦、豆毛浦、西生浦、開雲浦、鹽浦元屬水軍,量數換定,行船之術,使之傳習。

兵曺據此啓:「上項條件,竝勿擧行。」命議于大臣。尹弼商議:「第四條船軍事,臣爲本道觀察使深知其然,臆意淑沂之啓似是。左道雖云不如右道之緊且急,安保其必無變也?節度使雖使肄習行船之術,勢不能爲,若使金海沿海居住之卒,量數換定,則朝夕與處,其駕使之術,不旬月可得傳習,似爲便益。」李克培、盧思愼、尹壕、韓致亨、鄭文烱議:「依兵曺所啓。」柳輊議:「兵曺皆據已成節目而論之,淑沂所論,正中其病,臣意以爲,從淑沂所啓,則軍額無不實之弊。」尹孝孫議:「依兵曺所啓施行。但第一條所謂餘丁者,軍戶抽出,率多寄生於人,不能自立者也,可於有闕處充差耳。若別定軍役,則非徒有名無實,恐失巢者多。」傳曰:「從兵曺所啓。」

○司憲府持平安潤德來啓曰:「前日命書竄遠朝士以啓,而本府偶遺宦官薛孟孫之名,故今更書啓。」傳曰:「孟孫謂之竄遠可也,謂之朝士可乎?孟孫今不可宥也。」潤德啓曰:「恭愼翁主家命令改造,殿下旣聽臺諫之言,而罷營繕,又令錄囚疏放,其謹天戒之意至矣。姑待下雨以畢其役。」傳曰:「繕工提調不得已而言之,故予亦不得已而許之矣。」

○平安道觀察使鄭佸來啓曰:「《大典續錄》云:『各道觀察使褒貶,臨時遞任,則前觀察使等第。』請令前觀察使李則褒貶。」從之。

○下書諸道觀察使曰:「近年以來陰陽失和,旱魃爲虐,今年之旱,甚於去年,深思厥由,豈無所召?予慮獄訟之間或有冤枉,本月十八日命大臣錄囚凡罪之輕可議者,悉令原免,卿其體予至懷,一應輕繫,酌其情法,疏放後具罪名以啓。」

5月20日

○丁未,慶尙道觀察使李克均擧隱逸之士以啓曰:「昌原人參軍朴始明,孝養父母,承順無違,昏定晨省,一如其禮,或有疾病,衣不解帶,日夜不離側,躬執饌具,久而不懈,疾已復初,雖家貧,稱貸而以奉滋味,母年九十三,父年九十六而終,皆哀毁過禮。服闋之後,亦不廢朝夕之奠,晨昏省謁如平生。善山人生員鄭鐵堅,正直有操,沈滯鄕曲,窮養自脩,年踰六十,氣力尙健,其才行可堪任用。玄風人前价川郡守郭順宗,本武人,居鄕不苟,篤意養親,爲老父不仕。生員金宏弼,專精理學,操履居正,不曲爲求擧。」命下吏曺。

○傳旨司憲府,放鄭崇祖、金自貞。

○司憲府大司憲許琛來啓曰:「臣本有病,今以千秋使將赴京,請針灸調保,且於赴京文書,臣之職銜不可以大司憲書之,又帶行奴子,本府有檢察之事,臣在是職未安。」傳曰:「欲遣卿朝京,而以諫官故未果,今亦不欲遣之,專對之能,非但以言辭而已,中朝如有所問,則必有學問者然後可也。果不可以大司憲赴京,當令與六曺參判換差。」

○司諫院正言金四知來啓曰:「今聞特宥鄭崇祖。崇祖事干贓汚,而其時止於流放,上恩至重,今又未久而宥之未便。」傳曰:「崇祖雖云有罪,今以旱災蕩滌瑕垢,故宥之耳。以大臣而遠竄,豈無所懲戒乎?」四知更啓曰:「罪輕而罰重,罪重而罰輕,俱爲刑罰失中矣。今崇祖以大臣而事干贓汚,止於流放,又令宥之,是謂刑罰失中,刑罰失中則天心未安,今方謹天戒,尤不宜如是也。請勿宥。」傳曰:「人一有罪,豈可終棄乎?崇祖被罪已久,而今有災變,慮有冤抑,故令宥之也。」

○刑曺啓:「謹按《大明律》,若非理歐殺乞養子孫者,杖一百、徒二年,故殺者杖一百、流二千里,故殺雇工者絞。今金希罪干殺人,不可從輕論斷。依敺殺小功親律而詳覆何如?」傳曰:「歐殺其甥,自有正律,當以正律照之,而曰詳覆可矣。今如是,則似於律文之外別自論斷也。」刑曺判書成健等來啓曰:「臣等意以爲,旣爲姪子,又爲雇工,而兩律竝存,不可偏廢,當竝引兩律而後,斷以歐殺小功親之律可矣。故啓之如是。」傳曰:「爲法司者當以正律照之,而至於詳覆之時,事情竝可考,今刑曺所啓,似乎誅不當誅之人也,改目以啓。」

○以愼承善爲崇祿居昌君,魚世謙兼弘文館館大提學,許琛嘉善禮曺參判,鄭敬祖嘉善司憲府大司憲,宋軼通政承政院同副承旨,成世明通政弘文館副提學,李宗顥嘉善全羅道觀察使,金首孫嘉善黃海道觀察使,黃事孝嘉善同知中樞府事,權景禧嘉善同知中樞府事。

5月21日

○戊申,太白晝現。

○安山郡人禦侮將軍金應門上書陳弊。傳曰:「應門武人而能言國家之事,亦可嘉也。」命召應門令製憂旱五言律詩以進。命賜胡椒一斗、弓一張。傳曰:「今觀所製,雖不盡善,武士如此者不易得也。予欲差習讀官,給祿俸敎誨武土何如?」都承旨金應箕等啓曰:「應門年今六十九,起居不便,仕官爲難。」傳曰:「果如此則不可仕也。」

○傳曰:「今觀日候,略無雨徵,祈雨雖已再行,然蜥蜴祈雨童子,豈誠心禱之?差獻官復祈可也。且日本國使臣接見時,用樂爲使臣也,出於不得已,至於前後鼓吹,陳而不作可也。」

5月22日

○己酉,全羅道觀察使李宗顥來啓曰:「命臣急赴任所,到界進上不可闕也,請緩行。」傳曰:「監司之任不可久曠,況今農務方殷,旱災又甚,雖不進上何妨焉?其急往焉。」

○司憲府掌令閔頤來啓曰:「鄭崇祖、金自貞,罪犯不小,而止於竄謫,今以旱災疏放,爲惡者將安所懲哉?罪輕而竄則猶或有冤,罪重而不宥,又有冤乎?」傳曰:「宰相一有所失,豈可久廢而不還哉?但令懲戒而止耳。」

5月24日

○辛亥,雨。

○國忌。

○全羅道兵馬節度使金瑞衡馳啓:「賊倭刼掠沿海諸島,習以爲常,今年二十餘艘,肆行不忌,漸不可長。請擇沿海水陸軍士慣於乘船驍勇能射人及人吏公賤自願捕倭者,備輕船據要害處,倭船若現,則設虛船以誘之,引而下陸,伏兵挾擊,雖不得擒獲,彼不能恣意竊發。」兵曺據此啓:「邊將常時不能備禦,一遇草竊,至募公私賤,似乎紛擾,備輕船據要害伏兵待變,在邊將臨機處置。請令兵馬水軍節度使,益謹措置,毋或蹇虞。」命議于大臣。尹弼商、李克培、盧思愼、尹壕、韓致亨、鄭文炯、柳輊議:「依兵曺所啓施行。」尹孝孫議:「依所啓施行。但伏兵待變,雖在邊將臨機措置,孤草島等處鈞魚倭船,或因風變漂入內地者頗多。若不嚴立節目,則無識之徒輕擧妄動,爭相邀功,邊釁必起,此非細事。節度使所啓,不可以爲常法,應變節目,令兵曺商議申勑。」傳曰:「邊將固當臨機處置,但如兵曺之啓而任其處置,則恐或有失,又如孝孫之議以爲節目,則兵難遙制,是亦不可,其採兵曺所啓及孝孫之議而下諭可也。」

○議政府啓:「近日避殿、減膳,今大雨,臣等歡喜無已,請復常膳、御正殿。」傳曰:「近日之旱,以予不德之致,延及於無辜之民,豈可以一雨,復御正殿乎?」

○司憲府持平柳仁洪來啓曰:「今之錄囚者,爲其有冤抑也。鄭崇祖旣欺殿下,又欺朝廷,其時若畢鞫而按律,則罪當伏誅,而只令以時推照律,故止於付處。今又未幾而宥之,爲惡者將何所懲乎?」傳曰:「崇祖已從大夫之列,事有過誤,非有心故爲之比也,今以錄囚而宥之矣,不宜復收成命。」仁洪更啓曰:「始雖以錄囚而宥之,執法之官以爲不可,令還配所,有何害焉?古人有言曰:『烹弘羊,天乃雨。』罪當罪之人而天雨則有之矣,赦有罪之人而天雨則未之聞也。」不聽。

○諭全羅道兵馬節度使金瑞衡曰:「國家於沿海要害之處設水營,諸浦兵船水軍列烟臺,候望報變,其備禦之方,靡不詳盡,而賊倭如此興行,是乃邊將常時專不盡心措直故也。卿今一遇草竊,至請括公私賤口待變,非徒怯懦,似乎紛擾,斷不可爲也。伏兵待變,在邊將臨機應變如何耳。但孤草島等處鈞魚倭船,受文引來往,或因風變漂入內地者多。若無識之徒,輕擧妄動,爭相邀功,則邊釁必起,此非細故,邊圉之事,難以遙度,卿其善爲措置,毋或踈虞。」

5月25日

○壬子,御經筵。講訖,持平安潤德啓曰:「鄭崇祖之罪,初非曖昧,所關非輕,豈宜輕易疏放?」上顧問左右。領事李克培啓曰:「當使懲戒而止耳。」正言孫澍啓曰:「崇祖無出身,但以功臣,位至判書,長于戶曺,一恩至重,宜體上意,而反通商賈,又遣家僮於外,以謀其利,如桑弘羊、孔僅之徒,雖爲國謀利,後世皆非之,況崇祖乎?大臣而如此,固當深治,以警其餘,不可放也。」特進官柳子光啓曰:「鄭崇祖非甚奸邪細瑣之人,必偶失事機矣。」澍曰:「通商賈等事,稍有知識者所不忍爲也,況大臣而如此,此聚斂之臣也。古云:『與其有聚斂之臣,寧有盜臣,上雖以大臣而優容,臺諫亦持公論而啓之,若用公議而不私大臣,則於聖德尤有光矣。賞罰分明,然後可以仰答天譴。」潤德曰:「非謂崇祖之放乃致天譴,古云:『烹弘羊,天乃雨。』謀利之臣,固當烹之,今之放崇祖,無乃違於答天譴乎?」上曰:「流放在外雖一月,豈無所懲乎?」

○夜,盜踰墻穽壁,入內弓房,竊鹿皮等物。命捕盜將搜捕,又命宣傳官禁出闕門者,有弓房直順同者,身多傷破,命右承旨權景祐引詣弓房,令出入其穴以試之,其傷處果與穿穴木端相合,命召義禁府堂上李鐵堅、李季仝、朴楗、蔡壽與景祐拷訊順同于當直廳,順同果服。傳曰:「果能得情矣。順同罪之魁也,當推問黨與以置重典,毋嚴刑以致隕命。」

○傳于承政院曰:「予請兩大妃復膳,而令予先復,自今兩殿及大殿、中宮皆復膳。」

5月26日

○癸丑,御經筵。講訖,正言金四知啓曰:「鄭崇祖之罪,事干贓汚,此乃盜臣,而過蒙上恩,止於付處,未幾宥之,況赦文贓汚不在原例,今若放遣,何所懲哉?」執義閔師騫曰:「崇祖所犯,人所不忍爲也,不宜放遣。」上問左右。領事尹壕曰:「臺諫之言是也。」知事魚世謙曰:「事干貪汚,則關於士大夫之名節,不可不懲。太宗朝金漸爲西京監司,犯贓而終錮不敍,其子亦不得齒於仕版,乃業醫術,臣亦及見之。」上曰:「予非以崇祖爲是也,不可久竄,故放之,然勿放可也。」特進官尹孝孫曰:「慶尙道諸水鎭皆設倭樣船二艘,然船無軍人,脫有緩急,將何用哉?若無軍可充,請移給大猛船軍,使習行船。」上問左右。尹壕曰:「是言善矣。」魚世謙曰:「軍士之保,尙不能充,別船之卒,何由可給?且此船非常常用之者也,大小船軍推移用之,在節度使、萬戶臨時處置耳,有何妨焉?」上曰:「在邊將節度耳。」尹孝孫曰:「船材,養之百年乃可用,得之之難如此,而無知之民火于山林,以致焚燒,甚無謂也,請嚴立法禁。國家津關之法舊矣,近者捕亡之禁陵夷,徙民三百餘名逃還其鄕,此專由渡丞不道法令而闕防不嚴之故也。請嚴立禁章。」上曰:「申明舊法可也。」特進官朴安性曰:「全羅道諸邑,或無倉庫,皆露積,米穀腐朽,請於農隙漸作倉庫。」上曰:「可。」

○御晝講。

○顯肅公主婢靑玉啓王大妃曰:「公主乳母大伊、保母小非,與婢夫巨之,玉梅奴都致乳母子李根守,謀毒殺公主未行。」上卽命領議政李克培、右承旨權景祐與臺諫各一員同義禁府堂上雜治之。傳曰:「豐川尉公主乳母大伊謀殺公主,陰與腹心之人,欲細屑砒礵和公主之食以毒之,其人不忍和進,大伊責其遲留,大妃聞而鞫之,夫巨之、靑玉、根守等幾吐其情,而或有被拷掠者,大伊、夫巨之,罪之魁也。以婢而謀殺主,所不忍爲,況以乳母長養者乎?此人不宜容於天地間,此人若死,則其與謀者難以得情,勿遽行刑訊。大抵獄事緩,則必造飾以對,宜急明斷,予將大置於法。」〈史臣曰:「內出招辭,皆癡騃童婢所供也,而據此推鞫,授引囚繫五十餘人,情雖可疑,克培等承上嚴責,不敢分辨,無辜而刑訊者四十餘人,殞命者十餘人,時議恨之。」〉

○傳旨義禁府曰:「鄭崇祖、金自貞勿放。」

○工曺判書柳洵、參判韓僴、參議金克忸來啓曰:「近因旱災,命停濟川亭之役。今修理僧智性上言,請復其役,此言亦有理。蓋赴役僧人七十餘名,曾已償役,今若停役,則安能必保一一還聚乎?且其所備材木,若經霖雨,則必腐朽無用,宜從其請。」傳曰:「停役未幾而遽復之,不可也。」

○御夕講。

5月27日

○甲寅,御經筵。講訖,大司憲鄭敬祖啓曰:「殿下本有從諫之美,近觀臺諫所論,必拒而不納,有累於聖德大矣。」上曰:「果如大司憲之言,然安可以臺諫之言而一從之乎?」敬祖曰:「前日臺諫論尹壕不合右相,醫、宦濫加官爵,皆不可不聽而終不聽,豈爲可乎?」上曰:「前已盡言之矣。」敬祖曰:「殿下倚重大臣至矣,而爲大臣者,宜以國家之事爲己任,而近觀宰相,每於顧問,皆務承順,必言上敎允當,殊無大臣之體,且議事之時,雖非切親,皆以相避而不議,是大不可。」領事盧思愼曰:「敬祖之言是也。但堂從切親,雖法無相避,豈得安然議之?然許令議之,則亦當以意議之耳。」上曰:「予欲免拒諫之名,盡從臺諫之言,則臺諫當自爲之,何必告予而後處之哉?許政丞平日屢言,而予曰臺諫、宰相各自分朋,臺諫少忤於意,則輒彈劾大臣,以此宰相畏忌臺諫,凡議事未得各盡其意,此言甚當。臺諫雖自以爲是,宰相之計豈下於臺諫哉?今言宰相皆務承順,其弊必有如許琮所言矣。凡臺諫有言,人君議于大臣,採衆論參酌而處之可矣。若臺諫自以爲是,則其弊亦不少矣。」思愼曰:「如遇大事,君臣固當可否相濟,而今則大臣或有所言,臺諫反攻之,此皆臣等庸劣故也。」上曰:「若如大司憲之言,則凡事皆以憲府所言爲是,而不可否於其間乎?」敬祖曰:「天下之事有是有非,所言是則雖芻蕘之言亦當取之,況臺諫所言乎?向日宦寺、醫官及尹壕等事,人皆知其非,而宰相承順上意,或有以臺諫爲過論者。若此者,雖宰相之言,豈爲是乎?」上曰:「尹壕別無他過,其所指者但浮浪而已,三公任重,不可輕爲之進退,此豈可聽乎?」敬祖曰:「三公豈可以僅無過者爲之乎?事有是非,事若可聽則宜夬斷無留矣。」上曰:「已盡言之矣。」

○傳于義禁府曰:「大伊推考時,臺諫勿令輪往,令一員畢鞫。」

○傳于承政院曰:「日候尙熱,自今停晝、夕講。」

○忠淸道觀察使曺偉馳啓:「海美、洪州等處人民,稱倭變自相驚動,或奔走登山,或負戴入城,解說禁止,卽時安定,傍近諸邑,亦不無驚動。令淸州牧使崔玉筍窮推造言惑衆之人。」傳曰:「訛言惑衆,古亦有之,今此倭變之說,必是無賴奸細之徒,驚動愚民,使之奔竄,因欲竊取財貨耳。今者都下亦有言埋兒禳災訛言屢騰,乃至於此,誠非細故,固當窮捕置典,多方搜捕推問以啓可也。」

○繕工監提調韓致亨、鄭文炯啓曰:「臣等聞,僧智性請勿罷濟川之役而不許,臣等意,此擧非役民力,僧自來趨,何關於謹天戒乎?此僧受米布甚多,今若逃匿,何由得焉?材木經霖雨,亦腐朽難用,請還役。諸君家旣停役,然其家新建而不修粧,必將傾危,傾危則將復役民,今且下雨,請量定軍人,漸以修粧。」命依所啓。

5月28日

○乙卯,御經筵。

○永安道觀察使李季男辭。傳曰:「初欲引見,適有故未果。本道之事,予雖不言,卿豈不知?防禦之事,固不可緩,如栽種緜花,培養箭竹,凡便民之事,卿其勉焉。」

○下問于司憲府曰:「前日有埋兒禳災之說,故已令本府,如有所聞,捕獲以啓,何至今未有啓耶?」持平柳仁洪來啓曰:「臣等榜於通道,而人無有來告者。臣等亦未有所聞,故未得來啓耳。」傳曰:「知道。」

○傳于承政院曰:「今祈雨而得雨,其行香使,依前例給馬,其童子輩亦賜米。」

5月29日

○丙辰,御經筵。

○議政府啓:「避殿日久,而八道雨澤周洽,請復殿。」傳曰:「旱災實由予失德也。然雨澤旣洽,當從卿等之請。」

○傳于承政院曰:「日候甚熱,非但予也,宰相起居爲難,自六月初一日至八月十五日停雜事。」

○京畿都事南世周,以諸邑改耕種之狀來啓,傳曰:「今觀所啓,種子還上,守令惡其分給,而農民亦憚於受出也。然今年猶有雨澤,安知他年有甚於今也?其給種子,使之改種以驗之,其改種日月及結實刈獲日月,詳書以啓,結實雖多,不徵花利,結實雖無,亦不必還徵種子。」

○上以日候甚熱,獄中囚繫者多,其救療之狀,令注書、史官同內官考驗于義禁府、典獄。義禁府無氷丁、六和湯,典獄無氷丁。傳曰:「其問之。」義禁府啓曰:「五月受氷,橫看不載,玆不啓請耳。六和湯則三報戶曺,迄不輸送耳。」傳曰:「如此酷熱,囚繫獄中,若不救藥,必致生病,要須得情,以其罪罪之可也,不之救藥,以致於死,可乎?自今五月十五日以後,觀日候啓請受氷。戶曺當該官吏,令憲府鞫之。」

5月30日

○丁巳,御經筵。講訖,特進官成健啓曰:「金希之殺長孫,本曺以毆殺雇工論斷,而命改目。臣觀律文云:『毆小功親至死者絞,敺乞養異姓子孫至死者杖一百、徒三年。』長孫自年一歲,長養於金希家,以雇工使之,有收養之恩,有奴主之分,捨此而獨以小功親論斷,則臣恐例成於後矣。且親愈切而罪愈輕,金希若敺殺同姓姪,則罪尤輕矣,由其異姓故罪重矣。」上顧問左右曰:「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當求生道,但此乃敺殺其姪,則獨以雇工論斷,恐未安也。」知事魚世謙曰:「以甥之親,自少至長,謂之收養則可,謂之雇工則不可。雇工者指他人子弟耳。外方聽獄者,欲脫希罪,不之察耳。若欲求生道,論以收養,可也。」特進官尹孝孫曰:「異姓踈故罪重,同姓親故罪輕,自少長養于家,則謂之收養可也。」上曰:「論以殺雇工之律,則弊必有矣。當以三歲前收養論斷,以求生道可也。」

○日本國關西路九州都元師源政敎遣人來獻土宜。

○傳于刑曺曰:「金布照律改目以啓。」

○內資寺副正姜子正等三人輪對。

○命左承旨韓斯文,言於委官等曰:「今大伊事,誠國家之變,此予敎化之未至也,予甚恥之。宜深治,大正其罪,若未得情,何用委官與臺諫?且不可濫加刑杖,使至於死也。」

○黃海道觀察使黃事孝馳啓:「海州人民,胥動浮言,京都諸君家營造時,埋小兒禳之,執外郡小兒載而去,有小兒者避匿山野,不可勝數,其訛言之由,今方推鞫。」傳曰:「埋兒禳災之說,必是奸細之徒誑惑愚民,掠竊財貨者之所爲,固當窮捕置典,審問言根,斯速馳啓。」

○右承旨權景祐自義禁府來啓曰:「夫巨之招云:『去三月大伊使人遺砒礵一封,令我和飮食進于公主,其後根守以其母之言謂予曰:「汝則不干於執饌,其藥令性今和進可也。」我言於性今,答曰:「此雖可爲,其終何以爲之?」性今招云:『前日我以事忤公主意,爲公主所憎,去四月初五日逃隱母家,今月初七日自見,我實不聞夫巨之之言,我亦不與夫巨之有言矣。』夫巨之之言與性今之言相違,可問于公主之奴,故不刑訊。性今何以處之?」傳曰:「承旨受命而往,何以如是爲耶?」景祐啓曰:「性今,初不與謀,以日月考之,夫巨之使性今砒礵和進之說,在性今逃亡之後,故欲辨眞僞耳。若治大獄,必須窮詰歸一,然後罪人無辭于罰矣。」傳曰:「性今令刑而不刑,夫巨之令不刑而錄違端以啓,何也?初令臺諫不爲輪往者,欲知首尾而畢鞫也。爲臺諫者,雖人君過擧亦當言之,而如此之事不爲是非,是必不解事者也。以大司憲鄭敬祖,大司諫尹慜代之,令司憲府鞫權景祐,以都承旨金應箕代之。」

六月

6月1日

○朔戊午,領議政李克培、義禁府堂上李鐵堅、李季仝、朴楗、蔡壽來啓曰:「承旨權景祐非不宣,上敎也,但性今招曰:『夫巨之所言,皆我所不聞,是我在逃時事。』臣等意以謂,若性今實聞其謀,而不言於其主,則其罪均矣。性今逃時日,當問於公主家奴,然非臣等所得擅問,故啓稟耳。獄辭不可不歸一,故臣等錄違端取稟,非請刑訊也。臣等與承旨共議而爲之,今聞推鞫承旨,待罪。」傳曰:「性今逃歸日月,及夫巨之與語日月,雖小差違,然刑訊性今,則其逃必有其由,而大伊之事,亦可以此而得情。且聞,此人性强忍,雖自言在逃時事,實與謀而後逃,亦未可知也。故令刑訊得情,承旨親承是命而不從,故令推鞫耳。又不令刑訊夫巨之者,夫巨之在內鞫問之時,已盡服招罪之魁也,今若死則無所憑推,得情爲難,今錄啓違端者,非欲刑訊何?大抵獄事,小小違端,必欲歸一,則勢必遷延,而日月必久,不可速得其情也。然如此之事,奚至於待罪乎?」李克培等啓曰:「今此誤失立事,皆臣等之所致也,復理是獄,心實未安。」傳曰:「大伊事狀明白,故欲速得情,而承旨不遵予命,且宰相同議爲之,而乃至如此,故令推問耳。然料事錯誤,豈可避嫌乎?」

○司憲府持平安潤德、司諫院正言金四知來啓曰:「臣等性本庸劣,不知事體,以法官錯料至此,禁府獄事,旣不復參,就本職,亦爲未安,請避。」傳曰:「臣弑其君,子弑其父,此天下大變也。今奴婢殺主,與臣子弑君父,何異哉?初命爾等參鞫者,欲令糾擧是非也,今者大伊,宜問而不問,夫巨之不當刑而刑,事多有失誤,而爾等不言之,是錯料也。然一有小失,豈可輒罪之乎?勿避。」潤德等旣退,巳而更來啓曰:「臣等退而復思之,就職實爲未稔,昨日臣等共議取稟,非承旨所獨爲也,臺諫非常員,昨日旣令推承旨,臣等就職未安。」傳曰:「爾等言性今逃歸日月差違,然內降初推案,有大伊誘性今使逃之招,若刑訊性今逃亡之由,則大伊情狀可知,而今爾等之議如此,以大伊爲不爲是事乎?」潤德等啓曰:「此大事也,若一依內降推案,則何必更問?別遣委官、承旨、臺諫而參鞫者,慮有可疑事也。當別爲訊問,有違端然後,參考元推案而斷之,不可拘牽於初推案也,及問性今,則果有違端,故取稟耳,臣等非以大伊決爲是事,亦非決不爲是事也。大抵獄事,參錯訊鞫,必使歸一,然後可矣,故臣等之啓如此。」傳曰:「爾等所言,與今朝所啓不同,朝則云錯料,今則乃反如是,大妃初推之事,豈以虛事爲之哉?爾等必疑此事也,以爾等所啓觀之,則果不可在臺諫之職也,當令遞之。」

○宗簿寺正李昌臣上書曰:

臣連年患病,輒蒙天恩,特賜告、賜藥,俾全餘生,人以爲榮,臣獨知懼,然病深重,藥餌無效,風丹纔若小間,而他證加發,右耳浮腫,蟬鳴重聽,頭疼眼眩,精神如醉,或旋運僵仆,腰脚刺痛,步履艱難,失今不治,必成廢疾。切念,本司非惟糾察宗親,決訟事緊,與他寺監,大有不同,臣以長官,累朔曠職,心豈自安?用此憂煎,病證轉深,差愈無期,退還田里,隨便治病,臣之志也,而受告于朝,身猶繫官,願莫之遂,不勝至憫,伏望,命遞臣職,俾得投閑,安心治病。

傳曰:「昌臣,可用之人,然今言有病,其令送西,而准職除授,又給藥。」

○傳旨吏、兵曹曰:「持平安潤德、正言金四知,其改差。」

○傳旨義禁府曰:「本府雖分囚罪人,然言語或相漏洩,潛置片簡於食器,以通內外之言者,亦或有之,今後嚴加禁防,勿致如是,如或不爾,當有罪責。」

6月4日

○辛酉,司憲府啓:「右承旨權景祐承命往義禁府,性今當刑訊而不刑訊,夫巨之不當刑訊,而抄違端以啓,罪律該杖九十收贖。」傳曰:「此人,非不賢而然也,特錯料耳,其棄之。」

○傳旨兵曹曰:「鏡城甫伊、德榛坡等堡,只築甓城,軍卒亦少,宜革此兩堡,其軍士合屬於森森坡,以斜下北萬戶移差,斜下北則令權管守護。」

6月5日

○壬戌,文昭殿祭,舊用刺燭,上以其有煙熏,令以蠟燭代之。奉常寺啓曰:「都計一年之用,黃蠟不足者五斤。」戶曹啓請,加定貢蠟。傳于承政院曰:「昔日所無之事,今復加定於民,則民間必騷擾矣。若不得已,則當減進上所用以供之,加定則不可矣。」承旨等啓曰:「奉常寺燭蠟,亦有餘數,亦足以推移用之。」傳曰:「可。」

○都承旨金應箕等啓曰:「前日欲接見日本國使臣,以雨而止,近又以上體未寧而止,今暑氣方熾,恐不可賜見,且此輩到京,今已六十日,格軍在浦,日受其糧,其弊不貲,令禮曹,開諭不得接見之由,而饗于禮曹,賜以禮物,若又不爾,則其宴具送于其館而饗之,何如?」傳曰:「昔以雨止,今又以病而止,予心亦豈偶然哉?然若有事故,則雖天子之使,猶不得見,況此輩乎?且予嘗一見之矣,但恐彼輩自疑曰:『昔常再見,今則止於一見,待我寢薄矣。』予暑病,今則已愈,當觀數日處之。」

○都承旨金應箕承命往義禁府,刑訊大伊、都致、性今等,猶不承服。上曰:「事狀明白,今過二日,而方始刑訊,故猶不承服,此大事,不可緩也。今後不計日數刑訊,何如?問于委官及禁府堂上、臺諫。」委官、臺諫等啓曰:「《大典》有三日內不得栲訊,此先王厚意也。是人等刑問,或至三四次,氣體羸弱,今若不計日限,恐致殞命,未得其情也。且今一開端,恐有後弊。」傳曰:「予欲速得其情,宰相豈不欲速斷,玆以問之耳。」

○以閔輔翼奉訓司憲府持平,李元成宣務司諫院正言,黃衡折衝訓鍊院都正,河孟潤折衝忠淸道水軍節度使。

6月6日

○癸亥,平安道觀察使鄭佸、全羅道觀察使李宗顥辭,傳曰:「予欲引見,適患暑未果耳。」鄭佸啓曰:「平安道境連上國,使命頻煩,防戍之苦,倍於他道。近來年穀不登,州郡殘弊,而平壤尤甚,軍戶、衙前,其來已久。今聞,呂自新啓請罷之,營衙,前本一千,而兵曹欲減之,大抵諸邑衙前足,然後可以成事,中朝人亦稱平壤者,以衙前足,而事易濟也,若一至彫殘,難以蘇復矣。臣當與呂自新議,然聞此弊,不敢不啓耳。」傳曰:「外事,予何以知之?予屢聞,人皆投屬營衙前,軍額日減,卿與節度使,同議以啓。」

○都承旨金應箕自義禁府來啓曰:「搜大伊、根守家,但有白燔與寒水石矣。」命示銀匠,皆曰:「一砒礵,一寒水石,燒之於火,有毒氣。」有銀匠黃班者獨曰:「皆不知何物。」傳曰:「此常常所用之物,豈不知之?必有其情,卽下義禁府推之。」

6月7日

○甲子,下豐川尉任光載婢靑玉及貴今供辭于承政院,貴今供招云:「去五月初十日間,班中婢夫巨之,自其房招我謂曰:『汝聽吾言,而勿告女主。』仍語曰:『吾主公欲娶良妾,夫都致及李季同、驅史乃斤乃、叔只等,以紅紵絲一匹、草綠紵絲一匹、白綃一匹,盛于函,已納幣,汝則效忠於女主,然無女主,則生汝殺汝,實在于主公,而終無告止者,今唐陽尉亦畜妾,若無汝主,則吾主公,豈與唐陽尉有異哉?必良妾代之矣。聞良妾年少而美也。』吾問:『紵絲何以得之?,答曰:『小非與乳媪議,而以綿布貿得之。』吾聞此言而已。」靑玉供招云:「四月十七日夜,乳母使人招我,我往見乳母,語我云:『今夜汝宜留宿。』我答云:『女主若問,何以爲辭?』乳母曰:『主令招汝,留宿於此,明日有人來此,汝可面見而隨去也。』我問:『何如人?』答云:『戶長女子也。』我云:『我若居都城之中,則女主家人,豈不知乎?』因不留而還。夫巨之惡我知此事,謂我爲同謀於砒礵事也。且聞,都致及李季同、叔只、乃斤乃等,以匹叚、綃、面粉等物,贈戶長女子也。」仍傳于都承旨曰:「此事,公主告大妃,欲令不露,然此事難掩也,今將此招辭窮推,則彼輩自不能不服,而盡輸其情也。外間安能知之?其以此意,說與委官。」都承旨金應箕自義禁府來啓曰:「辭證皆不服。」傳曰:「戶長女子,宜卽囚禁。」

○禮曹啓:「今琉球國書契修答,何以爲之?」傳曰:「依巨酋例爲之。」禮曹啓曰:「依巨酋例,則本曹堂上固當修答,但書契,當指言所管之事,故令通事,自以其意,問土風于客使,因問曰:『汝國於交隣之事,何司掌之?」答云:『有浦傍大人,正如朝鮮禮曹。』然不可以此言爲實。今考《海東諸國紀》,琉球國有長史,出納王命,又有五軍統制府、議政司、六曹等官。臣等意以爲,書議政司大人奉復,何如?「命議于大臣。尹弼商、鄭文炯議:」以《海東諸國紀》考之,今修答書契,當曰『議政司大人奉復』,但未知長史、統制府、議政司、六曹等官,至今仍舊見在乎,但令通事詳問。且浦傍未知人耶官耶,幷問之。「李克培、韓致亨、柳輊、尹孝孫議:」禮曹所啓,議政司大人奉復等語,似無可據,況《海東紀》,一時聞見所錄,豈可一一盡信?中山府主,旣貽書于禮曹,禮曹復書于府主,有何不可?「盧思愼、尹壕議:」依禮曹所啓施行,無妨。「傳曰:」領議政議是。《海東諸國紀》,高靈君所撰,日本國則高靈君親見矣,琉球國之事,何以知之?參以古史而爲之耳。「

○傳于承政院曰:「前因旱災之甚,持甁酒者,竝令禁之,近來天且下雨,又聞,反有弊事,勿禁甁酒,何如?」右承旨權景祐、同副承旨宋軼啓曰:「今旱災不至太甚,竝禁甁酒,在前所無,上敎允當。」命勿禁甁酒。

6月8日

○乙丑,司憲府持平柳仁洪來啓曰:「今以河漢文爲水原府使,水原,地大人衆,詞訟浩繁,漢文,性本庸劣,安能善治?請擇遣賢能。」從之。

○吏曹參判宋瑛、兵曹參判申從濩來啓曰:「臣瑛,於辛亥年,爲本曹參判,臣從濩,於壬子年,爲本曹參判,兩曹非他曹之例,臣等久於職事,心甚未安。」傳曰:「吏曹參判,果久於此職,而未有所失,然不可長在一官,故聽其所願。兵曹參判,則授職未久,未可聽也。」

○弘文館副提學成世明等上箚子曰:

濟川亭,不宜改構事。在辛亥夏,本館具由上箚,而御書曰:「快從所啓。」示重惟幄之臣。前月臣等又因旱災,啓請停罷,傳曰:「卽依所啓。」今聞幹僧上言,請復其役事,下工曹,工曹妄是僧徒,請從所言,上敎以旣已停之,不可復役。贊成韓致亨、鄭文炯等居寅亮之職,當殿下憂旱虛佇之時,不能將順其美,但以營繕爲己任,力主僧言,興可已之役,糜不貲之粟,沮殿下修省之意,將焉用彼相哉?彼相則已矣,以殿下之明,知是役之非,而前年罷之,今年興之,昨日停之,今日復之,何反復其號令也?且今增大新亭者,欲以敎閱水戰也,然下流多淺,海舶難遡,故前此殿下,欲閱而未能,若曰使臣登覽之地,則舊制宏壯,未見其狹隘,棟宇完固,何必改作?今幹僧欲復是役,至煩天聽,不過依憑營作,耗蠧國廩,虛引歲月,以謀衣食之資耳。不然,何經營數載,不易一瓦耶?今方大旱之極,雖一二日之雨如沃焦釜,稼穡卒痒,假使明日有雨,凶歉可決,明日之雨未可必,而復鼓吹之儀,弛甁酒之禁,諸第營繕,間有仍舊,謹天戒恤民隱之心,以文不以實,殿下其以近曰之雨,期一年之豐登乎?京師之民,持一端布,易米僅三㪷,途多餓病,民皆嗷嗷,安得一經重瞳乎?非廟社不得已之役,則固宜一切停罷,況此亭,特一遊觀之所乎?一亭之費,計前後,不知其幾,以此賑飢,全活必多,殿下何不思之至此也?伏願,亟罷是役,以堅修省之意。

傳曰:「弘文館,今以予爲非,予果非矣。議于大臣。」尹弼商、尹孝孫議:「今旱災太甚,宜從所啓。」李克培議:「弘文館所啓,誠宜深省,當罷濟川亭之役,以待農功之畢。何必汲汲乎?」盧思愼、尹壕議:「漢江有亭,其來已久,終不可廢,然今旱甚,姑且停之,以待秋成爲便。」柳輊議:「濟川亭營繕,非今急務,依弘文館所啓施行。但幹事僧人所受之物,不無耗失之弊,然有司存焉。」傳曰:「非用民力,故初令改構,今群議如是,其令停罷。」

○傳旨吏曹,鄭蘭孫、鄭光世、韓倧、金哲孫、趙瑞鍾、尹壽泉、禹允功、閔孝孫、崔偁、權憲、洪士淳、金熙、宋壽任、元繕、梁潤、崔玉明、李克達、鄭仁厚,隨闕敍用。

○以洪常爲崇德唐陽尉,尹孝孫資憲議政府右參贊,許琛嘉善吏曹參判,宋瑛嘉靖禮曹參判,趙達生中訓司憲府掌令。

6月9日

○丙寅,傳于都承旨金應箕曰:「其往禁府,語囚人曰:『砒礵事,罪大,固難於輸情,良妾事,不干於汝,汝其直言。若以此治罪豐川,則奴主之間,猶可諱也,非以此而罪豐川也。所以問之者,欲知其大伊主張同謀之由也。汝若不諱,卽當解放。』且承旨爲予耳目,其勿徒爲刑訊,徐徐詰問,一杖之下,使之服招,且將是意,諭委官等。」

○命盡召銀匠于當直廳,令副摠管權侹、右承旨權景祐往問之,仍傳曰:「公主之乳母、保母,謀害公主,保母小非,求砒礵于其族銀匠,形迹頗露。故昨召銀匠問:『有人借砒礵耶,亦有人買砒礵耶?汝當直言,予不爾罪,人君何以誣汝?』諭之至此,而無有直招者。以我國之民,對人君之問,不以實言,在所當治,玆欲刑訊于當直廳。然予念,日熱人衆,必有無罪而受刑者,但小非之族,似可尋問,然彼必恐罹此獄,不以直言,何以則可?」侹、景祐啓曰:「上敎允當,先問小非之族,隱諱然後推之,何如?」傳曰:「可。」

○權景祐來啓曰:「臣以傳敎之意,再三諭之,銀匠皆不服。」傳曰:「承旨往語之曰:」固當刑問,然且放送,爾其退思借買者,以自首焉,非惟勿罪,將賞之。「

○義禁府啓:「大伊獄辭,囚者日多,獄莫能容,請砒礵事干及良妾事干,同囚。」傳曰:「不可同囚也。今後繫者,置于庭,以羅將守之。」

6月10日

○丁卯,日本國關西路筑、豐、肥三州摠太守太宰府都督司馬少卿藤原政尙遣人,來獻土宜。

○黃海道觀察使金首孫、永安南道節度使朴巖辭。

○都承旨金應箕啓曰:「夫巨之云:『萬非乃豐川尉之妾。』而萬非則曰:『不知。』故囚之,何以爲之?」傳曰:「乳媪同謀,背公主而求良妾,以媚豐川尉,故推之耳,如罪豐川之妾,何可勝罪?萬非放之,如此大事,迄未得情,以此觀之,禁府常行公事,皆虛僞也。」

6月11日

○戊辰,慶尙道觀察使李克均馳啓:「敬差官權柱,於六月初一日發船,其日夕泊對馬島北面道于老浦。」

○司憲府啓:「司圃署別提李崇根,眞苽失時薦新,罪律該杖八十贖。」傳曰:「官員者,能督責其下,力治田圃,不失月令,乃其職也,而不能檢擧,遂令首奴,鬻賣自利,及其月令,則以味惡不用之物薦新,其鬻賣自利,雖非官員所知,不檢擧之罪則有矣,每以公罪收贖,無所懲艾,宜罷黜,以懲其後。」

○司諫院正言李元成來啓曰:「今以軍資僉正韓忠順爲相禮,越正四品而陞三品,按《大典》,議政府、六曹堂下官竝陞敍,其餘平敍,請改正。」傳曰:「令吏曹,考例以啓。」

○同知中樞府事尹殷老棄妾官婢景伊訴殷老于憲府曰:「在十年前,中樞以婢爲妾,後二年賣我本家,受緜布一百五十八匹。中樞從市人文長守、鄭莫同貸綿布各五十匹,買家于中部貞善坊而居,其後使伴人朴永生,防納司宰監納晋州大口魚,得綿布八同,以一百匹,償文長守、鄭莫同,其餘綿布,朴永生以大口魚之價用之矣。買家之資,皆婢家及防納緜布,非中樞家物也。中樞前年棄我,謀欲奪我家,多方侵擾,乞令分揀,司憲府案之,永生等皆不直招,啓請刑推。」傳曰:「殷老,前爲吏曹參判,以防納被謗,殷老雖庸劣,必不復爲矣。景伊,本娼女也,朝士雖不宜私於娼妓,然孰不以此爲妾乎?累年同居,夫妾之分已定,乃敢訴于憲府,謀欲陷害,其有關於風敎,大矣。令漢城府,先正其罪,然後分揀可也。」〈史臣曰:「景伊卽京妓卓文兒也。爲宗室江陽君所畜,殷老旣貴顯驕傲,奪而爲己有,江陽莫能爭之,殷老素無庭訓,亦無學識,惟利是圖,爲承旨,爲吏曹參判,賄賂苞直,不可勝言,又防納得貨買家,給文兒以居,至是愛弛意衰,又得少妾,欲奪文兒家,遂爲文兒所訴。」〉

6月12日

○己巳,有林山者,詐稱別監,橫行街巷,紿之曰:「諸小王子乳母所居之家,令我求之,一間之直,綿布二匹,各受于內需司矣。」都人信之,皆以貨求免,別監金壽仝、樂工李益同等知其詐,執拘以來。傳曰:「宜大懲,其囚于當直廳。」

○行護軍慶由恭,於病妾避接家,與家主飮酒,司憲府吏突入執之,司憲府請由恭之罪。傳曰:「宰相在處,吏卒乃敢突入,不可不治,令刑曹鞫之。」承政院啓曰:「憲吏所爲雖非,然各事其任耳。今若治罪,臣等恐將自此而摧挫矣。」傳曰:「予嘗聞,禁吏不執朝士,所執者皆迷劣之人,今由恭與病妾飮,燒酒一甌,是其宴飮耶?雖武臣亦宰相也,而陵慢如此,不可不鞫也。」持平柳仁洪亦來請,勿鞫吏卒。不聽。

○吏曹啓:「雖非賢能,亦考勤慢而陞之,故前此以僉正爲副正者多矣。韓忠順之爲僉正,三十有七月,故擬啓耳。」傳曰:「忠順久爲僉正,以僉正爲三品有前例,忠順別無痕咎,其爲相禮,何妨?」

○司諫院正言李元成來啓曰:「韓忠順無賢能,又無陞敍之命,前除江華府使時,以非端士駁之,況相禮之任,重矣,必不能堪,以如此之人,越品除授,恐吏曹任情而爲也。」傳曰:「爾云別無賢能,若論人物,則皆以爲賢能者,有幾人哉?是人豈不堪相禮之任,吏曹又安有用情之弊哉?」

○司憲府持平柳仁洪來啓曰:「臣等初按景伊之事,以爲雖曰棄妾,不當如是,故考諸律文則云,棄妾與凡人同,故臣等欲先推防納之事,事若不實,則以律外之罪啓請,而命移漢城府,若曰有關風敎,則非漢城府所鞫也,防納之事,亦非漢城府所管也,臣未知殿下命移之意。」傳曰:「雖一日同居,名分已定,況買家而累年同居乎?娼妓如山雞野鶩,雖朝更夕變,然旣與之同居,如防納之事,以爲尋常,而無所不爲,一朝棄之,則懷見棄之嫌,暴揚其失,豈不有關於風敎也?義禁府囚繫者多,刑曹亦多推鞫之事,且朴永生妻上言,歸咎大司憲,則此事決不得不移于漢城府也。」

6月13日

○庚午,司諫院正言李元成來啓曰:「臣聞,鄭錫堅以吏曹佐郞拜持平,以未箇滿,還除刑曹佐郞,閔頤以禮曹正郞拜司饔僉正,以未箇滿,還除典簿,今韓忠順爲僉正雖久,然其遷轉,非在一官而箇滿也,況爲人本不端的,不宜汲汲陞敍,安知吏曹不用情也?請改正。且閔輔翼前爲正言時,院中議事,旋卽變辭,後而獻納,以公緘事,與上官相詰,大司諫、司諫以爲可,而輔翼以爲不可,至於避嫌,避嫌之時,醉酒失儀,殊失臺諫之體,物議非之,及爲弘文校理,臺諫論其不合,而未得蒙允,且爲持平時,大司憲許琛,方論啓前臺諫不可推之事,而輔翼出官,卽出公緘,大槪爲人,大言無實,反覆無常,固不合於臺諫,請改正。景伊事,若以爲有關風敎,則憲府之所當推也,而移漢城府,臣等未知其由。」傳曰:「忠順歷仕旣久,且以僉正,陞爲副正,亦有前例,而別無可指之咎,不可徒以非端的而論其人也。且景伊事,若曰有關風敎,不可移漢城府,則國家設官分職,何必憲府獨爲,而他司不得爲哉?先正其罪,然後他事亦可分揀也。閔輔翼事,當議之。」

○尹弼商議:「今觀諫院所啓,輔翼所失,不止一事,必不署經。」盧思愼、柳輊議:「持平非常員,諫院之議如是,也司換差爲便。」韓致亨議:「依諫院所啓施行。」鄭文炯議:「輔翼之錯,不過一時之失而已,但今諫院之議如此,不得不從。」尹孝孫議:「諫官論駁如此,自有不相容之勢。」

○大司憲鄭敬祖、執義閔師騫、掌令閔頤、持平柳仁洪來啓曰:「若以景伊之事,有關風敎,則本府之所當鞫也,而命移漢城府。朴永生妻,咎臣等爲不公,且云景伊乃江陽君棄妾,而江陽君乃大司憲鄭敬祖之妻兄也,言語相通,不無嫌焉。臣等謂,妻兄之妾,法相避,況棄妾乎?是憚本府而欲移他司也。法當栲問,故臣等啓請而無發落,臣等未知其由。慶由恭飮於路傍小家,爲吏卒所執,然若以爲宰相而棄之,則其故放之罪,亦不少矣。吏卒亦無陵犯之事,而命鞫之。尹湯老不入輪對,書員招云:『輪對之事,告于湯老,湯老知而不入。』以此按律以啓,而乃移諫院,此皆臣等不職,殿下以爲不足信也,有此數失,冒居言事之地,未安於心。」傳曰:「尹湯老,宰相之子,中宮之弟,罪只笞四十,罪與不罪,在予耳。予見推案,有書員不言,若湯老,知而不入,罪在湯老,不然則書員之過也。憲府推之,而不問其告與不告,徒曰庇護官員也。然書員豈肯爲官員受杖哉?必將誣服矣。若下憲府,則憲府旣以此爲心,又何改易?玆移諫院耳。慶由恭至病妾避寓之處,與主人飮藥酒耳,豈可謂宴飮歟?府吏仗府威,泛濫如此,卿等不以爲非,何耶?尹殷老,以娼女爲妾,是其失也。景伊懷見棄之嫌,告舊家長,至爲薄惡,朴永生妻,指言大司憲有嫌,故不得已移漢城府,予非欲不推防納之事也。今曰非漢城府所當推,若移憲府,則大憲其不避之乎?」敬祖啓曰:「相避之法,載在《大典》,若不當相避,則何避之有?況臣等以執法之官,尤爲不當引嫌於所不當避之事也。若下本府,臣當推之。前日殷老防納事,本府推之幾畢,上言請移禁府,事終解弛。今亦永生呈狀,是必憚本府欲移他司耳。景伊告家長,非矣,而宰相不法之事,亦有關於風敎,本府若不當推,則當移諫院,臣等未聞,關於風敎之事,令漢城府推之也。臣爲承旨時,殿下令宰相,法不當避,則毋得引嫌,臣亦於經筵啓之,臣意謂妻兄棄妾之事,何避嫌之有?且本府所劾者,防納之事,尤不干於景伊,不宜遽移他司也。」傳曰:「卿等所言如是,可還鞫之。」

6月14日

○辛未,大司憲鄭敬祖等來啓慶由恭、尹湯老之事,且言:「臣等職帶糾察,而不爲殿下所信,强顔就職,心所未安,固請辭避。」不聽。

○禮曹佐郞金效侃來啓曰:「殿下明日當宴日本使臣,而使臣曰:『黃金、朱紅,不令公貿易,銅鐵之價,亦三分給之,何以見我國王乎?雖不答書契,我明明日當發還,旣已治任,雖死欲不赴宴。』觀其志,前日不許私進,故不欲肅拜,許令進上,然後乃詣闕,想必以是爲辭,欲遂其欲也。」傳曰:「使臣甚無禮,予安可屈己以求見乎?予所以接見者,但以隣國遣使通信耳,雖上國使臣,如有所失,猶當奏聞,況敵國乎?予欲將此無禮之意,修書通于國王,其議于大臣。」尹弼商議:「彼之所爲,無禮莫甚,上敎允當,不可以不赴宴之故,輕變貿易之事。」盧思愼、柳輕、尹孝孫議:「上敎允當。」尹壕議:「今承上敎,甚爲允當,然在我之道,不可如是,故從權開說,接見何如?」韓致亨議:「日本使臣言辭橫悖,罪莫重焉,然性本輕率,不足數也,以禮曹之意,更諭何如?」鄭文炯議:「禮曹賜宴,猶不得拒之,況接見之禮乎?此輩無禮,口不足道,將無禮事,狀通于國王,上敎允當。明日接見,固當停之。」傳于承政院曰:「今觀群議,皆云無禮,不可接見,惟尹壕、致亨之議,則更令開說接見可也。予意亦謂,彼雖無禮,不足與之較也。令禮曹開諭後處之,何如?」承政院啓曰:「上敎允當。倭人性急,喜怒無常,今此之怒,亦出於所欲之不遂耳。令禮曹更諭甚可。」命卽遣禮曹郞廳問之。

6月15日

○壬申,禮曹佐郞金效侃來啓曰:「臣以本曹堂上之言,往諭客人曰:『明日殿下欲接見,禮儀已備,今聞使臣不往,是何故耶?』答曰:『待我等,不以前例,故欲不往耳。』臣更諭之曰:『國家接待之禮隆矣,何以云不如前例。』答曰:『銅鐵價,前以綿布,而今則三分,朱紅、黃金,前則公貿,而今乃私貿,擧何面目往參也?』臣更諭之曰:『我國與爾國,世修隣好,三分給價,其來已久,非自今日始也。』彼無所答,但云:『待之一如前例,則吾當往矣。』傳曰:」接見,其停之,其宴卓禮物,令禮曹郞廳,往給于客館,仍以予言諭之曰:『予欲接見,汝以貿易爲辭,三分給價,其來已久,非自今日始也。汝等拒而不來,予何先往待之?玆用停之。「承政院啓曰:」或我國有故,或使臣有病,不得已停之,則例賜之物,猶可賜也,今乃以貿易之故,拒殿下之命,臣等不勝痛憤,今若賜物與宴卓,彼必生驕心矣。請只賜宴,勿賜禮物。「傳曰:」可。「禮曹判書成俔、參判宋瑛來啓曰:」臣等意謂,雖本曹請宴,亦當來赴,況殿下請見而不至,至爲橫悖,請勿賜宴卓,若賜則輕我之心益肆,令禁府,拿致官員及通事,以他人代之。「又敎之曰:」予欲見日本國使臣,而使臣固辭不至,是必爾等妄傳言語也。不然,彼何不來之有?如此則彼必畏懾矣。「傳曰:」官員及通事,依所啓。予聞,使者雖或解文,性本輕躁,何以責備哉?飮食之具,賜之無妨。「成俔等啓曰:」賜宴卓,肯受則可,若不肯受則辱命尤甚,請勿賜。「傳曰:」彼若不受,則是自辱其君之命矣。「

○禮曹正郞金瑗來啓曰:「臣以傳敎之意,往諭使臣,仍以宴卓遺之,副官答曰:『上官老病,不能起居,然我欲往,則彼亦從之,但貿易之事,異於前例,故不往耳。初旣不往,則其賜物,亦不可受也。』臣更諭之曰:『殿下所賜,不可不受。』答曰:『朝鮮之禮,我未敢知,我國之禮,君之所賜,不得受於其前,則不可受於其家也。』臣更諭之曰:『君臣之分,何間於彼此?不可不受也。』答曰:『我亦知不受之非也,但待我等,不如前例,故不敢受也。若待我如前例,雖明日召之,吾當往也。」傳曰:「宴卓,置于其處,待彼處置,可也。」

○義禁府經歷洪貴孫啓曰:「臣往客館,先諭傳旨于上、副官,拿致官員及通事、伴從等,未知其由,自相驚駭,佩劍奔突,上、副官揮手止之,乃止。」

○義禁府郞廳韓顯逮捕任光載良妾父伊川戶長,顯至午時,書事目以啓,傳曰:「顯曾已肅拜,事目何至是始啓也?且但令拿至家長而已,禁府堂上不卽發遣,何耶?都承旨掌治此事,使之遲緩,其令憲府推鞫,韓顯故緩事期,亦令禁府推之。」禁府堂上李鐵堅、李季仝、朴楗、蔡壽來請待罪。傳曰:「人君不能獨治,國有大事,付之大臣,事之大者,莫踰於此,而連旬推鞫,迄未得情,予觀推案,有伊川戶長女子事,故予令拿其家長而來,不卽發遣,使至於遲緩,此都承旨之失也。人君命大臣以事,而大臣不副予意,予將誰信?今後毋令遲緩,其速得情。」

○掌苑署別坐韓禹昌之婢,名曰迦葉,美而艶,任光載爲掌苑署提調,見而悅之,欲與之私,迦葉不從,光載令二人挾持,以衣掩其口而强淫之,光載又醉投人家,令主媪將水而來,欲與之私,其人固拒,相與蹴板,聲聞于外。上覽此等事,傳曰:「豐川尉之事,不可勝言,雖庸人荒淫者,何以加此?」

○司憲府持平柳仁洪來啓曰:「本府員少,而持平閔輔翼,諫院不署經,臺官見駁,請速改差。」傳曰:「輔翼爲諫院所駁,臺諫一體,勢不可相容,已令換差矣。然人有所失,雖十年前事,輒追論,豈可乎?」

○傳旨兵曹曰:「永安道,步兵多騎兵少,宜擇步兵强壯者,定爲騎兵,且《大典》有武科分差別侍衛、訓鍊院權知之法,近者不擧行,甚不可。今後武科無屬處人員,依《大典》分差。」

6月16日

○癸酉,戶曹參判李諿、參議愼守勤來啓曰:「今來倭人之物,摠計其直,至五千餘匹,彼以物價少,不肯貿易,今若高其價以給,則彼將曰:『物價如此,而典守之員必減其直矣。』若許私貿,則市人貪利,雖倍其利,爭相貿之矣。如此則非徒後弊不貲,將不取信於彼矣。臣等意,勿加其價,勿許私貿,以杜後弊。」傳曰:「餘物不須貿之,如龍腦、大浪皮、沈香,皆切於國用,問其直以貿焉。」

○左副承旨姜龜孫啓曰:「昨賜宴卓,倭人至今不受,何以處之?」命遣禮曹正郞黃陸雲語之曰:「殿下所賜,爾等置而不受,豈爲是乎?雖上國使臣,其接也以禮,則亦當受之,況隣國之使乎?爾等憤不遂其欲,失使介之禮,我當將此意,登聞于殿下耳。其受耶,不受耶?」陸雲卽回啓曰:「臣以此諭之,彼人曰:『欲以吾所願,達于殿下,故不赴宴,我之罪也,悔不可追,予等敢不拜受乎?』卽下庭行四拜後就筵矣。」

○弘文館啓曰:「承政院啓,以入直經筵官,收議于宰相,收議,乃注書、翰林事耳。臣等雖庸劣,豈宜以人而卑其官哉?此若出於上命則可,今因政院所啓,使經筵官,執筆扎趨走於宰相之前,恐乖事體,臣等非憚於收議,只惜名器耳。」傳曰:「爾等之言,是矣。今後雖急遽之事,予當酌量爲之。」

○戶曹啓曰:「獻陵丁字閣修理所入石灰一百四十碩,令開城府、豊德郡民燔造,臣等以爲,陵寢修葺,在所不得已,然霖雨將降,功不易就,農月役民,亦非細事,何以處之?」傳曰:「其議于大臣及禮曹。」尹弼商、盧思愼、尹壕、柳輊議:「陵寢修葺,在所不得已,農月役民爲難,姑待秋成。」韓致亨、鄭文炯議:「陵寢修葺,不得已事也,農月役民亦難,請令當領船軍燔造。」尹孝孫、成俔、宋瑛、李淑瑊議:「丁字閣雨漏處,宜急修理,石灰則可待秋燔造。」從弼商等議。

○司憲府據忠淸道觀察使尹坦啓本啓:「靑陽人李檢松等,以其私怨,至定山縣,乘夜登山,罵縣監徐宗秀,又言宗秀不法事,使聞於觀察使,卽發吏捕之按治,事皆無實,以小民誣辱守令,有關風敎,雖事在赦前,不可不懲,請全家徙邊。」命議于大臣,尹弼商、盧思愼、尹壕、韓致亨、柳輊、尹孝孫議:「依所啓施行爲便。」從之。

○司諫院啓:「尹湯老事干人,前後異辭,請栲訊得情。」傳曰:「此事本非重罪,而時方極熱,不可刑訊,其棄之。」

○命遣當直郞廳,問大司憲鄭敬祖曰:「韓顯故緩事機之由,不詳覈之,何以如是耶?」敬祖對曰:「顯妄作事目,故遲遲耳。臣亦因此錯料爲之。」傳曰:「何以不奉傳旨耶?傳旨之辭,如或不可,則大司憲宜取旨而不爾,何耶?」敬祖啓曰:「臣妄謂顯歷告堂上,以作事目,故稽留耳,恐無他意也。且《大典續錄》云:『凡奉傳旨推考事,勿拘傳旨,須原情取招。』故如此耳。」傳曰:「所以故緩者,欲使彼得爲隱匿而飾辭也,此則不問而泛以取招,何耶?其日夜半承命,則凌晨發行可也,而至日中不發,非故緩耶?凡公事不從《續錄》者多,何獨於此事,引《續錄》言之乎?」敬祖啓曰:「《續錄》本意,恐執法者拘於傳旨,而推斷過情,故立此法也。隱匿飾辭之意,未及計料,臣之罪也。」傳曰:「旣失誤矣,今更詳推以啓。」

6月18日

○乙亥,日本國使臣元匊、小二殿使送照首座等,致書于禮曹,禮曹啓之。傳曰:「觀此書啓,多有未解處,卽命禮曹佐郞金效侃,以禮曹之言,更問書契之意以啓。效侃來啓曰:」日本使元匊等云:『前日禮曹之宴,我等告于禮曹曰:「回賜事,請一如舊例。」答曰:「諾。」我等旣聞命矣,其後黃金、朱紅不許公貿,而使之私貿,以此我等深有憾焉。我等離本國,在壬子八月,而至今春,乃抵于此,請速修答,使我等遄歸也。』小二殿照首座則曰:『答賜與貿易之價,幷減舊例,於他倭則不減,何獨減於我乎?早知如此,則所齎之物,當置浦所而來矣,我等將何說以報我主乎?我主必以我奉使無狀,當置之重典矣。』「

○義禁府三覆啓:「內弓房直掌苑署奴順同盜內弓房鹿皮十三張罪,律該斬不待時。」從之。

6月19日

○丙子,盧思愼、魚世謙、李克墩、洪貴達、尹孝孫、金諶校律文以啓曰:「臣等觀《啓蒙議頭》、《律條疏議》、《大誥》等書,與《大明律》牴牾者有焉。請令千秋使,訪問《啓蒙議頭》,是高皇帝所製歟?成於何代歟?今以何書爲主而行之歟?其用律之意,細問何如?」傳曰:「予觀《議頭》,文多未解,字多舛誤,若用《議頭》,則律官必變亂是非,莫適所主,或由輕而入重,或由重而入輕,是豈用律之本意乎?遵用《大明律》之條,載在《大典》,而自祖宗朝常行之法也。予意以爲,一從《大明律》,而不可輕變也。於卿等意,何如?」思愼等啓曰:「上敎允當。臣等意,亦以爲不可輕變也。然《大明律》難解之文,《議頭》或有詳釋者焉,且如新例及死罪贖法,則《大明律》之所未備,參酌用之,何如?」傳曰:「詳錄以啓。」

○大司憲鄭敬祖、獻納南世聃啓曰:「前日豐川尉事干人,栲訊後未滿日數,而殿下欲令栲訊,聽臣等之言而止,其後又未滿日數,命栲訊。臣等不言者,屢日有事,不可用刑,而此獄辭不宜曠日停刑故也。今無前日之故,而間一日刑訊,將成例事,法從此毁矣。且囚人困憊已極,今若加刑,則恐或隕命於杖下,無由得情矣。」傳曰:「卿等之言,是矣。然良妾之事,甚分明,而此輩固諱不服。古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此輩雖曰光載之奴婢,而推其本源,則人君乃其主也。今欲庇光載而不直於君,可乎?不可不急速分揀,可放者放之,可罪者罪之也。今日雖不滿日數,姑令栲訊,以觀其勢,可也。以乳母、乳姑而謀殺公主,此天下之大變也,予不自治,而命大臣推之者,欲速推得情也。如不能得情,則大臣何面目復見予乎?欲治亂臣,豈計日數乎?豐川,聞一家大變,不卽待罪,安有此如之理乎?卿等固當請罪而不爾,是亦失矣。」敬祖啓曰:「大變之起,專由豐川淫亂之故也,臣等請罪豐川,曾已議之,而至於豐川不待罪事,臣何以知之?栲訊不過遲一日耳,明日刑訊,何如?」傳曰:「骨肉間事,予不欲言也,然大妃已鞠大伊于本宮,則豐川必先知之。宰相雖有小過,例請待罪,況大變乎?光載,專以公主之故,位至極品,而放恣無忌,其所行之事,雖庸人賤夫,亦有所不忍爲也。予於此事,强顔而言,心切恥之,以法言之,卿言固是,然欲速得其情,卿其亟往治之。」

○命召韓忻于承政院問曰:「爾爲公主之功親,而交結豐川,邀致醫女,相與携手戲謔,爾必知良妾之事矣,爾其直言之,不直則予當告于大妃,刑訊。爾其悉陳無隱。」忻啓曰:「招致醫女,臣果有罪,良妾之事,臣實不知,如或知之,臣何諱焉?」傳曰:「爾爲臣子而庇護豐川,不以實對,其可乎?人主與豐川,孰重孰輕歟?」忻對曰:「良妾之事,臣實不知。」命下忻于義禁府。

○戶曹判書盧公弼上言云:「臣本月十二日始得痢疾,連日不食,諸證交發,漸至羸弱,非旬日之間,可能蘇復,本曹務煩,以長官久曠職事,心實未安,請辭。」命換閑官。

○開城府留守洪興馳啓:「坡州牧使金智童、長湍府使金僖等,於齊陵祭執事,或稱犯染,或稱有病,或稱針灸,再不進參,而赴京使臣鄭佸、金首孫過境上,迎謁應接,猶恐不及。以是觀之,前所稱,詐僞明甚,祭執事,乃臣子職分,而視爲餘事,殊無敬謹之心,請痛繩以法,以懲後來。」傳曰:「金智童、金僖罷黜,令憲府推之。」下書于洪興曰:「卿之慷慨,予甚嘉之,特賜予所服紗衣一領、靴一部,卿其知悉。」〈史臣曰:「興出於門蔭,持性尙剛,居官喜立異,僚友皆憚之,然其所爲,正人莫敢撓,此請雖是,而亦過訐人以自直。上之下書褒美,豈非啓後人售直之漸乎?」〉 ○金應箕自禁府來,啓大伊事干等刑推事,仍以禁府堂上之言啓曰:「任光載淫行頗多,欲請罪久矣,只以方推大事,故不敢耳。今日觀性慧招辭,豊川初奸其每之時,說與性慧云:『唐陽尉無公主,今若以唐陽求妾之意啗之,則彼必肯之。』此事甚爲詭詐,請鞫光載。」傳曰:「予意,砒礵之事,光載必不與也,然欲買良妾,送幣以要之,到處宣淫,所爲異常,及事露,宜待罪而不爾,固當推之,然姑徐之。」

6月20日

○丁丑,都承旨金應箕啓曰:「韓忻反復問之,猶不直告,豈以平問得情乎?如或不直,當刑訊乎?」傳曰:「韓忻交結豐川,則良妾有無,必詳知之,而再三推問,不以實告,臣子,豈宜如是乎?固當刑訊。然忻乃大妃至親,將何以處之?」承政院啓曰:「捨刑訊,安有得情之理乎?斷在聖心耳。」命刑訊。

○戶曹參判李諿、參議愼守勤來啓曰:「倭人以沈香、龍腦爲價低,不欲賣之,不可買也。」傳曰:「龍腦、沈香,切於國用,增價貿之,可也。」

○禮曹啓曰:「京畿旱災尤甚,禾稼盡枯,已失西成之望,請先行祈雨。」傳曰:「可。」

○義禁府啓囚人大伊死。傳曰:「令漢城府仔細檢驗,無乃飮藥而死歟?」

6月21日

○戌寅,義禁府啓:「府經歷金錫堅見前部將李師準,師準云:『豐川謂我曰:「吾妾在鎭川,而與驪州接境,故吾時往驪州農舍,招妾見之。」』請分遣郞廳二員于驪州、鎭川,捕鞫之。又招問光載于禁府。」傳曰:「可。然光載不宜於禁府問之。」師準啓曰:「豐川尉,臣之族也,少時嘗受業於臣,前月至臣家,語臣曰:『吾明日歸驪州,汝不餞我乎?』臣因與飮酒,臣問曰:『正當炎天,公何往焉?』曰:『自驪州,欲向鎭川而返。』臣問曰:『何因往鎭川?』曰:『鎭川有農莊,又有妾。』臣問曰:『所謂妾者,何人耶?』曰:『汝安得盡知之乎?』臣不得更問之,臣之問答,止此而已。都承旨金應箕啓曰:」今已分遣郞廳于驪州、鎭川,若招問光載,則必以實告矣。「傳曰:」可。前者令五部,告其良妾,而其所告者,皆非良妾,今若盡括京都戶口,知某女爲某婦,則庶可得矣。「金應箕、權景祐等啓曰:」靑玉招辭,有伊川戶長等語,無乃雜伊川、鎭川而混語之乎?今觀師準之語,似爲的實,待辨覈此事,依上敎,令五部盡括戶口。「傳曰:」豐川尉,豈得盡諱乎?招問而處之,可也。「金應箕啓曰:」凡罪囚必無病,然後加栲訊,病雖輕,不加栲訊,例事也。今此獄辭,所關甚大,病輕者,命加栲訊,囚人受杖之餘,氣甚瘦弱,恐隕命者多矣。請依例待差刑訊。「傳曰:」醫員於診候之時,或受囚人之請,不無以輕爲重之弊,此事則所關甚大,其中罪魁,終當典刑,雖死於獄中,顧無所惜,但胗候之際,不可不詳審也。「應箕啓曰:」臣之所啓,非謂罪魁也。但恐無罪者死於杖下耳。「

○豐川尉任光載來啓曰:「臣於中外,本無良妾,鎭川居前竹山縣監閔悟妻,乃韓伯倫之妹也,以公主爲收養,前年冬,臣歸見悟妻,與臣小奴二口、婢一口,臣乘醉,與李師準語及此事曰:『其婢美好,雖與之戲弄,於吾心不厭。』臣言之止此而已,他無所說。臣雖爲妾,豈與師準盡言之哉?」傳曰:「卿非常人也,卿妾甚多,而娶妾之際,違法之事亦多,其娶良妾,事狀明白,而猶隱諱不實,何耶?卿一家奴僕,竝被逮繫,卿宜來謝云:『吾以家長,致有此變,惶恐待罪。』而猶不爾,旣爲非矣,此皆予不諒所致也。良妾之事,大妃所悉,而明白難掩,卿旣不畏大妃,及承予問,又何不畏,而不以實對耶?卿以良妾往乳媪家,人有見之者,終難諱之,卿今若自實,則受刑者皆當放免,正當炎暑,予豈好刑人哉?誠出於不得已也。卿意必以爲,我是駙馬,安得栲訊,而固諱也,必須刑問,然後愧服耶?予平日待卿,無異同産,及至今日,卿何負予耶?卿其直言之。」光載啓曰:「臣伏聞上敎,萬死無悔,然臣之鄙懷,不可不陳。臣本寒門小兒,未免乳臭,謬蒙天恩,日近龍光,幾二十年,況天眷太過,常懷結草隕首之情,時或朝退,謂公主曰:『上恩罔極,口難盡陳,或稽首祝手曰:「吾主上之恩,何以報之?」』公主亦愀然有感,向日葵誠,有如蒼蒼,臣何敢仰罔天聰乎?娶妾之事,朋友戲謔之際,醉中誤犯耳,違法之事,雖非臣之所爲,諸人畏杖而誣服也。臣病暍有年,今夏自驪州而還,長臥不準粥水,聞家變以來,尤不能飮一盞水,欲待罪闕下,而寸步不能自致,國家方辨正,故至今不待罪耳。但臣未至死地,而不趨啓辨正,臣萬死無悔。良妾之事,非臣所爲,如有所爲而後現,則臣罪不容誅,此專由臣家兒造作之辭,亦由臣之不肖,罪當甘受。乳媪家往來事,此亦臣家兒婢貴今誣飾之辭也。前年祖母死,哀毁之餘,不與外事,今年春,一往乳媪家而已,如有見者,與臣對面,以正是非,臣所望也。恃駙馬不畏栲訊,此臣夢寐所不料,安有是理乎?公主性素不和,而大伊亦奸暴,臣年十四五,男奴、女僕,皆受侵虐,訴於臣,臣覈之則果驗矣。臣卽啓于大妃,其時臣則微劣,而大伊用事,故反罪臣奴,其後大伊意謂,夫婦和合則勢難用事,與小婢同謀,謂臣與婢玉今通奸,告于公主,斥玉今于羅州,此專由大伊所爲也。臣家變故,至於此極,事皆由臣,萬死無悔。」傳于承旨權景祐曰:「任光載所啓之事,宜一一書啓,光載之言,是乎?」權景祐啓曰:「光載多發不道之語,臣豈不知光載之言之非耶?」

○都承旨金應箕自義禁府來,以本府堂上及臺諫等同議之辭啓曰:「任光載丘史叔只、都致,必知良妾之事,累受刑訊,而不以實告,此輩之心,以爲光載爲上所重,不許囚鞫,故欲終諱之耳。今若竝囚光載,則彼必盡輸其情矣。且李師準之言,甚爲分明,請囚光載。」傳曰:「下豐川于獄,大妃聞之,其肯自安歟?令憲府窮推,可也。」

○司憲府持平柳仁洪來啓曰:「景伊已畢推,欲按律抵罪,而無棄妾告家長之律,若比律則可以罪之,然防納之事若誣告,則其罪加等矣。請防納之事畢推後竝罪之。」傳曰:「不可如是,雖無正律,宜比律先正其罪。」

○上以尹湯老爲慶尙道點馬曰:「點馬,宜以相馬武臣遣之矣。」

○傳旨司憲府:「任光載,以良家女爲妾,良妾在處,窮極推考以啓。」

6月22日

○己卯,司憲府持平柳仁洪來啓曰:「景伊事,臣意謂,先正其罪,後論誣告,不妨。雖無正律,亦可比律,故聞上敎而退。今日本府僉曰:『比律決罪之事,本府但議之而已,非必欲啓之也。』臣觀本府之意,雖不明言,必以臣爲非矣,請避嫌。」命召大司憲鄭敬祖、執義閔師騫、掌今趙達生、閔頤問之,其言與仁洪之言略同。傳曰:「本府之言,不爲非也,仁洪避嫌,亦不爲非也,然事旣如此,勢不相容,可換仁洪於他司。」

○開城府留守洪興來謝恩,傳曰:「守今不法,卿獨不諱而直啓,宰相之體,當如是也。予乃嘉之,卿毋謝焉。」

○大司憲鄭敬祖、獻納南世聃來啓曰:「任光載辭證曖昧,受刑者甚多,如此旱乾,祈雨方劇,民之冤抑,亦不可不慮也,委官領議政病未能仕,如此重事,不可久闕,請出委官。」傳曰:「可。」

○傳旨司憲府:「聞豐川尉任光載以鎭川良家女爲妾,驪州農舍下歸時招見,所謂良妾者,是何人之女,而何時爲妾,置於何處乎?奴婢謀殺公主,事覺被囚,一家大變,光載以家長,恬不爲愧,不引咎待罪,至爲無禮,又再三下問之時,固諱不言,殊無臣子之意,窮推以啓。」

○以尹弼商爲委官。

6月23日

○庚辰,琉球國使天章等辭。

○禮曹遺書于對馬島主曰:

今來琉球國使天章所賫之書,有違前例者非一,未可以信使待之,館待諸事,亦不敢悉遵舊例,惟照亮。

○以李世佐爲資憲廣陽君,洪貴達資憲戶曹判書,朴安性嘉善兵曹參判,金克儉嘉善漢城府左尹,權景禧嘉善漢城府右尹,申用漑承議守司憲府持平,宋汝諧奉列行司憲府持平,申從濩嘉善京畿觀察使,盧公弼資憲知中樞府事,李則資憲行同知中樞府事。

6月24日

○辛巳,司諫院正言李元成來啓曰:「今年不雨,農失其業,去年量田,民間騷然,繹路疲弊,今若遣點馬,則抄軍驅馬,其弊不少,請勿遣點馬。」傳曰:「爾言是矣。然馬政甚重。古云:『問國之富,數馬以對。』不遣點馬便否,當問于司僕。」提調元成更啓曰:「若遣點馬,則救荒之事,或有所未備,救活民命,甚於馬政之重也。」傳曰:「昔廐焚,孔子問傷人,不問馬,予豈重馬而輕忽百姓之飢死耶?點馬,亦不得已之事,當議于大臣及司僕寺提調。」

○京畿觀察使李世佐、都事南世周來啓曰:「臣令諸邑申報禾穀之狀,仁川府使報云:『禾穀雖稍有可食之處,大率盡枯,無有復蘇之理,請令居民預備救荒之資。』臣聞之驚懼,不得不啓。」傳曰:「令新監司,除到界進上,當卽發程,巡按諸邑,審察農事,兼採守令之言,以備荒政,可也。」

○傳于都承旨金應箕曰:「今朝西河君任元濬來啓云:『光載與李師準交親相往來,師準又娶大伊同生弟之女爲妾,光載良妾有無,師準必知之。』意欲鞫師準,故已命囚師準矣。卿知此意。」

6月25日

○壬午,有流星出於織女星,西入于心星,狀如拳,尾長一丈許。

○國忌。

○承政院啓曰:「臣等聞任元濬詣閤門啓事,元濬被劾詣闕,旣爲失矣,且凡啓事,必於承政院,而令史官參聽,已有其法,自知其不正,私自啓之,亦爲失矣。光載良妾有無,必先知之,宜以實告,而歸之於李師準,是必以師準告鎭川之妾爲嫌,而謀欲致害也。有此三失,至爲奸詐,請鞫之。」傳曰:「元濬私啓于閤門,予亦以爲非也。然老宰相之失,不可事事而尤之。光載良妾有無,人則必曰元濬非不知也,而然或有不知之理,今曰謀欲報復師準而有是啓,予意以爲不然。師準與光載,相知已久,良妾之事,非不知也。及見韓忻被推,恐事覺而罪及於己,陰嗾同僚,使之發告,是豈可乎?大槪師準、韓忻與光載,結爲刎頸之交,恣行淫亂之事,若窮推,則良妾之事,終可知也。」承政院又啓曰:「以元濬所啓之跡觀之,則其欲報復師準,明矣。用心詐譎,失大臣體,不可不推。」傳曰:「卿等之言,是也。然元濬,功臣老宰相也,今旣以典醫監事方被鞫,不可更問。」

○司憲府掌令閔頤來啓曰:「令漢城府求得任光載良妾,都中騷擾,臣意以爲,宜下自首之令,自首者無罪,匿而後現者,竝其切隣,大置於法,則自然可得矣。」傳曰:「爾言是也。所以求者,非罪豐川也,亦非罪良妾也,聞良妾在都城,故求之耳。自首者,何罪之有?但大小人員,告者論賞,匿不以告者治罪事,可掛榜知會。」

○傳于承政院曰:「任光載良妾,令五部推刷,非欲加罪光載,亦非欲加罪良妾,但欲得良妾,以知其邪耳。無知小民,不識國家本意,固諱不告,今諭大小人員及一應良人,現告者賞職,賤人給綿布,知情藏匿者,良賤勿論,全家徙邊,大小人員知而不告者,及切隣、管領,論以制書有違。令漢城府掛榜知會,使閭巷小民,無不周知,且以此意,下書京畿、忠淸、江原、黃海道觀察使。」

○議點馬便否。尹弼商議:「諸道農事,臣未之詳,但京畿、忠淸、黃海道旱甚,備荒最重,使命可省,勿遣點馬,其餘道,馬政甚大,安得不遣?」盧思愼、韓致亨、李季仝議:「京畿失農,雖停點馬猶可,他道不可不遣。」尹壕議:「今年旱甚,姑停點馬。」鄭文炯議:「京畿旱甚,又繇役倍於諸道,豐歉未可知,姑停點馬爲便。若他道,待諸道啓聞施行。」柳輊議:「今年旱災,視古爲甚,今方救民之不暇,何急急於點馬?一年不點,無損於馬政。」尹孝孫議:「比聞,忠淸、全羅、慶尙道高燥之田,或至焦枯,諸道皆然,則救荒諸事,在所當急,點馬未安,諸道農事,急速訪問施行。」傳曰:「若八道皆凶,百姓飢餓,則在所當停,今年不然,而馬政大事,予意不可不遣。」承政院亦議啓曰:「京畿旱甚,固宜停之。如全羅、慶尙及兩界,則禾稼茂盛,可占豐登,但忠淸道天安以上,黃海道海州等處,農事不登,惟此兩道,更審施行爲便。」傳曰:「姑當不分諸道豐歉,點馬諸事,預先商議,其遣與不遣,在臨時處之也。又以是意,說與臺諫。」

○傳于承政院曰:「今朝驟雨庭濕,日侯且熱者,宰相亦或失和矣。中宮賀禮,其停之,只進表裏。」

6月26日

○癸未,中宮誕日,停賀禮,議政府、六曹進表裏如儀。

○上以任光載家婢同叱今招辭下禁府,其招辭曰:「一日豐川尉在新別室,春臺以乳媪之言來言曰:『阿只叔到吾家,主公來聽其言,可也。』豊川尉令春臺招其人,未幾,具紗帽、角帶朝士來言于豐川尉曰:『妹甚不安,無乃有胎氣歟?』豐川尉云:『所送之藥,已飮之乎?』答云:『已服而病猶不痊,欲令女醫胗視。』豐川尉云:『當送女醫。』仍令叔只問訊。婢隨朝士見其入處,乃松針橋政丞宅洞口窮處黑門扉家也。」仍傳曰:「聞,阿只者,故縣監楊澹妾女子,而角帶朝士,乃其阿只義父姜諶也。宜速分揀得情。」義禁府逮捕楊澹妾守非、女子存今、直長姜諶而鞫問之,守非供曰:「女子存今,本不適人,德津君、遂安君、茂豐正,皆使人求婚,而已許嫁茂豐正,不與豐川尉爲婚矣。」義禁府請問茂豐正,命左副承旨姜龜孫往語于都承旨金應箕曰:「此獄辭之起,久矣,守非欲諱豐川尉圖婚事狀,而與遂安君等相應,如此造飾耶?豐川尉先娶,遂安君等不知而圖婚耶?未可知,而捨其根本,取其枝葉,指與宗親圖婚,似若不干豐川尉,爾以臣子,右豐川尉而不畏予,可乎?予不能親問,定委官、禁府、臺諫及爾推鞫,而如此推之,雖爾,其不能繫頸而下耶?雖禁府堂上,其不能盡遞而命他員以推乎?何以如此?且問事郞廳不賢,故鞫問踈虞,不能得情耳,豈堂上之咎哉?鎖項取招以來,可也。」假郞廳金壽童、朴億年等皆下獄,旣而釋之,委官尹弼商、禁府堂上李鐵堅、李季仝、朴楗、蔡壽、大司憲鄭敬祖、都承旨金應箕、獻納南世聃皆來待罪。傳曰:「予旣誤矣,予無所言。定委官及禁府堂上與臺諫、承旨雜治,而豐川之妾有而未獲,若英明之主,則必不如此,予實不諒故也。卿等旣無所失,何待罪之有?予平日厚待豐川,安知宣淫至此甚耶?予於砒礵事,不可謂豐川與知,而窮其原,則此事之起,未嘗不由豊川也。今之欲得良妾者,非欲罪豐川也,非欲罪良妾也,終欲得罪人以推之耳。無乃宗親先約而豐川娶之耶?其議婚先後則未可知也,但觀豐川之爲人,至通有夫之女,不可謂宗親約婚而保豐川之不娶也。豐川之妾,人有見之者,其令質視,可也。」

6月27日

○甲申,日本國王使元匊等辭。其答書曰:

奉復日本國王殿下。海路夐遠,專使辱簡,具審體履淸裕,仍承嘉貺,慰荷慰荷。敝邦,於貴國使价之來,常隆其館待,接遇以禮,所以致誠信,永敦隣好也。今此來使,徒以未遂私請,當寡人宴慰之日,拒而不赴,色憤言悖,無禮於隣國,安有如是之理?況銅鐵之價,分三色以給,國有成法,黃金、朱紅,竝令私易,已有令條,有國有法,貴國所同,以此未慊,發其躁怒,豈所謂使於四方不辱君命者乎?雖然,此自失體,兩國修好,何嫌?所示妙勝寺助緣之需,就付回使,且將土宜,幷錄別幅,切希領留,餘惟若時珍重,萬萬不宣。

別幅。白細綿紬一十匹、白細苧布一十匹、黑細麻布一十匹、人參一百斤、豹皮五張、虎皮五張、雜彩花席一十張、滿花席一十張、滿花方席一十張、豹皮心虎皮邊鹿皮裏坐子一事、藍斜皮一十領、大鐃鈸一事、中鐃鈸一事、鍮錚一事、中罄一事、雲板一事、法皷一面、蠟燭一百柄、海松子五百斤、淸蜜二十㪷、厚紙一十卷、助綠綿紬三百匹、綿布三百匹、正布四十匹。

○議政府令舍人李粹彦來啓曰:「以光載良妾推得之故,下傳旨,略云:『知情藏匿者,勿論良賤,全家徙邊,知而不告者,切隣及管領,以制書有違律論斷。』臣等謂,此非國家緊關之事,而賞罰之法,似爲過重。」傳曰:「此雖小事,小民於國家推問之時,莫之直告,豈可乎?政丞將不欲推而置之歟?」

○右副承旨姜龜孫啓曰:「欲改書日本國書,招承文院官員,久而不至,交隣之書,事涉重大,而頑慢如此,亦請痛繩之。」傳曰:「行首掌務罷黜。」

○議政府又令舍人李契粹彦來啓曰:「求得光載之妾,非關國家,而賞罰太濫,故啓之耳。」傳曰:「政丞所云,賞罰過重者,予未解也。此事雖小,其實則大,良妾事狀明白,且有見之者,而無一人言之,猶未得情,予甚憾焉。禁府誠虛設也。予令五部推刷,有騷擾之弊,閔頤來言,故予從之,立此賞罰之格,其云過重者,何耶?」

○遣注書權鈞、內官金子猿,摘奸義禁府刑獄以啓。

○傳曰:「韓圻、李師準、姜諶、叔只,何以同處囚之?師準與豊川交親,諶爲光載妾父,叔只則將幣往來者也,何以同囚耶?」義禁府堂上李鐵堅、李季仝、朴楗、蔡壽、都承旨金應箕皆來待罪。傳曰:「卿等之事,予以爲非,同囚之人,必已相通,然卽令分囚。」〈史臣曰:「是歲再興大獄,前後逮繫近百人,有司希旨,務嚴拷掠,死者相繼,輒以病聞,用刑之慘,自上卽位以後,所未有也。」〉 ○傳旨司諫院:「當日義禁府門外人家屠牛,見獲於中官,官府之側,縱恣如此,是必該司不能糾察也。其鞫刑曹、憲府官吏。」

○中部堅平坊民家産三足雞。

6月28日

○乙酉,傳于吏曹曰:「憲府官員方被推,諫院宜速遞差。」〈史臣曰:「鄭敬祖等,處言官,可言而不言,其所言,不合國家大體。至是以不能禁殺牛見遞,非其職也,然人甚快之。」〉 ○京畿觀察使申從濩辭。

○舍人李粹彦將政府議來啓曰:「臣等不知事之誠大,但以爲欲得光載之妾,而賞罰之典似過重,故敢啓。」上遣注書韓亨允,傳于政丞等曰:「政丞云賞罰過重,然奴婢謀殺公主,有關敎化,予猶以爲愧焉。卿等職在公孤,而今有如是事,爕理弘化之意,安在?今欲得良妾者,非欲罪之也,豐川奴隷皆附豐川,欲害公主,若得良妾,則謀害事狀明白,得情甚易,而政丞云不知其事之大,何耶?更問以啓。」

○遣承旨韓斯文于禁府,傳于姜諶曰:「人君有問,汝不以實告,是欺君也。爾畏罪而不言歟?以駙馬爲壻,有何罪焉?若不直言,拷掠無數矣。爾於何時作壻乎?直言則無罪,庶民尙不可欺,況朝官乎?」姜諶對曰:「臣聞於守非,公主乳母,去三月使人招存今,至其家,因與豐川尉通奸矣。」又問守非,守非初諱之,斯文以姜諶之語質之,守非、存今亦俱服。

○盧思愼、韓致亨、鄭文炯、柳輊、尹孝孫來啓曰:「臣等初以謂,求得豐川之良妾,而賞罰過重,故啓之而已,未知其實干於獄辭也。及覩傳敎之辭,始知之,臣等惶恐。」傳曰:「此事似小而實大,政丞其知而言之歟,不知而言之歟?何以云賞罰過重?」

○委官及義禁府堂上啓曰:「任光載良妾,事狀明白,幣物亦見,而光載於下問時,不以實對,請拿致推鞫。」傳曰:「據存今、守非、姜諶服招辭,令憲府窮推以啓。」

○以蔡壽爲嘉善戶曹參判,李諿嘉善司憲府大司憲,金硉奉列守司憲府執義,李順命朝散守司憲府掌令,柳濱通德守司憲府掌令,鄭敬祖嘉善同知中樞府事。

6月29日

○丙戌,傳于都承旨金應箕曰:「姜諶於下問時,卽以實對,人君不可失信,姜諶,其放之。」

○傳旨司憲府:「任光載,去三月初,令大伊招存今,因與通奸,數相往來,以匹叚、紗羅、綿布、緜紬爲幣,盛于函,送存今家,又存今得病,令丘史叔只,遺藥問訊,又令石今,送綿布二匹,爲買藥資,事旣如此,而前承下問,不以直啓,殊無臣子之禮,推鞫以啓。」

○小二殿使送照首座辭,呈書契于禮曹郞廳曰:「答賜之價,視古減半,雖還本國,亦當見殺,吾寧死於此土矣。今呈書契,達于殿下,然後當就饗。」正郞黃陸雲以爲不可,諭之再三,猶不聽。左副承旨姜龜孫,將書契入啓,傳曰:「今觀書契,多有未解,而大槪則不過欲遂其欲也。然不可輕變以貽後弊也。」令陸雲諭之曰:「爾書契不當受,爾等固請故受之,當與堂上議啓,爾其就食。」從之。

○傳于禮曹曰:「聖節望闕禮,固不可停也。然予暑證未殄,若强爲之,則恐或復作,其停之。」

秋七月

7月1日

○丁亥朔,司諫院正言李元成來啓曰:「柳濱以吏曹正郞,仕未滿,陞爲掌令,甚不可,請改濱職,幷鞫吏曹官吏。且金硉前爲掌令,以含默見遞,今授執義不可,請改之。」傳曰:「柳濱事,已熟計爲之。金硉事,已往不宜追論,臺諫,豈在多言?若不分事之是非,動必言之,則言雖多,何益哉?然當議于大臣。」元成更啓曰:「前者,鄭鍚堅、丘夙孫,俱以吏曹佐郞爲持平,臺諫駁而改之,請依前例。」傳曰:「初以金壽童、潘佑享、權柱等擬之,予謂,壽童旣經掌令,時爲弼善,世子學未該通,壽童合於侍講,佑亨優於師儒,短於言責,權柱,予未知合於言官,且今往對馬島未還,臺諫之任,不宜久闕,故更令吏曹,不拘三望,多數擬之,而濱亦與焉,予嘗知濱之爲人,故特授之耳。」

○司憲府持平宋汝諧來啓曰:「掌令李順命,起自寒微,及登第,棄糟糠之妻,此薄行人也,不合臺諫,請改之。」傳曰:「昔有擧之牛口之下者,豈以微賤而不用哉?然其棄妻,何故?其無乃有故而棄之歟?」汝諧啓曰:「其妻之有咎與否,未嘗知也,順命窮時,娶適體之妻,達而棄之,物議皆以爲薄行,故敢啓耳。其易妻之由,問順命則可知矣。」命司諫院,問之以啓。

7月2日

○戊子,議金硉執義當否。尹弼商議:「金硉前爲臺官,以含默見遞,改之爲便。」盧思愼議:「臣等未悉金硉爲人,然皆言剛明諳練,凡人語默動靜,豈能盡合於義?自非聖人,未免有失,諫院所謂含默,未知爲何事,然以一時之事,謂終身如此,恐未爲然,若如元成所啓,非帝王用人之大義。」韓致亨議:「宜依諫院所啓。」鄭文炯議:「大槪臺諫言不言,出於一時議論,不可以一時之事,爲終身之累也。」柳輊議:「金硉爲人端謹,頗有人望,但前旣以含默見遞,今復爲臺官,果如諫院所啓,雖然聖人亦不得無過,況中人以下乎?或有改過之理。」尹孝孫議:「金硉後進,曾未相知,臣爲漢城左尹時,硉爲庶尹,其爲人詳明慷慨,異於凡流,不宜以一時之失,爲終身之累。」從思愼議。傳于諫院曰:「硉雖有含默之名,其人可用,且不可以一時之失而每論之。」

○司諫院正言孫澍來啓曰:「柳濱陞授掌令,未便。」不聽。

○以宋瑛嘉靖禮曹參判兼世子左賓客,許輯通善守司憲府掌令,金三俊宣敎守司諫院正言,安瑚通政守全州府尹,韓忠仁通政行定州牧使,金允濟折衝慶尙右道水軍節度使。

7月3日

○己丑,司憲府掌令許輯來啓曰:「《大典》,六品以上,不得越三階而授,臣資未淮,越授未便,且政曹郞廳,必仕滿而遷,臣以吏曹正郞未滿朔數受本職,就職未安,請辭。」不聽。

○禮曹啓:「小二殿使送照首座等言:『我輩進上物價,從新定數減給之,同接一館者,其法前來者,則皆如舊受價,我輩獨減給云何?』其怨言如是,雖給價物,亦不肯受,欲還所進,勢又不可,何以處之?又言:『早知如此,今來物件,固當盡載書契而來。』倘或如是,則後日又不能支矣,是又可慮也。」傳曰:「若從所願,則溪壑之欲難盈,若還所納之物,非待遠人之義,且白檀、胡椒等物,今以我國所儲之多,一皆還給,他日若所儲竭盡,則難以卒備,何以處之?其議于政府、六曹。」盧思愼、尹壕、李克墩、成俊、成健、柳洵、韓僴、朴安性、金克儉、金克忸、安友騫議:「大抵賤生於無所用,如丁香、白檀,於我國所用甚微,則不可受,彼無用之物,以費吾有用之貨,今宜減價,以杜將來之弊。但今審減價之數,視舊例,大相懸絶,舊例丁香八兩正布一匹,今則五斤一匹,白檀七兩正布一匹,今則八斤一匹,據此而論,則彼之失望果然。然朝廷,旣以今減之數答賜,彼不肯受,然後加數,則於事體未穩,當語之曰:『汝之某某物,我國所不緊用,其價自輕,不可加數,然旣納官,姑從汝願,於舊例減半給之。』且語之曰:『今後雖載書契而來,亦不能聽從也。』借曰國用竭盡,則時所蓄多,而彼之持此求價,雖禁之,亦不絶矣,何慮用之竭盡乎?令該司歷擧我國不緊之物,知會三浦勿許持來。」尹孝孫議:「大國待遠人之道,不宜輕改舊例,改之,亦當預通以示信,臣爲禮曹正郞時,諸酋倭人蘇木、銅、鑞、鐵,多數進上,國家難於答賜,蘇木、銅、鑞、鐵,我國不用之物,後勿進上事通諭,後蘇木、銅鐵等物稀貴,至鑄大鍾,時貿易用之,凡物雖隨時貴賤,不預通其意,而今於一館同接客人,或依舊例給價,或從新法太減,彼人只知有舊例耳,安知今日物賤而價輕乎?其失望,無足怪者,今語之曰:『立法之初,不宜輕變,今聞汝言,果不曾諭而減給,未安,姑從權典,更啓從優答賜。』且於島主及諸酋處,白檀香、丁香等物,我國無用,今後勿進事,書諭。」許琛、許誡、金諶、朴元宗議:「今考減價之數,新舊懸絶,彼之訴冤情亦宜然,然旣立其制,又從而增損,有妨大體,但彼不知此法而賚來,則遽減舊價,非所以柔遠人之意也,姑從權宜,於定價外,稱特賜,量數給之,以慰其心。又諭以今後不問書契載不載,一從國法之意,爲便。且白檀、丁香,用之不緊,而今所蓄旣多,則何憂乎竭盡?雖或竭盡,猶有愈於受彼無用之物,費吾有用之貨也,況彼土所産有數,今雖減價,求市此物,彼不得不爾。」權景禧議:「丁香、白檀之價,初旣擬議折定,而以倭人憤怨,依前價給之,則是不堅守國法,而弊亦不貲,當語之曰:『此物件,國用不爲不足,然汝等旣納,姑從汝願,量數加給,今後當依此數,勿更請加。』,則法約不至輕毁,而彼人之望亦不缺。」傳曰:「白檀、丁香,雖曰不緊,然於國用,所不可無者也。今所以減價者,以其多積而無用也,然減之太過,彼之失望宜矣。當諭之曰:『我國旣已立法,不可輕改,但爾等之來,在法前,故今姑加給,且令戶曹,酌定其價,以爲經遠之法。」

7月4日

○庚寅,命放存今及事干李師準、韓忻等,仍令承旨與義禁府,同推委官,臺諫勿往參。

○司諫院正言孫澍來啓曰:「柳濱仕未滿而授掌令,其時雖有廣擬之命,必擬曹郞,豈無其情?且許輯未準一資,而特授掌令,如此開端,弊將不貲,臺長當糾察政事得失,已旣不正,何以言人之是非乎?請改之。」傳曰:「許輯資級未足,予何以知之?予令吏曹,廣擬可當之人,授之耳,非吏曹隱然用情於其間也。若或拘於資級,則其用人地步,不廣矣。予於柳濱、許輯,有何情焉?」不聽。

○先是,邊脩爲慶尙右道水軍節度使,發船軍十五名,採生鰒于海島中,被倭寇刦掠,謀免罪責,匿不以聞。至是事覺,命鞫之。脩爲人庸劣,無遠略,貪財好色,不能以正率下,號令陵夷,營中一空,遂生是變。

7月5日

○辛卯,永安道觀察使李季男據會寧府使田霖牒呈馳啓:「鍾城接中樞阿赤介、伊時乃等來云:『尼麻車、都骨兀狄哈等欲歸順。』府使答曰:『若實欲歸順,則造山、慶興擄去人畜在都骨者,悉皆刷還,可也,不然則,國家當擧大兵,盡蕩巢穴。』云云。」兵曹據此啓:「兀狄哈雖屢請歸順,若不刷還擄去人物,則其言未可信。名爲歸順,實欲窺覘虛實,令邊將,防禦諸事,倍加措置。」命議之。尹弼商、盧思愼、尹壕、韓致亨、鄭文炯、尹孝孫議:「依兵曹所啓,施行。」從之。

○慶尙道觀察使李克均馳啓:「密陽人李承孫,其父犯盜被囚,承孫謂其妻召史曰:『今須早起,供父朝食。』召史罵言:『舅父作賊,故累日見囚,我何爲?』承孫怒,拳毆其面,召史開門出走,承孫追及曰:『夜中何處出去?』捽髮曳入,因顚落而死。刑曹據此啓:」《大明律》妻妾毆夫條云:『其夫毆妻,至死者絞。』同律,夫毆死有罪妻妾條云:『凡妻妾,因毆罵夫之祖父母、父母,而夫擅毆死者,杖一百。』今召史云:『父作賊,故累日見囚。』亦是罵父之辭,此實疑獄,敢取稟。「命議于大臣。尹弼商議:」召史之言,實罵父之辭,李承孫,當置減死之律。「盧思愼、柳輊議:」李承孫,以毆死有罪妻妾律,論定爲當。「韓致亨、鄭文烱議:」照以毆妻至死之律,則情理可矜。「尹孝孫議:」召史初逆夫命,語涉罵父,而承孫乘怒扶曳,邂逅致死,情實可矜。「從弼商議。

○傳于承政院曰:「金好文,以父漬之事,累次上言,人子之心,固宜如是,然旣定罪,前日無奈議于大臣而決之乎?」左承旨權景祐啓曰:「向者因好文上言,但考《大明律》及《律條疏議》,付標以啓耳。」傳曰:「死罪贖法,於《律條疏議》及《對款議頭》,不明言某事當贖,其以《好文》上言及《律條》、《對款》等書之意,議于大臣。」

○對馬島敬差官權柱遣通事馳啓曰:「臣本月二十四日,本島仇多浦發船,二十六日,完于羅浦回泊,二十七日卯時,離發渡海,是日夜三更,到東萊富平浦。聞見事件,同封上送。六月初一日,對馬島五蘊浦到泊,翼日夜,津江五郞持島主書契來云:『島主令某,趁官人未渡海呈書,而今日道逢次郞九郞,聞已泊本島,故來此。』仍傳島主之言曰:『下松浦發兵千艘,來攻一岐島,恐因而作賊我境,今當官人之行,慮或路梗,使某呈書。』臣答曰:『一歧之事,與貴島,本不相干,必不犯貴島,況犯於我乎?』五郞曰:『相戰已久,勢必糧盡,散入諸島,若聞大國船至,必有作耗之心,此島主之意也。本島送人一歧,方探賊變,願官人姑留此。』答曰:『一歧之賊,何得竊發於此,假使有之,在貴島,宜速迎入內地,豈可留我於孤絶之地乎?』仍答島主書,其略曰:『一歧之變,承示已悉,然彼自構釁連兵耳,其於貴島,絶不相干,固不深入貴境,縱使深入,亦不敢近我,但尊扎,成於前月二十八日,而昨夜乃至,若趁僕未來,早相見諭,則當以是意,啓稟殿下,而貴使遲緩,是可恨也。餘俟面宣。』五郞去,助國次慮賊變,問火炮來否,國次及諸倭人,各自守船,委遣帶行倭人,請使防衛。臣旣聞一歧之事,又聞薺浦之人,潛來覘伺,不可不戒備,令軍官許瑊等,執弓劍竟夜,自是每夜戒嚴,率以爲常。初七日,因平沙也門、助國次等,聞島主自四月有疾,至五月晦時增劇而得小愈,今五六日,方津江五郞之來,正當病劇,而謂臣尙未渡海,欲諱之,及渡海,勢不能諱,而告以實,十一日,到泊仇多浦,欲傳命,島主遣人請云:『今日病甚,請待歇受命。』往復數四,乃許之,因語其人曰:『禮不可如是,以島主病,姑從權耳。』十二日,島主使人曰:『曉來稍歇,至朝復苦,欲於明日間,待歇受命。吾今垂死,待朝廷使,只一度耳。』臣問病之重輕,答曰:『得病日久,氣甚羸弱,而數日之間,或劇或歇,僅得啜粥,今玆二三日,待稍間,欲於臥內受命。』十三日,島主又使人云:『病未歇,欲待歇,雖臥內,當受命。』臣答曰:『能冠帶受命耶?』曰:『轉側須人,不得坐起,焉得冠帶?』曰:『然則禮,有君命,加朝服拖紳,若得出正廳,雖不能行禮,只加衣冠,俯伏受命,亦可也。此不過咎刻間耳。』曰:『病重必不能,然當往稟。』十四日,島主使宗大膳曰:」病日沈綿,若必待差,將久稽王命,願、及生存之日,令吾子貞秀,代受賜物書契,幸得間,則當異日奉邀,親聽宣旨。』臣答曰:『島主前云,若得小差,當出廳事,親承上敎,故昨日,語以加朝服拖紳,是在暫刻間耳。今不可行歟?』宗大膳曰:『臣子爲君父之心,何可勝言?今貞秀,欲延其父數日之命,願得代受,若令抑而行禮,勢必至死,如以代受爲不可,則當俟病歇,然玆病侵尋,不可以時日期也。況島主今旣委事於貞秀,乞從代受之請。』問:『自何時而然耶?』曰:『自今春也。』曰:『然則島中之事,貞秀得專斷乎?』曰:『自島主病,皆得專斷矣。』問:『島主病勢,竟何如?』曰:『恐未得痊。』臣答曰:『禮不當代受,然島主乞及生存受命,貞秀爲父之言,亦切當,宜從權。若行代禮,貞秀當代島主,四拜、跪、受書契,又四拜,然後自受書契,禮畢,授書契于島主臥內,可也。』宗大膳曰:『唯唯。』臣更思之,今次代父行禮,實出於變,禮之當否,不暇論也,不如更嚴一節以折之也。卽問公廳距臥內近遠,曰:『甚近。』曰:『然則貞秀可代島主,四拜、跪、受書契,入授島主,出復位,行四拜禮,然後自受書契,拜跪亦當如前,吾於小事,皆特從權,至大節,不可違也。』大膳答曰:『將復于島主。』臣至島主家,使人先問行禮之儀,答曰:『如儀。』臣入廳事,貞秀代島主,行前後四拜,跪受書契,入授島主,皆如儀,貞秀又將受其書契,欲不行跪禮,臣曰:『前拜跪,代島主也,今跪,自爲也。島主旣跪,則足下不可不跪也。』答曰:『古無跪禮,然爲島主而跪,今不可復行跪禮。』臣答曰:『父旣跪,子不可不跪也。』貞秀曰:『奈無前例何?』臣曰:『從前如是,烏得言無例?且今旣受島主之跪,足下雖不跪,自失其禮,何損於我,父子之理,通天下,以情言之,烏有父跪而子不跪耶?』貞秀曰:『雖無前例,今爲尊官勉行。』遂拜跪皆如儀。禮畢,將書契及事目,逐條開諭,答曰:『已悉。』臣反譬曉至三,貞秀曰:『屢悉尊敎,當令管事者共議。』二十二日夜,宗大膳、職善來傳島主及貞秀書契,且致曲盡從命之意。臣見書,謂曰:『吾所傳命者三事,而今書契不逐條,汎稱三事,語不分明,其中雖然,待病愈等語,皆不緊,與前日國次所傳,及爾等口傳之言,不同,何也?濟州賊倭,有名可辨,尙未聞搜捕,魚梁干紀者,三浦刷還事,可卽送人治之,而今不爾,何也?』答曰:『賊倭不可的知所在,當聞見潛圖,不可猝定日期。魚梁干紀者,或誅戮,或刷還,三浦之人,亦當刷還,當從尊命,一無違忤,不敢虛妄。島主之意丁寧,吾不解文,實未知作書契何如。若如尊官之言,則竊疑作書契者文短,不能盡島主之意也。其未卽送人治之者,以島主方在疾病也,脫島主不幸,有貞秀在,何慮之有?貞秀性果決,尊官毋疑第還,不過數月,當了此事,吾等豈敢妄言?』臣再三詰之,答曰:『當將尊意,更稟于島主。』二十三日朝,遣徐有山,問書契改否于宗大膳,宗大膳、職善等來曰:『古無改書契之例,島主爲尊官欲改之,使某來聽命。』臣曰:『書契三件事,宜逐條而答,但魚梁事,島主欲處以何罪?』曰:『惟尊官命,可殺則殺,可刷還則可刷還。』臣答曰:『使者不可擅斷,當於特送往治之日,或誅或竄,惟殿下之命,可也。』大膳曰:『善』,卽持前書契而去。有頃,職善將所改書契,來傳島主之言曰:『旣修書契而改之,古無此例,以尊官寬假弊島,愛憐吾兒,所言必聽,故勉遵尊命。』臣見其書,謂曰:『所謂禁戢者,何謂也?』曰:『禁戢者,亦是推鞫誅竄之通稱也。』臣答曰:『禁戢之意,只禁止之辭而已,無治罪之意,此與前書契,無甚相遠,當改之。』答曰:『病中勢難屢稟,如之何?某等所傳島主之言,尊官已悉,不須又改。』臣答曰:『吾當問於作書者,以詳禁戢之意。』遂抵書於古何職次曰:『島主前書,泛稱三事,爭魚梁者,雖在其中,語不分明,似不及治罪之意,故還其書,使改之,島主問治罪輕重,予以爲,使者不可擅斷,當於特送往治之日,或輕或重,惟殿下之命也,島主深然之,復遣職善云:「魚梁事,一依尊敎。」而云書契則,只稱堅加禁戢耳,與大膳、職善等語,大相牴牾,所謂禁戢者,禁止之辭而已,無推鞫致法之意,禁戢之辭,未審,何謂也,幷更伻問,可卽開示。』職次答書曰:『禁戢者,禁止之辭,計其罪之輕重,重者殺戮,輕者刷還遠流之,此是禁止也,惟審察之。』宗大膳等又言:『島主若得痊,雖今朔,當卽送人治之矣。』一,一岐州事,島人及一歧人,言嘗一戰,兩軍魁首多死,遂議罷兵,然各慮背約,時猶相持,島主亦遣兵四五百,已助一歧,而業已戰,罷故皆卽還來。一,臣在島中,凡事皆依上旨,務從寬假,島主貞秀等,每使人以謝感悅之意。「

○震成川府鄕校聖殿。

7月6日

○壬辰,司憲府持平申用漑來啓曰:「臣昨日將李昌臣、李爀等事論啓,未得蒙允,缺望。大抵用人,當觀心術之如何耳,雖有才能,心術不正,則其餘不足觀也。李昌臣,前者臨財,不得恝然,至於訴訟,其心術可知。雖曰能堪承文院之任,判校例陞堂上,將至大用,豈於昌臣可乎?請改之。且韓哲同,前爲高陽郡守,以有武才,合用外地,旋除昌城府使,李爀,請依此例,姑敍京職,隨北方闕處塡差。」傳曰:「前者辨李掄家財時,昌臣訴禁府不公,使禁府堂上激怒,故至今被駁,昌臣不能正家之責,在所不免,然亦其妻之故也,雖陞爲堂上,有何妨焉?李爀事,其議于大臣。」用漑更啓曰:「昌臣不能齊家,則固當引嫌,而介於貨財之間,欲自辨明,歸咎禁府,是豈可乎?前後一論啓者,非臺諫之論,公議所在,不可不聽。」不從。

○司諫院獻納南世聃來啓:「金馹孫、姜叔突,陞授都事,未便。」命議大臣。

○承文院判校李昌臣以病辭,不聽。

7月7日

○癸巳,議金漬定罪事。尹弼商議:「《大典》只稱一例《大明律》,《律條疏議》、《對款議頭》,時不行用,臣未敢擅議。」盧思愼議:「《大明律》內,死條非一,而《律條疏議》、《對款議頭》,惟此數條,論以爲贖,臣之妄意以爲,死罪之贖,歷代皆有,高皇帝作《大明律》,以定大法,其中罪雖入死,情法可矜者,設贖死之法,此帝王好生之德,刑曹啓目以爲,贖死之法,本朝時未施行,臣妄意,國家用《大明律》,以其爲時王之制也。今詳《律條疏議》及《對款議頭》死罪之目,其贖死者,皆非關係大體者也,我朝不用此法,以《疏議》及《議頭》未及來故也。今見兩書,分明如此,則當依此施行。但此法,我朝所未施行之事,豈可輕議?令政府、六曹議定,何如?」尹壕、韓致亨、柳輊議:「依所啓施行。」鄭文炯議:「贖死之法,本朝時未行之,然以《律條疏議》、《對款議頭》觀之,中朝則必行之矣。」尹孝孫議:「自古帝王好生之德,未嘗不求生於死,故曰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今讞獄雖當大辟,必廣迎衆論以斷之,況有時王之制乎?罪雖入於死刑,情可矜、法可疑者,不得不惟輕以議之,而《大明律》與《疏議》,皆時王之制,請參用,以廣好生之德。」傳于承政院曰:「爲君之道,固當求生道,然法亦不可不一定也。今觀諸宰之議,間有情法可矜者,贖死之言,設有人或受二十匹者,或受十匹者,所受雖有多小,而較其罪則一也。以受二十匹而致之於死,以受十匹而使之免死,則法或低仰屢變,無可殺之人,是豈用刑之中乎?況《大典》云,一從《大明律》乎?將更議于大臣而處之,政院姑先議以啓。」

○議對馬島敬差官權柱事目。尹弼商、韓致亨議:「今觀島主書契及貞秀之言,與權柱所答之辭,雖未的知其意,別無不遜之語,姑觀其所爲而已。」盧思愼、尹孝孫議:「今觀權柱事目,島主稱病,恐未必詐也,其所答之辭,大槪似順,徐觀所爲。」鄭文烱議:「觀事目及書契,彼待權柱以禮,所諭三事,雖未卽一一擧行,辭語恭順,亦合於理,不足深責。」柳輊議:「姑待權柱上來,更議。」傳于承政院曰:「島主稱病,則姑待病愈,傳命可也。今觀諸宰之議,略無可否,政院其視之。」承旨等啓曰:「島主聞朝廷遣使,先以一歧兵亂報之者,是難於應答,欲沮其行也。權柱十一日入歸,十四日傳命於貞秀,似乎太速,島主雖或稱病,爲權柱者,當待病差而傳之,不應遽傳於其子。島主書契內禁戢二字,請改者非一,而終不果改,則柱當語之曰:『足下旣不親受殿下之命,又不肯從魚梁之事,今我奉使無效,將何以復命乎?』如是開說,彼猶不聽,則二朔之糧,旣已賫歸,當留數月,以觀其所爲,且遣軍官,具報朝廷,以待處置之何如,計不出此,遽爾回來,則是可謂之專對乎?臣等觀大臣之議,果失之矣。」傳曰:「待權柱上來,推鞫。」

7月8日

○甲午,遣吏曹參判許琛,奉箋如京師,賀千秋節。

○議姜叔突、金馹孫都事當否。尹弼商議:「姜叔突、金馹孫之爲人,臣未詳知,然於都事,豈有不合?雖未滿六朔,人器相當,則選補可也,不須計其久近也。」盧思愼議:「姜叔突、金馹孫,皆有名朝士,雖屢陞遷,恐爲無妨。」尹壕議:「姜叔突、金馹孫,人物則可矣,但未滿朔數,諫院之啓似是。」韓致亨、鄭文烱、柳輊議:「政府、六曹郞官,祖宗朝必待箇滿陞遷,當依諫院所啓。」尹孝孫議:「《大典》,議政府、六曹、漢城府、承政院、弘文館、成均館、世子侍講院堂下官,及諸道都事、守令有缺,久任員外,雖未滿仕,擇用者,所以重其任,擇其人也。如叔突等爲都事,於選用之意,未有不可。但所謂箇滿者三十朔也,今叔突等自六曹郞官,未滿六朔陞遞,於立法本意,何如?」從弼商議。

○議李爀水原判官當否。尹弼商議:「李爀事,憲府所啓似當。」盧思愼議:「以武班,爲內地守令者,非自今日,非獨李爀,不須改差。」尹壕議:「臣不識李爀之爲人,然用漑所啓似當。」韓致亨議:「雖有武才,已授內地守令,不須改也。」鄭文烱議:「以高陽郡守,擧武才移昌城,別無異效。李爀之爲人,臣不詳知,但聞,銓曹以水原鉅邑,且甚凋敝,擇用李爀,期於蘇復,業已除授,姑令就職,必欲用之邊方,依韓哲同例移差,亦無妨。」柳輊議:「大槪用人,各適其當,臣未知其人,然若武人,則豈合水原?依憲府所啓。」尹孝孫議:「李爀已爲判官,邊方有闕,而無他武才可用者,臨時移差,未晩。」從思愼議。仍諭臺諫曰:「古人云:『天下安,注意相,天下危,注意將。』國家昇平,則文武當幷用矣,豈可使文臣長在內地,武臣長守邊方乎?文臣而有武寸者,可任於邊方,武臣亦可任於內地,以觀其臨民之何如耳。爀之爲人,予嘗知之,然或邊方有事,而爀之爲人,關於有無,則雖在內地,亦可移遣矣。」

○傳于義禁府、刑曹、漢城府、掌隷院、宗簿寺曰:「官吏不勤聽訟,事有旬月內可斷,而稽留累朔者,甚不可。其自今,凡獄訟,速斷毋滯。」

7月10日

○丙申,國忌。

○司憲府持平申用漑來啓曰:「以金允濟爲慶尙右道水軍節度使,允濟嘗爲滿浦僉使,彼賊見形於江邊,允濟無意邀擊,先自畏㤼,鼓譟放炮,使不得越江,故彼賊移犯高山里,姜漬紿以無將,故爲示弱,邀其越江,殲擊無遺,及其論功也,允濟乃欲邀功,報于元帥曰:『彼賊由不利於滿浦,故移犯高山里也。』允濟先自畏㤼,不能應變,已失邊將之體,又有邀功之心,如有邀功之心根於中,則將必有作爲之事矣,雖一邑之宰,一鎭之長,固當擇遣,況水使所管,重且大者乎?且本道倭變數起,主將不可不擇,請改之。」命議于大臣。

○議金漬定罪事。金應箕、姜龜孫、丘致崐議:「太祖高皇帝卽位,定《大明律》,頒行天下,至三十年,又制《對款議頭》分科定條,而准準贖死罪者九條,其參酌情法,損益於其間者,豈無謂歟?英宗天順五年,撰定《律條疏議》,贖死九條,亦詳著焉。自洪武丁丑,至天順辛巳,殆六十有五年,後王相承,遵而行之,亦豈無自而然耶?以是觀之,此法之行乎中國,久矣。我朝但未及聞而行之耳,且《律條疏議》祖述《議頭》,自成化壬寅以來,我朝亦旣參用,而獨於贖死之條,不行用,似爲未穩。臣等以爲,贖死九條之內,如『官吏受贓過滿』、『盜內府財物』等條,源其情,則雖死無赦,比諸十惡,則有間矣。《議頭疏議》,以此九條,使之贖死者,恐高皇帝欽恤之微旨也,我朝旣用《大明律》,則《議頭疏議》亦皇朝方行之法,不可取捨。」韓斯文、權景祐、宋軼議:「謹按唐、虞之際,無五刑贖法,至周穆王作贖法,雖大辟亦贖,是穆王巡遊無度,財匱民勞,無以爲計,乃爲一切權宜之術也。宋仁宗朝,隨州司理參軍李抃父毆人死,抃乞上所授官,以贖父罪,帝哀而許之,君子謂之失刑,自是終宋之世,贖法唯及輕刑而已,然則大辟之不可贖也,尙矣。高皇帝作《大明律》,頒行天下,於大辟,不著其可贖之目,而至三十年,又作《對款議頭》,始著贖死罪九條,英宗天順五年,張式於撰《律條疏議》,亦載此條。臣等未知何所據也。今議者以爲,我朝旣遵用《大明律》,則《對款議頭》與《律條疏議》亦是發明律文之書,不可取彼而捨此。臣等意以爲,千里不同風,百里不同俗,我朝土風與中國,或有殊異,則斟酌一代之制,變而通之,與時宜之,不得不爾也。故印信僞造未成文者,律文不至死,而《大典》改以處斬,奴婢告家長者,律文只杖一百徒三年,而《大典》改以處絞,至於五服之制,隨俗變之者亦多,豈可泥此而苟從乎?准贖死罪之律,雖有一二可恕之條,如贓吏過滿,盜倉庫錢糧,盜內庫財物等條,在情法,不宜贖也,我國贓吏及盜,常赦所不原,贓吏則至孫子禁錮,其科條甚嚴,而犯者常續,其又可贖乎?增減一法,弊亦隨之,不如依舊用《大明律》,爲便。」

○傳旨憲府曰:「豐川尉任光載,前日謂本不知姜諶、守非、存今等稱名人,且謂不知守非家在何處,今據守非、乃斤乃、李繼同、李致等招辭,則納幣函持納守非家,及豐川尉往來右家時,隨行經歷,道路遠近,一一言之,無少可疑。且存今供稱:『去三月初生間,末非到我家曰:「阿之欲以汝爲收養,使我請來。」云云,我隨末非,往阿之家,阿之迎我入內房,豐川尉著草綠直領,戴笠子入來,携我手入屛風內,行奸後還家。翌日朝,將草綠匹叚一匹、藍羅一匹、鴉靑紗一匹、白細綿布二匹、綿紬二匹、粉五合等,入盛函,稱納幣送來。其後一度於阿之家,更會行奸,其後又往阿之家,豐川尉隨後來到,終夜同宿。又於女身臥病時,豐川尉遣叔只問疾,幷遺藥三封,其後使石今,送藥價緜布二匹,其後豐川尉當晝到女家行奸,還歸。』云云。末非供稱:『豐川尉無子,欲娶存今爲妾事,我以阿之言,言于守非,因往復議約。去三月初生間,說與存今,以阿之欲作收養之意,率到阿之家,又隔四五日,又率存今,到阿之家,則豐川尉已先到矣。又隔四五日,率存今,往宿于阿之家,因守非之言,知豐川尉送幣事。』云云。石今供稱:『去四月,阿之以豐川尉之意,付綿布二匹于我,傳諸守非家。五月間,砒礵事發後,阿之被囚前,阿之付諺文片紙于我曰:「是移置幣物事也,汝其傳給于守非家。」』云云。前項各人供辭明白,任光載以一品宰相,法司承傳推問時,謂姜諶、守非、存今等,爲前後不知人,且其通奸節次,隱諱不承,又不待罪,累旬不出,是必出於自計,抑有指揮之人,曾不首實,乃若與姜諶議爲然者,詐飾以對,甚不可。其存今通奸節次,及當初以某某物稱幣物而送,且其幣物,今置何處,竝推鞫以啓。」

○傳曰:「予之待豐川,無異同産,大妃所洞知也。豐川旣不直招,辭又倨慢,罪固大矣。駙馬,雖賤妾,尙不得娶,豐川冒娶良妾,又遺彩幣,事已敗露,不以實告,旣誣大妃,又誣寡人,豐川之罪,死有餘辜。存今若在于京,則必更相通,其於慶尙、全羅道,永永付處,使不得還。」

7月11日

○丁酉,受朝參。

○命召政府、坡平府院君、六曹、漢城府、臺諫,議金漬定罪事。傳曰:「《對款議頭》有贖死罪之法,其於求生之道,至矣。金好文爲父之情,至於如此,父子之情,何間於上下乎?予於觀稼時,親見好文,良用惻然,但於《議頭》,不明言某事爲可贖,某事爲不可贖,今若以情法可矜,而輕重之,則人情好惡,亦必隨之,弊將生矣。且犯贓贖死,則貪吏無忌,民將受害,予觀群議,不能自斷,何以則可?其商議以啓。」尹弼商、李克墩議:「《大典》只稱用《大明律》,則《律條疏議》及《對款議頭》,與律文牴牾處,不可行用。況《對款議頭》,非官府所撰定,乃私採新例,及律文不載之條,以爲用律之例,我國尤不可一一遵用,至如死罪贖法,則《大明律》亦有死罪贖例,非他牴牾之例。但其九條,皆是死罪中情可輕者,若有特旨,議情末減者,則當以此條贖死而已,非謂如『官吏受財』、『盜倉庫錢糧』、『盜內府財物』等項罪者,皆不置死而必贖也。今金漬之死,不可以此贖當之,昔緹縈請贖父罪,文帝特貰之,非爲其父之罪不當死,特聽其救父之情,又以其罪有可議,故貰之耳。金漬之罪,於法當死,臣等未敢擅議輕重。」盧思愼議:「觀《對款議頭》及《律條疏議》,則贖死乃中朝行用之法也。但列准贖死罪之九條,不著所用節目,其詳不可得而知也。其贖死九條內,惟『官吏受贓』、『盜倉庫錢糧』、『盜用內府財物』三條,情法似不可貸,然皆非關國家綱常,只係一己貪汚,故恐入於贖,其行用與否及所用節目,使入朝使臣,詳悉聞見後,更議施行爲便。金漬之罪,固合於死,其子之情,至爲可矜。」尹壕、柳輊議:「金漬之罪,犯贓過滿,該曹據法以啓,故臣等於前議,請依啓目,今因好文上言,據《律條疏議》,更問於臣,臣等謂,法垂萬世,恩出一時,參酌古今,情法不差,聖人之政也。今以《疏議》之意,特許贖罪,則亦是一時之恩,後豈有以一時之恩,敢干必死之罪乎?其無效此故犯者,明矣。」尹孝孫議:「聖人欽恤好生之德,寧失不經,好文救父罔極之心,願百其身以贖之,今《疏議》受贓贖罪之法,亦出於好生之德,而視監臨主守自盜者,則亦有間矣。《疏議》不言贖罪之由,今若以爲恒法,則奉法之吏,不無用情,出入受贓之徒,亦不無慢法害民之弊,誠如上敎。大抵罪雖入於死,有議其可輕可重者,綠情定罪,裁自聖心,餘具前議。」成俔、韓僴、蔡壽議:「欲免父罪,人子之至情,欽恤好生,帝王之至德,但用法必堅如金石,信如四時,然後人知畏避,而免於罪辜矣。我國用《大明律》及《大典》已久,民皆習聞,而猶犯罪者相續,《律條疏議》、《對款議頭》,雖云亦時王之制,我國時未施用,人民亦不聞知,中國之行用與否,亦未可知也,豈可以一人之故,輕變《大明律》及《大典》乎?且法者雖人主不宜輕變,況以人臣而議紛更乎?依舊用《大明律》及《大典》,爲便。」朴安性、李淑瑊議:「《大明律》、《律條疏議》、《對款議頭》,皆明皇帝所議定,而於死罪數條,改議以贖,此於死罪之中,酌其輕重情義而爲之,此時王已行之制,雖曰本朝曾未擧行,自今行用,有何不可?若以輕變舊法爲言,則昔周公制作禮樂,而於父母喪,具定爲斬衰三年,至宋朱文公,變爲齋衰、斬衰之法,至今千載行之,改舊法而合義,亦何不可?」金克儉議:「古人於大辟,雖已獄成,不忍遽決,至於三覆、五覆,以求生道者,誠以死者不可復生,斷者不可復續也。金漬之罪,雖在《大明律》當坐以死,於中朝行用《疏議》、《議頭》,入於贖罪之例,依此議施行,寬貸人命,仍將此書頒行,以補《大明律》之欠,爲便。」李諿、柳濱、許輯、宋汝諧、申用漑議:「《大典》用刑條,去用《大明律》,而無贖死之條,《律條疏議》、《對款議頭》,皆出於《大明律》之後,其贖死九條,未知何據。大抵用法,宜畫一勿撓,不宜別用本朝素所不行之法,況贓汚之科,歷代所嚴,本朝亦依律正斷,不少容貰,猶且犯者相踵,若寬其律,勢難禁戢。臣等以爲,當依舊用《大明律》,以嚴誅贓之法,勿開貪饕之門。」金克忸議:「漬濫取米與紙,擅用無忌,罪犯非輕,但《律條疏議》、《對款議頭》,准贖死罪數條,非十惡之比,酌其輕重情法,以爲定制,此中朝行用之法,豈獨不可行於我朝乎?況漬不送紙於近程本家,遠送任所,臣妄意情有可矜。」許誡、金諶、朴元宗議:「大辟之贖,古人譏之,中朝旣頒贓滿八十貫者絞之律,又有贖議,未知其何所據也。今好文之欲贖父罪,情理雖迫,我國自祖宗朝只用《大明律》,況漬所犯,民多受害,以祖宗所未施行之法,遽贖其死,臣等未知其可也。贓吏,非惟誅止其身,又錮子孫,猶且犯者相續,今一輕其律,恐難禁戢。」尹慜、洪泂、南世聃議:「爲囚求生道,雖聖人好生之至德,然犯贓應死者,竝從寬典,則貪饕之輩,將無所畏憚矣。大辟之贖,不可爲法於後世,《對款議頭》、《律條疏議》,所謂許贖死罪之法,乃出於一時權宜,非萬世之典,本朝亦不行用,好文欲贖父死罪,情雖可矜,法不可撓,請依《大明律》及《大典》施行。」傳曰:「古之帝王,見有罪當死者,泣而殺之,以其法不可撓也。予於觀稼時,見好文爲父哀號,惻然不忍,然不可以此而壞法貰死也。若此不懲,則後之贓吏,無所畏忌,民之受害,將不可救矣。予反覆思之,不得已從憲府議耳。」

7月12日

○戊戌,命議金允濟水軍節度使當否。尹弼商議:「允濟爲滿浦僉使時,所失甚大,況今慶尙右道,比諸滿浦,事變尤緊,不可倚任以遣。」盧思愼議:「以滿浦之事觀之,則允濟之不能臨機應變,可知。然三敗之將,古人猶用之,以一時之跌,而謂後復如此,恐未爲通論。」尹壕、韓致享、柳輊、尹孝孫議:「允濟有將才,不可以一時之失棄之。」鄭文烱議:「允濟爲滿浦僉使時,雖有所失,然其爲人,謹實嚴重,稍有將才,終不可棄。」傳曰:「允濟,滿浦之事,誠非矣。然非才智本下而然也,以不更事故也。南方狃於昇平,軍械必踈,其選更事者,遣之。」

7月13日

○己亥,刑曹判書成健等啓曰:「《續錄》有云:『凡訟事呈誤決者,取稟移他司,先辨官吏正誤決。』《大典》則云:『官吏遞代後更訴。』互相牴牾,莫適所從,敢稟。」傳曰:「凡誤決,必待官吏之遞,更訴,則理直者,或中道身沒,終不得伸,今後誤決官吏,不待其遞,卽訴可也。」健等啓曰:「上敎甚當。但臣等謂,訟事無窮,其理直者,則訴之宜矣。今若聽其卽訴,則雖非理直者,亦皆申訴,其弊大矣。且《大典》云:『三度得伸者,勿更聽理。』,若隨決卽訴而不禁,則此法亦毁,故臣等以爲,當別立科條,以去冒僞之弊。」命議諸大臣。尹弼商議:「當初《續錄》詳定時,只稱:『移他司,先辨官吏正、誤決。』其更訴者治罪之法不擧論,意有在也。其人旣不克訟,又從以受罪,亦爲曖昧,不用心決折官吏,固當治罪,其執迷不悟,更訟之民,不必罪之。」盧思愼議:「愚民不識事理,雖官決非誤,其心以爲誤,訴之者多,在官,但當按其是非而決了,不必又立前所無之法。」鄭文炯議:「謹按續《六典》誤決官吏條:『知非誤決,情狀明白者,杖一百,身充水軍,永不敍用。』誤決所志接狀條:『刑曹、漢城府、都官官吏,決折訴訟稱誤決內。良賤事,司憲府納狀,移送他司,改分揀,其餘訟事,決折官吏遞後,司憲府納狀,使其司改分揀。』《大典》云:『凡誤決父子、嫡妾、良賤分揀等情理迫切事,許卽訴他司,其餘,決折堂上官及房掌遞代後更訴,知非誤決者,杖一百永不敍用。』今《績錄》云:『凡訟事呈誤決者,取稟他司,先辨官吏正誤決。』只是欲官吏不得用情誤決而立之,然與《續六典》、《大典》,自相矛盾,且無誣訴之令,故大小訟事出等之日,雖非誤決,卽呈誤決,非徒詞訟日繁,抑亦不勝者,藉此以逞其奸,宜莫如遵守舊典之爲愈。但《續錄》,業已定法,不可遽改,則更立誣訴者治罪之法,何如?」柳輊議:「《續錄》者,非《大典》之外別立他條,將以補《大典》未盡之法耳。今觀誤決之條,載在《大典》,詳盡無遺,皆據祖宗之成憲,參酌議定。今觀《續錄》條件,與《大典》相悖,誠如刑曹所啓。」尹孝孫議:「誤決官吏,旣已治罪,則誣飾告訴者,亦當治罪。」

○京畿楊州人永春上言曰:「牧使李仁文與前觀察使李世佐,皆有嫌於臣,所訟之事,淹延數月,妄加刑訊。」傳曰:「凡獄訟,分其大中小事,各有日限,今此淹滯,必有情由,其急遣朝官,推鞫以啓。」

7月14日

○庚子,司憲府掌令許輯啓曰:「本府奉傳旨,緘問任光載,光載不答所問事,乃舞文飾辭,語極勃慢,又送單本云:『須考此書以辨。』非徒不有法司,乃陵忽國家也。雖無知之人,猶不至此,光載,王室至親,一品宰相,乃敢如是,其不敬莫甚。且前日下問時,宜以實對,乃曰:『京外竝無良妾。』是不直也。人臣之罪,莫大於不敬、不直,請以此論斷。」又啓曰:「聞任元濬,不由承政院有潛啓事,政院請罪。臣等未知所啓之事,請聞其言。」又啓:「珍山郡守李鐵根,前以忠州判官,考未滿遭喪,今授四品之職,甚濫,請改之。」傳曰:「今觀光載之言,遠於情理甚矣。存今通奸事,存今及事干人皆服,而今乃抗拒如是,彼必自以爲:『我爲駙馬,豈可刑杖乎?』云爾。其行如此,予恐其病風而然也。然當議于大臣。若元濬所言事,其問於政院。鐵根事,則當問諸吏曹。」許輯啓曰:「大抵言語出納,必由政院,而元濬以位高識理宰相,越次潛啓,必有情由,且其時元濬方被鞫,公然具冠帶詣闕,亦甚不可,請推之。」傳曰:「可。」許輯又啓曰:「元濬潛啓時傳語者,請幷鞫之。」傳曰:「傳語者乃金子猿也,子猿亦知其非而難之,元濬再三款請,爲其老宰之言,不得已從之。其時子猿卽將此意語予矣。使子猿而端人,則必終拒之矣。然實無情,其勿鞫。」〈史臣曰:「子猿,羅州人也。爲人內深陰賊,善候人顔色,又有口辨,能變移人意,久與金舜孫同爲尙傳,常給事上前,莫不稱旨,上亦屢稱其能,第無學問,故出納之際,凡干文字語,必讓於舜孫,而內實忌之,謀所以傾陷之,以上嚴明,故不敢肆。時長番內官覲親者,必令乘傳而歸,子猿歸全羅,則必盛其徒從,侵暴一路,故郵人聞其先聲,必蹙額曰:『金尙傳又來矣。』州縣賂遺,沓至其家,然若白日公然而納者,必陽爲重難之色而受之,凡所干請,不露形跡,人或有以廉謹稱之者。」〉 ○吏曹啓曰:「李鐵根雖未考滿而罷,然曾經大護軍,又其爲人,才器堪任,故用之。」

○命議任光載事。尹弼商議:「光載所犯,明白無疑,尙不服招,舞文弄辭,至於如此,殊無臣子之體。但其單本云:『郞廳欲其獄事之速成,用刑恐嚇,以至誣服。』是實指臣也。臣請避嫌。」盧思愼、尹壕、韓致亨、鄭文炯議:「移義禁府,推鞫定罪。」柳輊議:「光載爲人,其才氣過人,然纔免襁褓,卽爲貴顯,所與交游者,皆市井無賴之徒,無切磋琢磨之功,其言辭不直,何足怪哉?誠如憲府所啓,移義禁府,畢鞫定罪,爲便。」傳曰:「光載事,諸宰之議,皆欲移鞫禁府,然於予心不忍,其不直對者,必是病風而然耳,明日予當召而更問。但柳輊議云:『光載才氣過人。』其謂過人者,以光載淫亂强奸而云乎?光載年旣三十,筮仕亦久,不是無識之人,輊乃曰:『其言辭不直,何足怪哉?』是以光載所爲爲是乎?夫三公,論道經邦,燮理陰陽,三孤,貳公弘化,寅亮天地,今三宰之議如此,而可以居弘化寅亮之地乎?其令憲府鞫之。」

7月15日

○辛丑,命召委官及義禁府堂上于賓廳。使鞫任光載。御書十條下問:

一,姜諶、守非、存今皆服招,卿何不對以實耶?一,末乙非、注沙里、余今、石今、叔只、乃斤乃、繼同等,皆已服招,卿何不服?一,楊澹家切隣有見卿者,卿何不服?一,卿之宣淫,駙馬中之第一,卿之有良妾,明矣。卿何不服?一,送幣亦甚明白,何爲不服?一,問事郞廳獨斷此事耶?何不思之甚歟?一,自古箠楚,非欲取誣服,制其不服,卿何以言誣服乎?一,大伊謀殺公主,亦是卿故,而不自驚悔,反效奸人,可乎?一,卿言:『聖上何疑其不信?』獄官,誰恤其曖昧?此獄誰所爲者,而乃發此言耶?一,叔只率行,亦是不法,卿諱此事,是無君無國矣。何不服招乎?

又以言傳于光載曰:「卿年三十,宜知事理,而何敢對之如是耶?是上不有大妃,下不有寡躬也。雖愚劣之人,若開陳是非,則亦且解惑自服,卿何不服,而自懷憤怒,對之如是耶?卿意以爲:『我是駙馬,豈用刑訊耶?』以此不服爾,何論刑訊,然後知其情乎?卿勿固諱,宜卽直招。」又傳委官等曰:「凡事干人招辭,說與光載。」光載對曰:「下問時不卽直啓者,臣實靦面難言,且意其終或得免故耳。其不對於憲府者,前旣諱於上問,而反服於公緘,於義不安,故不對耳。臣實有此事。去三月間往大伊家,見一幼女,遂與私焉,欲爲久遠之計,使奴李致、丘史叔只,往贈紗羅叚子于其家,以通丁寧之意。臣伏惟,孩提之童,無不知愛其親,閭巷小民,無不知敬其君,臣雖無狀,二十年侍朝,特蒙上恩,豈敢固諱,重勞上問乎?」傳曰:「卿今直言,可謂是矣。但其間節次,悉陳無隱。」光載乃供招訖。傳曰:「大槪則同,但二三處,稍有違戾。」〈史臣曰:「光載之獄,多涉疑似,而上一承大妃之敎,嚴勑委官,委官等惶恐顚倒,構成其獄,識者莫不深嘆。」〉

7月16日

○壬寅,委官尹弼商等復會賓聽。傳曰:「光載招辭內,圖婚年月與末非招辭不同,又其言曰:『前年冬,則乃祖母永葬之時,何暇圖婚?』是必惡其喪中圖婚,而有是言也。若更詰之,則豈不直言乎?」委官等更問之,光載對曰:「前年七月祖母死後,臣往驪州,至九月永葬而還,何暇與大伊同議卜妾乎?存今通奸,實在今春。」傳曰:「前年光載以祖母之喪,果請百日暇,往來于驪州矣。雖或往來,獨不可圖婚乎?」委官等啓曰:「臣等以傳旨,反覆詰問,猶不卽服,臣等竊料,光載之心以爲,砒礵之事,起於良妾,若服作妾事,恐至大事,以此固諱之爾。此招非關輕重,大槪已服,請以此論斷。且於親問時,拒而不承,罪亦大矣。請幷照律抵罪。」遂命照律。禁府乃擧前日下問時不直對,以詐不以實照律,親問時拒逆不承,以棄毁制書照律以啓。命議于大臣。鄭文炯、韓致亨、尹孝孫議:「對制上書,詐不以實,罪當其律。親問時拒逆不著,罪重難恕,但死罪比律,未穩。」李克培議:「依義禁府所啓施行。但棄毁制書,與拒逆不著,罪不相同比而同之,恐輕重失宜。」尹壕議:「任光載二罪,皆當於所犯,然從輕施行。」御書,只收職牒,外方付處。仍傳曰:「光載配所,勿與存今在處相近。」〈史臣曰:「鞫光載于賓廳也,光載呼冤曰:『駙馬而卜妾,罪非至死,臣敢固諱乎?存今實未嘗知臣,今若使與臣年相若者雜坐,令存今索之,而果得臣,則伏法無恨矣。』委官尹弼商峻責之曰:『欲服則服,不服則不服,何用多言爲?』乃服。光載幼尙公主,睿恩偏隆,而不自抑損,公主又性妬悍,左右侍婢,無一完者,以此無聊,縱至荒淫無度,以及於敗,人或嗤其狂,而怜其誣也。」〉 ○承政院啓曰:「中朝刷還海南漂流人,禮當遣使謝恩,若令正朝使兼行,則似乎稽緩,且十日內遣使發程,曾有其例,臣等以爲,宜別差上使與千秋使,偕往謝恩,而於太子,則令千秋使兼行,何如?」傳曰:「謝恩,可於十日內遣之,不宜淹久也。若於正朝使之行,差遣,則於文書,似難幷錄,不得不於千秋使之行,差遣也。今日坡平府院君在賓廳,其召承文院提調及戶、禮曹堂上議啓。」僉曰:「若於千秋使付送,則恐未及,且千秋節日而兼差以遣,似乎簡慢。若於正朝行次付送,則過乎稽緩,莫若別遣。」傳曰:「可。」

○禮曹判書成俔等來啓曰:「臣等以特賜物件,諭給倭人,彼欲必準前例,拒之不受,其中受去者一人耳,豈可以彼之不受,而加給之乎?請還給所獻物。」傳曰:「議于賓廳來會諸宰。」尹弼商、盧思愼、李克墩、洪貴達議:「倭人所持之物,於國用不緊,故已量減其價,彼以頓減舊例爲言,故又增其價,又欲准舊例,若從其言而更加,則是進退在彼,而不在我也。我之受侮,莫甚於此。今見禮曹開諭之語,更無可言之事,不如還給其物,以折彼無厭之心。」魚世謙議:「今見禮曹開諭之辭,反覆詳盡,彼猶頑然不聽,必欲遂其所願,不可從也。其私獻白檀、丁香,宜還給其主,以折貪黠之心。」蔡壽議:「今旣立法,因彼之言,輒復更改,則虧損國體,非細故也。且獻無用之物,而多給價,物亦難可繼。今宜還給其物,聽其私賣與還持去,爲便。」從弼商議。

7月17日

○癸卯,倭司直三甫羅而羅來朝。

○司憲府掌令柳濱來啓曰:「臣於書筵,伏覩世子,讀前講之書,語多羞澁,似未該通,又於聽受時,不肯問辨。世子春秋旣壯,在恒人,亦通文達理之時,今直若此,向學之心,恐未至也。臣意以爲,一日所講,必於翌日,與諸賓客、侍講官等,相辨難盡通無礙,然後復講他文,以此爲式。」傳曰:「掌令之言,誠是矣。自今以後,侍講官等,不待世子問難,先自辨析,使之易曉,則庶乎可矣。」濱啓曰:「上敎甚當。但講官等,雖名文臣,豈皆學問有餘者乎?自非弘文、成均之儒,鮮有能通文義者矣。今居是職者,纔經數月,輒遷他官,故未有自爲己任而加功者。臣願,自今爲講官者,勿許數遷,以專其任。」傳曰:「爾言良是。學問不宜作輟,必常加功,然後可也。今後侍講官,令勿數遷。」仍傳于政院曰:「其以此意,諭吏曹。」

○司諫院正言金三俊來啓曰:「今以黃衡爲慶尙右道水軍節度使。衡,前者以歸省病母,請告不行,留連妓妾家,及遭喪,又往來其家,事覺被鞫,其人可知。水使之任至重,於衡不合。且以崔溱爲靑巖道察訪,溱無來歷,請竝改之。」傳曰:「衡之心術,予未知也,然前者使之啓公事,又嘗有勞於北征,而去歲又爲助防將,予意以爲可用也。人有一失,詎可追論而棄之?崔溱果無來歷,則其擬望之由,問于吏曹。」三俊啓曰:「所失若少,則果如上敎,不可追論,衡之失非小,使衡其親實病,而淫恣若此,則是不孝也。親實無病而假托請告,則是不忠也。人苟不忠、不孝,則大綱已失,安可用乎?」傳曰:「予當考推案而斷之。」

○吏曹正郞權賓將堂上議來啓曰:「察訪,本前御職也。曾除是職者,或以敎授,或以生員,資品已准則除之。崔溱已經副司果,又於取才時,觀其人,頗能解文,故擬望。」傳曰:「以諫院及吏曹所啓之言,議于大臣。」尹弼商、盧思愼、尹壕、韓致亨、鄭文炯議:「崔溱已經副司果,又取才入格,雖無顯顯來歷,今授察訪,恐未爲過。」尹孝孫議:「崔溱,全州人也。臣爲府尹時,赴鄕校,有志於學,雖無顯顯來歷,爲人可用。」

7月18日

○甲辰,前此,掌令閔頣啓:「赴京者,賫胡椒買賣,請節賜與,以祛其弊。」戶曹啓:「胡椒於國用,不爲不足,雖或賜與,豈得人人而受之?其赴京人賫行貿易,臣等未敢知之,民間多用,亦未可知。但胡椒入於藥材,凡民劑藥者,甚難得之。且倭人賫來胡椒,盡令公貿易,則價給綿布,亦難取贍,自今許令私貿易,例以爲常,待國用不足,更以公貿易爲便。」命以閔頣及戶曹所啓之言,議于議政府。李克培議:「近者胡椒受賜者多,以此民間興用,延及於中朝貿易。今若賜與有節,此等之弊,自然絶無矣。此物,非本國所産,或有時乎乏絶,不若預先多蓄,以備國家他日之用。」盧思愼議:「本國與倭相隣,其所買賣,胡椒居多,民間得此,時或齎賣中朝,賜與出於一時特恩,非人人之所得與。今曰,以賜與不節,致生此弊,恐未爲然。入朝使臣,所賫物數,自有著令,但犯禁者,罪之而已。」尹壕議:「胡椒,非本國所産,國用外,民間痛禁。」韓致亨議:「賫胡椒買賣中朝者,痛禁。」鄭文炯議:「胡椒受賜者不多,其赴京人賫去之物,安得盡出於受賜耶?胡椒多入於諸藥,民間亦不可無者也。如今國家儲畜甚多,姑許私貿易,以除公貿易之弊,以資民間藥餌之用爲便。」尹孝孫議:「胡椒,倭土所産,固不可興用往售中國。今許令私貿易,則興利之徒,不無潛輸犯法之弊。自今只令公貿易,以廣國儲,且禁賫赴中朝。」從尹孝孫議。

○司憲府掌令許輯來啓曰:「用法當依律文。任光載,止令付處于通川,請依該司照律施行。且存今初不照律,而付處于井邑,此律外之刑也。彼有何罪而至是耶?黃衡非徒有痕咎,方見推於本府,兵曹何以擬望?請鞫兵曹,改衡職。」傳曰:「依律則當置光載於死耶?存今,予非治罪而然也。以駙馬有妾,法所當禁,光載,非永永付處,或十年,或二十年將必還矣。存今若在,則必更相通,故置存今于外,使不得復見耳,非付處也。黃衡被鞫事,兵曹先已啓稟而擬望矣。予當攷鞫案處之。」輯又啓曰:「光載之罪,雖不得全科論斷,亦有次律,杖一百流三千里,是次律也,宜以此治罪。以光載之驕淫縱亂,付處近邑,何所懲艾?請斷以此律。凡有罪者,照律定罪,則彼亦自知其罪矣。存今之嫁駙馬,豈其罪乎?永置於外,使不得還,非付處而何?請更照律。」傳曰:「光載誠有罪矣。然駙馬而付處,已爲重矣。如此而猶不改過,則將焉用哉?駙馬,其可流三千里乎?且無罪者,猶且全家徙邊,存今爲駙馬妾,若照律,則惡得無罪?」輯又啓曰:「上敎曰:『光載將改過。』臣意以爲,終必不改矣。今旣被罪,爲光載者,當恐懼悔罪之不暇,乃發程日,乘轎而行,則其終不改也,明矣。光載素驕縱,又居近地,何所懲戒而改過乎?存今事,臣等反覆啓之者,誠以法者,人君所以與衆共之,不可私以低昻也。若用律外之刑,是刑罰失中,非細故也。」傳曰:「老宰相及有病者,乘轎,宜也。焉有赴配所,而敢乘轎者哉?其令移配于加遠處。存今,若照律,則固有罪矣。然莫若如此處置,予其豈不熟計而然耶?」

7月19日

○乙巳,命移配任光載于平海。〈史臣曰:「光載爲上所寵昵,靡日不侍左右,恩賜無算,公主妬悍,婢僕偶近光載,必手執杖打之,恚光載,圖所以害之,其乳媪與保母,常以直言糾責,遂積怒謀殺,誣以乳媪謀投藥殺我,下獄鞫治杖死,其親戚及保母與管事奴婢,非辜死者,七八人,忍酷不可言,終雖取服,事實曖昧,此事與李德崇之獄,最不厭衆心。」〉

○傳于承政院曰:「大臣之議,皆以崔溱爲可任察訪,無乃人器不合乎?其問于諫院以啓。」正言金三俊啓曰:「臣等亦未知其爲人,但其出身爲忠贊衛。我國出身之路廣,而乃從軍士之列,臣以此知其不合也。」傳曰:「其人果可用,則不可以忠贊衛棄之也。今且試之而已。」仍命承政院,召崔溱,問以莅職之要,政院召問之,又使讀律,溱應對無難,書板試之,頗能焉,政院以啓,傳曰:「觀此則足當其任矣。第遣之,以觀其效耳,其以此意,諭諫院。」

○司憲府掌令許輯等上箚子曰:

法者,人主所以公天下、齊衆心者也。古之明王,執此之法,信如四時,不以恩屈,不以私撓,民知所守,鮮有犯者。今者以存今與光載通奸,特命付處遠方,使不得還,臣等未知其律。況當初存今未出時,傳曰:「非欲加罪妾女,欲得良妾,以知其邪。」而今轉加非律之罪,信安所在哉?伏願殿下,亟令放還,勿撓法,勿失信,不勝幸甚。

傳曰:「予已斟酌處之。」不允。

7月20日

○丙午,右承旨權景祐啓黃衡推案。傳曰:「黃衡不可遣也,其遞之。」

○上聞僉正李世卿病證,傳曰:「世卿,可用人,其給假、給藥。」

○司憲府掌令許輯等上箚子曰:

臣等將存今付處未便事,仰瀆天聰,上敎曰:「予旣斟酌定罪,不可改。」臣等未知,殿下所敎斟酌之爲,何也?謂人雖無罪,意有所憎惡,當置之法歟?駙馬,國壻,所與私之者,當懲以防後歟?抑亦慮光載更奸,欲絶其根歟?當初非欲加罪之敎,以爲小信,而不足守歟?臣等論之不已,而殿下拒之甚堅,臣等非惜夫一女子也,所惜者,法也。罪不當法,律無定文,而特配遠方,是殿下用法,不以律而以私也。光載雖頑不悛,國家豈可憚一光載,欲預防其後,而罪無罪之民乎?古人折獄,信在言前,矧王言一出,萬民所聳聽者乎?伏願殿下,爲國惜法,爲民惜信,亟令放還,以正律典。

不聽。許輯又啓曰:「凡大小之罪,必照律定罪,然後受者亦服。今以無罪之人,而加以律外之罪,恐刑獄失中矣。」傳曰:「爾等言之如是者,必以駙馬有妾,爲無妨無罪也。前者靑樓月亦流平安道,彼有何罪乎?只是光載之故也。然而其時,臺諫無有言之者。今爾等所以如此者,必以姜諶是姜謙同生,故爲諶而然耳。爾雖云,以律外之罪加之,若論杖一百、杖八十,則果可謂律外之罪也,此則非加罪也,只令移居于彼耳,居此居彼,有何異焉?爾爲此言,必是聞人之言耳,豈可以存今之事,而上箚子乎?」輯啓曰:「雖姜謙犯罪,而罰當其罪,則臣等猶不敢庇護,況以謙之故,而爲姜諶,護及存今乎?靑樓月事,其時臺諫不言,臣等以爲非也。臣今所啓,專以刑罰失中,非細故也。」不聽。

○先是,宦者柳漢奪向化人高元妻爲己妾,上命憲府鞫之。至是下問曰:「鞫柳漢,何其遲也?」憲府以辭證未具爲對。漢功臣也,而上治之不貸,人莫不快之。

7月21日

○丁未,司憲府大司憲李諿等來啓:「存今律外論罰,未便。」不聽。

○刑曹啓:「內贍寺婢小斤召史狀告云:『校書館匠人李得男,歐其女子末非致死。』及問屍,親及切隣,皆不言末非被歐致死,且末非致死時,其母索酒于末非兄性代家,但云女子得暑病,末非身死前一日狀告內,無被打之辭。漢城府移文,亦不言用某物歐打所傷,論以得男打殺,無據,敢取稟。」命議于大臣。尹弼商議:「末非母小斤召史,兄性代及切隣人招內,竝無末非被打之辭,末非傷處,又非虛劫處,刑曹取招末非時,亦無被打之語,以此觀之,與得男相鬪後,恐別因他故,邂逅致死,當以疑獄論斷。」李克培議:「得男歐打末非,行凶器杖未現,事涉疑獄。」盧思愼、韓致亨、鄭文炯議:「今觀招辭,實爲可疑。」尹孝孫議:「小斤召史告狀,明稱末非與得男相詰,歐打身死,初、覆檢,刑曹推鞫時,或稱衣衿扶執,或稱墻頭犯觸,或稱足踢拳歐,更詰時,又稱扼項揮置,墻頭犯觸,顚沛相鬪,觀此狀招之辭,則言雖不一,其爲相鬪,明矣。檢屍,傷處亦多,人命至重,不刑推而擬議疑獄,未穩。」命承政院議之。

○忠淸道觀察使曺偉,以本道農事不實狀啓,請勿遣點馬別監,又停韓山築城。從之。

7月22日

○戊申,司憲府大司憲李諿等啓曰:「存今事,臣等以爲,用法失中也。焉有爲姜諶、姜謙而啓之之理哉?昨日申用漑言:『喪妻後,私楊澹妓妾女,是存今異母姊妹也,無乃有嫌歟?』臣等聞之,以爲往來相奸而已,不須避也。今更思之,用漑當於初,具由避嫌,而再度上箚,猶不發言,不可。」持平申用漑啓曰:「臣喪妻後,私楊澹妓妾女,時時來往耳,非以爲妾也。臣意謂,本府所啓存今事,乃公論也,不避嫌。及本府上箚子,傳曰爲姜諶等而言也,臣聞之,言于僚中曰:『吾私楊澹妓妾女,無乃有嫌歟?』皆曰:『以公論啓之,何嫌之有?持平避嫌,則無乃以我等聽持平之言,而有是啓乎?』臣乃止。然臣私存今同生,而初不啓之,是臣之失,敢待罪。」傳于李諿等曰:「持平欲避嫌,而卿等止之,今則何以持平爲非而啓之耶?」李諿等對曰:「用漑云:『吾私楊澹之女,無乃有嫌乎?』臣等曰:『非以爲妾也,何嫌之有?且臣等,以公論啓之,而今若避嫌,則似若聽持平之言,而有是啓也,不宜避嫌。』用漑初不言避嫌可否,臣等亦非禁其避嫌也。」傳曰:「持平雖云作妾,予意以爲無妨。但持平欲引嫌,卿等沮之,而今反隱然攻之,何也?」李諿等對曰:「臣等非以用漑爲有情而攻擊也,臣等初聞用漑之言,以爲臣等所言,乃是公論,不須避嫌,今更思之,持平所私之女,於存今雖曰異母,實是同生,當初本府議論時,用漑不言,至再三論啓,然後乃言,故以用漑爲誤而啓之耳。」傳曰:「臺諫非常員,勢不相容,其以李諿等及用漑之言,示大臣,議是非以啓。」尹弼商議:「當初臺中議啓之時,爲用漑計,固當避嫌。雖李諿輩,以公論解釋之,斷不可聽,以臺官恝然不避,用漑爲非。」李克培、尹壕、尹孝孫議:「當初本府議啓之時,用漑不言,及至再三論啓,然後乃始言之,此則用漑之失也。臺中初聞用漑引避,以爲不緊而止之,其後更思之而駁用漑,此亦失也。彼此俱失,似不相容。」鄭文炯議:「用漑,於當初臺中論存今啓請時,不具由引避,雖其小失,臺中之論用漑,不爲非也。」仍命問吏、兵曹。吏曹判書李克墩等啓曰:「用漑,初以爲率宿而已,非名爲妾,何至避嫌哉?及與同僚議之,李諿等止之,而今反來駁,此則諿等失矣。然今之俗,少有不嫌,勢不相容,皆遞之,何如?」兵曹判書成俊等啓曰:「勢難相容,盡遞之,何如?」傳于克墩曰:「知其是非,而盡遞之,可乎?用漑,其勿遞。」

7月23日

○己酉,慶尙道觀察使李克均,據薺浦僉節制使呂承堪牒呈啓:「前者敬差官鄭錫堅,以魚梁禁止事下來時,恒居倭吾道音所密告僉使曰:『倭性本躁,不顧生死,敬差官雖使禁止,須佯應勿禁,庶無邊患。』又有捉魚倭人愁戒古羅等二十餘人,聚倭館議云:『我等捕魚十七船,格人二百三十四名,今不得內地捕魚,生利無由,當伸此意于島主。』且云:『魚梁有禁,專是僉使之故,衆皆憤怨。』近日對馬島敬差官,賫魚梁爭奪倭人科罪事往本島,倭人等亦入島,聞島主承國家之諭,將搜捕前項人科罪事,心自恐動,慮或一朝生患,則熊川軍不能及救,請彼人安定間,除監鐵軍外,令左右領船軍合番,且密抄內地有才軍士,幷令防戍,濱海居民,亦於隱密處移入,沿海各官境內軍士,亦幷聚防,以備不虞。」命召議政府、兵曹與坡平府院君議。尹弼商、盧思愼、尹壕、韓致亨、鄭文炯、成俊、尹孝孫、許誡、朴元宗議:「恒居倭人與我國人雜處已久,凡有事,無不知之。今若軍士抄防,邊民移入,先示我劫弱之形,且啓彼疑惑之端,恐非坐勝之良策。今但當下諭邊將,勿露形跡,益固防禦,以備不虞而已,更無他策。」御書曰:「可。」

○承政院議末非致死事。權景祐、姜龜孫、丘致崐、宋軼議:「末非之死,情涉疑似者非一,若李得男打死,則當初刑曹推問及翌日告狀,何不及此?且末非病極,其母索酒于女子性代家,問酒有無耳,不言打傷事,及其旣死,里人問其由,其母答以中署而死,是皆可疑。況其兄性代及切隣敦伊等招內,一無打傷之語,漢城府檢驗時,亦不指爲某物被打所傷,而其所謂傷處,皆非虛劫,則不可論以歐打致死。雖曰扼項揮置,墻頭觸傷,皆無證考,則安知其母怨得男與其女相鬪,誣構爲辭歟?據此參詳,則末非,其或別有他故,邂逅致死歟?」

○以朴崇質爲資憲漢城府判尹,黃事孝嘉善司憲府大司憲,鄭積司憲府掌令,閔暉司憲府掌令,尹璋司憲府持平,黃衡折衝訓鍊院都正,李烈折衝慶尙右道水軍節度使,李諿嘉善同知中樞府事。〈史臣曰:「諿爲人駑劣,暗於大體,不甚衰耗,而鬚鬢皤皤,好事者云,古有黑頭三公,今見皓鬚御史,蓋譏其不相稱也。」又曰:「事孝曾按黃海,率其子以行,又帶平壤之妓,到處起舞,或令官妓,作鞦韆戲,其浮浪無節類此。今爲是職,聞者駭愕。」〉

7月24日

○庚戌,夜一皷,流星出天市東垣,入危星下,狀如鉢,尾長一丈二尺許。

○司憲府持平申用漑來啓曰:「臣嘗通存今同生,非以爲妾,只往來投宿耳。及存今事論啓時,臣意以謂,臣等所執者公議,如此之事,不須避嫌,故初不言於同僚,然旣通其同生,則固當引避而不爾,臣實有罪,及議諸同僚,同僚雖止之,臣亦當引避而不果,亦臣之罪也。今以臣之故,同僚皆遞,臣獨在職未安,請辭。」傳曰:「爾雖以存今同生爲妾,何妨於論啓事乎?爾無所失,其無辭。」

○承政院啓曰:「李得男獄事未成,棄之何如?」傳曰:「可。」

○刑曹啓:「永安道穩城全家定屬趙璋,逃亡被捉,觀察使成俊以死罪照律以啓,臣等以爲,趙璋非徙民,乃監守自盜贓滿,減死,全家定屬爲奴,初次逃亡,罪不應死,且經赦宥以死罪照律,未當,請趙璋穩城官仍定屬,觀察使成俊、都事郭宗元,推鞫科罪。」命示大臣,皆云:「依啓目施行。」成俊書啓曰:「臣爲永安道觀察使,穩城犯罪徙民趙璋,初以單身而逃,其後潛還,欲率妻子永逃,本府追捕,報以徙民逃亡,臣但知徙民逃亡者斬之文,而不知刑曹犯罪徙民降等之例,因本府所推,照律以啓,今刑曹以臣爲錯誤推鞫,臣亦服其錯誤之罪。然臣意以謂,徙民逃亡之律,重於盜賊者,必以律輕則易逃,故重其律,使之畏而不敢逃也,如此則治逃亡之罪,何分勒令與犯罪者哉?況勒令徙邊者,元是無罪,雖或逃亡,情在可矜,犯罪徙民之逃者,情無可恕,今情輕者律及重,情重者律反輕,用法輕重,似若顚倒,且六鎭人物,皆非元居,當初設立時,本道及下三道人民內,或以勒令,或以犯罪,雜抄而徙,彼輩孰不思戀本土,而甘處荒遠之地?只以法重畏死,未敢逃耳。今若聞趙璋無特恩,而例照輕律赦宥,則皆必轉相告諭,漸次而逃,不能禁止也,臣恐六鎭人物,從此而漸減也。未審,國家將何以處置?」命議大臣。尹弼商議:「《大典》之法,不爲輕,其中尙有不顧死生而逃者,但使守令,常加存恤,禁其出入,使不逃而已。且徙民,非强盜之類,不計赦前後,一皆處斬,亦是慘酷,當依舊施行。」李克培議:「犯罪徙民降等之法已立,不當更立新法,不計赦前後處斬,過於慘酷,仍舊施行。」盧思愼、尹壕、韓致亨、鄭文烱、尹孝孫議:「《大典》之法,不可輕改。」命六曹、漢城府、承政院議。李克墩、洪貴達、成俔、宋瑛、韓僴、蔡壽、權景禧、金克忸、李淑瑊、許誡、金諶、愼守勤、朴元宗議:「《大典》逃亡條:『徙民逃亡者,妻子屬殘驛奴婢,捕獲則戶首斬,徒、流、付處、安置、充軍、定役者,三度處斬』,今審《大典》本意,所謂徙民者,非但指勒令徙邊,雖犯罪者,若全家徙邊,則亦是徙民逃亡之罪,當以上條處斬。但犯徒、流、付處、安置、充軍、定役,而非全家徙邊者,則亦當用下條,三度處斬。今議者,不審《大典》本意,因成俊獻議,皆以《大典》輕變爲非,似乎未便。」金克儉議:「死罪至重,當用常律,不可以一時之見,傅會斷之也。勒令徙邊與犯罪徙邊,雖同是徙民,其逃亡之罪,在《大典》有三等之科,低昴此法,而從輕入重,於義未安,一依《大典》施行。」金應箕、權景祐、姜龜孫、丘致崐、宋軼議:「兩界徙民,棄桑梓之鄕,適荒遠之地,皆欲冒死逃散,若不重其律,難以禁斷。勒令與犯罪者,同是徙民,而無罪者律重,有罪者律輕,有乖畫一之法,且《大典》內不分言犯罪、勒令,而今之用法者,獨以犯罪逃亡,擬用徒流人逃亡律,未知何所據也。反覆參商,勒令與犯罪,不宜殊科論斷。」傳曰:「勒令與犯罪,皆以徙民論斷,而徒、流等罪,依律斷罪可也。」刑曹啓曰:「上敎允當,但犯罪者降等照律,行之已久,必有其由,請窮尋立法本意。」傳曰:「可。」又因刑曹前啓,先辨官吏正、誤決之議。傳曰:「只辨官吏正、誤決,其妄告者治罪節目,不須新立。刑曹啓曰:」知非誤決者治罪,固有常法矣。然官吏遞代後,始呈誤決,今若如上敎,則今日決訟,而明日又呈誤決,決訟無期矣。令告訴者,訴其某條爲誤決,而只許辨其所訴誤決之條,其餘則官吏遞代後,依法呈訴,何如?「傳曰:」若新立呈誤決節目,則無奈過於苛察乎?「對曰:」若不立此法,則孰肯縮手而被奪乎?必爭訴誤決,紛紜不已也。臣等意,若立此法,則必不至於紛紜告訴也。且如上敎,則《大典》官吏遞代後,呈誤決之法,毁矣。「傳曰:」其以刑曹所啓之意,議于今日來會宰相等。「李克墩、洪貴達、成俔、宋瑛、韓僴、蔡壽、權景禧、金克忸、李淑瑊、金諶、愼守勤、許誡、朴元宗議:」聽訟官知非誤決與否,固當明辨治罪,然雖本是理曲者,若不得伸,皆稱知非誤決,紛紜呈訴,斷訟無日,宜如刑曹所啓,訴冤者,具錄知非誤決條目呈訴,然後聽理,實非誤決者,則當依律伸訴,不實治罪,然則無情者,似不得盡其辭。「傳曰:」若如刑曹所啓,則是乃《續錄》外新法也,政院其議以啓。「金應箕、韓斯文、權景祐、姜龜孫、丘致崐、宋軼議:」凡呈誤決者,於狀內,具錄誤決之條,乃訟者常例也,因此可辨其正、誤決,不須別立科條。「傳曰:」若是則呈誤決節目,不須別立也。「

○以蔡壽爲嘉善戶曹參判,姜景叙通德守司憲府掌令,辛鍵通德守司憲府掌令。

○戶曹參判蔡壽啓曰:「臣旣受本職,又帶義禁府同知事,俱是劇司,請辭其一。」傳曰:「其遞義禁府。」〈史臣曰:「壽,聰穎過人,於書過眼輒誦,而未嘗遺忘,性甚懶隋,不自敦勉。徐居正嘗語人曰:『壽之爲人,終不可使掌文衡。』蓋譏其輕率也。曾在經幄,遇事敢言,激揚人物,負當世名,及居通顯,多有陰私之失,人或譏之曰:『堂上官蔡壽,非復曩時堂下官蔡壽。」〉

7月25日

○辛亥,司諫院正言金三俊啓曰:「近日憲府員,以論存今事見遞,其所啓不爲非也。凡人有罪,當付有司,按律科斷,存今付處,乃律外之罰,憲府所啓,甚合於理,而傳敎云:『聞某人之言而言之耶?臺諫凡有所啓,必議于臺中。』僉曰:『可。』然後啓之,庸有挾私而言之哉?申用漑所私如,乃存今同生,而用漑安然不避,此用漑之失,請竝遞之。且人之所以爲貴者,以其有綱常也。任光載雖有罪,爲公主之道,不宜恝然。臣等聞,光載謫去時,公主不面見,禮法先行於貴近,然後下有所視效,夫婦之間,豈宜如是乎?世宗嘗讀《春秋》,至雍姬、雍糾事,適延昌公主在側,問曰:『設以汝身當此,何以處之?』對曰:『告則夫死,不告則父死,我寧先死,不見其變。』世宗嘆尙之。臣等以爲,豐川公主誠非矣。」傳曰:「存今事,憲府不當言而言之,故予敎云:『無乃爲姜諶等言耶?』此則予所失言,予不敢自以爲是也。然古之人臣,君有過則必諫諍之,又必秘其迹,焚其諫草,不使人知。今之臺諫,反欲顯揚君過。然古人云:『君子之過,如日月之食,人皆見之,及其改也,人皆仰之。』人之言也,何有於我?申用漑雖私楊澹之女,事不干於存今,故用漑初以爲不須啓達,及議于臺中,而同僚止之,翌日乃反攻之,此憲府所失,故遞之耳。用漑無所失,豈可幷遞乎?爾等於憲府所失,則曾不言之,人君過失,敢欲吹毛覓疵,豈爲可乎?故前者臺諫,須用解事人也。且光載已與公主反目,公主又入在大妃殿,故不得與光載別也。予因問安,詣大妃殿,公主被髮入房,略不踰閾,予意,其因是而然也。且公主雖或有失,難可治罪。」三俊又啓曰:「司憲府所啓公正,而傳敎曰:『聞姜諶等之言而有是言耶?』殿下殆失斯言矣。自古人君疑則勿任,任則勿疑,而況臺諫之職,以直言敢諫爲己任,若待之以疑,誰敢盡言?臣等恐言路否塞,上下之情不通,以此來啓耳。及敎曰:『不識事理,吹毛覓疵,顯揚君過。』臣不勝缺望,人主之言,不可輕發,今次憲府挾私言之之敎,恐殿下錯料躁發也,若此不已,其過益大。臣所以强聒不已者,欲盡臣職耳,非欲吹毛覓疵也。」傳曰:「今爾以予爲錯料躁發,爾言則正大矣。但憲府所失,曾不彈論,而反歸咎於予,以予所不言之事,而書諸文字,此非顯揚君過乎?」三俊又啓曰:「憲府所啓之言公正,而以有私心抑之,臣今所言,正欲改過,而反以顯揚君過沮之,此非人主優禮臺諫,使得盡言之道也。」御書曰:

予聞,惟大人能格君心之非,今爾以大人自處,是則可嘉,但揚君之無過而過之,謂予錯料躁發,否塞下情,何耶?然聞爾言,知予非也。

○傳曰:「《禮》有親耕、親蠶之文,躬耕,所以供粢盛,今之東、西籍田是也,稍有其實。親蠶,所以供衣服也,今雖有其儀,而無其實,今欲織作于內,其造織布機各一,又選織婢以入。」〈史臣曰:「上性儉素,常在大內,未嘗御珍異之服,嘗以苧衣,賜中官,累瀚濯,至有綻裂處。」〉

7月26日

○壬子,司憲府持平申用漑來啓曰:「臣近以存今事請避嫌,不允,今聞,諫院以此駁臣,臺諫一體,不宜在職,請遞。」命換差。

7月27日

○癸丑,對馬州敬差官權柱來復命。宗貞國致書于禮曹曰:

恭惟紫詔,命官攸達藩服之境,能結兩國之歡。就審錄于別幅,件件過優之賜,寔不勝欣戴之至。特羕聞,於貴國三浦,吾庶民作小屋若干數,實不法也。爰多歲定約漁子等事,今越于魚梁干紀,有相爭殘傷官差,爲不遜者,得書知諸焉。或今歲四月二日,賊船至全羅道地,所遇貢船之膳,商舶之財産,奪取之焉,損傷人畜之由,聞以爲其感憐。又同月初九日,相次賊船,往于濟州,眩惑邊鄙,與重將相戰,而倭人所射棄之箭,二箇之銘以倭國字,爲其徵,斯事不詳,諳自何島州者乎?若有我島虐徒所作,厥罪難逃,然則搜索我島中,搦採所犯黨,不可不禁戢於罪過,請高察,聯無抱虛詐,臣累日罹沈痾,腹心未痊愈者,無容保國事,以玆剩,不對面於官使。若天命有餘息日,不移時日,三浦刷還事,除其可除者,刷還其可刷還者,越干魚梁干紀,致不法者,深堅加禁戢者,賊船事搜索島中,而或生捕,或函首以可獻者必矣。吾祖宗以來,蒙聖恩而處藩臣之列,細奸之過罪,知而故緩之者,上天監之,伏冀能達天聰者,幸又幸。

○對馬州平朝臣刑部少輔宗貞秀致書于禮曹曰:

尊侯動止康祐,淸寧珍重?恭惟,所示賜勑宣,謹以審之,特別幅件物,悉拜領。寬明之德,慈仁之恩,不耐感謝之至。就中背先例定約之旨,薺浦之庶民等,爭奪魚梁剩損傷官差者,或賊船之徒,同月兩日,或四隻或二隻,至于全羅道地境,逢于京進之貢船,幷商船奪取財物以下,忍傷人畜等者,或至于濟州火脫島與邊將相戰,毁傷人民者,委悉矣,不獲書,不可知之。不移時日搜索,而或追捕或殺戮,雖可審厥罪,因于老父,頃疾痛不能詳之,佗日醫愈之後,告于此旨,糺明實否,縱老父雖致虛踈,臣以致政平之誠,可抽忠功矣。亮達上聞,惟幸。

○宗伊豫守茂勝書曰:

稽首拜復朝鮮國禮曹大人足下。恭惟,忝所示賜詔書,謹以拜之,是則兩國之平政邊鄙,彌安枕基本也。特別幅件件榮賜,倂拜領,不耐載戴之至者也。就中所示三浦之庶民,前約六十戶,其後或子孫或生齒,日益繁滋,亦逋逃姦細之徒,投寓而成邊釁尤多,今遣使節,雖可刷還,寡君,比頃罹于疾病,痛苦甚切,以是省諸政,無容保國之之事,痊愈蹤雖得來日便,遣急使刷還,以任舊約薺浦之民,違先例定約,橫恣魚梁干紀,爲發忿剩損傷官差之事,拜書而審知之,實不法也。斯罪尤重,豈敢赦之乎?或賊船之徒,同月兩日,眩惑邊鄙,奪收貢船之膳,商舶之財産,與邊將相忿諍,而毁傷人畜之事,詔命拜聞而審之,斯罪無何奈之,所示倭人相戰時所射之箭,二箇之銘,以本國字,爲其徵,斯事不詳,諳自何州島者乎?若有吾島虐徒所作,厥罪無所逃,搜索之,或搦採或殺戮,以乃寄送之,達天聽者也。于前如令啓犯貴國之賊徒,有其徵則不論有無,誅以送之,吾元無違尊命,于今豈有相渝乎?所示督責彼此三箇事,敢以不可緩之,寡君平復後,縱雖抱緩怠之心,臣審諭之,急究其事,彼此行戮,抽忠功者也。聊不可致虛踈矣,亮察。

○謝恩使申浚等啓曰:「謝恩使非若正朝、聖節使之例也,竣事則當卽回程矣。今聞,臣等之行,又令依他貿唐物以來。臣等謂,事畢後,因貿易淹留,恐未可。」命勿貿。

7月29日

○乙卯,傳旨議政府曰:「《大典》逃亡條云:『徙民逃亡者,妻子屬殘驛奴婢,捕獲則戶首斬。徒、流、付處、安置、充軍、定役者,三度處斬。』凡犯徒、流、付處、安置、充軍、定役而逃亡者,非全家徙邊,則當依本條論斷。若全家徙邊者,則皆是徙民,而近來用法者,犯徒、流,全家徙邊逃亡者,亦依本條論斷,殊失立法本意。今後犯罪全家徙邊逃亡者,竝以徙民逃亡論斷。」

○以安琛爲嘉善吏曹參判,金敬祖通政成均大司成,李承健奉列守司憲府執義。

○議對馬島主書契。尹弼商議:「觀對馬島書契,雖無曲從之辭,亦無不遜之語,當徐觀所爲耳。」李克培議:「就審今次數件書契,大槪無違忤之辭,然貞國病之虛實,亦未可知,姑待護送倭人,詳問施行。」盧思愼議:「今觀宗貞國及諸人書契,皆不違其約束,所以如此者,彼人等居一島瘠薄之地,衣食無所出,專仰我國,以資生耳。倭性慓急輕生,雖一人,不耐忿怒,倉卒生事,其島主及浦中有識之徒,必不爾也,不須過慮。臣意以謂,當觀島主處置,而國家亦當有處置矣。」尹壕、韓致亨、尹孝孫議:「姑觀島主所爲。」從弼商議。

7月30日

○丙辰,親傳文宣王釋奠祭香祝。

○以權停例,受誕日賀禮。

○諭永安道觀察使李季男曰:「初以慶興、造山、撫夷、羅暖、三水等處居民稀少,去春徙本道之南邑犯罪人民二百餘戶以居之,然內地居民,亦不繁盛,不可虛內而實外,其自今更勿徙居。但北道穩城,南道高原等邑,亦甚凋職,故量移他道犯罪人以實之,卿其撫綏安接。」

○是月,築平安道碧團鎭城,高十一尺,周三千一百六十八尺。

八月

8月1日

○丁巳朔,築城體察使啓諸道築城之狀,請遣從事官巡審。傳曰:「今年諸道農事不登,點馬之遣,在所不得已,如巡察諸城,非及期之事,勿遣可也。」

○傳于兵曹曰:「火炮習放,令諸道災傷敬差官糾察。」

○賜承旨、注書、史官靴各一事。

8月2日

○戊午,以戶曹判書洪貴達爲正朝使,貴達以病辭。

8月3日

○己未,有豹,入仁王山,害人家畜,命捕之,不得。

8月4日

○庚申,兵曹啓:「軍籍已改,今未成案,以可行之條,列于後。一,軍士同居兄弟女壻完聚。一,父子完聚時,父爲陸軍,子爲水軍,而所居官,有水軍餘丁,則完聚,無水軍餘丁,則不得完聚,例也。然元非水軍,則請許令完聚,以加年壯人充定。一,軍士居計溫裕,而能射御者,或爲步兵及保人,殘劣者,或爲騎兵、戶首,請換定。」命議于大臣。尹弼商、尹壕議:「第一條、第二條,依所啓施行。」李克培、韓致亨議:「軍士同居兄弟女壻完聚,及水陸軍完聚等事,言之則理順,施行則騷擾,前此軍籍時,亦不得行,付元案者仍舊。」盧思愼、鄭文炯、尹孝孫議:「依兵曹所啓爲便。」又命承政院議之。金應箕、姜龜孫、丘致崑、宋軼議:「軍士同居父子,則不得不完聚,兄弟女壻,竝令完聚,則非徒騷擾,勢必難行,且水軍倍苦,人皆厭憚,逃亡故闕,難以充數,今若抽出水軍,完聚陸軍,則水軍反爲不實,其弊不貲,況今軍籍垂畢,不宜紛更。前此軍籍時,不擧此法,豈無謂耶?」又命坡平府院君及議政府、六曹、漢城府堂上更議之。尹弼商、韓致亨議:「兵曹所啓,於情法似合,但今軍籍垂畢,若更張,則臣恐事畢無期,姑待後式年,擬議施行。」盧思愼、鄭文炯、尹孝孫、朴崇質、成俔、柳洵、蔡壽、金克忸、李叔瑊議:「兵曹所啓,固爲理順,但今諸道軍籍垂畢,若使更張,反致騷擾,事畢無期。今後有闕,加年壯人充定時,從願完聚,戶首、保人換定事,亦漸次施行。」李陸、金克儉、安琛、權景禧、金諶議:「法貴便民,苟便於民,何憚更張,寧遲緩數月,依兵曹所啓爲便。」傳曰:「軍籍垂畢而更張,不可也,姑仍舊。」

○司僕寺提調盧思愼、李季仝來啓曰:「前者戶曹,以年穀不登,量減本寺所納蒿草飼馬之資,恐未給也。請仍舊勿減。且今年郊草,不可不多蓄也,箭串郊草,私取者多,不可不禁。請令兵曹禁之。」季仝又啓曰:「御乘馬,類皆非良。臣嘗觀野人之馬,體大良善者頗多,古有野人獻馬者,其後不知何以中止乎。臣謂,野人之强,莫盛於此時,兵强馬良,非我國之利也。臣聞,野人赴中朝之時,非持良馬、貂皮者,不得入關,臣意以爲,許令野人獻馬而與直優,則國有良馬,而野人强盛之勢,亦稍弱矣。」傳曰:「藁草、郊草事,當如所啓。野人獻馬,有諫之者曰:『我國亦有馬,何賴於野人哉?《書》曰:「不矜細行,終累大德。」』以此止之,若令獻馬,而弱野人之勢則未也,安可以數匹之馬,而弱彼之强哉?此必無之理也。」〈史臣曰:「國家馬政,至詳至盡,馬籍所載,歲以滋息,則所不足者,非馬也,且令無良馬,亦非國之害也。昔李廣利伐貳師三年,積骸灑血,禍延齊民,良由武帝求異物之心激之也。脫上納,用思愼等之說,而心遂蕩焉,則安知不欲使漠北之産,盡充內廐哉?野人之納貢于我者,非有端誠奉上,有死無二之心也。一以畏威,一以貪貨耳,其肯撤駔駿之材,爲之壤奠也哉?如是而謂得良馬,可充御廐者,非愚則詐也。季仝武人也,思愼而亦有是啓,將焉用彼相?」〉

8月5日

○辛酉,忠淸道觀察使曺偉馳啓:「燕歧縣水軍金於叱同,徵價物於奉足張守,終不立番,因以張守爲闕番,多方侵虐,縣監據張守狀告,捕於叱同,以治其罪,而乃敢陵辱縣監,裂破供辭,抗拒不服,所行奸暴,有關風俗,不可輕論,請依律決杖後,全家徙邊,以懲薄俗。」刑曹據此啓:「金於叱同所行頑惡,然依律治罪,不爲不重,律文外科罪,未便,請依律施行。」命示于大臣。尹弼商、李克培、盧思愼、韓致亨、鄭文炯、尹孝孫議:「金於叱同所犯,有關風俗,不可不懲,依觀察使啓本施行,以懲薄俗。」從之。

○司憲府持平尹璋來啓曰:「存今,非自與豐川尉相奸也,豐川尉,乃與其母共約成之,則存今固無罪也。且傳旨云:『雖得豐川之妾,予不治罪。』而今乃罪之,臣恐殿下失信於民也。且禮賓判官尹衡老,今爲兼持平,衡老旣無來歷,又乏物望,請改差。且以執義李承健爲兼弼善,本府糾察百官,不宜與東宮僚屬混處也,請改弼善。」傳曰:「弼善改差。衡老雖曰無來歷,此但倉穀斗量之事耳,以敬差官兼帶御史,無乃不妨乎?存今事,予旣諭之盡矣,今何更啓耶?」璋又啓曰:「法不可動,一動,民無所措手足,不可以律外之罪,加之於人也。且匹夫,尙不可失信,況人君乎?永安道,人心頑愚,而倉穀斗量,亦爲重事,無物望者,不宜遣也。」傳曰:「衡老可遣與否,問于吏曹。存今,予若治罪,則謂之失信,可也,予非治罪,何謂失信耶?以一家之事言之,奴婢不常厥居,惟主之命,予使存今移居于井邑,是爲罪之乎?爾等敢言之意,何耶?」

○傳于承政院曰:「存今之事,前臺諫,不當言而言之,今臺諫,又從而論啓,謂予失信,予意以謂不然也。予若罪存今,則何不以此罪豐川乎?豐川所以付處者,非由良妾,乃親問不服之故也。予令存今移居,有何妨焉?臺諫以此論啓不已,甚不可也。」

8月6日

○壬戌,兵曹判書成俊、參判朴安性、參議許誡、參知朴元宗來啓曰:「軍士完聚,命姑令仍舊,然自丙午年改軍籍以後,雖同居兄弟女壻,猶不得完聚,而定爲他人之保,由是百姓不能支,不數年間,遂至逃散。今以軍籍垂畢,不可改也,則百姓何時而蘇息乎?丙午年軍籍,已爲民害,而今若難於更張,又待後式年,則民之冤抑,將不可勝言矣。且此非盡更張,父子完聚,則已令爲之,而其所未完聚者,同居女壻兄弟也,雖遲緩數月,苟便於民,則何憚改之?夫法者,期於便民,而萬世無弊也,如有不便於民,則雖定法之後,亦有改之,安有知其不可,而故爲不改哉?騎、正兵,號爲精卒,而或有貧劣者,其故何耶?富者以賂求免故也。承平之時則可,脫有變故,則用此不精之軍,將何以應之?莫若擇富實有才者,使爲騎、正軍,以貧窮殘弱者,使爲步兵與保人,可也。如此則軍額必不至虛踈也。」傳曰:「卿等所言果是矣。富者,貨吏而爲保人,貧者,不得貨吏而爲騎兵,今雖更張,色吏之奸僞難禁,而民之受苦猶古也。貌雖殘弱而實有才能者,貌雖壯健而實有才劣者,是不可外貌取人也。且同居者完聚,亦似便民,而但今軍籍垂畢,如或更之,非徒騷擾,其完聚者喜,而見奪者亦怨矣。雖兵曹啓請行之,而民之詛祝,乃叢于人君之一身矣,然卿等豈不斟酌而來言乎?當依所啓。」

○吏曹啓:「尹衡老中生員而又早仕于朝,更事已久,嘗爲平安道守令,十考十上,如此之事,可能當之,故擬望耳。」

○司憲府持平尹璋來啓曰:「無罪而付處者,自古無之,存今付處,乃是律外,此則在所當聽之事也。」傳曰:「爾等爲一存今,而如此屢啓,何哉?存今之有罪、無罪,不須論也。爾等托以人君之過惡而啓之,不可也。」璋更啓曰:「臣等非爲一存今而啓之,大抵遷徙者,其家長死,則其家口當卽放還,若欲罪之,當罪其母,而其母尙且無罪,則存今有何罪焉?今殿下旣失信於人,又用法外之律。信者,人君之大節也,古人云:『無信,無以使民。』又云:『人無信,不立。』殿下以一存今之事,而有兩失焉。臣等所以言之不已者,欲期於回天也。臣等聞,永安道諸邑倉穀,多有虧欠,非諳鍊詳密者,恐不能檢覈,請亟改正。」傳曰:「衡老曾爲守令,十考十上而有聲績,守令親民之職,任莫重焉,而衡老能之,則安有不堪量穀之事哉?予初云:『雖得良妾,不欲加罪者。』以砒礵之事大,而良妾之事小也,公主與光載大不協,視如仇讎,光載今雖付處,後必有放還之時,存今若在,則當有復通之理,故使遷居外方,非罪之也,何以云失信也?」璋更啓曰:「衡老雖曰能於守令,然御史之職,不可不擇,當選有物望者遣之。存今之事,上敎固當,然凡付處,離親戚、棄土田,其冤不小,笞杖之罪,不可與此等論也。匹夫不獲自盡,恐累聖德,而亦有傷天地之和矣。」傳曰:「進退人物,固不可如此。存今只遷之於外,使遂生生,何謂不獲耶?爾等雖曰不知予心,予亦不知爾等論執至於此極也。曾已取稟於大妃而爲之,不可改也。」

○傳旨義禁府:「前全羅道水軍節度使金四守,以邊將,防禦諸事不謹措置,倭船五艘入南桃浦、項島守護處,殺水軍三人,盡奪兵器,而匿不以聞,推考以啓。」

8月7日

○癸亥,下書諸道觀察使曰:「凡藥材,根莖、花實各有其味,採取失時,乾正失宜,則取效無理。今後從月令,依法採取,不爾則非徒審藥,卿亦無辭于罰。」

○司憲府持平趙珩來啓曰:「豐川尉放還未可期,安可預料未然之事,而失信於民乎?今論衡老,非以爲有疵咎也,只論其不合持平耳。衡老知終不得爲同僚,而不避嫌,此尤不可。」傳曰:「爾與衡老,有何私嫌而言之?然此非臺諫美風,論駁人物,不得其辭,强爲之辭曰不避嫌,此豈大咎哉?人君於用人之際,必欲得賢者而用之,吏曹亦豈偶然注擬乎?存今非加罪也,其付處亦非以良妾之故也,若杖而流,則雖謂之失信,可矣,存今之往,有何大害,而言之若是耶?非獨爾等自前臺諫,於存今之事,執論不已,而於光載之事,論之不固,憲府之中,一無有知予意者乎?」

○以同知中樞府事李則爲正朝使,則以疾辭。

8月8日

○甲子,傳于吏曹曰:「前銜宰相、朝士姓名及罷職年月,竝書啓。」

○司諫院正言全三俊來啓曰:「尹衡老雖曰能堪其任,然本府論駁,勢不相容,請改正。」傳曰:「爾言是也,然臺諫苟於其心,一有不協,則輒論之,使其人見遞,未知,此風自何時而然耶?予之所言是耶,憲府之言是耶?」三俊更啓曰:「其人果賢,則臺諫何論之有?今衡老被本府論駁,而恬不辭避,可知其妄也。」傳曰:「爾以衡老爲妄,予未知誰是妄也。前日憲府,但云衡老無來歷,而不謂之妄也,雖曰無來歷,已經親民之職,今爲兼持平,特斗量耳,與守令之任,有間矣。然前爲守令,臺諫無有言之者,而何獨於此事言之耶?人物進退,不可輕易,予當議而處之。」仍命議于大臣。尹弼商議:「衡老,臣之堂叔尹坦子也。雖無相避,乃是切親,事同一家,議之爲難。」李克培議:「衡老爲人,臣未知其詳,但雖曰兼職,體貌與眞無異,若避同僚論駁,其不相容,已成格例。」盧思愼議:「兼持平,雖假憲府之名,非眞憲官,其任只斗量倉穀,知其數而已。尋常之人,皆堪其任,衡老之爲此職,恐未爲過。」韓致亨、鄭文炯、尹孝孫議:「衡老於此事,豈不能堪,但臺諫論駁,不可相容,遞差爲便。」傳曰:「斗量,不過一算員之事,而曾謂衡老不能耶?勿改。」

○夜半風雨大作,屋瓦皆震,命遣史官、注書于祭享所,禁用火。

8月9日

○己丑,傳于承政院曰:「今者大雨以風,無乃民家頹圮,禾稼損傷耶?其令中外遍審以啓。」

○司憲府上箚子,略曰:

自前未有無罪而付處者,殿下雖曰非罪存今,推鞫之後,卽徙外方,使不得他適,非罪存今而何?且光載放還無期,而預料異日之相從,曲爲之防,無乃過於情法耶?況雖有良妾,勿罪之令已下,豈可爲一存今,失此人君之大信乎?

傳曰:「光載放還,雖不可期,其與公主,相視如仇讎,而於存今,愛猶未絶,後日必有復通之理,安知變故之來,反勝於前乎?予之使存今,遷居于外者,將以防閑也。」

○平安道都事金馹孫,以母老上言,乞解本職。傳曰:「母子之情,無間於上下,其宜遞之。」

8月10日

○丙寅,義禁府都事朴謹孫馳啓:「任光載至江陵羽溪縣,忽疾作,絶而復蘇。」傳于承政院曰:「光載雖有罪,不可終身廢棄也。近日憂慮不食,唯飮酒,以致此證矣。遣良醫,賫藥餌往救之。」仍命光載付處于羽溪縣。

○傳于承政院曰:「今者日氣漸涼,農事已判,其罷酒禁。」

○下書朴謹孫曰:「聞任光載在京,唯飮酒不食,今乃在途,眩暈氣絶,此不謹調攝故也,上有大妃,下有父母,何不自重,而至於此耶?故遣醫賫藥救之,爾其敦諭此意,使不滅性焉。」

○司憲府上箚子,略曰:

光載雖可罪,存今何罪焉?媒妁言之,親母許之,以許嫁爲不可,則只坐家長,足矣,以相奸爲不可,則只罪光載,亦可矣。存今未見可罪,而遠徙于外,其可乎?若曰他日相從爲可慮也,則豈宜料未然之事,遽加不當施之罪?況勿罪之令,大小共聞,匹夫,猶不可失信於人,況國君乎?殿下留意焉。

不聽。持平趙珩啓曰:「今年農事大不稔,況近有大風,必有禾稼傷損之患,酒禁非但謹天戒,亦爲民間糜費也,請勿罷酒禁。衡老非曰有痕咎也,非曰不能堪任也,以無物望耳,請改正。」皆不聽。

○兼持平尹衡老來啓曰:「臣爲兼持平,初欲辭免,但兼官出官而已,不與本府同事,故不卽避之,今本府劾臣無物望,論臣不避嫌,臣本庸劣,又被臺諫之駁,偃然冒行,心實未安,請辭之。」不聽。

○承政院啓曰:「《綱目》校正廳,以旱災權罷,然事功垂畢,請令復設,以終其事。」傳曰:「可。」

8月11日

○丁卯,大雨,雹震電雹,大如雀卵。

○受朝參。

○司憲府掌令姜景叙來啓曰:「兼持平尹衡老,雖曰兼官,無物望不可遣,請改下。」司諫院正言金三俊來啓曰:「衡老旣被本府論駁,則勢不相容,例必見遞,豈可遣之乎?且聞正朝使,人多辭避,若仕官而食祿,則雖死於中途,固所不辭也,人臣之義,烏可如是耶?請付有司治之。」傳曰:「衡老無故,而今若遞之,則後日衡老除職,必藉此而駁之,必爲終身之累,不亦曖昧乎?且正朝使,借一家之事言之,遣奴使某處,其奴若稱有病,則不可强謂之曰:『汝雖死於中途而必往之也。』今洪貴達、尹孝孫皆有病,其可强遣之乎?」景叙啓曰:「臣等非以衡老爲終不可用也,雖云能堪其任,然人有能、有不能。昔黃覇馳名於州郡,而息譽於京邑,況守令與御史,其任不同,不可以一槪言也。且聞衡老避嫌之言,多失誤,朝廷體貌,恐或有所損矣。」三俊啓曰:「臣等非論衡老之賢否也。大抵臺諫,苟被論駁,則勢不相容,不得不遞,自古皆然,何獨至於衡老而廢之乎?又避嫌之言,亦甚庸悖,不可不遞。洪貴達、朴楗、朴崇質、權侹等,前此皆辭赴京,旣受其罪,而今復規免,紛紛不已,臣意謂,前日不加重罪,故無所懲艾而如此也。凡小小病患,人皆有之,若輒復請免,則誰終赴京乎?請竝付有司治之,則身之病否,可以覈,而罪之輕重,亦可知矣。」皆不聽。

8月12日

○戊辰,內醫院提調尹弼商、尹殷老來啓曰:「世子面瘡,久不痊,我國之醫,聞見不廣,用藥無効,中朝必有良醫,令謝恩使申浚,因便訪問,則豈無敎以良方者乎?」傳曰:「可。」

○司諫院正言金三俊來啓曰:「今年三農之月,旱災太甚,近有風災,昨亦雨雹,竊聞,高陽、富平等處,又有蟲災,禾稼損傷,已失西成之望,救荒之事,不可緩也。夫雹,災異之大者,當謹天戒,酒禁不可罷也。常時酒禁,豪强者每漏,無告者輒罹,似爲無益,然有禁網,則不至於太濫矣。前日停諸處營繕,而今復爲之,請罷營繕,捐不急之務,使小民,得爲救荒之備。洪貴達、尹孝孫、李則皆稱病,辭避赴京,常時居官則不辭,而至於赴京則告病,可乎?事莫重於事大,而今以大臣而憚行,則人人效尤,後之托病者,將不可勝禁矣。請亟推之,以懲其後。」傳曰:「今値雨雹之災,宜謹天戒。然所以謹天戒,亦爲民也。予聞,小民或有賫酒者,如遇禁亂,則必私賂之,以求免而猶不得,罰懲隨之,求以禁糜費,反以爲民害。且聞,世宗朝,旱則立禁,雨則罷之,至於予時亦如此,故今亦罷之。前者以苦熱役民甚勞,故因臺諫之言而停營繕,今待秋涼復役耳,若始構而中止,則其材木必腐朽,後當改之,勞民傷財,反勝於今日矣。且大臣有病,豈可强遣之耶?待大臣,不可如此也。」三俊更啓曰:「材木雖朽,然不可以材木換百姓也。材木之朽,雖可惜,民生之弊,亦可恤也。洪貴達等皆憚於遠赴,輒以病辭,是大臣之體乎?人情莫不惡勞而喜逸,前有托病者,而不深罪之,旋復其職,故如此耳。請鞫之,以杜後來之弊。」皆不聽。

○司憲府掌令辛鍵來啓曰:「尹衡老非斥有痕咎也。雖經守令,與臺諫,大不相同,今若曰止令斗量而已,則不必稱分臺也。今以兼官而遣之,意有在也。衡老素無物望,在下之人,必無嚴憚之心,請改正。」傳曰:「近因坡平之議,知衡老爲尹坦之子,然則中宮從兄也。予之堅執至此,未知爾等以謂何如。然爾等亦豈有疑於予哉?若不言疵咎,而以臺諫之言輒改,則是權在臺閣也。不然則不應如是。」鍵更啓曰:「臣等非欲權在臺閣,臺諫自相被論,則不得相容,古例也。衡老旣被諫院之論,又被本府之駁,其不得相容,決矣。假使本府不言,豈得安心爲之?此尤不可不遞。」傳曰:「臺諫自相被論,則不得相容,予豈不知?然不可無痕咎而輕改也。」

8月13日

○己巳,司憲府掌令辛鍵來啓曰:「反覆思之,尹衡老旣被論駁,本府不可使出仕也。」傳曰:「衡老非實官之例,但帶兼職出官而已,旣還之後,當卽改之,豈可無痕咎而遞之乎?」

○平安道節度使呂自新馳啓:「溫下衛野人金伊弄巨等來言:『左衛高甫乙赤、趙馬吾下等,以其族親高都乙赤嘗戰死于貴國,謀復其讎,乘者皮船,自娑猪江流至鴨綠江,適水漲不得涉,以其船藏于草林間,待水淺,欲作賊矣。」傳于承政院曰:「被賊者皮船,若藏于草林間,則當搜以焚之,自新之啓不載焉,無乃誤耶?」承政院啓曰:「上敎允當,邊將果失誤矣。」

○下書平安道節度使呂自新曰:

若如金伊弄巨之言,則其者皮船,固當使人尋之,若重不可移,焚燒之,以絶彼賊窺覬之情,胡不如是?卿已措置乎?如或不爾,卿誤矣。尋得與否,劃卽馳啓。

8月14日

○庚午,司憲府掌令辛鍵來啓曰:「尹衡老,本府旣已彈劾,不可會坐,如不遞,則本府當爲避之矣。」傳曰:「衡老改之,何難?然人物進退,不可輕易也。」

8月15日

○辛未,命以呂自新所啓野人事,議于議政府及兵曹。李克培、尹壕、韓致亨議:「諭節度使,戒嚴應變。」盧思愼議:「高甫乙赤等,雖欲入寇,乃鼠竊狗盜,不須別爲措置,下諭節度使,益加隄備,倘有賊變,臨機勦殺而已。但金伊弄巨等所告是實,則者皮船,必在江邊草林間,令急速搜覓。」尹孝孫議:「賊謀難測,防禦事,益嚴措置,以保萬全,且者皮船速令搜索,以覘虛實事回諭。」鄭文烱、成俊、朴安性、許誡、朴元宗議:「金伊弄巨等所告,虛實未可知,然報復,彼人常事,防禦諸事,不可不謹嚴,令節度使,隄備待變。」

8月16日

○壬申,司憲府掌令辛鍵來啓曰:「臣等非廢衡老前程,名雖兼官,必具儀章體貌,其任至重,豈可以無物望者差遣,言之者不遞,則被論者必遞,古例然也。」傳曰:「予豈不知衡老於中宮爲四寸親?尤予之所當避嫌而改之者也。然彼無釁咎,而聽人言輒改,弊亦不貲,故固執耳。」鍵曰:「臣等亦非言衡老之痕咎也,旣以不合物望,駁之,靦然相會,心實未安,今若不遞衡老,請遞臣等。」傳曰:「豈可遞爾等?當遞衡老。」

8月17日

○癸酉,忠淸道觀察使曺偉馳啓曰:「今年因旱,田多荒蕪,不發穗,非常時惰農之例,請免稅。」戶曹據此啓:「正田,間或陳荒,幷許收稅,所以懲惰農也。今觀本道啓本,各官禾穀,雖或不實,不至失農,若起耕除草後,不發穗,則敬差官覆審時,自有災傷分數,不可輕易免稅。」命示大臣。尹弼商、李克培、尹壕議:「依啓目施行。」盧思愼議:「戶曹所啓,從災傷分數免稅事,合於《大典》之法。」又命承政院議之。金應箕、韓斯文、權景祐、姜龜孫、丘致崑、宋軼議:「災傷免稅之法,《大典》已悉,依啓目施行,爲便。」從之。

○行副護軍黃衡上疏曰:

孝者,所以事君也,如有一毫遺其親之心,則安能忠於君,而立於朝乎?日者除臣爲慶尙道水軍節度使,臺諫駁之,濫蒙天恩,復齒朝列,臣之感激,昊天罔極,臺諫若以臣不合邊將,則臣實甘分,駁以事親有乖,則臣竊痛心。臺諫之駁,旣如此,固當垂首,不復自辨,如不暴白此心於天日之下,則臣之一身,非徒聖明之罪人,抑亦萬世之罪人也。人苟虧百行之源,則雖有才知,餘無足觀,安敢齒於宗族乎?旣不敢齒於宗族,安敢齒於朝廷乎?宜無所容於覆載之間矣。臣武人也,雖無學術,稍知義理,常以忠孝自許,馳馬試劍之暇,學古人之書,豈不知母子之愛乎?去丁未春,臣以內乘,密侍日馭,臣母在江華野墅,定省已曠,思親之念,不能自已,而又聞微恙,卽達于天聰,特命給暇,蓋受暇,非呈辭,例也。法當陛辭,適其日有賀禮,故翌日乃辭,有一承旨賀禮之後,退朝邀妓,臣所率妓,亦在招致之列,而不赴,以是積憤,羅職成罪痛心。若母病重,則直當呈辭,何必受暇爲陛辭計乎?況此妓,自爲臣妾,侍老母,調甘旨,非如一夕盃酒間調戲者,何必受暇巧避,然後得相見也?況在京之日多,歸鄕之日少,安敢留一日與妓歡娛,而不卽奔救母病乎?萬萬無是理也。臣無狀,不取信於人,必以臣不學無知,如此無行之事,亦可爲也。言之者易,而聽之者信,此臣所以痛心者也。凡人居父母之喪,豈盡守墳乎?有家室於京,則服喪往來者,滔滔有之,臣丁母憂,守墳之時,適有訟事,入京而還,有壞臣者,以臣愛妓,招致京家,因以入來,然此妓,臣之家畜已久,非喪後招致也,故其時終不以此罪臣,此實出於聖上之睿斷,而臣得蒙再造之恩也。不然,臣復擧何顔,自容於天地間乎?臣若實有不忠、不孝之罪,則萬被誅斬,何惜之有?今之論臣,以昔日臺諫之論,昔日臺諫之論,以其時承旨之構嫌也。其時謂臣,聞母病不卽往,非孝也,無病之母,詐稱有病,非忠也,以此二者,媒孽醞釀,欲陷臣重辜,雖一日十問,而臣終不服,以其所問,皆非其情也。若鬱抑舍冤,不伸於宸聰而明辨之,則後之論臣者不止,而臣之茹歎曷已,此臣所以區區仰煩天聰也。昔匡章不遇孟子,終未免不孝之名,滕甫不遇蘇軾,卒難逃不忠之譏,若考臣推案,辨臣虛僞,則臣死無遺恨。

傳曰:「衡,予所知者也,且有武才,其時因有嫌人發言而被罪,其後見用於僉使等職,而憲府今又彈劾,其意何如?其議于大臣。」尹弼商議:「衡爲人,武才可用,終不可棄,若以已往之失,一槪治之,恐亦不可。」盧思愼議:「臣聞,衡有武才,古之帝王用人,不考其素,豈可終棄不用哉?況武士與禮法之士不同,不可追咎旣往之事,以失可用之才。」尹壕議:「衡受罪失職,久矣。今日上言發明,緩也,然有敵愾之才,終不可棄。」韓致亨議:「衡有武才可人,被罪已久,不宜永棄。」鄭文烱議:「衡所犯雖重,被罪已久,且武才卓越,終不可棄。況被罪後,非今日始敍,曾已見用於僉使乎?」尹孝孫議:「衡旣以其失被罪久矣。當其時不言,今乃欲引有嫌人以自明,何益?但臣聞,不可以二卵,棄干城之將。衡所失,雖非二卵之比,若有禦侮折衝之略,則亦可隨才適用,不宜棄之。」傳曰:「衡雖欲辨明,發言之人已死,實難更理。然衡非狂妄,且有武才,其諭于吏、兵曹,隨才敍之。」

8月18日

○甲戌,朴謹孫馳啓任光載疾劇。傳曰:「聞光載言語失常,證候非輕,設使有急,雖欲遣醫奔救,何能立至?且大妃殿,豈不欲屢聞音問哉?所犯,非死罪,可移置江陵。」

○黃海道觀察使金首孫馳啓:「自八月初八日至初九日大風雨,禾穀爲水所傷,其發穗之穀,大半不實,又雨雹大如豆,損傷禾穀殆盡。」傳曰:「今見監司所啓,予甚軫慮,其諭監司,更審損傷處,開錄馳啓。予慮他道亦然,可幷諭諸道監司,巡審以啓。」

○平安道節度使呂自新馳啓:「今八月初八日,虜入廣平堡,擄候望甲士朴有山,幷其馬而去,臣以無狀,特蒙天恩,濫叨閫寄,日夜憔勞,思不負聖恩,然臣本庸愚,加以衰病,每當籌邊,思慮不逮,今於廣平,坐失軍機,致令人畜,爲賊所擄,臣誠萬死,不宜久忝重寄,以積罪戾。」傳曰:「自新非庸人,其於備邊,必能盡力,不可以一失,輕遞邊將也。下諭令勿待罪,幷諭備邊諸事,倍加措置,廣平權管及別軍官等,不謹措置,致令人畜擄去,當卽拿來,節度使亦有失。前有聲息,其所乘之船,不卽根尋打破,以絶窺覬之心,今之來盜者,無乃前日置船于草林間者耶?其考日月先後以啓。」政院僉啓曰:「節度使必不爲虛事,其權管與軍官不可盡信,請遣朝官,詳悉推治,其置船之時在七月,而被擄則在八月,然未知前此置船者復來否耳。」傳曰:「予慮驛路有弊,可令本道監司,委遣都事,推鞫以啓。」

○下書節度使呂自新曰:「所啓之意已悉,但防禦踈虞之罪,卿亦不可逭也,予重數易邊將,姑特貰之,其勿待罪。」

8月19日

○乙亥,遣高陽君申浚、僉知中樞府事王宗信,奉表箋如京師,謝恩。上率百官,拜表箋如儀,以帝還本國漂流人故也。

○永安道觀察使李季男馳啓:「本道或因霖雨,或因風損,禾穀不實,救荒之事,不可不講,一應救荒草食,須於霜降前,趁時預備,請築城、量穀、點馬,凡干役民之事,竝皆停寢,以救民生。」傳曰:「點馬、量穀等事,皆可停也。」

○唐人界尊,自建州衛來投平安道理山鎭,就差謝恩使通事李仁禮,押解遼東。

8月20日

○丙子,雨雷雹。

○司諫院正言金三俊書營繕緊、不緊處啓曰:「近來災變屢見,殿下當克謹天戒,恐懼修省耳。如欲謹天戒,則土木之役,在所當停。」傳曰:「當更考緊、不緊處之。」仍傳于政院曰:「其緊、不緊處,更考以啓。」

8月21日

○丁丑,御經筵。講《尙書》序,至:「言天則嚴其心之所自出,言民則謹其心之所由施。』侍讀官權瑠啓曰:」嚴其心之所自出者,主乎敬天而言也,謹其心之所由施者,主乎勤民而言也。當今可言之事頗多,然敬天勤民,最其大者也。今年農事,於殿下意,何如?臣意,凶歉倍於乙巳年,臣於乙巳年,在外目覩之,其年雖曰凶歉,晩穀稍實,故民間過冬,不甚艱苦。今年自春旱乾,種不以時,秋而風雹,禾穀損傷,顧念民生,誠爲可矜。國家於備荒之政,至矣盡矣,然猶興土木之役,罷酒禁之令,似不以凶年待民,而無敬天勤民之意。「執義李承健曰:」今年農事,果如權瑠所啓。自春不雨,以迄于夏,而七月小雨,僅得發穗,庶幾備來歲之種,又連日寒風,加以蟲災雨雹,傷損晩穀,今年之凶,果倍於乙巳年。大槪觀市價高下,可占歲之凶歉。今年市價頓賤,則其歉可知。今營王子君第宅,當領水軍赴役者,九百餘名,如各司吏典、皀隷,皆許放遣,水軍獨不可然乎?請姑停役,以觀明年農事處之。「上顧問左右。同知事蔡壽對曰:」救荒諸事,至爲詳密,但風雹之災,京畿益甚,慶尙、全羅、忠淸道,據監司所啓而觀之,不至如乙巳年之甚也。「承健曰:」臣亦初不料農事之至此也,臣於月望,偶出門外見之,食不甘味,宰相朝士,長在城內,未得目覩,安能細知民事乎?「特進官朴安性曰:」古云:『民勤於食,則百事廢』,凡不急之務,一切停罷,可也。「上曰:」民若飢餓,何必强役?「特進官柳子光曰:」邇來風雹相繼,殿下克勤天戒,以至避殿減膳,而下無有體上之意者,無知小民則已,有識者縱飮無所不至,憲府豈能一一檢擧哉?今日入侍臺諫,亦豈無聞見,若革此風,而君臣同心寅畏,則庶幾格天。「上曰:」憲府自當檢察也。「司諫洪泂曰:」若有禁酒之令,自不崇飮矣。「子光曰:」近日文昭殿祭肉偸用事,監察啓而推之。六位祭用之物,獐六口、生鮮四十尾、生雉十三首,他物稱是,或以羔代獐。臣聞,富居者預給緜布于飯監等,竊買祭肉而用之,官員、薛里等,亦未免有分用之弊,請窮推抵罪。「壽曰:」前者飯監尹石乙同竊用祭物,被推于禁府,此是常事。「上曰:」被罪者相望,而犯法者不止,欲不怒,得乎?當詳推之。「

○女眞副萬戶金主成可等二人來獻土宜。

○御晝講。

○傳旨議政府曰:「禁酒之令,至秋乃罷,例事也。然今年旣遭旱暵,年穀不登,又有風雹之災,飢饉必至,誠可慮也。如婚姻、祭祀、壽服、藥等事,不可廢也,無事會飮,糜費其財者,亦或有之,是豈可乎?其曉諭中外,痛行禁斷。」

○御夕講。

8月22日

○戊寅,受常參。

○四學儒生吳禮孫等上書曰:

恭惟,國家自祖宗以來,崇重儒雅,賁飾文治,旣設成均,又建四學,鍚以奴婢,使之贍於供饋,足於使令,其養育之恩,至矣盡矣。然以數少奴婢,年年移定他役,臣等竊恐,學校漸至虛踈。國家於僧尼寺舍,亦給奴婢,使供奉養,乃奪學校之奴,用之於他,臣等恐非國家崇儒重道之意也。

傳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居於我土者,孰非我之臣也?諸君、翁主保姆,不可不揀,何獨於四學,別立不刷之條也?然其他役奴婢,可速書啓。」

○傳于承政院曰:「諸營繕不緊處,已皆停役,但慶順、鳳安兩家,工已垂訖,故水軍則已放所役,惟彭排、隊卒與番上正兵耳。壽成宮只改溫堗,戶曹、工曹、掌隷院,但給匠人一名,故不停。其召諫院,諭此意。」正言金三俊承召來啓曰:「近多災變,土木之役,有乖於謹天戒之道,先王朝若年凶,則非徒停公家之役,私家之役,亦竝停之。諸君、翁主之家,待豐年畢役,未爲晩也,何必役番上之軍乎?壽成之役,若在數日之內則可,不然,在所當罷。戶曹、工曹、掌隷院之役,亦非急務也。」傳曰:「不然。若曰謹天戒而罷當務之役,則事失其機,古人役民以就食,予亦斟酌以處之。」

○傳于承政院曰:「今日停朝啓,以予有痢證故也。去夜今朝,如廁者數,故停之。應死者,久而不死,固不可,不應死者,久係獄中,亦不可。凡朝啓宰相及臺諫,例皆入參,其當入參者,皆名賓廳,與承旨,商確以啓。」承旨等啓曰:「上敎允當,但死囚推案,只五度也。待上平復入啓,未爲遲滯。」傳曰:「被繫者,不可一日留滯,明日議啓,予當觀而處之。」

○傳于禁義府、刑曹、司憲府、掌隷院曰:「《續錄》頒降後,一應誤決訟事,隨其所訴取稟移他司,憑前決文案,備細分揀,其所決正誤,具由啓達,誤決明白者,令攸司推鞫科罪,其訟事,無問正、誤決,竝還移其司,依《大典》,決折官吏遞代後,許令更理。」

8月23日

○己卯,承政院啓曰:「今日命議死囚,然聞上少有痢証,今日若議事,則議畢後,不得不具由往復,恐上勞於聽斷也,請姑停。」傳曰:「予非臥床之疾,近來久未決獄,生者宜速生,死者宜速死,不宜久滯於獄也。」

○朝啓應入參員等,會賓廳,議獄囚。刑曹所啓,一,彦陽囚金介同,打殺妻莫德,罪絞待時。「韓致禮、成俊、雲水君孝誠、成俔、柳洵、安琛、尹慜、成世明、李承健、洪瀚、權瑠議:」依啓本施行。「盧思愼、愼承善、金克儉議:」夫妻雖適體,然有尊卑之分,爲人妻而以惡言罵其夫,不可謂無罪,論以毆殺無罪妻,而專科斷決,恐爲過重。「孫舜孝議:」莫德,以惡言加夫,不得無罪,然介同,用大杖毆殺其妻,律當死,然莫德罵夫,以激其怒,介同過用其怒耳,初非有心殺之也。「一,尙衣院奴千孫,盜庫內白絲十五兩六錢,罪律該斬不待時。弼商、思愼、克儉、安琛、尹慜、世明、洪瀚、權瑠議:」千孫以廳直奴,提調開庫時,適見絲繚,偶盜耳,非穿踰之比也。且年幼,亦可恕也。「承善、舜孝議:」千孫罪當死,但年少無知,贓物亦少。「致禮、成俊、孝誠、承健議:」千孫所盜之物不多,然盜出御庫財物,不可輕論。「貴達、成俔、柳洵議:」千孫年少,恐未知盜御府財物之爲死罪,贓少,情亦可恕,然盜御府財物,律應死。「一,新溪囚甲士鄭守同,毆殺其保安元生,罪律該斬待時。弼商等議:」依啓本施行。「一,光山囚私奴石敬,毆殺白丁崔儉丁,罪律該絞待時。弼商等議:」依啓本施行。「一,竹山囚私奴崔潭背主,罪律該絞不待時。弼商等議:」依啓本施行。「命千孫、金介同特減死,杖一百、流三千里,餘皆依律。

○兵曹判書成俊等來啓曰:「全羅右道南桃浦有倭變,是右道水使所管,而左道則相距五六日程,此賊乃三浦之倭,則或由左道而來,若對馬等諸島之倭,則無涯大洋,無所不達,安知必由左道而來耶?禁府以左道虞候趙澤已遞任在京,先治其罪,乃決杖一百,告身盡行追奪,澤當與左道沿邊守令、萬戶等同罪,而先決罪如此,守令、萬戶等,皆當依趙澤例照律乎?但臣等意,禁府所引盤詰姦細之律,似不合趙澤之罪,而其照律末端,又以私罪決之,此亦未知何據也。雖曰:『趙澤於防禦不能檢擧』,豈爲私罪乎?況澤非右道虞候乎?假使此賊由左道而來,則慶尙道境連全羅道,守令、萬戶,亦當依律矣。」傳曰:「若以此律爲不合,則當照以何律乎?」俊等曰:「問諸律官則云,無相當之律,但此等事,皆以不應爲照律,例也。臣等意,其時守令與萬戶等罪,宜以不應爲公罪照律,而其中萬戶等,有隱漏之事,則宜以私罪斷之。但守令,於防禦不至如萬戶,而靈巖距海尤遠,其罪尤輕。李居仁亦不得免不能檢擧之罪,然亦公罪也。澤乃居仁虞候,亦宜以居仁之律斷之也。」傳曰:「設烽燧者,欲使報變也。然近來事變,無有因烽燧而知者,此則兵曹之失也,後勿如是。守令等照律事,其示大臣。」

8月24日

○庚辰,司憲府啓:「對馬島敬差官權柱抗拒不服,請追身推鞫。」命議于大臣。尹弼商議:「依所啓施行。但倭奴性本輕悍,不可一責以禮。」李克培、尹壕、韓致亨、柳輊、尹孝孫議:「依所啓施行。」盧思愼議:「柱奉使失體,固當庭問,然在絶域,事不得如意者,恐或有之,以失使體,照律定罪可也。」鄭文烱議:「倭奴非我族類,性本奸狡,非柱口舌,所能化之,其宣命節次,書契受答,必不如意,然當依所啓更推。」傳曰:「今觀領議政、右議政之議,皆依啓目,然柱非庸人也,幸未及計料,偶失使體耳,特棄之,若予平復,欲一引見。」

8月25日

○辛巳,弘文館副提學成世明等上疏曰:

臣等竊惟,人主所居者天位,所治者天職,所惇者天敍之典,所庸者天秩之禮,所章者天命之德,所用者天討之罪,所保者天生之民,以一身而代天理物,所治者無非天事,苟或典禮失其惇庸,德刑失其章用,天生之民不得其所,則天工廢矣,天道乖矣,致天譴召天災,終至於不能保天位者,比比有之,此人主之所當深戒也。臣等嘗聞,一穀不升謂之歉,二穀不升謂之飢,三穀不升謂之饉,四穀不升謂之荒,五穀不升謂之大侵。以今年天所譴責者觀之,春不雨,以害牟麥,夏大旱,以害稻秧,七八月之間,或雨或雹,霜雪不時,繼之以大風,重之以螟螣,若忝稷若菽粟,百穀俱傷,可謂大侵之大侵,是何天變之至此極也?今我殿下,以肅乂哲謀聖之德,承祖宗艱大之業,正心修身,敬天勤民,制治之方,綱擧目張,無聲色之玩,無遊畋之樂,宜其上順天心,屢獲休徵之應,奈何自卽位以來二十五六年間,天譴荐臻,水旱相仍?年未大有,屢遭凶歉,以至今年極矣,此必事有所感,天有所應而致然,殿下所當恐懼修省,思其致災之由,講其救災之策,以答天譴,可也。臣等姑以近日之事言之,謹按歲凶,年穀不登,則趣馬不秣,師氏弛兵,膳夫徹膳,左右布而不修,此古之人主,謹天恤民之道也。去五月旱暵之際,聖上敬謹天戒,罷諸營繕,停諸設局,以待秋成,及秋而天災疊至,如火益熱,大命近止,已致靡有孑遺之漸,此誠百職不擧,八蜡不通,汲汲於救荒之政之時也。今日復諸君駙馬第役,明日復濟川亨役,呻吟之聲,雜以呼邪,凡有識者,所不忍見,以聖上如傷之心,其忍聞之耶?旣復《綱目》、簡儀之廳,又遣點馬于諸道,《綱目》、簡儀,非今日急務,點馬則擾民不貲,此亦在所不得已乎?濟川亭之營,雖役緇徒,所供之米,所費之布,皆出國倉,若轉而救飢,可活千人,當大險之年,興不急之役,不顧千人之命,則惡在其爲民父母也?勞民如此,費財如此,將轉死溝壑之民,寧有少蘇,然則天生之民,可謂得其所乎?國制,率以三十年改量田者,蓋欲汰其陳而錄其墾,正其結負,均其賦役,於國於民,兩得其便,法非不美也。今朴安性之量田于全羅道也,不體聖上愛民之心,不恤積年刻民之害,徒以虛張贏數爲務,以私心抑減田形之等,只用方直二形,遍打千億之田,或二三作,或七八作,紛紛眩擾,率從多數,雖陳荒年久,而無樹木成林,則盡爲正田,由是一郡縣之田,或贏二三千結者,一州府之田,或贏三四千結者,考其所成之籍,則班班可見。蓋土地有膏瘠之不同,故舊爲正田,今廢爲荒地,舊爲荒地,今開爲正田,或廢或開,贏縮之數,不甚懸絶,今新打過贏之數,較之舊籍,則動以千萬計。安性之心,豈不知此制一行,貢賦倍於前,徭役倍於前,民生之困苦刻削,有甚於前日,而必欲爲此者,不過曰富國售名耳。此所謂古之民賊,而有同於賈似道公田之害也。若其一夫之田,負束之贏者,不能一一盡改,若如結數之加倍者,與夫以陳爲正者,聽民訴冤,改之不難,不爾則自後數十年間,起怨傷和,無時而已。然則天生之民,可謂得其生乎?謹按《詩》曰:『鞠哉庶正,疚哉冡宰,靡人不周,無不能止。』今之居廟堂之上者,或非其人,不能同寅協恭,以調陰陽,尸位怙寵,旅進旅退,卿相以下,無一人開陳善道,鋪張荒政,以贊我聖上畏天恤民之意。鞠哉者無人,疚哉者無人,周救百姓者亦無人焉,豈不痛心哉?不特此也,刑罰失中,無辜籲天,夫婦失道,人倫乖亂,宰相之責也,而悠悠苟容,無敢執秦,然則殿下所章者,可謂得天命之德乎?謹按《易》曰:『無敢折獄。』《書》曰:『庶獄庶愼。』文王罔敢知于玆。蓋刑者刻人肌膚,至可慘也,戕人性命,至可畏也,故人主當折獄之際,不逆詐,不以私怒加之,不以先入之言爲主,付之有司,參錯訊鞫,非從惟從,上服下服,雖得其情,哀矜勿喜,可矣。殿下以大舜欽恤之心,體文王愼罰之仁,凡折庶獄,矜存哀敬,無一人枉受非罪,好生之德,洽于民心,一國臣民,冒之如天,怙之如父,雖舜、文之聖,蔑以加矣,徂玆德崇之獄,震以天威,栲訊日數,不遵《大典》。今者謀害公主之獄,事干大變,推鞫得情,明正典刑,宜矣。然旣命禁府訊鞫,則明愼折獄,有司是任,何必取招于內,兼于有司,使奉法之吏,惟上之意向,而不得自由乎?況光載卜妾之事,非有關於國家,雖置而不問,可也,必欲摘發,騷擾都中,逮繫三十餘人,亂加箠楚,隕命杖下者非一,而所謂良妾者放置于外,非徒遂公主妬忌之惡,抑亦殿下失信於朝廷也。殿下二十六載欽恤愼罰之德,不克有終,而一國臣民缺望深矣。然則殿下所用者,可謂得天討之罪乎?謹按《易》曰:『輿脫輜夫妻反目。』傳曰:『未有夫不失道,而妻能制其夫者。』今光載幼年尙主,驟登貴顯,驕淫成性,狂誕自恣,旣不好合於公主,又不輯睦其家人,釀成大獄,孽自己作,然以網常大義言之,則婦人之道,以夫家爲內,而有三從之義,雖以天子之女,下嫁匹夫,尙且戒以欽哉,況公主雖貴,亦人妻也,豈可以爲人妻而蔑其夫乎?昔唐廣德公主下嫁于琮,嘗從琮貶韶州,侍者纔數人,凡內外冠昏喪祭,主皆答勞,及琮爲黃巢所害,主泣曰:『今日義不獨存。』乃自縊。宋荊國公主下嫁李遵勗,每燕集,主必親視饔饍,及遵勗出守許州,主亟欲馳視之,左右曰:『須奏得報,乃可行。』主不待報而往。今公主視其夫如視路人,一入大內,動經旬朔,及光載遠謫,縱不能陳訴于上,以救夫罪,固宜蒼黃往慰之不暇,越視而不顧,夫婦之倫蔑矣。唐宣宗每誨萬壽公主曰:『無鄙夫家,無忤時事。』由是諸公主莫不祗畏,爭爲可喜事,聖上亦宜諭以夫婦之典,綱常之禮,以成家法,可也。反以公主所爲爲是,而不以爲非,何哉?恐自今,諸公主、翁主,從而效尤,遂成風俗,則自祖宗以來扶植之綱常,從此而盡壞矣。妾婦乘其夫,致日食之變,豈不可懼之甚耶?然則殿下所庸、所惇者,可謂得天敍、天秩之典禮乎?臣等聞,木從繩則正,后從諫則聖,蓋人主處崇高之位,萬鈞其勢,雷霆其威,開道而求諫,和顔色而受之,猶懼其不敢盡言,況折之以辯乎?古之帝王,虛懷待物,言可采,則用其言而顯其身,言不可用,則恕其罪以來諫者,是以得聞其過,而終入於無過之地。殿下近年以來,好善從諫,漸不如初,臺諫持公論而獻可,則不肯聽納,一則曰:『隨人指嗾。』一則曰:『如此故,我擇臺諫。』一則曰:『妄量。』一則曰:『若從汝言,權歸臺諫。』此等聖敎,皆非帝王開言路、待臺諫之道也。當是時,大臣取媚而不言,小臣畏罪而不言,臺諫而又不得行其言,反遭折讓,臣等恐,進言之路,自此而塞矣。臣等不避鈇鉞,區區喋陳者,非敢望保其旣往也,唯欲救其將來耳。殿下若於天之所敍秩命討者,惇之庸之,如大舜之和衷,章之用之,如大舜之懋哉,養民如大舜之善政,取善如大舜之好問,上享天心,下協人望,則敎化旁達,和氣融洽,天災不期弭而自弭矣。

命抄書流中大意以啓,予當語于弘文館。「仍召世明等敎之曰:」諸君、駙馬營第所役者,只番上正兵、彭排、隊卒與工匠耳。番上正兵,雖險年,不可退而備荒,彭排、隊卒亦有月俸,工匠,雖不役于公處,必自役于私處,以食其力也。濟川亭,非遊觀之所,簡儀廳,政丞監其事,綱目廳,宰相掌其事,事且垂畢,故爲之耳。若果勞民傷財,則政丞、宰相,何不言之,而爾等言之如此耶?點馬事,曾從臺諫言,擇其可遣處,遣之耳。朴安性事,予當分揀。廟堂之上,或非其人者,未知指誰而言也。人臣事君,當使之無過,而李德崇言予所不意之事,至曰:『內間知之。』昔高皇帝時,我朝內官李得芬赴朝,皇帝問得芬我國之事,以至刑訊,而得芬至死不言,內官猶尙如此,況宰相乎?此不得不推,而爾等言之,何耶?李根守,公主乳媪子也,以乳媪子而謀害公主,任光載不有大妃,恣意宣淫,及承予問,又不實對,皆不可不推也。今爾等右光載而不愛予,何也?光載平時,視公主如仇讎,假使公主出見光載,光載其肯見耶?從諫漸不如初,予當受責,然後世自有是非。「世明等書啓曰:

一,歲饑,百事廢弛,雖止役正兵、隊卒,其勞民起怨一也。綱目等廳,糜費不貲,凶歉之道,點馬有弊,皆防於荒政,臣等非以德崇爲無罪,限內刑訊,有乖《大典》,人主不可乘怒而廢法也。一,謀害公主之獄,事干惡逆,所當窮鞫,但不專付有司,取招于內,有傷大體。一,光載狂妄,固不足道,然夫雖不夫,婦不可以不婦,爲婦之道,豈宜以夫之視我如仇讎,亦視夫如仇讎乎?臣等豈有一毫右光載之心乎?一,臣等所以區區敢陳者,非彰君之惡,欲納君於無過之地耳。

傳曰:」諸君、駙馬第宅,事逼於予,故爾等言之耳。工匠雖不役於諸君等家,豈皆游手乎?爾等昵侍經幄,如有顧問,則當以直言,不宜搜擿人君所無之過失。京畿、忠淸、黃海三道,凶歉已甚,不遣點馬,慶尙、全羅兩道,不至飢荒,而馬政亦大,故遣之耳。爾等當以德崇言予不意之事爲非,而反畜嫌於心,久而乃言,豈侍從之道乎?謀害公主事,大妃取招于內,以傳於予,承大妃命,令禁府推之耳。今爾等似以大妃取招于內爲非也,駙馬卜妾,自古所無,予待豐川甚厚,無異兄第,而乃敢狂縱如此,大妃安知光載之行,適在何日?公主之相見,不亦難乎?安性果若抑減,失在安性,否則失在上疏者,當令憲府分揀耳。廟堂之非人,何不言耶?「世明等曰:」工匠之游手與否,今不必論,但以今年,凶旱災變疊至,故欲廢百事,請停點馬亦意也。臣等非以德崇爲是,但栲訊日限,《大典》所載,而上不遵行,恐刑訊之失次,而民有怨之者也。刑罰重事,凡罪囚必付有司,參酌情法而決之,可也。近日公主之獄,大妃雖或取招于內,殿下不付有司,使有司,一從上意所向,不得自由,豈可乎?光載雖狂妄,公主豈宜以光載之狂妄,而不盡婦道乎?臣等所陳,皆已往之事,臣等非欲改其已往,只欲救其將來耳。廟堂之非人,尹壕也,壕乃國舅,固當寵待,然不宜付以三公之任也。前日臺諫言之,臣等亦言之,故今又言之耳。「傳曰:」《洪範》休咎徵之應,先儒以謂膠固不通,今不可謂因某事而致此變。諸君第宅,工役就訖,故欲令彭排等,畢其役耳,然父子之情,通于上下矣。古云:『問國之富,數馬以對。』馬政之有關於國家,大矣。予若暴君,當致德崇于極刑,但以德崇曾經承旨,予所見知,故特赦耳。謀害公主,一家大變,不可不推也。光載若因他事而見謫,則公主猶當出見,此則因公主而見謫,公主安得從容往見乎?尹壕,一時同列,皆許出官,而又不論駁,爾等雖以予爲私,豈可黜無罪之人乎?「因以其疏示大臣。尹弼商議:」弘文館上疏激切,伏惟留意。「李克培議:」疏中所陳激切,有關事體,念玆在玆,幸甚。況以不言,歸咎大臣,固當甘心,臣不勝慙惶之至,其敢議之哉?「盧思愼、韓致亨、柳輊議:」弘文館上疏,誠爲切直,然臣等皆以無狀,忝居廟堂,斥以尸居怙寵,謂之非人,則安敢獻議?「尹壕議:」疏內居廟堂之上者,或非其人,不能同寅協恭,以調陰陽,以不才,居廟堂之列,與議爲難。「鄭文炯議:」弘文館疏語,正大激切。「傳曰:」人君有所議,皆怵於弘文館,以其言爲切直,而一無分辨,可乎?「

8月26日

○壬午,千秋使許琛馳啓曰:「臣到遼東,摠兵官羅雄謂通事曰:『爾國江上之人,數獵于江外,江外皆是吾境,爾國之人,若被擄于野人,則吾何能及救乎?爾報宰相,令轉啓殿下,痛禁斷。」傳曰:「羅雄所言,豈無所聞?昔禹貢、許亨孫等,往獵三島,遇賊見敗,今又如此,是豈可乎?其諭監司,斯速推鞫。」

○傳旨司憲府:「人言:『兵曹參判朴安性,以全羅道量田巡察使,田地結負,務欲虛張,以其私心,抑減田形,只用方直二形,遍量一道,或二三作,或七八作,紛紜眩擾,率從贏數,雖年久陳荒之地,若無樹木成林,則竝以正田施行,一郡縣之田,或贏二三千餘結,一州之田,或贏三四千餘結,參之舊籍,過贏,以千萬計。』其推覈以啓。」

○弘文館副提學成世明等來啓曰:「昨日所啓,言有未盡,故今更書啓。一,臣等謂,如《漢書》五行志,則附會牽合,固難盡信,洪範,實萬世人主之龜鑑,肅乂哲謀聖,則雨晹燠寒風之休徵應焉,狂僭豫急蒙,則雨暘燠寒風之咎徵應焉,此自然之理。先儒所論,膠固不通者,恐人泥看,以爲雨暘之休咎,不關於謀聖急蒙,寒風之休咎,不關於肅乂狂僭而云爾,非以聖經爲膠固,而有是言也。大抵人事失而天變應,必然之理,人君所畏者,天耳,若諉天災於適然,不祗敬恐懼,則是天與人,絶不相關。聖敎所云膠固不通者,雖以大槪而言,於帝王敬謹之意,不宜有是言也。一,諸君、駙馬第宅事,匹夫匹婦,尙欲爲子孫作家室,況人主乎?當豐歲則不得已爲之,天災荐臻,時屈擧贏,大妨荒政,待年營作,恐爲未晩。一,傳敎曰:『馬政重事,不可廢。』臣等非以馬政爲輕也,歲値凶歉,民方艱食,分遣點馬,令民戶出驅馬軍,贏糧往來,動經旬月,勞擾莫甚,何暇爲救飢之計乎?全羅、慶尙兩道,近日災變,所損實甚,雖二三年不遣點馬,何損於馬政?今不擧荒政,則民必阻飢,馬政、荒政,孰輕孰重?一,《大典》,三日內毋得再行栲訊,栲訊十日後決罰。此祖宗愼刑欽恤之美意,雖至重罪,亦不可廢法,凡人之情,唯怒,最易發而難制,況人主之怒,如雷霆萬鈞,無不摧滅,若以一時之怒,違法考訊,則情未得,而殞命於非辜者必多。德崇之獄,考訊日數,始不遵《大典》,臣等恐殿下因怒而然也,若此不已,則殿下好生之德,有虧於曩日,故臣等敢陳,此專出於愛君惓惓之誠,安有一毫懷嫌之理?在儕輩間,尙不可懷嫌,況君父乎?君臣相疑,上下情隔,古今大患,竊恐殿下殆失斯言矣。一,傳敎曰:『謀害公主事,承大妃取招,因付有司,非予所爲。』臣等竊謂,此獄係關惡逆,殿下宜付有司,參錯訊鞫,明正典刑,而殿下不敢違忤慈旨。古制土后之敎,命不施於國中,雖小事尙然,況刑辟大事乎?一,傳敎曰:『予之用人,非私情也,壕本無罪,同在政府者,亦不以壕爲非。』臣等竊惑焉。帝王用人,雖百執事必欲量宜授官,俾稱其職,況三公,論道經邦,爕理陰陽,民所具瞻者乎?如壕者,庸暗無識,不厭衆心,豈宜以壕爲別無過惡,而濫居台鉉乎?宋陳執中爲相,歐陽修上書曰:『執中自入宰府以來,不協衆望,招致人言,而執中遷延,尙玷宰府,使天下水旱流亡,公私困竭。』臣等謂,相非其人,以召災變,自古而然。一,傳敎曰:『爾等居經幄,必欲捃摭過失言之,何意?』臣等惑焉。人主過失,臺諫、侍從不言,於何得聞?臺諫言焉,必折讓焉,侍從言焉,謂之捃摭,則臣等未知其可也。傳稱好善,則四海之內,皆將輕千里而來,告之以善,不好善,則訑訑之聲音顔色,拒人於千里外,伏願,殿下留心焉。」傳曰:「爾等以侍從之臣,過予而言之,夫復何言?予無所言,爾等所啓,予已悉矣。」

○右議政尹壕書啓曰:

臣本庸劣,冒入政府,其時臺諫論駁,臣亦自知不合,累次辭兔,竟未蒙允,不得已就職。今又弘文館,指臣不宜在位,臣以何顔濫處?伏望,回臣所授,以弭群謗。

傳曰:「予觀時態,如或干於外戚,則人爭詆毁。祈奚尙薦其子,其人果賢,則何可引嫌?堯、舜以上之世,君臣信皆賢聖,人非堯、舜,孰無瑕纇,弘文所言雖如是,弘文之員,亦豈盡賢耶?前日臺諫指政丞爲浮浪,今弘文所言亦如是,若聽其言而遞之,則予與政丞皆便也,然安可無咎而遞之?其勿辭。」壕曰:「臣亦自知別無過咎,但以庸劣,濫處廟堂,一無涓埃之補,心實未安,敢辭。」不聽。

○議政府堂上合辭,上狀辭職曰:「臣等俱以庸踈,久居重任,恒懼不稱其職。今弘文館疏語,正中臣等之病,今無有一事上補聖明,而貪寵不退,其致人謗,固其宜也。臣等更以何顔,冒居具瞻之地乎?伏望,聖慈遞臣等職任,以副人望。」遣史官賫還其狀。仍傳曰:「予於凡事,慮其所終,而商量爲之,然有非之者,是乃予之不諒也。其於卿等,有何失焉?且予問于弘文,則曰:『其所謂非人者,指右議政而言也。』於他政丞,有何相干?其勿辭職。」

○傳曰:「《大學衍義》,帙多而意好,人君之所當觀也。故令於夜對講之,但夜對則或講或否,頗有間斷,其以《衍義》,進夕講。」

8月27日

○癸未,京畿觀察使申從濩書啓:

一,某面雖曰不實,間有結實處,論以不實,則稅入至少,某面雖曰結實,災傷過半,論以結實,則民怨不貲,請隨字等第,要使官民兩便。一,講武場近處柴草,限今年,許民刈取救荒。一,今年風雹蟲災,穀不結實,若拘前例,例不給災,民受其病,其災傷已甚處,分揀給災。一,山郡旱甚,無水根田地,不得付種,其山郡陳田,限今年免稅。一,失農各官書吏、皀隷,一應在京役人,爲先放送。

從之。

○六曹堂上來啓曰:「弘文館,以臣等居卿相之位,不能開陳善道,鋪張荒政,臣等在職未安,請避。」漢城府堂上亦來啓曰:「弘文館疏內,卿相以下,無一人開陳善道,臣等聞此言,心實未安。」傳曰:「過由寡躬,卿等有何所失?弘文館有時乎如此發言,使宰相動心,是乃予之無良也,其勿避嫌。」仍賜酒于賓廳。

○掌令辛鍵檢啓曰:「營繕停罷,嘗啓於經筵,而猶有因役之處,今年凶歉太甚,請皆罷役。尹壕初拜議政,本府再三論啓,災變未必皆三公所致,然不可謂必無此理。今壕亦自讓,不可不遞也。」傳曰:「營繕事,予因臺諫之啓,已令政院分揀,當罷者罷之,所不罷者,一家而已。此家功役垂畢,不可中止也。番止正兵,雖使停役,不得歸家,彭排、隊卒皆給料,亦救荒之一事也。弘文館雖曰勞民費財,此文字上泛論,其實不然也。壕因弘文館之言而來辭,如可遞也,當初豈不遞哉?」鍵更啓,不允。

8月28日

○甲申,義禁府堂上愼承善等來啓:「《大明律》謀殺祖父母、父母條:『凡謀殺祖父母、父母,已行者皆斬,若奴婢及雇工謀殺家長者,與子孫同罪。』謀殺人條云:『凡謀殺人造意者斬,若謀而已行,未曾傷人者,杖一百、徒三年,爲從者,各杖一百。』知情藏匿罪人條云:『凡知人犯罪,事發,藏匿在家,不行捕告者,減罪人罪一等。』犯罪自首條云:『凡犯罪未發而自首者,免其罪,若因問彼告之事,而別言餘罪者,亦如之。』李根守,乃內需寺奴永孫之子也,永孫當代原從功臣,根守,亦爲原從,曾授定略將軍,則於公主,爲凡人,其罪止杖一百,雖以永孫微時所生論之,亦是內需寺奴,其罪亦輕,都承旨宣敎于根守曰:『爾罪當死,何必固諱,首謀者誰?其直言之。』則上意必以根守應死矣。臣等聞敎,與律文有異,照律誠難。檢佛亦非與謀,但聞不卽告耳,罪不至死。靑玉雖不卽告,因其娚李致之事而發言,是亦自首,何以處之?」傳曰:「卿等之意是,然李根守旣知其母之謀,當力止之,而顧乃不爾,根守,公主之家奴,而與殺主之謀,此而不誅,誰其當誅歟?予意,根守在所當誅,檢佛,雖無與謀之迹,旣聞其謀而不告,此亦當死,但其情則猶有可議者。靑玉雖曰自首,初旣知而不告,因問李致之事而始言,雖不至死,烏得無罪乎?」承善等曰:「根守,旣非家奴於公主凡人,以爲死罪論斷,難矣。檢佛雖知而不告,初不與謀,臣等意,以知情藏匿之律,擬議可也。律云:『因被言之事,而別言餘罪者,亦如之。』靑玉之事,正合此律。」傳曰:「今已日暮,明日更來。」

○以朴元宗爲通政爲兵曹參議,尹俶通政兵曹參知,許誡通政守慶州府尹,薛順祖通政行黃州牧使,梁瓘通政行甲山府使,崔應賢同知中樞府事,柳睇僉知中樞府事。

8月29日

○乙酉,愼承善等詣政院,傳曰:「根守謀殺公主,此乃一家之大逆,固宜置之極刑,不當爲求生道也。活此人,將焉用之?設使大伊,不死而伏招,則其罪應死歟?根守,以大伊之子而與諶,且於君問,固諱不服,朝士有罪,而不以直告,則是欺君,欺君則不敬,不敬則當斬。予意謂,根守當死也,靑玉雖自首,不可全釋也。」承善等對曰:「大伊本是良人,非公主之婢,若以乳媪强欲罪之,則當擬諸雇工耳。雖使大伊服招,不當論以大逆而緣坐也,況忍杖不服,不可謂欺君也。靑玉始雖與謀,終則自首,若罪此人,恐防自首之路,今以全釋爲不可,而科律外之罪,則於用律之意,大有妨害也。」傳曰:「卿等雖曰根守不當死,予意謂,根守與大伊、小非同謀,此是一家之叛逆,人主好生、欽恤之心,豈欲置人於死哉?然律文云:『造意者斬。』公主非凡人,至欲殺之,卿等何以云不可殺也?」承善等曰:「臣等亦以謂,根守死有餘辜,何惜一根守,以律不當死故也。根守雖有職,非朝士之例,求免其罪而不服,恐不可以欺君論也。律文,造意者斬云者,指首謀而言,非與謀之謂也。」傳曰:「朝士則曰欺君,常人則不曰欺君,其律何在?予豈有殺人之心哉?罪當死而不死,亦不可也。」承善等曰:「朝士則曰欺君,常人則不曰欺君,安有是律?欲免己罪而不直招者,不曰欺君,亦安有是律?且隱諱不服者,終雖服招,只罪其所犯而已,無竝罪欺君之例,故臣等以是啓之。」傳曰:「一笞一杖,不可妄加,況死者不可復生,故予反覆問之,卿等依律照啓,予將可否焉。」

○司諫院正言孫澍來啓曰:「臺諫,非常員,臣旣被駁,還就本職未安,請避嫌。」傳曰:「勿避。」

〈成宗康靖大王實錄卷第二百九十三〉

九月

9月1日

○朔丙戌,傳曰:「兒有失和者,予令別監賫遺食物,守門將以爲無標,不許出門,請還受標,又不許,昏夜盜物出門者,在所當檢,若別監冠服異常,何拘執如是?其下義禁府推鞫,今後作出門符以誌之。」

9月2日

○丁亥,國忌。

○司憲府掌令姜景叙來啓曰:「古人云:『民勤於食,則百事廢。』諸君、駙馬第宅及軍資江監營繕,一時竝擧,此皆不得已之事乎?右議政尹壕,弘文館旣言不合,初授時,臺諫亦已論之,今天災雖不可謂壕之故,昔唐久旱,而李德裕爲相,是日乃雨,時人謂之李德裕雨。宋朝張商英爲相,是夕慧減。政府,爕理之地,不可以無物望者處之。壕亦不自安而請避,臣等謂,可允其請也。尹俶,素有浮躁之名,不合出納之任,以此見遞,兵曹非獨兵權,又有政權,豈俶所宜堪處。朴元宗方被推劾,乃陞參議,有違於法。薛順祖年老重聽,前授金海,以此見遞,今牧黃州。南季膺,以從五品,驟陞四品,皆駭物聽,不可不改。」傳曰:「水軍已命放之,若彭排、隊卒,雖非此役,本非游手者,況給料而役之乎?右議政事,何更來言?用某人而有某徵者,是膠固不通之論也。俶,前在政院,臺諫言其爲政丞子,俶亦牢辭,故遞之,豈不合於兵曹乎?元宗以俶座目在下,故例陞參議,何謂不可?順祖、季應事,當問于吏曹。」景叙曰:「古云:『敬天之怒,無敢戲豫。』近日災異荐臻,宜停諸役,以戒天戒。尹壕,侍從臺諫,屢言其不合,壕亦豈能自安?俶性本浮躁,元宗被劾遷轉,故請遞耳。」傳曰:「軍資監事,出不得已,不得已之事,豈有災變乎?諸君第宅,工役垂畢,今不可停也。右議政,雖自辭職,彼無所失,俶淸簡,元宗例陞,何可遞也?」

○兵曹參知尹俶來啓曰:「臣本庸劣,又被臺駁,請避。」不聽。

9月3日

○戊子,流星出畢星下,入于狼星下,狀如甁,尾長五六尺許。

○日本國對馬州太守宗貞國特遣貞信,來獻土宜。其書曰:

奉書朝鮮國禮曹大人足下。伏丐今上殿下,聖祝萬代,至祝至祝,皇華船渺,來尋舊好之美,今迨于鷁退日,遣陪臣平朝臣宗筑前守貞信回其禮,陳于淳化之至恩,且又致皇華船海上之衛護者於玆矣。不腆禮物,謹以祝獻。禮練二匹、扇子二十本、馬一匹、大刀二把,聊擬肅愼之楛失矣。就中所承飛詔之旨,御命官价,亦能達尊慮般般之重如白日,臣志趣殄具報書中,自今以後,詎有怠慢之意哉?庶幾曉諭,謹伏言。

○司憲府掌令辛鍵來啓曰:「尹壕自初除拜,已被朝論,而近又有災變,請遞之。朴元宗、尹俶,皆以不合承旨見遞,承旨但出納而已,兵曹,兵權與政權皆在,若判書、參判不坐,一曹之事,元宗、俶必判斷,二人之中,不可不遞一人也。金哲孫,初以府使考中,除副正,頃以藏氷不謹,又罷職,今始敍於司畜,雖拜他司正,於哲孫已過,遽拜訓鍊正,可乎?請改正。」傳曰:「右議政,初雖有議之者,然政丞等言韓伯倫、尹士昐亦爲政丞,災變之出,由予否德,三公,有何過焉?哲孫等皆無罪,不可遞也。」

○吏曹書啓:

以從五品陞爲郡守,古有其例,且天安,路邊殘邑,故擇人注擬。季膺旣受點,臣等喜其得人,薛順祖又嘗牧光、星、尙三州,皆有政聲,其重聽與否,臣未知也。近來臺諫每政駁議,臣等居銓選之地,心實惶恐。

傳于政院曰:「其以此,說與憲府。」

9月4日

○己丑,司憲府掌令辛鍵來啓曰:「尹壕、金哲孫不可不遞,朴元宗、尹俶,雖不盡遞,請遞一人。」不聽。

9月5日

○庚寅,掌令辛鍵來啓曰:「近以尹壕等事,累次論啓,皆不允,恐上有拒諫之漸。」傳曰:「爾等以予爲拒諫,不然也。事若可聽,何不聽之有?然予當議于大臣。」仍傳于政院曰:「近日臺諫所啓,與予所言,孰是孰非?其問于政府。」

9月7日

○壬辰,傳曰:「近日大妃未寧,今已平復,子喜何量?調藥之醫,不可不賞,宋欽、金興守旣爲堂上,今若賞爵,臺諫必駁之,但申補宗從仕已久,欲特加一資,於政院意,何如?」僉對曰:「補宗身爲庶孽,醫術無特異,今若加資,卽爲堂上,官爵,豈不猥濫?」傳曰:「予當斟酌。」

○弘文館啓曰:「本館官員,職帶經筵,故奉命出使,或文翰設局,有時爲郞廳,若從事官及郞廳,本不差之,今校理崔溥爲貢案常定所郞廳,請改之。」傳曰:「貢案常定,乃大事,故命大臣監之,以崔溥爲郞廳,然今弘文館,言之如是,其議于議政府。」仍傳于政院曰:「弘文館居顧問之地,果不宜數出爲他務,但貢案大事,若致差誤,民之受弊不小,不可不擇人。故宰相等自擇其僚屬,亦親監其事,雖弘文館,豈居宰相之上乎?今言之若是者,必高尙其志,以郞廳爲忝辱矣。然當觀群議以處之。」〈史臣曰:「弘文館上疏,論朴安性、崔溥主張未幾,溥爲詳定所郞廳,人皆云:『一時宰相,爲安性中溥也。』」〉

9月8日

○癸巳,國忌。

○仁粹主大妃誕日。

○盧思愼議:「朴元宗,臣從母弟子,不敢議。若尹壕、尹俶、薛順祖、南季膺等事,憲府之言,恐爲過之,但訓鍊正階除之地,前此皆以經正三品者爲之,哲孫以四品陞授似過,然職次相當者無,而哲孫人物可合此,則亦未爲過。」韓致亨、鄭文烱議:「尹壕議諸大臣,處之已久,元宗、尹俶等,可堪其任,順祖、季膺等事,吏曹所啓甚當。哲孫雖未經正品,歷仕已久,人器相當,皆不須更論。」柳輊議:「用人之際,得才德俱全,無一瑕纇者爲難。但《大典》之法,固當守如金石,然有難行處,則或有臨時變通,例也。尹壕雖有虛浪之名,未有顯顯痕咎,又除授已久,況伯倫、士昐,有前例乎?元宗以推考遷轉爲言,此非元宗之失也。尹俶以淸簡名,則淸簡之人,世不多得,小疪不足論也。哲孫、順祖、季膺,亦皆可用,臣所謂臨時變通者,此也。」尹孝孫議:「兵曹任重,參議、參知,俱非文臣,臨時措置,恐或有失。今哲孫以從六品司畜,越次超拜,季膺以從五品都事,未踰年陞授郡守,皆有猥濫之漸。」傳曰:「群議如是,予意亦如是,其人果賢,何計資級?其示此議于司憲府。」〈史臣曰:「國家凡議事,尹弼商必承順上意,以爲上敎允當,掌令姜景叙論事,上詰之,景叙連稱遲晩,時人爲之語曰,允當政丞、遲晩掌令。遲晩,謝罪之辭。」〉 ○漢城府啓曰:「無知之人,不顧遠慮,錐刀之爭,贏糧來往,何暇備荒?且給債之人,皆是富實,負債之人,類皆貧寒,方救死不瑕,而督令徵納,甚可憐也。請依乙巳年例,關係綱常及仍執據奪等項,情理切迫事外,限明年秋成,竝不聽理。」傳曰:「大抵訟事,强而奪取者,欲淹延,弱而被奪者,欲速決,爲官吏者,豈宜先使停之乎?」承政院啓曰:「今年雖失農,不至如乙巳年,停訟,恐不可也。」傳曰:「元隻皆欲停訟者外,依前聽理。」

9月9日

○甲午,停仁粹王大妃殿誕日賀禮。命都承旨金應箕,進表裏,以上不豫故也。

○設耆英宴于訓鍊院。

9月10日

○乙未,賜內藥房提調尹弼商、尹殷老、韓斯文及醫員宋欽、金興守、申補宗鞍馬,仍傳曰:「仁粹王大妃違豫之時,進藥有功,故賞之耳。」

9月11日

○丙申,傳于政院曰:「大妃殿未寧,月山夫人自初入侍,予欲酬功,問其所願,欲免興福等稅外役,其賜王牌。」

○司憲府掌令辛鍵來啓曰:「臣見群議,指壕爲浮浪,豈宜得浮浪之名,而冒居相位乎?持平尹璋爲慶尙都事時,順祖爲星州牧使,以老不治事居殿,況今年益深。黃州劇邑,又非順祖所能堪也。哲孫之訓鍊正,議者以爲過矣。請皆改正。正言孫澍嘗被推於本府,澍辭避,不許,臺諫一體,若一被劾,例當見遞。」傳曰:「壕等不可遞也。澍可換差。鍵曰:」下官旣以壕爲浮浪,則壕豈宜安處?順祖年老,不宜外敍。盧思愼,以哲孫爲過矣。凡收議,將欲採用,而群議多是臣等言,請竝改差。「傳曰:」壕,予意已定。順祖雖曰年老,臺諫與宰相,亦豈無年老者乎?哲孫等亦不可遞也。「鍵曰:」三公,地位甚重,壕被下官論議,豈得安處?順祖年老,資質又劣,豈可以宰相之年老,而例論之乎?哲孫以副正坐罷,纔授從五品,超授階梯之正,可乎?「不聽。

○以金克儉爲嘉善戶曹參判,權健嘉善漢城府左尹,河叔溥嘉靖行僉知中樞府事,李懿孫宣敎守司諫院正言。

9月12日

○丁酉,聖節使質正官成希顔回自京師。傳曰:「中朝有何事?」希顔對曰:「他無所聞,但押馬官卓世瓊與伴送邵敬通,詣廣寧摠兵官李杲家,有一童子,年纔十四歲,見世瓊,有喜色,執手而言曰:『我是汝國人,來此已六年,汝今歸矣?』敬通叱曰:『何與外人言?』童子怒曰:『與我國人言,有何妨也?』世瓊仍問曰:『汝在吾國何地?』曰:『我平安道人也。』『何以來此?』曰:『吾祖已先至,還又率我來耳。』有頃一僧出,童子指之曰:『此吾祖也。』其人不交言,卽還入。童子謂世瓊曰:『汝見皇帝乎?人言皇帝有病,我國亦有皇帝?』世瓊不答。杲具酒飯,饋世瓊甚厚曰:『爾殿下遺我弓,多謝,但弓力弱耳。今年若㺚子來,當請兵于爾國。』世瓊不答,臣道見騎馬一人,能解我國語曰:『我東寧衛百戶也。』臣問曰:『何以解我國語乎?』答曰:『東寧衛人,凡疾病,必祀本國鬼神,本國鬼神,何以知中原語音?故自兒時學語者,兼學本國語耳。』仍問臣曰:『聞汝國,役困賦重,民甚苦之,然乎?』臣答曰:『不然,我國賦於民,則損上益下,役於民,則歲不過十日,民以耕田鑿井爲樂。』答曰:『不也,我大國待東寧衛人特厚,有軍役人,月給銀五錢、糧二十斗,家有十人,而一人從軍,則餘皆無役。吾叔姪十二人在一家,所耕甚多而無賦,我獨有役耳。』臣曰:『聞我國人來居遼東者多,然乎?』答曰:『汝何以知之?』臣曰:『吾知之久矣。汝何以不言乎?』答曰:『汝國人七口,來居遼東,今已六七年。』臣不答,翼日又與其人相遇,徐問曰:『汝言,吾國人來啓遼東,男幾人、女幾人乎?』其人變色曰:『余不曾見,但聞汝國人有欲居遼東者,遼東給綿布一事耳。」傳曰:「明可更來。」

○義禁府啓:「豐川尉任光載婢夫巨之、奴都致、婢玉梅,忠贊衛李根守,與物故小非、大伊、從伊等,以砒礵,謀殺公主罪,奴檢佛聞其謀於妻玉梅,不卽現告罪,婢靑玉知其謀不發告,至問李致所犯乃告罪,律該夫巨之、都致、玉梅斬不待時,李根守決杖一百,告身盡行追奪,檢佛杖一百、流三千里,以賤口流贖,靑玉以自首免。」命議于大臣。尹弼商、李克培、盧思愼、尹壕、韓致亨、鄭文炯、尹孝孫議:「依啓本施行。」又命承政院議之。金應箕、韓斯文、權景祐、姜龜孫、丘致崐、宋軼議:「根守以內需司奴免役,得參原從之列,至於受職,皆由公主也。及與其母,謀害公主,罪不容誅,然律文,奴婢及雇工人,謀殺家長及家長之期親者,罪與子孫同。根守於公主,非家奴,亦非雇工,則不可斷以此律也。且公主於睿宗大王期親,於殿下亦期親,而根守元是內需奴子,則可斷以奴婢謀殺舊家長期親律,而奴婢謀殺舊家長者,罪不至死,況期親乎?請依啓本施行。」傳曰:「根守元是內需奴子,而謀害公主,根守實主張之,不可不痛懲也。今欲杖一百、全家徙邊,何如?其問于前議宰相及承政院。」承政院啓曰:「雖以小罪,尙有全家徙邊者,況根守所犯甚大乎?上敎是。」傳曰:「當觀諸相議決之。」尹弼商議:「根守之罪,原其情,則雖以律外處之,可也,然律有正條,臨時加減,恐成例事。」李克培、盧思愼、尹壕、鄭文炯議:「依上敎。」尹孝孫議:「罪之輕者,猶全家徙邊,以實邊圍,況罪重如根守者乎?」上從克培等議。餘皆依律。

9月13日

○戊戌,溫下衛野人金主成可,以禦侮大護軍,當陞上護軍,兵曹判書成俊啓曰:「上護軍雖優於大護軍,主成可屢報邊警,頗有功勞,今又由永安後門,艱苦而來,當超拜以慰之,不可拘於循資也。」傳曰:「其議于大臣。」尹弼商、李克培議:「待彼不可循資,主成可有功可賞,臣意,可除堂上職,以勸其後。」盧思愼議:「主成可報邊有功,雖除堂上官,亦可。」尹壕議:「請依兵曹所啓。」上從弼商之議。

○尙傳金子猿啓:「陜川君李存命病滿五十日。」命停祿俸,存命銜之,疏子猿痕咎六條,呈內侍府:

其一,前月房直奴仲孫得紫衣,欲賣之,予問曰:「得之何處?此必內官家所脫奸夫衣,誤裏而送也。」仲孫曰:「得於金子猿坐處。」予曰:「聞松針橋邊內官妻,有孕胎者。』子猿以此有憾於我。其二,子猿以席匠之子,位至堂上,不顧族系,多般營求,其羅州城內外家舍,皆本州營構。其三,去夏詐稱母病,受假還鄕,實欲漕穀也。其四,百官代加,子壻弟姪外,不得除授,已有其法,而乃授養弟張守文。其五,許仲富自世祖朝侍衛,以其父洪州官奴,故只授掖庭署、上林苑等職,而不除內侍職。今子猿,席匠之子,而位至堂上,以小人,掌印於二品衙門。其六,子猿以內資寺婢爲妻,其妻族,多屬闕內各色掌,其專權得勢,與古之高力士無異。古云:『浮雲蔽白日。』正謂此也。聖明之時,以倭臣爲承傳重任,甚不可也。

上召存命,逐條詰問,傳曰:」其羅州城內家舍,及詐稱母病事,下書監司問之。浮雲蔽日之語,至甚不恭,其下憲府,照律以啓。「

9月14日

○己亥,右議政李克培上狀曰:

臣自六月得病,歷七八月,至于九月,病勢雖歇,而飮食減小,緣此氣弱,隨班進退,實爲艱難,伏望,命遞臣職,使之安心調理。

不允,批答曰:「君臣一體,宜敦終始之恩,家國同休,盍思去就之義?況在耆舊,尤關有無。惟卿,宿望重臣,元功巨德,歷仕前代,夙著勳勞,逮補寡躬,實多倚賴,再履公台之席,久押縉紳之班,方仰老成,庶幾聞在郊之鳴鳳,暫嬰微疾,何遽上乞身之封章,縱效召保之求歸,忍視周成之無助,年彌高而德彌邵,民具爾瞻,酒作孽而羹作梅,予違汝弼,宜盡相須之道,丕承無疆之休,毋執牢辭,勉安厥位。」

○侍直朴守綸上言,訟父安性曰:「本月初六日,與輔德李琚相見,談及臣父被覈之事,琚謂臣曰:『頃有一朝官謂我曰:「今執義缺,汝必爲之,若爲則須啓全羅道量田違錯事,如問言根,指我以對。」』臣問其名,琚不答,乃曰:『聞羅州、海南兩邑多錯,然乎?』臣曰:『不知,但全羅之人,無乃爲弘文館者乎?崔溥亦全羅人也。』琚曰:『然,此乃羅州人也。』臣竊以爲,執義啓事之時,從傍證之者,必侍從之官也,侍從官亦當自啓,而欲引琚先發,臣不識是何意也。反覆思之,疏內有舞文過情之辭,所謂一二七八之作,分明通例,而謂之私作五等形打量,明有文籍,而謂之抑減,嬴餘之數,與諸道不異,而謂之過嬴,曰:『民賊』,曰:『富國售名』,至比方賈似道,乃以無實之事,織成大罪,人子之心,不勝痛悶。」事下,憲府乃啓曰:「時方分揀,守綸所訴,請勿聽理。」傳曰:「安性若抑減田形,則誠爲誤矣,朝官怒己田過嬴,懷嫌言之,則亦非憲府不細分揀,而泛然請不聽理,甚不是也。」承政院僉啓曰:「溥以經筵官,誠知其實,則固當直啓,而不當私與琚言之。然安性尤非也,今之有是言,乃欲害溥也,有言人之過失,則其人反摘言者之疵,必欲中傷之,遂成風俗。近日李存命、金子猿等事,由其不識事體,不足數也。安性以識理大臣,亦未免此習,可乎?爲憲府者,當分辨其是非,得其非者而治罪,可也,例以時方分揀,而泛然論啓,憲府亦失矣。」〈史臣曰:「安性,文過飾非,敎其子上書,指斥發言者,謀欲陷之,大臣之道,掃如矣。」〉

9月15日

○庚子,傳曰:「其以昨日承政院所啓之意,招憲府問之。」掌令姜景叙來對曰:「本府以言根不須問,事若畢推,其事自露,故啓之如此耳。」傳曰:「俟畢推處之。守綸上言,姑留政院。」

○聖節使河叔溥回自京師。傳曰:「成希顔言,廣寧有此童子云:『皇帝有病。』然乎?」叔溥對曰:「臣亦聞皇帝有病,又見龍顔,不潤澤,常晏起視朝,或至日高三四竿。聖節賀日,朝班無序,儒生或歷士大夫之列贊唱,而或有不拜者,我國人蹴而使拜,然後乃拜。又人言,皇帝寵待后戚,多出內藏珍寶,月給三四度。」

9月16日

○辛丑,河叔溥進《輯註武經七書》及《陳書》,仍啓曰:「臣於《北京》,見建州野人,有率妻而行者,臣問之,則曰:『欲居南京而行者也。』以中朝政寬賦輕,民皆願居。國家雖築長城,海口無關防,中朝又設鳳凰城,人多結廬海上,與我國龍川人,雜處漁獵。臣恐吾民移入彼地,請於海口置鎭,禁防之。祖宗朝遣李繼孫、魚世恭,刷江邊人物,其有移居于永安者,使之仍留,其無去處者,計其口數多寡,多者,罷黜其守令,此不可爲恒式,然有時擧行,何如?」傳曰:「所進書,子將覽之,其推刷人物,當諭監司、節度使擧行,予亦點檢擧行。新設萬戶事重,不可輕易處之,其議于大臣。」尹弼商、李克培、盧思愼、尹壕、韓致亨、柳輊、尹孝孫議:「請令兵曹,便否議啓後處之。」鄭文烱議:「義州下四五十餘里,有麟山鎭,此下水多支流,海口廣闊,無處可渡,以臣所見,麟山以下,恐無置鎭處。」兵曹據此啓:「江上旣有義州,又有麟山鎭,不必新設萬戶,然形勢便否,遙度爲難,令本道觀察使、節度使,同審啓聞後更議。」從之。

○弘文館啓曰:「臣等近者持公議上疏,而安性之子守綸,謂臣等聽崔溥陰嗾而陳疏,臣等不勝痛心。」傳曰:「若無違錯宰相之事,不可如此言之,苟有違錯,言之何妨?」

○諭平安道觀察使鄭佸、節度使呂自新曰:「聞鳳凰城人民,沿海結廬,與我龍川民,相望而居,慮恐投入,卿勿露形跡,預爲禁防,予將遣官點檢。」

9月17日

○壬寅,議政府來啓曰:「今年凶荒太甚,民勤於食,貢物詳定,恐非急務,且此詳定,頗多增額,恐無知之民,擧爲駭愕,姑待豐年,未晩也。軍籍垂畢,如以子弟完聚,保戶相換,紛更已成之籍,則反致騷擾,百姓將日立官府,何暇備荒?」傳曰:「沃壤變爲薄田,則其賦下,簿田變爲沃壤,則其賦上,是故量田後貢案詳定,自古爲然。然政丞言之,姑罷,以待明年,明年又凶,則亦當待豐年。軍籍,國之大事,而改籍之令已下,予意不可停也。」政府更啓曰:「若於冬節畢改,則爲之可也,如或未畢,必及明年,故啓之耳。請下書諸道問之。」從之。

9月18日

○癸卯,政院啓曰:「上體未寧,請勿啓事。」傳曰:「疾不甚緊,如不啓事,事必遲滯,依舊啓事。」

○禮曹判書成俔等來啓曰:「臣等嘗書啓,對馬島特送宗貞信、助國次等言:『島主曰:「魚梁爭奪之事,爾之賫去書契詳盡。大國或不以爲信,爾當分明道達,及爾未還,當急遣人。」至今不來,島主之病,迨未痊也。我等之還,若送諳練朝官,到浦卽日,爭魚梁人,及所當刷還者,當抄付副官人,取島主可否後當還。』助國次又言:『宗貞信乃島主至親,且信任者,非他特送之比,大國固當厚待。敬差官之行,我盡心護去,又於留島時,朝夕不離,及還船幾危,亦盡力救援。我今雖年老,願加職改帶,以子代我護軍職。』上以爲然,命從其請。臣等更思,彼輩親聽島主之言,未可知也,假使彼如所言爲之,副使往還本島,幾至數月,彼必托此事,爲久留之計也。今當諭之曰:『汝還浦所,本島之使,若未到,汝當速還,告于島主,劃卽回報。』」傳曰:「予意,令朝士從彼而去,彼若遲留,不卽推刷,則當諭之曰:『在國啓之如彼,今何若此?』云云,彼必不久留。」俔等對曰:「副使往還,必經旬日,而島主又不卽回報,則其間留浦,所費必多,故啓之耳。」傳曰:「擇遣朝官,使觀其勢,助國次可拜僉知中樞,其子吾都音甫陞授司猛。」

9月19日

○甲辰,賜德源君曙、河城府院君鄭顯祖、坡平府院君尹弼商、領議政李克培、左議政盧思愼、右議政尹壕鷹各一連。

○甲山府使梁瓘,以常在西北邊,家世零丁,上言自陳,上以爲勞佚不均,命換京職。

9月20日

○乙巳,憲府啓:「內官李存命誣告金子猿事,及言辭不恭,罪律該杖一百、流三千里、告身盡行追奪。」命收職牒,付處于全羅道雲峯。〈史臣曰:「子猿之妻,卽司謁高仲陽之女,隣居人自山,私通之,仲陽知之,遂嫁子猿,厥後閭里喧傳,自山有時而通,此則存命之言,非是無根也。至是,存命出國門嘆曰:『吾知子猿之爲人,而敢與之較,宜乎余之有是行也。』存命以陜川妓爲功臣婢,其弟存義作妾,存命愛而奪之,使居山陰田舍,其一族皆私通。」〉

9月22日

○丁未,下御書《加減十三方》于政院,仍傳曰:「人君筆跡,不宜廣布,然予觀凡諸藥種,隨證加減,詳悉備具,切於救急,其賜坡平府院君、三政丞、六承旨、注書、史官。」

○都摠管卞宗仁來啓曰:「臣以軍士鍊才,坐訓鍊院,本院權知等,謂臣未行許參禮,不祗迎,擧名辱之,請避嫌。」傳曰:「以卑官辱宰相,可乎?召問權知李克達等十四人,皆對曰:」武科出身人,無問堂上、堂下,皆辦酒肴,與本院南行相會,然後題名先生案,稱爲先生。不然,雖堂上,不祗迎,名呼新來,是古風也。「傳曰:」宗仁曾經參判,乃位高宰相也,權知等名呼新來,雖曰古風,不可不革也。「

9月23日

○戊申,國忌。

○傳旨司憲府曰:「訓鍊院參外官等,一應武科出身人員,無問職秩高卑,竝令備酒殽,行相會禮後,稱先生,不然,雖本院上官及都摠府堂上,略不敬畏,不庭迎,至擧名呼新來,殊失事體,其嚴加禁制,痛革此風,推鞫參軍李克達等以啓。」

9月24日

○己酉,承政院啓曰:「近來上體未寧,請停養老宴。」傳曰:「若未平復,欲令世子代行,令禮曹,改儀註。」

○諭永安道觀察使李季男、南道節度使朴巖、北道節度使元仲秬曰:「建州衛野人沈半車等到平安道滿浦鎭,告云:『前日戰死人族黨含怨,每欲報復,相約聚衆,朝夕入寇,然水下有備,不可犯,白頭山近地,則可以乘虛作耗。』此言雖不可信,在我不可無備,須嚴防禦,以戒不虞。」

○禮曹判書成俔等來啓曰:「養老宴,令世子代行,今上體尙未平復,年又凶歉,養老非急務,何必令世子代行乎?倭、野人賜宴,不可廢也,其他宴饗,請一切停之。」傳曰:「養老,帝王之盛事,予意旣定,老人亦知將宴,不可停也。」俔曰:「世子,但與老人行禮乎,宗宰亦侍宴乎?且設宴於何處乎?」傳曰:「侍客,不可無也,仁政殿階上,世子與侍客,東西相向而坐,可也。」

9月25日

○庚戌,捕盜將鄭有智來啓曰:「行職堂上鄭希,家在果川,有强盜四十餘人突入,先射希,奪希金帶,希叱之,賊將刃,希妻以鐵槌擊賊仆地,賊衆毆希妻垂死,請於果川隣邑搜捕。」從之。下書楊州、廣州、水原、龍仁、高陽、衿川、果川,俾同力捕之。

9月26日

○辛亥,國忌。

9月27日

○壬子,賜六承旨及注書、經筵、史官鷹各二連。

9月28日

○癸丑,戶曹判書洪貴達來啓曰:「臣以英陵香使,道見畿內失農,甚於去年。前此値凶歉,必發京倉以賑,今京倉所儲亦不敷,請今年田稅勿納京倉,以補救荒之資,且備來歲之種。司僕寺、典牲署、司畜署,應納穀草,亦量宜減之,代以雜草。且今綿布一匹直米二斗,若及明春尤甚,明春當取士,遠方儒生,來會京師,何以備食?臣又見京畿驛路,率皆殘敝,佐賛、分行兩驛尤甚,吏不堪苦,年年逃散,請預爲蘇復之策。」傳曰:「收稅減草事,當如卿啓,驛路凋殘,專由察訪蘇復之策,令該曹議之。取士,不可停,然當收議而處之。」

○傳于兵曹曰:「佐賛、分行兩驛,人物凋殘,專由察訪不能存撫故也。固當治罪,其兩驛人馬,幾人逃散,幾匹未立,其蘇復條件,亦幷議啓。」

○政院啓曰:「洪貴達所啓失農諸邑所納馬草,若移稍稔之邑,其弊亦甚。臣等意,東、西籍田,穀草甚多,請以此代用,使民受惠。」傳曰:「令該司議啓。」

9月29日

○甲寅,傳曰:「今日養老宴,世子代行,乃新禮也。禮曹堂上旣已參宴,固當檢察。都承旨金應箕、禮房承旨姜龜孫,亦可往檢諸事。」

○巳初,王世子具冠服,至仁政殿前,陞自東階,近南西向立,侍宴宗宰及群老四拜訖,王世子就座,宗宰、群老以次就位,酒五行,判中樞孫舜孝出座而跪,欲見書筵官,世子令弼善金壽童往聽之。舜孝曰:「舜孝三爲賓客,又經貳師,頃以老病退,今獲參宴,古人於旅也語,老夫欲進一言,成湯聖敬日躋,文王緝熙敬止,願世子毋忘此言。」世子答曰:「謹知之矣。」酒七行,舜孝又出座而跪,欲見書筵官,世子令輔德李琚往聽,舜孝曰:「前旣言矣,又有一言,《大學》湯之盤銘曰:『日日新,又日新。』成湯不殖貨利,不邇聲色,此乃日新之實。」世子曰:「詳聞之矣。」舜孝曰:「此非但世子知之,亦可上達。」世子答曰:「當上達矣。」宴罷,上召孫舜孝,傳曰:「卿昔嘗進戒於予,今又進戒世子,予甚嘉之。」特賜大紅匹叚帖裏。舜孝以手却之曰:「如有進言之者,可能盡賜之耶?臣不敢受。」乃援筆大書曰:「成湯聖敬日躋,文王緝熙敬止,惟日孜孜,配天無疆。昔僧瑞巖,每夜獨坐,自相問答曰:『惺惺否?』曰:『惺惺。』欲令啓之。」都承旨金應箕等曰:「今所書之意已啓,醉中亂書,不宜進,且醉時所爲,無奈有後悔乎?內賜之物,義不可辭,雖欲辭之,上必不聽。」舜孝曰:「君等規矩準繩也。」乃退去。

9月30日

○乙卯,京畿觀察使申從濩書救荒節目以啓。傳曰:「下該曹議啓。但前此賑民,皆在翼年春,然今年凶甚,若自明春,則無乃緩耶?」從濩對曰:「秋收未畢,待諸邑年分等第,當更啓。前此賑恤,每一日給米人三合,安有日食三合而存命乎?請人給六合。」從之。政院啓曰:「今聞從濩言知京畿飢饉太甚,今襄節公碑臺石輸轉時,役夫千人,皆當領水軍,贏糧遠赴,況監督官韓致禮、江陽君潚、韓倧、韓忠順、韓偉,與相地官,乘驛馬甚多,且供饋之費不貲,此非急期之務,請姑停之。」傳曰:「大妃孝誠篤至,欲立碑,將取稟處之。」旣而傳曰:「姑停立碑,今年幾甸失農,人多飢饉,司僕寺獵獸,限乙卯年兩麥成熟,停之。」

冬十月

10月1日

○朔丙辰,謝恩使申浚馳啓:「臣等本月十五日到遼東,摠兵官羅雄謂通事李仁禮曰:『義州人獵我地面,㺚子若犯爾境,雖殺千百,無與於我,若爾國之人,遠獵我境而被擄,朝廷必聞之,前日將此意道達,殿下知之乎?仁禮答曰:『然』,曰:『然則罪州官乎?仁禮曰:『行到義州,始見差官推覈,其定罪與否未知也。』雄曰:『可更達于殿下。』通事吳演賚人情布子進羅雄家,雄出見,謂曰:」近聞㺚子來犯爾境,然乎?』演曰:『無有』,雄曰:『近日㺚子來言撫順所曰:「李吐蠻子李哈剌兀合請兵三衛,整齊軍馬,欲詐作耗,已移文于諸鎭,愼固邊備,然以予料之,爾國嘗殺擄㺚子人馬,此必欲報爾國也。』「傳曰:」建州近無聲息,彼以我爲無意於隄備,必乘間竊發也。雄所言義州越江獵獸事,正朝使回還,雄必問之,故予欲罪義州官吏,其議于大臣。「尹弼商議:」摠兵官若更問之,當答曰:『殿下初聞大人之言,不勝惶悚,卽遣官於沿江一帶,守邊頭目,嚴加推覈,若得情以啓,殿下必置重典』云云可也。臣意,當初申浚之行,若如是答之,恐無今日之問。今觀羅雄之言,直指義州,其往獵之事,彼必詳知,不可不遣官推鞫,以實其言。「盧思愼議:」國家禁渡江獵獸,法非不嚴,如羅雄之言,恐間有犯法者,當下諭觀察使,詳悉推考。今正朝使之行遼東,若問此事,當答曰:『殿下命鞫未竟,可也。』「尹壕議:」越江田獵,已有禁章,若有犯者,不可不罪也。「上從思眞議。

○兵曹判書成俊啓曰:「永安道軍資,自北征散料之後,新舊雜糅,會計亦不明,須遣官斗量,以正會計。本道雖不登,亦不至失農,雖遣官只帶書吏一人,有何弊也?本道璿源殿守僕皆良人,非獨守殿,幷禁近山樵牧,與諸陵守護軍無異,獨無保人,恐將不支,故臣爲監司時,一再馳啓,竟未施行,今奉先殿守僕,亦無保人,請幷給之。本道軍士,四王子孫居半,恥爲甲士正兵,皆屬別侍衛親軍衛忠贊衛忠順衛等軍,然無奴婢,只有管下,至丙午年盡刷無餘,雖有同居給率丁之法,安得人人而同居乎?臣意,非獨四王子孫,本道無保軍士,若無率丁,給保一人可也。」傳曰:「軍需,所係至重,國家不可不知其數,若果虛張,緩急何賴?當如卿啓。守僕非獨濬源殿,有守僕處亦多,其令該曹考啓。無保軍士,一切給率,是以民與民也,其議于大臣。」

○諭平安道觀察使鄭佸節度使呂自新曰:「謝恩使申浚馳啓:『遼東摠兵官羅雄言,聞李吐蠻子李哈剌兀合請兵三衛,整齊軍馬,欲於三冬作耗爾國,嘗殺擄㺚子,必復讎爾國也。此言雖未可盡信,但虜自高山里之敗,報復之心未已,恐或乘間竊發,其益謹措置,俾無後悔。謝恩使回還時,令正朝使護送軍,留待迎來,且半迎逢軍,須以驍勇軍抄定,令有武才守令領之。」

10月2日

○丁巳,司憲府大司憲黃事孝等來啓曰:「景伊元告,不宜刑訊,而今一次刑訊時無違端,故又請栲問,事干朴延生,上以爲羅將等,必不嚴栲,又將減杖,其審考察,執杖者雖羅將,監之者臣等也,而傳敎如此,臣等不敢安然在職。請避嫌。」傳曰:「非謂減杖景伊也。曾聞執杖者受賂,不嚴栲故云耳。景伊曾爲南怡妾,發怡陰事,今又告夫,甚不肖人也。景伊與延生,作爲元隻,景伊之言,何可盡信?姑先栲景伊,又栲延生,得其是非耳。卿等何可避嫌?」

○西陵君韓致禮來啓曰:「襄節公碑石之役,今命停之。臣意謂,監役官乘馹往來,雖費公廩至,如工匠,皆私供饋,不宜停役。且輸碑趺,用當領船軍,其立番與赴役,勞逸未甚相遠,請畢諭之。」傳曰:「今年甚凶歉,予因政院之言已啓大妃而停役,船軍亦旣罷歸,不可復役也。」〈史臣曰:「致禮豪富,居室之麗,車馬之美,日以奢侈爲事,而其父墓碑,尙吝財不樹,至煩聖聽,時議鄙之。」〉

10月3日

○戊午,月城君李鐵堅來啓曰:「憲府以臣奸鄭灝之妾鞫之,今命出仕,心實未安,請避嫌。灝之妾多勿沙里,卽趙悰之婢也,與臣婢共業管絃,或宿于臣家,臣曾與之私焉,其後鄭灝作妾,以有淫行見棄,今已三年,而憲府不問辭證,羅織臣罪,臣實憫焉。」傳曰:「宰相之事,羅織成罪,是豈臺諫之道乎?予當問于憲府。其勿避嫌。」掌令姜景叙來啓曰:「臣等聞,有人奸鄭灝有子息妾,時方鞫治,而言及於鐵堅耳。」傳曰:「爾等不爲公事,徒論人君過失及宰相之事而已。」〈史臣曰:「鐵堅嘗治第於都中,始卜地偏小,侵占隣居,因大其家,爲畜妾所,姬侍甚衆。趙悰有婢,美而解音律,爲內禁衛鄭灝妾,鐵堅見而悅之,遂奸焉。婢居悰外廊,鐵堅或就與之淫,自同俠少,灝聞而泣曰:『鐵堅大相,畜妾不爲不多,而又奪我妾乎?」〉 ○以河叔溥爲嘉靖同知中樞府事,宋鐵山折衝僉知中樞府事。

10月4日

○己未,王妃行養老宴于宣政殿。

○傳曰:「眞殿守僕同居子壻弟姪中給保一丁。」

10月7日

○壬戌,司憲府大司憲黃事孝等來啓曰:「尹殷老防納,匪今伊始,前旣被覈,此事雖實,已在赦前,其於殷老固無損益,然聽訟之例,當栲延生,不可栲景伊也。昨日殷老之妻,歸咎臣等上言,臣等未安,請避嫌。」傳曰:「勿避。爾等請栲延生,予云景伊延生,一時刑訊可也,君命已下而不從,於事體何如?殷老以不肖之女爲妾,以致此事,亦豈是乎?其速畢推以啓。」

○漢城府左尹權健右尹權景禧來啓曰:「有人侵占他人地造家,赦後仍居事發,則不可以造家在赦前免罪,律官云:『雖赦後仍居,非赦後更犯之比,所當免罪。』律官又云:『奸事發於赦後而受罪者,以其赦後更犯故也,與侵占仍居不同。』本府意,侵占造家,雖在赦後,仍居,與此無異。』律官又云:『公私賤容隱役使者,雖在赦前而受罪者,以其有勿揀赦前之法故也。』本府意,侵占造家赦後仍居者,與此無異,而獨於此立勿揀赦前之法者,意必當時因事而爲之。假令有人持禁物而犯禁者曰造作在於赦,前則可免罪乎?況赦前所犯,赦後更不犯,則當免罪之語,非律文所載特律官臆議耳。請廣議。」傳曰:「議于大臣。」

○平安道節節使呂自新馳啓:「虜騎十三,至昌城江上呼我軍士曰:『爾等何爲列在江邊?』答曰:『今來大將,體朝廷之意,撫綏爾等,而爾等猶肆鼠竊,故遣我等布列江上,若爾等潛犯,輒令禽獲耳。』虜曰:『三百餘入方欲作耗,我等禁之已還,我等只以獵獸來耳。』又建州衛都指揮沈家音哈、溫下衛護軍朴古里等來滿浦鎭,沈家音哈曰:『妹夫伊乙豆嘗居兀剌山城,今來吾家云:「同里高甫赤嘗擄朝鮮人一名失之,更欲作耗」』臣見虜屢獵於昌城昌州江上,必託以遊獵,實覘虛實,果如沈家音哈之言,故防禦諸事,倍加措置。」兵曹據此啓:「彼人所告如此,請益嚴邊備,以待賊變從之。」

10月8日

○癸亥,下書全羅道觀察使李宗顥曰:「聞朴安性量田時,過贏致怨,卿宜聽民陳訴,其過贏與否及陳田以正田施行處,無遺錄啓。」

10月9日

○甲子,尹殷老上書曰:「臣爲景伊所陷冤憫之狀,曾瀆聖聽,不必更陳。近日臣妻,指憲府綢繆不公之狀,上言訴冤,憲府亦不牢避,加臣以曖昧之累,然後快於心,若在臺官手下,終無雪冤之期,臣不勝痛悶,更命他司分揀,然後猶不得雪冤,則臣當甘心受罪。」傳曰:「果有自明之端,不可虛曖昧之罪,其移禁府。」

○司憲府掌令辛鍵來啓曰:「今以尹興莘爲甲山府使,興莘賢否,本府皆不知,如其賢也,豈無知者乎?今見報省,然後爲銀溪直察訪時,館驛修理有功,有副正際授之命,府使與副正,雖是同品,然甲山防禦最緊,興莘恐不堪任。金仲矩爲兼持平,臣等不知其爲人,請竝改正。」傳曰:「人物進退,其可以臺中之知不知爲之耶?仲矩爲人,旣云不知,則何以知不合也?」

○弘文館副提學成世明等上箚子曰:

臣等聞中部民家,有雌雞三足,物怪甚異,不勝駭愕。謹按晋孝武時,彭城民家,雞有三足,唐中宗時,匡城民家,雞有三足,宋高宗時松陽民家有三足,其占皆曰:『君用婦人言則雞生妖』,自古變異之生,必有所召,伏願殿下修省焉。臣等聞,前月十五日,慈壽宮大作佛事,官設張幕,治道路,內命婦及宗室婦女,爭先參赴,都中供佛,國有禁令,況慈壽宮乃先王後宮所處,亦一禁掖也,非如淨業以香火爲事,豈宜廣設梵席,坌會婦女,聳動閭里,駭人聽聞乎?近日興福寺僧徒婦女,雜遝混處,貽笑萬口,今又有是事,深累聖治,不勝痛心。「

傳曰:」今言三足之雞,乃用婦言之應,予無聽言之事,今此雞妖,由於予歟?由大臣歟?由小民歟?未可知也。若曰因佛事而有是應,則世祖崇奉佛事,其時當出。《洪範》所謂某事得,則某休徵應,某事失則某咎徵應,先儒亦以爲膠固不通之論,況其佛事,非予所知,宗室婦女,雖或參赴,豈告於予?爾等若聞一事必,歸咎於予,何也?』「世明等曰:」臣等初聞雞妖,深駭物怪,據古事以啓,欲殿下修省耳,非謂殿下某事失而有是應也。然妖不妄作,殿下當警省不暇,豈可委之卿士小民而謂爲膠固牽合之說乎?慈壽宮佛事,豈無上命而官爲設幕治道乎?今敎曰:『予所不知』,臣竊驚愕。宮闈佛事,內人出入,殿下不知可乎?臣等聞佛事適有雞妖,不敢不啓耳,非謂因佛事致是妖也,又非剌斥歸咎於上也。「傳曰:」妖怪之物,自古有之,人有一乳生三子者,向有獻白牛者,予怪而却之,其時無言其怪者。古云:『牝雞之晨,惟家之索』雞或有夕鳴者,此乃一家之妖,豈皆上之人有以致之?慈壽宮佛事,予所不知。內人之往,雖大妃之命,豈盡告於予?慈壽宮有事,例送帳具,非爲佛事也,其治道路,非予所命,旣云:『困佛事而有是怪』,又云:『非因佛事而致是怪』,何前後言之異歟?爾等職在論思,以非予所爲,動輒歸咎,可乎?「世明等曰:」攷諸古文,君用婦言,必有雞妖,宮禁事密,未敢得知,在殿下有則改之,無則修省,祥瑞則啓,妖異則諱,此乃諛侫之臣。臣等雖無狀,決不爲。「傳曰:」爾等所言,雖或過實,予豈非之?然雖下人,若言其所不爲,猶欲辨明,況以微臣言予所不爲,予何默默?昔高宗有失德,致雊雉之異,今此雞妖,乃一家之妖,爾等反謂由我,適足以揚君之過也。「世明等曰:」古人以妖物雖在遠方,皆指謂君上之失,況此在京都乎?何必在宮禁然後爲妖歟?「傳曰:」災異之事,皆予所致「,仍命政院,取妖雞來。

10月10日

○乙丑,夜雷電。

○上御宣政殿,置酒饋野人金主成可等,賜物有差。

○承政院取三足雞以入,兩足如常,一足在後稍短,乃崔淑眞家所畜也。傳曰:「今觀此雞,眞妖物,不宜長養也。」

10月11日

○丙寅,大雷電以雨。

○傳曰:「十月雷電,古亦有之,然豈無感召而然耶?其咎實由予之不諒也。」

○吏曹啓曰:「金仲矩出身生員,性亦淸簡,屢任守令,頗有聲績,實合御史,故擬授耳。」傳曰:「其召憲府,說與此意。」

○傳曰:「宰相及朝官被罪付處者,收職牒者,沈滯不敍者,作散歲久者,無遣錄啓。」

○司諫院獻納南世聃來啓曰:「古人云人事感於下,則天變應於上。今日大雷電以雨,純陰之月,不宜有是變,無乃有所感而然耶?今年災變屢見,有旱災,有風災,有蠱災,亦有雨雹之災,故臣等前日請除諸處營繕,又請酒禁,而上以爲禁酒爲小民之害,只禁其會飮,其法雖嚴,崇飮則猶古也。諸處營繕,雖已命停,鴨島刈薍,許琮造墓,迄今未畢,濟川亭雖役僧徒,亦是天民,聞弘文館以三足雞及慈壽宮佛事上箚,而殿下至再明辨,不許嘉納。古云:『人君用婦人言則有雞妖』,非謂今時?必有此事,欲令殿下,益加修省,慈壽宮佛事,殿下固宜推覈,反以言者爲非。臣恐言路,自此塞矣。前旣有災異而不謹,故疑亦有今日雷電之變也。」傳曰:「爾言是。今日之天譴,予豈不懼?當敬謹修省,但爾云。前有災變而不愼,故亦致此異,如此之言,出於何書?酒禁,害及於民,不可立也。薍草,量宜刈取,餘聽買者自刈。許琮位在三公,且有勳勞,造墓軍不可罷也。濟川亭方議停役。三足雞異,是妖物,予何不戒愼乎?慈壽宮,先王後官,縱有過擧,何可治罪?治道之事,不出於予,故予欲推問。」世聃曰:「董子云:『天心仁愛人君,先出災異以警告之,猶不覺悟而傷敗』,乃至中宗時,桑穀生於朝,一朝而合拱,太戊修省而乃枯,人君應天以實,而今之災變如此,恐殿下修省之誠,有未至也。酒禁雖曰小民之害,然以罷禁之故,至有動樂群飮者,今日天變,三公六卿固當警懼,詣闕待罪之不暇,而於訓鍊都試安然會坐,作樂飮酒,失大臣體。酒樂雖曰君賜,遇此天變,不宜若是恝也。許琮造墓,事功垂卑,亦宜速放軍也。」不聽。

○弘文館副提學成世明等上疏曰:

臣等竊聞,良藥苦口而利於病,忠言逆耳而利於行,苟以苦口而忌其藥,則病成沈痼,兪扁之術無所施矣。逆耳而杜其言,則上聾下塞,逢干之忠,無自入矣。豈非可懼之甚耶?自古有天下國家者,莫不欲爲明主,而常至於昏,莫不欲爲治世而常至於亂者,何也?其患在恥過而忌直諫,妤勝而甘侫辭,縱變而折人言,有一病根生乎其心,則視聽闇蔽,是非顚倒,忠言讜論謂之謗訕,唯諾苟容謂之將順,法家拂士日遠,而讒謟面諛之言至矣。君心日昏,國家日亂,初非惡治而好亂,惡明而就昏也,之其所病根而疾痼已深故也。梁武帝時,賀琛上書論事,帝怒其觸實,困以難對之狀,責以必窮之辭,至曰若不條列,是欺罔朝廷,琛之諫未至於切直,而帝已震怒詰責,則自餘切直過於琛者,誰敢進言哉?唐德宗每謂論事者,例自矜眩歸過於君,賣直取名,試加質問,便致辭窮,陸贄以爲諫者之多,表我之能容,諫者之直,明我之能恕,反覆論奏,冀悟君心,而追咎進言,疏斥忠良,唐室卒以不競,而向使二君,平心接下,虛己納諫,則豈至於昏且亂哉?恭惟我殿下,睿知英聖,挺秀千古,求賢納諫,動慕前聖,一國臣民延頸拭目,想望二帝三王之治,而樂善之誠,寢不如初,厭諫之旨,已形言表,至敎曰:『捃摭過失,皆歸於我』,恐非帝王取人爲善之意也。臣等安敢捃摭上過而言歟?自古人主,喜聞祥瑞,惡聞災變,則奸臣窺伺主意,凡天地災異危亡之形,一切隱諱,而草妖木怪,雲物霏動,悉指爲祥瑞,以眩君心,甚至三月之雪指爲瑞雪,十月之雷指爲瑞雷,欺天誣君,無所不至,國家安得不危且亡哉?臣等區區,以雞妖敢陳者,正爲此懼也。殿下爲一國臣民之主,以一國爲家,邦域之內,一災一妖,皆天以警告殿下也。殿下何惡聞其妖,委之於畜雞之家,而不自警省乎?昔漢成帝時,有雉異王音進戒,帝詔音曰:『聞捕得雉,毛羽頗摧折,類拘執者,得無人爲之?音對曰:『陛下安得此亡國之語?不知誰主爲侫謟之計,誣亂聖聽如此?』臣等嘗以堯、舜望殿下,而殿下之敎,近於漢成何也?臣等不勝缺望,且今日雷電之變,甚於去年,何近來災變之多耶?伏願殿下,捨己從人,如堯樂取諸人,如舜遇災而懼,如商湯周宣兢兢業業,日愼一日,則妖可消矣,災可弭矣。伏惟殿下,垂察焉。

傳曰:「疏意甚是。爾等言出於心而言之,予亦言出於心而言之,妖異之出皆由予之無良,豈在下者之失乎?今後予不復言。」

○傳旨議政府曰:「蓋聞人事感於下,則天變應於上,災咎之來,信不誣矣。予以寡昧,嗣守丕基,常慮一政之或疵,一民之或怨,夙夜兢惕,思臻至理,而德未上孚于天,澤未下究於民。本月十一日,天乃大雷電以雨。正當純陰之月,雷未可以出,電未可以見,而有此變,豈無自而然耶?實由子否德所致,冞增驚懼。無乃下民怨咨,以傷和氣,而予不及知歟?糞賴群臣匡救之力,用答天譴,其令中外大小臣民,實封以聞。」

○傳旨義禁府、刑曹、漢城府、司憲府、掌隷院曰:「災咎之應,實由人事。今月十一日,大雷電以雨。正當純陰之月,災變若此,予甚驚懼,豈無所自耶?未知獄訟遲滯,民有怨咨耶?官吏聽訟,失於公道耶?傷和召災,未必不由於是。其各奉公疏決,俾無冤枉,以答天譴。」

10月12日

○丁卯,吏曹判書李克墩來啓曰:「臣判吏曹,已閱期年,銓衡之任,不可一入久秉也。且昨日諫院云:『今有天變,三公、六卿無一人恐懼待罪,而安然作樂飮酒。』此雖政丞在座,非臣獨擅,然諫院之言,誠是。請待罪。」傳曰:卿之辭免果是。然此重任,當擇而授之。卿勿以久居爲辭。訓鍊院賜酒樂,乃是例事,亦非鄕之獨爲也。「克墩曰:」銓曹,乃進退人物之地,安可以一人之所知,而盡用一國之賢哉?若一人久居,則其所知有限,而用人不周矣。敢辭。「傳曰:」雖中朝吏部,焉得盡知人物而用之?國有大小,而用人則一也。孔予云:『擧爾所知』雖堯、舜之聖,亦豈盡知人物而用之?上有卿下有參判、參議,其於用人之際,不患不精其。勿辭。「

○司諫院司諫洪泂等上箚子曰:

臣等將遇災修省之意,上瀆天聽,而皆不允許,臣等不勝缺望。臣等聞應天,以實不以文,殿下求實封,議徒流,此皆應天之虛文。納諫諍務修德,作一事則恐天時之違,興一役則慮吾民之傷,捐不急之務,省無名之費,此皆應天之實也。諸君翁主之家,僭擬無度,發石伐木,怨讟浮天,臺諫、侍從,連章累牘,而董役猶舊,阻飢之民,愁嘆無絶,此所以致天變也。酒當禁,而不禁濟,訓亭不宜改作而改作,至於慈壽宮飯佛之費,水軍土木之勞,雖在康年,尙不可爲,況凶年乎?此亦所以致天變也。君臣,當同寅協恭,側身修行,以答天譴之時也,政府大臣,乃於都試,敢率六卿,飮酒作樂,略不知戒,正所謂天變不足畏者也。由是觀之,天變之作,未必不由此人也。伏願殿下爕理無狀者去之,妄費財力者惜之,亦當夙夜兢惕,痛自抑畏,如成湯之自責,中宗之修德,周宣之側身,宋景之罪已,皆以實不以文,則天心可回,而災變可弭矣。「傳曰:」以予爲不聽言,所謂不聽者,何事歟?慈壽宮佛事,乃先王後宮之所爲,予所不知,又不可責而治之也。都試例賜酒樂,爾等所云不足畏者,乃安石之言,無乃太過乎?「獻納南世聃曰:」諸君翁主之家,過制無度。前此駙馬尹巖、姜子順之家,不如此。今以一家所入之材,比巖等家,奚啻二三?材木已盡,遠伐黃海,下民愁苦。今之災變,未必不由此也。慈壽宮佛事,上以爲:『予所不知』,都中有是事,而殿下不知,可乎?臣不知所需出於何處,無乃出於內需司且歟?爲大臣當國家間暇之時,不能明其政刑,今遭天變,又不能待罪,安然作樂飮酒,是豈大臣之道乎?古有策免三公,請治罪。「傳曰:」諸君、駙馬之家,已定聞架,其材木,亦貿而用之,非使民伐之也。慈壽宮佛事,必是私備,非出於內需司也。若出於需司,則子何以不知?都試日賜酒樂,乃例事其未遭天變之前,已命賜之耳,不可以不待罪,責諸宰也。今之災變,皆予否德所召,又誰咎哉?「

○右議政尹壕、兵曹判書成俊刑曹判書成健、工曹判書柳洵、參判韓僴、禮曹參議李淑瑊、兵曹參議朴元宗來啓曰:「都試開場,賜酒樂,乃例事,臣等往參,今司諫院,劾臣等不待罪以答天戒,而安然會飮,請待罪。」不許。壕更啓曰:「臣本庸劣,位在三公,心實未安。」傳曰:「漢以災異,策免三公,豈可法乎?」健曰:「民之冤抑,多由刑獄。臣爲刑官,今已周年,豈無誤事?請辭。」傳曰:「滯獄之事,予未敢知。卿其斯速明決,俾無冤枉。所辭,不允。」

○義禁府啓:「全羅道右水軍節度使金四守,以邊將防禦諸事,不謹措置。致令倭船,入所管南桃浦,衝剌水軍金同等三人,奪掠弓甲罪,律該決杖一百,告身盡行追奪,發邊遠充軍。」命杖贖。遠方付處。

○以權健爲嘉善戶曹參判,金克儉喜善司憲府大司憲,鄭光世中直執義,趙達生中訓掌令,康伯珍朝散掌令,安潤德承議持平,梁賀承議持平,黃事孝嘉墡同知中樞府事,柳承孫折衝行薺浦僉節制使。

10月13日

○戊辰,司諫院獻納南世聃來啓曰:「三公,燮理陰陽,佐王出治,其任重矣。殿下,頃因雷變求言議獄,其恐懼修省,無所不至,而三公,飮酒作樂,略無警懼之心,請鞫之。不聽。世聃曰:」《詩》云:『燁燁震電,不寧不令。』又云:『敬天之怒,無敢戲豫。』今政府大臣,昏述天戒,飮酒相謔。是不畏天,不可不鞫。「不聽。

○承政院啓曰:「近來臺諫、弘文館,昏夜出入,例開都門。請二品以上宰相外,不許開門。」從之。

10月15日

○庚午,遣知中樞府事卞宗仁、漢城府右尹權景禧,奉表箋如京師賀正百官拜箋如儀

○司諌院獻約南世聃來啓曰:「十月雷電,是大變。都下小民,莫不驚駭奔走,而公卿大臣,盤樂自如,略無警懼之心。請鞫之。」不聽。世聃曰:「都試賜酒,雖例事,今有雷電之變,公卿宜以爕理無狀來啓,不可以例事而娛樂,以忽天戒也。昔宋仁宗時,方晨朝未入,有大水之災,有旨放朝,群臣皆退,獨王曾不退曰:『天變甚異,豈可退安私室?』仍請對,極陳備災之道。其時先退者,莫不慙焉。宰相之道,當如是,近日公卿之事,有違於相遵。且以安石三不足之說,言之者,非謂當時宰相,盡如安石,其不畏天變則一也。」傳曰:「賜酒樂,乃是例事。及災異之見,予不及計料而止之,此予之失也。信用安石者神宗也,予當受神宗之責。爾等但責予而已。」世聃曰:「殿下遇災而懼,不待人言,而求言議獄,無所不至,其謹天戒至矣。公卿略無警懼,以至盤樂,可乎?安石,以三不足之說,終誤天下,臣等非謂今之公卿,盡如安石,今若不懲,盤樂怠敖,漸無畏天之心,終至於不足畏也。殿下以神宗自處,臣不勝惶恐。」傳曰:「近日之事,皆予之失也。爾等但當責予而已,宰相不可鞫也。」

○以李誼爲嘉善司憲府大司憲,金克儉嘉善同知中樞府事,黃事孝嘉善上護軍。

10月16日

○辛未,夜雷電

○上御宣政殿置酒饋宗貞信等。命禮曹判書成俱,傳于貞信等曰:「爾島主,至誠事我,良用嘉悅。」對曰:「今承傳敎,不勝感激。島主疾病,今已三年。臣等之來,島主曰:『蒙大國恩萬萬,臣常盡心。臣死之後,貞秀繼職。願殿下撫恤如臣,則亦必盡情矣。」上曰:「貞秀,若誠心事大,亦如乃父,則予之撫綏,何異前後?」貞信曰:「漁梁爭奪人治罪,及三浦居民刷還等事,臣等抵浦,送副官人,報島主回,當奉大國之命。」上曰:「人之是者以爲是,非者以爲非,皆在島主,非下人所擅。」貞信曰:「豚國次言:『三浦住人,多占大國土田』,此甚泛濫。島主之心,常謂三浦之人,但結廬釣魚而已,若聞此,必罪之請以此錄入書契,則當奉傳島主矣。」上曰:「島主久病,汝輩,豈不欲速往見之?且此事,皆在島主處分。」對曰:「然。」仍賜物有差。

○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上箚子曰:

神宗闇弱無斷,聽用小人,宋室基禍之主,不足取也。殿下以聰明剛斷仁聖之主,而自比於神宗,臣等之惑,滋甚。臺諫,人主耳目。若有言,則批鱗牽裾,尙不敢避,況其他乎?今政府、六曹,當冬雷之變,慢不知戒,肆然酣樂,與天變不足畏者無異。臣等累請罪,而殿下反以爲好訕上好敢言,以折之。任言責者,皆以訕上敢言,爲嫌,則臣恐仗馬之譏,寒蜩之謗,竝與於今日矣。伏願殿下勿以庸君自處,過爲貶損,以堯、舜自期,飭已正事,以應天變。「不聽。

○右議政尹壕上狀辭職日:

臣本老病,不堪其任。且都試賜酒樂,臣以爲例事,不避進參。今諫院,累次論駁,臣不敢安然在職、請遞之。

不許。

10月17日

○壬申,尹弼商盧、思愼、韓致亨、鄭文炯、尹孝孫會賓廳議啓。可放還徒流者六人,還給告身者十七人,敍用者四十餘人。

○義禁府啓:「良人張芿叱同等,違禁入海浪島,取水牛脯二千七帖、皮一百一張、穀八十碩輸來罪,律該爲首芿叱同絞待時。」政院啓曰:「前此來往海浪島者,但照以越度緣邊關塞,律杖一百徒三年。今當以死罪,所犯同而照律異。」傳曰:「其問于會賓廳諸宰。」弼商等啓曰:「海中滄波,不可盡爲此疆彼界。無知小民,往來無涯之境,固非出境外者比也。況此來往者,已按以不死之律,今之論死,恐過重。」傳曰:「出境之罪,固不可赦。然群議如是,其減死。」

10月19日

○甲戌,平安道節度使呂自新馳啓曰:「斥候軍卒特弓矢古也。而遼東,以爲畋獵,言其不可。然無弓矢深入,如遇賊,必爲所擄,何以處之?」命議于坡平府院君及議政府。尹弼商、盧思愼、韓致亨、鄭文烱、尹孝孫議:「斥候軍士,不齊弓矢,脫有賊變,將何以應?況野人赴京時,雖寸刃尺鐵,一切痛禁,我國之人,許齎軍器。羅雄,但惡我國漁獵,有此言耳。請依前施行。」李克培、尹壕、柳輕議:「斥候人不可無備,依前例可也。」下諭觀察使鄭佸、節度使呂自新曰:「卿所啓,帶弓箭深入體探,遼東,雖以爲非,無弓箭入彼境,萬有賊變,將何以應之?況我國人赴京者,皆持弓箭,何獨於無人曠野,不得帶持乎?萬無發怒生釁之理,可依前例爲之。」

○兵曹啓:「南桃浦萬戶李允儉,當賊倭竊發,未及追捕,珍島郡守趙順道知倭變,匿不報。罪律該允儉決杖一百,告身盡行追奪,發邊遠充軍,順道決杖一百告身盡行追奪,罷職不敍。」從之。

○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上疏曰:

蓋聞王者,父事天母事地,政合而祥至,道失而咎來,自然之應也。然至亂而不能絶祥,盛治而不能無咎。僻君以祥自敎而速禍,賢主以咎修德而蒙祉,祥不必慶,咎無固凶,顧銷伏之如何耳。殿下聰明剛毅,敬天勤民,無所不至。而近年以來,六氣不和,災眚荐臻,雨土於春,旱暵於夏,大風雨雹於秋,而且有螟螣。轉轉相仍,馴致凶歉,天之示戒,至矣。又有雞妖生於民家,雷電作於冬月。臣等未知厥應何居。臣聞,災不妄作,必有感召。臣等伏覩,殿下自邇以來,從諫寢不如初。刑罰失中,用人失當,風俗不正,女謅將熾,詞訟淹滯。臣等竊謂天變之作,靡不由是。《晝》云:『成湯,從諫弗咈,改過不吝。』雖聖人不能無過,以從諫爲美也。殿下卽位之後,嚴恭寅畏,勵精圖治,惟恐嘉言之或伏也。今則聖德高明,治化已洽,自滿之志漸勝,好善之心不篤,臺諫、侍從之言,拒而不納。曰有情,曰捃摭,曰妄言,曰訕上,曰敢言,百端折斥而窮之。以難對之言,又從而爲之辭,此則從諫之實,不如初也。《書》云:『天討有罪,五刑五庸哉。』然則人君所庸,莫非天討,豈敢徇私而濫乎?去夏大伊之獄,謀殺其主,事當窮治也。如光載卜妾,株求根尋,連逮鞫訊,務求得情,而不限日次。雖臺諫言之,大臣議之,殿下勉從而或違之,箠楚之下,不保其命者,不啇二三人。非獨此也。存今付處,不依律文。此則刑罰不中之實也。書曰:『三公論道經邦』又曰:『官不必備,惟其人。』人君之所與治天職而調元贊化者,莫如三公,固宜愼簡,以副輿望。今尹壕之爲人,中無執守,外多謬妄,每當大議,一無可否,唯唯諾諾。殿下遽以政府重器,付之,其不爲瘝官曠職而致天變乎?自拜相以來,群謗叢起,天災屢致,尙不知避,偃然尸位,今當雷變,乃與六卿,戲豫無忌。臣等聞迅雷甚雨必變,在平時,不可不變,況冬月乎?在凡人,不可不警,況燮理陰陽如三公乎?臣等謂,事感於下,變應於上,災變之作,未必不由此人也。此則用人失當之實也。《管子》曰:『禮、義、廉、恥,是謂四維。四維不張,國乃滅亡。』自古,帝王之治,莫不以敎化爲務,而以正風俗,爲急。民俗靡靡,飮食豪侈,衣服華麗,驕淫矜誇,至使細民凌君子,朝廷相傾軋,以簿書相責,以私怨相報。士大夫,相竊其妾,而不知愧,奴隷毆罵其主而無所忌。飯佛齋僧,恬不爲怪。風俗之日渝如此,而以太平自娛者,非保敎之道也。上下嬉遊,自以太平爲悞,而不顧風俗之日渝,正如人之壯健,笑語嘻嘻,而不知心腹之受病矣。此則風俗之不可不正也。句陳九重,華蓋千乘,非深嚴,無以爲尊,非禁戒,無以爲備。闌入則罪,誤至者誅,所以限內外而肅官禁也。邇來戚畹貴家,通籍問安,已爲不可,況官人下賤,或中弟或女奴,憧憧往來,坌集禁門,褻慢如此。此則女謁將熾之漸也。《易》曰:『明滇不留獄。』《大典》決訟條云:『大事三十日,中事二十日,小事十日。』是欲其詞訟無滯也。奸詐之徒,對詞之際,矯飾誣罔,僥倖萬一,偶有一事,不利於已,巧摘微嫌,請移他司。殿下或從而移之,由是詞訟遲滯,奸僞日滋。近日尹殷老、景伊,亦可知也。臣等聞:『天遠乎哉?祗在乎人。』在今日人心風俗如此,則天意可知也。災變之端,正在於此。若以天災,爲適然之數,而不之敬畏,則是天乃蒼茫,一廓然而已矣。古之聖人,何勞畏天之威,而祇敬厥德乎?中宗修德,而桑穀乃死,周宣側身,而旱不爲災。彼中宗、宣王,一中主也,尙且回天而弭災,況殿下乎?特在乎加之意而已。伏願殿下日愼一日,痛自抑畏,則災變可銷,而太平可保矣。

命示大臣。

10月20日

○乙亥,傳于司諫院曰:「疏內士大夫相竊其妾及飯僧、齋佛、女謁將熾等語,何謂耶?景伊事,爾等必以爲,私於中宮之兄,移於禁府耳。然雖小民,若以爲不公而請移,則聽之,何言之若是耶?」獻納南世聃對曰:「李鐵堅,以大臣私部將鄭灝妾,是竊其妾也。去夏興福寺飯佛,士族婦女,傾都往會。臣等請鞫之,而殿下不允。今者慈壽宮飯佛,弘文館言之,而以不知答之。興福、慈壽之飯佛,皆貴近之所爲,而殿下不加罪責,小民,轉相倣傚,恬不爲怪。臣等近日詣闕,見問安婢、窮僕,窮日不止。不爲憧憧往來者乎?景伊,元告而受訊,憲府,請治其隻人。傳敎曰:『加刑景伊。』憲府,更請栲訊其隻。而隻朴延生,不下一杖,無辭自服,不宜更問,因殷老之疏,移送禁府。是聖上推鞫窮詰,欲辨是非也,然小民,豈無私殷老之疑乎?」傳曰:「所失在予,則予當自任其失。然人臣,進言於君,當以所當言之事而言之,不可以人君所不知之事而言之也。興福寺、慈壽宮佛事,予所不知,而爾云:『不加罪責』,然月山夫人,予之嫂也,先王後宮,予之祖母也,其可治罪乎?爾欲使予治罪,則是誤風俗,先自爾等始矣。是則爾之妄言也。族親遣人問安,非自今日始也,豈可以此,而指謂女謁將熾耶?予令刑訊景伊、延生,而憲府,請只刑延生,予又令竝刑景伊、延生,而憲府,終不刑景伊,此則予之威令,不行也。今禁府,竝推景伊及延生等,使之歸一也。雖小民請移他司,慮有冤抑而聽之,況殷老,以宰相而請移,則其可不聽乎」世聃曰:「興福寺、慈壽宮佛事,上以謂不知則是。然貴戚,敢行侫佛之事,而使聖上不知,可乎?月山夫人與先王後宮,雖不得加罪,其從臾爲非,上以蒙蔽聖上,下以糜費財帛,以累聖治,如庵主僧及幹事之人,在所當治,以警其餘。今聖明在上,內外有嚴,在當時,豈有女謁之盛歟?然治平日久,政敎或衰,內或女史之廢弛,外或出入之無妨,則因緣問安,往來不止。或以左道而進者,或以邪謟而進者,奸言卑辭,或從而聽之矣。士君子,稍知禮義,或有干進之意,則巧辭游說,以移君上之意者,有之,況不識事理,不知國體,如婦人、小子乎?此不可不先禁也。兩造具備,師聽五辭,今朴延生,旣輸其情,不可更聽五辭。若因訟者之飾辭,累移他時,則詞訟,何時得情乎?」傳曰:「興福寺、慈壽宮佛事,初不言於予,予何以知之?予本不崇佛,爾等,不宣言之若此也。族親,非問安於予也。但中宮族親,遣人問安,而中宮答之耳,非以書以言而出入也。宰相等問安,則直由政院,公然入啓,爾等不知宮禁之事,故啓之如此耳」

○司憲府掌令趙達生來啓曰:「鄭崇祖、金自貞以戶曹堂上所犯非輕,而今在放遣之例。請勿放。」傳曰:「崇祖等流竄已久,已與大臣,議放之。」

○右議政尹壕上狀辭職。傳曰:「都試開場,張樂飮酒,本是例事。且其日參宴者,非獨右議政也,然固辭至此,故不得已聽之。其以此意,製依允,批以答之。」

10月22日

○丁丑,吏曹判書李克墩、兵曹判書成俊、刑曹判書成健、戶曹判書洪貴達禮曹判書成俔、工曹判書柳洵來啓曰:「臣等,於都試日,適有天變,未及計料,作樂飮酒,諫院論啓,臣等待罪。今因諫院之疏,今遞右議政尹壕公卿一體,旣遞尹壕,臣等在職未安。請辭。」傳曰:「右議政之遞,非治罪也。諫院之啓如是,而壕亦累次强辭,故遞之耳。卿等,其勿辭。」

○司諫院獻納南世聃來啓曰:「鄭崇祖事干贓汚,前旣命放,以臣等止之。今未滿一年,而放之可乎?」尹末孫持重兵,而不救羅嗣宗之死,曺克治,理山人物被擄,匿不以聞,盧効愼,賊攻碧團,不能救援。此數人罪重,今或給職牒,或見放還,以邊將作罪,而數蒙恩宥,何以懲戒。「傳曰:」崇祖事,不允。克治等,依所啓。「

10月23日

○戊寅,司憲府掌令趙達生來啓曰:「鄭崇祖、金自貞,所犯非輕,請勿放。」傳曰:「爾言是。然前旣見放而中止今因天變,已命放矣。犯雖罪,不可使一竄而終不得遝也。」達生曰:「因天變疏放者,慮有冤抑也。崇祖等事,不可例論冤抑而放之也。若然則犯法者,何所懲乎?」不聽。

○司諫院獻納南世聃來啓曰:「鄭崇祖,宜速放,贓汚之罪,雖常人,且不可犯,況宰相乎?請勿放,使之懲戒。鄭旻,以尙衣院僉正,陞授相禮。僉正,從四品,相禮,從三品也。旻,今未箇滿,別無行能而陞職。請改正。」傳曰:「崇祖事,已與大臣議放。鄭旻事,當考前例。」世聃曰:「上之重大臣,至矣,而大臣不體上意,犯贓如此,不宜輕放。」傳曰:「今雖放之,非復其職也。再放而復止,可乎?」

10月25日

○庚辰,吏曹啓:「《大典》議:『政府、六曹堂下官,竝陞敍,其餘平敍。有賢能勤勞者及七品以下,不在此限。』今鄭旻,無出身,無賢能勤勞,而只以通禮院所任,職至四品,今又陞爲三品,諫院言之,誠是矣。然於注擬,有人器相當而階卑者,職次相當而人器不合者,故選任爲難。旻,雖無賢能,亦無痕咎,且於本職相當,而前例亦多,故擬薦耳。」傳曰:「旣有前例,又無痕咎,仍任,可也。」

○李克均遞慶尙道監司,來書啓三浦倭戶數。

釜山浦倭七十四戶,男一百三十四、女一百四十九,寺社三,僧人五。今加五十三戶,男七十二、女九十一,寺社一,僧人二。鹽浦倭五十一戶,男七十、女八十二,薺浦倭二百四戶,男女幷七百四十一,寺社十,僧人四十,今加一百四十三,戶男女幷一千七百十九。

10月26日

○辛巳,捕盜將鄭有智,捕保寧地面强盜,來啓。傳曰:「囚繫之中,無乃有曖昧者歟?其令刑曹,速辨疏放。」

○以尹壕爲大匡輔國崇祿領敦寧府事,安處良嘉善漢城府右尹,梁瓘通政會寧府使,權景禧嘉善同知中樞府事,李紘折衝忠淸道兵馬節度使。

○司諫院獻納南世聃來啓:「鄭旻,無賢能,不宜陞敍。」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

10月28日

○癸未,司憲府大司憲李誼等上疏曰:

臣等謹按,《書》曰:「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又曰:「惟吉凶不僭在人,惟天降災祥在德。」天人感應之理,微矣。天之與人,其勢雖遠,而其理無間。人事正則正氣應之,祥瑞之所由起,人事不正則邪氣應之,災變之所由生也。《洪範》庶徵,雖曰:「牽合」,而感召之理,不誣。乃於本月十一日丙寅,天大雷電以雹。殿下惻然警懼,下旨求言,錄囚疏放,勿令有冤枉,其所以敬天憂民之念,至矣。臣等待罪言官,不敢終默,謹以所覩條陳焉。傅說曰:「惟木從繩則正,惟后從諫則聖。」蓋人主,高居深宮,虧聽阻明,雖有過失,何以聞之,雖有闕遺,何以知之?古之所以樹進善之旌,設誹謗之木者,欲其來天下之善,以助己德也。然人主之威,雷霆也,人主之勢,萬鈞也,苟不開導以求諫,和顔色以受之,誰不自愛,冒雷霆觸萬鈞而敢言乎?殿下卽位以來,好車樂諫,其有抗疏者,霽威以容之,封事者,褒納而奬之人,皆樂爲之盡言。近年以來,間有言事者,隨事逐條,輒加詰問,必究言根之所自出,臣等竊恐言事者,以言爲諱,而殿下不得聞五論也。李絳曰:「人臣盡言,豈易哉?欲陳十事,而去其五六,及至上前,削其八九。人臣進言之難,如此,而又縱天辯,動神機,迫之以難對之辭,則犯威觸諱,雖勇者,尙不能,況怯者乎?」伏願殿下虛懷察納焉。書曰:「性天聰明,惟聖時憲。」《易》曰:「包荒用馮河。」蓋人主之德,莫大於聰明,而亦莫大於包容也。然聰明之過,近於綜核,包容之過,近於優游,綜劾優游,固非帝王之美德。聰明而不至於綜核,包容而不至於優游,則帝王之德,備矣。殿下,憲天聰明,體易包荒,卽位以來,庶務之斷,寬以臨之,明以察之,淸明之治,已二十六年。而近者,非關係大體,有司細事,或親加檢核,虧損聖慮,此雖殿下,智周萬物而然也,其於帝王包容之德,恐或有妨。《書》曰:「元首叢脞哉,股肱惰哉,萬事隳哉。」伏惟殿下,潛心焉。《書》曰:「不貴異物,賤用物,民乃足。」又曰:「愼乃儉德,惟懷永圖。」蓋珠王、錦繡,易悅於人之耳目,故古之聖君,必却而不玩者,以其侈吾心也。昔漢文帝專尙節儉,身衣弋綈,足履革舃,所幸愼夫人,衣不曳地。景帝,以錦繡纂組,妨女功,特詔除之,天下望風成俗,以致海內富庶之效。殿下,卽位以來,動遵理道,敦行儉約,宮中服御,皆好淳朴,無一侈靡。隣國所獻異物,皆付諸有司,不入內帑。凡婚姻宴會之過侈者,別立條章,以禁之,至於王子女婚禮,屢降傳旨,以禁其侈。但近者,每當赴京使介之行,多出濟用監布子,令貿唐物,雲紋錦穀,皆擇精品,以爲宮中之用。由此閭巷小民,翕然化之。凡諸婚媾衣服飮食之具,爭尙奢麗,傾財破産,以充其用。貧者不給,無以爲禮,婚姻愆期,職競由此。上好下甚,高髻廣袖之語,蓋以此也。伏願殿下潛心焉。傳日:「天子不問有無,諸候不問多少,百乘之家,不畜聚歛之臣。」又曰:「人民蕆於家,諸候蕆於國,天子蕆於海內。」古之人君,不私財貨者,恐其生人心而開禍端也。

殿下,卽位以來,貴德賤貨,發政施仁,日以受民爲事,凡諸道內需司之穀,一切輸入其官,不使取殖,民庶晏然。比年以來,復還其穀,付之奴僕,使殖焉。旣遣委差,又使邑宰掌之,爲委差者,率皆庸賤胥吏之輩,徒以營求爲業。出入官府,有同使介,信宿閭閻,徵索萬端,憑藉官威,漁奪黎庶。不顧年之豐歉,徵督日峻,禾未登場,責逋者先至,解絲量穀,償納不暇。民之困苦,孰於此?傷知召災,亦未必不由於此。臣等又聞近者,頻輸諸司米布,付之內需司。此蜼出於內用之不獲已也。然不可以私奉而濫費也。《易》曰:「不傷財,不害民。」蓋傷財,心至於害民。伏願殿下,潛心焉。《易》曰:「危者,安其位者也,亡者保其存者也。」《孔子》曰:「不敎民而戰,是謂棄之。」爲國者,雖當昇平之時,固不可忘戰也,尤不可不預養士卒也。古之治兵者,十年生聚,十年敎訓。以其養之不素,則無以爲緩急之用也。殿下,卽位以來,念苞桑之戒,申明祖宗撫養之法,更迭番休,使之得以仰事俯育,又令習射鍊才,期至精銳,敎養之道至矣。但近者,王子君第宅及一應營繕,輒發水軍步兵,以役之。彼見土木之役,箠楚之苦,富者,傾箱倒篋,厚給其價,期不趨事,以至於貧。貧者,稱貸齎糧,以赴其功,少有稽緩,則鞭撻以罰之,徵贖以督之,未納者,徵諸其邑之守邸,貽及鄕里,以充其贖,祖業田莊,蕩無餘矣。於是,貪富皆困,爭爲逃避之不暇,況習其坐作進退之節乎?是,亦傷知召災之一端。伏願殿下,潛心焉。臣等聞災不妄作,有感而應。今年旱蝗,繼有風災,又有雷變,咎徵竝現,亦豈無自而然耶?或者,皇天仁受殿下,丁寧示譴,以警懼之也。殿下宜深加修省,日愼一日,以答天譴。夫修省之要,在於和民心。民心之知,特在殿下之一心。蓋天下萬事,皆自人主方寸中來,不可求諸外也。人主一心,攻之者衆,一有不正,則衆欲乘之,遂至心喪志耗。譬如以小銷膏,莫覺其融其發而爲政事,從可知矣。如是則民心其能和乎,和氣其能應乎?殿下但當澄澈本源,防意如城。思過不得,得則便改,闕政未聞,聞則輒修,一念母怠,應天以實,則災可轉爲祥,禍可轉爲福矣。伏願殿下留心焉。傳曰:「爾等所言,有不不可施行者,予若唯唯而不行,則是誑汝也,不得已問之耳。今爾等之言如此,予其不言歟?」掌令趙達生對曰:「非欲使殿下不言也。但以言事而句問其源,恐言路塞矣。」傳曰:「爾等以爲,多出濟用監布予,令貿唐物,以爲官中之用。然本監,掌倭人衣服,尙衣院,掌宮中衣襨,以至宰相藥材,不得已市于中朝,懋遷有無,自古而然。國家有事,必役水軍,豐年則役之,凶年則放之,此亦不得已也。爾雖言之,不可施行。諸君家華侈之事,予未之知也。但高其垣墻,故名人見之,以爲高大,中未必然也。已與政院,議定其制耳。天變,皆予闕政所致。然豈盡由於此?爾欲廢內需司,然其間細碎之事,爾豈知之?如兩殿供奉及兒輩賜與,其用多端。若將此事,盡煩諸司,爾亦必論啓矣。爾等所言,皆不可施行。爾謂予親細事,未知指何事歟。若指言則子當改之矣。」達生曰:「臣未敢的指爲某事也,大抵細碎之事,親自檢核。恐虧聖慮以一事言之,前日馬價,親自點檢,是亦不可也」傳曰:「爾言甚當。君行臣職,古人非之。自今,當付有司。」

○議鄭旻事。尹弼商議:「旻雖非文武出身,於通禮院專掌其任久矣。況以從四品,陞授從三品,有前例乎?臣意不必改正。」盧思愼、韓致亨、鄭文炯、柳輊、尹孝孫議,以從四品,陞從三品,有前例,且旻能臚唱,今爲相禮,乃其所業,恐未爲過。命召獻納南世聃傳曰:「鄭旻事議于諸宰」,皆曰:「有前例。」世聃曰:「雖有前例,如旻罷軟,不宜陞職。請改正。且金彦庚與盧効愼同,而先已放還,今又給告身,可乎?」傳曰:「鄭旻事,有前例,不可改也。彦庚依所啓。」世聃曰:「旻但能臚唱,位至四品,已踰涯分。況超拜相禮乎?不可不改正」傳曰:「其齎去宰相議,與本院更議以來。」

○承政院啓曰:「薺浦重地,近又有干紀之事,僉使,當擇人遣之。今觀柳承孫,擧動失措,不知東西,且無來歷。恐未堪任。」傳曰:「柳承孫,曾經虞候,不可以容貌取人,其問于兵曹。」兵曹啓:「柳承孫,本以內禁衛,告李封事,陞堂上,後爲平安虞候,犯罪置散,來歷果不多。薺浦,倭人互市之,所須得淸簡者,使守之,而有言承孫淸簡者,故擬望耳。」傳于承政院曰:「予嘗觀承孫,擧動果不中。所謂,不分東西者,何事歟?」承旨等對曰:「承孫到院,以西壁爲一向西而坐,又其啓達之事,不辨上下,其中所存,可知。臣等恐待倭人,亦如是也。」命改差。

10月29日

○甲申,司諫院獻納南世聃來啓曰:「昨日,命以鄭旻之議,議于本院。臣意此事,院中曾已僉議,將欲更啓,然君命,不宜固拒,乃受而退。今日,臣在本院,正言金三俊云:『不當受來。』臣不敢安然在職,請避。」正言金三俊來啓曰:「臣與司諫,在本院,問獻納曰:『啓事以爲之。』獻納曰:『再三論啓,而不允,命以鄭旻之議與本院議來。然院中已議之事,意欲更啓而不果,受來得無誤耶。』臣答曰:『固不當受來也。然受來,亦何誤也?將製箚子以啓耳。』獻納曰:『吾意亦欲上箚也。』大司諫至,獻納對之如初,俄,獻納詣闕,避嫌同僚,以臣之言避嫌,臣之在職未安。」傳曰:「君命之則當受去,何以曰:『得無誤耶,不當受來耶?』雖面折廷爭之事,如有君命,則當受之。」世聃曰:「臣但言受來何如耳,得無誤耶之言,臣實不言。三俊曰:『鄭旻事,不必更議,當以超遷未便更,啓然後,受來可也』,故臣曰;『不當受來。』」傳曰:「人君所命,當與院中更議以啓。其曰,不當受來,實未穩也。然各勿避。」世聃等,固請避嫌。傳曰:「三俊雖云:『不當受』,來獻納待大司諫之入,避嫌與否,僉議然後,來啓可也。臺諫,以小事,輒相引嫌,此誠不美之習也」,命議于大臣。

○司憲府掌令趙達生來啓曰:「鄭旻事,司諫院方啓,故臣等迄今不啓。相禮,三品大官,旻無功能而陞授。朴叔楙以正拜羅州牧使,職次相當,故初不啓之,今更聞之,羅州大處,人器不合,其於剸煩治劇,恐不能堪請皆改正。前此年少武臣,不敍內地,已有命矣。今蔡允惠拜沔川,未便。且京畿監司、都事、差使員在京時,騎驛馬,而馬料及驛子所食,令諸邑備送京畿,失農大甚,常時朝士,亦騎私馬。請依此例除弊。」傳曰:「旻事,有前例,予意謂仍職,可也;叔楙,人器相當與否,予未知也,然別無痕咎,何可改也;允惠,年少武臣,宜試之西北,使知邊事,當從爾言:京畿監司等事,以救荒言之,爾言似當,以事體言之,爾言不當。然以救荒與事體言之,則輕重有間,當考前例,而處之。」

10月30日

○乙酉,司憲府掌令趙達生來啓曰:「鄭旻無賢能功勞,而陞遷未便。叔楙治小邑則可,羅州大處,物議以爲,人器不合。臣恐叔楙,不堪其任也。」傳曰:「吏曹無職次相當者故曾已啓稟爲之不可改也。」達生更啓。不聽。

○京畿觀察使申從濩來啓曰:「憲府,以臣等乘驛馬,爲有弊論啓,臣考前例,雖凶荒如乙巳年之甚,猶乘驛馬,且監司,無丘史,率驛子,在所不得已也。馬料則分定諸邑,費亦不多。如有緊急事,差使員,不分晝夜而馳,不可乘私馬。」傳曰:「憲府之言,予意亦以爲,不可施行,故使考前例耳。旣付方面之任,道內諸事,任鄕處置,豈使乘私馬乎?」

〈成宗康靖大王實錄卷第二百九十五〉

十一月

11月1日

○朔丙戌,會寧府使梁瓘上書曰:

臣歲癸卯,拜錄麻洞萬戶。丁未,拜高山里僉節制使。庚戌,拜德川郡守。十二年常在西北。臣三子,俱年長,皆不得成婚。今又除臣會寧府使。若待婚嫁,尤爲過時。請歸咸陽本家,醮子後赴任。

傳曰:「予何以知勞苦之至此也?曩者,久於邊圉者,已命換差,使出入均勞。今瓘,遞外任未久,何又擬於會寧歟?其換京職。」

○兵曹參判朴安性來啓曰:「臣以量田誤錯,被劾。今分遣御史改量。臣職忝政曹,非常員比也。被推而在職,未安。」

傳曰:「姑勿避嫌。」

○慶尙右道兵馬節度使辛鑄馳啓:「倭人十四名,乘小船,泊永登浦也。時知等六名,突入淸河里百姓金生家,奪豆一碩而去。栗浦權牌辛石山,率軍士追逐捕獲,囚于本浦矣。」傳曰:「處置甚難。其召兵、禮曹堂上。」俄而,觀察使金悌臣啓本又到。傳曰:「事急,分遣翰林、注書,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禮曹判書成俔、兵曹判書成俊等至。傳曰:「倭賊六名已囚,將何以處之?」俊等啓曰:「常時鈞魚倭船,必給射官,又考文引。然間有無射官、文引而潛行者。監司,雖方推鞫,特遣朝官。倭人所居處及作賊害人等事,詳悉推考啓聞後,議其處置何如?」傳曰:「監司、兵使,今方推之。處置之策,果如卿等之言。」傳于承政院曰:「雖本非賊倭,下陸作賊,則固當治之矣今囚于巨濟,巨濟有邑宰萬戶,彼人固無㤼奪之理然倭性本急,恐或自盡,移囚內地可也。少頃,收議而來。」尹弼商、李克培、韓致亨、鄭文炯、柳輕議:「作賊捕捉節次及射官、文引有無,推考啓聞後更議。」盧思愼、尹孝孫議:「急擇諳鍊朝官,推考後更議處置。」從思愼等議遣侍講院弼善金壽童,鞫之。

○司憲府大司憲李誼等上箚子曰:

謹按《大典》,六品以上仕滿九百遷官注云:『議政府、六曹堂下官,竝陞敍。其餘平敍。有賢能勤勞者,不在此限。』今鄭旻,本無賢能勤勞,徒以臚唱,得換僉正顯秩,奬勸已極矣。今者仕未滿而超換相禮,相禮,三品官,蔭及子孫,與宰相等。前此未有如旻之輩濫授是職者。臣等聞,爵賞者,國家之名器,人君所以礪世磨鈍,其不可濫授也,明矣。今之議者,謂旻本以通喝,久於職事,今爲相禮,恐未爲過,何其議之不審耶?設有人焉,臚唱優於旻者,則臣等不識,殿下,不問其功能,自引僕贊儀以至通禮,一皆例授乎?伏望,愛惜名器,亟收成命。

傳曰:「鄭旻之爲相禮,非以能通喝也,卿等云:『旻無功勞,斬將搴旗然後,方可謂功勞。』在昇平,安有此事乎?」

○下書慶尙道觀察使金悌臣曰:

今因卿啓,知囚賊倭但巨濟,海外小邑,供給亦難,分囚于內地諸邑,多定守直人,使不得自盡。供給等事,勿令踈虞。且自巨濟渡海之時,恐或投溺,幷加禁防。

○議南世聃、金三俊事尹弼商議:「今之臺諫,雖小事,輒相引嫌。雖曰臺諫,安有自相疑貳。以成不靖之習?此風不可長也。須去此弊,務存大體。」李克培議:「此小小之事,所爭非大節,命勿避嫌何如?」盧思愼議:「南世聃,恐未得中。」韓致亨、鄭文烱議:「三俊,初雖云:『不當受來』,仍曰:『今日上箚可也』云爾,則此是僚中相議可否而已。不是責詰之辭。世聃引嫌,遽出太過,然是錯料耳,互無緊關過失。竝令勿避爲便。臺諫,以如此小小事,輒相引嫌見遞,誠不美之習,不可長也。」柳輕議:「世聃、三俊,只各言其志耳。是皆平常之言,而無相詰之跡。勿許避嫌爲便。」尹孝孫議:「凡臺諫議事,此曰可,彼曰不可,此曰不可,彼曰可,終必議合乃行。今臺諫,少有不慊,不待議合,動輒引嫌,終至見遞而後已。非徒有乘事體,實非美習。然其中,自有得失,似不相容。」傳曰:「不宜紛紜數遞也。竝令勿避。」

○慶尙右道水軍節度使李烈馳啓:「永登浦萬戶鄭麟角,率軍圍塲浦,捕得未獲倭人八名。臣鞫問,則云,以國王使臣格倭,求裝船木而來,因飢乏乞食耳。豈敢爲賊乎?臣令麟角押送薺浦,移囚于熊川,使質其虛實。」

11月2日

○丁亥,宗貞國。特送貞信等辭。禮曹答書曰:

近因使還,知調攝乖和。及承書,又知猶未平善,不勝慮慮。前所往諭爭魚梁及作秏者抵罪,與夫刷還等事。足下,報以聽命,迄今未聞有處置,竊感焉。將足下,以疾有待而然耶,三浦居人,我祖宗朝,與先島主,自有定約。生齒漸繁,則固當依約刷還。今其戶數,十倍於舊。足下,其可違先世之約,而不亟刷還乎?足下,其思累朝涵育之仁,速斷幸甚。所獻禮物。謹啓收訖。不腆土宜,具如別幅。

○命召獻納南世聃、正言金三俊。傳曰:「爾等避嫌之事,已議于大臣皆曰,不可避也。予意亦不可紛紛避嫌。其各就職。」世聃啓曰:「臺諫,非常員。同僚若非之,則不宜安然在職。」三俊啓曰:「臣等事,皆出於無情。然若避嫌,下官當避。」再三論啓。不聽。

○司憲府掌令趙達生來啓曰:「守令,勤於字牧而有實績,則其陞敍,宜矣鄭旻,無功能而陞授,若以爲善於通喝,而必敍於通禮院,則以僉正,授奉禮,職次當矣。何必越正四品而授相禮乎?請改正。」不聽。

○下書慶尙道觀察使金悌臣曰:

右道水軍節度使李烈,前後捕倭十四名,皆移囚于熊川縣。本縣,密邇薺浦,其速分囚于內地諸邑。

11月3日

○戊子,議朴叔楙事尹弼商、盧思愼、韓致亨、鄭文炯、柳輕議:「叔楙,勤謹奉職,曾經四郡字牧之任,未聞有所失。羅州,雖地大民稠,豈不堪任?」李克培議:「臣未知叔楙之爲人,然累經守令,姑試可何如?」尹孝孫議:「叔楙,累經守令,今豈不堪任?有不稱職,自有殿最。」傳曰:「群議如是,固宜遣之。其以此諭憲府。」掌令趙達生來啓曰:「雖有殿最,及其不堪然後遞之,則送舊迎新,貽弊於民不貲。器有大小,須適其材。請改正。且鄭旻,不宜陞敍。」不聽。

○司諫院正言李懿孫來啓曰:「鄭旻,無才德,徒以通喝發跡,位至四品。今又超遷相禮,官爵大濫,請改正。」不聽。

○吏曹判書李克墩、兵曹判書成俊來啓曰:「會寧,實野人所會之地。近者守令數遞,加以火災,苟非才智有餘而處事周密者,莫能堪也。」傳曰:「一國人才,豈無其人?雖堂下官,亦可擬啓。」克墩等,以閔永肩、金坤、黃衡、金哲孫、李成達、李勳、文俊、全五倫、楊熙止、李粹彦、安潤孫書啓。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

11月4日

○己丑,日本國大內大中大夫左京兆尹防長豐、筑四州大守多多良政弘,遣人來獻土宜。其書曰:

奉覆朝鮮國禮曹參判足下。密審淸勝,欣慰。我系出貴國,世敦舊好,久而彌篤。是以聘使,往來不絶,無爲政化,延覃下國,以爲隆異,然連年諸將,討賊以來,未獲復于雍熙之化。編氓亦無業農桑,切以所可憂也。前歲恭遣兩使,求于賑濟,懷遠之澤,不淺乎?回伻拜賜,只欠銅鐵耳。故復以寶光院堯信,爲專价,以大照院宗模,爲副使,謹啓爰旨。凶徒之餘孽也,命頻下,來歲孟冬,將討之。戰袍旗幟之費用,銅鐵、綿紬、木綿,仁恕賞賜鉅萬,寔爲幸焉耳。心曲命專价堯信等,馳企仰之私。不腆土宜,具于別幅。聊施涼薄之誠,頫乞遞徹。惟望皇帝萬歲,宰臣千秋。

○慶尙道觀察使金悌臣馳啓:「薺浦僉節制使呂承堪報云:『日本國王使臣上副官人言:「隣國使臣帶來人,以裝船木斫取渡海,因飢乏乞食,而稱賊囚繫,我何面目在此乎?」當於移囚熊川時,手殺被囚者三四人。我且自刎。倭人等,裏甲操搶劍,屯聚於路,將要奪賊倭,故不得移囚,拘留于薺浦城內。』且鄭麟角,初不繫累而來,今若械治,則變生不測矣。」命召坡平府院君及議政府禮曹、兵曹堂上尹弼商、盧思愼、韓致亨、鄭文烱、成俊、柳輕、尹孝孫、成俔、宋瑛、李淑瑊、朴元宗至。傳曰:「國家處置,當在此擧。雖非賊倭,旣犯我境,奪民黃豆,論以賊倭可也。且使臣,雖云斬三四人。然刑殺,在島主處置,非使人所當擅也。今若以一國法斷之,則恐生邊釁,何以處之?」弼商等議啓曰:「觀悌臣所啓,明非賊倭,乃使臣隨從者也。但無文引、射官,深入村居,奪民黃豆,在國法,當以賊論。然此輩,非恒居之倭,安知禁約?不可一以法責之。承朝廷之命,特令放遣事。令呂承堪,細諭上副官人何如?李烈,不報監司,擅便移囚,殊失邊將之體,請鞫之。」傳曰:「予意亦知其非賊倭。其以此意,下書觀察使。」弼商啓曰:「臣意,倭人旣放,金壽童可還來。」思愼啓曰:「壽童,旣已往吳,倭人奪豆及捕獲節次,使之詳鞫,則非但李烈恐復有如烈者也。」傳曰:「以所啓,下書于壽童。」

11月5日

○庚寅,傳旨義禁府曰:「慶尙右道水軍節度使李烈,常時候望防禦諸事,不謹措置,致令倭人十四名,無文引、射官,乘小船,潛泊于巨濟塲浦之地,深入村民家,奪黃豆而去。且捕倭,移囚內地諸邑,推鞫處置,可也,擅令押送薺浦,移囚于熊川,而又不依法係累,虧損國威推鞫以啓。」

○司憲府大司憲李誼等上箚子曰:

臣等竊惟,器局有大小,官爵有難易。人主之用人,猶匠石之用材。故較短量長,各適其器,然後才得其用,而官不曠矣羅之爲州,全羅一道之鉅邑,固非庸才之所堪處也朴叔楙,以門蔭筮仕,別無賢能,又無名望,徒以側媚之態,曉解人意,馴致資格,遂至膴仕,此特一俗吏耳,豈剸煩治劇之才乎?況牧使,乃守令之長官,所係至重,固不可使俗吏任之,以賊其器也。若以曾經四邑守令,爲堪大官,則是大不然。優於趙魏老者,不優於勝孽大夫,人才之長短,不同如此。若枉其才而用之,則適以棄人矣。今之議者,或云試可,或云自有殿最,何其議之不審耶?錦縠雖輕,不可試之學製,豈可以親民大官,爲試可之地乎?況送舊迎新,民受其弊,如知其非人,決可遞之,何待殿最乎?伏望,亟收成命,勿令斗筲之才,試諸重器,弊及於民。

不聽

○議會寧府使事。尹弼商議:「吏、兵曹擬啓,皆可人。然其中職,與散官不齊,超授勢難。以臣臆計,訓鍊正金哲孫,似可。」李克培議:「金哲孫、李成達、文俊,皆有武才,而其中成達,最優。」盧思愼議:「會寧,五鎭中大邑,野人居城底者最多。須擇有材幹有威望者,然後乃可鎭服。楊熙止、李粹彦、安潤孫,雖稍有武才,於此非其所任。閔永肩以下,臣皆未嘗同事,未知當否。金哲孫、李成達、文悛,本以武臣,歷任邊郡,其職次,亦非超授,恐亦爲當。然臣愚意以爲,本邑失火,官舍民居盡燒。國家,以田霖,可以興復。自穩城府使,移授此邑,修建城邑,功役甚大,豈能事事盡徇規矩哉?功役就緖,遽易其人,恐非事宜。況田霖,淸廉威惠,野人所畏服。邊將如此,得之甚難。待敬差官畢推後,處置何如。」韓致亨議:「李成達、金哲孫,有武才,知邊事,似可。」鄭文炯議:「會寧鉅鎭,故古者,位望俱重。如金師禹、宣炯、魚有沼、李德良輩,皆以嘉善、嘉靖差去。近者例以三品差遣,本鎭士衆,以主將秩卑,爲失望。臣意,須以二品差遣,如未得,則莫如黃衡之有才。其次金哲孫、文俊,踐歷旣多,職次亦當。其他則職秩太卑。」柳輕議:「臣意,金哲孫、楊熙止,可當。」尹孝孫議:「大抵文以治內,武以治外。雖才兼文武,然非所業,則必有所短,況五鎭,受敵之地,雖有武才,不宜以文臣試之。今抄啓人,臣未詳知。但臣爲羅州牧使時,文俊,爲靈巖郡守,行已廉謹,且有武才。」

11月6日

○辛卯,分遣注書史官,審察刑獄。

○司憲府掌令趙達生來啓曰:「朴叔楙,雖累經守令,然於羅州,人器不合。臣等累請不允,不勝缺望。」傳曰:「予於叔楙,安有一毫私意哉?議諸大臣,而詢謀,僉同故耳。」

○傳于承政院曰:「予不豫,久不視事,事多淹滯,予甚軫慮。如死刑,不得不親聽,其餘雜訟,二三度入內,予將觀而斷之。」右承旨權景祐啓曰:「凡訟事雖大,守令親自決之。若上言事,則雖小,必親啓,似乎煩瑣。臣意謂,承旨撮其大旨,貼標入啓,以待聖斷何如?啓死囚案時,宰相俯伏參聽,雖有疑難事,不敢盡意商論。前者令宰相,會賓廳,參聽訟事,各自質問,故聽之審而議之詳。臣意,令宰相,後初、再覆,然後三覆親啓何如?」傳曰:「承旨貼標,然後予見之,則事多淹滯矣死囚事,依所啓。」

○下書慶尙道觀察使金悌臣、左道兵馬節度使曺淑沂、水軍節度使呂允哲、右道兵馬節度使辛鑄、水軍節度黃衡、全羅道觀察使李宗顥、兵馬節度使金瑞衡、左道水軍節度使李居仁、右道水軍節度使金萱曰:「國家,昇平日久,邊將狃於尋常,防禦措置,慮或踈虞。況今薺浦倭人,以魚梁等事,稍有不平之心。沿邊僉使、萬戶,當擇其人而用之。卿其不露形迹,與兵馬節度使,依常時巡審之例,慶尙盬浦以西,全羅珍島以東,諸浦僉使、萬戶防禦形止,及能堪其任與否,備細同審,某某能堪,某某不堪,某某可與內地相換,開錄馳啓。」

○以宋汝諧爲奉列司諫院獻納,李成達通政會寧府使,黃衡折衝慶尙右道水軍節度節,李永蕡折衝薺浦僉節制使。

11月7日

○壬辰,以世子生辰,百官當陳賀。世子啓曰:「近來上違豫,久不受朝,臣以生辰,受賀未安。」命停之。

○司憲府掌令趙達生、司諫院正言李懿孫來啓曰:「黃衡,前者以母病受告,留娼家,後丁母憂,又與其娼同居,事覺服罪。曾爲節度使,以此被駁而遞,未幾又有是除。節度使,非徒統率軍士,任專方面,則其可使薄行者莅之乎?朴叔楙,雖累經守令,皆是僻郡。羅州巨邑,事叢務劇,豈叔楙所能堪?請擇人器相當者用之。」傳曰:「黃衡,年少能武,又有學問,今南方有事,故擇授耳叔楙,旣無痕咎,詢謀又同,何以不堪其任?」達生等更啓曰:「衡,雖有武才,罪係綱常,不合黜陟之任。若危亂之際,固不計盜嫂受金。在今昇平,須擇有物望者任之。叔楙,僉議雖曰,累經守令,豈以爲人器正合也。」傳曰:「衡,於方面之任,可以堪處。然爾等,以薄行論之,予當議而處之。且守令,則六期之內,民受其利,不然則民受其害。叔楙,四爲守令,皆以居最而遞,此由其心之一也,予卽位之初,朴始亨,極言守令之事,後爲密陽府使,賂監司,事覺服罪,心旣不一,故言與行違也。今叔楙,一心居官,予意遣之無妨。」

11月8日

○癸巳,諫院正言李懿孫來啓曰:「金岾,以從五品,陞授訓鍊副正,推移擬望,雖有承傳,然不可如此越等。且訓鍊院十三員,以卞宗仁呼新來,皆罷職,先後進之間,多有可笑事。如慶賀日,四館,坐於宰相之上,此雖不台於法,似有關於維持世敎也。訓鍊院免身後許坐,乃古風,法司推劾,固當如是,然以此至於罷職,恐未安。又論朴叔楙不合羅州。」傳曰:「金岾果濫,其改差。訓鍊院事,予聞侵虐新來,無所不至,汚毁衣冠,有同俳優,雖曰古風,是豈可乎?宗仁,爲宰相已久,以都摠管坐院,而遽呼新來,此風不可不革,然勿罷職。」叔楙事,不聽。懿孫與司憲府掌令趙達生,更啓叔楙事,不聽。

11月9日

○甲午,會寧府使李成達來啓曰:「臣超授本職,上恩至重,但有偏母,居龍仁,年今八十有二,臣遠赴會寧,恐未得復見。」傳曰:「以爾爲可人,陞爲堂上矣,爲國則不能顧家,爲家則不能徇國,自古然矣,爾其往哉。」

○兵曹判書成俊來啓曰:「司諫院,以金岾,由從五品超授從三品,駁啓,命改正。岾冉經郡守,又爲高嶺僉節制使,備邊待夷,無有差失,秩滿適無闕,降授都事耳。若無歷任,臣等何敢擬副正?」傳曰:「判書有何情哉?臺諫言之,故予令改之。高嶺,旣是從三品,而其降授都事,非有罪也,其勿改正。」

11月10日

○乙未,議黃衡事。尹弼商議:「衡才雖可用,今觀臺評,有累孝行,似難方面之任。」李克培議:「黃衡有武才,可任方面,前日受罪,事出偶爾。」盧思愼議:「武士,少年之事,豈必盡合於禮法?今不可追咎旣往之愆,以棄可用之才。」尹壕、韓致亨、鄭文烱議:「人雖有過,豈無改過之理?人有一失,棄而不用,未便。」柳輕議:「黃衡,年少有武才,終不可棄,故旣敍於西班職。然所駁。在母子間,罪名非輕,臺諫之言甚當。」尹孝孫議:「臣聞,不可以二卯,棄干城之將。黃衡,若有禦侮、折衝之略,則不宜以前失,終棄之。況水軍節度使,非觀察使方面之比,所管殿最,必與觀察使同議爲之,則亦不可謂專制,其任,止於禦侮而已。」命承政院議之。金應箕、韓斯文、姜龜孫、丘致崐議:「黃衡,年富有才,雖云可用,喪中蓄妓,傷敗彝倫,餘無足觀。然國家,愛惜其才,不爲廢棄者,自明可用之地爾,不必任黜陟之權,以解衆心。」權景祐議:「臣觀黃衡前後推案,不得無罪,議者或以爲,不可以二卯,棄干城之將。臣意謂,衡之罪,非二卯之比。且爲人,慓悍無德量,可爲人驅使,不可使專制,則亦非干城之比也。」宋軼議:「人主,如不得才行兼全者用之,與其用有才無行者,寧用有行無才者而已。不如是,不足以礪世磨俗也。時遇搶攘,則雖尾生孝已之行,無益於用。若在昇平之世,則苟變陳平之行,亦不可不計也黃衡,有才武人也。然以所爲觀之,則謂之薄行人,可也,焉用行薄之人,而可付專制黜陟之任哉?」御書曰:

黃衡,身犯敗倫,才雖可用,不可排議,姑改差。

○平安道觀察使鄭佸,鞫義州牧使具謙等越江田獵事,以啓。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尹弼商、尹壕議:「義州官吏往獵,雖涉可疑,隨從之軍,六次刑訊而不服,不可以此,遽治其罪。羅雄,偏聽下人之言,乃發此言,實不關於大體。後行次雖問之,亦以追捕惡虎答之,何妨?」李克培、柳輕、尹孝孫議:「義州官吏越江山行之狀,其隨從者,已受六次刑訊,不可更鞫,以時推照律,爲便。後次與羅雄問答節目,今該司議啓後,更議。」盧思愼議:「中朝待我國如一家,故我人越江而獵,不以爲怪。自禹貢見敗於野人,我國禁江邊軍民,毋得往獵,其來已久。羅雄之言,似亦有理。且安知我人往來於彼,有妨於彼之行獵,故有此言耶?然我之越江斥候,不可廢也。後日,雄若有問,答以邊人,因遂虎越江而行。殿下已鞫,治之爲便。今義州軍士,受刑訊六次,以時推照律何如?」韓致亨、鄭文烱議:「越江畋獵禁令甚嚴。具謙等,安能悠爲之?其或遂虎越江,勢所不得已,而彼必聞之,抑唐人之獵者,數遇我迎護送軍人及時斥候人,忌厭而有此言也。不可盡信後,以上項事狀,說與羅雄,爲便。」傳曰:「予意,羅雄,聽下人之言,爲是說。以此刑訊軍卒,至于六次,尙亦可矜,其棄之。」更諭監司:「自今沿邊軍吏,毋得越江田獵。」

11月11日

○丙申,義禁府啓:「金自松等,潛渡海,入海浪島,捕水牛,載皮肉而來,罪律該斬不待時。」命議之。尹弼商、李克培、盧思愼、韓致亨、鄭文烱、柳輕議:「前此金飛羅等減死。今自松之罪,與彼無異,請減死。」傳曰:「可。」

11月12日

○丁酉,兀良哈僉知巨夫介等七人,來獻土宜。

○司諫院下言李懿孫來啓曰:「金岾雖經僉使,卽古之萬戶,豈可以此,遽謂已行三品,而超授副正乎?請改正。」不聽。

○以河叔漙爲嘉靖慶尙右道水軍節度使。

11月14日

○己亥,司憲府啓:「李鐵堅,憑仗勢位,奪奸鄭灝有子息妾多勿沙里,逼令其夫棄別,而務欲分惡,授引奸夫甚多。其奪奸事跡,匿不承服。韓致禮、洪常互相潛奸,多勿沙里及干證人,已承服,而巧飾固拒,至爲不直。況鐵堅,知致禮、洪常,奸多勿沙里,而猶奸之。鐵堅於致禮歃血同盟,於洪常連姻戚里。一時大相,不畏邦憲,恣相宣淫,瀆亂風敎,莫此爲甚,而抗拒不服,請上哉罪狀。呂陽正予謙,亦奸多勿沙里,請今宗簿寺推鞫。」命議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尹弼商、柳輕、尹孝孫議:「鐵堅等犯奸之事,雖未的知。然多勿沙里及各人招辭如此,以時推照律。予謙,依所啓施行何如?」鄭文炯議:「憲府之論,至爲正大。但此女,業歌舞浪遊,屢更其夫,有同娼妓,伏惟上裁。」傳曰:「此事,出乎風聞,非的實也。以不的實事,遽罪大相,不可。予欲盡棄,何如?」承旨等啓曰:「臣觀鞫案,多勿沙里,浪遊歌舞之地者也。洪常、致禮通奸,乃偶爾之事,彼安知鐵堅之曾奸也?且洪常乃致禮之三寸姪,則萬無知而故奸之理矣。此則棄之可也。但鐵堅,與多勿沙里,比隣居之,則非不知鄭灝作妾給婢,而通奸。且致禮則一時宰相,洪常則通家切親也,知其犯奸,而仍奸無忌,甚不可。臣等意,鐵堅照律後,上裁何如?」傳曰:「西陵,若知唐陽之奸,則豈與之私也?唐陽若知西陵之奸,則又豈與之私哉?此所當棄。月城事,豈可謂奪奸乎?月城,若知西陵、唐陽之曾奸,則豈與之仍奸乎?今以爲,知而仍奸,予則以爲不可。若以時推照律,則必月城爲奪奸鄭灝有子息給婢子之妾也。一被其名,終身難改,而事與律牴牾。更問于前議宰相。」

11月15日

○庚子,冬至。百官,以權停禮陳賀,進表裏。

○命饋今日議得宰相及入直諸將、都摠管、兵曹、司饔院、尙衣院提調、承政院、弘文館、藝文館員。

○議李鐵堅事。鄭文炯議:「雖閭里娼妓,互相招致戲弄,非宰相之體。然非國家重事,上裁何如?且鐵堅奪奸,情迹未得歸一,如欲論以奪奸,則必歸一然後可。」柳輕議:「鐵堅,以大相,奸鄭灝之妾,烏得無罪?然絃首娼妓之流,歌舞之地,無處不到,固無定夫,論以奪奸,似乎曖昧。且鐵堅奪奸,情狀未著,更推得情何如?」尹孝孫議:「此事有關風敎,要須辨明,然非係關國家。勳戚大臣,不且鞫問,不得不以時推照律。但指爲奪奸,情亦可疑,更推分揀,歸一何如?」傳于承政院曰:「月城,當擬以何律?」承旨等啓曰:「多勿沙里,不可謂鄭灝家畜,亦不可謂鐵堅奪奸。鐵堅雖先奸,而鄭灝作妾之後,復奸不可。此正合不應爲杖八十之律。」傳曰:「大臣,雖杖一百之罪,尙且恩宥,況杖八十乎?其棄之。」

11月16日

○辛丑,忠淸道兵馬節度使李浤辭。

○司憲府執義鄭光世等來啓曰:「李鐵堅事,有關風敎,當依律罪之。今全釋不治,不勝缺望。」傳曰:「士大夫,若眞相竊妾,則風敎之毁,豈有大於此者乎?此如行同娼妓,其所與私者必多,若窮問之,則豈止於此乎?居於其主之行廊,而鄭灝來往通奸,而適生子,灝遂給婢,使養其子,豈可以此,指爲家畜之妾乎?決不可論以奪奸。故予於昨日,議于大臣,擬諸律文,不過不應爲事理重耳。凡大臣,罪有重於此者,猶棄之,況小罪乎?」光世等更啓曰:「鐵堅、致禮、洪常,皆節辭言之,豈可以此,謂鐵堅,爲不奪奸,謂致禮、洪常,爲不相知而奸乎?鐵堅等,以切近之親,共淫一婢,其爲醜惡,極矣。多勿沙里,非居本主行廊,自灝作妾後,別居他家,又給婢子,是無異家畜,豈以娼妓論乎?雖妓,亦有本夫,設有通奸者,則豈可以娼妓而不治奸夫乎?有夫女和奸,自有律文,而《大典》,以奸盜,幷論於十惡,不許納贖,豈可律以不應爲而全釋不治?」傳曰:「唐陽,安知西陵之奸。西陵,亦安知唐陽之奸乎?爾等,以十惡言之,可乎?」

11月17日

○壬寅,兀良哈中樞亦塔忽等八人,來獻土宜。

○司諫院正言李懿孫來啓曰:「李鐵堅等事,命棄之。相竊妻妾,關於風俗,鐵堅在比隣,非不知多勿沙里,爲顥有子息妾也,不宜全釋。」傳曰:「月城,何以知之?不可以不的實之事,成大相之罪名。」懿孫啓曰:「鐵堅、致禮、洪常共奸一女,大臣,一國視效,今不治罪,則爭相倣效,末流之弊,豈可量哉?古人謂,王弼、何晏之罪,浮於桀、紂,以其傷風敗俗也。今者三人之罪,浮於王、何,豈可不正其罪乎?伏願明治其罪,以敦風化之源。」不聽。

○司憲府執義鄭光世等來啓曰:「古人云,巨室之所慕,一國慕之。鐵堅等,皆以勳戚大臣,相淫一女,在下之人,將從而化之矣。不可屈法而全釋也。」不聽光世等上疏曰:

謹按記曰:『男女,無媒不相交,無幣不相見』,男女之際,不可不謹如此。顔叔子之明燭避嫌,柳下惠之坐懷不亂,魯男子之閉門不納,皆所以明男女之別也。今鐵堅,洪常之五寸叔也,洪常,致禮之三寸姪也。三人,雖不學無知,狂麄武夫,豈不知叔姪之分,以姪而奸叔之所奸,以叔而奸姪之所奸?夫同朝士大夫,相淫一娼,猶云薄行,況以切近之親,相知其奸而共淫一女乎?其敗人倫傷風俗,甚矣。且鐵堅,憑其勢熖熏灼,抑奪灝妾,至令相奸,人所不忍爲也。昔世族在位,相竊妻妾,豈意聖明之朝,有如此之人乎?晋紀瞻有愛妾,周顗於衆中欲通,露其醜穢,顔無怍色,有司奏色顗官。宋挺,乃劉陶門人,陶亡後,取陶愛妾爲妻。劉隗,劾奏挺,悖在三之義,傷人倫之序,請除爲民,奏可。夫周顗,以未成之奸,見劾於有司。宋挺,娶座主之妾,降爲民。今鐵堅、致禮、洪常之罪,尤有甚於周顗、宋挺、《書》曰:『敗常亂俗,三細不宥。』伏願聖上,快斷以律,不少假貸,使人人,皆謹男女之際,於風敎,不勝幸甚

傳曰:「以事勢言之,則當依爾等之疏,然此非相竊妻妾之例也。」光世等啓曰:「多勿沙里,雖屢更其夫,如無賴狡童,乘間相竊,不足道也。鐵堅等,皆一時大臣,豈可從而效尤乎?其相奸節次,多勿沙里,旣已承服事,其分明,請治罪。」不聽。

11月18日

○癸卯,司憲府執義鄭光世等上疏曰:

臣等竊謂,法者,人君所以布大信於天下,不可以喜怒而上下,亦不可以親踈而輕重。要當以天下爲心,如鏡之空,隨物而照,然後刑得其當,而人無間然矣。苟有一毫私意,間於其間,則法無定制,而民不信服矣。民不該服,則刑不足以威人。强必呑弱,衆必呑寡,國非其國矣,刑法之不可僭差也如此,故昔諸葛孔明治蜀,亦曰:「吾心如稱,不能爲人作輕重。」夫孔明,覇者之佐,言猶若此,況人君,奉三無私,以一有衆者乎?今我主上殿下,卽位以來,至公平恕,無私於物,公道昭明,二十六年,而至于今日。二三椒房大臣,席寵恃勢,縱欲滅義,勒奪朝官之妾,爭宣禽犢之淫,上不畏國法,下不憚風憲,驕淫自恣,無所不至,豈意聖明之世,有此桑濮之風乎?凡有見聞,莫不駭愕,皆以爲大臣醜惡,無大於此,以聖上至公無私之心,想必抵法不貸,快示國典矣獄讞上奏,縱釋不治。夫鐵堅、致禮,乃一時同盟,致禮、洪常,亦三寸叔姪,義難相犯,而爭奸一女,猶恐不及,或引於山間,或邀於民家,迭相宣淫,略無羞愧,瀆亂風敎,孰甚於此?此而不治,則大倫廢而國典虧矣。殿下乃謂鐵堅,必不奪奸,致禮、洪常,亦不相知,此雖殿下禮待大臣之意,臣等竊以爲不然。鐵堅與趙悰,比隣而居,則鄭灝之妾,鐵堅知之詳矣,然且奸焉,其爲奪奸,豈不明甚,致禮、洪常,亦豈不知鐵堅之已奸乎?至於稠人廣會之處,亦以此爲謔,則其爲相知也,亦明矣。《書》曰:『敗亂常俗,三細不宥。』敗常之事,細且不宥,況其相犯,如此其大乎?前朝之季,護軍金璋,潛私士類之室,憲府欲劾,而竟爲大臣所沮,前史譏之。今大臣之不敢正議論奏者,豈不以致禮、洪常,乃殿下平昔所親信者,故議不決斷,陰何殿下之一命乎?臣切痛憤,伏願,殿下不以人廢言,不以親撓法,廓揮剛斷,依律抵罪,以正風。

不聽。光世等啓曰:「殿下,若遍閱推案,則鐵堅奪奸之狀,洞然可知。今觀士風專尙淫僻,非一朝卒變,必當以漸,然後可草舊習。此而不禁,則漸成鄭、衛之風,及其濫觴,將何以救?請亟治之。」不聽。

○司諫院司諫洪詗等上箚子曰:

鐵堅、致禮、洪常,俱以戚畹大臣,或托叔姪之親,或結同盟之好,相奸一女,宣淫無忌,傷風敗俗,莫此爲甚。況鐵堅,自狹己勢,奪人畜妾,又知韓、洪所私,而敢奸焉,所可道也,言之醜也。雖名大臣,而行同禽獸,釋此不治,則奸人何所懲,風俗何由正?伏願,勿以勳戚而庇之,勿以大臣而貸之,據法科斷,以快衆望。

不聽。臺諫更啓,不聽。

11月19日

○甲辰,司憲府執義鄭光世等上疏。略曰:

鐵堅、致禮、洪常皆以戚里大臣,怙寵蔑義,奪人之妾,恬不爲怪,醜聲旁騰,朝野喧傳,凡有耳目,孰不駭愕?殿下當快示至公之道,禁遏淫穢之風,而謂鐵堅,必不奪奸,謂致禮、洪常,亦不相知,屈法以庇之,優容以釋之,臣等不勝缺望。鐵堅與趙悰比隣而居,審知鄭灝之畜妾,猶且通焉。頻致贈賂,以結恩情,恣行淫穢,無所不至,卒使鄭灝,束手而退,其爲奪奸,明矣鐵堅雖曰先奸,而與彼女招辭不同,世有奸細之輩,訟奪人妻者,例以先奸爲辭,曾謂大臣而反効奸細之態乎?致禮,洪常三寸叔也,雖娼妓,亦不可相犯,況奪人之妾,轉相宣淫乎?汚衊風敎,莫此爲甚。伏望,斷以大義,明下三人之罪,使士風丕變。

命示議政府。

○司諫院司諫洪泂等上疏,論李鐵堅、韓致禮、洪常等罪犯,不宜全釋。傳曰:「憲府疏,已令大臣議之矣,待議來處之。」

11月20日

○乙巳,傳于承政院曰:「予之喘證,迨未永疹,故進藥,然大臣,其勿問安。」

○議司憲府疏鄭文烱、柳輕、尹孝孫議:「憲府疏意,正大激切,有關風敎,伏惟留神焉。」傳于承政院曰:「予以月城等事,終夜不寐,百端思之。洪常、致禮不可謂相竊,鐵堅亦不可謂奪奸,若實奪奸,予何不罪?其以此意,語臺諫。」司諫院正言李懿孫來啓曰:「鐵堅等事,昨日命議于大臣,意謂快斷,今傳敎如此,未知諸宰何以議之也,請見其議。」命示之。懿孫啓曰:「三人之事,至爲醜穢,政府之議,甚得其情。殿下以私親撓公議,可乎?」

○司憲府執義鄭光世等上疏,論李鐵堅、洪常、韓致禮之罪。仍啓曰:「此女,旣有本夫,鐵堅等,乘其夫出而爭奸之,是非奪奸乎?假令非奪奸,烏得無罪?今議于大臣者,欲聞公議也。群議皆以臣等之疏爲是,決不可不罪也。」司諫院司諫洪泂等亦來啓,不聽。

○命侍講院,停書筵晝、夕講。〈史臣曰:「世子,於晝講,小宦,請嘗藥,卽起出,使小宦,謂賓客成俔曰:『上今數如廁,困倦。孔子曰:「行有餘力,則以學文。」吾欲停講侍藥。』俔曰:『可。』世子以此啓于上,故有是命。」〉

11月21日

○丙午,司憲府執義鄭光世等,司諫院司諫洪泂等來啓曰:「人君所以綱紀一國者,威福之權耳。今李鐵堅等自以爲,椒房大臣,上不畏國法,下不憚淸議,肆欲自恣,出入民家,轉相宣淫。殿下已知其非,若不治罪,臣等竊恐,綱紀,從此陞矣。」不聽。臺諫上疏,略曰:

鐵堅等,托屬宮掖,憑藉光寵,凡欲營爲,莫不如意,沈溺盈溢之餘,志驕意逸,自以爲國法可得而犯,人言亦不足恤,勒奪人妾,公然相奸,豈意聖世有如此事乎?法司奉法,不得不劾,殿下用法,不得不治,而臺諫伏閤抗疏,論列至于三四矣。殿下尙靳兪音,待以恩掩義,以私廢公,其保戚畹,至矣其於王者,用法無私何?記曰,愛而知其惡,憎而知其善。蓋愛而不知其惡,則爲惡者,於何懲乎?今殿下旣知鐵堅之所犯,則愛而知其惡矣。旣知其惡,則何不快斷,以示國法乎?且殿下以臣等所言,三議大臣,而大臣之議,不謀而同,如出一口,公論所在,決不可不從。伏望,殿下痛治三人,快示公道。

不聽。又上疏,略曰:

鐵堅等,生於富貴,長於富貴,勢熖薰灼,姬妾滿前,所交,無非驕佚之徒,所事,無非淫荒之醜,不知禮義爲何物,人倫爲何事,抑奪人妾,驕傲放肆,無所忌憚,唯所畏者,聖明在上,典刑昭然耳。今議於大臣,皆曰可治,而猶不罪之,鐵堅等,何所懲乎?伏願聖上袪其私心,明施律典。

仍啓曰:「臣等聞,領議政李克培、左議政盧思愼,非法當相避,而不與議,請今議之。且殿下左古之臣,非一二,可廣議。」傳曰「」若大臣,相竊其妾,則當明正其罪,此決不可謂之相竊也。公事已定,何必更議?「

11月22日

○丁未,大司憲李誼來啓曰:「臣前日劾鐵堅,辭連洪常、致禮,故臣避嫌在家。臺諫,累日交章廷爭,迄未蒙允。洪常、致禮,則法當相避,不敢論啓。若鐵堅則禍根也,臣以憲長,不得不啓。」傳曰:「卿何以曰,禍根出於鐵堅乎?」誼啓曰:「鐵堅等事,臺諫啓之已悉,臣不敢更論。近有災變,下旨求言,而刑賞失中,將何以勸懲?臣恐求言之敎,徒文具耳。」傳曰:「欲加之罪,其無辭乎?若抑入罪罟,則得脫者鮮矣。」誼啓曰:「臣非羅織人罪,事狀分明,臺諫之劾,不爲虛矣。鐵堅,曾經貸公弘化之任,不無物望,今若明治其罪,則下之人,必畏邦憲矣。」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司憲府執義鄭光世等來啓曰:「鐵堅之奪奸,洪常、致禮之相竊,事狀分明,而不治其罪,臣等未知其故。」傳曰:「洪常、致禮,不相知而奸,謂之相竊,可乎?鐵堅,先鄭灝而奸,灝亦不畜於家,豈可以此,措爲奪奸乎?」誼又啓曰:「鐵堅,奸灝給婢之妾,其爲奪奸也,明矣。今若召問鄭灝,則鐵堅情狀,可知。臣居比隣,詳知其事,故敢啓。」傳曰:「臺諫言之者,維持紀綱也。予之不聽者,知非奪奸也。」臺諫上疏更論。不聽。

○刑曹啓:「典獄囚係三十餘人,潛解縲絏,謀欲反獄,請分囚詔獄。」傳曰:「可。」

11月23日

○戊申,司憲府大司憲李誼來啓曰:「李鐵堅事,有關風敎,不可不治。若以大臣而不治,下人爭相視効矣。臣聞,忠淸道懷德縣,有妾産女與一,忠順衛納采定婚,承旨黃事孝,嘗下去,將欲奪之,聞拜承旨,未聚而還,後作妾,畜之於家。竹城君朴之蕃,以婢爲妾,近爲强暴所奪,泣於衛將廳,此等風不可長也。姜雖妾産,忠順衛則將以爲妻,事孝奪之,是事孝,奪人之妻也。事孝,纔陞堂上,且如此。今若不正大臣之罪,則在下之人,無所懲艾矣。」不聽。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司憲府執義鄭光世等來啓曰:「李鐵堅等罪,殿下當權其輕重,不可全釋。」傳曰:「予因咳嗽,終夜不寢,此等事,豈不深思?前旣盡諭。」不聽。誼啓曰:「人雖有尊卑,妻妾之分何異?事孝,奪人妻,之蕃之妾,亦爲强暴所奪,請須治之。」慜等又啓曰:「上體未寧,臣等豈不知煩瀆哉?然三人之罪,不可全釋。如李誼所啓之事,近多有之,此而不治,後無懲艾。」傳曰:「風化自上而下,此皆予否德所致。事孝,令諫院鞫之,之蕃,召問之。」誼啓曰:「鐵堅之奸在於鄭灝不棄之前,是非奪奸乎?不可不治。」不聽。臺諫上疏更論,不聽。誼啓曰:「臣本非出身文武,又無物望,素知不稱。今以分明之事,不得回天,專由臣庸劣所致,請遞臣職,代以賢能。」慜等啓曰:「洪常、韓致禮,畏其見知於鄭灝,竊而奸焉,是則猶有忌憚。鐵堅與灝,比隣而居,公然奪奸,在所痛治,而終不兪允。臣等待罪言官,擧何顔在職,請辭。」傳曰:「當議于大臣,而斟酌處之,勿避就職。」誼啓曰:「鄭灝,賃空舍處之,給奴婢守之,而鐵堅要與之奸,使灝畏勢而棄之,此非奪奸而何?若召問鄭灝,則天日之下,豈敢諱之?」命問鄭灝。

○竹城君朴之蕃來啓曰:「臣令婢三人,學歌舞于盲女莫非,臣以名貴非者爲妾率居,臣適以衛將入直,莫非,招貴非等,送永平正家,經一夜乃還,偕往二婢,語臣曰,安康正,携貴非手,其子永平正等,圍以屛風云。其後貴非,又獨往永平正家,良久還家,翌日侵晨逃入永平正家。臣令婢,尋往責還,其家人,群出歐打不許。」傳曰:「以之蕃所啓,下宗簿寺推鞫。」

11月24日

○己酉,司諫院獻納宋汝諧來啓曰:「臣近在外,鐵堅等事,未得詳知。然鐵堅,奪人畜妾,洪常、致禮,亦相竊奸,傷風敗俗,莫此爲甚。臺諫累日廷諍,迄未蒙允,故敢啓。」傳曰:「臺諫已言之,但未發落耳。」

○鄭灝來啓曰:「臣四寸兄趙悰婢多勿沙里,無夫,居悰家前空舍。臣嘗於戊申年奸焉,以此女業絃歌,不家畜。但庚戌年生子,臣給婢,使之保養。辛亥年,以軍官,往平安道。壬子年還京,往其家問之,歸月城君第矣。臣意,此女,素與月城君家婢,相往來,故不以爲嫌。後十餘日復往,又言歸月城君之第。後五日復往,則多勿沙里在家。趙悰出謂臣曰:『月城君招此婢,送之可也。』臣答曰:『此女非吾婢,在兄處分。但我若不在則已矣,我今在此,何忍送之?』稍形怒色。悰之妻,又使言曰:『不可以四寸之故,激怒比隣,大相可速送之。』臣問多勿沙里,答云:『月城君於射侯處,與我竝坐。』觀其氣色,似爲荒唐,臣遂棄之,還奪其婢。」傳曰:「不可以此,指爲奪奸,明日召六曹、漢城府,憑考鞫案議啓。」

○刑曹據慶尙道觀察使啓本啓:「善山居良人崔密同,厭苦守文書之役,請于書員金澤,受牌字,以姜仇知、哲孫代之,恐不見信,僞造印信踏下,法當處斬。然其僞造印信,乃以木枝,作四面以蒿草塗朱,微似圖盡,不類印文,論以死罪,恐未穩。」命議于大臣,尹弼商議:「在律本意,印文成形,行用得利,乃斬。密同所犯,齟齬太甚,其情,亦不爲得財,只爲避役,以疑獄論斷何如?」李克培、盧思愼、尹壕、韓致亨、鄭文炯議:「密同罪,與印信僞造者有間,以疑獄論定何如?」尹孝孫議:「密同,欲免一時不緊之役,以木枝藁草,塗朱用之,特細民無知所犯耳。罪疑惟輕,伏惟上裁。」命減死。

11月25日

○庚戌,六曹、漢城府,詣賓廳。傳曰:「鐵堅事,人皆曰奪奸,其實則未也。大司憲云,居比隣,審其奪奸,今將何以處之?若罪之,則當用何律?詳議、以啓。」成俊、成健、朴崇質、成俔、柳洵、宋瑛、韓僴、朴安性、李陸、權健、安處良、權侹、李淑瑊、愼守動、朴元宗、尹俶議:「以推案觀之,不可以鐵堅爲通奸,而據定其罪。但多勿沙里,乃絃歌淫行之女,而鐵堅以位高宰相,招致通奸,處於嫌疑之間,照律施行何如?」從群議。

○以愼承善爲大匡輔國崇祿議政府右議政,鄭文炯崇政議政府右贊成,李自堅承議司諫院正言,李良通政義州牧使,曺幹嘉善同知中樞府事。〈史臣曰:「承善,闒茸無能,唯唯苟容,眞所謂粥飯僧也。」〉

11月26日

○辛亥,右議政愼承善來啓曰:「三公,朝廷重任,非臣所堪,請辭。」傳曰:「何不合之有?其勿辭。」

○義州牧使李良來啓曰:「臣父從生,年垂七十,臣於辛丑年,拜平安道虞候,遷朔州府使,遭母喪而還。其後歷薺浦僉使、永安北道虞候、會寧府使等職。通計十四年,遠離老父,未得侍養。今又拜本職,勢不得以時來見,父子之間,情甚迫切。」傳曰:「情理果迫切。然此邑,治民防禦俱重,故擇遣,爾其速往。」

○司憲府掌令康伯珍來啓曰:「《大典》,守令托故規免者,准期不敍,還除外任,而洪濱前爲半山府使,考中,仍呈辭,其托故規免,明矣。今除楊州牧使,未准期還敍,已違於法,況府使,以居中而陞爲牧使乎?請改正。且平壤地大,當擇人以任,而權仲愼爲庶尹,南順宗爲判官,仲愼,年少武士,豈合於平壤?順宗亦武人。請政仲愼。」從之。

11月29日

○甲寅,慶尙右道水軍節度使河叔漙、薺浦僉節制使李永蕡辭。

○司憲府啓:「月城君李鐵堅憑仗勢威,奸鄭灝有子之妾,而法司問備時,抗拒不承,罪律該杖一百贖,告身盡行追奪。」命只罷職。

11月30日

○乙卯,兀良哈中樞阿令介等八人,來獻土宜。

○傳于戶曹曰:「完原君𢢝,主甄城君惇之婚,其賜米四十碩,豆二十碩。」

〈成宗康靖大王實錄卷第二百九十六〉

十二月

12月1日

○朔丙辰,千秋使許琛來復命,仍啓曰:「臣還到鳳凰城,聞建州野人與海西韃子連兵八百餘騎,屯于靉陽、堅平兩堡之間八日矣。臣問其由,指揮劉鐸答曰:『建州野人阿唐哈,前此請兵作賊,朝廷惡之,因其入朝遠竄西極,其子怨之,謀欲報復,屯兵于此耳。』且鐸語通事曰:『常賜物件外如弓角等物,一切搜禁事,遼東都指揮使移文于我矣。然本城,距朝鮮不遠,有同一家,何忍搜爲?』有一人能解我國語者,潛語通事曰:『爾國於都指揮處,每行別贈麻布二匹,於鐸則不及焉,鐸頗懷不平,若分贈二人,則可無事矣。』鐸護送臣等之行,至義州言曰:『天寒風惡不可露宿,請館我于義順館。』臣許之。翌日設宴慰之,因言曰:『我行雖無犯禁之事,然赴京使臣若被搜索,則於聞見不美矣,今不見搜喜意良多。且朝廷侍我邦至矣,凡使臣之歸許令互市,至於弓角亦且無禁,今聞搜禁之言,必非朝廷本意。前此朝廷,有事于建州等衛,則我國亦先挾助天兵,彼之怨我深矣。若聞見搜之言,則彼必笑之矣。』鐸曰:『予將宰相之語,說與摠兵大人。』臣遂贈麻布二匹,鐸却之曰:『此非殿下所送之物,吾何敢受之?』臣强之,固辭不受曰:『予常護爾國使介之往還,殿下何以知之乎?』臣聽言、觀色,則鐸之意在於例給人情,而不在於小物矣。」

12月2日

○丁巳,承政院啓曰:「臣等聞上痢證未殄,且有喉舌乾燥之證,承傳敎而用藥,莫如親見之精也。請數引見醫員,詳診氣脈而進藥。」傳曰:「予之洩瀉已絶矣,但夜則咳嗽喉渴而已。如有緊證,予何不見醫乎?」

○傳于承政院曰:「今年凶歉太甚,遠方優人贏糧來會,必有艱苦之弊,只逐疫,停儺戱。」

12月3日

○戊午,女眞中樞朴也郞哈等八人,來獻土宜。

○司諫院正言李懿孫來啓曰:「李鐵堅罪狀明白,而只罷其職,爲鐵堅者當闔門思過,而敎其子,五日之內再度上言,煩瀆至此,大臣之義果如是乎?請鞫問。」傳曰:「鐵堅若欲發明,則當於推鞫時上言。是則其子,爲父雪冤之辭也,不可追論。」司憲府大司憲李誼等來啓曰:「李鐵堅令子成楨上言,曰抑勒取招、曰一不問備、曰事涉綢繆、曰羅織父罪,歸咎法司,欺君罔上、輕慢朝廷甚矣。請以全科罪之。且尹殷老防納,衆所共知,朴延生已盡服招,而刑訊景伊至於四次,若殞命杖下,則臣等恐聖明之下,死非其辜矣。大抵見劾於憲府者情不可掩,則必請移于禁府,皆得脫焉,殷老是已。今鐵堅,亦傚此冒瀆上言耳。」傳曰:「此成楨,爲父妄訴耳,公事已定不可追論。凡獄事觀其可移者移之,何必一從憲府之執哉。?」誼等啓曰:「成楨庸劣不學,雖欲爲父雪冤,不可得也。是鐵堅,假其子歸咎法司,欺罔天聰,請全科治之。景伊事,臣等非敢固執也,恐死非其辜矣。」懿孫亦論啓,傳曰:「已與朝廷議定,不可以其子上言追論也。」誼等曰:「鐵堅爲人恩讎分明,前者鄭誠謹言都摠管事,鐵堅卽報復,時人謂之反壓,然其時不之罪,故今亦歸咎法司,其漸不細,請全科治之。」懿孫亦更啓,傳曰:「旣與大臣廣議論罪,今以成楨之故,而竝論其父,正是怒於甲而移於乙也。是豈法司之體貌哉?前日反壓之言,亦不可追論。」

○下景伊推案于承政院曰:「憲府以此事,謂予有私於殷老,故予於此事欲不更言,然朴延生、慶絍及事干人皆曰:『非防納,而景伊誘松伊曰:「服招則給緜布二十匹。」』今欲只刑景伊,勿訊延生,其問諸禁府。」

○下宋演孫等推案于承政院曰:「朴壽堅若具冠帶,則任崇載、宋演孫,豈敢歐打?彼必微服而行,混於常人,見歐於丘史耳。崇載、演孫若實親敺,亦當治罪,何以處之?」承旨等啓曰:「今觀鞫案,壽堅、天嶺守,必不具冠帶,崇載、演孫亦非親打。臣等意壽堅等,使女奴放歌下山,崇載、演孫使其奴拘執,而相與爭鬪,崇載等必令盡執拘來耳。但所謂執壽堅以歸者,豈只二小奴而已?必有他人。今先刑訊兩家奴子,則敺打壽堅者,亦自現矣。」傳曰:「演孫姑勿刑訊,兩家奴子刑訊,歸一以啓。」

12月5日

○庚申,國忌。

○義禁府判事李克均等來啓曰:「臣等意景伊所告,無證可驗。延生、松伊雖曰被景伊敎誘,亦無證,故請竝刑訊耳。且事在戊申年,累經大赦,赦文云:『已結正、未結正,咸宥除之。』所以布大信也,不宜追論。況如此冱寒,或有死非其辜者,則是失信於民,而爲聖德之累也。」傳曰:「今若棄之,則殷老,論以防納歟。?」克均曰:「景伊謀欲報復,而所告不實。其曰:『以緜布一百匹,買大口魚三千一百尾防納。』臣意以謂:『以百匹綿布,何以貿三千一百尾魚乎?』防納之狀雖著,如經赦宥,不宜追論,況未著乎。?」傳曰:「事在赦前,初不當聽理,然憲府以爲:『宰相防納之事,不可輕棄。』故令推鞫耳。如此隆寒,或死杖下,則不可也,其竝棄之。」

○司憲府大司憲李誼等來啓曰:「李鐵堅敎其子上言,歸咎法司,無所畏忌。請以全科治罪。」不聽。誼等啓曰:「鐵堅非無知人也,其所犯特從末減,上恩至重。當闔門思過之不暇,而敎子上言,是不知上恩者也。凡上言歸咎官吏,無知小民之事也,曾謂鐵堅,位高大臣而又如是乎?」傳曰:「父爲子、子爲父上言者,何可盡咎哉?」

○司憲府掌令康伯珍來啓曰:「朴壽堅已服,任崇載、宋演孫親自敺打,又與演孫面質矣。今命刑訊奴子及丘史,丘史猶可也,奴主相爲容隱,請刑訊宋演孫。」傳曰:「今所問,非以壽堅被敺,其初相鬪,由於奴子,若刑訊則可知是非矣。」

12月6日

○辛酉,命注書、史官及中官齎酒,分往東西氷庫,饋監役官及軍人,賜宣醞于提調。

○守知中樞府事金永濡卒,輟朝、賜賻、弔祭如例。永濡字澤夫,慶州人,正統戊午中生員,丁卯中文科,選補承文院正字。壬申拜宣務、司憲府監察,轉司諫院正言,遷刑曹佐郞。天順丁丑,補平壤少尹,累遷至判承文院事。成化乙酉,加通政、成均館大司成,丙戌遷戶曹參議,戊子守黃海道觀察使,己丑拜禮曹參議,辛卯拜忠淸道觀察使,特加嘉善,壬辰同知中樞府事,癸已禮曹參判,甲午慶尙道觀察使,乙未刑曹參判,尋遷同知中樞府事。丁酉司憲府大司憲,戊戌全羅道觀察使,己亥同知中樞府事,乙巳開城府留守。丁未以七十請致仕,不允,拜刑曹參判,庚戌陞嘉靖,壬子拜守知中樞府事,至是以疾卒,年七十七。謚恭平,敬順事上恭,執事有制平。〈史臣曰:「永濡性醇謹,奉職不懈,以公淸稱。」〉

12月7日

○壬戌,斡朶里上護軍浪甫良介等七人,來獻土宜。

○左副承旨姜龜孫啓曰:「前日遼東揔兵官羅雄,求蓑衣,山海衛指揮主司,求白厚紙、角弓,請取稟。且許琛所啓,鳳凰城指揮劉鐸處,例給人情,何以爲之?」傳曰:「蓑衣、厚紙、角弓,當於今謝恩使付送,劉鐸人情,其問諸禮曹。」禮曹啓:「劉鐸處,例以黑麻布二匹贈送何如?」傳曰:「可。」

○上引見醫員宋欽、金興守,使胗證候。

○賜宣醞于承政院及弘文館。

12月8日

○癸亥,傳于承政院曰:「予近來違豫手顫,於咨文着押不正,令人代押何如?」承旨等啓曰:「臣等聞世宗、世祖,鑄銀押着之,中朝亦用刻押。下人代押未安,請依此例。」傳曰:「可。」

○司憲府掌令康伯珍來啓曰:「尹殷老防納之狀,朴延生等,皆已承服於本府,而殷老上言,請移禁府者,謀欲免罪也。前此殷老亦以防納,被劾於本府,事跡已露,而請移禁府,得免其罪,前後欺罔大矣。防納在赦前,固當不論,欺罔在赦後,請治其罪。且禁府當先考本府推案,而累刑景伊然後取見,豈無其情?請見禁府鞫案。」傳曰:「今已決定不可更改。且請見詔獄推案,有例歟?」伯軫更請殷老之罪,仍啓曰:「禁府堂上,以事在赦前啓之者,是逢迎上意,請治其罪。且請見詔獄推案,豈無其例?」傳曰:「禁府堂上豈逢迎乎?爾等言之者,以殷老椒房之親也。干於內間事,則將不分揀乎?」

12月9日

○甲子,司憲府掌令康伯珍來啓曰:「禁府刑訊景伊三次,然後乃考本府推案,是欲滅其口,右殷老也。且已承服於本府之事,遽請棄之,非逢迎而如是乎?然小民之事必皆分揀,況外戚大臣乎?殷老以昭昭之事,欺罔天聰,其罪大矣,請治其罪。」司諫院正言李懿孫來啓曰:「殷老防納事,朴延生等皆已服招,而命棄之。以大臣黷貨無厭,敢行商買之事,不可遽棄。義禁府以憲府已決之罪,一朝請棄之,必有情由,請見推案。」傳曰:「詔獄推案,憲府常請見之,此於大體未便。今則爾等言有前例,又疑禁府有情,故姑令見之。」懿孫又啓曰:「殷老防納事甚明,而巧飾上言。其欺罔孰大?殷老挾外戚之勢,無所忌憚。若信飾辭,而竝釋其罪,則貪財無厭之惡,何所懲艾?請窮治其罪,以懲其餘。」傳曰:「景伊多有違端,若窮推則當刑訊矣。但以元非死罪,而慮或殞命故棄之。殷老防納之實未著,何曰欺罔?」懿孫曰:「殿下命勿刑訊景伊者,非惜其無辜而至於死也,欲釋殷老之罪也。殷老欺罔之罪不可不治,請割恩正法,以懲其惡。」伯珍亦論啓,傳曰:「予豈有私?禁府亦豈有情?但此事在赦前,初不當鞫問,禁府來言:『事在赦前,棄之爲便。』予意以爲然,故棄之耳。有何私於其間哉?」

○以申溥爲通政洪州牧使,李昭折衝全羅右道水軍節度使。〈史臣曰:「盧好愼以病遞,溥代之。好愼性本貪濁,爲洪州牧使,頗橫歛規爲己利。部民有良馬者抑買之,良家子年過十歲,必屬胥徒,行賂然後釋之」〉

12月10日

○乙丑,兀良哈護軍管禿等十四人,來獻土宜。

○傳于承政院曰:「明年當行會禮宴,但今年凶歉,民多飢饉,而宴需不貲,欲停宴何如?」承旨等啓曰:「今年諸道非盡凶歉,但京畿農事不實耳。宴需亦不甚多,且會禮宴一年只一度,此誠大禮,行之甚可。第恐上體雖康寧,計正朝只隔二十日,難以勞動,停之似便。」傳曰:「予雖未寧,猶可以御之。但今凶歉,不可獨樂,其停之。」

○司憲府大司憲李誼等上箚子曰:

人君奉三無私,以斷有罪。今殷老以瑣瑣之資,得緣戚里,位躋二品,已踰涯分,不自謹愼,日事防納。其事發推鞫之時辭逮者,皆已服將無所逃罪,卽令其妻捏合虛辭,蒙蔽天聰,移諸詔獄。領詔獄者務欲脫免,獨累訊景伊,使防納之事不露形跡。遷延度日,久未得決,則啓曰:「雖推之事,在赦前,以待上之處置。」是意其必貰而取稟也,殿下亦從而棄之,臣等恐虛僞成、公道廢,而國事將日非矣。

不聽。

○正朝使卞宗仁等,到遼東馳啓:「遼東摠兵官羅雄言:『毛憐右衛女直哈兒奴告云:「建州等衛人,在江岸鎭東口下張機山獵,被遇高麗人殺死,乃哈等五人,因此今月收合人馬,前去江上報讎云。」』」傳曰:「觀其見殺於我人之語,彼人不無報復之心,其召兵曹議之。」判書成俊等啓曰:「彼必因前日許混事,而有此語也。彼雖力弱未易犯邊,其狺然報復之心,曷嘗斯須替哉?日久則解弛人之常情,益嚴指置事,下諭節度使何如?」傳曰:「可。」

12月11日

○丙寅,司憲府掌令康伯珍、司諫院正言李懿孫等來啓曰:「臣等觀禁府推案,朴延生,於憲府則殷老餞守令事及守令之名,旣已服招,而於禁府則曰:『我無是也。』文長守,於憲府則曰:『殷老出箭串田立案以給,故吾亦贈緜布五十匹。』而於禁府則曰:『我無是也。』此當刑訊而不訊,禁府之意以爲若窮推,則恐露殷老之防納,故獨栲景伊至于三次,此非逢迎而何?請治其罪。」不聽。

○司憲府大司憲李誼等、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上疏曰:

人臣之罪莫大於欺罔。以是爲非、以非爲是,蒙蔽人主之耳目,眩惑人主之心志,爲人主者不知蒙蔽眩惑,則其事雖非以爲是,其跡雖是以爲非,是非顚倒、善惡混雜,而莫之辨也。今殷老以肺腑之親,素無廉恥乘時射利,有同商賈,左右罔利甚於隴斷。頃年船舶防納,事跡已露,推案已成,移禁府得免。爲殷老計者,固當悔前之非,小心謹愼,以樊宏之忠謹自持爲法,以田蚡之市買郡縣器物爲戒,圖報聖恩之萬一也。今當魚物防納事發之時,固當自首於殿陛之下,顧將昭昭之事,構會巧飾,欲移禁府敎妻上言,欺罔天聰。是幸其前日之得免,而今復如此,其頑貪無恥可知,殿下卽移禁府,殷老之姦計於是又得矣。禁府亦不窮竟其姦,逢迎聖意而鞫之,謟附戚里而庇之,舍彼已服之人,獨訊景伊至三至四,將欲滅其口,而掩其跡也。豈意輦轂之下,有此欺罔之事乎?中外之人必相謂曰:『殿下私庇戚畹也,私宥罪人也。』有勢者脫罪,無罪者罹辜,至於是非不公、刑罰不中,臣等恐私門日開、公道盡廢也。敎云:『事在赦前則本不推之,雖推之,在赦則棄之。』臣等以爲無知小民之事,以赦前置之可也,大臣防納有關風俗,固當窮推昭布中外,使士大夫知貪黷之爲恥,而禁防之不可踰也。敎云:『今若更推栲,景伊元非死罪故棄之。』聖上欽恤之意至矣。然景伊陳訴如非其實,則辭逮者,於憲府安有一一輸情,如景伊所言耶?景伊之言已實,何必更訊而後得其情乎?孟獻子曰:『與其有聚歛之臣,寧有盜臣。』聚歛之貪,不如防納之罪,旣已甚矣,今又欺罔,不可不治。古人云:『法者,天下之公器也,善持法者親踈如一,無所不行,則人莫敢有所恃而犯之也。』伏願殿下,勿以戚畹而私之,勿以大臣而貰之,痛治其欺罔逢迎之罪,以伸公道。

傳曰:「予出言,爾等輒以爲有私,予復何言?其更下憲府,使之成罪歟?今若更鞫,則當鞫某某人耶?其問義禁府堂上。」

12月12日

○丁卯,議政府左議政盧思愼等來啓曰:「近日上違豫,久不接群臣,未審聖體何如。且藥餌當廣問諸醫,然後可進。」傳曰:「予果患咳嗽洩瀉證,今則向愈可以視事,然少遇風寒,氣似不平。且脚力痿軟肌膚消瘦,若御群臣之時,如或蹉跌殊無體貌,玆欲調保以待平常耳。藥餌已聞諸宋欽等服之,豈有誤進之理乎?且量田御史姑勿加遣,待金硉等上來,然後遣大臣改量何如?」思愼等啓曰:「以金硉等改量處,可以知錯誤矣。上敎允當。」傳曰:「金硉等勿加改量,斯速上來。」

○命召義禁府堂上李克均等,傳曰:「景伊事,憲府以爲逢迎,不考憲府鞫按,何以處之?」克均等啓曰:「臣等之意前日已啓,今不可請更鞫也。凡事雖方推鞫,如有赦宥則棄之,況七年以前事乎?棄之可否,可廣議。」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六曹、漢城府。

○司憲府大司憲李誼等、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上疏曰:

貪財嗜利,士類之醜行。欺罔逢迎,人臣之大惡。人君苟不能明正其罪,則毁法亂紀,而國非其國矣。今者殷老階非德擧,爵以恩升,貪濁好貨之欲,有同溪壑。鄙吝計利之心,細入秋毫,利之所在,何所不爲?旣防船舶,附益其家,又防魚物買卜妾舍,爲人所鄙而不知恥,何異乎見金而不見人也?殷老之敢肆無忌者,恃殿下私昵之恩也。郡縣之順從無忤者,畏戚里熏灼之勢也。是殷老以殿下恩勢,爲一家取利之資,雖驕橫自恣,市買群縣器物者,何以加諸?大臣行一不義,則內自訟焉可也。苟有發覺,則輸情服罪亦可也。而敢以昭昭白過,巧飾其辭,冒干天聰,殿下罪則不加,反施恩宥,孰不謂:「殿下私於外戚,而墜殷老之邪謀乎?」人臣之罪莫大於欺罔,釋此不治,使長驕佚,則臣等恐梁冀、竇憲之惡,自此稔矣。《書》曰:「殷民在辟,予曰辟勿辟,予曰宥勿宥,惟厥中。」則治獄,固當平恕也。又曰:「兩造俱備,師聽五辭。」則推鞫固當詳密也。殷老之罪於憲府推案,固已著明,禁府公然縱釋,是必以殷老爲椒房至親,謂殿下不得無私也。景伊略無違端,而累加刑杖者,欲滅其口也。延生等多有錯辭,而反不窮詰者,恐有逸口也。懷私錯讞旣已如此,所謂:「治獄之平恕,推鞫之詳密,」果安在乎?今杖景伊之命一下,而禁府請加三四次而不已,是巧覘上意,而輕撓國典也。其私庇殷老,逢迎殿下之意,豈不白哉?伏願殿下,勿以私廢公,勿以恩掩過,窮治貪汚之狀,以振士風。痛繩欺罔逢迎之罪,以厲臣節。

傳曰:「議諸大臣,然後當處之。」

12月13日

○戊辰,議尹殷老事,盧思愼議:「殷老之事在於赦前,則初不當推今棄之,正合於法。」韓致亨、鄭文炯議:「殷老雖實防納,累經大赦不可治罪。如此苦寒,事干數多栲訊,似爲曖昧,不宜更推,棄之爲當。」尹孝孫議:「常赦所不原外,事在赦前則法不當鞫。況赦前所犯不得訊問,已有法令,臣恐此事初不宜訊鞫。」成俊、朴楗、朴崇質、宋瑛、朴安性、權侹、尹俶議:「殷老之事,已經赦宥棄之爲宜。」成俔議:「殷老之事,若云已經赦宥,則初不當擧而推之,今已推之畢推分揀何如?。」安琛議:「殷老之事在於赦前,雖畢推終難治罪,棄之爲宜。但實爲防納,則其濫收之物,固宜區處。畢推照律施行何如?。」金克忸、李淑瑊、金諶、朴元宗議:「殷老事在赦前,雖不可治罪,但延生,於憲府則輸情,於禁府則變辭,是固可疑。況防納濫收物色,在所區處,窮推得情何如?。」傳曰:「防納物色如欲區處,必須更推,以非的實之事,不宜刑訊於苦寒,棄之可也。其召臺諫以是語之。」司憲府掌令康伯珍、司諫院正言李懿孫聞命更啓曰:「臣等以爲防納事在赦前,在所當棄,但殷老事跡昭著,而誣飾上言,欲免其罪,是欺罔也。禁府堂上以大臣而逢迎,此人臣所不忍爲也,請竝治罪。」不聽。伯珍等再三論啓,不聽。

12月14日

○己巳,司憲府掌令康伯珍、司諫院正言李懿孫來啓曰:「殷老爲人,雖見一匹布亦不避水火者也。其防納昭昭,而誣飾上言,欺罔孰甚?愼承善曾長禁府理是獄,爲人罷軟柔弱,素無大臣器局,不足多責。克均以望重大臣,必能分辨是非,而乃曰:『事在赦前,在所當棄。』又曰:『似非爲一百匹綿布而防納也。』是則非徒逢迎,乃面欺也。近來大臣務爲逢迎,請治罪不饒。」傳曰:「殷老雖貪財,何至見一匹布而爭利乎謂承善罷軟柔弱,是大不然。克均旣云望重大臣,則其不面欺也審矣。」

○臺諫上疏曰:

臣等謹按殷老本一瑣瑣賤品,庸庸下流,夤緣戚里驟陞二品,位非不高,祿非不厚,而猶且計利秋毫,交結市井,船隻防納,旣發於前。魚物防納,又發於今,是平生所業,不在於他,而專在計利也。國法,凡朝官苟犯贓汚,則以爲不赦之罪,雖在赦前,必抵於法,曾不少貰,今殷老以崇秩宰相,再犯防納之罪,其罪有甚於贓汚。今若不治,是贓汚之法獨行於他,而不行於殷老也。延生、松伊,殷老腹心之人,然情現詐明,欲掩其惡而卒不可掩,於憲府推鞫之日,防納形狀一一承服,二人之辭不謀而同,於是殷老自知其罪之難逃,巧飾百端歸咎法官,移於禁府,欺罔天聰,罪孰大焉?禁府不覈殷老防納眞僞,而獨於景伊,以訴告無證累加杖訊,臣等未知有何疑端,而拷掠至此乎?當初事干拿致之時,殿下已下栲訊景伊之命,臣等未審何謂也。禁府堂上皆大臣也,豈不知殿下是命之當否,而阿諛順從,至於如此,是可謂大臣乎?延生、松伊已服於憲府,禁府堂上亦有耳焉,豈不聞之而不卽取考憲府鞫案者,是欲掩殷老防納之實也。觀其案辭有同兒戲,曾謂詔獄而愚弄朝廷,若是甚乎?且延生、松伊以爲前日之服,乃迫於景伊敎誘之言,誣引隣人爲證,而隣人皆曰不知,文長守所供綿布出處,前後牴牾,其爲詐飾益者矣。凡此之類,禁府皆棄而不問,乃以赦前難推之說取稟,其爲逢迎甚矣。至於殿下垂問之日,又從而爲之辭曰:「殷老安有爲百匹綿布,爲防納乎?」殷老鄙夫利之所在,錙銖計焉湯火赴焉。其爲貪濁,非徒士夫,閭巷細民亦皆知之,豈以克均、季仝、朴楗而不知乎?然且曲爲之說,其爲面謾亦甚矣。季仝浮浪無節,唯知固寵。朴健觀望左右,依違苟容,不足多責。克均亦靡然從之,附下罔上,殿下乃以此數人,爲大臣而不爲逢迎,臣等不勝痛憤。人臣之罪,莫大於欺罔、莫甚於逢迎,伏願殿下,明正其罪。

傳曰:「殷老之陷於財利,予何知之?其上言方在分辨之時,不可論以欺罔也。斥言朴楗、李季仝,必欲傾軋,是豈可乎?予竊痛心。」

12月15日

○庚午,右議政愼承善來啓曰:「臺諫以尹殷老事,歸咎於臣,謂臣罷軟柔弱,無宰相器局,三公重任臣,不敢安然在職,請辭。」傳曰:「臺諫歷詆宰相,甚非美事,卿其勿避。」承善再辭,不聽。

○義禁府判事李克均來啓曰:「臣貪品庸下,上已洞照,但附下罔上,人臣莫大之罪。臣實愚惑未知其由,然不可安然在職請辭。」知事李季仝來啓曰:「臣出身武班且無操節,驟蒙上恩得至於此,臺諫論啓正中臣病,負此瑕咎不宜在職請辭。」朴楗來啓曰:「臺諫謂臣觀望左右,依違苟容,此眞小人之事也。臣過蒙上恩宜致此謗請辭。」傳曰:「觀今臺諫之習,務摭大臣所無之過,一皆評品,予亦憾焉欲去此風,然卒未也。其勿辭避。」克均等固請辭職,不聽。

○司憲府大司憲李誼等、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來啓曰:「殷老防納之狀,旣已著明,禁府一切掩覆,故出、故入,愚弄朝廷,當坐欺罔之罪。殿下縱釋不治可乎?」不聽。臺諫更啓曰:「昔魏太武時,翟黑子受布,事覺問於高允,允曰:『公帷幄寵臣,負罪首實,庶或見原,不可重爲欺罔。』黑子不聽不以實對,帝怒殺之。殷老禁府之欺罔甚於黑子,而殿下用法,反不如太武乎?伏願殿下,痛繩以法,以杜臣子欺罔之漸。」不聽。臺諫再三論啓,不聽。

12月16日

○辛未,領議政李克培上狀辭職曰:

臣年老衰病交攻,膂力旣愆艱於行步,雖欲龜勉就職,力猶不逮。況政府非養病之地臣居首相,心實未安。伏望命遞臣職使之置散得保餘齡。

賜批答不允。

○右議政愼承善上狀辭職曰:

臣本庸踈才乏敏達,常慮官職之不堪,愧無絲毫之小裨。今臺諫論臣:「疲軟柔弱,無宰相器局。」正中臣病。靦面就職心常未安,伏望命改本職以安臣分。

賜批答不允。

○司憲府大司憲李誼等、司諫院正言李自堅等,來啓曰:「昨日天敎丁寧,臣等反覆思量,殷老狎恩欺罔,禁府欺明固寵之罪,臣子所不思爲,不可不痛治。殿下卽位,以檢好惡無偏刑政無詖,近來有司承順刑獄失中,亦聖上所洞照也。殷老防納,朽木不雕,不足多責,所謂大臣以道事君,繩愆紏違與國咸休,豈可苟容竊寵巧伺迎合,以中上意乎?承善、季仝、朴楗皆以大臣,不計國家大體,出入人罪。克均附會邪議靡然罔上,其罪已極不容少貰。殿下以如此人,爲三公爲大臣,而倚任,臣等以爲國事將日非矣。」不聽。臺諫上疏略曰:

人臣之道當以忠直事君,若窺伺主意而迎合之,掩護己罪而修飾之,此正孔子所謂:「鄙夫不可與事君者也。」昔齊臣譽阿大夫,威王烹之,高允有罪首實,魏武原之。誠以欺罔人臣之大罪,而人主所不容貰也。殷老欲掩其罪,巧飾陳訴罪固大矣,禁府不論是非,惟上意是覘,至於垂問之時,以魚價低昆諉之,其揣度之工計慮之巧,甚於殷老之欺罔。隋之裵蘊,善候伺其主微意,所欲罪者,則鍜成八罪。所欲宥者,則附從輕典,今禁府正如裵蘊之輕重獄辭。殿下以聖智之資,豈不知殷老之欺罔、禁府之逢迎?而反除白罪,此臣等累日守闕,陳疏而不已者也。伏願殿下,痛治逢迎欺罔之罪。

不聽。臺諫更啓曰:「禁府堂上謟附戚里,揣度上意,防納之迹一皆掩覆,彼豈不知獄辭之差、物議之喧?其志不過寧欺殿下,勢之家不可忤也。寧負物議,固寵之計不可不密也。其欺罔逢迎無甚於此,請明正其罪。」不聽。

12月17日

○壬申,右議政愼承善上狀辭職曰:

臣學未通方才非適用,幸遇聖明,謬蒙殊恩,驟陞台輔。柢增震懼,圖報涓埃,然而性稟罷軟器局褊淺,施措失宜自知不稱。聞命卽避。逮及尹殷老之事,謗議始起,再三固辭上書陳悃,亦未蒙允,安知批答下及努劣?徒增驚悚罔知攸措。如臣退無所損、進無所益,靦面苟居情豈可安?雖知瀆冒不忍自已。

不聽。〈史臣曰:「承善無經濟之才,但容儀端雅耳。嘗爲吏曹判書,注擬以私,人謂袖裏判書。」〉 ○司憲府大司憲李誼等、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上疏,論殷老及義禁府欺罔逢迎之罪,不聽。臺諫更啓曰:「義禁府,以殷老爲肺腑切親,不究是非,依違咨稟希覘上旨,縱出大罪。此正刀筆細吏、舞文弄法者之所爲,豈股肱大臣之義乎?殿下徒以承順爲悅,而不覺其非,確拒公論曲庇其罪,臣等不勝憤鬱。魏徵曰:『大臣苟求迎合,則譎詐萌生。譎詐萌生,則矯僞成俗。矯僞成俗,則不可以臻至理。』大臣迎合之弊如此,不容少㒃。若乃殷老干利欺罔之罪,乃是禍胎,不更多贅。伏望細思國法,斷以大義,明正其罪。」不聽。

○司憲府據永安道敬差官閔頤啓本啓:「前會寧府使田霖,以儒生金寶重無冠帶謁見,甲士李世英烟臺闕守,官奴於乙巨豆輕縳重囚,甲士吳禮江言辭不恭,幷濫刑殺之,請上裁。」霖妻鄭氏又上言,訟夫之冤。命議于大臣。尹弼商、李克培、盧思愼、韓致亨、鄭文烱、柳輕、尹壕、尹孝孫議:「田霖濫刑致死者四人,照律施行何如?」愼承善議:「田霖淸直,急於紏違,遂致結怨,雖或有之。然一府之人,不可皆以僞證論定,且已承服,照律定罪何如?」命照律以啓。

12月18日

○癸酉,司憲府大司憲李誼等、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來啓曰:「欺罔人臣之大罪,雖經十赦在所不原。況今殷老禁府之罪,皆在赦後,斷不可少㒃。」不聽。臺諫更啓曰:「臺諫者人主之耳目,人主不信耳目,則無所見聞,而咫尺邈若千里矣。安能見人所未見,聞人所未聞耶?臣等非不知伏主之鼠,不可熏也,穴墉之狐,不可灌也。顧以連章累疏,懇懇不已者,殿下有舜之聰明可以洞照,有湯之勇智可以快斷,今乃不以衆人之視聽,爲已之視聽,臣等竊恐殿下聰明勇智,日以虧損而爲後世所譏也。臣等備員耳目之官,誠有所未激,忠有所未至,苟容食祿之罪,固無所逭。乞罷臣等之職。」傳曰:「豈可謂予不聽,而欲辭其職乎?」不聽。臺諫等上狀辭職曰:「臣等俱以庸劣,待罪言官誠未回天,義難在職。乞罷臣等之職。」傳曰:「言不見聽,則輒辭其職,是豈美風?其今就職。」臺諫等更啓曰:「雖命就職,然臣等不得其職,而冒處未安。」傳曰:「聽與不聽在予,卿等有何非哉,而如此敢辭耶?」臺諫又啓曰:「大抵是非不得兩立,臣等之言是而不聽,就職未安。」不聽。

○右議政愼承善來啓曰:「三公之任,若小有不合於物望,不可冒處。況臣物論交騰,臺諫論駁不已,請辭。」傳曰:「自祖宗朝無咎宰相,一朝臺諫斥言其失,若是則先朝舊臣,將盡被斥矣。」承善再三固辭,不聽。

12月19日

○甲戌,女眞上護軍撤塔木等七人,來獻土宜。

○司憲府大司憲李誼等、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上疏略曰:

殷老以貴戚大臣,行同商賈,貪汚之惡固當懲也,懸空白撰,昡贗天聽,欺罔之罪亦當治也。禁府巧覘上意,故縱大罪,姦謟逢迎之風不可長也。私庇戚里指實爲虛,附下罔上之罪不可赦也。昔竇憲奪公主園田,不以實對,章帝比諸指鹿。張禹謟不正議陰附王氏,朱雲指爲侫人。今殷老之詐甚於竇憲,禁府之謟孚於張禹,臣等伏閤論請,迄未蒙允。殿下雖使復職,難可靦面冒處,以虧聖治,伏願亟罷臣等之職,代以賢能。

不聽。

12月20日

○乙亥,內醫院提調尹殷老等問安,傳曰:「臍下積成小塊,自去夜稍痛,色亦微赤。」殷老等啓曰:「廣陽君李世佐常患是證,必知治理之方,召問何如?傳曰:」世祖不豫時,盧思愼等侍藥,審知藥理,其召尹弼商、盧思愼、任元濬、李世佐。「世佐來啓曰:」臣得此病已十五餘年,別無治理之方,但用水鐵及千年瓦,灸火熨之耳。「

○分遣史官兼司僕各一員于祭享所,禁火。

12月21日

○丙子,李克均、李季仝、朴楗來啓曰:「禁府職任至重,臺諫公論所在,而近日執駁臣等至論心術,請解臣等職事。」傳曰:「前已盡諭,其勿辭避。」克均等又辭,不聽。

○司諫院正言李懿孫來啓曰:「近日以金哲孫爲成歡道察訪,哲孫爲人不合士類,請速改正。且鷹師兵曹所管,而鷹坊提調直移文諸道擅便徵聚,非徒有後弊,恐外間聞之,謂殿下注意鷹犬也。」傳曰:「哲孫事當問吏曹。鷹坊事依所啓,令兵曹掌之。」懿孫又啓曰:「哲孫前爲栗峯道察訪,有一過容卒至,郵吏誤傳爲御史,哲孫惶遽失措,匿所率妓於屛處,誤墜溷廁中。哲孫憤之,誣以過客詐稱御史,報監司,終以無實反坐。且哲孫同郡有聯族宰相,訟于忠淸監司,將不勝,哲孫略不干於己,而書訴狀恐嚇監司。此皆士類所不當爲也。」傳曰:「若果如此,不可用矣。其改之。」

12月22日

○丁丑,承文院啓曰:「今此咨文着刻押,以墨漆畫了無痕迹,中朝萬無詰問之理。雖問之,答以此非刻押,乃親押何如。」傳曰:「若中朝詰問,則宜對曰:『素有風證,右臂稍顫,玆用權着刻押耳。』」左副承旨姜龜孫啓曰:「今觀着刻押少無痕迹,必無詰問之理,不必對之如是。且世宗朝用刻押,則有移咨轉奏之禮。今不先移咨,而對之如是可乎?」傳曰:「然則宜如承文院所啓。」

○上以二十四日,將親傳謝恩表、箋,承政院啓曰:「近來日氣寒冱,上體迨未平復,請攝傳。」傳曰:「可。」上素患痢疾又加浮腫,未進膳久矣,自是日夜二鼓,證候尤劇。

12月23日

○戊寅,上不豫。

○夜四皷,內醫宋欽報承政院曰:「上自夕稍加煩懣,命進淸心元。」入直承旨韓斯文、丘致崑等,黎明問安,傳曰:「予未得進食,緣此中夜稍熱。其詳則宋欽知之。」時尹殷老適來問安,啓中宮曰:「爲上祈禱何如?」傳曰:「予亦欲禱,然畏聖鑑未敢耳。當啓稟于兩大妃殿。」有頃兩殿傳于承政院曰:「主上累月未寧,近日轉劇,其禱于宗廟、社稷。」承旨等啓曰:「遍禱于名山大川何如?」兩殿傳曰:「依前例祈禱可也。」〈凡祈禱等事,皆稟于兩殿。餘倣此。〉承旨等啓曰:「祈禱祭文,請令世子署名。」傳曰:「可。」

○議政府六曹詣賓廳問安,傳曰:「予證宋欽知之。」尹弼商、尹壕詣閤門內問安,仍請令宋欽等入胗候。辰時宋欽入內胗候。出言曰:「上體瘦困,脈度浮數,昨日六指,今則七指。面色痿黃,腰下積聚,呼多吸少,唇又乾燥。上厲聲問藥,啓曰:『淸心蓮子飮、五味子湯、淸心元等藥,所入淸涼,可以止渴,請進之。』且觀上體似乎强忍而坐,故遂退。」

○以吏曹判書李克墩爲社稷祈禱行香使,左贊成韓致亨宗廟行香使,右參贊尹孝孫昭格署行香使,奉常正金永貞白岳、三角山行香使,宗簿正李仁亨木覔山行香使,司僕正朴林宗楊州城隍祠行香使,軍器正李復善五冠山、松岳、德積、大井行香使,司導正李堪漢江行香使,司贍正辛祖義德津行香使。

○左副承旨姜龜孫啓曰:「宗廟、社稷、昭格署及京畿近處,則皆令祈禱,請兼禱于外方名山大川。」傳曰:「可遣正郞金孝貞于熊津雞龍山,校理鄭積于竹嶺山、楊津溟所,校理崔溥于南海錦城山,佐郞李滯洛于智異山,佐郞河潤于主屹山、伽耶津、亐沸山,司議朴訒于雉岳山、東海,僉正洪湜于義舘嶺、德津溟所,判官趙珩于西海、阿斯津、松串,文學房玉精于長山串、牛耳山,正郞柳廷秀于沸流水、鼻白山、豆滿江,僉正鄭鐸于平壤江、九津溺水,校理成希顔于淸川江、鴨綠江,司成潘佑亨于楊津。」

○弘文館、藝文館問安。

○傳于承政院曰:「予猶不平,一應罪囚皆放之。」承旨等啓曰:「自祖宗朝,强盜謀故殺人,則不得蒙赦,何以處之?」傳曰:「此特赦之事,其皆放之。」承旨等啓曰:「放囚,京中則承傳于該曹,外方則下書監司何如?」傳曰:「可。」

○下書諸道觀察使、開城留守曰:

今十二月二十三日昧爽以前,除謀反大逆、謀叛,子孫謀殺敺罵祖父母、父母,妻妾謀殺夫,奴婢謀殺主,蠱毒、魘魅外,已發覺、未發覺,已結正、未結正,一皆放赦。

○謝恩使趙益貞來啓曰:「今臣赴京,非如聖節、正朝之比,雖或少稽可也。上體未寧,臣不忍遠離朝廷,請留三四日,待上平和以行。且文書雖已塡日,必不問稽留之久。」傳曰:「其退日。」

○未時,命召坡平府院君尹弼商、領議政李克培、左議政盧思愼、右議政愼承善、領敦寧尹壕。弼商等至,傳曰:「予久不見卿等,玆欲引見兼示病證。」承政院啓曰:「承旨及注書、史官,請隨入。」傳曰:「都承旨獨入。」申時,弼商、克培、思愼、承善、應箕等,入詣寢殿,上御袞龍袍而坐,世子與一小宦侍。上曰:「此病予初不以爲緊,漸不進食,肌膚消瘦。」克培啓曰:「願上勿以公事爲念,勿以未接群臣爲念,都忘百慮,勉自調攝,春和日暖,當自愈矣。」思愼啓曰:「願去思慮,平心調攝,則當漸差矣。」承善啓曰:「臣於年前十月,亦患是證,至三四月風和日暖,自然而愈矣。」弼商啓曰:「若去渴證,自然漸差,臣聞醍醐膏止渴,請進之。」遂俯伏良久,上命退,世子顧謂弼商等曰:「上命退矣。」弼商等趨出。

12月24日

○己卯,上疾革,宗宰及侍臣,咸造闕庭問安,中宮傳曰:「令諸宗宰勿煩問安,但於藥房聞見而歸。」

○坡平府院君尹弼商、左議政盧思愼、右議政愼承善、承旨韓斯文,詣小東門內啓曰:「女醫雖入侍,年老眼昏,何能細知?請令宋欽等頻入內胗候,隨證進藥。」傳曰:「予今困倦,當待日出更傳。」承旨等啓曰:「典翰楊熙止云:『醫員全明春精於其術,頗知脈道,且於治腫多經驗。』接見宋欽時,請隨入胗審。」傳曰:「可。」欽等入審候而出,明春曰:「臍下積聚眞是腫氣,宜用治腫之藥。」

○命召領議政李克培等,傳曰:「政丞等,雖夜勿退去,留宿政院與世子議事。」

○午時,上薨于大造殿,春秋三十八。上聰明英斷,寬仁恭儉,天性孝友。好學忘倦淹貫經史,射藝書畫亦極其妙。尊敬大臣禮遇臺諫,重惜名器明愼刑罰。崇儒術、闢異端,子惠黎庶褒奬節義,事大以誠交隣以信。勵精圖治愼終如始,文武竝用內外交修,南北賓服四境按堵,民樂生生之業者二十有六年。聖德至治,雖三代聖王,蔑以尙矣。

○克培、思愼、承善與禮曹堂上、承旨等,會隆禮門外,議諸事,以吏曹判書李克墩、右參贊尹孝孫、禮曹判書成俔爲殯殿都監提調,左贊成韓致亨、知中樞府事李克均、戶曹判書洪貴達爲國葬都監提調,鄭文烱、廣陽君李世佐、工曹判書柳洵爲山陵都監提調。湖山君鉉代奠官,兵曹參判朴安性爲守陵官,中官金處善爲侍陵內侍。中官申雲等三人掌殯殿事,安仲敬等十二人侍世子,張守文等十七人,分把內門。

○宗親文武百官,就仁政殿庭,擧哀如儀。

○乙卯正月丙戌,遣知中樞府事李季仝、刑曹參判李陸,如京師告訃、請謚、請承襲。

○三月己酉上尊謚曰:「仁文憲武欽聖恭孝大王,廟號曰:」成宗。「

○四月己未葬于宣陵,魂殿號曰:「永思。」

先看到这(加入书签) | 推荐本书 | 打开书架 | 返回首页 | 返回书页 | 错误报告 | 返回顶部
热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