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实的卡斯卡贝尔,怎么前多少年你不来光顾即将呈现在你足下的英属哥伦比亚的这个地区呢!为什么当此地满地黄金,弯下腰黄金便可唾手可得时,你演艺生涯的冒险精神没有趋使你到这里来试试运气!又为什么让你父亲讲述的那个手记中描绘的不可思议的年月仅仅是一个过去的故事,而不发生在现在呢!
“这里就是驯鹿城,父亲,”那天让这样说,“也许,你不知道驯鹿城的含义?”“我对自己毫无怀疑,”卡斯卡贝尔先生回答着,“是两条腿的动物还是四条腿的?”“你是说一种动物?”拿波里娜叫起来。“这动物很大吗……?它是不是很坏……?它会不会咬人?”“不是什么动物,”让回答说,“它是一个用驯鹿这个词命名的地区,一个盛产黄金的地区,也称为哥伦比亚的爱尔托拉托1。这里不知蕴藏着多少财富,又有多少人经过这里时一夜暴富……”“同时其余的人也在这里倾家荡产。我能这样推断吗?”卡斯卡贝尔先生反驳道。
“父亲,实际上我甚至要补充说明的是破产的人是大多数。然而,有些矿工协会每天获取的黄金能达到两千马克2。在卡利布谷地,威廉姆克里克谷地,人们甚至能够随手捡到满把的黄金!”正因为于此,这个浸透金子的谷地有如此聚宝的魔术,潮水一般的人们赶来此地淘金。同时,接踵而至的便是成批的探矿者和几乎所有角落汇集而来的乌合之众,为了共同的利益,双方一拍即合,很快这里的生活亦得极为困难,不用说,所有的车两的价格都天方夜谭般地飞涨。食品的价格高得出了格。一块面包要用一法斤1。重的美元才能买到。传染病在这个卫生状况极差的环境中漫延。然而,最终的结局是悲惨的,死亡等待着大部分光顾卡利布谷地的人们。几年前,在澳大利亚和加利福尼亚不也发生了类似的惨剧吗?
“父亲,”拿波里娜开腔了,“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在我们的路上找到一大块金子!”“那么,你要金子做什么?我可爱的女儿。”“做什么?”科尔奈亚娅回答着,“她会把那金子放进‘小妈妈储蓄盒中’,那盒子会赶快去把金子兑换成漂亮的硬币呀!”“那么,好吧,我们大家一起去找。”丁子香说,“确实如此,我们一定能找到,至少嘛……”“至少我们没找到过,你要这样说吗?”让又反驳他,“也好,但愿奇迹能发生,我可怜的丁子香,因为钱条已经空了……,不,已完全空了!”“哦!……嗨!……”桑德勒用反驳的口吻说:“那就走着瞧吧!
“到此为止!孩子们,”卡斯卡贝尔先生立即用极夸张的声音说道,“不许用这种方式发财!在英属的土地上捡金子……呸!……走。我们得快走,不许停下,不许弯腰去捡哪怕是一块天然金块,即使它像丁子香的脑袋一样肥大!到达边境时,即使没有找到写着‘请擦擦您的脚’的布告牌,孩子们,我们也一定要擦擦脚,免得还走这块哥伦比亚地面上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尖埃!”
1西班牙语意为“黄金国”。
2古时金、银的重量单位,每马克约等于8盎斯。
1一法古斤相当于490克,也相当于半公斤。
赛扎尔·卡斯卡贝尔总是这样出神入化!然后他却十分平静!他大概是不让家里的人有机会去捡不纯净的天然金块!
尽管卡斯卡贝尔先生有令在先。然而,许多双审视的目光仍然不断地在地面的每一个角落搜寻着。任何一块小石头在拿波亚娜看来都像是金子,尤其是桑德勒,他最想找到价值昂贵的宝贝金块。为什么不能有这种奢望呢?
在含金量等级排名中,美洲北部人总是排在等一位吗?澳大利亚、俄罗斯、委内瑞拉、中国都只能依次排在它后面!
雨季终于到来了。每天几乎都是大雨滂沱,即使是缓慢行走都相当的困难。
印等安向导赶着马尽快地走着。他在担心那些当时几乎干涸的弗雷泽河的大大小小的支流会突然间被雨水涨满。如果没有了可涉水通过的河段,人们又怎么横穿这些大大小小的河流呢?在持续了几个星期的雨季中,“美篷车”着实陷入了困境。必须尽快走出弗雷泽谷地。
人们说自从捷利克特人向车部退却之后,这个地区的土著居民便没有任何担忧了,实际上这未必尽然;这里的密林中隐藏着某些令人生畏的野兽——熊和其他动物——一旦遇上了它们就会出现真正的危险。
甚至发生了桑德勒在森林里经历的那可怕的一幕,他几乎为不服从父亲的错误付出高昂的代价。
那是三月十七日下午。当车马跨过干涸的河床之后,全家人在距一条小河五十来步远的地方休息。这条流经两个陡壁之间的小河。假使突如其来的河水袭来时,地形会使河水汹涌而湍急,要想渡过岸去几乎不可能。
休息时间将持续两个小时,让已经先去打猎了,尽管桑德勒被告知不要远离临时营地。然而他却头也不回地重新跨过小河,回到了对岸。他随便找了一条十来法尺长的绳子缠在腰间。
小伙子有一个主意:他发现了一只浑身花色羽毛的漂亮小鸟,为了找到鸟巢,他打算跟着它。另外,那条绳子可以帮他毫不费力地爬上任何一棵筑有鸟巢的树。
就这样他渐渐走远了,桑德勒的疏忽比天气带来的威胁要严重的多。再大的暴风雨也有最大的极限。但是谁能阻止一个跑在小鸟后面的小伙子呢!
结果桑德勒几乎深入到了森林的深处,森林边上位于小河左岸的树木已被远远地甩在了他身后。那只鸟儿从一根树枝上飞到另一根树枝上,像是在以吸引小伙子为乐。
桑德勒只顾着追逐那只漂亮的小鸟,全然忘记了“美篷车”两个小时后必须出发。就这样,他离开临时营地二十分钟后,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距出发地足有半法里之遥的密林深处。这里已没有了道路,只有雪松和冷杉树的缝隙间布满荆棘的狭窄的密林小径。
当桑德勒跑着、蹦着像一只年轻而体力充沛的野猫一样追寻时,那只小鸟却欢快地鸣叫着从一棵树冲向另一个棵树。总之,一切都是徒劳的,小鸟终于消失在他身后的密林之中。
“现在可真见鬼了!”桑德勒叫出声来同时停住了脚步。对自己的失败非常恼火。
他透过茂密的树叶看到天空中布满了厚厚的乌云。巨大的闪光从深绿色的树影上面掠过。
最初的闪光伴随着接踵而至的光亮滚滚而来传向四方。
“必须得回去了,给父亲说些什么呢!”年轻人思忖着。
这时候,他的目光被一个奇特的东西所吸引,一块形状古怪的石头,大小形同一只松果,表面布满了凹凸不平的金属纹路。
嗳呀!我们的小伙子自认为这是一块天然金块,它是卡利布地区被人遗忘的一块金子!他高兴地叫了起来,捡起它在手中掂着份量,然后放进了口袋,他盘算着不告诉任何人。
“我用它换了漂亮的金币,慢慢告诉他们也不迟!”他自言自语地说。
桑德勒刚刚把那块宝贝石头装进口袋,暴凤雨就在一声振耳欲聋的雷鸣中狂暴地发作了。最后一串雷鸣声还在空中回荡时,一声野兽的吼叫声闯入他的耳际。
只见在密林的外面,二十步远的地方,站着一只巨大的有灰白相间毛色的灰熊。
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桑德勒拔腿飞也似地跑向小河的岸边。灰熊也在后间紧追不舍。
假使桑德勒能跑到干涸的河床上,穿过河去,躲进临时营地,他就能得救了。人们会在小河的对岸吓唬灰熊,假使它下到河床里人们甚至可以杀死它。
但是雨已经下得很大了,闪电一阵接着一阵,天空中到处是霹雳爆裂的声响。桑德勒从头湿到了脚,湿透的衣服减缓了他逃脱的脚步,他每跑一步都有摔倒的危险,每一次跌倒都是那个可恶的野兽在作崇。然而,他终于保持了与那灰熊的距离,大约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他跑到了小河岸边。
然而,眼前却是不可逾越的障碍。小河中已满是湍急的河水,被激流连根拔起的树干和植物根在河水的裹挟下布满河面,石头在河中被冲得翻着跟头。河水已涨到与河岸一样高。跳进这些旋涡过河,无异于自我毁灭,连告别尘世的机会也没有。
桑德勒不敢回头,他感到灰熊已经追到身后,准备抓住他。另外,由于树林里能见度极差,向“美篷车”示意自己所处的位置简直不可能。
求生的本能支配着他的行为,几乎不加任何思索,这也许能够使他逃生。
离他五、六步远的地方有一棵树,它是一棵雪松,较低的枝叶都伸到了小河的水面上。
他向那树干冲了过去,这是一棵普通粗细的树,桑德勒可以用双臂合抱,借助树皮粗糙的表面,他迅速爬到了树的分权处,钻进枝叶,攀上了高处,这一连串动作小伙子极为敏捷地完成了。即使是一只猴子它也不会如此灵巧,具备如此出色的柔韧性。这般本领对一个马戏小丑角来说是再平淡无奇不过了,而且他对此有着十足的自信心。
不幸的是这种局面没有维持多久。实际上,那灰熊把一只脚攀在树干上准备爬上树去。看来桑德勒无法逃脱这只灰熊的追逐,即便他躲在最高的树枝上。
桑德勒丝毫不失冷静。难道他不是那位著名的习惯于在危急的情况下化险为夷的卡斯卡贝尔的儿子吗?
应该离开这棵树,但是,怎么离开呢?然后,还应该跨过激流,然后,用什么方法呀?瓢泼大雨使猛涨的河水随时可能引发事故,小河开始向河岸外溢水,而且四处外溢的河水已经流到了河岸右侧的临时营地旁边。
呼救吗?在这狂风呼啸的暴风雨中绝对不会有人能听到他的呼救声。再说,即便卡斯卡贝尔先生、让或者丁子香开始寻找失踪者,他们也应该在“美篷车”的前方而决不会在后面搜寻。他们能否能够料到桑德勒已经重新跨过了小河?
在他思索的当尔,灰熊爬树了……尽管很慢,但是它确实爬上来了一些,而且,不久它就能爬到树的分杈处,那样,桑德勒就得想法爬到树梢上去了。
这时,小伙子的脑袋里冒出了一个主意。他看到有些树杈延伸到小河上面十几法尺的地方,于是他快速解下那条先前缠在腰上的绳子在绳子一头做了一个套扣,抛出去套住一枝平伸树杈的最顶端;然后,桑德勒用劲拉直绳子,让那枝平行的树枝竖起来,并且让它保持垂直的状态。
这一切都是用一种超然的灵性,敏捷而迅速地完成的。
一点儿时间也不能浪费,灰熊刚刚勾住了树枝的分杈处,从那里它能寻找到爬进树叶当中的路线。
然后,此时的桑德勒也紧紧地拉住了直立起来的树枝顶端,使它在放手时能够具有强有力的弹性,在小河上空划出一个抛物线,像投石器一样射出一块石头。在他放松绳子的一刹那他自己翻着跟头被猛地甩了出去,摔在了河岸右侧的地上,灰熊征征地望着它的猎物竟从空中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由地显出极度的尴尬。
“啊!我的淘气鬼!”卡斯卡贝尔先生在迎接这个眨眼间自己从天而降的小冒失鬼时用了这个称呼。他与让和丁子香在临时营地周围徒然地寻找了许久后,正在陡峭的小河岸边焦虑不安时,淘气鬼却蹁然而至。
“淘气鬼!……”父亲又说道,“你给我们带来了多大的恐慌!……”“这样吧,父亲,请揪我的耳朵吧!”桑德勒回答说,“我罪有应得!”但是,卡斯卡贝尔先生非但没有揪儿子的耳朵,而且还忍不住吻了桑德勒的双颊,一边说:
“不要再这样了,要么,这次……”“那就再吻我一次!”桑德勒边回答,边给了父亲一个重重的吻。
随后,他叫了起来:
“哎!……瞧它多失望!我的灰熊……看它那个笨样子,一个地道的冒牌马丁大叔!”让很想去打死那只已走远的熊;但是千万别想着去追它。河水还在上涨,现在最要紧的是避免受到洪水袭击,于是四个人朝着“美篷车”走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