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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鄂霍次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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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岛群岛不及阿留申群岛的岛屿众多,并且岛上大都荒无人烟。不过其中倒有三、四座还算得上岛屿:例如帕拉姆奇尔、奥维考登、乌奇奇尔、马土阿。这些岛屿有绿树覆盖,并且土壤肥沃。其他岛屿却是沙石遍地,不宜农事,贫瘠而匮乏。

半岛的一部分臣服于日本帝国,扩大了该国的版图。北面另一部分归属俄省堪察加。那里的居民,五短身材,毛发浓密,叫作堪察加人。

布卡尔先生并不想在群岛中间泊船,做漫无目的的停留。船长急于越过鄂霍次克海南面和东南面的这道天然屏障,开始他的第二次逐鲸之猎。

8月23日,“圣—埃诺克”号绕过堪察加半岛一端的洛帕特卡海角,左舷驶过帕拉姆奇尔,进入了西伯利亚海域。从温哥华出发,这段航行历时共三十六天。辽阔的鄂霍次克海,有长长的千岛群岛作门户,面积要比黑海大三四倍。

这里一片汪洋,时有风暴天气,来势极其凶猛。“圣—埃诺克”号过海峡时,发生了一件意外,但却可以说有惊无险。

海船行至海湾最窄处时,在洋流的作用下,艏柱触到一处浅滩,因为地图上标注的浅滩位置有误。

当时,布卡尔船长正在艉楼上把舵,大副在左舷舷墙上了望。

当时船身轻轻地一撞,就听得一声令下:

“转三面三层方帆逼风行驶!”船员们立刻拉桅桁的转桁索,转动桅桁,使船帆背面吃风,“圣—埃诺克”号就可以退着出去了。

可是,布卡尔船长发现这样操作还不够,必须在后面抛一个船锚拖曳。

与此同时,小艇带着一只船锚下到海里,二副科克贝尔率两名贝习水手忙着寻找合适的地方抛锚。

再重申一遍,碰撞并不严重。像“圣—埃诺克”号这样建造精良的海船应该可以做到全身而退。

另外,看起来海船进了浅滩,涨潮时,船锚可以防止海船陷得更深,水涨船高自然无事。

布卡尔先生考虑派水手长和木匠泵水察看。经二人确定,海船根本没有漏水。

船壳板和船肋骨没有丝毫海损的迹象。

接下来只等片刻过后海水满潮,无须久等,就可以行动了,这时“圣—埃诺克”号龙骨稍错,出了浅滩。旋即转帆行船,一小时过后,就驶进了鄂霍次克海。

于是,了望船员重新攀上主桅和前桅横桁各就各位,一俟在近距离内发现鲸鱼水柱便发出信号。无人怀疑在这儿不会像在玛格丽特湾或者新西兰时一样大获成功,两个月之内,“圣—埃诺克”号回到温哥华时,会把第二船货销售净尽,价钱也绝不会比第一次差。

这时,天空万里无云。海上吹着和煦的东南风,海浪舒缓而不汹涌,海船可以航行无阻。

视野之内看得见一些海船——大多是捕鲸船。也许几个星期前,它们就已经在这片海域里忙碌着,并且会继续下去,一直干到冬季。其他船只正驶往这一带的重要港口尼古拉耶夫斯克、鄂霍次克,或者阿扬,不过它们或许是刚从这些港口离开,正驶往外海呢。

当时,阿穆尔省的首府,位于阿穆尔大河入海口的尼古拉耶夫斯克已经成为一座重要城市,贸易发展一年胜似一年。为鞑靼海峡提供了一处天然避风良港,海峡的对面是狭长的萨哈林岛(库页岛)。也许,在让—玛丽·卡比杜林的思想里,“圣—埃诺克”号搁浅一事宣告了恶运时期的开始。

值得注意的是,此番鄂霍次克海远洋渔猎开始得并不顺利。

上午,一道鲸鱼的水柱出现在约两海里之外,布卡尔命令四条独木舟出动追击,结果却是白费力气。那鲸三次入水之后,就不见了影踪,让人追之不及。

第二天,同样的尝试,同样的失败。甚至鱼叉手连鱼叉都没得掷出,小船就返回了大船。

这片海域不乏鲸鱼。了望船员另外还发现了几条鲸鱼。可那些鲸鱼却十分凶恶,或是受了什么惊吓,根本就无法靠近。附近的海船会运气好些吗……?这有些令人难以相信。

不难想象,船员们有些怨气,这也是在情理之中。二副阿罗特更是见火就着,令人担心的是,必要时,他可能莽撞行事,全然不顾布卡尔先生的三令五申。

船长于是决定驾“圣—埃诺克”号驶往尚塔尔群岛,在那儿,他曾顺利地度过雨季。

三个月前,鄂霍次克海的捕鲸船会遇上冬末的融冰。海面的结冰尚未崩裂或者消融,会使捕鲸变得困难重重。海船被迫沿冰原绕行,甚至常常会连续两三天也找不到一处间隙走上坦途。

不过,八月份时,海水却全部是流动的,即使在北部海域也不例外,需要注意的是在“圣—埃诺克”号第二次远洋猎鲸结束之前,将会是“新冰”乍现的时节了。

29日,船行来到了海湾深处的尚塔尔群岛,这片狭窄的小湾使得阿穆尔省的海岸线更加深陷进去。

再往前,眼前又是一片海湾,叫做费尼斯托海湾或者西南海湾,深水区很少。

布卡尔先生熟门熟路,来到这里寻找他旧日的锚地。

这时却发生了新的变故——这一次十分严重。

船锚挂底时,两名水手刚刚攀上第二层帆横桁,正欲解开前桅的一道索具。

锚链绷紧的时候,奥立维师傅接到放下第二层帆的命令。可惜,大家忘了朝水手大喊,提醒他们小心站好了。

可是,索具一松,帆归原位时,一名水手正好一条腿踏在侧支索上,另一条腿踩在桅桁的踏脚索上。事出突然,那水手来不及双手攀牢侧支索,手一松,落在大副独木舟的船板上,随即又弹开去,掉进了海里。

这一次,这个不幸的人——他名叫劳拉,年纪不到三十岁光景,——可不如他的那位伙伴运气好(大家还没忘记他在新西兰海域相同的情况下落水又得救的事情)——消失在滚滚波涛之中。

小艇立即下海,同时又从舷墙上扔出了几只救生圈。

也许劳拉受了重伤,断了一只胳膊,或是折了一条腿,他再也没有露出水面来,任他的同伴们苦苦寻觅,也是枉然。

这是“圣—埃诺克”号此番远洋猎鲸的第一个牺牲者,第一个永远不会回到港口的人。

这次事故对大家震动很大。劳拉,优秀的水手,深受上司的赏识和众人的喜爱,大家却再也见不到他了……

木匠不由得对水手长说道:

“是不是事情显然要变糟……?”几天过去了,尽管发现了几条鲸鱼,却一条也没能叉中。一只在费尼斯托停泊的挪威船船长宣称这是人们记忆中最不景气的一季。据他说,鄂霍次克海捕鲸区不久将被遗弃。

这天早上,一艘海船出现在湾口,二副科克贝尔大声嚷道:

“啊!……可是……它来啦!……”“谁……?”厄尔托先生问道。

“‘瑞普顿’号!”果然,那艘英国船,船头向着东北方向,出现在近两海里远处。

如果“圣—埃诺克”号能认出它来,那么可以肯定,它也认出了这艘法国三桅帆船。而且,这一次,船长凯宁也不比第一次更注意与布卡尔船长建立联系。

“咳!让它见鬼去吧!……”罗曼·阿罗特大喊。

“看来它在鄂霍次克海的运气也不比在玛格丽特湾时强……”厄尔托先生提醒到。

“确实,”二副科克贝尔朗声道,“它船载不重,如果能有四分之一的货桶是满桶的话,我会很吃惊……”“毕竟,”布卡尔船长说,“今年,别的海船的运气好像也强不了多少……

我们是不是可以得出结论——由于某种原因,鲸鱼弃这片海域而去,并且一去不复返了?”无论如何,还说不准“圣—埃诺克”号能否在结冰之前满意而归。

且不说鄂霍次克海的几处港口,就是此地海岸附近也不是完全人迹罕至的。内陆的居民经常下山来,对于他们的出现,是不必担惊受怕的。

但是,水手们上岸砍柴时,虽然不必担心两足动物,可却要提防某些十分危险的四足动物。本省有为数不少的熊,搁在沙滩上的鲸鱼骨架会把附近森林里的熊成群结队地吸引过来,论起打熊,水手们可不是什么专家。

所以“圣—埃诺克”号负责打柴的水手就备上一支长矛和鱼叉以防这些跖行动物的袭击。

俄罗斯人的方法却不同。面对一头熊,俄罗斯人身手不凡,与众不同,他们会双膝跪倒在地,两手抱头,持一把尖刀,静待那兽出击。熊一扑过来,就自行撞在刀上,破膛开腹,摔倒在他那勇敢的对手身旁。

“圣—埃诺克”号几乎每天都要起锚开航,逆风换抢驶出费尼斯托海湾去寻找鲸鱼,晚上再两手空空地回到锚地。

有时候,海船会顺风扯上三层帆、前桅帆、三角帆,出海而去,了望船员不停守望,独木舟随时准备出击。可是每二十四小时,才勉强会发现一条鲸鱼,却又距离太远,想都不必想去追击了。

“圣—埃诺克”号来到了阿扬附近,这个小港位于西海岸,皮货生意很是红火。

在那里,船员们终于捕到了一条中型幼鲸——是美洲人叫作“卡康塞斯”的那一类。那鲸当时就翻了白,只出了六桶油,油质大抵与抹香鲸相当。大家看到了,这次北太平洋渔猎可能会一无所获。

“并且,”厄尔托对菲约尔医生重复说:“如果是在冬天,我们还有可能凑合着捕猎海豹……从10月份起,它们会在鄂霍次克海的冰面上出没,海豹的毛皮价钱可不低。”“可惜,厄尔托先生,几个星期之内还入不了冬。可到入了冬‘圣—埃诺克’号却已经离开此地了……”“那么,菲约尔医生,我们会空舱……可以说是空腹而归喽!”千真万确,薄冰乍现的时候,那些两栖动物、海豹等等,如果不是成千上万的话,也会成百上千地出现在莽莽冰原之上。乘它们晒太阳的时候,猎捕起来易如反掌,只要趁其熟睡攻其不备即可。独木舟扬帆驶近,几名水手跳下船来,抓住睡兽的后蹄,就可以把它们弄到小船上。不过,这些海豹十分警觉,听觉异常敏锐,而且目力过人。因此,一旦其中一只惊醒,所有海豹就会齐刷刷钻到冰下溜之大吉。

9月4日,二副科尔贝尔又遇上了一条孔鲸。尾巴套上缆绳,拖回船边,只等第二天使锚吊转上来。

第二天,在舱面厨房里生了火,一整天的时间里都忙着融炼鲸脂。值得注意的是,这鲸肋部刚刚受伤,显然并非鱼叉所致,伤口为咬啮所伤。总的算来,这条鲸鱼只炼出了四十五桶油。

通常,在鄂霍次克海猎鲸与别处海域方法不同。独木舟被派往离海船很远的地方,有时要过五六天才返回大船。不过,不要因此认为它们在此期间会一直呆在海上。晚上,独木舟会回到岸边登陆,以免被潮水冲走。然后,水手们就用树枝堆成座座小丘,吃过晚饭后一直呆到天明,小心提防着熊的进攻,天一亮就重新出海捕鲸。

在“圣—埃诺克”号重返费尼斯托小海湾以前,几天的时间过去了。海船甚至往北一直驶到船只往来很多的港口鄂霍次克小镇附近,但却没有泊船停歇。

布卡尔先生并没有放弃全部的希望,他想沿堪察加半岛一侧往北行进,也许鲸鱼们正躲在那里等待重过千岛群岛的时刻的到来。

而这恰恰是“瑞普顿”号已经做过的,这时它的舱内存油已经有几百余桶。

“圣—埃诺克”号借西南方向顺风朝位于半岛与西伯利亚海岸之间的鄂霍次克海这片狭窄的海域行去。

锚地选在距陆地两三海里处,小港埃文斯克附近,布卡尔船长决定派三条独木舟出海寻觅鲸鱼,并没有给独木舟规定归期,只要他们一路同行即可。

大副的独木舟与两二副的独人舟奉命比肩航行,随船人员有鱼叉手卡尔戴克、杜律和迪克莱斯特、四名水手、两名见习水手,还备上必需的器具、长矛、投弹枪和鱼铲。

独木舟于八点钟出发,沿海岸朝西北方向驶去。海风习习,船借风势,很快就消失在视野之中,转到了海角后面的一处锚地。

早上过去了,海上一条鲸鱼也没有发现。让人不由得要问鲸鱼大概不会是为了相同的原因逃离了鄂霍次克海,正如当时逃离玛格丽特湾一样。

不过,下午四点左右,东北方向三海里处扬起几道水柱——断断续续而又有规律的水柱。一些鲸鱼正在海面戏水玩耍,这一回可是活蹦乱跳的鲸鱼。

可惜,天色已晚,无法出击。太阳已经向着西面西伯利亚山脉落去。在可能掷出鱼叉之前,夜晚即将来临,并且出于谨慎,海船是不宜在海上过夜的。

厄尔托先生于是向上风向半海里处的两条独木舟示意,当三船比肩靠舷时,厄尔托先生下令:

“上岸!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出海。”或许罗曼·阿罗特更喜欢继续猎鲸;可是却也只能从命。总而言之,厄尔托先生的决定是十分明智的。在这种情况下一路追出去,谁知道独木舟会被一直拖到哪里去呢……?难道不应该考虑到小船与“圣—埃诺克”号此时已经相隔十一二海里之遥了吗?

小船在一处窄湾里靠岸后,水手们将船缆系在河地上。靠岸泊船只七八个小时,所以厄尔托先生判断无须堆筑一座小丘。众人围坐在一株高大茂密的橡树底下共进晚餐,然后席地而卧,酣然沉入梦乡。

不过,厄尔托先生还谨慎地留一人守夜。哨兵手持一根长矛和一支鱼叉,每两小时轮流交班,守护着宿营者免遭熊的袭击。

“就像二副阿罗特说的那样,不能捕鲸,看咱们怎么捕熊!”一夜无事,除却远处传来依稀的嚎叫声,没有任何风吹草动,晨光曦微时分,众人已经起身待发了。片刻之间,水手们已经用缆绳拖曳开来三条独木舟起锚,小船立即出海而去。

薄雾天气——这一纬度、这个月份里,这样的天气相当常见。所以目力所及只能限制在半海里的距离之内。日照之下几个小时过后,薄雾很可能消散开去。

上午时日朗天清,尽管高空仍有些雾气迷濛,可是放眼望去海天一线依然清晰可见。

独木舟朝东北方向驶去,每条小舟都有各行其事的自由,所以二副阿罗特催促手下一路抢先,大家并不感到惊讶。因而是二副首先发现上风向三海里处出现一条鲸鱼,立刻准备就绪追那鲸鱼。

三条小船开始朝猎物驶去。要尽可能地避免打草惊蛇,可鲸鱼刚刚钻进水里,所以必须静候它再现身形。

鲸鱼钻出水面时,二副科克贝尔正在不到一链远处,正是掷叉的绝佳距离。水手们操桨划船,鱼叉手杜律站在船头,准备掷叉出手。

这条巨型鳁鲸,当时正面向外海,并未觉察到危险。它转过身游来,靠小船如此之近,杜律干净利落地双叉齐下,正中胸鳍下面。

鳁鲸一动未动,仿佛全然未觉身受重创。这很幸运,因为,此时鲸身的一半正在小船底下,只要鲸鱼一摇尾巴就能把小船击个粉碎。

刹那间,鲸鱼蓦地往下潜去,动作如此迅猛,入水如此之深,以至于缆线从二副手里滑脱开去,二副只赶得及将浮筒的另一端缆绳固定住。

猎物出水时,厄尔托先生离它正近,卡尔戴克一叉掷去,这一次已经无须放缆了。

这时,另两只独木舟也赶了过来。一阵长矛猛刺。鱼铲割下了鳁鲸的一只鳍,那鲸鼻息泛了红,未及狠命挣扎就咽了气。

现在只须把它牵引回“圣—埃诺克”号去,可是距离比较远——至少五海里。这可是一件苦差。

所以厄尔托先生对第一二副说道:

“科克贝尔,松开您的缆绳,顺风行船,赶回埃文斯克锚地……布卡尔船长会赶紧舣装船只准备出海,朝东北方向行船迎我们一段……”“那是自然。”二副答道。

“我想您会赶在晚上以前与‘圣—埃诺克’号会合的。”厄尔托先生接着说,“不管怎样,如果需要一直等到天亮,我们就等好了。牵引这样的重物行船,航速几乎到不了每小时一海里。”别无选择。于是独木舟挂起风帆,备好桨具,朝海岸方向驶去。

另两条独木舟则顺着洋流缓缓而行,朝着相同的方向去。

在这种情况下,是不可能在四海里之外的岸边过夜的。再者,如果二副科克贝尔没有延误的话,“圣—埃诺克”号可能会在夜晚到来之前赶到的。

不幸的是,五点左右时,又开始浓雾迷漫,风停了,目力所及仅有百十余土瓦兹:

“这大雾一起,布卡尔船长可就麻烦了……”厄尔托先生说。

“假设独木舟重新抛锚……”鱼叉手卡尔戴克提醒说。

“除了在鲸鱼身上抛锚,没有别的办法……”二副阿罗特加了一句。

“确实如此,”厄尔托先生回答。

于是,从袋子里取出储备的食物来,有腌肉和饼干、淡水和塔菲亚酒。

水手们餐毕,躺下来打算一觉睡到天明。可是,夜里却不是万籁俱寂。凌晨一点左右,独木舟一阵剧烈的横摇,险些崩断了缆绳,不得不再补加一道缆。

海水为什么这样奇怪地震荡起来……?没人能够解释。厄尔托先生认为是有一艘大汽船从近旁经过,同时担心起大雾之中发生撞船的事来。

一名水手立即吹起阵阵号角,却没人应声。并且,既听不到螺旋推进器划水而行的声音,又听不到汽船行进时蒸汽排出的声响,甚至看不见依稀的舷灯闪烁。

翻江倒海的汹涌之势持续了四十分钟,时而来势凶猛之至,以致于厄尔托先生几乎考虑要丢掉鳁鲸了。

然而,这种情境终于结束了,夜晚在静谧之中离去。

这一阵海浪翻腾原因何在……?厄尔托先生、二副阿罗特都无法想象。

一艘汽船……?可如若是的话,激荡的时间不会这么久。并且,似乎听到了奇怪的嘶鸣声和与阀门排出蒸汽的声音迥然不同的轰隆声。

在阳光的照射下,雾气像前一天一样渐渐褪去。“圣—埃诺克”号依然没有出现。海风轻吹,确实如此。不过,九点钟左右时,风力渐强,一名鱼叉手看见“圣—埃诺克”号出现在西南方向,正一路驶来。

赶到仅半链远处,布卡尔先生卷帆停了船,独木舟就拖曳着鳁鲸靠上去,鳁鲸一拖到船舷上,就用缆绳套住鲸尾。

几乎要花掉一天的时候吊它上来,因为它身形庞大。第二天,舱面厨房生了火,忙活了四十八个小时过后,箍桶匠卡比杜林点出这次入舱鲸油达一百二十五桶。

几天之后,“圣—埃诺克”号在堪察加海岸另选了一处锚地。独木舟重又开始寻寻觅觅,收获并不很大:捕杀了两条小型鲸鱼,另三条死鲸发现时已经肋部洞开,内赃给撕扯得七零八碎,已经一无可取之处。它们是否死于一次猛烈的袭击……?不得而知。

很明显,好运已不再光顾“圣—埃诺克”号了,虽然还不至于就此作出让—玛丽·卡比杜林的可恶预言,不过众人却都开始相信此番二度远洋猎鲸会收获甚微。确实,渔季行将结束。捕鲸船在西伯利亚海域捕鲸从来不会拖过九月份。

这时,已经寒气袭人,水手们不得不穿上冬衣御寒。温度计的汞柱在0度左右摇摆。温度降低下来,坏天气开始在鄂霍次克海肆虐。沿岸水域开始结冰。

接下来,冰缘会步步朝外海蔓延,大家知道,在这种条件下,捕鲸该有多么艰难,甚至是全无可能了。

另外,如果说“圣—埃诺克”号运气不佳的话,根据布卡尔船长在尚塔尔、阿扬或者埃文斯克获得的信息来看,其他捕鲸船的日子也未见得好过多少,因而捕鲸船大多在寻找过冬港口。

了望船员于31日上午发现的“瑞普顿”号也不例外。“瑞普顿”号一路轻载,张开风帆向东全速航行,大概是要穿越千岛群岛的天然屏障。“圣—埃诺克”号很有可能是最后一个离开鄂霍次克海。该离开的日子到了,否则它会有被冰封住的危险。

根据卡比杜林师傅的清单,存货还不到五百五十桶——勉强装满货舱的三分之一。

“我想,”厄尔托先生说,“这儿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我们不能再耽搁了……”“我也是这样想,”布卡尔先生回答,“趁千岛群岛的水道还没封住……”

“您是想,船长,”菲约尔医生问,“回温哥华吗……?”“可能是,”布卡尔先生回答,“不过在这次远航之前,‘圣—埃诺克’号要去堪察加停泊……”这次停船旨在补充船上鲜肉的储备。甚至很有必要在彼得巴甫洛夫斯克靠岸。于是,“圣—埃诺克”号打点舣装,向着东南方向,沿堪察加半岛海岸行进。

绕过洛帕特卡岬角以后,折而向北行驶,到了10月4日下午,彼得巴甫洛夫斯克就已然在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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