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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贞——这个玩意儿实在糟糕,怪麻烦的,是不值得爱惜的包袱。倘使在昏暗的胡同或桥上行走时,把它扔在垃圾箱或河水里也算不了什么。可是,一旦出了灯火璀璨的铺石路,不是就很难找到垃圾站吗?倘使一个女子好奇地张望着,心里想道:那包袱里装着些什么呢?不是叫人脸红吗?再说,嘿,光凭怀着沉重的心情把它带到这儿,也就不想把它扔在路边喂狗,不是吗?但是像最近那样,从得到许多女子的爱慕这个角度来看,不时更加感到犹如穿着沾雪的高齿木屐走路,很不自在。要是赤着脚在雪地上四处奔跑,心情一定会轻松些吧——他寻思着这样的问题。

方才,一个女子站立在他的枕边,抽冷子粗野地跪了下来,伏在他的脸上,嗅着他的馨香。

另一个女子倚在二楼廊道的栏杆边上,他推了推她的肩膀,佯装把她推下去的样子,她情不自禁地把他搂住,可他一松手,她就把身子后仰在栏杆上,再次佯装要掉下去的姿势,凝视着自己的胸脯,在等待着他。

另一个女子在澡堂里给他搓澡,搓着擦着,抓住他肩膀的那只手,震颤起来。

另一个女子忽然从同他一起坐着的冬日的客厅里,飞跑到了庭院,仰躺在亭榭的长椅子上,用两只胳膊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头。

另一个女子被他耍戏地从背后抱住的时候,竟一动也不动。

另一个女子在床上佯装睡眠的时候,他握住了她的手,她立即紧闭嘴唇,身子僵硬地仰脸朝天。

另一个女子在深夜他不在房间的时候,带着针线活走进他的房间,像块石头似的坐下一动不动,他折回房间后,她脸上绯红到耳根,用嘶哑的声音说:“借点灯光。”话声仿佛奇妙的谎言堵住了咽喉似的。

另一个女子在他面前的时候,总是阴郁地潸潸落泪。

另有更多的年轻女子同他交谈的时候,渐渐动情地谈到了自己的身世,而后缄口不语,纹丝不动地坐着,仿佛丧失了站起来的力气。

每当这种时刻来临,他总是坦然地默默无言,要么就说:

“要不是决心同我一起生活,我是不会接受她的感情的。”

二十五岁上,他邂逅这样的女子越来越多。结果,围绕着他的童贞这堵墙被粉刷得越来越厚实了。

但是,却有个女子脱口说出,除了他以外,她看任何人都觉得讨厌。他就这样迷迷糊糊度日了。他想:倘使不养这女子,她恐怕会饿死的。于是,他察觉到不在一起生活,又不接受感情,却非养不可的女子渐渐增多。他笑了。

“这样下去,仅仅这么点财产,自己不用多久就要破产的!”

到那时候,他会不会依然如故地拎着这唯一的包袱——童贞,外出行乞呢?尽管衣衫褴褛,却能跨上只接受不给予、所获感情甚丰的驴子,向着遥远的国家……

遨游这样的幻想境界,他心潮澎湃,他的感情洋溢了。然而,他觉得在这人世上,似乎不可能再找到愿意和自己共同生活的女子了。

抬头仰望,圆月当空。月光皎洁,月沉在苍穹成了孤零零一个人。他将双手伸向月亮。

“啊,月亮啊!我把这份感情奉献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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