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司推顿爵主的死讯一传出去,头一个到门的就是那等办丧事的神父哈哀尔孟,刚巧上一天特请来结婚的牧师仓皇逃走,二人在大门口撞一个满怀。
神父听他们说了详情以后说道,“命该如此,这丧礼如今落在老人身上,我也不要什么伙伴。”他就过去用例话安慰那新娘寡妇,但是培托儿达尘心烦重,如何能听得进老牧师不入耳之谈。老渔翁倒很明白虽然他女婿女儿遭此不幸他也不免悲悼。但当培托儿达咒骂涡堤孩为女妖鬼怪,老人总摇头叹道——“这场公案也只有如此了结一法。我只看见上帝公平的判决,况且,黑尔勃郎死后受苦痛最深者无过执行死刑那人,我们可怜被摒的涡堤孩。”他帮着料理丧务,一切排场都按照死者的身份。他们林司推顿家的葬地在邻近一乡村,是他们的领地,骑士的尸体照例要与他的祖先合葬。城堡里所有的仪仗都已排列起来,预备一起葬入,因为黑尔勃郎是林司推顿的末裔。送葬的人也都跟着棺柩上路,在青天底下迤逦走着,口里唱丧歌,神父哈哀尔孟手执一高大的十字架在前领路,后面跟着培托儿达,她父亲老渔人在旁边扶住她。其时大家忽然觉察培托儿达的侍从一片黑服中间,发现了一个雪白的形象,头面罩得很密,双手绞扭显出极端痛苦悲伤。那形象旁边的人都暗暗吃吓,或向旁闪,或往后退,她们这么一动,那白像又发现在后面一群人中间,他们又起恐慌,纷纷躲避,所以结果这长串送殡的仪从,闹得不成体统。其中有几个军士胆子很大,走近去向那白影说话,想将她推挤出去,但是他们的手一触到,形象就融灭,一转眼又只见她于于徐徐跟在丧会中进行。直到后来所有的女侍从都逃避干净,所以这白影a悠荡荡贴紧了培托儿达。但是她移得很慢,前面的新孀简直没有觉得自此她缓缓跟着前进。
他们到了墓地,所有的丧仪和人列成圆形围住墓坑。培托儿达方才觉到了这不速之客,她又骇又恼将身倒退,要她离开骑士的葬所。但是罩面的白影轻轻摇头不允,伸手向着培托儿达似乎款求的模样,孀妇不禁感动,她顿时想起了从前涡堤孩待她的好处,和在但牛勃河上给她那串珊瑚项珠。但是神父哈哀尔孟吩咐禁声,大家一起在尸体前默祷。培托儿达跪了下来,其余送葬的人连坟上做工的也都跪下。他们祷完站起来的时候,白色的异客已经不见;在她跪的一点上忽然从泥土里涌起一柱珠泉,洁白如银,将骑士的新坟浇洒一周,然后平流到墓地旁边,积成一个美丽的小潭。后世那村上的人还时常对着这泉水嗟叹,相信是可怜涡堤孩的不昧精灵,展开她仁爱的手臂永远抱住她心爱的人。
看呀!这无边无际的海!
一只船在他的胸前开着,扯满了所有的篷帆——一只大船张起了高大的篷帆。
一面旗高高的飘着,她稳稳的前进,她进行得很庄严——船底下,无数激昂的波浪拥着向前,他们围住这船身,盘旋的颤动照耀,并且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