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到卢森堡博物院去,把上几次未仔细看过的第九,第十,第十一间的图画,再看过一遍。我的心境觉得变化得很利害,上次以为不好的,这一次却以为十分的好,上次以为很好的,这一次却也有觉得他不见得好的。批评艺术而用个人的一时感情,一时直觉去评衡,真是危险呀!不觉的已至十二时,即回家,与元同去吃午饭。饭后,又与元同去理发,仍在上次的巴比仑街的一家理发铺。但上次与冈同去时,因洗了一个头,擦了一点香油,便用去十五佛;这一次却只剪发,修面,不用别的什么,只花了七佛;元只剪了发,更便宜,仅五佛。这其间真是相差太远了。大约,完全因为用了香油之故。理发后,回家,到克鲁尼(cluny)博物院匆匆的走了一周,要登上第二层楼,却遍觅楼梯不见。又到名人墓(pantheon)去,跟了许多人同下墓道。墓道每十五分钟开放一次,有一个听差的带领下去,并为我们说明一切。下这样的墓道在我生平是第一次。墓道里面很清洁,一点也没有我国厝所那末可怕。但微光朦胧的照着,四周都是一间一间的墓室——空的居多——阴惨之气,中人欲栗。仿佛是到了第二个世界去参观。向来不多引起人生之疑问的,至此恐也不免要引起了。要不是同行的人很多,叫我一个人独自在里面徘徊,我真有点不敢。在这些墓室里面,第一个见到的卢骚,其次是福禄特尔,再其次是雨果及左拉(e.zola)还有做马赛曲的台里尔(ronget de lilse)历史家米契莱(jules michelet),大作家莱南(ernest renan)等等,其他还有法国有名的算学家,政客,军人之类,我都不大熟悉。平常读了卢骚,雨果,他们的著作,而今天却立在他们的墓前,真不禁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可惜不能在那里立得久,因为领导者说完话后,又匆匆的向前走了。他领导完毕后立在出口,每一个人出门,便都要给些小费,以酬他的领导之劳。他们大约都只给几十个生丁,我给了他一个法郎,他谢了又谢。由名人墓回后,甚倦,在床上躺了一回,不觉得睡着了。宗岱来,把我叫醒。我们谈了一会,他说,克鲁尼博物院的第二层楼,如果要上去,是要向看守者取钥匙来开门的。元和蔡医生亦来,同去万花楼吃晚饭。晚上睡得很早,没有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