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生西望憶京華，湘浦南遷莫怨嗟[2]。聖主恩深漢文帝，憐君不遣到長沙[3]。

【注釋】

[1]巴陵：即岳州，天寶元年改為巴陵郡，乾元元年復為岳州。州治在巴陵縣，即今湖南岳陽市。賈舍人，即詩人賈至。至，字幼鄰，天寶末為中書舍人，乾元元年（七五八）春出為汝州刺史，乾元二年秋貶岳州司馬。賈至有《初至巴陵與李十二白裴九同泛洞庭湖》詩云：“江畔楓葉初帶霜，渚邊菊花亦已黄。”則賈至抵巴陵，當在乾元二年（七五九）九月。中書舍人是中書省重要官員，負責撰擬詔旨。以有文學資望者充任。賈至雖已貶為岳州司馬，但按唐人習慣仍稱其以往在朝廷的官職，故稱他為“賈舍人”。

[2]“賈生”二句：《史記·屈原賈生列傳》：“孝文帝悦之，超遷，一歲中至太中大夫。……於是天子後又疏之，不用其議，乃以賈生為長沙王太傅。賈生既辭往行，聞長沙卑濕，自以壽不得長，又以適去，意不自得。及渡湘水，為賦以弔屈原。”此以賈誼擬賈至。西望，岳陽、長沙皆在長安東南，故云。京華，京城長安。湘浦，指長沙，亦暗指岳州。

[3]“聖主”二句：聖主，指唐肅宗。長沙，唐潭州，天寶元年改為長沙郡，乾元元年復為潭州，今湖南長沙市，比巴陵距長安更遠。二句用反譏語，謂唐肅宗對賈至比漢文帝對賈誼的恩似更深，因為没有把賈至貶到更遠的長沙去，也算是皇帝的愛憐吧！

【評箋】

楊慎《升庵詩話》卷一：賈至中書舍人左遷巴陵，有詩云：“極浦三春草，高樓萬里心。楚山晴靄碧，湘水暮流深。忽與朝中舊，同為澤畔吟。感時還北望，不覺淚霑襟。”太白此詩解其怨嗟也，得温柔敦厚之旨矣。

《唐宋詩醇》卷五：可謂深婉。蕭士贇以此與前篇（按：指《繫尋陽上崔相涣三首》）為非白作，觀其氣味，非白不辦。

宋宗元《網師園唐詩箋》評末二句：言語妙天下。

宋咸熙《耐冷譚》卷一：唐人贈遷謫詩，率用賈太傅事，然不過概作惋惜之詞耳。太白《巴陵贈賈舍人》云：……真得温柔敦厚之旨。唐汝洵疑其詞氣不類，非也。

按：兩位詩人劫後重逢，泛舟洞庭，酬唱之作頗多。全詩婉而多諷，含蓄不露，在李白詩中較為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