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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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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绰《鸡肋编》 靖康初,罢舒王王安石配享宣圣,复置《春秋》博士,又禁销金。时皇弟肃王使虏,为其拘留未归。种师道欲击虏,而议和既定,纵其去,遂不讲防御之备。太学轻薄子为之语曰:“不救肃王废舒王,不御大金禁销金,不议防秋议《春秋》。”其后,金人连年以深秋弓劲马肥入寇,薄暑乃归。远至湖、湘、二浙,兵戈扰攘,所在未尝有乐土也。自是越人至秋亦隐山间,逾春乃出。人又以《千字文》为戏曰:“彼则寒来暑往,我乃秋收冬藏。”时赵明诚妻李氏清照亦作诗以诋士大夫云:“南渡衣冠欠王导,北来消息少刘琨。”又云:“南游尚觉吴江冷,北狩应悲易水寒。”后世皆当为口实矣。

晁公武《郡斋读书志》 李氏,格非之女,先嫁赵诚之,有才藻名。其舅正夫相徽宗朝,李氏尝献诗曰:“炙手可热心可寒。”然无检操,晚节流落江湖间以卒。

朱彧《萍洲可谈》 本朝女妇之有文者,李易安为首称。易安名清照,元祐名人李格非之女。诗之典赡,无愧于古之作者。词尤婉丽,往往出人意表,近未见其比。所著有文集十二卷、《漱玉集》一卷。然不终晚节,流落以死。天独厚其才而啬其遇,惜哉。(按:今本《萍洲可谈》无此条,王仲闻《李清照集校注》辑自影明钞本)

胡仔《苕溪渔隐丛话》前集 苕溪渔隐曰:近时妇人能文词,如李易安,颇多佳句。小词云:“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此语甚奇。又九日词云:“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此语亦妇人所难到也。易安再适张汝舟,未几又反目,有启事与綦处厚云:“猥以桑榆之晚景,配兹驵侩之下材。”传者笑之。

又后集  苕溪渔隐曰:易安历评诸公歌词,皆摘其短,无一免者。此论未公,吾不凭也。其意盖自谓能擅其长,以乐府名家者。退之诗云:“不知群儿愚,那用故谤伤。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正为此辈发也。

又 《诗说隽永》云:今代妇人能诗者,前有曾夫人魏,后有易安李。李在赵氏时,建炎初,从秘阁守建康,作诗云:“南来尚怯吴江冷,北狩应悲易水寒。”又云:“南渡衣冠少王导,北来消息欠刘琨。”

王灼《碧鸡漫志》 易安居士,京东路提刑李格非文叔之女,建康守赵明诚德甫之妻。自少年便有诗名,才力华赡,逼近前辈。在士大夫已不多得。若本朝妇人,当推词采第一。赵死,再嫁某氏,讼而离之。晚节流荡无归。作长短句,能曲折尽人意,轻巧尖新,姿态百出。闾巷荒淫之语,肆意落笔。自古搢绅之家,能文妇女,未见如此无顾藉也。陈后主游宴,使女学士、狎客赋诗相赠答,采其尤艳丽者,被以新声,不过“璧月夜夜满,琼树朝朝新”等语。李戡尝痛元白诗纤艳不逞,非庄士雅人,多为其破坏。流于民间,子父女母,交口教授,淫言媟语,冬寒夏热,入人肌骨,不可除去。二公集尚存,可考也。元与白书,自谓:“近世妇人,晕淡眉目,绾约头鬓,衣服修广之度,及匹配色泽,尤剧怪艳,因为艳诗百馀首。”今集中不载。元《会真》诗、白《梦游春》诗,所谓纤艳不逞,淫言媟语,止此耳。温飞卿号多作侧词艳曲,其甚者“合欢桃叶终堪恨,里许元来别有人”、“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亦止此耳。今之士大夫,学曹组诸人鄙秽歌词,则为艳丽如陈之女学士、狎客,为纤艳不逞、淫言媟语如元白,为侧词艳曲如温飞卿,皆不敢也。其风至闺房妇女,夸张笔墨,无所羞畏,殆不可使李戡见也。

朱熹《晦庵说诗》 本朝妇人能文,只有李易安与魏夫人。李有诗,大略云:“两汉本继绍,新室如赘疣。所以嵇中散,至死薄殷周。”中散非汤武得国,引之以比王莽,如此等语,岂女子所能。

陆游《夫人孙氏墓志铭》 夫人幼有淑质,故建康明诚之配李氏,以文辞名家,欲以其学传夫人。时夫人始十馀岁,谢不可,曰:“才藻非女子事也。”

陆游《老学庵笔记》 张子韶对策,有“桂子飘香”之语。赵明诚妻嘲之曰:“露华倒影柳三变,桂子飘香张九成。”

赵彦卫《云麓漫抄》 李氏自号易安居士,赵明诚德甫之室,李文叔女,有才思。文章落纸,人争传之。小词多脍炙人口,已版行于世,他文少有见者。

魏仲恭《断肠诗集序》 尝闻摛藻丽句,固非女子之事。间有天姿秀发,性灵钟慧,出言吐句,有奇男子之所不如。虽欲掩其名,不可得耳。如蜀之花蕊夫人、近时之李易安,尤显显著名者。各有宫词、乐府行于世。然所谓脍炙者,可一二数,岂能皆佳也。

朱弁《风月堂诗话》 赵明诚妻,李格非女也。善属文,于诗尤工。晁无咎多对士大夫称之。如“诗情如夜鹊,三绕未能安”、“少陵也自可怜人,更待来年试春草”之句,颇脍炙人口。格非,山东人,元祐间作馆职。

元淮《读李易安文》 绿肥红瘦有新词,画扇文窗遣兴时。象管鼠须书草帖,就中几字胜羲之。

杨维桢《曹氏雪斋弦歌集序》 女子诵书属文者,史称东汉曹大家氏。近代易安、淑真之流,宣徽词翰,一诗一简,类有动于人。然出于小听挟慧,拘于气习之陋,而未适乎情性之正。比大家氏之才之行,足以师表六宫,一时文学而光父兄者,不得并议矣。

瞿佑《易安乐府》 清献名家厄运乖,羞将晚景对非才。西风帘卷黄花瘦,谁与赓歌共一杯。

徐伯龄《女人咏史》 宋朱淑真,钱塘民家女也。偶非其类,而悒悒不得志,往往形诸语言文字间。……当时赵明诚妻李氏,号易安居士,诗词尤独步,缙绅咸推之。其“绿肥红瘦”之句暨“人与黄花俱瘦”之语传播古今;又“宠柳娇花”之言,为词话所赏识。晦庵朱子云:“今时妇人能文,只有李易安与魏夫人。李有《咏史》诗曰:‘两汉本继绍,新室如赘疣。所以嵇中散,至死薄殷周。’中散非汤武得国,引之以比王莽。如此等语,岂女子所能。”以是方之,淑真似不及也。然易安晚年失节汝舟,而为其反目,至与綦处厚手札言:“猥以桑榆之晚景,配此驵侩之下才。”而淑真怨形流荡,至云:“欲作一伤心泪,寄与南楼薄倖人。”虽有才致,令德寡矣。

王世贞《艺苑卮言》 《花间》以小语致巧,《世说》靡也;《草堂》以丽字取妍,六朝婾也。即词号称诗馀,然而诗人不为也。何者,其婉娈而近情也,足以移情而夺嗜;其柔靡而近俗也,诗嘽缓而就之,而不知其下也。之诗而词非词也,之词而诗非诗也。言其业,李氏、晏氏父子,耆卿、子野、美成、少游、易安,至也,词之正宗也。温、韦艳而促,黄九精而险,长公丽而壮,幼安辨而奇,又其次也,词之变体也。词兴而乐府亡矣,曲兴而词亡矣,非乐府与词之亡,其调亡也。

郎瑛《七修类稿》 赵明诚,字德甫,清献公中子也。著《金石录》一千卷。其妻李易安,又文妇中杰出者,亦能博古穷奇,文词清婉,有《漱玉词》行世。诸书皆曰与夫同志,故相亲相爱之极。予观其叙《金石录》后,诚然也。但不知胡为有再醮张汝舟一事。呜呼!去蔡琰几何哉!此色移人,虽中郎不免。

张丑《清河书画舫》申集引《才妇录》 易安居士能书、能画,又能词,而尤长于文藻。迄今学士每读《金石录序》,顿令精神开爽。何物老妪生此宁馨,大奇,大奇!

陈宏绪《寒夜录》 李易安诗馀脍炙千秋,当在《金荃》、《兰畹》之上。古文如《金石录后序》自是大家举止,绝不作闺阁妮妮语。《打马图序》亦复磊落不凡。独其诗歌无传,仅见《和张文潜浯溪中兴碑》二篇。……二诗奇气横溢,尝鼎一脔,已知为驼峰麟脯矣。古文、诗歌、小词并擅胜场,虽秦、黄辈犹难之,称古今才妇第一,不虚也。

宋祖法等《崇祯历城县志》 历下山川奇秀,激为清音。李家一女郎,犹能驾秦轶黄,凌苏轹柳,而况稼轩老子哉!蒐渔废簏,附于诗文之后,亦以见历人负有奇情,即乐府小道,亦足擅绝宇内云。

王象春《题漱玉集》 宋朝名迹此中稀,劓水黥山感异时。唯有女郎风雅在,又随兵舫泣江篱。

张娴婧《读李易安漱玉集》 从来才女果谁俦,错玉编珠万斛舟。自言人比黄花瘦,可似黄花奈晚秋。

宋征璧《倚声前集初编》 吾于宋词得七人焉:曰永叔,其词秀逸;曰子瞻,其词放诞;日少游,其词清华;曰子野,其词娟洁;日方回,其词鲜清;曰小山,其词聪俊;曰易安,其词妍婉。

王士禛《花草蒙拾》 张南湖云:“词派有二,一日婉约,一曰豪放。仆谓婉约以易安为宗,豪放惟幼安称首,皆吾济南人,难乎为继矣。”

王士禛《分甘馀话》 凡为诗文,贵有节制,即词曲亦然。正调至秦少游、李易安辈为极致,若柳耆卿则靡矣。变调至东坡为极致,辛稼轩豪于东坡而不免稍过。若刘改之则恶道矣。学者不可不辨。

陆昶《历朝名媛诗词》 清照诗不甚佳,而善于词,隽雅可诵。即如《春残》绝句“蔷薇风细一帘香”,甚工致,却是词语也。

邹祇谟《远志斋词衷》 杨用修云:诗圣如子美,而集内填词无闻。少游、易安词极工矣,而诗殊不强人意。揆之通论,夫岂尽然。

沈谦《填词杂说》 男中李后主,女中李易安,极是当行本色。

沈彩《论妇人诗绝句四十九首》 易安彩笔擅词章,诗格寥寥仅数行。依旧浣溪沙里句,蔷薇风细一帘香。

李调元《雨村词话》 易安在宋诸媛中,自卓然一家,不在秦七、黄九之下。词无一首不工。其炼处可夺梦窗之席,其丽处直参片玉之班。盖不徒俯视巾帼,直欲压倒须眉。

江昱《论易安词》 漱玉便娟态有馀,赵家芝草梦非虚。最怜九日销魂句,吟瘦郎君总不如。

江顺诒《词学集成》 比词于诗,原可以初盛中晚论,而不可以时代后先分。如南唐二主似唐之初,秦、柳之琐屑,周、张之纤靡,已近于晚。北宋惟李易安差强人意。至南宋白石、玉田始称极盛,而为词家之正轨。

沈祥龙《论词随笔》 绵婉宜学耆卿、易安,然不可失于纤巧。

陈廷焯《云韶集·词坛丛话》 李易安风神气格,冠绝一时,直欲与白石老仙相鼓吹,妇人能词者,代有其人,未有如易安之空绝前后者。

又 朱淑真词风致之佳,情词之妙,真可亚于易安。宋妇人能诗词者不少,易安为冠,次则朱淑真,次则魏夫人也。

陈廷焯《云韶集》 易安格律绝高,不独为妇人之冠,几欲与竹屋、梅溪分庭抗礼。

又 易安词骚情诗意,高者入方回之室,次亦不减叔原、耆卿。两宋妇人能词者不少,无出其右矣。

陈廷焯《白雨斋词话》 李易安词独辟门径,居然可观。其源自从淮海、大晟来。而铸语则多生造。妇人有此,可谓奇矣。

又 闺秀工为词者,前则李易安,后则徐湘蘋。明末叶小鸾,较胜于朱淑真,可为李、徐之亚。

又 两宋词家各有独至处,流派虽分,本原则一。惟方外之葛长庚,闺中之李易安,别于周、秦、姜、史、苏、辛外独树一帜,而亦无害其为佳,可谓难矣。然毕竟不及诸贤之深厚,终是托根浅也。

又 葛长庚词脱尽方外气,李易安词却未脱尽闺阁气。然以两家较之,仍是易安为胜。

又 宋闺秀词自以易安为冠。朱子以魏夫人与之并称,魏夫人只堪出朱淑真之右,去易安尚远。

谭莹《论词绝句》 绿肥红瘦语嫣然,人比黄花更可怜。若并诗中论位置,易安居士李青莲。

冯煦《论易安词》 金石遗文迥出尘,一编《漱玉》亦清新。玉箫声断人何处?合与南唐作替人。

李慈铭《越缦堂读书记》 余于词非当家,所作者真诗馀耳,然于此颇有微悟。盖必若近若远,忽去忽来,如蛱蝶穿花,深深款款,又须于无情无绪中,令人十步九回,如佛言食蜜,中边皆甜。古来得此旨者,南唐二主、六一、安陆、淮海、小山及李易安《漱玉词》耳。

沈曾植《菌阁琐谈》 易安倜傥,有丈夫气,乃闺阁中之苏辛,非秦柳也。

又 易安跌宕昭彰,气调极类少游,刻挚且兼山谷。篇章惜少,不过窥豹一斑。闺房之秀,固文士之豪也,才锋大露,被谤殆亦因此。自明以来,堕情者醉其芬馨,飞想者赏其神骏。易安有灵,后者当许为知己。渔洋称易安、幼安为济南二安,难乎为继。易安为婉约主,幼安为豪放主。此论非明代诸公所及。

况周颐《蕙风词话》 以词格论,淑真清空婉约,纯乎北宋;易安笔情近浓至,意境较沉博,下开南宋风气。非所诣不相若,则时会为之也。

王僧保《论词绝句》 易安才调美无伦,百代才人拜后尘。比似禅宗参实意,文殊女子定中身。

王易《词曲史》 集中名句皆深刻精透,不拾前人牙慧,宜其睥睨一切矣。

郑骞《成府谈词》 沈曾植《菌阁琐谈》:“易安跌宕昭彰,气调极类少游,刻挚且兼山谷。……自明以来,堕情者醉其芬馨,飞想者赏其神骏。易安有灵,后者当许其知己。”自来论易安词,未有如此深透者。拈出“神骏”二字,尤为特识,故云易安当许后者为知己也。易安词如《南歌子》“天上星河转”、《临江仙》“庭院深深深几许”、《渔家傲》“天接云涛连晓雾”诸首,皆所谓刻挚神骏之作。他如《浣溪沙》“淡荡春光寒食天”、《摊破浣溪沙》“病起萧萧两鬓华”、《醉花阴》“薄雾浓云消永昼”诸首,亦皆于芳馨之中,寓神骏之气。若夫《声声慢》、《如梦令》诸传诵作品,实非易安极诣。周介存论易安云:“闺秀词惟清照最优,究苦无骨。”盖先存一闺秀作品无骨之成见,又仅就《声声慢》一类词立论耳。尝疑周氏所见易安词,恐只《声声慢》、《如梦令》、《武陵春》、《凤凰台上忆吹箫》等数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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