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亭徐孚遠闇公陳子龍臥子宋徵璧尚木吳培昌坦公選輯
即墨黃基參閱
張水南集(疏記書)
張袞
◆疏
題為酌處時宜以期修馬政疏
題為獻末議靖醜夷疏
○題為酌處時宜以期修馬政疏 【 馬政】
水南以庶常授御史尋改編修此疏御史時所上
臣聞馬者兵之資也兵者民之衛也、周官月令之法、魯人在駉之篇、我祖宗設立種馬之深意其繫于備用者、豈細故哉、即今民困于馬、非馬之能困人也、患在害馬者之弗蠲也、孳牧之壤、其有由矣、臣實凡愚、謬膺勑命、晨夜殫思、上憂國計、下憫民窮、凡所弛張、未能補救、葢害馬去而後利可言興、考牧蕃而後國能為富、謹條五事、伏望勑下兵部詳議可否、采賜施行、
計開
一曰興孳牧、始國家設立種馬、孳牧民間、免其丁地糧差、欲其生駒備用、近年以來、廢弛日甚、民困于馬、莫知所逃、生駒則求為倒死。無駒則欣以相慶。此其故何也。積有生駒。則芻牧重大。差點頻繁。寧復出銀備用。不願養馬。民實見害而不見利也。臣查得先年御史王濟奏准事例、每年每馬一群、朋合買俵大馬、有駒無駒、聽其自便、此誠不得已而救時之良法、臣愚以為法可因也、政不可不修也、修其政、不變其法、而中導之以利、則民不知而趨之矣、為今之計、合無驗其生駒多少。如使生駒之家稍得贏利則民爭牧馬收駒矣以為勸懲。如人戶原養騾馬一匹。三年之內。生有一駒者。聽其馬戶變賣。所得價銀。以十分為率。二分給賞馬頭。八分與一馬人戶。仍同馬頭照地照丁均分。生有二駒者。聽其變賣。所得價銀。亦以十分為率。三分給賞馬頭。七分與一馬人戶。仍同馬頭照地照丁均分。生有三駒者。一駒全用給賞馬頭。而餘法竝如前例。如三年之內。全不生駒者。于馬頭名下罰銀二兩貯庫。臨期幫買備用。至于兒馬。亦以一群之內。有無生駒。量為賞罰。如此則勸懲既明。民知養馬。積之以歲。生息漸繁。備用可望。雖不必盡用于官而實藏富于民矣是法之行等。而上之則自州縣管馬官員始。亦必照其原額馬數以十分為率。內有五分生駒者。定為上等量加獎勵。三分以上者。定為中等。免其責罰。不及前數者定為下等。問罪發落。管馬通判。則總計所属州縣駒數多少。以為之殿最。歲終本府類開略節情由揭帖、申呈撫按衙門、著實舉行、尤必旌其一二人之超卓者、以為之勸。則管馬官員。明知有功而賞。無功而罰。爭相奮勵。而不敢後矣。臣愚以為法行于下、不行于上、則不能以兼濟也、孳牧之興、其在此矣、
二曰禁差、民之所以疲于奔命者、實以此弊未之盡除也、差迎送差巡捕無不種馬、葢差一馬、則復以一人隨之費芻褁糧。經旬不還。生理亦因之以廢。其苦有不勝言者。臣查得太僕寺卿劉麟、題奉欽依、比照私借官畜產條例舉行、明禁雖嚴、吏犯猶數、自臣觀之、以為法輕而吏易犯也。葢有司擅用。視為常事。御史三年一差。所警動者一時耳。不若法在而吏日知畏之為、愈也。合無累犯如故、情重可惡者、查照問刑條例內一款、在京坐營管操內外官、併把總以下官若將馬匹私占騎坐、及撥與人騎坐者、五匹以下降一級、以上降二級、其民自作踐私用耕馱騎坐者、查照舊例施行、臣又謂各州縣掌印正官、實政事之綱比之佐貳勢位不同、志趨亦異、其上者留心馬政、其下者但知差遣。不復提調。雖以寺丞出巡諉為非已之責。若不相涉。臣願既嚴之以差遣矣復重之以提調。令于三年考滿。申呈上司開稱有無種馬拖欠。方許給由。寺官權輕孳牧之政亦自?施而寺丞亦得以陰執殿最之柄敢有朦朧一時。待印烙之年。查出倒失數多。臨時比併重傷民力。係某官任內年分者。雖係遷秩。亦必參奏問擬。則欺慢不容。而人心愈知警矣。
三曰久群醫、群長之設、為其提調群戶也、醫獸之設為其攻治醫藥也、皆以為馬也、臣點視各州縣種馬見在群長不識醫獸醫獸不識馬戶。推原其故。一月之內。唯縣庭點卯數刻而已實未嘗在鄉各修本業由是人寄空名。而馬政無復實効矣。况臣按属保定等十三府、事例亦有不同、有三月一換者、有半年一換者、間有群長、一年一換、而醫獸俟其告代者、合無立為定例、群長三年一換。而醫獸非至衰病。群內子弟習學既成。不許輒替。仍各免其本身徭役。以示優恤。則業有所專而効可責矣。
四曰均俵夫、馬以備用為名、實以備邊疆之用臣查得馬政條例原額、歲取備用二萬匹、弘治三年、為因修省、用廷臣會議、奏准歲取一萬、民力大寬、後至正德十年、復奏准派二萬五千匹、比之原額則已加多五千矣、臣愚以為馬之登耗、兵勢強弱係焉、民之安危、國脉休戚係焉、過多傷民也、不及弱兵也、即今陛下修省之日、宜効弘治故事、正當與民寬大之時、度時與勢、邊方多故、儉于一萬、勢有不能、查復原額、永為定規、上下俱利、其本折色多寡、兵部臨期斟酌、尤宜以多派折色為主。若本色過多。交兌不及。未免寄養于畿輔之民。新舊相繼。芻牧轉難。坐見防邊之材。日斃于窮黎之手。雖以嚴刑。無能追補。始竭于民膏者。何難而委之道傍。若是之不惜也。主客交病、腹心受傷、莫此為甚、不若積銀為利、一或有急、朝懸于市而暮集矣、馬固無恙也、然臣之所謂均者、又非止于畫一之謂、政若低昂。而意未嘗不平。乃可以言均。臣見山東兗州一府、若沂州單縣滕縣魚臺郯城費縣等處、連歲凶荒、百姓愁痛、積衰之極、如人重病、非大節勞、難有生氣、每歲坐派折色、宜令偏儘前項州縣、待至三年五年、生理漸復、然後與各州縣一體均派、則惠先凋敝而政平于調劑矣、
五曰嚴稽考、臣查得舊有循環二簿、實以裁革季報造冊、吏緣為奸、科取紙張、小民受害、但革弊之初、制猶未備也、臣嘗推廣其意而為之立格眼文冊、每一板、一面竪為五行、橫為六行、第一行以兒馬提頭而隨之以騾馬四匹、是為一群、某甲某民領養某馬、各于格眼內開駐備細、其後地去、丁乏種馬猶存、令將買地人戶、有力人丁、即與更替、第二第三行分為春秋月分、繫之以考驗之法、馬之臕損、駒之有無、寺丞得以註于是府、通判得以註于是下、而縣丞主簿得以註于是而賞罰行焉、第四行、復以兒馬提頭、而餘法竝如之、春秋為循、夏冬為環一留本府、一留該縣循環吊查、互相覺察、仍其舊也、馬有倒失、可以及時追補、丁有消長、可以及時更替、官有惰勤、可以因視槩見、用臣意也、又朋戶養馬、往往輪日、芻牧人不齊心、以致倒死數多、尤必擇一人之有力者、專令養馬、而餘戶計日幫貼草料、若非真病倒死、不得連累各戶均賠、則責有所止?帚、人知愛惜、但後差官員意見不同。倘此法之行、不甚相佐、仍留參照、則民有定守、而耳目不至于易搖矣、
○題為獻末議靖醜夷疏 【 禦倭】
臣江陰人、籍江海之濱、沐浴聖化、煦嫗嬉遊、素不經兵革危事、比者守衛不謹、致彼倭奴突入中壤、前年犯東浙、比年犯蘇松、犯常之無錫江陰靖江三縣、殺人如麻、流血積骸、動若川阜、焚刼室廬、半為懸磬焦土、仰惟皇上軫念黎元、不遑旰昃、每勤詔書、大勵將士、豈不欲得授金?戊之貞臣、死綏之猛士、為國家戮力討賊、以靖東南之患、而安聖慮也哉、連三四年、而大禍未解、窮數十州縣、而內地將墟、豈臨事者未明後先之著、而戰守之異議也、臣聞禦寇之道、貴識動靜之机、動為用兵靜為持重、應動而靜、則養寇以滋禍應靜而動、則失時而罔功動靜中節緩急應机、斯可以執俘馘而奏成功輯疆宇而寧億兆也、典籍所載、自漢以來、衛侯馮奉世大將軍趙充國酒泉大守?彭等擊莎車擊先零擊車師、莫不傳首長安、降眾至萬、是後將軍衛溫浮海伐夷洲、獲其眾三千、虎賁郎將陳稜、又嘗浮海伐琉球、拔其城數十、當是時皆身蹈大洋、版風鼓濤、洶湧指顧、士抱強弩而前、莫不誓死卒能誅其國而虜其人我國初江陰侯吳艮鎮江陰、猝聞倭寇至江上、即躍馬出城、大斬首而還、其後聞風不敢近、永樂間、都督劉江鎮遼東、有倭賊數十艘直逼望海堝、江令伏兵山下、陰率壯士潛燒賊舡、截其止?帚路、俟舉砲發伏大擊、賊死者不可勝數、其幸脫者、奔竄桃園空堡、一時沿海千有餘里、民獲乂安、此皆往事之可考也、臣不敢謂以遠討為功也、賊在內地。廢戰而言。則又非也臣姑以江陰危難身所經者言之、自甲寅乙卯纔兩歲耳、賊凡三至、村鎮有名之家、無不發其葢藏男女死者無筭、小民瓶罌之儲、茅茨之葢、鮮一存者、危堞孤懸、兀然江滸、處處烟生、夜光盡赤、皆為賊火、守城之吏、哀痛而計無所施、竟以身死、請兵求援、文移往來、又多緩不及事、臣愚謂自大勢而言、其為賊巢在蘇松之界。曰拓林曰七團八團。曰三丈浦。盤據既久。虺以成蛇。非合兵大擊之。多方設伏圖之不可也。是故戰者必然之勢也。當戎事者苟懼大軍之罰而過為身謀。自謂持重不肯輕戰。是因噎而廢食也。民生安危。係于呼吸。戰可已乎。自流刼而言。其為賊夥在沿江小邑。多者千餘人。少者四五百人。屯聚一處。曉起四散抄掠。賊既分散有智略之將風馳電擊可以指顧定也又于數十人之中。分為四五路賊少而易圖的然可見者也拒之以鄉邑之兵足矣但人心畏賊。聞其銛鋒淬鍔。雙舞而至。則縮頸而股栗。是不能拒賊者。失之于畏。而非其鄉邑之兵之力有不足也。是故預養而素習者。守之道也。兇殘未殄。不可以忘戰。禍患既平。計安環堵。斯可以言守。刑政之不修。戎兵之不詰。臣工之不夙夜。而欲求方隅之無警得乎。仰惟皇上神聖功化、遠符堯舜、而勇智天錫、邁跡商王、惟明惟畏、日月在天雷霆在震、何有于樸木?敕之小醜哉、臣激切危忱、謹列五事、上塵聖覽、
一曰選將帥、兵法有曰、興師十萬、出征千里、百姓之費公家之奉、日費千金、而敵情之不審、不仁之至也、故三軍之事、莫要于用間、間者三軍之司命也、臣因考宋太宗時、其選將備契丹、備河東、備西羌、不過李漢超郭進等十四人、而備邊之兵、亦不過萬人而止其為將者、率皆竭盡謀慮、購死力之士、深入賊中、刺其陰計、動靜作息、莫不畢曉賊一至、即先周知之、故其所備者寡。而設伏掩擊。兵力常勝。賊至舉皆無得而有喪。今東南沿海之邊邑、將官擁眾而至、旌旄揭揭、豈不謂多、但不知所以為計、賊聚則畏其勢大而難圖及兵大集而賊又四出是賊能持我之短長而我不能致也况各該將官。兵既分隸。而事權不專。勇怯雜用。而貪功忌能。空言寡實之人。互懷其私。不肯合膽併力。苟一失利。則謂賊多兵少。凡前世用兵以少為多。今時用兵。至。于以多為少。得失相懸。奚啻萬里。宋人王禹偁亦曰兵威不振。其由安在。所蓄之兵。冗而不盡銳。所用之將。眾而不自專。恩威法令。未有以駕馭之也臣故謂兵不在多、惟在得一良將、擇將者司馬之事、而賞罰者人君之大柄、用間設伏、修古人之成法、中時事之机宜、則又將官之事也、嚴核功罪、大勵人心、則自賞罰始、
二曰修團結、按宋兵制選于戶籍、出于應募、團結訓練謂之鄉兵、臣姑自江陰一縣言之、三百七十里之中、量地廣狹、分為二十七團、每團選其丁夫壯徤者、四百五十人、或八九十人、通計之、可得三四千人、糾之以長、統之以官、時其訓練、暇則止?帚之于農、有事則召集營堡、籍其名、不終身用以為兵、給其口食、使各同團、空間稍有力人戶、量為津貼、拒賊之日、餱糧兵械有功賞賜、官府厚為之處、人既知戰、見賊不畏、親上死長之心、孰不愛其父母妻子、愛其田疇廬舍、出死力與鄉土捍哉若欲團練鄉兵須有司潔巳奉公約敕吏役不得科擾民間一錢則練習易而民不困于需索矣近日犁鋤小民遇零賊在野。奮力與敵。每殺賊數人。槩可見也。使各郡邑盡為團結。不務虛名務求實用何至賊勢滋大。倉皇告急徵七省之兵重壓三吳。坐食縣官。大費公帑。若是不貲之可慮哉先民有言。鄉各為兵人自為戰可以省召募之錢可以省客兵之費。可以垂永久之利臣愚故謂團結鄉兵便也。自一方、而他方可知也、急則大為聲討。厚集諸路勁兵權宜之術也。
三曰審形勢、按海防舊制、嘉興鎮海等處官兵貼守金山地方、逓觀今日。賊來之路。犯嘉湖杭蘇四府。其登岸。皆自青村南匯一帶。其出海皆由嘉興松江。則知西自乍浦東至吳淞江。三百里內為浙江南直隸諸府之門戶。較然明甚。今南直隸有備倭都司。浙江有參將。聽父老之言。官府之議宜令備倭駐札南匯兼管乍浦。參將住札乍浦兼管金山聲勢之相聯絡策應之能犄角其形相制而其勢便也。又各要害府分。固嚴封守。勿以賊一過境。視為他人之事。便分彼此致有疏虞統兵官員遇賊一至。夾攻交擊。竝脣齒之相救緩而賊在套中。竝腹背之皆受敵。豈復昔日徜徉。如入無人之境哉此防禦大較也賊舍舊路或來自外洋。其在常熟則福山港為要賊至必由而以三丈浦為窟其在江陰則斜橋為要賊至必由而以蔡港為窟地皆空虛無兵常守。况去縣窵遠約束不前事有當因當革、官有宜設宜添、又在當事之臣、酌量周至次第奏聞可不出形勢、而略覩其一二矣、
四曰明官守、漢史稱守令者、吏民之本、興利除害、唯所行之、宋臣范仲淹奉天章之對、亦曰利而不興、則國虛、害而不除、則民怨、生民愁苦、群盜漸起、皆由官失其方、而致之然也、今之為郡守為縣令、其居上等者、見事聰明、撿身潔白、豈不皭然稱賢、獨其心不肯近事葢近事則自城郭以下。有廢墜之當修。有豫備之當計。謂其擾民而生事。畜疑而召謗。一切置之不問。徒以齪齪細文坐獵高譽。不知利在于民。經營制置。始若為煩實所以安而利之也因循不舉。自愛之私。不肯自撤。賊至而無寸鐵之利。民飢而無粒粟之儲。一旦告急。何以待之。平居無事。則得賢名而去。不幸多事。則敗壞四出。極力支撐而難收。此勢之所必至也。即今百姓流離。半死于盜賊。撫其瘡痍。修其刑政。則凡積穀以待凶荒。飭備以謹不虞。皆守令事也。勢異往日。政宜更新。豈得復循故轍乎。
五曰防隱憂、按宋臣蘇轍有曰、有外憂、亦有內憂、葢言外憂既形而易弭、內憂隱伏、宜有以預料之也、近日小民在野、避賊無路、臨之以一刃、脇其擔負刼貨、謂之挑包、數十成群、絡繹在道、夜留賊營、或經旬有餘日而始放還。酧勞有衣物一二件。不當意者。即時殺死。竊恐無知小民。見慣情熟。欠之不知其為賊飢寒困苦。苟利其飲食須臾之養。半折而從盜。其勢亦易也。有司供軍不給。百計誅求。又于輪點均徭十年之定額。中抽一二年徵銀二三萬兩。民出無辜而官府以為便法則是民當十年一輪之數。而今巳期迫至七年矣。小大之民。當此兵荒之際。生理日蹙。閭里蕭條。周禮所謂野荒人散。良可慮也。有司職在牧民。奉宣德意。寧可不厚為之輯乎。臣愚故曰隱憂之當防也、
◆記
楊舍城記
○楊舍城記 【 築城】
東夷滑夏、三吳之地、環州縣而城者以百計、楊舍一隅、在縣治東、東際大海至狼山、水勢漸分而為江、楊舍枕江之上、界連姑熟諸港、淊淊會江為險。左襟谷瀆。僅五里許。其為屏捍。君子卒喜而大書之。與郡邑之城、相雄長焉、其故何也、固楊舍。所以固江陰也。由江陰而上。毘陵之有孟瀆河。河復城之賊來窘路犄角之勢成。其所防者遠矣。我太祖高皇帝、嘗命信國公湯和、往備倭寇、詔諭惓惓。惟以議立城堡相地宜為事神謀睿筭。用之迄有成功。嘉靖丁巳監察御史羅山尚君維持、來按南服、痛我民生、憔悴日甚、割爪及膚、救恤不暇、乃于誅罪黜貪之餘、巡行陵陸。周覽曲衍之中、得楊舍之為要害、决意城守、適邑人薛憲副甲裒上其議、公以為是、得邑人之情矣、治之益力、乃布條約、乃召傭徒乃營原野、引繩立表、夷險塞窪、各各以意運之、受事者莫不如指、城凡三里、週遭五百二十丈有奇、高丈有八尺、趾闊丈若于尺、下絫堅礎、上傅以磚、崇墉甓甓。列雉翬翬、屹然巨鎮、藏民萬戶、賢于戰兵百倍矣。城之費丈計帑金二十二兩出臺中之贖生?月。一不以煩于有司。借民之力。不過十之二三。兵居其半。而公復戒之以勿亟。慎之以勿傷。此作城之善事也。城之內有參府、有把摠司、有巡撿司、有軍營、有廩庾、四向為門、東曰某、西曰某、南曰某、北曰某、皆公所自署、門為水関者一、引流東注、此城之節目也、工始于戊午某月、告成于是年之某月、薛憲副復為文記之、杜令君退而告于袞曰、華也守工于茲、得吾賢監察作予之勤、而訖事、吾子可無一言、為予為百姓德之、予謝不能、既乃言曰、夫有山川、斯有險阻、有險阻、斯有政事、是故王公設險以守國、其來尚矣、湯信國之受命聖祖。尚監察之祗承皇上德意。篤厚元元。豈非貞于謀國乎。始楊舍之未有城也。塩販出沒風濤之險。兵仗自隨。有迫之歘起。而為他盜。村戶夜驚。今即無虞。其利一也。民既有城以居農得修其畎畝。商得通其貨賄。工得利其器用。父子嘻嘻。樂生興事。保有室家。無復曩時。獸奔鳥駭。無所逃匿。皇皇之命。寄于賊刃。其利二也。地遠于邑。民鮮知法。官署既飭。令君得以數至其地。聽斷為公。暇則與參戊上下其議。鞭撻戎虜之謀。哀矜淑問之事。皆于是乎出焉。其利三也。有此三利、法不當大書已乎、
◆書
與撫按請兵書
○與撫按請兵書 【 禦倭】
伏惟明公受命南巡、為國討賊、三吳億萬生靈盡在公之掌握、遐邇竦聞、莫不謂今之風牧方召、有石厓公、觀所公、佐貳公以赤子行事者、兵備任大參也、僕以江陰危急之際、存亡係于呼吸、請竟言于左右而無誅可乎、江陰去江三里。邊邑也。自一方觀之。彈丸之地也。自大勢觀之。其為噤喉。其為門戶。載于地圖。炳于哲鑒。豈俟指數也。去年五月、倭賊犯我江陰、殺傷二千餘人、焚燒房屋、及千餘所、村鎮有名大家、發其葢藏幾半、是時幸有存者、謂害不及巳、苟以偷安、今歲四月二十一日、賊由東路經顧山、經華墅、經行塘、直搗青陽之大鎮、滿載揚帆而去、近五月二十日、突至本縣東門、攻圍暴甚、焚其関廂、五日不解、率其兇醜二千餘人、屯結葵涇閘、南去城十里、四通八達之衢、每日分枝四出、大肆刼掠、山土?勾水澨、無所不到、小民瓶罌之儲、茅茨之葢、鮮一存者、處處煙生、夜光盡赤、皆為賊火、其為殺戮幾萬人、竊料江陰三百七十里。既里里皆空。存一孤城。僅七里耳。周禮所謂野荒人散。正在今日。譬之人身。手足俱斷。而存一胸臆謂之獨存可乎。城外之民既入保而息。齒聚屯積。疫氣易生。口食且不暇論賊疑城中有人有貨。他日不煩野掠。猝然直至城下。合力攻圍。人不暇謀。兵或懈守。所幸獨存者又不保矣。有司之政。所以固循至今日者、有漸也、司牧黔首、務潔高名、以明節惠、一切防禦之計。謂為擾民。毫髮不肯輕動。賊至而百無一備備亡而民死者眾也。團結鄉兵。僅有名號團長保長。聞風先遁。莫知其踪。持鏢帶劍之士。坐食縣官。未見其露刃迎敵。比得倭首幾二十顆。乃犂鋤之民挺身與死而勝不出于兵也其為兵者。戮一二人以為功。取其首而還。旁人私驗之乃鄉人也其姓名可知也。凡戡禍弭亂。莫貴乎兵。保邦定民。莫先乎立計。使在平時。循團結之名。而深討其實。家自為兵。人自為戰。率之以長。明之以官法。無處不然。賊豈能越防而至。坦然如止?帚其室廬。如自取其食貨。傲然肆志而無疑也。曲溪狹徑皆其縱橫熟路矣近日蔴皮橋居民李鰲。以一富人之力。倡率農丁拒賊。賊三至而不能攻其家。推之于縣于郡亦可知也。本邑斜橋包巷沿江等處。耆民素稱勇鷙謂其能習水戰今皆用之于江患在于陸而役之于江。非緩急之道也。使陸有所攻。而水有所拒。則誠得矣。陸既無策以乘之惟拱手待賊出江。謂為畢事。是防江者送賊而不知防為何故也賊久不去。刼殺三十餘日。闔城皇皇。如在焦釜。急則請兵。乃邦人愛死之情而審勢裁賊。實明公持危之大計。又有小民在野。逃避無路。見賊白刃。脇之挑包。數十成群。久之不知為賊如庶人之受役官府子弟之受役父兄是則隱憂者。
皇明經世文編卷之一百九十五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