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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明經世文編卷之二百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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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亭宋徵璧上木陳子龍臥子徐孚遠闇公何剛愨人選輯

夜郎楊文驄龍友參閱

聶貞襄集(疏)

聶豹

◆疏

應詔陳言以弭災異疏

○應詔陳言以弭災異疏 【 正學備賑均徭勵節】

臣聞治天下以正風俗得賢才為本、仰惟國家之興百六十餘年矣然而至今人才未振、風俗未醇、民力未裕國用未舒、人士微謙遜之節、里巷多攘奪之風盜賊之竊發無時、災害之薦臻未已、刑雖繁而奸弗戢、官不攝而事弗理者、伊誰之責哉、是皆責在士夫若曰外士夫以求賢才則賢才何由而得。外賢才以正風俗。則風俗何由而始故欲善今日之風俗、當自今日之士夫始、欲善今日之士夫、當自今日之學挍始、學挍者、又士夫之所關也。去聖既遠、學挍之政不修、人士類以記誦詞章為學、方其用心之始、既不止於毫釐之差、則其中之所行、與夫中之所就、又奚啻於千里之謬哉、間亦有一二豪傑之士、奮興特立不為浮詞蔓說所靡、然一傅眾咻、終不免乎傾排之害、故臣竊謂欲正今日之學挍、以養今日之人才、當於科舉學挍之中、深加敦本尚實之教、而教之之法、則周禮大司徒之三物、乃其準的也、孟軻氏曰、雖有知慧、不如乘勢、雖有鎡基、不如待時、臣觀祖宗積德已逾百年、世宗臨御銳意欲興禮樂此言乃實事非頌詞也以其數則正當禮樂可興之會、而陛下聖神文武、受命中興、二三大臣、同心一德、以其時考之、又為能興禮樂之時、臣備員臺屬、待罪閩陬、觀民省方、知其蠱壞之極、而因察識其弊源之所在、是以輒忘疏昧、妄綴為四事、以上荅陛下求言如渴之意、一曰敦本實以興正學也、二曰清寺田以備賑卹也、三曰覈官籍以均徭役也、四曰考宦餘以勵風節也、願陛下垂聽而采擇之臣所謂敦本實以興正學者、葢自隋唐以來、專以文詞取士而尚德之風益微積至于今、弊也極矣、葢三代之學、皆所以明人倫也昔也明人倫於身心日用之間、今顧明人倫於口耳佔??畢之餘、五尺童子、率能談天道、而初學之士、操觚論性命、皆亹亹千餘言、虛偽枝葉之繁、未有甚於此時、太祖高皇帝開創之初、姑以仍其舊。而以科舉取士。然必以禮樂射御書數設科分教。至于諸司職掌貢舉事例。又必令有司保舉人才。皆由鄉舉里選。則其尚實行厭虛文之意巳可槩見矣至憲宗皇帝、則令提學官躬歷各學、化導諸生、仍置簿考騐其德行優文藝贍治事長者、列上等簿、今學較中三等簿具在而師生不知其意止以循故事而已或有德行而劣于經義、或有經義而短於治事者、列二等簿、經義雖優、治事雖長、而德行或缺者、列三等簿、歲課月考。循序而升。非上等不許科貢。則其尚實行厭虛文之意。又可見矣。臣謂陛下欲嗣續祖宗之遺意、釐革時文之積弊、必須倣周禮大司徒、以鄉三物教萬民之法、而立之教、一曰六德、智仁聖義中和、二曰六行、孝友睦婣任卹、三曰六藝、禮樂射御書數、三物之外、又教以經義為四物焉、一主於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以至于平天下、凡天下國子府州縣之學。各設行實經義二齋、行實亝為上等、於上等之中、又分為上上上中二等、經義亝為中等、於中等之中、又分為中中中下二等、葢行實之亝無下等。行實不得以下等名也。經義之齋無上等。經義學之次也。而亦無下等者、下等不得以入學也。夫教以四物、別以二亝、則其重本抑末之教、巳有端緒、而學挍之綱正矣、乃今各學正官、於行實亝立上上上中二樣簿、考以四物、其六德六行六藝俱優經義又能通曉者、為行實亝之上上等、則大書其名於上上等簿、而填註其行實於其名之下、然人才難得、不必其德行道藝之俱全也、其次六德六行六藝之中、或有其一二、或有其三四於經義稍劣者、又或六德六行、或有其一二、或有其三四、經義頗通、於六藝稍短者為行實亝之上中等、則大書其名於上中等簿、而填註其實於其名之下、葢行實亝以德行道藝為重、雖兼經義、而不甚重乎經義也、然所以必兼乎經義者。以有德者必有言也。經義之亝、亦立中中中下二樣簿、能通曉一經、公私能無過犯者、為經義亝之中中等、則大書其名於中中等簿、填註其無過犯之實、於其名之下、又或能通曉一經、中懷狡詐、而外加修餙、行止弗端、而未甚敗露者、為經義亝之中下等、則大書其名於中下等簿、填註其有過犯之實於其名之下、如此則誰肯居此等者葢經義亝雖以明經為業。而亦必兼乎德行也。每月各學二教等官、分考所知填註于四等簿、則以申于學之掌教官、諸掌教官又兼考之填註于四等簿、類申于若府若州若縣諸提調官、國子太學、則以申于禮部、而奏之于天子、以備試問選用、諸府州縣提調官、則以本學教官所考為本等腳色、又參詢而兼考之、每季以四等簿申于提學官、提學官每歲躬歷各學、集府州等縣提調官及教官與諸生員而面考之、先考德行道義、後考經義苟德行道義。無一足觀、雖有經義、亦不之考矣、初考有善、後卒棄其善者、即同于無善、而名當降、初考有過、後卒能改過者、即同於無過、而名當升、以是課策、循言而升、俱限提學官、到任三年之內、類造各學四等簿為冊呈于廵按、廵按稽質而精覈之、呈于禮部、而其考之之法、只用智仁聖義忠和孝友睦婣任卹禮樂射御書數十八字為則、有一德者則以一德書、有一行者則以一行書、有一藝者則以一藝書、有德行與藝之二三四者、亦以漸而實書之、不必別作考語、以混名實、然後係以通某經于所書之下、苟有德行充備、道藝兼高、有司固當即日論薦、而朝廷亦宜厚禮延聘、以登用之、其次亦必升入行實亝者、方許補粮、每年歲貢。不必復論其食粮之淺深。入學之先後。惟取其行藝之優者充之。三年大比取士應試。約以三分為率。如取九十人進塲。行實亝取六十。經義齋則只取三十焉。然闈試糊名何能別其行實則中試者多經義之士矣行實亝為先。經義亝為後。先後之序。不得以私亂也。若經義亝之中下等者。德行道藝既無足稱。經義雖優。才華雖富。斷然不與進塲且於學中教養三年。不堪升進。則是見善終于不遷有過于終不改。便當斥退為民。方今見行事例、每遇鄉試之年、選命京朝官為總考、臣謂當於總考官員差往各省之時、禮部將各省提學官所申四等簿別抄一本、印封完固、限三塲畢、揭曉前一日、方許會同同考試官、及監臨監試提調等官、當面開拆、然後以取中硃卷對查本生墨卷名字腳色、又以墨卷對同禮部四等簿上名字腳色、亦以三分為率、如取中式舉人九十名、則自第一名至第三十名、必行實亝上上等者居之、科試但取入觧額而已全不論列名之前後為榮辱也自第三十一名至第六十名、必行實亝之上中等者居之、自第六十一名至第九十名方許經義齋中中等者居之、總考官與同考官監臨監試提調等官、敢以私意易其常序者、皆以受私法論、先是生員送納三塲試卷、與中式小錄揭曉榜文、皆須各寫某府州縣某亝生員于其名之下、以為識別、禮部會試所取進士、所列等亦如鄉試、必先行實而後經義、行實亝得三之二而經義亝得三之一焉、吏部選官、亦取禮部簿上腳色、以為高下、不在行實亝出身者。在內不得為翰林等官。在外不得為方面府州縣等正官。待其德行日新政績日異。然後以次陞進可也。他日太學之師。與提學官。及掌教天下之學之官。必皆於行實亝乎取之。凡此內外等官考滿考績俱要填寫何亝出身字樣。以憑查考。其在行實亝出身者。後果忠義顯著。政績卓異。不惟當賞其人。而兼以是為儒師提謝提學等官之功。亦論輕重而加賞焉。後有學荒行虧。踪跡敗露者則不惟當罰其人。而兼以是為儒師提調提學等官之罪。亦論輕重而行罰焉。臣謂既以德行道義教養之。又以行實材學升進而選用之。而又以是考察之則天下之士皆知行撿之當勵。虛詞之不足貴。忠孝材德之士。豈無卓然出於其間者哉。若謂置四等簿考騐士行。以今日之儒師。考今日之生員。適足以行其好惡奔競之私而反開巧偽餙詐之門者則非矣方今掌教訓導官員。多是舉人歲貢老生。學術粗淺。日暮途窮。固有枉是非之公。圖為錙銖之利者矣。使儒師得人。又何人才難知之患哉。臣謂凡府學教授。必皆選好進士為之州學學正。縣學教論。亦必擇乙榜舉人之有學識器局者為之。重其祿以養其廉。優其禮以高其節。將見自重則公。不私則明。知弟子者莫若師。描神寫真。積之歲月。肺肝畢露矣。尚何人才難知之患哉。至於府州縣之考員。果能精察。亦自難違。憑學中所考腳色為之本根。審同異之言。以知朋黨之分。偶參伍之騐。以責陳言之實。每歲春冬二季鄉飲酒。可以詢諸耆老。耆老無隱情也。又有合属里老諸人。里老諸人亦可詢也。孝弟著於家庭。譽望隆於鄉曲。為其事而無其功者。世未之有也。提學官又總而察之本學教官曰某賢也。通學生員又曰某賢也。府州縣提調等官又皆曰某賢也。則其人始終之必君子他。無疑矣。拔十得五固未敢望。但得一二於十者之中。亦足以為聖世無窮之助矣。臣伏見憲宗皇帝朝、江西聘吳汝弼、廣東聘陳獻章、二人雖皆不仕、未究於用然至今南方之士猶有一二知本領之學者、二子有力焉然則賢才之有益於國。固不專在於多。而賢才所以為國家重者。又豈專在於文哉。今幸見行事例。創興社學、蒙以養正。則異日二亝得人、自當不少、陛下試擇臣言、以四物之教、二亝之設、四等簿之立自下而上、考挍之法、乞揮宸翰、作為學箴頒降天下之學、刻為碑文、竪于明倫堂庭中、如今府州縣官箴之制、與太祖皇帝立臥碑于明倫堂之左、前飭後申輝光相暎、使學官學徒、知所向方、提調提學等官、守若畫一、數年之後、士風民俗、亦或可望其少變也、若謂清寺田以備服卹者、臣考常平法、州縣寺舍歲用有餘、則以止?帚官、賑民之窮餓者、宋儒楊時為瀏陽日、使行旅之疾苦飢踣於道者、隨所在申縣、縣令寺舍飲食之、是皆前代已試之法也、臣謹按福建一省、總官民田粮計八十四萬九千有奇。內寺觀田粮已計有十二萬八千有奇。夫僧道在四民之中。百分未有其一。而僧道所得產業。十分乃有其二。井地不均。異端昌熾。可以永歎而遐思者。臣固未易卒言也、時以僧道既有是田之多、則其斯倉斯箱、飽滿充盈、富不期驕、佚則生滛、飲食男女之欲。多出乎天理人情之外。褻瀆僣多、不可名言、又乃結交官府、為敗露之先圖、私買田宅、為還俗之退計、以致前日所積。懸磬一空、一遇官府追徵、均徭上役。便爾舉手無措、則其勢不得不求假于士夫豪富之家矣、士夫豪富之家、此亦一方風俗如此未可槩之於他處乘其有急、要其必從、必欲本少利多、方借與銀應辦、為僧道者、又不得不投托士夫之家、以為棲身免難之計、凡僧道田租、一槩包收殆盡、甚者貪饕不息、絕無良心、只要收穀入家、任彼粮差負累、而為僧道者、命不可堪、則又裹茶齎約、而望他仕宦之門以為已止?帚矣、是以在福建廵按監司府州縣等衙門為僧道田租一事、詞訟文卷、如毛如山、敝積竭神、不能撲遏、而救民之善政、理財之善方、為是分奪虧損多矣、臣謹按景泰三年事例、各處寺觀田土每寺觀量存六十畝為業、霍文敏亦有此議其餘撥與小民佃種納粮、又按成化六年事例、令福建僧寺、及有寺無僧田土、每寺除徵及百畝以下、其多餘田地、給與無田小民領種、臣謂二聖茲法。至精至當。可以决行無疑。永行而無弊者也。然而至今不行者。竊恐當時言事之臣。徒忿寺觀之積弊。一時用計之未詳。是以僧道有所籍口、假託權倖、膚受飜訴。復有所謂士夫之嗜利者。立乎其間。為之擺布是以法泥不行。流弊至今。間有一二名雖撥與小民佃種實則俱為大家所得臣謂宜通查天下寺觀粮米、百畝以上者、俱依成化年間事例、每寺觀給田百畝、以為常住僧道修埋屋宇香燈茶果之費、粮米百畝以下者、俱依景泰年間事例、給田六十畝以為常住僧道修理屋宇香燈茶果之費、其小寺觀粮米不滿六十畝者、俱各併止?帚大寺觀、除住持僧道給田百畝外、餘僧道查果有真度牒者、每名仍給田一十畝、與為亝粮、其餘田地、俱入于官、每田百畝、責令排年里老結報佃戶一人、或寺觀原管下甲首丁力相應者承種之、該納佃租斛秤等項、俱照僧道前收租穀事例、不得有所增損、其該收租穀、儲于官之別倉、該年秋粮驛傳八分料粮、與夫十年里役均徭等頃費用、皆於是乎取給、其所餘者、再不許別項支用、專備賑濟仍令司府縣管粮官督理之前後收支存留數目。務要每年終申呈廵按衙門以憑查考、以防侵欺、至於重造黃冊之時、其在寺觀僧道所管、所謂百畝二十畝者、俱以本寺觀僧道立戶、曰一某寺僧某某觀道某田地若干畝米若干石僧道所辦、一應粮差只是照其所收田產外、此外粮差、皆與無預、其在官所收田粮、則另立社庄為戶、以備過割不得復以僧道為名、曰一某社庄收某寺觀田地若干畝、米若干石、夫寺觀田米既除粮差、公用必省、因其害而除之以息爭。因其利而導之以足國。量其所入。計其所出。截長補短。有剩無欠。而預備倉所積。一年之間。可得粟數萬石。積之數年。八閩之荒可有備矣。伏願聖明裁之、一則可以養僧道清凈無為之規、二則可以免官府逋負追推之擾、三則可以息士夫爭奪之風、四則可以供國家賑恤之用、今者饑饉薦臻、國用不足、陛下宵旰、亦嘗以是為慮矣、何乃以有用之穀粟、為僧道滛慾之資、以裕民之厚利、為豪勢爭奪之門哉、若所為覈官籍以均徭役者、臣謹按見行優免事例、在京文武官員、除里甲正役外、其餘一應雜泛差役、全戶優免、外官優免事例、皆以品從為差、載在令典、不啻詳矣、臣切見今日士夫、一登進士、或以舉人選授一官、便以官戶自鳴、原無產米在戶者。則以無可優免為恨。乃聽所親厚推收詭寄。少者不下十石。多者三四十石。乃或至于百石。原有產米在戶者。後且收添。又於同姓兄弟。先巳別籍異居者。亦各併收入戶。以圖全戶優免。或受其請託以市恩。或取其津貼以罔利。又有苞苴富厚、囊橐克盈、多置田產寄庄別縣、仍以官名立戶、中亦多受詭寄、勢焰者官府固已聞風免差、勢退者亦能多方攀援以圖全免、或一年之內。而免數戶。或十年之內。而免數年。殊不知在縣丁米。只有此數。官戶丁米不差。民戶料差必重。夫王者之政、在于養民、朝廷優恤士夫、以為民也顧乃憑籍朝廷優免之厚恩。陰食吾民之膏髓、是誠何心哉。由是民不堪命、逃亡凍餒之災、日痼日甚、而官府剝膚椎髓之禍、日酷日深、故詭寄之令、非不嚴也、以之寄于士夫、則踪跡益秘。而不可復查矣、府縣精明之官、非不多也、以其分在士夫、則亦姑從隱忍而不復究治矣、臣伏讀諸司職掌、國初貢舉事例、內一款略云、凡有司保舉人材到京、仍取本戶丁粮數目、作何營生、及戶內有無什役事故、供結明白、然後開發送部選用、臣欲微倣此意、凡進士登第之初、乙榜舉人受官之始、所書籍貫之下、俱要實報本戶在官男子幾丁。官民米幾石。吏部轉之戶部。類造行之若府若州若縣官府編排徭役。不拘丁米多寡。只照戶部所降數目。照例優免。其不在戶部所降者。戶上丁米。一切編排。官府私作人情。及士夫受寄田粮。俱以賍論。及其入官俸祿果有餘資。增置田業。收產入戶。內官則當六年考滿之時。外官則當三年考績。九年考滿之時。考滿填註增粮几何于官評不便如此亦足使貪風少戢俱要各報本戶增收粮米多寡。即以填註于考滿考績本等腳色之下。其無所增者。則註曰本戶粮米無所增。吏部轉之戶部。類造行之。若府若州若縣以為優免之則。不由戶部所降者。亦不得免私免者論罪如前。若然。則由前所報者。必不敢多張虛數。與本戶丁米。全相互異。由後所報者。必不敢受人詭寄。圖惟錙銖之利以易終身貪污之名矣是不惟可以禁詭寄。均徭役。而受民以一分之惠。亦可因是察廉貪。識賢否。而勵士夫以廉靜無求之節者。知人則哲。安民則惠。是亦一道也。惟聖明裁之、若所謂考宦餘以勵風節者、臣聞選舉之法嚴。則士多修於家。而壞於天子之庭。考課之法嚴。則士多壞於家。而修於天子之庭。窃嘆今日之士夫。窮則無正心誠意之學。達則無體國子民之心。方其居官在職。內則有六年考察之法。外則有互相考覈之規。固亦碩鼠畏人。虎豹惜班。修飭忍耐。求以得夫聲譽之隆。而冀躋于清要之路者矣。其或覆盖不用。肺肝敗露者固無所逃乎考覈之公。而自投于廢閑之野矣。又或愛護官爵。不敢罔為。托故回家。其間固有出於孝弟恬退之實。而為是者矣。然欲盜恬退之美名。為仕宦之捷徑。乘時勢之方張。為作家之巧圖者。其間不少也。是以此等之人。一到故丘。貪饕狼籍結納上司。挾制府縣。交通関節。利己害人。顛倒是非。報復私怨。甚者欺壓宗族。待尊長如路人。凌奪嫏里。遣子弟為鷹犬。其已罷職者。則曰吾官已休矣。守此何為也。其未罷職者。則曰吾官猶在也。人將為何哉。臣伏讀景泰三年、貢舉事例、內一款略云、官員罷職、委無賍犯重情、而才學可用者、並聽內外官員指陳實跡、荐舉赴京考用、臣欲推廣此意、凡士手家食者。不論其職之崇卑。官之罷否。俱令監司府州縣等官。察其居家所為。或善或惡。皆從實錄。密以申于廵按衙門。有司畏勢希寵。所申不實。按察衙門。皆得查究糾劾。廵按衙門復加察識。定為考語。直以申于吏部。吏部兼舉而總察之其未罷職者。則以其居家之事跡。參諸居官之政事。善果相符歟。則不次超用可也。惡果相符歟。則即日罷去可也。二者之間。功過相準。則酌量重輕以為進退可也。其巳罷職者。丘園之賁。果能孝友和睦。清素恬靜。則不可以其前日之失掩其終身之善。起馮唐於巳廢。以發濳德之光可也。惡者則前日雖以罷黜。今日尤當創懲。奪惠卿之官爵。而誅奸諛於既死。又何不可之有哉。是不惟可以遏其挾制官府。奸貪狼藉之威。而亦可以勵其老當益壯。退思補過之忠者。若然則天下士夫。自相砥礪始終進退。不敢有二其心。鄉閭獲表正之功。聖世多完節之臣。豈非士風之一快哉。惟聖裁之夫祖宗法度、精密正當、初無可議、但行之既久、良法美意、漸失其真、餙法虛文、日趨於弊、以故臣取其関係之所當先者言之、盖敦本實。所以正心以立王化之本。清寺田。所以閑邪以衛王道之原。覈官籍。所以厚邦本而培植之於中。考宦餘。所以正士風而維持之於後。而四者之中。又以學挍為本。或者乃謂方今科舉得人、亦不為少、何必更為敦本尚實之教、而後可以得異才以成治哉、臣窃以為古之所謂才者曰齊聖廣淵明允篤誠也。曰忠肅共懿宣慈惠和也。今之所謂才者曰記誦詞章也。曰意見談說也。古之致君事業。曰巍巍蕩蕩也。熙熙皞皞也。今之事君者亦曰期會簿書。智力把持而巳耳。其與古人致治之本。創治之功。規模器局。力量才識。相去何啻天壤之不相為侔耶。故宋大儒程頤與其兄顥皆厭棄舉業、而從事于聖賢之學、張載亦曰、孰若少置意科舉、相與從事于堯舜之域朱熹亦曰、後世學挍雖存、而所以教之者、不過趨時干祿之技、其所以勸勉程督之者、又適所以作其躁競無恥之心、雖有長材美質、可以入聖賢之域者、往往反為俗學頹風、驅誘破壞而不得有所成就、尚何望其能致化民成俗之效、如先王之時哉、臣甲科舉出身、歷官御史、忝在士夫之列、今日所言。乃欲少變科舉之文。以從德行之費。而又止?帚罪于士夫。是豈操戈入室者之所為哉。臣少不知學。長亦同流。入仕以來。徒為利祿所驅。作縣有愧于循良。立朝實慚於風紀其言真誠款切自非真儒不能及此始知上負天子。下負斯民者。皆臣等不學之故也。

皇明經世文編卷之二百二十二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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