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亭宋徵璧尚木徐孚遠闇公陳子龍臥子李雯舒章選輯
楊文驄龍友參閱
華中丞奏疏(疏)
萬象春
◆疏
題為運糧業有成議事
題為議處緊要兵餉事宜疏
題為酌議宗藩事宜疏
○題為運糧業有成議事 【 朝鮮粮運】
臣會同廵按山東監察御史王立賢、看得山東登州地方、與遼東旅順口南北相對、故山東糧餉屢經戶部酌議、止令運至旅順口交卸、聽遼東撥船轉運、業巳題奉欽依、運事艱危撫臣各為地方推卸固其常也但登至鮮與遼為鮮則遼為近以此折衷可也臣等方在遵奉次第督發、不期遼東撫臣近議、乃欲東省逕運至朝鮮、夫山東之與朝鮮。雖云相近。尚隔大海。非若遼東之境壤相接也。山東土民。與朝鮮素不相通。商販絕跡。非若遼東之時相往來也。以遼東而運朝鮮。且以為難。乃舉以責之山東。又將能乎。遼東居民、雖非家家以船為業、即如撫臣疏中、有云、民間間有船隻大者紀名在官、前往天津等處雇覓營利、小者上納魚課、日在沿海各口捕魚為生、除小者姑無論外、大船固未嘗無也、特在一拘集間耳、如念民間生理、不忍盡奪、彼中木植頗饒、成造亦易、若登萊地。方。曾有一船可紀乎。有一木可採乎。皆無之也。臣等頃因餉粮緊急、淮船未至、行令海防等道、多方雇募、一月之間、止募得遼船三隻、運米一千一百二十石、如是止矣、今日夕所盼望者、惟在淮船、而淮船亦非易得也彼中船戶、聞本省往雇、相率遠遁、如避湯火、雖重以漕運督臣之嚴檄、及地方府縣之恊催、凡踰月而始得集、既集矣、修葺底板、置買器具、又踰月而始得行既行矣、守候風色、紆廻島嶼、又踰月尚未抵登州、其難如此、臣象春近住登州、督催前事、據原差募船委官陳王佐、報稱淮船巳陸續過成山嘴地方、倘風色順便、數日可至、雖則云然、時過秋中、南風漸少、轉盼入冬、風高浪猛輓運益難即旅順口數百里之程、尚不知何時可達、况遠至朝鮮乎、即濟青等四府、見買之糧、亦不知何時可以盡發、况近復益以臨德兩倉之米乎、非獨此而巳也、查其道路、由旅順口而東至鴨綠江等處、淺灘橫亘、帽石嶙峋遼船底厚尺許方耐輓行淮船底僅三寸觸之立解。民命軍儲、關係匪細、臣等念此、益用廩廩、安忍以數萬之糧、經時所積、背負肩輓而至者、僥倖一試為也、至云先年委官周紹祖、同男周謙、曾運至朝鮮交卸一節、據道撫諸臣、查稱止一次運至旅順、一次運至金州衛、並未嘗運至林州、案卷可查、又奈之何以未嘗運之人、責以必往、未嘗運之事、責以必行也哉、夫屬國告警、正危急存亡之秋、郊壘多虞、尤捐糜奮勵之日、區區粮運、乃敢遠憚艱危、自擇便利、臣亦恥之、獨計舟與地既不相宜、而東人與朝鮮又不相習、抑而行之、萬萬無濟、今不蚤言、脫致耽誤、及有疏虞、臣之罪滋大、用是不避煩聒、仰祈上裁、
○題為議處緊要兵餉事宜疏 【 東省兵餉】
臣看得登萊青地方三面環海。東與朝鮮為鄰。西與天津相望。為京師左輔要地。年來島夷肆虐。屬國瀕危。如以次內窺。則登為首衝。來次之。青又次之。馮北海著說以此三郡在在可以入犯而登萊在外易于入亦易于出若一至青郡有山海之固則難于驅逐矣倘乘風飛越。破浪狂奔。則登萊青三郡間。二千七百里之海岸。二百餘處之海口。是處可入是處可登則又無分於首衝次衝而均在所急矣先是沿海事務、總隸海防一道、近經題准、分属三道、良便責成、但三道之中、如登州新舊設有南北軍兵七千餘名、雖云分布不敷、稍稍屏防有賴、若萊州新議添兵二千、又西流社添兵一千、業該兵部題覆、然尚未知餉所從出、以其內地故向不設兵至於青州、則併其兵未及議增、夫予其地而靳之兵、是張空拳可以搏猛獸也予其兵而靳之餉、是不聚粮、可以適千里也、臣等屢行山東布政司查議、該司以措處惟艱、尚未回詳、頃臣象春因警信日傳、躬行海上、料理至萊州、見分守海右道副使兼參議干仕廉、再四言稱、先該本道議呈、萊州應增南北兵五千、後止蒙題增二千、未敷戰守之用、相應請益、臣等以新經覆允、頗亦難之、因思萊州先年原有南兵五百。後因議封撤去。似應增復以備水戰。青州兵數、據該道按察使王之屏議呈添設三千、臣等以安東衛地方、近已題留班軍三千、分班防守、止召募二千于府城及塘頭寨、似宜足用、通計兩府、該增募土兵五千名、每兵月餉九錢、歲該銀五萬四千兩、南兵五百名、陸續于本省召募安家銀具不必議給、每兵月餉一兩五錢、歲該銀九千兩、又前項土兵內量設馬兵三百名、每名月加銀七錢六分六釐六毫零、歲該銀二千七百六十兩、通共該銀六萬五千七百六十兩、以上銀兩、自地方待之、不啻槁苗之雨、就庫藏括之、尚属無米之炊、臣等聚族而謀、持籌而計、所可佐一時之急、而慰兩府之望有三、一晴留事例班價、一酌減地方冗役、一量派民間地畝、葢自倭警震隣、東省無歲不治兵、其巳經請留者、不過贓罰香稅民屯支剩二三萬兩止耳、至于事例班價、前撫臣鄭汝璧一曾請之、未奉俞允、仰惟聖慈普覆、豈遂置東人不念、無非以時當有事、費出無經、故爾遲疑、不知目今東省、正在有事之中、非無事之地也、假如山西陝西急在虜。一應正額錢粮。凡百餘萬。悉以供邊曾無絲毫顆粒解入內府。而且不時有年例之發。今山東急在倭。除起解正額本折。既毫不敢留。而此額外雜項。若事例。若班價。數不盈萬。猶然弗即予平。此臣不能巳于請也。其冗役應減者、臣等就身之所處、及閱覽賦役冊、如臣等衙門、內班皂隸十名、可減而為八也、按察司議稱皂隸可減其六、而各州縣中如佐領皂隸三名四名五六名不等、以四名為率、則五名六名者、可減也、諸如此類、裒益計之、每州縣可得銀七八十兩、計通省可得銀七八千兩、又如火夫一項、最為瑣細、此中各属、中半有徵銀雇募者、近偶就事稽查、畧得梗槩、如縣堂及倉庫監禁既有火夫、則縣宅與佐貳教官宅、可減也、守城既有民壯、派及火夫何為、則如此類者、可减也、縱未必是處皆然、然亦十有六七、每州縣減銀三十兩上下、亦可減銀二千兩、是二項約可得銀一萬兩、連前所留、共可得銀二萬兩、此外尚該銀四萬五千七百六十兩、計非暫派之民間不可矣、夫東省地方磽瘠、臣等非不知之、加之年來災歉頻仍、臣等非不念之、獨計兵以衛民、民以養兵、無餉則無兵、無兵民誰與衛、將以地方聽之天矣、如欲為地方計、勢不得不添兵、欲添兵、勢不得不增餉、欲增餉勢不得不稍借資於民、譬之於人。不以尫羸遂撤藥餌之衛。譬之於家。不以空乏併廢饔飱之需。何者所重有甚焉故也。顧添兵雖止青萊、而屏蔽實關一省、今日之餉、當均派之闔省、難獨責於青萊、通計闔省地一百七萬餘頃、計畝而派、每上地不過六毫、中地五毫、下地止四毫、如是足矣、東土即云民貧、使有司能加意撫循、豈此數毫之銀、遂能使之貧哉、先是二十年間、倭警聚傳、一應南兵鋒兵之費。俱取給于地畝嗣因海汛暫緩。前兵半撤。所派銀兩。巳經題明議減。今即議增。尚不及原減之數。於勢計不容巳。於民亦不為厲也。臣等所為青萊兵餉計者如此、至於登州之餉、亦更有不容無言者、登州近添設水兵三千、原議留解薊鎮民兵銀抵充、乃兩請未即報可、夫兵以民為名、明為東省所固有也、先年薊鎮告急、不難竭此地之財、濟彼地之用、今日東省有事、乃不能以本地之兵、供本地之役哉、固知銀解薊鎮、便巳成額、但舍已耘人、理則未順、羨補不足、事難拘常、是在當事者通融劑量之耳、矧前項水兵、業巳募齊、待哺嗷嗷、豈容少緩、事窮勢蹙、不敢不再披瀝以請、若其他防禦機宜、容臣象春徧歷海濱完日、倘有一得、另行條上茲未敢縷縷也、
○題為酌議宗藩事宜疏 【 酌議宗藩封祿】
此在垣中時奉旨往各王府會議宗祿所上也
會議得法必定於畫一而後可久、事必宜於人情而後可行、我朝二百年來、重熙累洽、宗藩日盛、邸祿歲增、司賦者每每告匱、於是有言聽諸王自行辭祿者、有定為三七四六減支者、有立為另題名粮之例、而過期花生等項、甚至併其名粮而無之者、一時冗耗可稱頓清、然行之未幾、不足如故、今欲再行裁減、則尅削太甚、無以示優恤之恩、欲稍限世封、則成訓具存、慮恐蹈變更之咎、聽其坐食而不為之處、則經費不給、終不勝蠹國之憂、僅為補緝而不塞其源、則苟幸旦夕、亦無救末流之弊、持籌主計之臣、日夕圖之而不得其便矣、茲遇皇上凝神遠覽、嘉與更始、既允臣下之請、而又欲通宗室之情、特遣官前往會議、而愚臣以職掌攸關、遂得謬承任使、慱得博訪周諮、以畢其建議之初心、而各藩亦遂得殫思竭慮、以紓其欲言之素志、今據秦晉代藩、及各另城諸王所議祿粮均用之說、雖於目前祿食無減、而從茲則耗蠹可消。雖於通變諸事未詳。而自茲則推類可舉。何以明之、夫今所云變通者、不過曰限封開業弛禁加刑數者而已、然是數者。勢實相因。原非兩事。何者。既限其封。則不當絕其生計。於是乎有開業之議既開其業。則不當困之于城。於是乎有弛禁之議。既弛其禁。又不宜恣其所為而莫之檢也。於是乎有加刑之議。要之數議之興。惟起於祿粮之不敷耳信如諸藩之議。不敢再望額外之加。惟願守其原派之數。有餘不足。通融均用在各宗雖有缺乏之時在公家則無增添之擾。此數十年來。所相持而未發者。各藩既同辭言及之矣。竊嘗計之、其便有三、何者、祿制不定。則冗費愈滋。國之所以病也。若立為定制。永不加增。則自茲以往。歲費可大省。而朝廷之上。得以其餘財備京邊緩急之用。其便一也。欲加祿。則必加賦此必然之勢。顧民力竭矣。其何以堪。今若此。可永無加賦之事。而小民獲相安惟正之供。其便二也。祿之所以加多者。惟以宗人之多耳。顧宗人之多。雖云螽斯麟趾。不可限量。而花生傳生來歷不明之輩。豈其無之。何也。彼其意以為一入玉牒。便當仰食縣官。故利其食指之多。以為厚殖之地。大抵然也。即各宗有心知其非者。率皆容隱而不舉以為彼食祿縱多亦食公家之祿耳今若明示以一定之額。譬之士庶之家世業相承。此有此數。子姓雖多。各隨其多寡受之。翕然相安。而無相爭相奪之患。若一有螟蛉乞養者參於其間。諸子必且羣起攻之矣。何也不徒惡其非類且慮分已之有也使額祿既定。而宗人之中。脫復有如前花生傳生等項。則增一人。即冒一人之祿。增一人之祿即减額內一人之數。各宗有不羣起而攻之者乎。故此法一行。匪特可以節財祿。亦可以清潢派。其便三也。或者曰、各藩見在食粮。多寡不同。其取數之多者。如周府之二十二萬有奇。代府之一十七萬有奇。固當亟為限之矣。其少者。如肅府止三千一百有奇。鄭府止一千五百有奇。亦可槩施之乎。是不然。夫所謂粮食之多者。非一人之身衣而食之。乃群各宗而均受之者也。宗多則祿多。宗少則祿少。宗多者。所衍必愈繁而宗少者。即繁衍亦不甚。繇斯以談。雖多數世而後。其大畧可覩已况肅府歲用之數。雖止三千一百有奇。而歲派之數。尚餘一千三百有奇。鄭府除歲用外。亦尚積有贏餘。雖云不多。然如後款所開。又巳量為之增加矣。而何不可行之有。或者又曰。各藩祿粮。其額數有餘者。即數傳而後尚足支用。固樂於從矣。其額數之不敷者。目今巳不能支。况可支於數世之後耶。臣以為各藩祿粮。業有分定倉口。亦如士庶之家。貲產盈約。各有不同。盈者自盈。固難裒之使寡。約者自約。亦難益之使多。各安其業而已矣。况今之所為此議者、如秦府原額少銀七千餘兩、靈丘府原額少一千二百餘兩、懷仁府原額少一千七百餘兩、彼皆所謂不敷府分也。議且若此。况其他乎。又况秦府不敷之數、巳經臣具題處補、而靈丘懷仁二府、業亦且議補之矣、所苦地方錢粮有限、不能多增、然據見在食用之數、亦巳足支、而又何嘗不便也。縱再世而下。必有不敷之時。然諸宗前議不云乎。儘其所有彼此均用即不能四季全給。亦豈無不季二季之支。又云他日人數彌多。祿數彌寡縱减至數兩窮困至死只當怨彼宗生息之多自難怨及君父夫窮困人之所惡也。死亡人之所怨也。而彼且甘之。豈其獨非人情哉亦誠慮夫祿食日倍於前。則剝削必加於後也。與其待朝廷之裁削。而有無不可知。毋寧自為之限制耳。嗟乎、葢至是而諸宗之真情始見矣、但此議出於一府、或以為一人之見、而通於各藩、則巳合眾慮之同、出於額祿有餘之府、或以為自便之私圖、而出於額祿不敷之府、則可見人情之公願、又况地方各官、上自司道、下及有司、無不同辭以為可行、臣與各該撫按、再三籌度、卒亦無有出於此者、然後乃敢以其說進耳、不然、前日之議、臣方持撫臣變通之說、為皇上告、期皇上大破常格、斷在必行、乃今不彼之議、而此之從者、良以人臣進言、不必自巳、惟求利於國、便於事而已矣、計苟不便。而狥諸宗之請。以方朝廷之命。臣不敢也。計誠便矣。而執一巳之見。以廢輿論之公。臣亦不敢也。矧我皇上英明天縱。當建議之初。詎不即能自斷。而必遣官會議正欲觀各宗之所願安在耳使各宗之所願在此。而臣之所議在彼。夫乃非皇上遣議之心乎。又况此議若行。則宗祿不减而自减。封爵不限而自限。其為變通孰大於是。葢昔者漢初慮諸侯強大不可制。今日議削地。明日議興師。尋至推恩之令一下。而諸侯之壤地。不削自弱。故終漢世。無諸侯王之患。而亦無養宗室之費我朝諸藩之事。雖不與漢事同。而其額粮之分授曾不異於壤地之世守也。誠得即以見在額派之祿。分贍各藩應食之宗。而日後子孫。均取給焉。則朝廷無削減之名。而各宗得分願之正。小民無加派之擾。而廟堂省區處之煩。是亦當今一便計也。
皇明經世文編卷四百十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