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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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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他不哭了。可是他仍然感到羞耻,尽管他早就对娜娜谈过他们夫妻间最隐秘的事。她不得不安慰他。要知道,她是女人,她什么话都听得进。他用低沉的声音随口说道:

"你在病中,缠住你有什么好处呢!……我来这里真愚蠢。我走啦。"

"别走。"她连忙说道,"你再留一下吧,也许我会给你出个好主意。不过,不要叫我说得太多,医生不让我多说话。"

最后他站起来,在卧室里来回走动着。于是,她问他:

"现在,你准备怎么办呢?"

"我要去掴那个男人的耳光,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她噘了一下嘴,表示不赞成他这样做。

"这可真不是好办法……对你老婆呢?"

"我要去告她,我有证据的。"

"你一点也不高明,亲爱的。你这样做很愚蠢,你知道,我永远不会让你这样做。"

娜娜用极微弱的声音慢条斯理地向他指出,决斗或打官司,不但无济于事,还会酿成丑闻。那样,会在一个星期内,成为报界奇闻;这是在拿他的生命来孤注一掷,他的宁静生活。他在宫廷中的高官地位。他的姓氏的荣誉都会受到很大影响;为什么要这样做呢?难道是为了让别人来嘲笑自己。

"这有什么关系呢!"他嚷道,"我要报仇。"

"我的心肝,"她说道,"这些肮脏的事不当场抓住,就永远也报不了仇。"

他不说话了,接着嘟哝了一阵子。当然,他不是胆小鬼,但是他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他心一下里越来越感到不安,一种可怜感和羞耻感使他在狂怒之下,心软了下来。她决计以坦诚相待,对他什么都讲,这样她又给了他一个新的打击。

"亲爱的,你苦恼的原因你想知道吗?……因为你自己也欺骗了你的妻子。嗯?你常常在外面过夜,不是为了消磨时间吧,你老婆可能起了疑心。那么, 你凭什么责备她呢?她会回答说,你给她作出了榜样,你的嘴一下子就被封住了……亲爱的,你跑到这里气得踱来踱去的,不在家里把他们两人都杀死,原因就在这里。"

他被这番毫不留情的话说得垂头丧气,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她突如其来的这番话终于把他说服了。娜娜住嘴了,喘了一口气;接着,她低声说道:

"啊!我累坏了。帮我往上躺躺。我身子一直在往下滑,我的头太低了。"

他帮她躺高了些,她舒了口气,感觉舒服多了。随后,她又回到原来的话题,说打官司离婚会有一场好戏看。他应该能看出来,伯爵夫人的律师会提出娜娜来,让巴黎人都当作笑料吗?这样一来,我什么事都会张扬出去,她在游艺剧院演出的失败,她的公馆,她的生活,无一例外。啊!不行,她不希望搞得满城风雨!也许他会被一些下流女人怂勇着这么样做,借他的事为自己大肆宣传自己,但是,她首先想到的是他的幸福。她把他拉了过来,把他的头按到枕头边,靠近自己的头,用一只胳膊搂住他的脖子,温存地对他说道:

"听我说,我的心肝,你与你的老婆还是和好吧。"

他听了火冒三丈。这很难办到!他的肺都要气炸了,这样太丢脸了。然而她还是极温柔地劝他这样做。

"你还是与你老婆和好吧……你听到了吧,你总不愿意四处听人说是我让你离开你的家庭的吧?我的名声都被这败坏了,人家会对我怎么去想呢?……不过,你得发誓永远爱我,因为有朝一日你若同另外一个女人要好时,你就……"

他被泪水哽住了。他不停地吻她,打断了她的话,连声说道:

"你疯了,和好是办不到的事!"

"不,不,"娜娜又说,"必须和好……我将迁就你们。不管怎样,她是你的老婆,这人与你随便遇上一个女人就对我不忠诚是竭然不同的。"她仍然这样说下去,以良言相劝。她甚至谈到了天主。他以为是在听韦诺先生在讲话,老头子在训诫他,使他从罪孽中拯救出来时,就是这样说话的。不过,她并没有谈到要与他绝断关系,而是劝他左右逢源,在老婆和情妇之间做一个老好人,让她们两人各得其所,以致于能平平静静地过日子,使每个人都没有烦恼,就像在人生不可避免的烦恼中,能够有幸福的睡眠一样。他俩的生活将毫不受影响,他依然是她的心肝宝贝,只不过他来的次数要略少一些,他不同她过夜时,就同伯爵夫人一起过夜。她已经精疲力竭了,轻轻舒了口气,最后又说道:

"总之,我觉得我真的做了一件好事……你会更加爱我的。"

房间又被寂静笼罩了。她闭起眼睛,躺在枕头上,脸色苍白。现在他听她的话了,说他不想让她说话太多,把她弄得太疲劳。整整过了一分钟,她再一次睁开眼睛,悄声说道:

"再说钱吧,怎么办呢?如果你发起火来,钱从那儿来呢?……昨天拉博德特还来催讨那张本票的钱……我呀,什么也没有,连身上穿的衣服也快没有了。"

然后,她又闭上眼睛,像死人一样。一抹愁云从缪法的脸上掠过。昨天晚上他受了大打击,他把不知怎样摆脱的手头拮据一事忘得一干二净。那张十万法郎的期票,延期过一次了,尽管持票人明确答应不转手,还是拿到市场上流通了。拉博德特装得一点儿也没办法的样子,把责任全推给弗朗西斯,说他以后再也不跟没有教养的人打交道了。这笔钱一定要付,伯爵绝对不能拒绝支付自己签过字的票据。此外,除了娜娜提出的各种新的要求以外,伯爵家里的花费也很铺张。伯爵夫人从丰岱特回来后,忽然变得奢侈起来,产生了上流社会自吹自擂中享受的欲望,他们的财产被这种欲望在吞噬着。人们在谈论她任性挥霍钱财,公馆被装修得焕然一新, 花了五十万法郎来修缮米罗梅斯尼尔街的那座旧公馆,服装花费极其昂贵,大笔大笔钱不见了,象雪融化了,也可能送人了,伯爵夫人从不说钱到哪里去了。有两次,伯爵鼓足勇气提出钱的问题,想知道花在何处,可是伯爵夫人微微一笑,用古怪的神情望着他,他吓得不敢再问了,害怕她会回答得太明确了。他所以从娜娜手中接过达盖内作为女婿,是考虑到能把爱斯泰勒的嫁妆减少到二十万法郎,而年轻人负责其它一切筹办,自己毋庸操心,这门出乎意料的亲事,他还是很高兴的。

然而,一个星期以来,缪法为了马上筹足十万法郎来应付拉博德特,他能想到只有一个办法,这个办法使他退缩了。那就是卖掉博尔德的住宅,这是一座华丽的住宅,估计价值五十万法郎,是伯爵夫人的一个伯父不久前遗赠给她的。不过,遗嘱规定,也要签字才能出卖住宅,没有征得伯爵的同意,她也不能转让住宅。昨天晚上,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想同妻子商谈签字的事,现在一切都完了。在这样的时刻,他这样的和解决不会接受。想到这里,妻子偷汉的事给了他更加可怕的一个打击。娜娜的目的他完全理解,因为他对她越来越推心置腹,这就使得他不管有什么事情都要与她商量,他向她埋怨过自己的处境,他要求伯爵夫人签字的事,他也向她吐露过。

不过,娜娜似乎不再坚持自己的意见了,她没有睁开眼睛。他见她脸色那样苍白,便担心起来,劝她吸一点乙醚。她吸了一点儿儿,又提了个问题,但没有说出达盖内的名字。

"婚礼什么时候举行?"

"星期二签订婚约,再过五天就举行婚礼。"他回答道。

娜娜的眼睛自然闭着,仿佛在夜间谈着自己的想法。

"总之,我的宝贝,该办的事情你要看清你……我的愿望是让大家都能够满意。"

他抓住她的一只手,使她平静下来。是的,走着瞧吧,她要好好休息这才是要紧的事儿。他不再生气了。这间充满乙醚味的病人卧室是如此温暖,如此宁静,他的怒气终于平息了,他正需要稍稍安静,心情舒畅一下。就在这张温暖的床边,坐在他照料着的这个痛苦的女人的身边,她那热忱的激励,使他回忆起往日肉欲的快乐,他那受到侮辱后大发雷霆的男子汉脾气,渐渐烟消云散了。他向她俯下身子去,紧紧搂住她,娜娜脸上却毫无表情,只是一丝胜利的微笑挂在嘴角。这时候布塔雷大夫来了。

"怎么样啦,这个可爱的孩子?"他亲切地对缪法讲,他以为缪法是她的丈夫,"真见鬼啦,你让她说了不少话吧。"

这医生是个漂亮男子,还很年轻,他常为风流女子中的漂亮女人治病。他性格开朗,像朋友一样对那些女人笑脸相待,但从来不同她们睡觉。他收很高的出诊费, 收得很高,而且必须分文不少。不过,他总是随叫随到。娜娜每星期总要派人去找他两三次,她一想到死就吓得浑身直打哆嗦,惶恐不安地告诉他一些小毛病。他便往往东拉西扯,胡诌一些故事来逗她,他用这种方式来给她治病。这些女病人都喜欢他。但是这一次,娜娜的病可真严重了。

缪法要走时,心情非常激动。他看见可怜的娜娜身体那样虚弱,油然而生了怜悯之心。缪法走时,她呼唤他回来,并把额头伸给他亲吻,接着用开玩笑的口吻低声威胁他:

"允许你做的事情你该知道……回去同你的老婆和好吧,不然我一生气,你什么都完了。"

萨比娜伯爵夫人要求她女儿的婚约在星期二签订,是为了借此机会,庆祝一下油漆尚未干的公馆修缮竣工。发出去了五百张请柬,邀请的人中,社会各界人士都有。当天早上,挂毯商才忙着挂帷幔,快到晚上九点钟点亮水晶分枝吊灯时,心潮激荡的伯爵夫人陪同着建筑师,仍在作最后的指点。

这是春天的一次庆祝会,富有温和的春天魅力。六月的夜晚,天气炎热,敞开着,舞会的场地一直延伸到沙土地的花园里。第一批到达的客人,在门口受到伯爵和伯爵夫人的热情欢迎,他们刚进门就感到眼花缭乱。只要稍稍回忆一下过去客厅的情景,人们还记得伯爵夫人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从前在这间颇具古老风范的客厅里,有很浓的宗教的肃穆气氛,笨重的桃花心木家具只要一进前厅全部是帝国时代的款式,天鹅绒帷幔已经变黄,暗绿色的天花板湿漉漉的。现在可全不一样了,只要一进前厅,映入眼帘的金色画框里面的镶嵌画,在高高烛台的蜡烛的光亮照射下烁烁发亮,大理石楼梯的栏杆上,镂刻着精美的花纹。里面是富丽堂皇的客厅,热内亚天鹅绒帷幔挂在墙壁上,天花板上还贴着布歇的一幅巨大的装饰画,这幅画在当皮埃尔古堡出售时,是建筑师用十万法郎的高价买下来的。豪华气派的一面面镜子和一件件名贵家具。简直可以说,萨比娜的那张长椅子,那张唯一的红绸椅子,过去是软绵绵的,与其它家具很不协调,现在似乎大了几倍,使整个公馆充满了淫乐。极度享乐的气氛,这种气氛像迟迟燃起的火苗猛烈地燃烧着。

大家已经开始跳舞了。花园里安顿着乐队,一扇敞开的窗户前面,正演奏着华尔兹舞曲,空中飘荡着轻快的节奏,传到客厅也变得柔和了。在威尼斯彩灯的照耀下,花园笼罩在一片若明若暗的光线中,看上去似乎变大了,一顶紫色的帐蓬在草坪边沿上,里面放了一张酒菜台子。这支华尔兹舞曲正是《金发爱神》中那支淫秽的华尔兹,里面还夹杂着许多淫荡的笑声,这座古老的公馆里,变成一种颤音,仿佛把墙壁都震热了。这支乐曲像是从街上吹来的一股股肉欲之风,把这座傲慢的公馆的整个死气沉沉的时代一扫而光了,把缪法家族的过去。在天花板下沉睡了一个世纪的荣誉和信仰,也吹得无影无踪了。

伯爵母亲的老朋友们呆在壁炉边他们习惯呆的地方,他们好象感到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觉得头晕目眩。不断拥进来的嘈杂的人群中,他们形成一个圈子。杜。荣古瓦夫人穿过餐厅进来以后,那些房间已经辨认不出了。尚特罗夫人神色惊讶地瞅着花园,花园似乎大多了。不一会儿,呆在这个角落里的客人便纷纷低声议论起来,提出种种尖锐的批评。

"喂,"尚特罗夫人嘟哝道,"老伯爵夫人要是回来一看……她会说什么呢?你们想象一下吧,她来到这些人中间,会是什么一副样子。搞得这样富丽堂皇,又是这样乱哄哄的……真是丢人!"

"萨比娜快要发疯了,"杜。荣古瓦夫人附和道,"她在门口的那副样子刚才你看见了吗?瞧,在这里还看得见她……她的钻石首饰全戴上了。"

她俩站起来,从远处打量了一会儿伯爵夫妇。萨比娜身穿白色衣服,漂亮的英国针钩花边镶在上边。她洋洋得意,觉得自己很漂亮,她显得年轻。愉快,她不停地微笑,简直有点自我陶醉了。在她身边的缪法,则显得苍老,脸色苍白。但他也在微笑,神态安详而庄重。

"想当年他是一家之主,"尚特罗夫人接着说道,"连添置一张小板凳也必须得到他的许可!……现在却不同了,这改变了一切,他像在她家里……你还记得吧,那时候连装修一下客厅她都不肯!现在整个公馆都装修一新了。"

说到这里,她们忽然住嘴了,谢泽勒太太进来了,一群伙小伙子跟在她身后。她出神地看着屋里的一切,悄声地赞叹道:

"啊!真漂亮!……多么精致!……真有审美观点呀!"

接着她又远远地对身后那群青年人说道:

"我已经说过了!这些古老的破房子,一经装修,可真没话说了……你们难道不觉得漂亮吗?简直好像十七世纪的古建筑……萨比娜终于能在里面接待客人了。"

两个老太太又坐下来,压低嗓门,谈论这门令许多人惊讶的婚事。爱丝泰勒刚刚走过去,她穿着玫瑰红绸裙子,还是那样干瘪,那副处女的面孔上依然毫无表情, 她平心静气地接受了达盖内做自己的丈夫,既不显得欢乐,也不显得悲伤,依旧像那年冬天向炉子里添木柴时那样表情冷冰冰的,脸色那样苍白。面对这次为她举行的庆祝活动,面对这灯光,这些鲜花,这音乐,她依旧无动于衷。

"他是个冒险家,"杜。荣古瓦夫人说道,"我从来没见到他。"

"注意,他出来了。"尚特罗夫人低声说道。

于贡夫人和她的两个儿子被达盖内看见了,连忙走上去挽起于贡夫人的胳膊;他笑意吟吟的,对她显得很热情,仿佛他这次交了好运,也有她一份功劳似的。

"谢谢你,"她一边说,一边坐到了壁炉旁边,"瞧,这个地方是我原来坐的。"

"你认识他吗?"达盖内走后,杜。荣古瓦夫人问道。

"当然认识罗,这个小伙子很有魅力。乔治很喜欢他……他出身于一个有门第的家庭。"

好心肠的老太太觉得有人对他怀有敌意,便为他辩护。小伙子的父亲当年极受路易—菲利普的赏识,一直到逝世还在担任省长。小伙子呢,生活上有些挥霍无度, 有人说他是败家子,但是,不管怎么说,他有一个叔父,是个富翁,有朝一日,财产会留给他的。几位老太太听了一直摇头,于贡太太自己也觉得尴尬,于是总是不断回到他家庭门第的话题上来。她觉得很疲倦,埋怨自己腿疼。她在黎塞留街住了一个月了,据她自己说,那里有一大堆事情还要她做。说到这里,她那慈祥母爱的笑脸上,飘过一阵忧郁的阴影。

"不管怎样,"尚特罗夫人最后说道,"爱丝泰勒本来是可以结一门比这好得多的亲事。"

铜管乐奏起来了,奏的是四对舞舞曲,人们都拥向客厅的两边,中间的地方被让出来。女人们的浅色裙子在摆动着,中间夹杂着男人们的黑色礼服;明亮的灯光照在波涛般的人头上,只见珠宝首饰熠熠发光,白色翎毛瑟瑟颤抖,丁香花和玫瑰花则竞相开放。天气已经热了,在轻快的乐曲声中,妇女们洁白的肩膀裸露出来,从她们穿着的罗纱服和弄皱了的绸缎中散发出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来。从一扇扇敞开的门望进去一排排妇女客厅里的一个个房间里坐着,她们暗暗微笑着,眼睛里闪着光芒,撅着嘴,手里摇动着扇子,扇出的风吹到她们的嘴上。客人们还在不断到来,一个仆人专门通报新到客人的姓名,在人群里慢慢走着的男人们,竭力为女伴寻找位置;男人们的胳膊被女人们挽着,心里感到惴惴不安,踮起脚尖,向远处望去,看是否有空椅子。人们挤满了公馆,裙子碰在一起,发出的声音,有些角落里,一大片花边。裙结。裙撑挡住了整个通道。女人们习惯于令人眼花缭乱的拥挤场合,很有礼貌,能够容忍,仍然不失其风度。这时,一对对男女离开了让人窒息的客厅,跑到花园的深处。那里,威尼斯彩灯发出微弱的粉红色光芒,在草地边上轻轻飘拂着妇女们裙子的暗影,好像伴随着四对舞舞曲的节奏,树丛后面飘荡的乐曲声,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飘来的悦耳的乐曲。

斯泰内刚刚遇到富卡蒙和拉法卢瓦兹,他俩在酒菜台子前喝着香槟酒。

"真是漂亮极啦,"拉法卢瓦兹一边察看着用金色长矛撑着的紫金色帐篷,一边说道,"我们还以为是在香料蜜糖面包集市里……嗯?确实这样,到了香料蜜糖面包集市!"

现在,他总是装成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仿佛什么都经历过了,当今没有什么值得自己严肃对待的了。

"如果旺德夫尔还活着,他会感到惊讶的。"富卡蒙咕哝道,"你还记得吧,他以前在壁炉前那副百无聊赖的样子,真没想到!别再嘲笑这里的变化了。"

"别再提旺德夫尔了,他是一个失败者!"拉法卢瓦兹轻蔑地说道,"他以为*可以令我们震惊,这是大错特错!现在没有人再提他了。把旺德夫尔勾销了,完蛋了,埋葬了!还是谈谈别人吧!"

随后,斯泰内走了过来同他握手,他又说道:

"你们知道,娜娜刚才来过了……啊!伙伴们,看她进来时的样子,简直惊人!她首先拥抱伯爵夫人,然后,新郎新娘走过来,她向他们祝福,并对达盖内说道:‘你听着,保尔,今后,你如果去追求别的女人,我可饶不了你……,怎么?当时你们没有看见这幕情景!啊!漂亮极了!她装得真像!"

两个男人目瞪口呆地叫着。最后,他们一起大笑了。拉法卢瓦兹很开心,觉得自己很有一套。

"怎么?你们相信真有其事……老天爷!是娜娜促成了这桩婚事。何况她还是这个家中的一个成员呢。"

于贡兄弟走进来,菲利普叫他不要再说下去了。这时几个男人谈论起这件婚事。拉法卢瓦兹信口开河,胡说一通,乔治很生气。娜娜确实把自己过去的一个情人介绍给缪法做女婿,不过,说她昨天晚上还同达盖内睡觉,这是没有的事儿。富卡蒙竟然耸耸肩膀,意思是谁能知道娜娜何时同何人睡觉呢。乔治盛怒之下回答道:" 我,先生,我知道!"他逗得大家哈哈大笑。最后,大家还是都认为像斯泰内所说的,这是一件永远都搞不清楚的事。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酒菜台前,他们让出一些地方,但几个人还呆在一块。拉法卢瓦兹放肆地盯着女人们看,还以为自己是在马比耶舞厅里。他们发现韦诺先生同达盖内坐在一条小路的尽头,正在那儿谈话,感到非常惊讶。他们信口说了一些笑话,大家被逗得哈哈大笑:韦诺先生叫他们忏悔呢,韦诺先生教他们如何度过新婚之夜呢。然后,他们回到客厅的一扇门口。客厅里一对对男女在波尔卡舞曲声中翩翩起舞,他们摇摆着,在站着的男人中间,留下一阵风。从外面吹进来的微风,蜡烛的火焰被风吹得直蹿。 每当一条长裙随着舞曲的轻快旋律飘忽而过时,就卷起一阵风,把水晶吊灯上散发出的热气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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