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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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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吏部

刑部郎陈某,谪守曹州,岁久不调,以形家言造危楼于州前,兼以游赏。楼旁为国子生杨森居,嗔其碍己,诉于陈,陈不顾。亡何,灵宝许襄毅公进以直指使临州,生复诉之。公即往登楼观视。时陈宴乐之具皆不及彻。公叹息,命毁楼改为州库。督役掾于楼壁拆得一砖,题云:“许吏部,许吏部,毁高楼,盖州库。恼杀陈知州,喜杀杨知固。”公闻,以讯当时匠作,答曰:“当时有风道人题此,众不识字,莫知所云。”公后官冢宰,杨令固安,陈以此愤卒。

薛公杨公得父

杨公某,关中周至人。妇李氏,生一子才七岁,公复贾于闽漳浦主薛公家。薛新寡,复为其家赘婿,生一子,冒姓薛氏,亦已三岁。倭夷突犯海上诸郡,略公以去。居十九年,髡跣跳战皆倭习矣。后又拥众犯闽,会闽帅败之去,而公得遁归,为累囚。属绍兴郡丞杨公世道者厘辨之,夷耶,民耶公曰:“我关中民也。”因道其里族、妻子名姓,多与己合。异之。归以问母,母令再谳而听于屏后,不数语,大呼曰:“而翁也!”起之囚中,拜哭皆恸,洗浴更衣,庆忭无极。

次朝,薛公知公得翁,举羔雁为贺。公觞之,翁出行酒。薛公问翁何由入闽,翁言其娓娓,又与薛公家里族、妻子名姓合。异之。归以问母。其日翁来报谒,薛公觞之,而母窃听其语,又大呼曰:“而翁也!”其为悲喜犹杨丞家悲喜。于是,合郡老黎欢忭,呼为循吏之报。士大夫羔雁成群。盖守、丞即两地两姓,实同体兄弟。而翁以髡跣跳战之卒,且为累囚,一日而得二贵子。两夫人以朱n千钟养焉,出九地登九天矣。其离而合,疏而亲,贱而荣,岂非天故为之哉!

李茂材相法

山东平度州李宫谕子茂材某,以相人之术骇远迩。其省藩臬诸公邀至,以其诸公子杂武弁诸胤子试之,剖析如神。已令诸公子与诸胤子左右立,而许公逵之子适居中。曰:“君固公子,亦胤子。”许公不悦,曰:“安有以诗书胤者!”督学使试诸生毕临学宫,谓曰:“汝观诸生优者几人,劣者几人”遍观之,对曰:“无优无劣。”曰:“汝濡而术,称劣者必汝。”又对曰:“自观亦不应劣。”已而,督学使以忧去罢,而许公以死宁藩,难子得胤锦衣,皆如其言。戊戌,宫谕主会试,所取士皆集,茂材曰:“其中八座,且五六人。”然宫谕术亦自擅,常以轻率庇其子,至是曰:“非也,仅二人耳。”后惟鲍道明、郭朝宾至八座,而其他为茂材所指,皆以几希失焉。汪明生说。

刘黄鼎黄裳

汝南刘孝廉黄鼎早卒,忽着绿袍黄金盔甲拥卒徒过邻媪,曰:“汝可往我家说,送马来乘。”媪以见死者忧不言。越三日,嗔迟复来,掴媪颊流血,媪始往语其家。而不知马所往,然亦施辔出门,马忽咆哮死。别有邻媪借马偶六七,往谒泰山庙,及陛,忽暴死,复活。其子问故,曰:“刘二郎遣卒招我于一处,曰:汝传我家书归矣。”子探其袖,书在焉。及归,往其家,值其尊人给舍公病,巫为祈福,知为所忌事,不敢言。罢越三日,嗔迟,复来挞媪如拶。有黑面神自内出,跪伏求解,曰:“其不致书有由,非敢怠。”盖灶神也。每见冠服徒众皆如前。其家发书,文翰超逸犹旧,自谓授游奕将军,居泰山。上钤图书,乃其平生所嗜玉纽,子以殉葬者。朱汝修、胡元瑞说。

汝修又言:其兄库部黄裳,尝饮其友人家,忽走其仆,归令急饰尊为席四,而不言招客。已归,招妇与二媵集,如宾礼,宴谈夜久,皆其家事。众不言其故,酒罢就枕,未安而卒。卒之八越月,妇媵皆见大郎入媵室,而呱呱声出,子生矣。父复为子乎,媵为母乎!此其异之异者。

丹漆墓文

尤仁卿业堪舆,言尝游昌平,为官家某卜牛眠绝世,其家以葬母。开圹已有紫漆棺,而丹漆书其前方,漆凸起木上炯炯,盖亦妇墓。而其夫所为文,仁卿尚能记忆,而予稍为次第之。云:“某里人,卢孝妻祝氏月英。父某、母某。孝始聘其姊姊,为权力者夺去。父母以英续盟。英貌庄性慧,事舅颇极礼敬,女红、经史、音乐皆能精晓。日不废书,夜必刺缉,夫妇倡随,未尝离舍。偶患脾泻,而前势力者复欲谋夺英。鹰犬之客平起风波,英愤恚火郁暴死。归孝三年,年二十一岁,惊魂两飞,不知离合,死不知生,生何以知死。尽力营葬,恨无再遇之期。血泪如麻,不能止息。散衣十九件皆英手刺花鸟,人谓画工不如。并其平生玩好,悉以归冥。至正二年某月日。夫卢孝撰。”宦家知地吉,因以母棺累其上。而仁卿名益彰。

关壮缪

民部郎浙沈公襄,以其父侍御公抗疏论奸相嵩过激,徙置绝徼,而又以重仵相弃市。侍御公诸子皆冤死,独公出婴杵藏孤,系狱且久。一日狱吏持饭饭公,曰:“公食之。”凡囚死例给饭。盖其两台使皆相私人,受相旨盆死公狱中,俾无噍类沈氏耳。公亦知之,但强饭待毙。白日,忽发异香满室,而神御赤马盘舞白云中,下语曰:“我关云长也。汝忠义之子,故来救汝,汝不死。”语讫,忧刀入云中。狱中人皆见之,至夜半,狱外喧声动地。两台使皆以他疏逐,相被逮去,身膺绨骑银铛,一死一从戍。而公出,盖其激疏者动天听,必有神力所谓救也。公出,历今官。公尝令安乡。安乡,我辞僻邑。公构有“壮缪庙”,日夕展拜。予友胡载道过安乡,公自语其事如此。公善写梅花,岁必寄予数幅。予作梅花诗十绝报之。有云:恨杀先朝狐鼠杂,不将雪色照长安。公颇称之,今皆不载。近闻有壮缪庙在某地,而来祷者为殴父逆子,神下亲戮之,会观者菌集。神还座未及端,而一旦泥像左偏云。

孝丰吴翁

孝丰吴南山翁,秉义刚直,居常好教责人,无所回曲,里恶少年嫉之如仇。有施某蓄盗刺公。公常适邑,邑远多山盗,因匿险间以候。公至此,马忽小蹶,因厉声曰:“汝害我乎!”盗以为知己,遂不敢出。他日,又如此伺公。公忽半道反,以心有他故也。然尚过施宅,啜茶去。盗又罢,以为未至。而施又谓过己,皆以为神。他日,盗以实告,曰:“公真大福人也,某已降心矣。”公享年八十三,子孙满前,多贵显。卒时山鸣三日。

无赖子

粤人陈道卿,言其家深山中有无赖子,气力兼人,而有口横甚,人无不受其侮者。久之,人家常失物,皆无赖于行窃,而且复凌人,莫敢谁何。众计:某家且觞客,故多假银器陈之,贼必自某地至,众掩击之,害可除也。果然而无赖子死。自无赖子死,而为厉益甚,田禾六畜无不消耗。又常失小儿。阴雨或夜于门作啾啾声。众惧,共祀之社庙始宁。曾不两月,雷击社树寸断。庙失如洗。

程恶子

程恶子,顺义人,得一孩极怜爱之,而性凶狠不知尊母。母老羸垂尽,常被其殴骂。一日抱孩误堕地伤额,恶子妇以为害其子,声色甚厉。母惧走隔岭其女家避之。数日怒不解,利刃匿身边,而故好迎母,曰:“孩愈矣,日泣要媪,可疾归。”母从之。至半途僻地,刃其母腹,而刃反自己胁入肠出。刃不知何由反也后屡埋瘗其地,而尸常在地上,鸦犬食尽乃已。山谷僻远,神明为政,恶子之反刃自,必有物奏刀砉然,而己肠流,不烦案牍纷云矣。故鬼神以幽视明甚真,而其为用甚简。

妇顾氏

妇顾氏,骑聂二驴适市,二随之行。两相语,因知二无室,仅有一母,曰:“妾无夫,家在通州,亦仅一母,奇偶必有合,贫贱无良媒。妾尚得为君妇,合力以养二慈,糟糠固其分也。今夜便可以妇礼见姑而就鸳枕焉。”二大喜,即与偕归见母为妇矣。明日,妇为书,顾驴嘱姑往迎其母。而解钱五百馀,嘱二往何关门家买青布一端,为二作长衣。既得矣,妇故阴截其一段,令二往更长者。何以布名家,称“关门”者言闭户而人求之也,奚有以残布给人之理。因击二颊数下,二归言状,妇即鸩二死,而骑驴往诘于何。何云云,妇号哭执何曰:“吾夫为汝击死矣,便可往赴狱而守尸。”何家万金,微使人觇之,果死,大惧。出七十金求释己。妇持金骑驴去,不知所往。适通州姑归,言何尝有母!惟榻有死子,并驴失焉。沈泰履谈。

雕匠妇

无锡人范某,居城外桥头卖饭,而妇少媚,有客来寄食,与妇私,盖盗魁也。因密语范曰:“汝卖饭日得几钱,能从我,不虑乏黄白。”范颔之。客因持物出售,而故高值不售,第察可与语者,诱至僻地絮语,因吐实。此鸠盗方也。不三日,得十人。先是有雕匠,积赀别设皮肆,人谓之饶,因往劫。独其妇卧榻上受棰,忍死拥衾曰:“微赀惟所取,但勿令妇人裸见,见必死也。”因道金及首饰在某处,实无几何。再入二家,闻喧声散去。亡何,有人适市购蒲履,履小不入足,辄裂弃之。而侦者在旁,已知是盗,迹其所往皆得,独盗魁失焉。六月行刑,先后皆死。雕匠始诉于城隍庙,至是羊豕谢。乃妇忽暴卒,复苏曰:“有鬼卒逮我至庙,曰:吾王谓汝贞妇,死十二人,而祭无五馒首,何其弗虔!妇乞怜,因曰:盗魁不得,何谓十二人曰:已别摄之矣。过廊下,见诸盗皆受地狱苦刑。忽有功曹至,曰:此妇小过,不必上殿,可纵之去。故活。”妇平生未入城,乃能历历道所见。其中一江右士人,秀眉纤指,善临池,秘以避难出游者,自为招文,主者悼惜。吴无珍说。

义鸦仇报

盱眙有商乘蹇,驱蹇者随其后。见二鸦争枝坠地。偶攫取得一。商曰:“是不足当一脔,何庸可纵之去。吾以一脔赀给汝可否”曰:“然。”发裹而金见颇饶,其人盗心生。前途近夜僻寂,遂推商堕地,用鞭靶撞其喉死,倒置之深阱中,挈裹去。案发,鸦噪邑令堂上,若有所诉。令遣健卒随之往,得阱尸,取鞭其喉,然莫知谁何。鸦复导至驱蹇者家,其人甫归,金尚未发,见鞭色沮,吐实。令以抵死,而养鸦笼中。每就谳诸大吏,鸦皆从,以嘴距示意焉。汪明生说。

蓟镇戍军

蓟镇戍军归其乡登州,索取军资,因于族家寓焉。族有某窥见其橐金二两,辄与饮市中。至沉湎酒罢归,复诱至僻地杀之,而私其橐。明日,尸逆浮至族家门前。须臾,附一妇作戍军语,称某实杀我,金尚在烟柜中。众缚某而搜烟柜,果得焉。方欲以闻官,而妇先履邑庭言状,直至狱成。诸大吏下其议抵死,妇始苏。今侍御秀水姚公思仁与沈先生谈,而先生以语我,盖其所见也。

金华守张公

绍兴郡丞张公,佐治擢金华守。去郡至一处,见蝌蚪无数,夹道鸣噪,皆昂首若有诉。公异之,下舆步视,而蝌蚪皆跳踯为前导,至田间,三尸垒焉。公有力,手挈二尸起,其下一尸微动。汤灌之,逡巡间复活,曰:“我商也,道见二人肩两筐适市,皆蝌蚪也。意伤之,购以放生。二人复曰:此皆浅水,虽放人必复获,前有清渊,此放生地也。我从之至此,不虞斧出,三人死焉。一仆有腰缠,求之不获,必解金与购,而累累者见,故诱至此行杀而夺金也。”一命急捕之,人金皆得,以属其守吾乡石公昆玉。公一讯皆吐实,以抵死,而腰缠归商。吴宁伯说。

蓝郡丞

湖州郡丞蓝伟,邓州人。常道其令蜀邑时,适郊有蛇当道,驱之不去。公曰:必鸣冤也。令人随其所之,至一野塘止。即令挹去其水,得只磨。再发磨,有伏尸,而不知谁氏。公令遍求村中磨合者,果得焉。盖有商客其家,相其橐重,因杀之,沉尸野塘,而覆以磨。谳得实,罪死。复移文招其子至,以橐归焉。宁伯说。

梁栾

梁栾者,雇王应亨家担水做卖酒浆。会亨远出,而栾意欲蒸其妇萧氏未发也。萧氏亦微得之,以他故倩人算给雇值,令其他往。栾往数家求役,皆无收者。身既无依,又恨前主弃己,竟入杀萧氏。腹有八月胎孕,刀痕三十三处,弃刀乘未晓逃去。既远矣,会骑者数人自城中出,戏呼其前,驱者曰:“杀人贼何处去!”栾跪伏乞哀,骑者不顾而去。城中正喧传其事,有担柴者适见之入城,以语兵番,疾捕竟得。柳广文谈。

雷震

壬辰七月,京师大雨,有奴乘赤马过文德坊,雷摄奴下击死。随有奴亦乘赤马过其地,雷又击死。是夜,前击死奴复活。人问之,曰:“但闻空中语云,此误也。是夜乘赤马者还有。群鬼救治:或从谷道吹气入,或触鼻使气出,或提挈之起,曰:汝速去,勿使雷部得罪。”

吴宁伯又谓:其邑孝丰,今年丙申六月四日,术匠陈美子为雷击死。有道人云:凡雷击死者,以帚扫其背,当见雷书。从之,果见朱字三行,曰:“一世卖熟鸭,二世僧采生,三世马母。”

薛公仪又云:其乡亳州,有贵家少年,平生惧雷,闻雷则掩耳伏匿。故其家楼承尘皆重板,而窗牖坚密。一日雷斧破板,如振槁,八窗皆辟,攫少年至五里外泥田中,头面皆破,然不死。但背有赤纹曰:“前世之报。”

鲍仲直又谓:其乡有恶子,疑母以匿金。移其弟引至大树下且殴之。母老呼神,忽雷声起,白昼劈树两开,而摄恶子夹树中,树复合。烈日中,蚁雀百足钻其肉,凡四日死。臭闻数里,道上行者苦之。聚数十人举火,并树焚讫。

世常谓,雷州布鼓广德,埋藏登州鬼市,丰都地狱。若皆不谬,而埋藏以下皆近幻。而雷乘天之怒,奋威诛杀,震惊百里,昭然于世。虽则神曹,实为天使。

鱼腹豕腹字

隆庆中,京师显灵宫道士买一鱼,腹有“秦白起妻”字。

京口邬汝翼于万历丙子游于杭,入屠家,宰猪者去毛尽猪腹,丹书数字曰:“秦桧十世身。”

白坑赵卒四十万,身赐杜邮剑。今二千余年,而妻尚受鱼屠。秦桧误国戮忠,即免稿街,今五百年,孕身十世,亦正受豕戮。阳罪止于一时,阴罪至千百载,可不畏与!李太保谈。

王给谏

今上初年,有给谏王问卿者,生平嗜犬肉,每食不可少。一日对灯独坐,灯盏忽作犬声,掷之地,亦不止。数日,给舍卒。李太保谈。

罗状元

罗状元伦,成化丙戌与里人刘忠同计偕入京,以贫故晚到,邸舍皆尽。旋得一晦室,尘垢充栋。扫除间,忽梁上坠一轴素罗丝笺。展视,模糊莫辨。复以水浣之,见绘梅一枝,上栖双鹊,后书“报状元”三字。伦怀之,秘而不言。揭晓,二人皆登第,而伦状元。

王b

长洲王b应弘治己酉应天乡试,有鬻举于苏者,久之未得,故售最廉。诸生奚纯闻之,约b共图。b是夕梦纯中名次中,后其父死、妻死之,父死,俄而纯亦死。既觉,秘而不言。但辞以家贫莫办。纯怒骂其薄福,坐失机会。已而纯中名次皆符,而四死又皆符。命之不可幸如此。

盛昶侍御

吴江举子盛昶,景泰庚午冬,同常熟章表等四人北上,经山东某驿。表等先至,丞柴某出迎,谓曰:“公等五人,其一安在”曰:“在后。”又问:“彼衣绿乎”曰:“然。”众怪之,诘其所以。丞曰:“夜梦白髯叟语日:『明日五举子来,衣绿者,汝异日恩人也。』”少顷,昶至。丞供具甚盛。属四人为己异日地,皆为破笑。后昶果登第,寻以监察御史印马山东。入其境,丞适获罪,其按院即为缓颊释之。

舒国裳

正德丁丑,闽人刘世扬赴京会试,梦神告曰:“今年状元舒国裳也。”明日即易己名为“国裳”。既而榜出,状元舒芬。以为无当,后乃知“国裳”芬字也。

吴文定公杨冏卿

吴文定公宽,儿时与群儿戏土地庙,书神座曰:“贬尔三千里。”是夕,其师梦神诉曰:“令徒见谴,天曹笔也,非公莫解。”诘旦,遍问诸徒,得其实,命涤去,复书“免贬”二字。成化壬辰,公魁多士,历官吏部侍郎。

杨冏卿复,长兴人,少偕诸生迎督学,过土地堂,戏问,落梁上不可取,怒书神背曰:“发武陵驿摆站”。是夜,督学梦神乞哀,称杨云云。明日诘诸生得之,命涤去。复梦神来谢,梦中问曰:“彼少年何畏耶”曰:“他日大理卿也。”后果然。

史公甫进士

苏人史鉴字公甫,与数辈读书于城东普光寺,常昼寝,恍惚有呼御史者曰:“可起读书。”所见类寺门伽蓝。遂祝曰:“他日如言,当令像宇一新。”自是每出入必揖焉。同辈皆笑不信。后中弘治乙未进士,授御史。乃建小殿奉之。

张殿元汴

辛未科张殿元汴未第时,梦乘云上天,见玉皇宣表中二联云:“大造无私天地,普生成之德;太平有象明良,庆方泰之期。”又觉一年少者随之。后果首捷,探花邓以赞年甫二十。

彭状元岳会元

正德丁卯冬,永济县一生,梦放春榜,状元是彭时。此语既传众,遂谣云:“不问人知与不知,今年状元是彭时。”时闻大不乐。

又一生梦岳正魁多士,正曰:“如梦可凭,已有彭时。”及榜出,会、状各占一名。

林大中邓朴

萧田林大中宿儒,祈梦于九鲤仙,梦曰:“汝知五八之数如何算”自谓“四十”方显。及期入试,有冯太守业收卷,而林为守西席,此必中之兆。顷之卒,其数谓从此算耶!

邓朴,予里人,家阳逻,尝祈梦于九鲤仙,梦曰:“蝴蝶花丛戏,功名在竹间。”不省所谓,已中正德丁卯乡试。简公霄者,邑令也,之鄂城,阻雪过其家,邓避不出,公衔之。后公以大中丞节镇浙省,而邓方y其属郡。九月菊盛开,蝴蝶满廨宇。郡守张席集诸僚,方讶候暖,而军门牒下,乃部民讼邓词也:“竹间”,简也。方悟梦语,即日挂魁。

马阁老

临朐县,暑夜有二三居人於河上纳凉,闻暗中鬼语曰:“明日午时,我辈当有替头来。”居人相约候之。及期,舟载五六十人。方解缆,又一妇求渡,舟人纳之,渡竟亡恙。是夜,仍纳凉其地,又闻鬼泣曰:“我辈好苦,一船人又被马阁老救了。”明日居人询之,长年舟中无马姓者,惟后来者为马融冢妇,腹有孕,岂其是耶!后妇产子名愉,中宣德丁未状元,正统中为翰林学士,入典内阁。

周学懋尚书

姑苏周学懋,贫家之子。少以疹毒死,瘗于墙隈。亡何,为犬曳出,啮去其鼻,血流复苏。长,以字艺名家,官至工部尚书,鼻犹无焉。

马麟方伯

永乐十八年,以人才举者十三人。擢马麟、盛颐、俞景周、周克毅为左布政,孙豫、江润、艾瑛为右布政,陆勉、吴衡为左参政,杨敬、李泰为右参政,赵瑛、金恕为右参议。皆以布衣遽跻方面。先是文皇梦十三人共扶一殿柱,又一马遍体生鳞。明日引见数合,而麟居首,故有是命。

陆完

成化癸卯,贵王敬奉命诣江南赚括珍宝,诸司莫敢与抗。至姑苏,命诸生抄写沙涤经进奉。诸生不平,纷然直前批敬颊而唾之。敬奏闻行直指使鞠问“谁何”,罪莫测。时陆完新进,少年且多赀,诸生因以其名进。完是岁幸与乡荐,得从轻贷。既而更举进士。三原王公恕任太宰,目之曰:“此以秀才批王敬颊者,直臣哉!”即补御史。

仪铭杨翥

永乐以来,亲王就封,必择翰林二员轮讲之国,即以长史从。故预选者多不悦。宣德中,周文襄忱,自刑部主事升越府长史。未几,越国绝。遂升侍郎,巡抚南畿。

正统中,推j府讲读杨翥,东里欲举侍读,仪铭恐其怨己,乃以故人侍读,杨翥同进。后相j王入继大统,铭等皆以从龙恩官至宫保。

鹰神

泰兴刘太宰机,未第时,郡中偶有鹰神,乃一猎鹰也,能为人言。一日飞入公宅,公家作糍以伺之。其奴作之不洁,鹰攫其帽若惩之者。呼公语曰:“公大贵,他日当得八人抬轿,参赞南畿。”已而飞去,后皆如其言。

徐俨夫状元

徐俨夫字公望,温州平阳人,中进士第一。幼时尝梦家有状元匾,中为钉所损,莫解其意。及第后,仵时相丁大全,得罪谢职归。

周旋

正统间,周旋亦温州人。殿试取居第一。主司未审其状貌,犹豫间有人告曰:“仪容丰美。”主司遂决焉。及胪传,大不称,为之怅恨。盖丰美者,严州周u也。其人听之不真,误对耳。

邓伯言

邓伯言,新淦人。尝游玉笥山题诗于壁曰:“洞天明月一双鹤,涧水碧桃千树花。”宋潜溪大赏之,以诗人荐于朝。太祖召见,命作“钟山晚寒”诗。有曰:“鳌足立四极,钟山蟠一龙。”上以手拍案,大嘉之。伯言伏丹墀,误疑怒己,遂惊死,扶出东华门始苏。次日授翰林院某官。

张宁给事

给事张宁,初以才质受知于英宗,常称为我张宁主爵察止,意擢为都御史。上曰:“张宁止可作都御史耶”改推南侍郎。上又曰:“待北缺出来说。”亡何,宪宗即位,诏以给事,升二级外补,仅得郡判。

王希旦

京山王希旦孝廉,丁未北上,出祖于吴必显家。是夜,梦与必显同捷。既寤,曰:“鬼神谑人,至是必显村民乃捷耶。”及放榜,或报曰:“君中三百五名。”自往观之,三百五名乃吴必显也,怏怏而返。道遇一人,问曰:“君何往”且告之故,其人曰:“君何名”答曰:“王希旦。”其人大笑曰:“异哉!先时有人报我名在一百六十五,及往观,乃君名也。仆即吴必显也。”遂相携共睹,始信梦。必显固奇,而二人错名尤奇。造化真善谑人耶!

武功令

正统时,武功令苏孝,渑池人。甲子岁梦神人曰:“汝县举者二人。”明日,孝聚当应试者十一人,而杂花字其中:“得花者中。”是时,李纪、张翱得花,后二人果中。

严克诚

京山严诚,字克诚,正统甲子乡试第一人。初有童谣云:“白鱼跃入船,严诚中解元。”及赴试渡江,忽白鱼跃入舡。众欲烹食,严独买放之。是年果首捷。

义马义犬

随州某村人养马,期马蕃息耳。有牝马生一驹。驹长,乃使交其牝马,驹嘶鸣奔走,百计强之,不从。养马者知其识母,遂赭牝马之色,置诸暗室,迫胁之交焉。旦而洗其赭色,驹始觉,则悲鸣数日,不食而死。里中人闻且见者,咸义之。闻之州守,续载州志中。

某孝廉下第买舟归。舟人养一犬,因维舟河岸,犬逸,而走解维。失犬月馀,有他舟收养舟中。一日,舟人于前途登岸,道遇犬,犬摇尾跃而迎之。已近舟,舟人嗾之归,则衔舟人衣,反走而曳之行,直至他舟所。舟人固夺不与,舟人告之故,给以收养钱,他舟人从之。犬即跳跃他舟中,从舟人归,不逾时矣。邓浴寰谈。皆其所见云。

义犬

浙西某子甲与某子乙邻居,甲拥官势,张甚,贪钱无已,而乙广父产,称饶。甲常朵颐眈眈。会甲中盗,尽劫其橐去,因诬乙谓其主盗,而指其所有,皆为己赃,悉干没之。而乙亦囚狱中。先是乙有高犬,颇善鸣噬,乙甚怜爱之。自是常往甲家就食,甲亦善畜之。而夜则归故宅,垂首悲泣,又复作诟声。人无不异之者。年馀,甲有疾,方卧床上,犬忽跃上床,噬其头,断其喉。家人惊救,加刃断犬首,而其齿犹切切有声也。姚叔祥谈。

义猫义犬

予僦居城西行营,距城东玉河桥五里许,杨潮家在焉。予方苦鼠啮,假其猫归。在道,苍头覆其面,里俗故如此,虞其归也。形最小,亦绝无声,而鼠绝。数日惊犬,遂失所在。凡三宿。抵杨宅,皮毛淋漓,饥疲酣眠,大为可怜之状。中隔天门,万家鳞次,不知何由识道然自是鼠绝。

顷者籍没巨宅,始必空其室人,外加封钥。有犬出为守户,昼夜哀号不去。人或饵之,亦不食。观者云集,数日死。可谓义猫义犬也。

辽阳义犬义马

刘钊,铁岭人。畜一犬,出入必从。钊尝以一马负薪山中,犬亦从。至是独归,向钊子国勋鸣跃不已,勋异之,随其所往,见钊为盗所杀,弃尸石间,取其马去。勋为营葬,毕,人皆罢归,犬独守冢不去,日夜悲泣,泪湿草土,数日抉土及棺,死棺旁。

钱良用,亦辽人。畜一猎犬,猎必多获。黯夜,忽跃起,衔良用衣,引至林间,亦自伏地无声。已而,虏骑至,惟良用以匿免。往往如此,盖虏骑气动,而犬先觉也。有萧氏贪是犬,重赀购得之。已经年,犬不为用,复以返良用。良用贫,赀废不能偿,以语犬,令随之去。犬始为萧氏用,常多获焉。

陈甫,亦铁岭人,嗜酒。尝乘黄牡马出,醉卧道上,则马为守御,人稍近,辄蹄啮之。如此者十数年如一日。尝后众客归,人忧之。众客曰:“无伤,甫有马代仆也。”马卒,甫哭之恸。李文甫客辽阳,习知其事,亦自札记。萧氏即其主人云。

辽阳义节遗事

金铸者,辽阳健儿,事其长王世勋。世勋率众御虏被围,众且尽,铸独破围出。顾见世勋尚困围中,奋死入重围与俱出。世勋马为虏所夺,即以己马乘世勋,身独步战,援不至,竟死。

乙氏,武人于伯妇,美姿容。岁大侵,伯不能生活,以妇鬻别家。妇曰:“此岂人所为,死不亦易耶!”誓不往。绝食已旬日,所着之裳布啮尽竟卒。

武清妖

顺天之武清县有娶妇者,夜久,妇下舆,男甚畏之,不肯入室,众为强合欢焉。日晏,启户,不知女所在,止存男一首。急扣女家,亦不知其故。但林莽间有血迹及女履一只。盖在道下舆时为祟所乘,而俱为所食,必妖虎也。俱文甫谈。

潘内翰家婢

乌程潘内翰家婢春桃者,盗入宅,获幼子,将加虐,寻婢出,曰:“金帛皆我所司,在某房某箧,惟汝所欲,小郎何得知!”盗兢奔之,皆恣其取去,而幼子释。盗去家尽,忧之,曰:“汝必尽发其藏何故”婢不答,惟耳语其主人,曰:“我识盗二人,皆邻近某某。即劫去,犹我橐中物,何伤于多不多,不释小郎,非所以爱子也。但当亟捕之耳。”亟捕,人赃皆得。而财溢于所失数倍,盖盗往所藏也。婢智也哉!宁伯谈。

鬼王指挥

金陵郊陬鬻粑者,见有妇暮必持钱来易粑。久之,而裹中钱常耗,疑之,因不与易而尾其后。见入一墓,复闻内有儿啼声,益大骇。人谓是王宅妇墓,因语其家。其家来听,果然。辄发墓及棺,儿坐妇足畔,粑犹在焉。抱儿归,合棺墓。盖妇死时儿在腹,生而无乳,故易粑饵之。而即阴取其钱于鬻者,故耗也。后其家万户胤绝,儿次当嗣,故得胤。第其貌寝,称“鬼王指挥”云。熊维慎说。

神禹碑

李太保维寅居金陵时,沟砌有二石,侧群石,中槌凿之。次觉有字形,涤去泥土,则南岳碑《神禹治水告成》之文也。始以“承帝曰嗟”,终于“窜舞永奔”,凡七十七字,大骇异之。而询所自本,出太宗伯湛、源明先生所构新泉书院。时江陵相当国,尽废天下书院,此院在废中。石遂入匠,以砌石售。而匠不知,或谓宗伯载自衡山,或谓楚直指使某为宗伯门生所载至,即岣嵝峰碑也。吾尝游南岳,见衡郡朱灵洞、长沙岳麓书院皆有碑,不佳,以石匣失腻而工拙也。夙亦闻惟岣嵝峰碑最佳,及登其峰,觅碑不得,岂昔有而今移置即此碑耶乃其为朱灵洞碑记,已载唐守,嗔其以椎榻,厉民推堕入水。昌黎先生亦有“千搜万索不可得”之语。向固知昌黎未尝登岣嵝,即如青莲、工部皆久峰下,而皆未及登。一寄之吟咏,以信后世。上古之事,若存若亡,无征何信独喜此碑,顷从朗哉、汝修、元瑞诸君集太保宅细玩,制古画,精石塌,皆好为诸碑之最。元瑞直谓为岣嵝峰碑无疑,今太保嵌置家园,当与砺誓,共传为世至宝。然其始不落伧父手而入太保家,必有神呵护,六丁追取,不偶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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